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综英美]环日飞行/作者:苦昼短』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怎样才算一个合格的超级英雄？直到那场爆炸发生，奥德莉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生活的世界战火纷飞、黑暗而混乱，她与氪星人在实验室里相依为命，从未见过太阳。直到有人将他们救了出去，告诉他们这个宇宙是一个错误，被称为“闪点”。于是，为了重启...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第1章 　　奥德莉是在一阵冰凉的触感之中醒来的。 　　什么东西在她的面部移动，她能够感觉到脖颈和四肢都被束缚在了一个装置内部。 　　她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性，正在念念有词地给她的额头和太阳穴涂抹一种有着刺鼻气味的药膏。 　　一些电极片正贴在她的头部、胸口和四肢，连接着许多不明作用的仪器，在那附近有许多白大褂的人在忙活着。 　　这是哪里？ 　　奥德莉还未从虚无感中缓过神来。潮水般的记忆冲刷着她的脑海，将时间洗成碎片。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于是那些晃动的、纷杂的影像也就定格了下来：她松松地握着卡尔纤细的手腕，就像无数个日夜之中那样。 　　他们站在山顶，等待着那个未来——他们期待地看向天际，等待着宇宙被某道光芒重启，一切都将会归于正确的道路。 　　但在光芒还未来临时，卡尔那双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忽然露出了一些期待和忐忑之外的神色。 　　穿着超人制服的、她自幼相伴的朋友和伙伴在风中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带着不安地问：“宇宙重启之后，我是不是就会忘记你了，小莉？” 　　她是怎么回答的？ 　　“但是我也会忘记你呀。但在那个宇宙里，我们还会再次遇到的。” 　　她说谎了。宇宙太大了、生活也太大了……他们也许再也不会相遇了。但是，她不想忘记卡尔。 　　宇宙重启的那一瞬间过去，她从这里醒来。 　　那个为她涂药膏的实验员看见她的眼睛扑闪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里面是两丸鲜红欲滴的瞳仁。那简直不是活人的眼睛，反倒像是两汪纯粹的血泊。 　　而这双鲜红的眼睛就直直地看着他，他在这样一双冷淡平静的眼睛的倒影里带着几分紧张地低声嘟囔：“天啊，你有一双红眼睛…”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扔下那些药膏和电极片，奔向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那个修长瘦削的红发身形。 　　“劳伦斯博士！A063意识出现！目前进入个体苏醒阶段！” 　　“这么快？重新确认镇静剂的剂量。”那位博士转过身来，边随口吩咐边大步走向实验舱。 　　她的蓝眼睛锐利深邃，在厚重的眼镜框后却折射出奇异的温柔光晕。这位劳伦斯博士显然是位风韵犹存的美人，白大褂制服也无损她的魅力。 　　奥德莉仰起头，毫不掩饰自己的观察目光。博士在奥德莉面前站定，安抚式地拍了拍她下意识挣动的肩膀，温和地开口：“冷静点，冷静点，别伤到你自己，好吗？你叫什么名字？” 　　她挥手示意众人去继续做事，转头耐心地等着奥德莉回答。奥德莉张开嘴，卡顿了一下。她仿佛数年不曾说话一般，声音嘶哑低沉：“奥德莉·刘易斯。” 　　“好，谢谢你愿意告知，”博士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能称呼你奥德莉吗？” 　　她从其他人手中接过垫板，灵巧地夹上一张白纸，边写下几行字边亲切地对奥德莉说：“别紧张……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奥德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博士没有在意，接着说道：“大约在72小时之前，你被球状闪电击中，一度性命垂危。医院无法处理你的情况，所以你被我们接手了。这里是NRC，国家非常规生物体变化与情报研究中心直属的研究机构实验室，我是负责人劳伦斯博士。” 　　“NRC……我没有听过。”奥德莉轻声说。她的神情茫然和无助极了，金色的睫毛可怜地垂落，遮住了那双颜色鲜艳到有些邪异的眼睛。这让她看起来可怜又委屈，尽管她的外表看起来已经是个成熟女性了，她的神态却如此自然地流露出了属于小女孩的柔软。 　　博士见状也不由得放柔了神色，她安抚地笑笑，和善地说道：“别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很好。只是，你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我们尚不了解的变化。为了你的身体考虑，你可能需要在我们这里留一段时间，并配合我们的测试，希望你别介意这点。” 　　奥德莉的表情看起来是如此脆弱柔软，流露出一种心有余悸般的惊慌和恍惚。她喃喃地重复了劳伦斯博士的话，抬起头来，像依旧不敢直视博士那样，只是低声发问：“我要在这里留多久？我还有工作……” 　　博士耐心地等她回神，微笑道：“不会很久的，只要我们检查出你身体具体的变化……你在NCAR（美国国家大气研究中心）工作吗？” 　　奥德莉皱起了眉。这受了惊吓的可怜美人似是有些苦恼地思索了一番，轻轻地摇了摇头：“是道恩大气实验室。我是实验室研究大气湍流和雷暴气象项目的总工程师……所以才会出了这个意外。” 　　劳伦斯博士挑起眉毛，在纸上记了下来，开了个玩笑：“看来我应该称呼你为刘易斯博士了？天啊，你看起来还这么年轻！你今年有25岁吗？” 　　奥德莉只是垂眸微笑，并不和她寒暄。但博士也不以为忤，而是温和地收起垫板，开口说道：“我们会替你安排好工作的，放心吧。好好休息，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这个治疗舱。明天见。” 　　奥德莉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点头目送劳伦斯博士离开。 　　门关上了，实验室外走廊的光渐次暗下去，实验室内的灯光也暗了下来，几名实验员忙碌着收拾器具。 　　一时间世界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也没人多看奥德莉一眼。一个实验员走了过来，重新启动了实验舱。液体开始注入到舱内，奥德莉身上的那些束缚渐渐放平。 　　就是现在。 　　实验室里突然狂风大作，风压震碎了无数玻璃器皿和灯管。顿时实验室里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亮起时贴在墙角的幽幽绿光。 　　“什么？”“怎么回事？” 　　与这些惊呼共同响起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奥德莉灵巧地翻出治疗舱，赤脚站在了地上，像扯开一根丝带那样，随手把束缚环从自己身上扯断揉成一团。 　　实验舱在她身后砰然炸裂，碎片裹挟着催眠液体四处飞溅，让惊叫中又增加了几声痛呼。 　　“总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黑暗之中，方才还无助可怜又嘶哑轻忽的女声说着，只是此刻这声音稳定而清晰，“实验室。研究所。还有佩特·劳伦斯。” 　　警报声响了起来，备用照明也随之恢复。在众人惊恐慌乱的眼神之中，奥德莉飞了起来。 　　她的姿态如此从容，完全不是众人想象的狂乱或者紧张，就好像这样的能力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而实验员们敢拿上帝担保，她获得超能力绝对不超过72小时！而更不用提他们确信，这72小时其中有70个小时她甚至在昏迷……那么此时又是怎么一回事？！ 　　“别阻拦我。”她居高临下地说，“我不会杀了你们的。” 　　奥德莉只是宣布而已。她没有等待任何回应，就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她撞穿墙壁，掀开门板，似乎与大都会那位钢铁之躯一般，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实验室被她摧枯拉朽般一路摧毁，直到有人拦在她的面前。 　　才离开不久的劳伦斯博士匆匆赶来，惊讶地喊道：“奥德莉！你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叫我刘易斯。”奥德莉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脆弱迷茫的情绪，相反，她此时看起来镇定得惊人，“佩特·劳伦斯，你的谎言想必欺骗过很多和我一样的人吧……你对他们都做了什么？” 　　博士面色一变，就要开口。但奥德莉没给她这个机会——她向劳伦斯挥了挥手中的硬盘和一夹资料。 　　“事实上，不必继续试图诓骗我。”奥德莉忽然露出了一点微笑，但这微笑就像天边的云那样倏忽而逝，“我相信这些足够你们入狱了……别担心，我会保证这点的。” 　　看见那个硬盘的一瞬间，劳伦斯博士就变了脸色。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要夺回它们，但奥德莉轻巧地躲开了这个动作。 　　她浮在半空中，低头看着劳伦斯博士难看的脸色，冷冷地开口：“其他那些作为实验品被你们带来的人在哪里？” 　　劳伦斯博士的表情有些奇异的扭曲，说不清是惊怒还是狂热，她的眼睛藏在镜片后，开口时声音略带颤动：“奥德莉，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们是政府创办的机构，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些邪恶的行为……” 　　奥德莉眨了眨眼，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下一秒，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和扳机联动的响声突兀地响起，劳伦斯博士以不符合外表的矫健身手向后连翻躲过射程，同时大喊道：“集火！” 　　枪声连响，无数子弹如暴雨一般向房间中央浮在空中的奥德莉倾泻而去，弹幕的密集程度让人毫不怀疑这个美丽的金发身影在下一秒就会被撕碎成血肉残片。她一动不动地静静漂浮在原地，几乎让人以为她已经开始绝望地等待结局了—— 　　接着，诡谲的场景出现了。那些子弹接触了奥德莉的皮肤表面，如同将烧红的铁块投入水中那般，激发起一股白色的气流，接着便旋转着丧失了动能，纷纷叮当着掉落在地上。 　　奥德莉伸手接住一颗顺着她的刘海滑落的子弹，如果没有那些气体，这颗子弹本会打穿她的头颅。她将这颗子弹托在手心端详了一会，轻声说：“远远不够。” 　　下一秒，狂风大作。劳伦斯博士下意识的防御动作还未做完，一只冰凉的手已经松松钳住了她的脖颈。感受到那柔软的手指蕴藏着怎样的力量，劳伦斯露出苦笑，举起双手表示放弃了抵抗。 　　奥德莉随手将钢制束缚带拧成一副手铐，绑缚劳伦斯的时候，博士仍然试图开口：“我发誓这是个误会……” 　　奥德莉答道：“我们会知道的。” 　　作为负责人的博士已经投降，其他人自然纷纷逃走。奥德莉并未封锁设施入口，也并不在乎那些研究员逃跑的举动。 　　她略带一些焦躁地一次次打开那些房间，将实验受害者们聚在一起，安抚他们即将得到解救。 　　这位误入此地的美丽女性就好像熟悉设施的每一处构造，一路几乎未曾犹豫过半分，而她对他们进行安抚的流程也是如此熟稔，仿佛这样的事她已经做过不止一次。 　　将所有实验体都放出来后，她拖起劳伦斯博士离开大门外。那些实验体们互相搀扶，看着那个金发背影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实验品袍子，赤脚站在地上，面对实验室的方向屏气凝神。 　　火光冲天而起！爆燃的震响也随之而来，连绵不断。风与火焰裹挟着正义者无尽的愤怒烈烈燃烧，誓要将过往无尽的罪恶吞噬殆尽。 　　在火焰翻卷之中，奥德莉回过头来看着对着燃烧的研究所陷入冷漠的沉默的劳伦斯博士，轻声开口：“现在不是误会了，你觉得呢？” 　　劳伦斯博士的声音中有一种压抑着喜悦感的憎恨，出口的话语既轻且慢，被火场的热风一吹，每个字都随风飘走：“你竟敢毁了我的实验室……” 　　“嗯。也许我要说声抱歉？不管是L-X实验室，还是NRC，很快就都会消失了。我保证。”奥德莉一字一句认真回答，甚至唇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你知道我。”劳伦斯博士转过头来，“我没有告诉你名字，你更没机会知道我的实验室……你到底是谁？” 　　“如你所见。”奥德莉说，“我只是奥德莉·刘易斯。” 　　-------------------- 　　作者有话要说： 　　修 第2章第2章 　　克拉克·肯特把手中的三明治包装纸揉成一团，准确地投掷进了几米开外的垃圾箱里，引来路过的几个滑板少年的口哨和喝彩。他略带腼腆地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快步走到了马路对面。 　　星球日报的著名记者aka超人，望着不远处警局的方向皱眉叹了口气。 　　这绝对是不寻常的一天。 　　黎明时分，在以往克拉克还在睡眠的时候，一些鲜明的声音突破了他的忽略唤醒了他。 　　燃烧声、爆炸声、警笛和消防车在街道上呼啸而过的声音，还有人们的惊呼和抽泣，清晰地宣告着一场灾难正在发生。超人迅速地换上制服，侧耳细听，发现那些声音来自于一个未曾想到的方向：城郊。 　　超人迅速地飞上云端，背着破晓时分透过层层云霭的光线，顺着火焰燃起的地方飞去。 　　也许事故发生时就有人通知了警方，他降落的时候正看见一些穿着单薄的人明显带着受惊的表情，挤挤挨挨地依次坐上警车。 　　超人环绕着火场飞行，吐出冰冻呼吸熄灭这场大火。正在此时，他感觉到了有人将鲜明的注视投射在自己身上，循着那种预感转头看去的时候，只看见落在最后的那位金发的女性也钻进车中，关上了车门。 　　两个警员正在原地窃窃私语，看见飞来的超人，他们默契地对他挥手：“多谢你及时赶来，超人！” 　　超人缓缓落到地面，他微微皱起了眉：“燃烧得非常充分，我想这个建筑里面应该不剩什么了，还好里面没有人……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个警员苦笑了两声，也不遮掩，详细地叙述了起来：“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前，有个神秘号码打到警局，自称要在某个国家机密的研究中心放火……” 　　“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哪个混蛋闲得无聊随手做的犯罪预告，只派了一辆车出警。然后呢，你也看到了！”另一个警员接口道，“那种程度的剧烈燃烧简直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当时第一辆车只出发了十五分钟不到，我们只好再增派警力，顺便叫上消防局……” 　　第一个警员接着说：“结果到了这儿，没看见一开始想象中的那种纵火的疯子，只有一群自称被NCR，就是这个研究所，用各种方法强行关押在这里被当作实验品，好不容易才自救逃出来的人。” 　　“刚刚我们已经初步核实了情况，如果事实如我们所见的那样，恐怕近期大都会将要动荡一阵子了。”另一个警员叹了口气，把手插进兜里寻摸了一下。 　　开始说话的警员拍了拍他的背：“老兄，别愁眉苦脸的，摊上这种麻烦的事情也没办法，难道你能对这种事置之不理？” 　　他转头看向超人，耸肩道：“所以……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们已经确认过了，没人伤亡。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超人？” 　　超人微蹙眉头，轻轻摇头。他一向不对人类的政治斗争表态，这件事在所有实验体成功逃出之后就已经超出了他的插手范围，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能得知的了。 　　他转过身准备飞走，又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那些实验体……是怎么逃出来的？” 　　警员们摇了摇头，回答道：“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是特别清楚，按照其中几个人的说法是，一位金发的女性，应该是不久前才被抓到这里的，制服了领头人后带领着所有人逃了出来。他们都表示不知道火灾的起因。更多的，可能要等我们警局的调查组得出了结果才能知道了。” 　　似乎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只是那位可敬的坚强女士值得一些帮助。他如此想着，飞回了家争分夺秒地补眠，打算下班后再用超人的身份去警局看看。 　　但他显然低估了佩里主编的新闻敏感度，还未到往常的起床上班时间，克拉克再次被吵醒，这次吵醒他的是手机铃声。 　　克拉克匆匆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佩里主编中气十足的喊声：“城郊特大火灾！是新闻！新闻！我在警局有几个熟人，这次事件绝对另有隐情，说不定与超人有关！现在马上，二十分钟之内来报社集合！” 　　不，这件事真的和超人无关……克拉克在心里苦笑，认命地起床洗漱。 　　超级速度在生活里总是很好用，克拉克赶到报社时，早班同事还没来齐。佩里主编仿佛不知道什么是疲惫似的，略带激动地打着电话。 　　看见克拉克，他挥手大喊道：“别傻站在门口了，肯特！你绝对不会知道的，我在警局有熟人，这次很有可能是某个研究所在秘密进行人体实验！这绝对会成为社会版头条！” 　　小记者还是那副温吞无措的样子，他扶了扶眼镜，低声说：“但是……应该还没得出调查结果吧？我是说……” 　　“当然！当然！”佩里不耐烦地挥手，“当然还没有得出结果！这就是我叫你们一大早来报社的原因——新闻报道不是靠凭空捏造得出来的！” 　　至少星球日报的新闻不是，克拉克在心里补充道，但有些新闻的的确确就是捏造出来的。 　　“你，肯特，马上去警局门口蹲着，我打听到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是费瑞·贾斯汀和莫妮卡·布朗，他们俩都是红发，很好认！”佩里主编唾沫乱溅地猛拍桌子，情绪高昂地大嚷，“我和费瑞是熟识，你报我的名字，他会给你透露出点细节的！注意！要第一时间！” 　　克拉克只得点头答应下来，抓起刚放在桌上的三明治，在佩里主编的激动喊声里离开了报社。 　　这就是他此刻正百无聊赖地站在警局对面盯着门口的原因。如果是案件真相的话，他其实有无数种办法知道，但那实在是没有必要。 　　他干脆放开限制，专注地倾听审讯室里的审讯员和嫌疑犯的对话。 　　“根据这份资料，你在数年间人身囚禁前后共六十余人，对他们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并且还罗列了未来的计划？”一个含着怒意的女声，是审讯员，想来应该就是布朗警官。 　　“我反对这句话里对实验的侮辱性指控。我们的机构是和国家科学院、情报局联合创办的，实验全都合理设计，保证实验品的生命安全，怎么能说是惨无人道呢？”一道含着笑的礼貌女声很清楚地出现了。 　　超人短暂地用超级视力透视了一下，只看见一道红发穿着白大褂的瘦削身影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表情傲慢，带着些兴味索然。 　　佩里主编的推断是对的……这确实会是个大新闻。 　　“所谓的实验品是普通人！这些实验品是自愿参加实验的吗？他们是否同意被实验？你们是否和他们提前确认过实验流程？你们是否限制了实验品的行动自由？到这里你还觉得这是合法的实验而不是非法拘禁吗？” 　　“well，之后的问题请对我的律师说。我有权保持沉默。”引发了审讯官的怒意，那位嫌疑人像是感到索然无味地以手掩面，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接着便开始态度不知是傲慢还是消极地开始假寐。 　　见问不出什么，布朗警官拿起资料离去，似乎是要找同伴商议。超人收回了他的透视和超级听力，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空荡荡的大门上。 　　———— 　　奥德莉向负责调查的贾斯汀警官道谢，拒绝了警车送归的提议，紧了紧身上的西装外套，向警察局大门外走去。 　　无数情绪在她心中翻涌着，而记忆同样如此。她的头不太明显地阵痛了起来，但奥德莉相当习惯忍耐，她并不觉得这有多么难以忍受。 　　当奥德莉·刘易斯开始恢复意识时，她从记忆中看见了另一种人生……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那感觉很奇妙，就像另一个奥德莉从这具身体里醒来，她们合为一体。她既是在闪点世界中饱尝苦楚的奥德莉，也是在这个重启了时间的新世界中欢笑着成长的奥德莉——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是归于一处的岔路。 　　这是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世界。她在记忆中看到了那么多不同的东西，可以让她情不自禁露出微笑的东西：正义联盟、复仇者联盟、超级英雄、和平、安宁…… 　　还有超人。奥德莉并不生活在大都会，她只在记忆中的新闻上看到过他的身影。大都会的明日之子。地球的奇迹。 　　新闻上的他是如此强壮健美，被世人盛赞的钢铁之躯让她想起她的卡尔骨瘦嶙峋的模样。真好，这里的卡尔没有经历过那一切……他一定很幸福。 　　她想起超人明朗的笑容，忍不住露出微笑。多么好的世界，如此正确的世界，她、她的家人、她的卡尔这次都生活在阳光之中。从那一刻开始，奥德莉就已经决定要为捍卫这个世界的安定付出一切了。 　　接着，她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佩特·劳伦斯。她几乎是瞬间就垂下了眼睛，以免有太多情绪从她的眼睛中流露出去—— 　　那是她记忆之中长达十六年的苦痛来源！佩特·劳伦斯，研究超人类的狂热科学家，这位偏执的博士是如何在她身上做着实验，又是如何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哄骗她将会获得自由的？ 　　她记得太过清楚，以至于那些日日夜夜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翻涌腾跃，令她的牙齿咯咯作响。 　　如同轮回一般，她再次看见劳伦斯站在绑缚着自己的实验舱前，温柔笃定地说出致命的谎言。该说是命运吗？难道一切注定如此，无论世界是否变得更好，总有罪恶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那么，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是虚假的安稳？还是无序的混乱？ 　　奥德莉的身周开始气浪翻腾，一种无来由的愤怒支配了她。就好像她又回到了那个研究所门前，除了毁灭罪恶的一切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念头。 　　在忽然大作的狂风里，奥德莉低着头向前走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不知何时，她的膝盖发起了抖，几乎要向下弯曲。奥德莉的双份回忆折磨着她的思绪，让她忽略了自己逐渐虚弱萎顿下去的身体。 　　她的双手一颤，眼见着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就要飘落，一双手及时伸了过来，扶住了她的肩膀。 　　“女士，你还好吗？”一个莫名熟悉的声线响起，“无意冒犯，但是你看起来很虚弱，我担心……” 　　她身周的空气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暖洋洋的、让空气都升温少许的体温。还有令她熟悉的气味，混合着许多奥德莉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她迷茫地配合着那双手的力道站稳，转身看向来人。 　　“你是……” 　　你是谁？ 　　那个人有些拘谨地推了推眼镜，自我介绍道：“我是克拉克·肯特，星球日报记者。” 　　奥德莉表情困惑地点了点头，轻轻笑了笑，也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我是奥德莉·刘易斯，大气工程师。” 　　自称克拉克的人不禁笑了起来，露出两颗不算明显的小虎牙。好熟悉。 　　她抬头看看小记者头顶的黑发，狂风依旧在吹。于是那些吹拂在他们身体表面的空气毫无意识地钻进了小记者宽松的衣服里，风绕着他的身体鼓动，又将感受到的一切传回给奥德莉。 　　一个鲜明的“S”型标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奥德莉微微一愣，有些惊愕地抬起眼睛看向了他。数不清的念头转过她的大脑，最后她只是想：啊……这里的卡尔，原来名字叫克拉克。真好听。 　　她露出笑容，轻轻回答道：“谢谢你，我没事。” 　　-------------------- 　　作者有话要说： 　　修 　　酥皮啊酥皮，让你在衣服里面穿制服！翻车了吧！（？？） 第3章第3章 　　奥德莉和克拉克面对面坐在了咖啡馆里。 　　这家咖啡馆位置颇为优越，视野开阔，环境安静，最巧妙的是它恰好就在警局的对面街角——刚刚克拉克就是在这里等着警局审讯结束的。 　　原本克拉克被安排的任务是“从贾斯汀警官嘴里套话”，但他当看见奥德莉面色苍白地从警局里走了出来时，便在瞬间改变了决定。 　　无论是出于一个记者的立场还是出于他自己的性格，克拉克都不会对这位看起来坚毅又虚弱的女士摇摇欲坠的样子坐视不理。 　　不过克拉克没想到的是，当他说出记者身份的时候，奥德莉并不如他想象的事件受害者那样防备、排斥，反而展露出了一种可贵的友善和温柔。 　　更不寻常的是她在几句话之内迅速打起了精神，就像方才那有些恍惚的脆弱姿态只是克拉克的幻觉。 　　“所以，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案件的情况吗，肯特先生？”奥德莉拉了拉身上明显不合身的外套，丝毫不为这样的装束为难，从容地伸手招呼服务员。“红茶，谢谢。” 　　“咖啡就好了。”克拉克随口对服务员说，在奥德莉看过来时坐直了身子。 　　“并非如此，奥德莉……我能这么称呼你吗？”他说，不自觉地有些紧张，小心打量着对面这女士的表情。但她只是有些讶异地稍微抬了抬眉毛，眼睛一弯，冲他笑了笑，默许了他的称呼。 　　克拉克得到鼓励，于是推了推眼镜，字斟句酌起来：“我知道你可能现在会不愿意谈及这件事，但也许……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对你做个采访，但不是现在。” 　　“新闻的时效性？”奥德莉端起红茶朝他再次笑了笑，“我猜你有话没说完。” 　　“我……好吧，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太疲惫了，可能你需要一些帮助。”克拉克干巴巴地说，他几乎有些尴尬了。万一她觉得被冒犯了怎么办？他会不会像一个多管闲事的记者，或者是什么高高在上施予同情的混蛋？ 　　不过奥德莉只是微笑了起来，声音很温柔地回答：“你真体贴。采访的事我也很乐意——老实说，如果你没有找上来，我想我接下来在回家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一家报社，把这事捅出去。” 　　“你真勇敢，奥德莉。”克拉克由衷地说，“能像你这样坚定地站出来指认施害者的人并不多。” 　　“谢谢你的赞美。”奥德莉又笑了，但这次的笑意很淡。她垂下眼睛看着茶杯，轻轻地说：“只是站出来可不够……如果我能证明我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也许能给我帮助的不是你，而是超人或者正义联盟。” 　　小记者的睫毛轻轻一抖。他端起送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半晌才组织好回答。 　　他放下杯子，再次坐直了身体：“天啊，奥德莉……你想要亲自把他们送进监狱吗？” 　　“他们理应得到惩罚。”奥德莉端起了茶杯，一字一句地说，“正义不应该迟到。” 　　她的话语很慢，吐字也就格外清楚，克拉克仿佛看见她睫毛遮挡下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他忽然感觉到触动……这位女士的话打动了他。他忽然产生了某种冲动，这让他再次端起咖啡杯猛灌了一口，这才一口气说道：“你说得对，奥德莉……我支持你。虽然我不是超级英雄，我也会用我的方式尽可能地帮助你的。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吗？” 　　奥德莉端着红茶杯，静静地看着他。接着，她的眼睛在红茶杯上方弯了起来。那弯弯眼角里的笑意几乎要溅出来，让她眼睛的倒影和红茶融为一体。她说：“谢谢你。好啊。” 　　她举了举杯子，轻松地笑着：“所以，今天只是闲聊？那我可以认为我们是朋友了吗？” 　　克拉克也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好的，克拉克。”奥德莉说，“我忍住很久了……可是在听到的第一时间我就很想告诉你，我非常喜欢你的名字。” 　　克拉克的耳朵尖红了一点，尽管他知道她绝无那种调情的意思，只是在单纯地表达对一个名字的喜爱。 　　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吗？为什么？” 　　奥德莉一本正经地回答：“名字的单词在语言学里都有对应的含义。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克拉克’。” 　　“噢……”克拉克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接话道，“小时候确实有些孩子会笑话我有个古怪的名字……那你为什么喜欢它？” 　　所以我猜这是一个继承而来的名字。你的父母中的某人把某个重要的亲人的名字给了你，看得出来你一定被你的亲人爱着。”奥德莉笑眯眯地说，“所以，我喜欢你的名字里透露出的被爱的含义。” 　　克拉克放下了咖啡杯，不禁捂着额头笑了起来：“天啊，奥德莉，你和我观念里的工程师一点都不一样……我是说，你太会说话了。” 　　奥德莉朝他眨了眨眼：“你也和我观念里的记者不太一样。嗯，刻板印象里那种……你太体贴了。” 　　克拉克笑了起来，在这一刻，自重生以来就在奥德莉心中徘徊不去的困惑与愤懑就这么奇异地消散了。 　　她同样露出了微笑，阳光慷慨地从窗外照射而下，投射在他们的侧脸上，一种如同被温水包裹的、暖洋洋的喜悦浸透了奥德莉的心脏。 　　于是他们真的开始闲聊……奥德莉都有些担心小记者回去之后该怎么拿新闻交差了。不过克拉克看起来倒是深谙记者此道的个中高手，压根没有露出半分烦恼的迹象。 　　他们在咖啡店的窗边消磨时光，聊聊彼此的兴趣爱好，再聊聊喜欢的电影和书——多奇妙，他们有类似的偏爱类型。 　　在聊天中他们发现彼此的性格就像互为投影般惊人地相似，这让闲聊时间过得比感受中更快，直到太阳开始西斜，他们才停住话题，而这时克拉克已经满心认定奥德莉是他新的最好的朋友之一了。 　　在最后一个话题结束之后，克拉克摸了摸鼻子，就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看着奥德莉的眼睛发问：“嗯，恕我冒昧，我很好奇你的眼睛，它们看上去非常特别……能告诉我它们为什么是这样的吗？” 　　奥德莉的笑容变浅了一些。她皱起了眉，这让克拉克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克拉克听见她轻声问道：“我的眼睛变成了红色，这很奇怪，对吗？”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克拉克的意料，他那纯净的蓝色眼睛顿时充盈着担心的情绪，语调也从轻松转成了担忧：“不，它们很美，奥德莉。但是……它们原来不是这样的吗？我是说，你不知道……？” 　　奥德莉于是也耸了耸肩：“我的眼睛是绿色的，和我父亲一样。” 　　“可是……”克拉克说，“它们变成了……” 　　“红色，是的。当昨夜我在那个研究所里醒来的时候……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天啊，你有一双红眼睛’。不过我当时无暇他顾……”奥德莉若有所思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皮。 　　“刚刚在警察局，有两位医生给所有逃出来的人做了简单的检查。”她又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说，“我很健康，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所以……我想这可能是某种不明原因的色素流失吧。” 　　克拉克看起来依旧很担心。他再次推了推眼镜，那一瞬间窗外的阳光照在了镜片上，让奥德莉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他的眼睛深处发出了微光。 　　他看着奥德莉的眼睛，迟疑了一下。接着，克拉克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不论如何，我想你还是应该去医院做个更详细的检查。” 　　奥德莉搅了搅红茶，沉思片刻。 　　“我想，我会在大都会留一段时间。我不住在这里，只是因为工作来大都会跟进一下最近的一个合作项目……然后，你知道，出了点小意外。” 　　奥德莉皱起眉苦笑了一下，表情又变得严肃了起来：“我想确保那些人——主要是劳伦斯博士——受到公正的惩罚。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回家一趟。我现在太落魄了，可没法立足。” 　　克拉克的眼睛亮了起来，大约是乐于助人的天性又发挥了作用。他快活地说：“我可以帮你！奥德莉。和我交换联系方式好吗？” 　　“再好不过了，谢谢你，克拉克。你真是太好了，要知道我们才第一次见呢。”奥德莉笑着朝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掩在宽大的衣袖下，显得有些纤细伶仃，“可我的手机已经在研究所被毁掉了，所以可以留一张纸条给我吗？” 　　克拉克立马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匆匆写下了号码，还不忘回答一句：“那是因为你也很好，奥德莉。” 　　奥德莉又笑了，这次脸颊有些泛红。这让这个本身就长得明艳动人的姑娘看起来更可爱了，克拉克发现她好像真的很爱笑。 　　她眼睛弯弯地笑着说：“你真的会帮我吗，克拉克？” 　　克拉克撕下便签纸，推到奥德莉面前，眼神坚定：“我会帮你的。一定。” 　　奥德莉的笑意愈发大了，她将便签纸小心折起放进口袋，然后用纤细的手指敲敲桌面，说：“既然如此，得麻烦你付账啦，克拉克先生。我身上的钱可没有多少了——倒不如说我只剩几个硬币了。” 　　克拉克的耳朵再次红了，匆匆起身去结了账。二人并肩走出咖啡馆，克拉克左右顾盼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说：“你要回家，对吗？你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呃，我会开车。” 　　奥德莉的手背在身后摇摇头，笑眯眯地说：“我住在黎明城。很近是不是？我也有车，所幸车钥匙被警方找到了。所以不劳你费心啦，克拉克！” 　　克拉克还想说什么，但一阵嗡鸣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拿起什么东西看了看，皱起了眉。接着，他转头对奥德莉苦恼地说：“抱歉，我突然有事……呃，就是我的主编，我得回报社了，你懂我要说的。” 　　奥德莉微笑着眨眨眼：“快去忙吧。我回去了会联系你的，请放心。” 　　克拉克叹了口气，转过了身。他倒退着走了几步，对奥德莉说：“那……注意安全。一定要记得联系我！” 　　奥德莉站在原地挥挥手，目送克拉克小跑着离开，身影在拐过街角后消失了。她侧耳细听着，让微风将附近的信息传递到自己的身边。 　　面包的香气，车流行驶扬起的尘土，微风穿过树叶的簌簌声……接着，她听见远处有几个人惊喜的低呼：“是超人！” 　　奥德莉低声笑了起来。她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闭上眼睛。 　　她要回家了。车钥匙被找回来当然是假话：她的所有随身物品都被研究所收走了，车钥匙当然也不例外。 　　但她知道这具身体里拥有的力量。超能力，当然，来自一场让她的大脑被强刺激的意外事故。 　　现实里的奥德莉·刘易斯发生意外距离现在也只有短短几天，但在奥德莉的另一份记忆里，她曾与这份能力共度了十六年。 　　在那段漫长的时光里，她在实验室中被反复测试、训练、一次次模拟激发，于苦痛之中，这份能力早已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她早已对此如臂使指。 　　气流在她周身鼓动盘旋，奥德莉飞了起来。空气被压缩后推进，她在空中加速，直到飞入云层之中。 　　她就像一条鱼在大海中那样畅游着，在云层里自由地穿梭。空气卷着云层里的细碎冰晶，亲昵地在她指尖打转。她的身后，一道飞行尾迹划过天空，像是一架飞机飞过。 　　她能感觉到那些气体分子在无规则地运动，而她的精神可以延伸到它们表面，操控这些气体做到许多事情。 　　空气是她的盔甲，是她的剑。奥德莉向黎明城的方向飞去，忍不住发出一串笑声。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自由地飞行，而她非常、非常喜欢飞上云端。 　　旷野和公路开始连接起星星点点的建筑物，在它们的尽头是一座背靠着丘陵的城市。奥德莉像鸟收起翅膀一样拢住外套，悄悄落在城市边缘的钟楼上。 　　她要回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修。 第4章第4章 　　超人飞进了了望塔。闪电侠正一脸苦相地坐在值班椅上吃零食，看见超人也只是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嘿，酥皮。你今天忙什么呢？我给你发短信也不回。” 　　超人拿出手机看了看，苦笑一下：“抱歉巴里，我忘记看了，跟一个朋友聊天太投入了……B说今天需要开紧急会议，发生什么了？” 　　闪电侠看起来更消沉了，半趴在了控制台上。他强打精神回答道：“别提了，我做了一件非常、非常严重的错事……不过已经解决了，等开会的时候再仔细说吧。” 　　见如此，超人也不多问，只是在闪电侠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便自己在会议桌上坐了下来。他拿出手机看完闪电侠的信息（内容大体是“你没在忙的话能不能送这几种零食到了望塔来”），应付了一下主编，又无意识地刷新几下。 　　大概是他今天运气不错，或者了望塔的信号不错——韦恩集团真是财大气粗——一条信息顺势跳了出来：“嗨，克拉克！我是奥德莉。今天和你聊的很开心，这是我的号码。:）” 　　超人微笑了起来，回复：“嗨，奥德莉。已经安全到家了吗？” 　　那边显示着正在输入中。一张图片跳了出来，是奥德莉站在窗边的自拍。阳光从她正面照在脸上，她冲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背后是暖色调的房间。接着才是文字：“没错！我好好吃了一顿，现在要去休息一下。晚安，克拉克。” 　　超人顺手回复了“好好休息，晚安”后点开了照片，看着奥德莉的笑容，不禁感到欣慰。他相当欣赏她乐观的态度，这位女士就和大都会的阳光一样，积极坚定，令人相信希望。他看着照片，心中浮现一丝疑惑。好像有哪里不对……他们分别时是黄昏时分，太阳刚刚西移。黎明城毗邻大都会，车程大约在两小时左右，超人也是因为奥德莉驾车抵达时才刚刚入夜而放心让她独自一人回家的。 　　但这张照片里，她面对着夕阳时分的光线，眼睛里分明倒映着还未沉入地平线的落日。 　　他正想发消息问问奥德莉她的驾驶方式，身后的门自动打开，蝙蝠侠无声地走了进来。超人的超级听力自然捕捉到了他的动静，但他有时候还是觉得这位搭档穿着蝙蝠侠披风时仿佛是自带黑暗一样。蝙蝠侠用他可止小儿夜啼的声音沉沉开口：“女侠和钢骨马上就到，灯侠不在地球附近，你准备好了吗，闪电侠？” 　　闪电侠的表情看起来更萎靡了：“我准备好了……等等，海王呢？” 　　“我在这。”海王说，“跟着蝙蝠进来的，但你们都没注意到我。” 　　闪电侠发出一声呻-吟般的道歉：“哦，海王，你好……真抱歉我没看见你，事实上我刚刚根本没敢往这个方向看……” 　　海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习惯了，超人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觉得自己做这个动作真的很熟练了。然后他才开口表达自己的好奇：“到底怎么回事，B？” 　　蝙蝠侠用不苟言笑表示了他不打算多说：“这是闪电侠造成的事件，让他来说。倒是你，超人。我听说大都会发生了牵扯到政府高层的事件，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干预此事。” 　　超人从座位上飞了起来，飞到了蝙蝠侠旁边绕了一圈：“你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B。我的上司佩里主编都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以为你只会关心哥谭的事？” 　　“但那也不妨碍他想掌控一切，尤其是大都会和哥谭离得这么近。你说是吧，布鲁斯？”一道愉快的声音插了进来，神奇女侠那惊人美丽的身姿无论何人看到都会将其归为视觉享受。“你好，克拉克。还有亚瑟。希望我没有来迟。” 　　“不要在穿着制服的时候直呼我的名字……”“还没有到开会时间，实际上还有3分47秒。”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蝙蝠侠发出的那个，纷纷转头向女侠和跟在她身后进来的钢骨打招呼。 　　“那么，人来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坐下的女侠率先开口，超人一直很佩服她的这份果决利落。 　　蝙蝠侠朝闪电侠点点头，闪电侠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我做了一件错事。一天前，我重启了宇宙。” 　　海王发出两声干笑，发现联盟内部一片寂静，讪讪地闭上了嘴。 　　“继续，闪电侠。”神奇女侠说。 　　闪电侠讲了下去：“我……我很想念我的母亲，我是说，当时我像以前那样去墓地看望她。然后我突然想到，为什么我不用神速力超越光速回到过去救下她呢？所以……” 　　“你这么做了。”超人说，“我很遗憾，巴里。” 　　“很明显你打破了某种时空限制。”钢骨说。 　　“是的，我这么做了……我当时没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总而言之，我一觉醒来，发现我的妈妈还活着，和我生活在一起。而我的超能力消失了。” 　　“不可思议。”海王说。 　　“我当时觉得这是一物换一物。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那个世界已经完全被颠覆了。那是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世界，所有的事情都往一种可怕的方向发展了，我只能尽力补救。” 　　“你做了什么？”神奇女侠问。 　　“我和那里的蝙蝠侠——不是我们这个——合作，为了逆转那个世界被毁灭的结局而重启了宇宙。我们付出了非常非常惨重的代价……我阻止了穿越回过去的自己，跟母亲说了抱歉，于是一切恢复了正常。” 　　“只是目前而言是这样。”一直没说话的蝙蝠侠说话了，“我们还需要更多观察。” 　　“所以那个世界到底有多糟糕？”钢骨问。 　　“呃。比如说，那个世界压根没有正义联盟。”闪电侠回答。 　　“为什么？是我们中有谁不存在吗？既然你说了那个世界有蝙蝠侠。”神奇女侠说。 　　闪电侠有点犹豫地看了看众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蝙蝠侠的脸色。见蝙蝠侠没有什么反应，他才转了回来说：“不完全是这样。比如说，那个世界被卷入了亚马逊人和亚特兰蒂斯人的全面战争中，海王沉没了整个欧洲——”海王和神奇女侠同时发出一声低咒，“神奇女侠杀死了史蒂夫·特雷弗，而绿灯侠牺牲在了战争里。” 　　超人还没开口，闪电侠又用飞快的语速接了下去：“蝙蝠侠——我是说布鲁斯，死于他八岁那年的枪杀，成为蝙蝠侠的是他的父亲。超人，你当年那艘宝宝飞船降落的时候没有落在堪萨斯州而是落在了大都会，所以你被政府□□在实验室里。他们似乎一直在拿你和另一个女孩做实验，从你们还是幼儿的时候开始一直到我和钢骨把你们救出来。” 　　“一个女孩？”听到另一个世界里自己命运的超人心情复杂地问，“是谁？” 　　闪电侠没有被面罩遮住的嘴角往下撇了撇，看起来有点难过。他说：“我不知道……她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她和你一样有超能力，似乎是她小时候的某场事故导致的。我们叫她‘气女’，因为她似乎可以操纵各种气体。” 　　“听起来不像是我们认识的人。”蝙蝠侠说。 　　“是的，我确信我以前从没见过她。”闪电侠回忆道，“她有一头金发和鲜红的眼睛。你知道吗，超人，在那里是她教会你怎么飞行的。” 　　超人眉头紧锁，没有搭腔。这个描述让他有一种预感，而他并不觉得这个预感是令人愉快的。刚刚还在为另一个自己做的事无地自容的海王倒是很感兴趣地接话了：“所以，她也帮助了你们？” 　　“和超人一起？听起来很甜。”神奇女侠微笑着说。 　　“是的，是的。”闪电侠低声说，“但是最后，她为了让我成功重启宇宙而牺牲了。她阻止了海王引爆中子弹……（“又是我？”海王插嘴道。）明明只差一点……” 　　“别难过，巴里。”神奇女侠安慰道，“你重启了宇宙，错误已经被消除了，如果这里也有这个人的话，一定生活得很好。” 　　超人抬起了头，看向闪电侠。“巴里，你说的这个女孩，叫奥德莉·刘易斯吗？” 　　“什么？我、我不确定。”闪电侠愣住了，“她是在毁掉实验室的时候才从资料上找到自己的名字的。不过，你一直喊她小莉（dree），所以我想可能是吧……怎么了？” 　　“你认识可能是气女的人。”蝙蝠侠用了一个陈述句。 　　了望塔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看着他。超人只觉得一阵混乱，而更多的则是荒谬。闪电侠说的那个被凄惨地囚禁多年的是他才认识不久的那个友善、爱笑的奥德莉吗？但理智又告诉他的确如此。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庆幸，庆幸闪电侠改变了那一切，他的新朋友拥有着幸福的家庭和健康的生活方式，错误从未发生—— 　　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对他低语。大都会的实验室。黎明时分城郊毫无征兆燃起的大火，语调轻松地宣称实验由政府批准的劳伦斯博士，还有奥德莉那双鲜红的眼睛…… 　　“是的……我想是的。我需要确认一下。我不想隐瞒你们。”超人艰难地说。他说不清这一刻心中的不安来自于什么，明明他和奥德莉只认识了满打满算不到十个小时而已。天生的同情心让他变得易于共情，他为一个普通人所受的不公正的对待感到愤怒——在这一刻，超人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调查出实验室的真相。 　　“别紧张，克拉克。”神奇女侠睿智的双眼温柔地凝视着他，“我们都觉得气女会是个好人。” 　　蝙蝠侠出奇地没有反对。“去做你想做的，超人。”他最后这么说。 　　超人谢过了伙伴们，飞出了了望塔。他已经平静了下来，俯视着沐浴在光河之中的地球，红披风在他身后随着飞行的动作飘起、展开，像一面不落的旗帜。在他下方四百公里的地面，一座公寓里，奥德莉·刘易斯正坐在地板上，翻开一本相册。 　　“爸爸……妈妈……”奥德莉抚摸着照片上微笑着的家人脸庞，一滴眼泪落在了地上，但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女主戏份的一章，但讲述了起源故事（x）闪点宇宙的部分有一些私设。目前还是女主单方面带感情深厚滤镜的情况，大家都需要往前走。 第5章第5章 　　奥德莉合上相册，又把它翻过来，从第一页开始浏览。相册很旧了，硬卡纸做的封皮，扉页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小莉的成长经历”。 　　相册里是她从小到大的各种照片。 　　在襁褓里冲镜头伸手，那时候妈妈还是非常摩登的卷发；在自家草坪上骑儿童自行车，自家的小狗在后面追逐；照片慢慢从游乐园、海滩、热气球变成了学校、联欢会和毕业舞会，后来又是她和父母穿着学士服、硕士服和博士服的合影。 　　奥德莉近乎贪婪地翻阅着这一切。那是她记忆里陌生又熟悉的过去，父母给了她健全温暖的爱，所以奥德莉自己也成为了那样的人…… 　　在实验室中黑暗的十六年里，奥德莉曾经无数次幻想着早已被自己遗忘的家人会是什么模样。 　　在那个世界里，她孩童时代的记忆总是一些无法联系起来的破碎画面，她记得一双温柔的手，雪夜窗帘透出的微光，记得有谁在她耳边一遍遍唱着安眠的歌曲。 　　关于自己来处的记忆，总是戛然而止在一场令人惊惧万分的暴雨中。最后一个片段往往是照亮房间的刺目光线，最后是一声爆炸的巨响。 　　然后就是实验室，无尽的白墙、瓷砖地板和永远见不到阳光的玻璃房间。 　　有一个红头发的少女总是在休息时间来到她的房间，教她读书识字，给她包扎伤口，再给她几颗糖果。 　　她说：“你可以叫我佩特，或者劳伦斯博士。” 　　在最初的一两年里，佩特是实验室里唯一一个会和她聊天的人。 　　年幼的奥德莉总是问她自己的家人在哪里？自己从何而来？而佩特也总是温柔而不容置疑地回答：你没有家人。我就是你的家人，小莉。 　　但那不对。她觉得自己有过家人——她有过世界上最好的爱。 　　可是佩特一遍遍的重复让她终于开始思考，是否那些记忆只是她在孤独中聊以自-慰的幻想？ 　　在那个宇宙之中，她直到最后也没能得到答案。但她很快就没那么孤独了……因为卡尔被转移到了这间实验室里。军方希望能发现他们超能力之中“可能的联系”，为此不惜让他们互相攻击。 　　但卡尔从不攻击她，哪怕这样会受到惩罚。佩特偶尔会怜悯地看着他们，把他们调到相同的观察室中央。他们在那里一起度过仿佛没有尽头的时间，从两个幼小的孩子成长为懵懂的青年。 　　卡尔将她从漫长的孤独中拯救了出来，可她仍然是一个找不到归处的人。 　　不过现在的她知道了……现实比自己幻想出的最好的样子还要好。 　　奥德莉决定等解决了这些麻烦事之后，她要去看看爸爸妈妈。她把相册放进了床头柜里，关上了小夜灯。 　　——— 　　佩特·劳伦斯按下了会客室的灯光开关，表情冷漠地走了进去。里面那个坐在黑暗中沉思的人闻声抬起了头，冲她露出了一个亲切的微笑：“劳伦斯博士，久仰大名啊。” 　　劳伦斯挑起眉毛，回以虚伪的客气态度：“莱克斯·卢瑟先生——是什么能劳动起大名鼎鼎的莱克斯集团总裁，让您大驾光临这个穷酸的警察局呢？” 　　莱克斯·卢瑟放松地在沙发上支着腿，没有头发的脑袋在灯光下反射出明亮的光线。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劳伦斯，说：“我的秘书今天早上告知我，当初毫不犹豫拒绝了我合作邀请的佩特·劳伦斯博士，竟然被自己的实验品送进了警局！我对此真是万分遗憾，不禁想要来为她洗清清白——”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卢瑟？”劳伦斯微笑道，“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我一面，就是为了羞辱一个拒绝了你那无趣计划的科学家？” 　　卢瑟笑出了声，前倾身体：“亲爱的劳伦斯博士，我没有这么无聊！尽管看你的笑话也确实是我最近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好吧，好吧，别再那么看我了，劳伦斯！” 　　他轻声细语地感叹道，肢体动作却与语言表达不符地像个帝王一样夸张地舒展双臂：“尽管你冒犯过我，但我还是如此宽容地原谅了你。我是来保释你的，劳伦斯博士。” 　　劳伦斯显然并不买账，她的声音冰冷得如同爬行动物发出的嘶嘶声：“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明知道我根本用不上你——” 　　卢瑟用一种可以轻易激怒他人的方式发出了“嘘”的安抚声，他的手在空中往下压着，仿佛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别这样，佩特，等你的团队和律师把你保释出去在程序上至少得两三天吧？我们都知道，时间是很重要的。” 　　“你指什么？如果你再这样语焉不详，我会很快失去耐心。”劳伦斯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一半脸庞没入阴影里。 　　“这里可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佩特。你该多信任我一些，要知道，你的父亲劳伦斯上校可是出名的知人善任。我可相当敬佩他……”卢瑟摊开手，轻松地说。 　　但看来他这次选错了话术。不知道被触动了哪根筋，劳伦斯终于迈开步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在了卢瑟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深蓝色的双眼流露出一种机器般无机质的冷漠：“亚历山大·乔瑟夫·卢瑟，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的父亲，毕竟他已经死了那么久……现在，滚吧。” 　　显然卢瑟的宽容也并不足以让他原谅劳伦斯的第二次冒犯。他一语不发地回望着劳伦斯，慢慢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接着，他走到了门口，拧开门把手，回头轻声说道：“希望你在监狱里生活愉快，劳伦斯博士。” 　　劳伦斯站在原地，凝视着空白的墙。针扎般的疼痛从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辐射到整个眼眶和头颅，她的理智和情绪互相翻滚纠缠，让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但她最后既没有尖叫怒吼，也没有打碎什么东西，只是有一道破碎的声音从她的喉间溢出，如同恶魔的轻语：“奥德莉·刘易斯……” 　　你怎么敢毁了我的一切？ 　　…… ⑧ ○ 電 孑 書 w Ｗ Ｗ . Ｔ Ｘ t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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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两三天。这几天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卢瑟到底想暗示什么？劳伦斯的心头掠过一丝阴霾，但她天生的傲慢又让这种情绪很快平息了下去。 　　佩特·劳伦斯是一个天才。她可以轻松地站在人类顶端，世界不过是一场游戏，规则只是一个游戏障碍而已。她不在乎。没有什么可以击败她。 　　劳伦斯更想知道，怎样才能将她逃脱的猎物抓回来，重新利用起来挽回自己的荣誉。 　　———— 　　奥德莉正在搬东西。 　　她在车库里找到了自己不常开的那辆越野车，开到公寓楼下，此时正在把行李箱填进去。 　　一只手从斜刺里伸了出来：“很重吧？我来帮你——呃。” 　　还没等他说完，奥德莉那看起来纤细匀称的胳膊就像拎起一朵鲜花那样轻轻提起了行李箱，行云流水地把行李塞了进去。 　　听到这句话，她抬起头来，和声音的主人——一个黑色头发、修长结实的青年四目相对。 　　他收回了手，插进了口袋，笑着说：“看来不需要帮忙了，对吧？你力气真大，我是说，作为一个漂亮的女士而言，这可不多见。”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奥德莉于是也笑了起来，她关上后备箱，友善地回答：“谢谢，我最近有在健身。你是附近的住户？” 　　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笑了起来，然后说：“我是游客，只是路过这里。我叫提姆·德雷克。” 　　奥德莉显然并不知道提姆是韦恩总裁的养子之一，更加不清楚这位小总裁背后的另一重身份叫做红罗宾。 　　所以她只是点点头，笑眯眯地回答：“我是奥德莉·刘易斯。祝你有愉快的旅程。” 　　他们就此道别，奥德莉发动汽车，往大都会的方向驶去。而提姆则转身走向街道深处，低声对衣领说了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吧，三少突然出场！ 　　我也没想到… 　　奥德莉和劳伦斯的成长环境天差地别，注定无法互相理解。也不需要。 　　修 第6章第6章 　　奥德莉把车从高速上开了下来，进入了大都会。与隔海相望却似乎永远乌云密布的哥谭不同，大都会的基调是晴朗的阳光和白云。这一路都相当顺利，看着这样美好的天气，奥德莉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她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决定在找房子之前先去克拉克上次热情推荐的面包店买一块蛋糕。她拔下车钥匙，推开车门。 　　就在这时，旁边车道正慢悠悠行驶的一辆黑色的车突然违背常理地变道转弯，极速向刚刚站定、还未关上车门的奥德莉冲去。在一片骤然响起的惊呼和尖叫声中，奥德莉狼狈地就地翻滚，躲过了这次冲击。这辆发疯的车缓缓后退，露出了奥德莉的车被撞得变形的门，而它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再次快速转向。 　　奥德莉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处扫视着可以躲避的地方。黑色汽车显然相信她不会躲进人群来保全自己，而她也的确做不出这样的事，更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出自己的超能力，那会引来更多麻烦。“天啊……”她听到有人在低呼，“这是谋杀！”“谁来阻止它？”“超人！这里需要你！” 　　尽管情况令人无暇他顾，但奥德莉还是在听到那些呼唤超人的声音时有想笑的冲动。她知道克拉克——超人——在大都会备受爱戴，但她也确实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遇到危险，就大声呼唤超人”的情况。莫非他真的会听到呼唤就出现吗？奥德莉想着，不断后退。那辆车果然认为她已经无处可躲，再次一踩油门朝她冲了过来。 　　三，二，一。奥德莉默数着。 　　“砰！” 　　蹂身跳上了另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车辆顶部的奥德莉惊愕地回头。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身影从天而降，不躲不避地迎上了疾驰而来的汽车，并伸出手死死地抵住了它。巨大的动能碰撞掀起了狂风，吹起了地上的尘土。灰尘落下后，人们看到钢铁之躯毫发无损地站立在原地，而那辆本就撞凹了一块车头的黑色汽车已经彻底损坏，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奥德莉回头时，正看见他被风扬起的红色披风缓缓落下。 　　刚刚四散逃开的人群后知后觉地发出激动的喊声，“超人！”“是超人！”“超人及时出现了！”接着就是连绵不断的快门连响。超人冲人群露出了习以为常的笑容，伸手像拔萝卜一样从车里将那个驾驶汽车的人拔了出来。 　　“我想你会很乐意去警局做客的。”他对被他提在手里一言不发的人说，转身飞向了奥德莉。“你没事吧，女士？”超人问道，“如果你不介意，请允许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奥德莉还保持着那个跪坐在车顶的动作，一语不发地看着他，嘴唇微张，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超人开启透视，快速地扫视了她的全身。没有伤痕，也看不出任何与常人不同的地方。超人心中的疑虑没有减退，但他得离开了，人群已经开始向他靠拢。 　　“我要将这个人送去警局，如果你想……”他还没有说完，奥德莉已经伸手叫起了的士：“我现在就过去！” 　　超人露出了有点无奈的笑容，留下一句“注意安全”之后就迅速地飞上了天空。奥德莉钻进一辆出租，也离开了现场。 　　之后好像得联系交管部门和保险公司才行……坐在出租的后座，奥德莉想着。这出事故显然是有预谋的针对她而来，是谁？奥德莉在脑子里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捋着。 　　她最开始想到的是佩特·劳伦斯，但又立马在心里打了个叉。劳伦斯是一个不允许失败的□□者，她的手下绝不会采用如此明目张胆的方式进行谋杀——更何况，恐怕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超能力了。又或者，这只是个威胁或者试探？还是跟她有关的人？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奥德莉思考着，直到一柄冰冷的枪管抵在了她的额头上。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奥德莉可以看见几百米远外警局建筑物上那标志性的徽章。那个外貌平平的出租司机转过头来，冲她嘟哝道：“你不能总是那么命大，对吧，小妞？” 　　奥德莉扬起了眉毛。她低声说：“我现在倒是确信了，你们绝不是劳伦斯派来的……” 　　她猛地抓住了枪管，而司机也就在这时候开了枪。一声闷响，奥德莉感觉到手心里的枪管微微发烫，子弹擦过她的脸颊射穿了后座玻璃，碎片飞溅。司机大声咒骂了几句什么，向后猛拽枪柄，同时又开了一枪，试图让奥德莉放手。这一枪射在了座椅上，皮质的座椅顿时绽开碗口大小的洞，填充物挤挤挨挨地冒了出来。 　　奥德莉放开了手，司机因用力过度而往后仰去。她一脚踹在前排座椅上，一阵狂风把破洞吹得呜呜作响，司机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在了方向盘上，顿时让车喇叭发出几声长鸣。他一阵晕眩，迅速直起身来，但为时已晚：奥德莉从他手里夺过枪，用枪柄敲在了他的前额上。那里顿时肿起了鸡蛋大小的鼓包，司机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奥德莉坐回了后座，把枪扔在旁边，喘了口气，低笑道：“目前来看，我还算命大是吧？” 　　这番动静惊动了距离并不算远的警局，奥德莉看见有几个警员大喊着什么边摸配枪边跑了出来。奥德莉立刻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跑向他们，惊慌失措地喊道：“司机……司机要杀我！” 　　比他们更快的是超人。几乎一眨眼的工夫，一个红披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身后，下意识地面对那辆出租车，做了一个将她保护在背后的姿势。在看到车内的情景后，超人扬起了眉毛，转身看向奥德莉：“这个上午过得真不太平，是吧？” 　　奥德莉干巴巴地回答：“确实如此。” 　　超人今天第二次进入警局的办事大厅，手里依旧提着准备谋杀奥德莉·刘易斯的嫌疑犯。奥德莉走在他身后，佯装柔弱地回答警员提出的问题。 　　“哦，不，我不知道是谁想要杀我……要知道，唯一有可能报复我的是劳伦斯博士，但是她已经被你们拘留了。”超人听见她说，声音带着一些劫后余生的颤抖，“……我真的不知道……是啊，女士，幸亏命运女神眷顾我……不，我没有学过拳击！……是的，是的……” 　　他压住了嘴角的笑意。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脚步匆匆地从一间会客室推门出来，惊异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他迅速地扭头就走，小跑着回到了会议室，关上了门。 　　奥德莉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间。接着，包括超人和奥德莉及三个警员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女人声音沙哑的怒吼：“……真是头蠢驴！……他是在自己寻死！” 　　超人不动声色地看了奥德莉一眼。他记得这个声音，是属于佩特·劳伦斯的。会客室里沉寂了下来，他的超级听力只能听见里面的两个人类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显然，因为知道他的存在，他们开始保持沉默了。 　　奥德莉停了下来。她脸颊飞红，绞着手指，低声对几个警员说：“抱歉，各位……我想和超人单独说几句话。嗯，毕竟他救了我两次……” 　　对这类事见怪不怪的警员们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那位女性警员拍拍奥德莉的肩膀，冲她眨眼：“当然可以，女士。只要超人自己同意。” 　　超人于是也顺势停了下来，微笑着说：“当然可以，女士。”他将昏迷不醒的司机交给了警员们，目送他们窃窃私语着离去后，他转头看向奥德莉，表情严肃。 　　奥德莉低声说：“我知道他们谋杀我的动机了——我知道你到过那个实验室。有人在试图谋杀作为证人的受害者。不是劳伦斯，但一定是和她有关的某个人。那些曾经作为实验体的幸存者们有危险！” 　　超人立刻飞了起来。他看着奥德莉，快速地说道：“我会去将他们带到这里暂时安置——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 　　“据我所知，绝大多数人都在东城区的疗养院进行心理辅导。”奥德莉说，“还有一些身体问题严重的受害者在中心医院治疗。别这么看我，超人先生。我既没有出现心理问题，也没受过身体伤害，毕竟我被带到实验室只有不到七十二小时。” 　　“好吧，时间紧迫。”超人飞向窗外，“以后我们再讨论实验室的问题——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奥德莉。” 　　“再见，超人。”奥德莉看起来并不意外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目送着超人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回头看见刚刚的女性警员正向她微笑着走来：“聊完了吗？现在该和我去做个笔录了，女士。” 　　这个并不太平的上午就在笔录室里结束了。奥德莉走出警局大门，揉了揉眉心。重生以来的意外之事在短短几天里接连发生，让她觉得有些挥之不去的疲惫。警局离疗养院隔着大半个城市，但离中心医院的距离很近，奥德莉叹了口气，决定步行前去查看情况。她脱下了在两场事故里被划破弄得灰扑扑的外套丢进了垃圾箱，在心里暗暗希望保险公司到了车祸现场的时候，不会因为她不在而消极怠工。 　　———— 　　提姆·德雷克的车驶入了大都会。他看了看车载电脑的显示器，冲着通讯器说：“定位显示奥德莉·刘易斯的车已经在一家面包店附近停了三个多小时……我觉得如果不是她在这里住下了，就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耳机那头的声音说：“过去看看，红罗宾。别引起注意——任何人的。” 　　提姆叹了口气，答道：“我知道，B……你没必要这么小心。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为此在上午起床！”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谨慎。” 　　“实际上，蝙蝠侠从昨晚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睡。红罗宾，我希望您也能注意休息。”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是的，是的，我知道——要进城区了，我得’谨慎’驾驶。谢谢你，便士一，我会注意休息的，如果蝙蝠侠没有一大早叫我起床干活的话。红罗宾暂时离线。” 　　他轻笑一声按下通讯按钮，往右打方向盘，拐上了辅道。在他的后视镜里，大都会的东城区疗养院上空，还未散尽的浓烟在风中飘散。 　　-------------------- 　　作者有话要说： 　　突如其来的更新！ 　　不出意外的话更新一般在凌晨，因为我总是深夜码字… 　　意外和超人，是意外先来！（误 　　提姆，好惨一小鸟。 第7章第7章 　　医院看起来一片稳定，并没有匆忙混乱的场景出现。奥德莉不知道是变故还未发生，或是超人已经来过，她小心地绕了一圈，在一个灌木密集的角落静悄悄地起飞，缓缓靠近医院顶层。 　　她绕过可能有人经过的回廊，循着印象里受害者们所在的住院病房飞去。中午用餐时分，大部分看护和住院医护们都去一楼的餐厅了，并没有什么人留在这里。奥德莉小心地避开几扇开着的窗户，终于找到了一处无人的消防间。 　　她飞了进去，不忘回头注意下方没有过路的人。风随着她的动作灌入消防间里，奥德莉像飞鸟般钻进室内，然后……意料之外地，她一头撞在了什么人身上。那个人的身体实在太过坚硬，让奥德莉感觉像是一头撞在了岩石上，她不由得倒退了一步，靠在了窗边。 　　她压住了未发出的那声惊呼，因为那个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超人表情讶异，但他很快就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好，奥德莉。” 　　“……超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奥德莉的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情况下遇到超人，她发誓自己真的没打算瞒着他自己的超能力！她只是想顺其自然……好吧，顺其自然。 　　超人像是看出了她那点窘迫，没有立马追问这个问题，而是温和地回应了她方才意图明显打算岔开话题的提问：“嗯，刚刚我去了东城区疗养院……有人在那里装了连锁式炸‘弹。” 　　“什么？”奥德莉不可置信地说，“可是疗养院里除了实验体之外还有那么多普通人……” 　　“很不幸，做出这件事的人显然不太在乎后果。”超人示意她推开消防间的门，他们小心地向走廊走去，“虽然事情有些波折，但总而言之，我最终还是成功将所有人带了出来。只发生了最低程度的爆炸。” 　　“‘只发生了最低程度的爆炸’？”奥德莉低声说，“天啊。你的说法就像‘只是奶油派没有放酱‘似的——你没有受伤吧？” 　　超人轻笑出声，他们拐过回廊。奥德莉的脚步声在光洁的地板上回荡，超人则脚尖点地，低低飞在她旁边。 　　“炸‘弹可伤不到钢铁之躯。”超人说，红披风轻轻摆动着，“疗养院也没什么事——只是需要修修天台管道。老实说，我觉得那些管道也该修了。” 　　“好吧，好吧，钢铁之躯——那现在是怎么了？”超人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总让人联想到求表扬的小狗，尽管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奥德莉很想伸手戳他一下，又因为想起了现在他们还没有那么亲昵和熟悉而硬生生止住了动作，超人只看见她的手指随着话语而动了动。 　　超人并未在意这个小动作，他的表情随着这个问题而严肃了下来：“我不能带走这里的病人，他们有几位已经器官衰竭，必须靠体外装置维生。” 　　他们走到了重症监护室外，超人示意奥德莉从探视窗上看病房里的情况。透过玻璃看进去，里面病床上躺着的那个瘦弱男孩憔悴万分，形销骨立，细细的手腕上扎着粗大的留置针。他闭着眼睛，微弱的呼吸在氧气面罩上留下淡淡的白雾，心跳监控仪在他身侧显示着机械的折线，昭告着这条年轻的生命仍然在人世间挣扎着活下去。奥德莉认得这个孩子，在奥德莉救出他时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年纪。那份资料里显示，他已经在实验室里度过了七年又四个月，几乎是他人生的全部时光。 　　这一瞬间，奥德莉发觉自己在轻微地颤抖。她以为自己逃离了命运，但那种痛楚仍然存在着……存在于无辜之人的身上，存在于她的记忆里。她把额头抵在玻璃上，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奥德莉勉强平息了再度燃起的愤怒，转头看向超人：“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超人纯净的蓝眼睛凝视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动作介于安抚和鼓励之间。他的嗓音里带着不忍，声音放得很低，无端带出某种温暖的柔软来：“抱歉。” 　　奥德莉摇了摇头。超人用轻柔但不容置疑的态度揽着她的肩将她带离了病房前，走廊的阳光慷慨地照射在超人的脸上。他仔细地观察了奥德莉的表情，确认她已经平静了下来，才回答了她的问题：“他们用的应当是同样的办法……医院里有炸‘弹。不出意外，爆炸时间会被设置在今天午夜。但背后的人应该察觉到疗养院的动静了——时间有限，我会在爆炸前找到并且拆除它们。” 　　“你不确定炸‘弹的位置。”奥德莉说。 　　“是的。”超人露出一个苦笑，“和疗养院不同，在这里我没法准确的透视。防辐射铅板、射线屏蔽玻璃、DR室铅门……最糟的是这座建筑建于四十年前，这意味着他们还使用含铅铸铁管。” 　　奥德莉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微笑。她说：“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超人看起来并不同意，说：“不，这很危险，你不用……哦！”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奥德莉飞了起来。她绕着超人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他面前，学着他的动作，脚尖点地漂浮着。她左右看了看，说：“我想我可以一拳打穿这个钢制门板……不过我不会在这里演示的。” 　　她转头看向超人，飞近了一点，冲他挑了挑眉：“我们时间有限——你会信任我的吧，超人？” 　　超人严肃地凝视着她，看起来想说什么。奥德莉毫不躲闪地回望着他。几秒钟后，他没忍住笑了，冲奥德莉举起双手表示屈服：“是的。我承认，我信任你，奥德莉。好吧，我很高兴你能来帮我……但有一点，请你千万小心。如果遇到什么情况，就喊‘超人’，好吗？我会听着你的。” 第8章第8章 　　“这辆车看起来不太常用……磨损程度很轻。后座有个行李箱。”提姆迅速地扫视着车内的情况，探身打开了箱子。 　　“别留下痕迹。”蝙蝠侠说。 　　“我知道，B。”提姆说，“我会做好扫尾的。让我看看这里面都有什么……备用钱夹，化妆包，这位女士经济条件不错……这是什么？呃，一本相册。然后是一些衣服……哦，不。” 　　“什么？”蝙蝠侠问。耳机那头传来一阵嗡鸣。 　　“等等，到底是怎么回事？该死，探测仪一直响个不停……我得——把这个——弄出来！” 　　坐在蝙蝠电脑前的蝙蝠侠脸色严肃了起来。他按住耳机，对那刺耳的蜂鸣声做了降噪处理，然后问道：“红罗宾？发生了什么？” 　　“这太不合理了……呃，我在，蝙蝠侠。”提姆的声音先是模糊了一瞬间，直到蝙蝠侠再度提高了嗓门，才恢复了平静，“你不会相信的。是氪石。就在这箱子里，塞在几件衣服中间。” 　　蝙蝠侠的手甲在操作台上敲出一声轻响，提姆听见他的声音陡然低沉了下来：“你确定？” 　　“我百分百确定。辐射数值基本吻合，形态也很明显——不过，这是一些碎片。大概有20-40片左右，重量大概有1.5千克。”提姆手持着检测仪扫描着这堆氪石说，“看起来是被外力压碎的。就质量来说，我觉得这些氪石能让超人再死一次——呃，抱歉。” 　　“……还有其他的东西吗？”蝙蝠侠沉默了一下，没有对此发表评价。 　　“一些证件，日用品，还有电脑，不过我想那些烟雾弹可能没法维持，我来不及破解……从氪石来看，我想你对这位女士的了解显然还不够全面。哦天啊！我得走了！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碰撞声、翻滚声、风声。蝙蝠侠语气急促地提醒：“把氪石带上！”而提姆则喊道：“我知道！” 　　然后终于安静了下来，提姆有些气喘地说：“好了，我离开了……简直太诡异了，她突然出现在路口，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完全没被我察觉——难道她会飞吗？” 　　“你是说奥德莉·刘易斯？不排除这种可能。”蝙蝠侠说，“你该多训练你的体能了，红罗宾。” 　　“谢谢你，B，真是极大地安慰了我。”提姆干巴巴地说，“总之，我用钩爪枪迅速地离开了。没来得及留下氪石的代替品，不过也没留下什么痕迹，希望她不会发现是谁……现在我要去刚刚的旅馆顶部回收烟雾罐了，待会联系。红罗宾下线。” 　　奥德莉站在后备箱前，打开了行李箱。她表情莫测地盯着衣物中央的浅浅凹坑，那里方才被氪石压出了痕迹。但现在，氪石消失了，几乎一点不剩，就像从未存在过。 　　奥德莉的手里捏着一个被压扁的黑色罐子，上面喷绘着蝙蝠的图案。罐子口无力地吐出棕黄的粉尘，但烟雾迅速被打散、吹熄，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色泽。 　　她把罐子扔进了后备箱，拿出了手机。 　　———— 　　莱克斯·卢瑟坐在莱克斯集团的顶层办公室里，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他身后的电视屏幕上，主持人正语气激动地介绍着超人再次阻止了一起针对医院和疗养院发动的袭击，而袭击者背后的动机尚不明确…… 　　他用脚轻轻蹬地，让办公椅旋转着滑动到了巨大的落地窗旁。卢瑟站了起来，俯视着这座城市。 　　超人，超人。 　　人类不需要超人！ 　　一个生活在人群之中的怪物，自诩为救世主的外星人，用他神明般的力量替小孩抓气球，去树上救猫狗！这个氪星人试图用他的慈悲和真诚把人类变成摇篮里的巨婴，但没有人识破他的险恶用心，反而为此欢呼雀跃。 　　莱克斯·卢瑟咬紧了牙关。他一定会纠正这个错误——他才是那个救世主。无论是什么办法，人类终究会认识到，莱克斯·卢瑟的智慧无可匹敌，他的伟大远见是如此正确。 　　“茉西！”卢瑟转过身喊道，他忠心的下属立刻推开门走了进来，“去告诉杜邦议员，说氪石炸‘弹的计划失败了，我对此非常、非常失望。” 　　茉西沉默而恭顺地微微躬身听着他的话，他连带着办公椅上转了半圈。“然后通知他：所以，劳伦斯入狱已是板上钉钉，但我可以保证她不会在里面待多久。他如果还不满意，我可以让他代替她进去，他手里那些东西足够他在里面待到老死，我对此绝对举双手赞成。” 　　“好的，莱克斯先生。”茉西说，“需要我去查清楚计划失败的原因吗？” 　　卢瑟嗤笑了一声。他说：“命运是多么垂青超人啊……但我从不相信命运。不用查了，这件事我想劳伦斯出狱之后会很乐意弄明白的，那可是她的技术。” 　　茉西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直起身，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我不太明白，先生。如果您运作一番，应该能让劳伦斯博士免于牢狱之灾，甚至可以在公诉前就解决此事。那我们可以直接从博士手里得到炸‘弹技术，也不必如此迂回地和杜根议员合作，毕竟他……” 　　茉西停住了，卢瑟讥笑着接了下去：“是个蠢货，对吧？真是个好问题，茉西。我跟佩特·劳伦斯永远没法合作，在她被折断臂膀之前。她是个自视甚高、狂妄傲慢的人——我知道有人也是这么看我的，不过跟她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茉西恭维道：“您是真正的天才，老板。猛兽总是不会生活在羊群中的，您的智慧跟任何人都不能比较。我听说劳伦斯博士有一些军‘方背景？” 　　“没错。”卢瑟放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她的父亲里奥·劳伦斯是一位交游广阔的退伍将领，这人精明狡诈，一度牢牢把持着大都会的军‘队势力……而且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如果他还活着，我可不想花费心思跟他打交道。” 　　“他和夫人似乎双双死于一场蹊跷的火灾事故。”茉西说，“这场不幸的事故给劳伦斯博士留下了一大笔保险金和遗产，支撑她度过了研究初期的艰难阶段。” 　　“我欣赏你话语中的暗示，茉西。”卢瑟微笑道，“就让可笑的劳伦斯一家成为我们的饭后笑谈吧，毕竟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茉西，去吧。告诉我们的蠢货和败类朋友，大都会是我的地盘。” 　　茉西退出了办公室，卢瑟再度转了回来，面对着落地窗。巨幅含铅玻璃一览无余地展示着城市高空的景色，卢瑟起身，随手关掉了已经开始新闻重播的电视，走到了窗边。 　　太阳开始缓缓西沉，卢瑟低语道：“太阳终有落下的时候……你也一样，超人。” 　　———— 　　“这里可以看到落日。”超人说，“是我第五喜欢的地方。有时候我会在这里安静地待一会。” 　　“在当超人当累了的时候？”奥德莉微笑着说。她并没有问前四个地方是哪里。 　　“在当超人当累了的时候。”超人答道，他停了下来，转身坚定地凝视着奥德莉，“我想，我们得好好聊聊，奥德莉。” 　　他们此刻正在大都会郊区的一座小山上漫步。这片平缓的山坡上长满了秋草，在微风吹拂下发出温柔的沙沙声。脚下的地面干燥、坚实，是一个适合散步和沉思的好地方。 　　感谢上帝，这个下午过得算是相当平静。奥德莉打发走了保险公司，将少了扇车门的车勉强开走，没忘了买一份最开始心心念念的蛋糕。期间，神通广大的记者克拉克先生“偶然路过”，热情地帮她安顿下来，他们在奥德莉位于大都会的新居所里用速溶红茶和蛋糕共同分享了下午茶。 　　“从实验室逃出来后，你去过医院了吗？”克拉克放下茶杯问道，黑框眼镜后的眼睛流露出一种真诚的担忧，“如果没有其他事，明天去检查一下吧。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奥德莉在狗狗眼攻击下举手投降，他们约定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记者先生表示今天还有稿子要赶，于是告辞回家。奥德莉送他出门，在阳台上笑着和他挥手道别，目送着小记者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接着，她站在阳台上，轻声说：“超人。” 　　几秒钟后，穿着蓝色制服和红色披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阳台外面。他漂浮在空中，冲奥德莉扬起一边眉头。 　　“你的伤还好吗？”超人问。 　　奥德莉笑了，没想到他第一句话说的是这个：“谢谢关心，已经处理过了。” 　　她飞了起来，从阳台飞到室外，飞到更高的空中。超人跟在她身边，红披风猎猎翻卷。奥德莉享受着在空中飞翔的感觉，转头笑着说道：“带我看看你的城市好吗？” 　　他们飞过钟楼、雕像和摩天大厦，看见高架桥、河流、海滨和公路，人群在其中穿梭来往，透露出某种生机勃勃的繁华气息。这是超人所钟爱的、守护的城市。太阳的光渐渐变成橙黄，伴着夕阳的余晖，他们最后落在这个山坡上。 　　“是的。我们是应该聊一聊。”奥德莉回望着超人的眼睛，“关于是谁准备了那些氪石炸‘弹。” 　　超人轻轻摇头，他说：“不……首先，我们要聊一聊你。” 　　“奥德莉，”他问，“你知道‘闪点’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奥德莉藏着氪石的蝙蝠侠：？ 　　发现氪石被蝙蝠侠拿走的奥德莉：？ 　　明知道社畜记者克拉克要赶稿还把超人喊来的奥德莉是屑！ 　　今天的更新完了！评论我都有看，知道有人在追更对我坚持更新真的很重要，谢谢大家…（鞠躬 第9章第9章 　　超人问完后就不再开口，等待着奥德莉的回答。奥德莉沉默了片刻。 　　她没有主动展露过自己拥有另一份记忆的事，那会让她觉得自己仍被困在不存在的那条时间河流之中。她更不想因此对超人表现出某种过分的熟稔，让他觉得自己把他当作某个记忆里的幻象。 　　就让过去的事顺其自然地过去吧，奥德莉想。 　　但在爆炸起爆的那一瞬间，她还是脱口而出了一句“卡尔”。氪星人的真名也许有几人知晓，但那些人中绝对不包括才认识不久的奥德莉·刘易斯。大概就是在那一刻，超人意识到了奥德莉除了那起让她得到了超能力的意外之外，还有更多未曾诉诸于口的秘密。 　　她来自于闪点世界。 　　“闪点。”奥德莉说，“这是闪电侠给那个世界起的名字。” 　　她抬起头，直视着克拉克。为了不引人注意，奥德莉戴着一副彩色的隐形镜片，让她的眼睛呈现出某种翡翠般的绿色：“是的，卡尔。我知道。我记得那一切。” 　　尽管早有答案，超人仍然露出了惊讶和难过的神色。他低声说：“为什么会这样？” 　　奥德莉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地面。超人学着她的样子席地而坐，红披风逶迤在身后，沾上零星的草屑。奥德莉歪头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些温柔的疲惫：“我也不知道。或许我其实知道，但那更像一个玩笑式的巧合。有人把它称为偶然的命运，但我觉得那是必然的……” 　　“闪电侠告诉了你我在那个世界死于阻止爆炸，对吗？”奥德莉微笑了起来，把头靠在支起的膝盖上，“今天让你直面类似的场景，我很抱歉。” 　　超人专注地听着，轻轻摇头：“该说抱歉的是我，奥德莉。我应该感谢你。你救了我。” 　　奥德莉又笑了，尽管这句话里并没什么好笑之处，但面对超人或者克拉克的时候，她似乎总是笑着：“总之，那是由巨大能量造成的爆炸，我阻止了它……那场爆炸是一个触发点，或者说，一个必要条件？它与我的灵魂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反应。这涉及到物质与意识的辩证关系。如果我面前是蝙蝠侠，我想我会很乐意给他讲解原理，但你想听的应该不是这个？” 　　超人皱眉思索着奥德莉没有说清楚的话，开口问道：“对不起，我不太明白……” 　　奥德莉双手抱膝，侧过脸来看着他。她的声音仍然是那样稳定清晰，带着一点不太明显的笑意：“主要原因是，我不想忘记你，卡尔。” 　　超人的瞳孔微微放大，接着迅速地脸红了。淡淡的红晕从耳尖一路爬到脖颈，在夕阳的光照下很好地掩藏了起来。他不太自在地垂下眼睛，摸了摸鼻子：“呃。谢谢你，奥德莉。但我并不记得‘那个我’经历的事……” 　　奥德莉发出低低的笑声。她也移开了目光，温和地回答：“我知道，卡尔。我并没有在把你当做‘另一个人’。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请别为此感到负担。”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不是吗？”她说，“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他们静静地坐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归巢的鸟扑簌簌地从空中飞过，鸣叫着飞入山林。晚风吹起奥德莉的金发，他们看着暮色慢慢染过天幕，北极星在还未完全暗下来的天空中明亮地浮现出来。 　　“我猜你还想问问我的超能力，对吗？”奥德莉说。 　　“是的。如果你担心我会用了解到的信息来对付你，你可以不告诉我。”超人说，“我们可以假装这个对话没发生过。”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想。”奥德莉说，他们都笑了。奥德莉挪动了一下，坐得离超人近了一些。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我能做到什么。老实说，在这个宇宙我还不熟练呢。”她说。 　　她托起几根枯草，举到超人面前。接着，微风从她掌心升起，枯草打着转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两周，又落回到她的手心，几根草扭在一起组成两个相拥的人形，开始翩翩起舞。 　　“哈哈，你怎么做到的？”超人被逗笑了，“我猜是风——这就是为什么你会飞，对吗？” 　　“不完全是。”两个草人有模有样地做出谢幕的造型，跳下了奥德莉的手，她笑着在超人的脸前做了个拿走什么的动作，“请你试试呼吸，超人先生。” 　　超人依言照做。他并不需要呼吸，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察觉到涌入他肺中的清凉气体有什么不同；但紧接着，他惊讶地说：“你把我呼吸到的气体变成了纯氧……” 　　“是的。”奥德莉一本正经地比划着，“这是氮气……”双臂展开，比划一个篮球，“这是氧气……”一个普通的网球，“这是二氧化碳和其他的气体。”她伸出手，假装那里有一颗珍珠。 　　超人很有兴趣地说：“所以，你可以精准地操纵气体对吗？任何气体都可以？” 　　他伸手想碰碰那个“气体珍珠”，结果只触碰到了奥德莉微凉的掌心。奥德莉忍着笑意把他握住，拉了拉他的食指。超人这才反应过来她在开玩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把手指收了回去。 　　奥德莉若无其事地清清嗓子，回答道：“理论上是这样，我能感受到气体的分子或者原子表面……不过，越不稳定的气体越难操纵，所以我想这个能力的极限应该有固定的数值。” 　　她耸耸肩：“在闪点世界，劳伦斯一直在致力于研究出我的上下限、能力作用原理和机制、应用的广泛性等等……拜她所赐，我找到了相当多能力的应用方式。也许让她来说，我还欠她一句感谢呢。” 　　超人的微笑淡了下去，关于那个世界的联想令他发自内心地感到悲哀。他低声问：“奥德莉，你在那个实验室里呆了多久？” 　　奥德莉垂下了眼睛，超人听到她回答：“十六年。” 　　“我一定会让劳伦斯得到惩罚的，”她凝望着逐渐暗下去的天空，大都会的灯火开始星星点点被依次点亮，让她的眼睛也如同被什么点燃，“不论如何……” 第10章第10章 　　奥德莉是被警局的电话惊醒的。昨天腹部受的伤仍有些隐隐作痛，但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变得不那么明显。打来电话的是莫妮卡·布朗警官，她是大都会警察局负责侦办L-X实验室非法实验案件的两位警官之一。 　　“刘易斯女士，很抱歉这么早打扰您。”她说，“我记得您曾经表示最近会留在大都会跟进案件进展。您现在可以过来一趟吗？” 　　奥德莉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刚到早晨七点，让她不由得感慨警察生活的辛苦。去一趟警局正好在奥德莉的行程计划内，她便起床洗漱，步行出门。 　　布朗警官正等在门口，见到奥德莉，她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微笑：“早上好，刘易斯女士。” 　　“叫我奥德莉就好。发生什么事了？”奥德莉跟着她走进警察局。虽然是早晨，警局大厅内也并不冷清，许多面色严肃的警察行色匆匆地在各个房间内进进出出，气氛看起来相当紧张。 　　布朗警官侧过头，低声对奥德莉说：“今天我们要让劳伦斯到庭答复控罪。联邦检察署已经决定对劳伦斯提起公诉，不得不说这次他们的反应速度非常超出我们的预料……下一次到庭答复控罪在一周之后。” 　　奥德莉平静地听着，轻轻点头：“我知道了……但是有什么坏消息，是吗？” 　　“是的，奥德莉。”布朗警官说，她们绕过一个拐角，走进了一间休息室，面对面坐了下来，“这个案件惊动了联邦调查局，今天之后我们就要移交案件，我和贾斯汀此后只负责协理。这意味着你和其他证人可能会再次接受询问。尤其是你，奥德莉。我担心这会影响你的心理状态。” 　　奥德莉露出一个微笑：“不用担心我，警官。还有呢？” 　　“我们申请了搜查令。但法院驳回了对劳伦斯居所的搜查令申请，认为其目前无必要、不合理。介于我的职业道德，我对此无法发表评价。”布朗警官冷笑了一声，“我们正在重新提起申请。还有一件事，劳伦斯的保释程序通过了。” 　　“她会被放出去是吗？”奥德莉说。 　　“是的……就在到庭答复控罪结束之后。”布朗警官说，“这在程序上是完全合法的。我很遗憾，奥德莉。” 　　门被敲响了。推门进来的是经办案件的另一名警官费瑞·贾斯汀，他和布朗一样一头红发，身材瘦削。贾斯汀警官的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语气离带着挥之不去的疲倦：“嘿，莫妮卡。昨天那两个袭击证人的混蛋的审讯结果已经整理出来了——哦！你好，刘易斯女士。” 　　奥德莉只好再次表示可以称呼自己的名字。布朗站了起来，她走到贾斯汀身边，接过他手里拿着的那几张纸。 　　“哦，该死的。”布朗翻看着手中的审讯记录，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拙劣而明显的假身份。” 　　贾斯汀冲奥德莉笑了笑，但奥德莉觉得他看起来已经困倦得有点神志不清了。他对奥德莉解释道：“是昨天那两个被超人送来的司机，他们被指控为恶意伤人和谋杀未遂。其中一个还得加一个非法持枪。这很明显是有预谋的谋杀行为，但我们在对于指使者的调查上碰了壁。” 　　布朗警官已经看完了那几张记录，她将它们扔还给贾斯汀警官，重新坐了下来。她揉了揉眉心，难掩烦躁地说：“他们交代是一个‘大胡子、戴帽子和墨镜、身材中等‘的男人用钱买通了他们——至于炸`弹的事他们坚称毫不知情。目前来看他们跟劳伦斯没有直接关联，很难作为劳伦斯的犯罪证据。” 　　奥德莉若有所思，轻轻摩挲着下巴：“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警官。公诉开庭时我会到场的。” 　　她离开了警局，信步走在街上，仍然在沉思。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究竟哪个更正确？无法签发的搜查令、合法通过的保释，这两件事压在奥德莉的心上，如同一块巨石。 　　当程序无法实现正义时，她会不惜一切用自己的方式实现它。这个念头鲜明地浮现在奥德莉的脑海中，让她如同着魔一般反复地思索着。正义，就是正确……为此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一个温热的物体撞在了奥德莉的腿上，接着欢快地绕着她的腿转起了圈。奥德莉从沉思中回神，惊讶地看向它——是一条纯白的大型犬，戴着一个挂着小铭牌的项圈。它高兴地冲奥德莉吠叫了两声，用前爪扒拉着她的鞋子。 　　一个人影匆匆跑来，手里还握着牵引绳一边套在了狗狗项圈上：“小氪！回来！抱歉，它以前从不这样……奥德莉？” 　　奥德莉抬起头，和克拉克·肯特四目相对。小记者看起来也是一夜没睡，从他卷翘的头发可以看出这一点。意识到是奥德莉的时候，他就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早上好，奥德莉。你怎么在这里？” 　　“刚从警局回来。起来晨练？”奥德莉说，指了指克拉克身上宽松的T恤。在秋季微寒的空气里，他这一身看起来过于凉爽了，而小记者毫不瑟缩的样子显然是一点也不觉得冷。 　　克拉克正要回答，被冷落的大狗小氪不满地叫了几声，再次扒拉起奥德莉的衣角。奥德莉笑了起来，蹲了下来，挠了挠它的下巴，小氪满意地闭上眼发出呜呜声。 　　“哇。它很喜欢你！我之前还以为小氪除了我谁都不喜欢呢。”克拉克笑了起来，也蹲了下来。 　　“真的？”奥德莉惊讶地说，“它看起来这么热情！” 　　小氪像是听懂了，人性化地点了点头，尾巴竖了起来，转了几圈。一阵风吹过，吹起了地上的一点灰尘，小氪打了个喷嚏。奥德莉只觉得一阵冰冷的狂风吹在了自己的手上，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小氪和克拉克对视了一眼。小氪呜呜地叫了一声，拱了拱奥德莉的手。克拉克做了一个略显夸张的寒颤动作，抚了抚手臂：“哇，天气确实变凉了，是吧？我觉得刚刚的风好冷。” 　　奥德莉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你该多穿一些衣服，克拉克。小心感冒。” 　　小氪无辜地眨着眼睛，尾巴欢快地摆动着。 　　———— 　　佩特·劳伦斯坐在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后座，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开车的下属谨慎地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她的表情，一边开车一边有条不紊地汇报：“……先前许诺会支持您的几位大人物现在都失去了联系。杜根议员暗示您这次很有可能入狱，除非您同意将分中心开发的激光武器技术也卖给他。” 　　“他在趁火打劫。”劳伦斯厌倦地说，以手支颊，“不论我卖不卖给他恐怕都会入狱。有人对咱们的实验室感兴趣，急着吃下这块肉。” 　　下属识趣地换了个话题：“实验室的人手已经基本重新召集了，目前已经集中在分中心里，想必不日我们就将重建L-X。” 　　劳伦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部肌肉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很好——如果不是奥德莉·刘易斯跑了，我真会这么赞许一下呢！没有这个我们有史以来最完美的作品，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车辆拐过一个街角，劳伦斯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的草坪上，一男一女背对着她在抚摸着宠物。她不以为意地收回视线，问道：“奥德莉·刘易斯的履历核实了吗？” 　　下属恭敬地回答：“是的。盖博豪斯的叔父不久前调任到加州理工学院的物理系担任系主任，借此机会，我们找到了她的档案。” 　　坐在副驾驶的那位下属掏出一个档案袋，递给了劳伦斯。她接了过来，随意地拆开，翻阅了起来。 　　她发出一声低嗤：“平庸而无趣，自诩为优秀人才的那种最普通的聪明人。这样的人凭什么从我手里逃出去？” 　　“您说的完全可以被证明是事实。”前座的下属说，“我们暗中向加州理工的几位教授和研究生打听过她，据称刘易斯在校时为人外向开朗，从不拒绝别人的请求。” 　　劳伦斯没有搭腔，轻声自言自语：“莫非得到超能力就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吗？” 　　车辆静默平稳地驶入了一个地下车库，然后没有再次出现。一个小小的、由科技组成的地下王国打开了大门，迎接他们罪行累累的女王。 　　———— 　　奥德莉无声地打开窗户，滑入了室内。这是佩特·劳伦斯登记在大都会警局档案里的居所，一栋位于郊外的独栋别墅。 　　室内没有开灯，空气里落针可闻。奥德莉轻轻漂浮了起来，双脚离地，向前移动着。她的呼吸声很轻，让心跳声愈发明显。 　　她看来是翻进了二楼的卧室。床铺上的被褥枕头整洁如新，连一丝褶皱也无。奥德莉压下心里的疑虑，无声地打开了门。 　　走廊里的木质地板光可鉴人，衬托得黑夜更加粘稠。奥德莉一间间确认著书房的位置，为眼前没有丝毫人气的生活场景感到发自内心的不适。无论是严格轴对称的布局、一丝不乱的室内设计，还是四方整齐、平行摆放的装饰，都透露出某种机械一般无情的冷酷感。 　　她找到了书房。桌上摆放着电脑，奥德莉没有试图破解它，而是翻找起抽屉里的纸质文件。和议员进行政‘治勾结……非法贩卖违禁药物……垄断高新技术市场……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蔑视秩序和正义的人。她翻看着那些合同、信件和授权书，愤怒地攥紧了手中的纸张。 　　“看够了吗？”一个女声轻佻地响起，“有什么感想？” 　　谁？……什么时候？奥德莉猛地抬起头，一只冰冷的手从后方捏住了她的脸颊，接着一柄枪‘管塞进了她的口中。 　　“别回答，我的小鸟。”那个声音说，“我知道你的答案我一定不爱听。” 　　接着，她开了一枪。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克拉克也没有掉马呢！（自我感觉） 　　接下来将为您上演的是《劳伦斯：一个超级反派的诞生》 　　奥德莉，危 第11章第11章 　　这一瞬间过得很慢。奥德莉能感觉到枪管在口腔里震动，巨响声如同在脑中炸裂一般嗡嗡回荡。火药味与滚烫的金属宣告着某种暴力的死亡方式，子弹旋转着射出，直直撞上奥德莉的上颚。 　　奥德莉的腰背在一瞬间弯了起来，无法抑制地生理性呛咳和干呕。那颗子弹夹杂着血腥味在她喉间滚动，险些就要被她吞下去。奥德莉呛出了泪水，下意识地抓住了正钳制着她的手，用力掰开。 　　见到没有自己想象中血溅三尺的美好场景出现，身后的人发出一声叹息。那柄最新制式的枪被抽了出来，随手丢在了奥德莉脚边的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室内狂风大作，奥德莉转过了身。那颗子弹被她从唇间取了出来，她用手指轻轻抹掉了唇角渗出的血，在暗淡的光线下，她的眼眸也呈现出鲜血的颜色：“佩特·劳伦斯。” 　　被她叫出了名字的犯罪者从容地鼓了鼓掌，嘴角上扬，声音却冰冷而毫无笑意：“欢迎你造访我的家，奥德莉。我们再见面的时间可比我预计得短呢。” 　　奥德莉面无表情地握拳，那颗子弹就在她手心化作了齑粉。风将玻璃吹得隆隆作响，两个人相对站立，谁也没有动作。奥德莉说：“别试图阻止我，劳伦斯博士——我们都知道你做不到。” 　　劳伦斯轻轻笑了，她的笑容里充满嘲弄：“当然，连吞枪射击都无法杀死你。你是如此完美、如此卑劣的……怪物。而我在接收你的时候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奥德莉没有被激怒。她平静地开口：“卑劣的人是你，劳伦斯。你有惊人的才华和能力，你却用它们来犯罪，从他人的血肉上攫取利益。如果你还有半分良知，你就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发自内心地感到羞愧。” 　　就在这一刻，风将散落一地的文件卷起，如同纷纷扬扬的雪片。纸张在空中飘飞翻滚，发出的响声遮蔽了劳伦斯的感知。奥德莉双手握拳，一脚蹬地猛地借着风的力量朝她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个世界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一只手抓住了她覆盖着空气装甲的拳头，能够打穿钢铁的攻击没能给劳伦斯造成半点伤害，她如同柔软的蛇一般卸去力道，扭腰摆臂躲过了这一击，轻松地退开几步，“庸人大多无法理解我的理想，莫非你也一样？” 　　奥德莉咬牙，向她再次挥去一击。“世界不是你的游戏场，劳伦斯！你只是它其中的一员。” 　　劳伦斯偏头躲过，这一拳砸在了她身后的书架上。木质的隔层板应声而断，那些印着拉丁文、法语或中文，厚重如同砖石的精装书籍纷纷落下，奥德莉挥手用狂风将它们从空中拍开，这些大部头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几声巨响。而在这一秒里，劳伦斯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奥德莉身后，绞住了她的脖子。 　　“你猜怎么着，超能力者？”她扼住奥德莉往后拖，凑在她耳边恶意地低语，“我不遵守规则，因为我是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一柄电击器抵在了奥德莉腰间，接着，劳伦斯毫不犹豫地撤开手，按下了电击按钮。 　　电弧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明亮的光线，噼啪的声响过后，奥德莉的腰间传来织物烧焦的气味，电击器留下了两个小洞。奥德莉似乎僵直了一瞬间，接着，她缓缓地倒下了。 　　劳伦斯自言自语道：“真是我今晚最大的惊喜。” 　　她随手扔掉电击器，走上前俯下身子，抓住奥德莉的肩膀将她往后翻。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那只手突然反过来抓住了劳伦斯，猛地将她掼在了地板上。奥德莉翻身而起，另一只手按住了劳伦斯的头部：“这才是你今晚最大的惊喜，博士。” 　　劳伦斯的额头青了一块，她被死死压制着，低声笑了起来。她的眼睛有些兴奋地睁大，手指也神经质地蜷缩起来：“你的能力真是奇妙，奥德莉……” 　　“所以，这就是你的正义？”劳伦斯艰难地说，“非法闯入一个公民的家中，试图用这种方式搜集证据。非法证据排除规则，嗯哼。” 　　“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践行正义。”奥德莉冷漠地回答，“宪法可没有禁止个人用特殊手段取得证据。” 　　“真是正义的伙伴。”劳伦斯嘲讽地低笑，“那个在大都会飞来飞去的蓝大个一定和你很有共同语言……既然如此，你同样不能杀了我。” 　　奥德莉没有回答。她小心地避开散落的文件，挟制着劳伦斯站了起来。“你无法伤害我，更无法阻止我。”她说，“所以，放弃抵抗。” 　　劳伦斯被她掐住了脖子，一步步推向门口。她低垂着眼帘，一语不发，看起来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就在她被推出门外的那一瞬间，一道刺目的红色光线从她手中迸发出来，几乎瞬间就没入了奥德莉的大腿。 　　奥德莉发出一声闷哼，有血淅淅沥沥地流了下来，在地上雪白的文件表面绽开几朵血花。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摇晃了一下，方才还一副束手就擒模样的劳伦斯抬起腿，毫不犹豫地将她踹翻在地。 　　她手中的东西被窗外的光线微微照亮，是一柄激光笔模样的东西。劳伦斯如同逗弄猫咪那般一次次按下激光按钮，危险的热辐射不断发射在地面上，逼迫奥德莉翻滚着躲避。激光不断落下，将那些散落一地的文件烧灼出一个个边缘焦黑的洞。 　　奥德莉发出一声怒吼，一阵风将所有文件卷起，推到房间的另一头。劳伦斯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奥德莉身上多出了数道长短不一的伤口和焦痕，面色苍白地颤抖着，支起身体。 　　“真可惜，我伤害到你了。”劳伦斯温声细语地说。 　　她再次按下了激光按钮，激光击穿了奥德莉的肩膀，奥德莉咬紧牙关一声不发，抬起另一只手，向劳伦斯甩出几道透明的风刃。劳伦斯偏头躲开，不无遗憾地说：“多么了不起的超能力！可惜在我眼里，你就像拿到了宝剑的孩子一样只会胡乱地劈砍而已……别动，小姑娘。我不敢保证下一次这道激光会不会穿过你的脑袋。” 　　“我敢保证不会。”奥德莉低喘了一声，轻声回答。随着一声爆响，奥德莉的手腕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折断声响，接着，劳伦斯就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地抽飞了出去。 　　奥德莉忍着骨折的剧痛挥动着气体长矛做出了这一击，她看向在墙边缓缓滑落、显然已经陷入昏迷的劳伦斯，摇晃着站了起来。她走到窗边，捡起那些散落的文件，只是回头看了劳伦斯一眼，就推开窗飞了出去。 　　———— 　　闪电侠巴里·艾伦感觉很不好。 　　他得承认，从夜翼那里得知气女——也就是奥德莉·刘易斯，在这个宇宙还活着且似乎曾经的生活过得不错的时候，他大松了一口气。 　　这让他感觉没那么糟了，毕竟宇宙重启之后，错误被改正了过来，每个人都得到了更好的发展。本来应该是这样。 　　结果没过多久，他又得知了这个宇宙的奥德莉也被实验室捕获并逃出来的事，他的心又吊了起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毕竟只有他保留着另一个宇宙的记忆——尽管宇宙被改变了，奥德莉仍然获得了那份能力。 　　“我不明白。”夜翼说，“这代表着什么？也许她注定成为一个超级英雄。” 　　闪电侠忧愁地叹了口气。 　　“我不确定。”他说，“这个宇宙的奥德莉并没有经历那一切，我不敢保证她还会成为那个正义的气女。万一她成了个超级反派呢？” 　　夜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昨天提姆还从她的箱子里找到了两块氪石呢。” 　　“什么？”闪电侠跳了起来，他说，“天啊。我得去看看。我要确认一下她是什么样的人！” 　　接着，几道金色的光芒闪过，闪电侠已经消失在了夜翼面前。夜翼挠了挠下巴，暗笑一声。 　　是不是忘记说氪石是卢瑟的来着了？ 　　巴里欲哭无泪地在病床前坐立不安。他刚刚只是用神速力向大都会行进，打算悄悄看看这个气女的为人——结果，还未进入城市，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眼里以慢动作像折翼的鸟儿一样从天而降，而他在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过去接住了她。 　　是气女……是奥德莉。闪电侠恍惚了一下，有一刹那他几乎错以为宇宙还未重启，他和气女仍然是对抗战争的同伴。最开始气女没有什么作战技巧，总是凭借自己的体表防御直来直往地冲向敌人，最后总是伤到骨头或是灼伤皮肤。是托马斯教了她一些简单的体术和技巧，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掌握就牺牲了…… 　　这个奥德莉面色苍白，在他怀里不安地挣扎了几下。她身边的气流时强时弱，把闪电侠头盔上的小翅膀扇得前后摇摆。她的肩膀和大腿上都有明显的贯穿伤，几处衣服的破口内的皮肤更是惨不忍睹，鲜血几乎滴了一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惊慌失措的闪电侠把奥德莉送进了医院，没忘记换一身衣服——而现在，他坐在病床边，捂着嘴小声地说：“超人！快来！我需要你！” 　　一叠染着鲜血的文件被放在奥德莉枕边，她的金发铺散在上面。一阵夜风吹过，一个红披风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窗外。 　　“巴里。”超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他飞进室内，严肃地说，“我需要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 　　作者有话要说： 　　巴里：我也不知道啊！ 　　劳伦斯博士，黑化读条中……（已经够黑了！ 　　为什么说是凌晨结果天天这个时候更新呢，原来是因为作者最近夜里太困了，作者本人也很惊讶呢（… 　　感谢在2022-01-1519:27:57~2022-01-1618:1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asty、森林百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第12章 　　L-X实验室分中心，在深夜仍然灯火通明。这里大半位于地下，纵横交错的排气管道和日夜不停的照明装置让这里看起来阴沉、冰冷，给人以压抑不安的感受。 　　但在这里忙碌的研究员们毫无怨言，他们大多狂热地追随着实验室的灵魂——劳伦斯博士，心甘情愿地臣服在这位天才人物的脚下。 　　而此刻，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他们的主心骨劳伦斯博士正大踏步地走进实验室，脚步有些歪斜，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从她光洁的额头一路流淌向下，几滴血液沾在了她碎裂的眼镜表面。她身上的外套沾满了灰尘和血渍，而她的表情看起来暴怒至极，看起来如同受伤的猛兽一般令人恐惧。 　　没有人敢多看几眼，尽管劳伦斯博士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晕倒在地，但能在实验室留到现在的人都知道不要自作主张地做任何事，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关心。博士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她专属的研究室，重重甩上了门。 　　发生什么事了？研究员梅丽对盖博豪斯做着口型。 　　盖博豪斯冲她无声地摇头，示意她继续手上的工作。研究室门上的灯变成了红色，发出一声蜂鸣。五位核心研究员——本来是六位，但是马克在奥德莉脱逃事件里倒霉地摔断了腿，所以被劳伦斯博士开除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契地依次走了进去。 　　劳伦斯博士那件脏污的外套已经消失不见，她的表情已经不见了方才那种暴怒，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能滴出水来的阴沉和冰冷：“调出分中心已经开发出的所有激光武器的相关资料。启动生物分析室的光子扫描仪，还有把奥德莉·刘易斯大脑信号的完整波动数据给我。立刻去做。” 　　研究员们立刻沉默地散开，在半小时里完成了她的要求。劳伦斯盯着屏幕里飞快闪过的文字和图像，发出一声怪异的低笑。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微笑：“做得好，你们真是无可指摘的优秀人才！现在，谁来告诉我，‘熔岩‘为什么无法持续发射？还有‘皇后’为什么至今也没能成功制造出来？莫非我最亲爱的忠诚下属要告诉我，是我的设计存在着什么愚蠢的缺陷？” 　　“不，博士，您的设计都完美无缺。”负责激光武器的研究员梅丽说，她感觉到一滴冷汗顺着她的脖颈流下，“之前我们的资金都主要投入到了主实验室的生物研究方面，‘皇后’的研发需要大量红宝石原石，我们暂缓了进度……” 　　“那么，已经宣称技术成熟的‘熔岩’呢？”劳伦斯温柔地说，“然而它现在只是个可笑的激光笔而已，连一只小鸟都无法杀死。” 　　梅丽低下了头：“很抱歉，博士。我想这个缺陷是我们无法解决过热问题而做出的退让，但它的辐射威力极大，我想作为武器而言它是一种便于量产的合格产品。” 　　“解决这个问题，梅丽。”劳伦斯用一种和气至极的语气说道，“如果你失败的话，我想真正的熔岩可以给你一些启发。解决这个问题，我保证你会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给我两个星期，博士。”梅丽弯下腰，语气谦恭地说，没人能忽略她语气里的颤抖。 　　“你尽可以去做，亲爱的。”劳伦斯微笑着说，她转向了剩下的人，“联系莱克斯·卢瑟。” 　　她的表情转回了与往日无常的漠然。 　　———— 　　“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巴里。”超人说。 　　“我不知道！”巴里语速飞快地解释，他的头发翘了起来，“我只是路过，呃……然后她就从浑身是伤的从天上掉了下来。” 　　超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路过？是在什么位置？” 　　“我接住她的地方在东南方向的城郊，她应该是在往大都会的方向飞行吧。”巴里挠了挠头发回答，指了指枕边的文件，“她身上带着这些。” 　　超人动作轻柔地拿起了那些沾血的纸张。 　　经过氧化，血迹已经暗沉发黑，让那些冰冷的铅字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大都会的明日之子沉默地翻阅着人类的野心带来的罪恶，他的手指攥紧了纸张，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指痕。 　　超人一语不发地看完了那些文件，小心地用手指抚平每一页纸上的折痕。他抚摸着纸张上那些焦黑的孔洞和溅落的血渍，于无言中明白了发生的一切。 　　“谢谢你，巴里。”他将那些文件放回奥德莉枕边，低沉地开口。巴里安慰地抬起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太担心，超人。”巴里说，“医生说她是因失血引起的短暂昏迷，估计很快就会醒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等她醒了再问。” 　　“什么问题？”一道声音轻轻地响起。巴里和超人同时转过身，病床上的金发女性睁开了眼，正看着他们脸色苍白地微笑。 　　“你感觉怎么样？”超人飞到床边问，巴里则用一种对他自己来说堪称缓慢的速度小步挪到了床边。 　　“比我想象中还疼。”奥德莉眨眨眼，用调笑的口吻说，“有点像在做梦。你们好。” 　　她的目光转向了巴里，而巴里在她的注视下耳朵一点点红了起来。 　　“呃，我是巴里·艾伦，把你送到医院的人。当时你从天上掉了下来，我又刚好路过。”巴里语无伦次地说，“碰巧我认识超人，超人又碰巧在附近——” 　　奥德莉轻轻笑了一下。“谢谢你救了我，巴里。还有你，超人。” 　　超人挑起了眉头，但没提起这二人实际上认识对方的事，而是语调严肃地直切正题：“你今晚潜进了劳伦斯的家里。” 　　“是的。” 　　“这很危险，你可以先告诉我。” 　　奥德莉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他。巴里左右看看，清了清嗓子：“我突然想起来我今晚还有工作安排——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没等到两人回答，逃也似地离开了病房。他太紧张了，巴里懊恼地想，这个奥德莉和闪点宇宙的气女完全就是同一个人，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 　　面对这样的奥德莉让他根本没法用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态度相处，万一他不小心表现了出来那就糟了……万一呢？ 　　“我不能，卡尔。”奥德莉温和地说，“劳伦斯被保释了，她随时可能回到家里。你是一个超级英雄，如果被撞见潜入公民家里会被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 　　超人只觉得一种无由来的恼火充斥在他心里。无论是奥德莉自作主张的行动，还是劳伦斯做下的那些罪行，都让他感受到一种无能为力的痛楚和愤怒。他语调有些生硬地开口：“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 　　“谢谢你，卡尔。但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的。政客、学者和民众，他们往往决定着舆论。我不希望有人因此攻击你。”奥德莉说。 　　她抬起手轻轻勾了勾超人垂在身侧的手指，但她又迅速将手收了回去：“当你被打压时，你的敌人就会被抬高起来。你应该受所有人爱戴。请别生我的气。” 　　超人沉沉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奥德莉怎么可以对他如此温柔耐心，究竟是因为他是超人，或者是因为她心里的卡尔是他，又或许二者兼备？ 　　无论是哪个，都不能让此时的他感到高兴。 　　超人脸上严肃冷淡的面具缓缓碎裂，露出真实的、难过和痛心的表情：“我没有生你的气，奥德莉。我在生我自己的气……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为此受伤。” 　　“我本来可以不用受伤的。”奥德莉垂下眼睛，笑了笑，“如果我想给她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或者我愿意做出一个大动作……我可以把她的住所夷为平地，或者将她的骨头生生扯断，抽走她体内的气体……如果我想，我就能做到。但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的，卡尔。” 　　“……”超人的语气有些干涩，但他还是坚持说了下去，“你没必要这样……你应该以你自己的安全为重。” 　　“我不觉得这样的伤算什么。”奥德莉又笑了起来，“而且，我觉得有些事是不得不去做的。” 　　“你觉得这些资料值得你为之送命吗？”超人难过地说，“你流了那么多血……你本可以……” 　　“本可以请求你的帮助？唔。”奥德莉没有接话，反倒是另起了个话题，“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今天白天，我在这家医院里做全面体检……做头部核磁共振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换了一台仪器、三个医生，差点惊动了主任。我想克拉克一定很疑惑究竟怎么回事。” 　　“呃……克拉克？”超人说。 　　奥德莉轻轻笑了起来：“你认识他吗？他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是我重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嗯，总而言之，对我的脑部扫描成像失败了四次。” 　　“为什么？” 　　“机器只能轰鸣着显示出一团模糊混沌的图像，看起来不像脑组织，倒是像一团云。今晚，劳伦斯在攻击我的时候愤怒地指责我是一个怪物。从定义上来说，也许我的确不再是人类了。” 　　“你当然不是怪物！”超人下意识地回答，“没有人能改变你本身。” 　　“谢谢你，卡尔。是的，我当然不是怪物……我就是我。你看到了，我也会受伤、会疼痛，虚弱无力地躺在病床上，从八千米的空中掉下来。” 　　奥德莉微笑了起来，她的脸颊呈现出一种失血过后的微微苍白，但眼眸依旧鲜红如火：“但我被命运赋予了这样的能力，所以有些事情注定只能由我去做。没有人比你更能理解了。” 　　超人低下头凝视着她。他们无言地对视，彼此之间都对同一份崇高的理想怀有热忱的期待。这份期待像火焰一样跳跃在超人的心里，自他穿上披风的那一天开始，直到今天也不曾熄灭。 　　他俯下身，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奥德莉。他低声说：“是的，奥德莉……没有人比我更能理解了。” 　　同一时间，在离医院并不远的大都会小巷里，一个健壮的男子被人拖进了黑暗中。他下意识地奋力挣扎了起来，接着一双手捂住了他的嘴，一把刀无声地捅进了他的胸口。 　　鲜血如泉涌出，洇湿了他胸口的布料。男子半睁着眼发出几声艰难的呵呵声，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一张证件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落进了地上的积水中。接着，另一只手将它捡了起来，拭去了它表面的血迹和水渍。 　　小巷外，都市的霓虹灯璀璨夺目，在不同颜色的灯光旋转照射下，隐约可见证件表面的几行小字： 　　大都会监狱 　　看守员0158 　　汤姆·威尔逊 　　他们无声地离开，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所发生的事。 　　-------------------- 　　作者有话要说： 　　修 第13章第13章 　　佩特·劳伦斯入狱了。 　　在三个星期之前，由星球日报记者克拉克·肯特主笔的一系列报导文章在大都会所在的特拉华州及其邻近的新泽西州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大小媒体转载了这篇用平实的文字记载和控诉了L-X实验室在多年间犯下的累累罪行的文章，一时间，阴谋论在民间甚嚣尘上。克拉克·肯特的这篇文章被认为具有冲击普利策奖的力量，而对以佩特·劳伦斯为首的实验室相关人员的审判以极快的速度达成了即决审判结果，更加为这种观点添加了重量级的佐证。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留下吗？” 　　被报社主编看好的记者，克拉克·肯特先生，正坐在奥德莉家的客厅里，捧着茶杯眼巴巴地看着她。 　　奥德莉正在切水果。新鲜的苹果看起来圆滚可爱，她手里握着的水果刀也是寒光闪闪，但经过她的手切出来的苹果块看起来却惨不忍睹，大小不一且歪歪扭扭。奥德莉悄悄把切得太过难看的苹果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得回去工作了，记者先生。我听说你又要再得一次普利策奖了？” 　　听着声音不对的克拉克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奥德莉偷偷摸摸往嘴里塞苹果的动作。他哭笑不得地将茶杯放下，挽起袖子走进了开放式厨房，洗了洗手：“还是我来吧，你的手腕还没完全康复呢。” 　　奥德莉从善如流地把刀交给他，靠在了旁边的橱柜上。克拉克低头切起苹果，低声说：“获得普利策奖的新闻总是有关战争硝烟、政治丑闻和错综复杂的社会问题。我真希望我从没得过普利策奖——让那些新闻从未发生过。” 　　奥德莉侧头看着他，闻言捻起一块她切的苹果塞进克拉克嘴里：“但你的报道总是能帮助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很了不起。” 　　克拉克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嚼了嚼。奥德莉笑起来：“很好吃是不是？谢谢你。” 　　克拉克将苹果咽了下去，也露出一个笑容来，看起来轻松了不少：“谢我什么？送给你这些苹果还是写出那篇报道？” 　　他低头接着切起剩下的半个苹果，微笑着说：“我妈妈很会做苹果派。如果你下次来我家的农场玩，我一定要请你尝尝。” 　　“谢谢你这段时间总是陪着我。”奥德莉笑眯眯地回答，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我会的。这间公寓我也没有退租，如果有空的话我一定会经常来大都会找你。” 　　克拉克没有跟她对视，但是耳朵悄悄地变红了一点。他将切好的苹果码放在水果盘中，赏心悦目的整齐小块与旁边堆在一起的不明形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克拉克镇定地端起盘子走向客厅，回头道：“那再好不过了。” 　　他坐在沙发上，好奇地说：“你还要回去工作吗？我以为经过这个事故你会想换个环境。” 　　奥德莉在他旁边坐下，毫不客气地叉起一块克拉克切的苹果，闻言不禁笑了起来：“那只是意外，其实平时我的工作跟追逐闪电可没什么关系。嗯，我们平时观测大气层的气体运动，还有进行一些大气物理的研究。要说的话，倒是和雷达、分析仪和计算机打交道比较多。” 　　克拉克闻言不由得感慨道：“听起来很辛苦。还是觉得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那种刻板印象里的工程师……我是说，你看起来太开朗了。” 　　奥德莉挑起眉，她将苹果咽了下去，小幅度地挥舞了一下叉子：”云，闪电，流体力学，美妙的物理！也许我得戴副眼镜，穿着格子衫，每天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才符合你的刻板印象……哦，天啊对不起克拉克，我没有在讽刺你。“ 　　她笑倒在克拉克肩上，戴着眼镜、穿着格子衬衫、每天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的克拉克无奈地推了推她的脑袋，抱怨道：“我平时是穿西装上班的。” 　　奥德莉笑了好一会儿。克拉克推推眼镜，自己也没忍住笑了起来。等奥德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揉着眼睛说：“你太可爱了，克拉克！我还没离开大都会，已经开始想你了。” 　　“奥德莉，请别突然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克拉克用一只手捂住了脸，从指缝间隐约可见他飞快变红的皮肤，“我现在真的有点害羞了。” 　　奥德莉对此毫无愧疚，她在沙发上挺直了腰背，坦然地说：“请别误会，我没有在开玩笑。当我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想我一定会开始想念你的善良和正直，还有你带给我的快乐。” 　　她拉下了克拉克的手，透过那副厚厚的镜片凝视着他湛蓝的眼睛：“我会一直想念你，克拉克。” 　　克拉克·肯特在伪装普通人时从未产生如此强烈的撞破屋顶落荒而逃的冲动。拉奥啊，氪星人默默在心里说，她一直都这样和人交流吗？ 　　但最后，克拉克只是强忍着移开视线的念头，结结巴巴地说：“我也是，奥德莉。” 　　———— 　　回到黎明城公寓的第一个夜晚，奥德莉从梦中惊醒。 　　她梦见了蝙蝠侠。梦里硝烟散尽，那个黑色的身影倒在战场上，浑身是血，艰难地将一张信纸递给闪电侠。他似乎说了什么，但黑白无声的画面并不能让奥德莉看清这一切。他说了什么？那封信又写着什么？ 　　闪电侠跑了起来，宇宙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混乱，无尽的星空先是膨胀，再突然收缩，接着，她醒了过来。 第14章第14章 　　朵拉·刘易斯女士最近觉得自家女儿有些奇怪。 　　现在是圣诞节假期，平时很少回家的奥德莉这次早早地赶到了刘易斯夫妇在新泽西州的住所。敲开门的时候已经入夜，开门的是朵拉，她的女儿奥德莉站在门外身披冬夜初降的新雪，像一只朝最喜欢的人奔去的大狗狗一样飞扑进了她的怀里。 　　“我好想你，妈妈……” 　　还未等到远在中国考古的威廉·刘易斯先生开口抱怨，奥德莉已经转头向朵拉手机视频通话里的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还有你，爸爸！也许我该说一句早上好？” 　　威廉先生无奈地发出不能拥抱一下久违女儿的叹气声，朵拉则得意地冲他挑挑眉毛，揽着奥德莉的肩膀推她去厨房喝一碗热汤。 　　不得不说，对于拥有一个十六岁就离家上大学的女儿这件事，朵拉女士感到幸福而遗憾。她和威廉先生的工作都常常需要飞往世界各地，和自家孩子自然聚少离多，而奥德莉长大后也逐渐表现出她独立的一面，让朵拉偶尔会怀念起她还是个孩子时的样子。对于奥德莉难得热情的表达亲昵，她自然是乐在其中。 　　然而奥德莉最近的表现让刘易斯女士发自内心地感到疑惑。 　　其实奥德莉从小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孩子，这表现在她惊人的好奇心与正义感上。她可以在天台上看一整夜的星星，也会去救助路边的鸟儿把自己弄得脏兮兮。无论如何，她仍然是一个让所有父母都会露出微笑的那种活泼外向的天使，刘易斯女士相信不管发生了什么，她永远是一个令她骄傲的孩子。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但奥德莉最近总是神思不属，似乎有什么心事。回家的这一个星期里，有时候她会在窗口望着外面发呆，有时候她眉头紧锁地盯着手机屏幕，晚餐后她总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直到第二天早晨才会重新出现。 　　朵拉决定和她聊聊。在这天的晚餐后，她端着一个小托盘，敲响了奥德莉的房门。 　　“小莉？我做了柠檬茶，你想喝吗？” 　　没人回应。朵拉又敲了敲门，试着拧动了一下门把手。出乎意料的是门并没有上锁，随着朵拉的动作应声而开了一条小缝。 　　“小莉，我进来了。我已经两三年没做过柠檬茶了，你不会想错过的……”朵拉说着，推开了门，“……哇哦。” 　　室内空无一人，只有窗帘被室外的风吹得微微鼓荡。朵拉放下托盘，走到窗边，轻轻关上了那扇打开的窗户。 　　一阵卷着细碎雪花的夜风吹过，蹲在楼顶观察着不远处路口的奥德莉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天啊，楼顶的风也太大了……蝙蝠侠不冷吗？”她搓了搓胳膊，不禁自言自语道。 　　有辆车驶过，奥德莉趴下了身子，让楼房顶部的围墙可以遮住自己。她看起来可谓是全副武装：一袭白色的披风，一副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护目镜，加上手腕和膝盖处的护具。不得不说，添置这些东西让她费了很大功夫，但她的确不能再因为使用能力而受伤了。 　　两辆运输车横冲直撞地拐过街角，在结了薄冰的地面上进行了一个漂移，速度丝毫不减地冲了过来，后方似乎有警笛远远地响起。 　　奥德莉眯起眼睛，调整了一下护目镜的角度。确定了目标之后，她一跃而起，披风在昏黄的光线下展开，露出鲜红色的内衬。 　　像一只鸟一般，她无声地落在了位于前面的那辆运钞车顶部。奥德莉蹲在车顶，狂风将她的金发吹得在空中狂舞，她回过身去看向后方那辆车的驾驶座，那位蒙面的歹徒看见前方车顶上从天而降了一个白色的人影时惊恐地睁大了眼，猛打方向盘踩下油门，试图从旁边超车。 　　“明天可是平安夜，”奥德莉说，“你们该给警察放个假的。” 　　狂风逐渐在她手中凝聚，随着一声刺破空气的爆响，一把无形的气体长矛出现在了奥德莉手中。金属护腕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严丝合缝地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的骨骼得以在瞬间出现的振动中得以保全。奥德莉单膝跪在车顶，回身猛地将长矛朝已经有半个车头与她身位齐平的运输车下掷了过去。车轮发出一声恐怖的吱嘎声，如同飞镖掷靶一般被长矛从正中穿过斜斜钉在了地面上，轮胎在打滑的地面上发出长长的拖拽哀鸣，只能无助地在空中打转。那辆车绕着前轮上钉死的长矛危险地绕出一个半圆，最后被迫横着停在了路中间。 　　奥德莉回过头，轻轻敲了敲脚下的车顶。金属发出低沉的回响，已经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后车遭遇的一切，劫持了运输车的蒙面司机发出一声低咒，猛地甩尾试图将奥德莉甩下去。奥德莉像是粘在了车顶一样岿然不动，狂风似乎沦为了她周围的陪衬，她举起另一只手。另一把长矛陡然出现，精准地避开了驾驶座的椅背和货厢的连接处，直直地插进了地里。这辆车的命运显然比另一辆悲惨许多，惯性让它在空中弹跳了一下，重重地落回地面，溅起了几块碎冰。 　　“别想逃跑，我可不想在这么冷的天气和你们玩追逐游戏。”奥德莉用玩笑的口吻说，“我可不是城市义警。” 　　她将两个蒙面人从车里提出来，扔在一起。 　　“好了，等警察来吧。”她说，“你们的同伙呢？我可真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们铤而走险，用几个C4炸-弹和一些偷渡来的步-枪就试图炸掉银行——” 第15章第15章 　　“罗宾，找到小丑的位置了吗？”蝙蝠侠按下通讯按钮，他正站在一座钟楼上，夹杂着雪花的狂风将他的黑色披风吹得在空中翻卷。而蝙蝠侠毫不在意地一跃而下，重重的一拳打在了一个正在试图点燃商店的小丑帮成员脸上。 　　“我想他应该往港口去了——他在玩什么把戏？”在一阵刺耳的笑声中，耳机中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现在就赶过去！” 　　“注意安全，别轻举妄动。”听出了罗宾语气中的跃跃欲试，蝙蝠侠低沉地说，“将定位发给我。” 　　“阿卡姆情况怎么样了？”罗宾说，“你不需要处理其他的反派吗？” 　　“没有其他任何人越狱。”蝙蝠侠的语气沉重了一些，“小丑的牢房墙上出现了一个激光切割的大洞。” 　　“没有其他任何人？包括小丑女？” 　　“包括小丑女。” 　　“这太奇怪了！我是说，以小丑的行事方式，竟然会安安静静地逃跑。就算是以小丑的标准这也太诡异了。”罗宾说，“哦。该死。” 　　从通讯器里传来了一声锐利的拔刀出鞘的声音，那是属于达米安的武士刀被他握在了手中。蝙蝠侠只听见他最小的儿子匆匆地说了一句：“快过来，蝙蝠侠！”，接着便是一声刺耳的金属相击的碰撞，罗宾和某个人交手，肢体撞击声不绝于耳。 　　蝙蝠侠匆匆调出罗宾发送的坐标，他射出钩爪枪在空中跃起，快速地坐进了蝙蝠车的驾驶座。他朝通讯器说道：“别冲动，罗宾。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通讯器另一边没有回应，隐约可以听见在打斗中的对话声。 　　“你是谁，孩子？”一个清越的女声说，“为什么要在这么冷的天气作这幅打扮，你是哥谭的小义警吗？” 　　“把——他——放——下——！”罗宾怒吼着，他的刀在什么东西表面划出长长的吱啦声，“不想受伤的话！” 　　“现在不行，小信号灯。这是我送给蝙蝠侠的礼物。”女声说，风声灌满了通讯器的收音部分，让她的语调听起来模糊不清。 　　“你的目的是蝙蝠侠？”几次快攻未果，罗宾翻滚着退后，戒备地说。 　　“可以这么说吧——啊，说到就到。”女声的主人带着笑意说，“你好，蝙蝠侠。” 　　蝙蝠侠无声地降落在罗宾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显然没在这个女人身上讨到什么便宜的罗宾发出一声轻嗤，将武士刀重新插回了背后。蝙蝠侠暗含警惕地打量着站在不远处屋顶上的女人。纷卷的雪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避开了她的身周，让这个场景看起来带着一些圣洁的平静。 　　如果不是她手中拖着半死不活的小丑的话。 　　蝙蝠侠确信他从未在哥谭见过类似的人。这位神秘的客人身材流畅，拥有一头浅金的长发，一半身体裹在一袭纯白的披风之中，一柄几乎不透明的护目镜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带着微笑弧度的红润嘴唇。她站在一个楼顶天台的边缘，而位置更高的蝙蝠侠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后涂画着一个刺目的荧光绿小丑笑脸。而小丑被她提着领子拎在手中，湿漉漉的头发被荧光绿涂料打湿，正顺着他的整张脸往下滑落，看起来人事不省。 　　“这不是我弄的，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在干这个。”看见蝙蝠侠的目光落点，那位女性耸了耸肩，“我就问了他几个问题，接着这位疯子先生很痛快地承认他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说话间，她将小丑像抡一袋垃圾那样抡了起来——光这一手已经可以证明她臂力惊人了——扔向了蝙蝠侠和罗宾的方向。“不过我想，把他自己算上，才能叫惊喜。”她笑着说。 　　蝙蝠侠伸出一只手准确地抓住了小丑的领子，把他交给了罗宾。“把他送回阿卡姆，然后回蝙蝠洞，罗宾。”他低声吩咐道，“我会处理这里的事。” 　　罗宾看起来有点意见，但他最后还是服从了父亲的命令，抓着小丑迅速地离开了。那位女性全程带着某种亲切的微笑看着这一幕。 　　“我没想到你会让自己的孩子参与你的打击犯罪事业，蝙蝠侠。”她说，“他有十六岁吗？” 　　蝙蝠侠没有回答她，而是微微攥拳，低沉地发问：“小丑的惊喜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他自己发明的一种毒气吧。”不知名的女士说，“我听说它的名字是小丑笑气。都在我这里，你要看看吗？” 　　话音未落，蝙蝠侠蹂身飞扑了出去，跃过两栋楼房之间不宽的空隙，朝她挥出了重重一拳。这一拳打在了她的腹部，她发出一声低呼，往后翻滚，捂着腹部险险落地。 　　“天啊，真的有点痛……”她有些狼狈地侧头躲过蝙蝠侠的另一拳，高声说道，“嘿，别这样，我没有恶意！” 　　戴着手甲的蝙蝠侠抿紧了嘴唇。拳头打在她毫无防备的腹部上，触感却不是打击柔软的人体所应有的感受，而是类似打在了水泥墙面或者拳击握靶一般，击中了坚韧防御的触感。这让蝙蝠侠不由得联想起了超人，但眼前的人显然并不是另一个氪星人。 　　“无论你是谁，”蝙蝠侠拧腰朝她踢出一脚，而那位女性双手并拢抵在一起硬抗下了这一击，她的鞋跟在地面上向后拖行出了两道长长的划痕，“哥谭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被不由分说地攻击，这位金发女士显然有些生气了，唇角也变为了毫无笑意的平直弧度。她急速向前两步，用力抓住了蝙蝠侠的双手，试图将他制住：“够了！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非要我将你控制住我们才能好好聊天吗？” 　　”在你真的做到这点之前显然不可能。“蝙蝠侠冷漠地说，轻巧地卸去力道从她的手中挣脱开来。接着，他一手如同铁钳一般抓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她的脸颊上。护目镜被这一拳打得歪了一半，而在破碎的镜片后含着怒意转向蝙蝠侠的，是一只如同小丑一般幽绿的眼睛。 　　蝙蝠侠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窜了上来。一瞬间，小丑的傀儡、小丑的幕后支持者或是小丑的新同党之类的种种假设掠过他的脑海，他伸出手拽住了她的披风领子，试图将她拖到近前—— 第16章第16章 　　“……老实说，你不觉得这个副驾驶座有点挤吗？”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奥德莉扯了扯安全带，试图挑起话题。 　　“罗宾坐着很合适。”蝙蝠侠说。深夜的哥谭街头被黑暗和寂静所填充，蝙蝠车平稳地行驶着，穿过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巷。 　　奥德莉望了望蝙蝠侠的侧脸。黑暗骑士看起来比初见面的时候放松了许多，他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唇角放平的时候能看见他下巴上浅浅的沟壑。她说：“可他还是个孩子，看起来身高都没有超过一米四——好吧，等等，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 　　蝙蝠侠挑了挑眉毛，尽管在面具的遮掩下奥德莉看不见他这个动作。“我的什么意思？”他打过方向盘，随口说道。 　　“没人能分享你的蝙蝠事务。我敢打赌你的这个座位下面可能还有个弹射装置，方便你把不听话的乘客弹出去——我开玩笑的。”蝙蝠侠朝她投来了不赞同的眼神，奥德莉识相地举起手终止了这个冷笑话。 　　就在气氛再次陷入沉默时，蝙蝠侠突然抬起手，接了一句：“如果你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弹出去。” 　　“你是在开玩笑吧！”奥德莉不可置信地说，抓紧了安全带，她眼睁睁地看着蝙蝠侠伸手在车机上按下了一个银色的按钮，“嘿——蝙蝠！” 　　当然并没有什么弹射装置启动，被按钮启动的是音乐播放器。一首蓝调响了起来，奥德莉再次放松地靠在了并不是很舒服的椅背上。 ㈧_ ○_電_芓_書_Ｗ_ w_ ω_.Τ_Χ_t_捌_０. c_c 　　“我确实是在开玩笑。”蝙蝠侠带着一点戏谑的语气说，尽管他自己并没有笑。奥德莉不知为何，倒是噗嗤一声笑得眼睛弯了起来：“蝙蝠的音乐品味，嗯？” 　　“你对此有什么意见？” 　　“不。我想说我相当喜欢。” 　　蝙蝠车拐过一条无光的街口，接着驶入了一条让奥德莉有些眼熟的道路。奥德莉坐直了身子，一阵狂风卷过敞篷的蝙蝠车顶，雪粒顿时均匀地撞在两个人的后背上。 　　“你在干什么？”蝙蝠侠不太明显地打了个寒颤，沉声问道。 　　“那阵风不是我做的！”奥德莉说，她伸手抹去后脑勺上沾到的雪花，转过身看着蝙蝠侠，“这是去韦恩庄园的路。你是布鲁斯·韦恩？” 　　“我以为你是第一次来哥谭。” 　　“我确实是！但这不代表我不认识韦恩庄园。你真的是布鲁斯？” 　　“我一般不在穿着制服的时候谈论自己的姓名。”蝙蝠侠说，“暴露真实身份是相当危险的事……好吧，我确实是。” 　　奥德莉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倒在了座位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上帝啊。”她闷闷地说，“我差点把布鲁斯·韦恩打了一顿。” 　　“你做不到，你的体术看起来就像一个幼儿园的孩子在模仿泰森。”蝙蝠侠纠正道，“光是这样可没法打我一顿。不过即使你确实这么做了，也没什么关系。我相信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殴打布鲁斯·韦恩。” 　　蝙蝠车驶进了韦恩庄园里，大部分的灯都暗着，只有几扇窗流露出暖色的灯光。奥德莉带着一种介于赞叹和怅惘之间的表情打量着这座古旧但美丽的建筑，喃喃道：“不包括我……我永远都不会想打你一顿的。” 　　蝙蝠侠顿了顿，没有说话，把车停了下来。他引着奥德莉走进了庄园内，阿尔弗雷德正等在那里。 　　“我先去换衣服，让阿福招待你。”蝙蝠侠说，那位英伦绅士管家带着无可挑剔的亲切笑容迎了上来。 　　“刘易斯小姐，请随我来客厅。”管家做了自我介绍，微微弯腰，适时地为奥德莉递上一张干净柔软的大毛巾，“热可可还是果汁？夜已深了，茶和咖啡会影响您的睡眠质量。” 　　奥德莉接过那张毛巾，擦了擦头发。面对这位温和有礼的老人家，她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微笑：“叫我奥德莉就好了。果汁就好，谢谢你，阿尔弗雷德。我能喊你阿福吗？” 　　他们走进客厅，达米安正背对着他们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只露出了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你好，达米安。”奥德莉说。“希望我没有伤到你。” 　　达米安回过头来，皱着眉盯着奥德莉绕过他的沙发，在不远处落座。“你好，刘易斯。”他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后恶狠狠地强调道，“你才伤不到我。你的武技太弱了！我只是没有动真格。” 　　“达米安少爷。”阿尔弗雷德不赞同地说，他轻轻将一盘饼干和两杯果汁放在了茶几上，“待客的时候还是不要谈论这个为妙。奥德莉小姐，请允许我为您打理一下披风。” 　　奥德莉解下湿漉漉的披风递给了阿尔弗雷德，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阿福。”她转向达米安，笑眯眯地说：“那希望我见识不到你动真格的样子，你父亲的小打小闹已经让我招架得够呛了。” 　　“那不是小打小闹。”布鲁斯·韦恩穿着家居服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黑发草草打理了一下，松松地垂在眼前。在壁炉的映照下，他看起来英俊又疲惫。达米安尊敬地喊了一声父亲，接着对奥德莉不满地抱起了双臂。 　　“你当时是真的想打倒我？”奥德莉捧着杯子，睁大了眼睛说，“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 　　“你是怎么以为的？”达米安说，“一种特殊的欢迎仪式？” 　　“我以为你只是有心试探，或者，呃。”奥德莉耸了耸肩，“就像你说的。哥谭对外来者的见面流程？” 　　“看来你和超人确实是一路人。”达米安不无嘲讽地说，但奥德莉因为这个形容冲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让他又闭上了嘴。 　　布鲁斯在壁炉边坐了下来，他十指交叉放在了膝盖上，钢蓝色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奥德莉：“刚刚没有问你。奥德莉，你把氪石和小丑毒气存放在哪里了？” 　　奥德莉坐直了身子，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背。那里有一个镶嵌在她制服腰带上的多功能储物罐。“都在我身上。”她说。 　　“如果你信任我，我希望你能把它们都交给我处理。”布鲁斯说，“我并非是不信任你的处理方式。只是蝙蝠洞里有一些专门用于处理这些东西的设备，我想这样会更加方便。” 　　“现在太晚了，布鲁斯老爷。”阿尔弗雷德将已经被洗净烘干、熨烫妥帖的披风折叠好递给了奥德莉，同时给布鲁斯端来了一杯牛奶，“我想您和达米安少爷，还有奥德莉小姐都需要休息。”他转向了奥德莉，温和地说：“夜已经很深了，奥德莉小姐。请容我逾越，今夜就请您在韦恩庄园休息一晚吧。” 　　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端起了牛奶杯。 　　“好吧，阿福。奥德莉，我们明天再来讨论此事。”他像喝药似的将牛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说，“——可以吗？”他最后补充了一句。 　　奥德莉接过披风，将它放在腿上。被打理熨帖的披风温暖而柔软地贴在她的腿上，让她感到安全和放松。“不用明天再讨论了，”她说，“我会把氪石和毒气交给你。不过，现在确实太晚了。明天见？” 　　“明天见。”布鲁斯露出了他今晚的头一个微笑，这微笑让他的气质看起来平和了许多。他们各自道过晚安，布鲁斯半揽着达米安的肩膀将他推回了房间里，不容置疑地表示他同样也需要睡觉了。奥德莉向阿尔弗雷德再次道谢，关上了客房的门，栽倒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她盯着被床头灯暖黄的光照亮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雕花精美而繁复，让她想起了闪点世界里韦恩庄园破败而荒芜的样子。在刚刚路过的廊厅尽头，韦恩夫妇揽着小布鲁斯，在画像里冲她微笑。 　　她凝视着画像里韦恩夫妇的容貌，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想象出了托马斯戴着蝙蝠侠面罩时冷硬的轮廓，还有绿发白肤、装扮成小丑的玛莎疯狂的笑容。她永远信任蝙蝠侠，就和她永远信任超人一样。她永远不会试图伤害蝙蝠侠，就和她永远也不会试图伤害超人一样—— 　　“布鲁斯，你的父母都很爱你。”她低声说，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她又睁开了眼睛，从储物罐里摸出了被她遗忘的手机。屏幕已经被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占据。先是妈妈担心的几个电话，短信从“小莉你去哪里了我发现你不在房间里”到“亲爱的约会愉快我发现你桌面上的圣诞卡片了”，最后一条是“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你带‘亲爱的克拉克’回来？;-)” 　　奥德莉捂住眼睛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至少比被妈妈发现自家女儿黑进了警察局通讯网络然后时不时从窗户飞出去见义勇为要好，她自我安慰地想着，打开了克拉克的短信。 　　“晚上好，奥德莉。和家人见面开心吗？” 　　“[图片]堪萨斯每年总是会下很大的雪。如果你冬天来玩，可以体会到在雪地里静静被雪覆盖的静谧感。那感觉几乎和躺在金色的麦田里一样好。” 　　“奥德莉？你在忙吗？;-(” 　　“也许你已经睡了？祝你今夜好梦。晚安。” 　　奥德莉不由得微笑了起来。他真可爱。自从离开大都会之后她和克拉克经常互发短信——这个“经常”是从两三天一次的“经常”变成了一天好多次的“经常”。这让奥德莉想起了中学时和男友每天不停地互发短信的朋友，她们发短信时也常常是一脸笑意，而且舍不得停下。 　　但她和克拉克不是那种关系……至少她没有这种想法，好吧，或者说，也许没有。他们只是聊天，谈谈天气，工作里的琐事，路边的美丽花朵，树上的鸟儿，等等。和克拉克相处只是纯粹的快乐，每一秒都是当下的温暖，她既不会想起过去，也不会忧虑将来。这样就很好。 　　她回复道：“确实有些事在忙，而且非常累……明天我们接着聊堪萨斯的雪好吗？晚安，克拉克。” 　　她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迅速地陷入了无梦的睡眠。 　　堪萨斯州的农场里，克拉克枕边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雪压断了窗外的树枝，风声簌簌吹过，河流的冰面碎裂又开始流动，再重新冻结。这些轻微的声响清晰地传递到氪星人耳中，但没有打断他的好梦。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码字的时候腰好痛TT 　　蝙蝠车座位下面确实有弹射装置，不过当然不是用来弹不听话的乘客的…… 第17章第17章 　　迪克·格雷森走进韦恩庄园时正好赶上午饭。他带着微笑走进餐厅，打算和久违的家人们打个招呼。 　　“嘿，布鲁斯，我回来了。”他快活地说，推开了餐厅的门，“还有提米和小D——呃。” 　　餐厅里的场景看起来跟他想象中的其乐融融颇有些出入；当然，现实中那种其乐融融的场景也很少发生，因为布鲁斯的控制欲或者是因为达米安那小恶魔一样糟糕的性格，兄弟或者父子之间的小小争吵总是难以避免。但他设想中的就算没有宠溺孩子的父亲或者是活泼友善的兄弟，也不是眼前这幅堪称剑拔弩张的场景。 　　达米安和布鲁斯坐在一排，达米安对自己碗中的蔬菜沙拉挥动叉子的样子就像在进行什么处刑仪式，而布鲁斯的表情看起来倒是平静如常，但他手中频频打滑的餐刀似乎说明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提姆和一位迪克感到有些眼熟的金发女士在他们对面并排而坐。提姆看起来非常后悔出现在这个地方，他专心致志地埋头盯着盘子里的玉米粒，想必即使碗空了他也不会抬起头来。那位女士的情绪倒是相当容易看得出来，她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布鲁斯，正机械地咀嚼着什么，似乎在压抑着怒气。 　　听到了迪克推门的声音，四个人齐齐地朝他望来，气氛让迪克产生了落荒而逃的冲动。阿福面不改色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温声说道：“迪克少爷，欢迎回家。您应该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去迎接您的。” 　　布鲁斯清了清嗓子。“迪克，这位是奥德莉·刘易斯。奥德莉，这是理查德·格雷森，我的儿子。你可以叫他迪克。” 　　奥德莉·刘易斯？那丝熟悉感找到了解释，在闪点事件发生后不久迪克曾经在蝙蝠洞里看过她的照片。老实说，按照刚刚餐桌上的这个气氛，迪克还以为这是哪个布鲁斯的艳遇，不知为什么成功在韦恩庄园待到了午饭时间呢。迪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在布鲁斯身边坐了下来，不确定地说：“你好，奥德莉。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迪克。”奥德莉几乎在瞬间改变了脸色，她柔声对迪克打了个招呼，“祝你平安夜快乐。” 　　迪克觑了一眼窗外明显还是正午的天色，最后决定什么都不说。阿福为他添上了餐具，试图和提姆眼神交流失败的迪克最后决定填饱肚子再说——桌上那盘阿福特制小甜饼都没什么人动过！ 　　因为迪克的加入，这顿午饭在和平的沉默之中收尾了，只是全程没人说话。布鲁斯放下刀叉，对奥德莉说：“走吧，去蝙蝠洞继续没做完的事。” 　　奥德莉抬眸看着他，端起酒杯。她的眼睛在明亮的光线下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以迪克对女士脸色的了解，听到这种命令式语气，下一秒奥德莉就会把杯子里的餐前酒全部泼在布鲁斯脸上。但奥德莉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站了起来。 　　布鲁斯和奥德莉的身影消失在了书房门后，由于气氛僵硬只吃了个八分饱的迪克转头看向提姆——达米安在布鲁斯放下刀叉的时候就轻嗤一声走了——“到底怎么回事，提米？” 　　在那两个人离开之后终于开始喝已经有些冷了的土豆浓汤的提姆从碗边上抬起头：“你要从什么地方开始了解？” 　　“我知道她是谁。她怎么在这儿？刚刚那个气氛又是怎么回事？” 　　“呃。说来话长。”提姆撕下一块面包，沾了沾汤说，“按照逻辑来说，事情的起因是小丑和什么人在某个时候联手把一批氪石从哥谭偷运了出去，然后被气女截获了。所以她就来了哥谭一趟。” 　　“哇哦。”迪克说，“布鲁斯肯定不是很高兴。” 　　“达米安倒是确实快气疯了。我猜是因为上次小丑是被他亲手关进阿卡姆的，这次小丑逃了出来却被气女抢先一步——总之，布鲁斯刚开始以为她是小丑的同伙，差点把她痛打一顿。”提姆边吃边说，“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总之他把气女带了回来，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能是因为她跟超人很像吧，在性格方面。” 　　“什么？”迪克说，“可她刚刚的表情倒是像一个没戴面具的蝙蝠侠。我没有在说B的坏话！” 　　他笑了起来，提姆也强忍笑意，继续说道：“今天早餐的时候我才见到她，那会她还心情愉快，劝我早点休息来着。嗯，然后她和布鲁斯去了蝙蝠洞，处理被她带来的氪石和小丑毒气。” 　　“啊哦。”迪克说，“我想这就是她生气的原因。” 　　提姆耸了耸肩。“不完全是。很显然她发现蝙蝠侠处理氪石的方式就是全都存放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也许在那一瞬间她确实有点生他的气。不过她很快就坦言说她更多的是在生自己的气，而且仍然信任布鲁斯——” 　　“我不理解。”迪克喃喃地说，“闪电侠说的也许是对的。” 　　“闪电侠说了什么？”提姆挑起眉毛问。 　　“也许气女真的保留着闪点宇宙的记忆。”迪克半开玩笑地说，“不然我不相信有人能对布鲁斯包容到这个地步——” 　　阿尔弗雷德收走了他们面前的餐盘，优雅地清了清嗓子。 　　…… 　　奥德莉把自己脸上的护目镜推到头顶——她自己的那个被蝙蝠侠打坏了，目前这个是韦恩出品，将一个罐子扔给了布鲁斯。 　　“给你，小丑毒气的中和气体样本。按照你的要求增加了气体稳定性和颜色中和剂，这一罐应该可以中和十立方米的毒气。气体分子式和工业生产流程我已经记录下来了，你可以自己生产更多。”她摘下手套说。 　　布鲁斯精准地接住了那个小小的银白色罐子，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副作用呢？” 　　奥德莉没好气地说：“反应过后的绿色色素会沉积下来，实际使用中可能会让你头顶发绿——而且它和小丑毒气反应之后会产生某种芳香物质，闻起来我觉得有点像霉味。至于你想的那种致幻或者虚弱无力的强烈副作用，我弄不出来，你要是想要可以自己加点。” 　　布鲁斯凝视着她皱着眉收拾实验器皿的侧脸，低声说：“你还在生气吗？” 　　奥德莉顿了顿。“没有。”她说，“我没有生气。”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关心超人。”布鲁斯说，“因为闪点？还是别的什么？” 　　奥德莉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鲁斯。她将易碎的玻璃器皿原样摆回了置物架上，蝙蝠洞里出现了不太明显的气流涌动，她双脚离地，用一种超人常用的动作漂浮在了空中。接着，她迅速地逼近了布鲁斯。布鲁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打算摆出防御动作，但由于想知道奥德莉要干什么而迟疑了半秒—— 　　奥德莉浮在他面前，两只手拽住他的脸颊往外用力扯了扯。 　　“你比我想象中的布鲁斯·韦恩要不可爱多了。”她抱怨道，“你要真想知道，自己问超人去吧。” 　　布鲁斯因她胆大包天的举动而睁大了眼睛，没有戴上面具的哥谭王子用他令人心碎的眼神不可置信地瞪着对他的脸干下如此滔天恶行的人，他的两边脸颊上出现了不对称的红痕。从来没人这么对待布鲁斯的脸，不管他是身为布鲁西还是蝙蝠侠——尽管前者是因为不舍，后者显然是因为不敢。奥德莉拽完布鲁斯的脸，似乎就此抒发了郁闷的心情，冲他挑起一边嘴角微笑了一下，心情愉快地飞远了一些。 　　“我得回去过平安夜了，布鲁斯。”她笑着说，“替我和正义联盟问好。” 　　“或许你可以自己向他们问好。我的意思是，也许你愿意加入正义联盟？”大概是切换成了蝙蝠侠模式，布鲁斯语气严肃地说，只是揉着脸颊的动作让这份严肃效果大打折扣，“我们认为需要团结起超人类的力量共同守护地球，而你具备成为我们中一员的能力。” 　　“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奥德莉挑起眉毛，绕了半圈又飞了回来。“我能否有幸得知正联顾问改变主意的原因？” 　　“正联顾问有他自己的行事规则。”布鲁斯板着脸冷酷地说，接着面露无奈地看向笑出了声的奥德莉，“严肃一点，气女。而且你还需要得到其他成员的认可。” 　　奥德莉落到地上，站直了身子：“我会尽我所能，蝙蝠侠。” 　　———— 　　平安夜在家人温暖的相聚之中过去，克拉克和母亲道过晚安，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农场的灯已经熄灭，只有门外一棵克拉克前几天挖回来的充当圣诞树的云杉上缠绕的小灯泡还在如星星般一闪一闪。克拉克带着愉快的笑容凝视了那棵落满了积雪的树顶端的金色星星几秒钟，拉上了窗帘。 　　奥德莉今天白天几乎没怎么给他发过消息，直到入夜之后才恢复了往常的活跃。他们在短信里分享了圣诞晚餐和祝福，直到临睡前，玛莎才放下手中的毛衣针，笑眯眯地问他是不是恋爱了。 　　“什么？”克拉克的脸顿时烧红了，“妈，我才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应该是这样吧，克拉克不确定地想。奥德莉对他的态度从一而终，她从一开始就那么温柔友善，几乎看不出她在和自己的相处之中有没有什么感情上的变化。想到这里，克拉克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落，实际上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有没有在期待和奥德莉更加亲密一些。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他想。奥德莉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克拉克闷闷地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把自己埋了进去。 　　他闭着眼睛，接着，氪星人的敏锐听觉让他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也许是过冬的小动物，明天要去农场看看有没有受冻的兔子……睡意渐渐泛了上来，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下一秒，他塞在枕头下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克拉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着翻身坐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奥德莉。 　　他能感觉到电磁信号正从某个地方被传递到自己手中，还有一个熟悉的心跳声温柔而有韵律地平稳跳动着，近得让他错觉以为是在自己耳边。他接起电话，匆匆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跑到了窗边。 　　“嗨，克拉克。圣诞快乐。”一个声音同时从他的窗户下方和手机中响起，克拉克拉开窗帘，奥德莉正站在那棵圣诞树下，一只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抬头看向他的窗户，圣诞树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照亮了她肩头的洁白细雪。 　　奥德莉看见了他，笑意立刻漫上了她的嘴角，一直漫进了她的眼睛里。克拉克感觉到自己那颗氪星人的强韧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跳动了起来。 　　“圣诞快乐，奥德莉。”克拉克说，下一秒，他抓起一件外套，趿着拖鞋向楼下跑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杰森并不在蝙蝠家的圣诞餐桌上（。） 　　挼挼蝙蝠的脸，嘿嘿…… 第18章第18章 　　克拉克打开了门，奥德莉正站在门外一脸笑意看着他。她的脸围在一条毛茸茸的围巾里，露出一双红宝石般闪烁的眼睛。 　　堪萨斯小镇的大雪仍未停止，鹅毛一般细碎地飘洒在纯白的天地之间。麦田被积雪覆盖，在往农场而来的小路上，克拉克能看见一条弯曲的浅浅足迹断断续续地从远方延伸而来，又迅速在雪中消隐无踪。 　　“奥德莉！你怎么来了？不对，你、你是怎么来的？”向来直率的克拉克难得说话磕绊了起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拂去了奥德莉肩头的落雪。 　　“我发现我忘记把你的圣诞礼物寄出去了，所以就给你带了过来。”奥德莉笑眯眯地说，背在背后的那只手伸了出来，将一个袋子递到了克拉克面前，“至于我是怎么过来的——” 　　她双脚轻轻离开地面，在空中轻柔地回旋了一圈。她的金发长发在风中被吹开，像一只鸟展开了羽翼：“我是飞过来的！” 　　克拉克呆呆地看着她，伸手接过了那个礼品袋。他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喃喃重复了一遍：“……飞过来的。” 　　奥德莉眼睛亮晶晶地点头。她飞近了一些，低下头看着克拉克，笑着说：“新泽西的雪下得断断续续的，我想看看你说的堪萨斯的雪。所以我就来了。” 　　“你会飞。”克拉克仰起头，故作严肃地说。但他弯了起来的眼睛出卖了他。 　　奥德莉轻轻“啊”了一声，落回了地面。她冲克拉克摆出了那个曾经在超人面前做过的两指并拢的行礼动作，语气轻快：“是的，我当然会飞，卡尔——正联预备成员奥德莉，向联盟主席送上她的圣诞祝福。” 　　克拉克不知道自己在这一瞬间露出了什么表情，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和奥德莉在雪地里交换了一个拥抱。他们的笑声轻柔地交织在一起，纯然的喜悦弥漫在这片小小的屋檐下。 　　“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奥德莉。”他放开了奥德莉，笑着说，“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我以为你还会试着否认一下呢，克拉克。”奥德莉轻笑道，“也许我可以再要求一个拥抱？” 　　她朝克拉克伸出双臂，而克拉克毫不犹豫地再次抱住了她。这一次拥抱的时间更长，克拉克能听见奥德莉的心跳先是缓缓加速又回复了温柔的平稳，他们的心跳贴在一起，温暖、安定地搏动着。轻柔的风吹散了不断降落的雪花，克拉克心中一个念头忽然清晰地浮现了出来。他微微抬头凝视无尽的远方，接着，他低下头，声音从奥德莉的头顶落进她的耳中。 　　“奥德莉，”他说，“你想和我一起去看看极光吗？” 　　“不能更乐意了。”奥德莉说。 　　得到了这句话，克拉克就像一阵旋风似的刮进了房子里。几乎在下一秒，他就已经穿戴整齐，手里还拿着一张厚实的毛毯。 　　“MayI?”不再费心掩盖身份的克拉克看起来有些孩子式的兴奋和狡黠，他举着毯子对奥德莉说道。奥德莉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于是克拉克笑着给她披上了那张毛毯，下一秒，奥德莉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在怀里，飞上了云层顶端的高空。 　　“抱歉奥德莉，让我带着你飞吧——飞去北极你会累坏的！”属于超人的声音快乐地响在夜空之中，而奥德莉笑着叹气，将头轻轻靠在了克拉克温暖宽厚的胸膛上。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奥德莉说。 　　“我确实有数不清的问题想要问你，奥德莉。”克拉克说，“但现在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很高兴。” 　　他们穿过厚重的云层，河流和山川在下方的大地飞速倒退，看起来如同模糊不清的色块组成的奇妙画作。氪星人的生物力场让高空的罡风和气流变成了和煦的暖风，带着水汽滤过奥德莉的指尖。奥德莉凝视着克拉克线条分明的下颌，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喜悦像气球一样慢慢膨胀充满了她的胸口，让她感觉到一种类似泡进温水中一样熨帖的快乐。 　　“我也很高兴，克拉克。”奥德莉说。 　　克拉克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们从云层中穿过。奥德莉在他的掌心眨了眨眼，她呼出的温暖气流和睫毛划过掌心的触感让克拉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缓缓降落。 　　“我们到了。”他低声说，带着奥德莉走了几步。接着，他挪开了遮住奥德莉眼睛的手。 　　奥德莉屏住了呼吸。这一瞬间的震撼难以用语言形容，事实上，在看见那垂下天幕的耀眼帘幕时，她甚至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冰原的空气涤荡着奥德莉的身周，她抓紧了身上的毛毯，微微睁大的双眼凝视着极光的变幻。这一刻，语言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但人类在美面前的震撼感受是共通的。 　　那分割了天空的光芒如同轻纱薄雾一般飘动在天空之中，如同火焰，又和流水一般。和电子设备拍摄的莹绿不同，肉眼观看的时候极光的颜色几乎每一瞬间都在变化，形成各种令人心醉的美丽组合。直到奥德莉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抓着的东西变得有些发烫，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发现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抓着克拉克的手。 　　克拉克带着一丝笑意凝视着她：“真美，是不是？” 　　“是的……”奥德莉喃喃说道，下意识地放开了他。但下一秒，克拉克就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牵引着她向前走去。奥德莉想起自己曾经有一位同事在申请实验项目后在阿比斯库极光站工作了三个星期。当他回到美国后，因为再也无法忘记天空中的极光那魔幻的脉动，最终签下了移民申请，定居在了瑞典的雪原上。奥德莉在这一刻突然理解了他的选择。 　　北极没有下雪，晴朗的夜空之中，唯有月亮与极光相伴。在那道垂下帘幕的光芒下方，是两个并肩漫步的人影。严酷的环境并不能给两个超人类带来威胁，这里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片寂静的陆地。 　　“你知道极光的形成原理吗？”克拉克微笑着说。远处，一座巨大的晶莹建筑出现在雪原的地面上，它看起来与北极的环境融为一体，有一种庄严而原始的美感。 　　“是太阳的带电粒子被磁场捕获后与大气层的分子产生的电离反应。”奥德莉流利地念出教科书式的标准答案，随后笑了起来。“啊，我爱它。” 　　“是的，太阳与大气的反应。它们催生出了如此美丽的结果……”克拉克一字一句地认真说，他侧过脸来凝视着奥德莉，也露出了微笑。他轻声道：“我也爱它。” 　　奥德莉笑着朝他眨眨眼。 　　“这里是你的秘密基地吗，超人先生？”她说。他们漂浮在空中，凝视着那座在夜晚也似乎熠熠发光的建筑。 　　“我管它叫孤独堡垒。”克拉克说。他们并没有进入其中，而是落在了它的顶部。在这里，极光似乎触手可及一般，在天空中闪烁漂浮。他们并肩坐在一起。 　　在这片地球上最令人感到孤独的冰原上，一个人类和一个氪星人坐在寒冷的风中相互依靠着仰望夜空。他们拥有着不同的心跳，但眼中倒映着同一片光芒。 　　———— 　　小丑睁开了眼睛。精神病人罪犯们当然不配拥有圣诞节，狱卒在走廊尽头打着瞌睡，不知道哪里播放的圣诞颂歌断断续续地飘进阿卡姆疯人院的单人囚室里，单调而重复地播放着同一段令人厌烦的旋律。 　　他站了起来，在囚室里走了几步，通过发疯纠缠终于成功调到了小丑斜对面囚室的小丑女哈莉·奎茵看见他睁开了眼睛，立刻开始了她已经持续了一整天的新一轮祈求。 　　“带上我一起吧，J先生。”她可怜巴巴地说，“我会很有用的！” 　　小丑无视了她，神经质地在原地转着圈，喃喃自语道：“这次你会来抓我么？小蝙蝠？” 　　哈莉哭了起来：“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布丁！见不到你我会死的。” 　　“那你就去死！”小丑不耐烦地说，“你派不上用场。” 　　哈莉哭得更可怜了，她甚至拍起了玻璃：“不！我保证我会又听话又好用，算我求你了，J先生！” 　　“闭嘴！”小丑暴躁地说，他转过身面对墙壁。 　　听到了动静的值班狱卒呵斥着起身走了过来，就在这时，走廊的灯毫无预兆地变黑了。应急照明系统被启动，但很快，那荧光也闪烁了几下，无力地消失。 　　“怎么回事？”狱卒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地响起，他的脚步声立刻往回折去，要去拉下警报。但一道轻响之后，黑暗中传来了扑通一声躯体倒地的声响。 　　面对着墙的小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黑暗之中，墙体被什么融蚀的暗红色光芒显得如此显眼。随着一声巨响，被特意加固过的墙轰然倒地，露出一个大洞。夹杂着细雪的夜风卷进囚室，而小丑已经兴奋地大笑了起来。 　　“欢迎你，我的老朋友卢瑟！”小丑一手抚胸，做了个夸张的致意动作，“瞧啊，你还给我带来了一位新朋友！” 　　卢瑟穿着他的战甲面无表情地立在空中，手中端着一把制式奇怪的炮筒状武器。在他的身后，一个红发女人穿着一袭紧身的制服，数个浮游‘炮闪着不祥的光，拱卫围绕在她身边。 　　“快走。”卢瑟没有理会小丑戏剧般的行礼，厌烦地说，“这次我绝不会同意你自己离开的。如果你再被抓回来一次就会被关进地底或者什么更麻烦的囚室了，我发誓我绝不会再来这里第三次！” 　　“别这样，卢瑟。”那个红发女人笑着说，“我们相当需要这位小丑先生。” 　　她的眼镜镜片后，蓝色的双眼似乎散发着诡谲的微光。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感情戏我真的很喜欢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但我还真的不怎么会写耶！ 　　一直很想让克拉克和奥德莉一起去看极光，终于在这章实现了！太阳和大气的反应什么的，嘿嘿… 　　没有存稿的日子好难过（喃喃 第19章第19章 　　一辆暗色的车辆迅速驶离了阿卡姆的方向，融入了哥谭市区的车流之中。坐在驾驶座上的是莱克斯·卢瑟，而小丑在后座嬉笑着摆出各种或坐或躺的姿势，不时发出几声狂笑。 　　“太好玩了！”他装模作样地擦拭着笑出来的眼泪，“我真想知道小蝙蝙看到阿卡姆的样子！上次那只新小鸟还拍着胸脯保证那堵墙绝对不会被打破呢！哈哈哈哈哈！！” 　　小丑手舞足蹈地说道，摆动着双手大笑。笑得厉害时，他的双脚在前座的靠背上乱蹬，将座椅踢得砰砰直响。从驾驶座和副驾驶的空隙中，伸出了一只骨节纤细的手，精准地钳住了他的脚踝。 　　“别乱动，小丑先生。”副驾驶上的红发女人温文尔雅地说道，她的眼睛从眼镜上方丝毫不掩饰兴趣地打量着小丑，“我们还没离开哥谭呢。” 　　小丑感到一种不太明显的疼痛从踝骨附近传来，他的笑容咧开了更大的弧度。“我能否知道我这位新朋友的姓名呢？”他收回了没被抓住的另一条腿，向前座探出身子道。 　　驾驶中的卢瑟从后视镜上瞥了一眼小丑几乎贴在前座椅背上的那张涂抹着刺眼油彩的脸，扯出一点笑意，开口：“这位是佩特·劳伦斯博士。你可以称呼她的代号。” 　　“叫我激光博士（Dr.Laser）就好了。”劳伦斯收回了那只刚刚钳着小丑的手，慢条斯理地从卢瑟的车座中拿出了一瓶消毒喷雾，往那只手上喷了喷，“佩特·劳伦斯可还在大都会监狱里反省她的过错呢。” 　　卢瑟轻笑，对这句话明显未置可否。车辆拐下辅道，附近的车流渐渐减少了，路灯的亮度也开始明灭不定，在车顶上投下回旋反复的诡谲暗影。 　　小丑的眉毛挑高了一些，接着，他前仰后合，拍着手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原来是你！真是太奇妙了，我想我已经开始喜欢上你了，激光博士。” 　　“是吗？”劳伦斯温柔地说，她的眼睛中只有冷漠，“我的荣幸。” 　　“破开你牢房墙壁的是激光博士的研究成果。”卢瑟随口说，“感谢她吧，不然我还得想办法在阿卡姆制造骚乱好把你放出来——虽然我觉得你自己更擅长做这种事。” 　　小丑在车后座半弯身子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接着，他弹了起来，兴奋地说：“好了，说说吧，我们这次的计划是什么？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接话的是劳伦斯，她半垂眼眸，盯着掌心一点红色的痕迹，面带微笑地开口：“我和卢瑟合作制造了一批携带氪石激光武器的机器人。它们会在大都会的新年科技博览会上展出。” 　　“我想我们的那位氪星人朋友一定会爱死了这个惊喜的。”小丑咯咯笑了起来，他陶醉地说，“而我，小丑，蝙蝠侠最特别的敌人，离开了哥谭市！聪明的小蝙蝠一定会想到的，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他不会放任不理的。”劳伦斯说，“蝙蝠侠一定会来大都会处理这个麻烦。我们需要你把他拖住。” 　　“我可是这幕戏剧的中心角色！”小丑猛地伸展双臂，接着，他同时抓住了前座的两个靠枕，向前倾身道：“那么你们的角色又是什么呢，我亲爱的朋友们？” 　　劳伦斯微笑了起来，轻声说：“那就要看我们的小红雀会不会自己跳进陷阱了……我为此布置了那么久的实验室。” 　　“你确定黎明城的气女就是你的目标奥德莉·刘易斯？”卢瑟踩下刹车说道，“先下车。小丑，把这辆车炸掉，我们得保证你在计划开始之前都没法被蝙蝠侠找到行踪。” 　　小丑狂笑了起来，他跳上了车顶盖，在车顶上朝劳伦斯和卢瑟夸张地鞠躬，大笑着说：“当然！让我们为此庆祝吧！” 　　在汽油箱起爆的巨响之中，劳伦斯和卢瑟的交谈仍未停下。他们背对着离开那辆火光滚滚的汽车，爆炸掀起的狂风将劳伦斯的红发和二人的衣摆吹得四处翻卷。 　　“那是明显的事实。”劳伦斯冷冷地说，“她甚至没怎么费心掩盖这件事。我不知道该说是愚蠢还是勇气可嘉。” 　　“也许只是在你看来。”卢瑟轻笑着说，“至今气女的存在还只是作为一种新兴起的都市传说流传在网络上呢。没人拍下过她的样貌，形容得也相当模糊。” 　　“如果她继续活跃下去，那么暴露身份只是时间问题。”劳伦斯说，接着，她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我想她很快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打扰一下，先生女士们。”小丑突然无声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尽管脸上仍带着那种夸张的笑容，但这一幕相当惊悚，“你们说的小红雀是谁？” 　　“新出现的超级英雄气女。”劳伦斯冷淡地说，“让我失去了一切的那个人。” 　　“气女，气女。”小丑重复道，接着，他的笑声尖利地响起，惊飞了郊外树上过冬的鸟类。“哈哈哈哈！气女！我知道她是谁了！” 　　“你们猜怎么着，我的朋友？”小丑鼓着掌大笑着说，“前天夜里我还没见到小蝙蝠的面就被打昏送回了阿卡姆——就是这位热心的女士做的好事！我得说她的幽默感可比小蝙蝠强多了。但她的行事方式就和超人一样毫无美感可言！” 　　不想纠结小丑对于“美感”的评判标准，卢瑟追问道：“你是说你在哥谭见到了她。” 　　“我想她肯定不会是去哥谭观光的。”劳伦斯转头看向了卢瑟，轻笑了起来，“我确信她和超人关系匪浅。猜猜我们的新英雄什么时候会加入正义联盟？” 　　卢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我不相信蝙蝠侠会这么容易相信某个人。但如果真是我们想的那种不幸的情况，说不准她现在已经加入了。你的计划可能得做点调整。” 　　“不，这样才更符合我的期待。”他们走到了树林中间，一辆车正停在这里。劳伦斯拉开了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语调轻柔地说，“一位想要证明自己的、迫不及待想要拯救同伴的超级英雄。” 　　卢瑟挑眉，系上了安全带。“各取所需，多么美妙的词语啊。”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 　　———— 　　超人在了望塔中，凝视着在与星空一起缓慢旋转的地球。这次绿灯侠哈尔·乔丹也在了望塔，他正和闪电侠挤在同一张沙发上争抢游戏机。巴里的神速力在这方面倒是更胜一筹，在一声小小的欢呼声后，哈尔抬起头来看着正背对着他们的超人，懒洋洋地开口。 　　“你今天怎么来了望塔了，超人？” 　　听到哈尔的问题，超人转过身，正巧看见哈尔用绿灯变出的一只长长的手正悄悄从巴里的零食盒里摸走了一个甜甜圈，而闪电侠本人全神贯注地盯着游戏机屏幕，对此毫无所觉。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意，说道：“呃。实际上，也许我们很快就会有新的同伴了。” 　　“什么？谁？”巴里说，他按按键的速度令人担忧起游戏机的质量能否承受这样的动作强度。哈尔坐直了身子：“这和你为什么来了望塔有什么关系？” 　　“她的代号是气女。”超人清了清嗓子，“就是奥德莉。你知道的，巴里。” 　　啪嗒，闪电侠手中的游戏机掉了下来。他目瞪口呆地看向超人，失声道：“奥德莉？——她什么时候又成了气女？为什么我不知道？其他人知道吗？——不，蝙蝠侠知道吗？” 　　绿灯侠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游戏机，按下了暂停键。哈尔左右看看二人，气恼地嚷道：“嘿？！没有人解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蝙蝠侠什么都知道。”超人做了个耸肩的动作，看向哈尔，“抱歉哈尔，上次开会的时候你不在地球附近。我想巴里后来应该给你讲过闪点事件？” 　　“我只对我英勇牺牲这件事有些印象，天知道闪电侠讲这件事的时候有多声情并茂——所以奥德莉是谁？”哈尔咬下一口甜甜圈，无视了巴里对他偷渡爱食的控诉眼神。 　　“她叫奥德莉·刘易斯，超能力是控制气体。”超人说，带了个小小的磕绊，“呃，在闪点宇宙里，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同伴。” 　　“好吧，我知道了。”哈尔往后一靠，随手将游戏机还给闪电侠，“你喜欢她。” 　　“什么？我没有！”超人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但表情依旧镇定地回答。 　　“所以你今天来了望塔干什么？”哈尔挑眉说道。 　　“我只是过来看看。”超人说。 　　“你不知道要不要去见她。”哈尔用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笑着说道，“因为你没法确定她是不是也喜欢你——多纯情的烦恼，啧啧。” 　　“你为什么懂这么多？”巴里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哈尔，又看看超人，表情介于世界观破碎的震惊和对好朋友出现感情困惑的激动之间。哈尔勾起嘴角，坏笑着说：“我经验丰富。所以你们约会过吗？” 　　“有？不，没有。——别笑了，哈尔——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在堪萨斯的农场，属于克拉克·肯特的小房间中，他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开封的礼品袋。一本崭新的书打开着，一个金色书签夹在某一页之中。书签的形状是栖息着一只飞鸟的长剑，纤细的剑尖正落在某一段的最后几个字上。 　　"Inthisjuemypointofmeditation.…… 　　Nolongerscatteredthroughtimeandspace,Iamcollectedinoneplace,andthatplaceisyou."* 　　（*注：在这个混乱而拥挤、膨胀而喧嚣的世界上，你成了我的冥想点。 　　…… 　　不再飘散在时间和空间里，我被集于一处，而那个地方便是你。——珍妮特·温特森） 　　-------------------- 　　作者有话要说： 　　巴里：我到底错过了多少剧情 　　哈尔：我经验丰富！ 　　不在了望塔的蝙蝠侠：*打喷嚏* 　　这章是反派专场……吗（？）感谢在2022-01-2317:47:00~2022-01-2418:4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Tee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eeA10瓶；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第20章 　　“嗨，皮克斯。”奥德莉走进办公室，她的科研助理正在收拾文件，“假期过得怎么样？” 　　“刘易斯女士！”皮克斯·温克尔冲她笑着点头致意，“姐姐拿到了大都会新年科技展会的套票，我给你留了两张。她说向你问好。” 　　“替我谢谢莱斯利，也祝她科研顺利——大都会新年科技展？”奥德莉解下围巾，拿起了皮克斯放在了桌面上的那两张票。 　　票面印刷着精美的烫银文字，描绘着星空的图景。一艘科幻感十足的飞船悬浮在画面边缘，下方一行小字：莱克斯集团赞助本次展会。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奥德莉皱了皱鼻子，但还是将票夹进了记事本里。她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微笑着说：“皮克斯，你也会去吗？” 　　“我当然会去！”皮克斯兴奋地说道，“我听说这次展会上出现了最新的远射程激光指向仪，由一个新出现的科研团队提供。而且我还有机会见到拉杰什·库萨帕里博士，姐姐说加州理工物理系几乎全都收到了邀请——” 　　“那位发现了新星的博士？”奥德莉笑着说，“可是只要你去加州理工找你姐姐就能见到他了。” 　　皮克斯的脸红了。“那不一样！”他说，“而且姐姐也不太喜欢和库珀博士的朋友们来往。万一他因此讨厌我怎么办？” 　　奥德莉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她很快就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直到下班之后，接到了克拉克的电话才再次想起来。 　　“嗨，奥德莉。”克拉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些拘谨，奥德莉几乎能想象出他的表情，“今天过得怎么样？” 　　“平平无奇，不管是城市治安还是大气监测仪器都没给我任何警报。”奥德莉轻笑着说，“你呢，克拉克？” 　　“简直太忙了。”克拉克抱怨道，“新年期间似乎积攒了一车新闻等着后续跟进。嗯，我是想问，你这周末会来大都会吗？” 　　“为了去看看我在大都会唯一的朋友？”奥德莉笑了起来。“你觉得他想见我吗？” 　　“他非常想见你。”克拉克一本正经地说，“实际上，我听说这周末大都会会举办科技展。我想也许你会对此感兴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哦，克拉克。”奥德莉感叹道，“你简直就像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我今天早上被人送了两张科技展的票，还在想要不要邀请你一起呢。” 　　“太好了。”克拉克高兴地说，“所以你答应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乐意之至。”奥德莉说，她的眼睛弯了起来，“这算是一次约会吗？” 　　克拉克略带慌张地说“是的”，接着急忙找理由挂了电话。 　　就连当天晚上被市政警报叫醒也没能改变奥德莉的好心情，不知道克拉克会不会有一样的经历？奥德莉一边压缩气体卷出低温的狂风来熄灭大火一边自得其乐地想，至少蝙蝠侠夜里肯定睡眠不足。 　　结束之后她匆匆飞走，不忘扣上遮掩容貌的护目镜。警察在火场附近拉起了警戒线，有几个拖着水管的消防员遥遥对奥德莉脱帽致意。 　　“谢谢你帮忙，气女！”其中一个消防员高声道，“我们的英雄！” 　　奥德莉笑着摇摇头，离开了现场。远离了围观人群的欢呼，一些窃窃私语声顺着风飘进了她的耳中。 　　“两个月以来第六次了……这次也是药物致幻者？” 　　“哥谭那边流出来的新药……和之前一个路子。” 　　“之前消停过一阵子，怎么现在反而更严重了……” 　　“据说成瘾性更强，不会下次被疯子烧掉的变成平民区吧……” 　　“气女会来救我们这些穷人吗？……至少这次和之前几次她都及时赶到了……” 　　“别指望了，我们在这座城市里没有名字！……就算她是那种超级英雄，她出现才多久？……咱们这些人，活一天算一天……” 　　奥德莉越听越感到凝重，她向下飞去，落在了正聚在墙角窃窃私语的人面前。快要落地时才看清楚，那只是几个半大的孩子，虽然衣衫破旧但是却打理得很整洁。 　　看见从天而降的奥德莉，他们先是明显地受到了惊吓，最大的那个女孩下意识地挡在了所有人面前，接着又勉强恢复了镇定。 　　“你是气女。”她说，“你找我们有事？” 　　奥德莉点点头，表情严肃地开口：“抱歉，我无意中听见了你们刚刚的对话——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另一个男孩从女孩身后探出头来，他的表情相当抵触：“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奥德莉听出他就是刚刚那个说“别指望了”的声音。她放柔声音，温和地说：“我担保你们不会因为告诉我这些而被人找麻烦，孩子。我只是想试着解决问题。” 　　那个男孩却更抵触了。他钻出女孩的身后，站在了剩下三个孩子前面，冷漠地说：“我们不相信你，也不知道更多事。你走吧，气女，那些只是几个无聊孩子的玩笑话。” 　　“查理！”最大的女孩不赞同地说，“我们应该相信气女，她一直在帮助人们。” 　　“黑帮血拼的时候牵连了爸妈，他们被打进医院的时候她在哪里？！”查理转过头激动地说，“我们的房子被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收走的时候她在哪里？！平民区的治安何曾好起来过？她让富人区没有了小偷小摸，因此那些败类们转向了我们！她根本不会在乎平民区的人的死活！” 　　奥德莉上前一步，轻轻按住了因为激动而挥舞手臂的男孩的肩膀。她弯下腰，将他松松抱在了怀里。 　　“抱歉，孩子。”奥德莉低声说，“我能力有限。我确实没法听见这些……我只是尽我所能。我会改变这一切的，我也会改变这座城市的，相信我。” 　　那个女孩安抚了身后因为兄长的爆发而瑟瑟发抖的弟妹，转过头来对突然僵住、挣扎着挣脱了奥德莉怀抱的查理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相信她，查理。超级英雄也是人。” 　　“你怎么知道她还是人类？”查理刺了姐姐一句，不情不愿地对奥德莉开口说：“你拿什么担保我们的安全？” 　　奥德莉低下头凝视了他们一会。下一刻，她将护目镜推到了头顶，鲜红的双眸随着她的真容一起显露出来：“用我自己。” 　　男孩定定地看着她。他沉默了一会，接着，他低声说：“好吧。我们告诉你——但我们也不知道太多。” 　　奥德莉跟着这些孩子走入了更深、更加黑暗的街巷。在那里，她听到了被她无意间忽略掉的、一些令她愤怒不已的罪恶事实。 　　“几年前有一种新型药物从哥谭那边流传过来。”查理说，“被收养前我是哥谭人。那种毒/品会让人产生幸福的幻觉，有时候会分不清幻梦和现实。” 　　“哥谭的毒/品贩子们号称它是从军/方手中搞到的实验品。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的邻居凯瑟琳·托德就死于这种毒品……蝙蝠侠曾经试着截断过几条运输线路，但他也没法在这种小事上费太多功夫。” 　　“哥谭。”奥德莉低声说。 　　“嗯。事情还没完。在几年前哥谭出现了一位新的反派，自称红头罩。他简直成了哥谭地下交易市场的无冕之王，吞了大量黑帮的势力并且把贩卖这种药物的窝点给端了个一干二净。那之后我就搬来了黎明城，后来我听说这种药物的主要流向又变成了这里。”查理说。 　　“黎明城的治安和哥谭恐怕不太一样。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奥德莉说。 　　“黎明城，哼。”查理说，“只是表面上如此。这儿风气太自由了。那些药物的目标人群从走投无路的绝望穷人变成了想借此享乐的富二代青少年和那些追求刺激的混混——价格也翻了几番。” 　　奥德莉沉默了下来，轻声说：“我知道了。还有吗？” 　　“大概在两三个月前，那种药物彻底销声匿迹了。我的意思是，虽然可能那些贩子的手里还有存货，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囤货居奇，显然是来路断了——但是没多久，就出现了新的。” 　　“查理说新的药物会让人在吸食过量的时候发狂。”那位更大些的女孩说，她的名字叫珍妮，“我们听说最近的一些纵火案和激情伤人事件都是由这些瘾君子造成的。而且这种药物似乎源源不断地被制造出来，并且价格也相当低廉。” 　　奥德莉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殊无笑意，直觉催促着她去验证一个被她忽略的问题。她准备飞起来离开，又折身回来，将钱包中的所有现金掏了出来，放进查理手中。 　　“先去安顿下来，好吗？”奥德莉说，“我会安排好你们父母的治疗问题……别拒绝我，查理。你是哥谭人，那你应该遵守哥谭的规矩。你告诉了我重要的事情，我给你报酬，这很公平。” 　　她直起腰，最后轻声说了一句：“晚安，孩子们。”便迅速起飞，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佩特·劳伦斯真的还在狱中吗？她拨通了大都会监狱的电话。 　　“是的，女士。我们最近绝对没有发生越狱事件。……那当然是囚犯本人了，女士。我们每天巡逻六次！……不，你说的那种情况绝无可能！” 　　奥德莉放下电话，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向后栽倒在床上。周末顺便去大都会监狱看看吧，奥德莉想。不知道克拉克有没有验证囚犯是否被替换的办法？ 　　她闭上眼睛，陷入了不太安稳的睡梦之中。 　　哥谭市，红头罩暴躁地抬脚踢翻了沉重的木制桌子：“你是说小丑越狱离开了阿卡姆，而整个哥谭没人见过他？” 　　“是的，头儿。”他在红头罩帮的手下躲闪了一下，实话实说道，“而且蝙蝠侠和罗宾好像也没能找到他。” 　　“f**k！”红头罩咒骂了一句，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怒火仍然让他的声音有些变形，“无论如何，去给我把他找出来！” 　　手下领命而去。红头罩从枪袋中掏出了自己的枪，朝桌子上随手射了几发。在巨响过后，后坐力的震颤让他平静了下来，他摩挲着手中的枪柄，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小丑？你的末日将临……” 　　-------------------- 　　作者有话要说： 　　杰森堂堂出场…… 　　这篇其实综了TBBT哈哈哈…但是没看过也不影响阅读！算是彩蛋（？ 　　第一次约会经历显然会不太寻常呢……:-P 　　感谢在2022-01-2418:47:19~2022-01-2519:4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夜·库库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第21章 　　超人朝蝙蝠侠摇了摇头，落在了他面前。 　　“抱歉，B。”超人说，“我找不到他。哥谭的含铅建筑太多了，我甚至没法确定小丑是否还在这里。” 　　“恐怕我们得做好他离开了哥谭市的准备。”蝙蝠侠沉声说，“小丑不在哥谭——他最有可能去哪里？” 　　“——大都会。”超人说，“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想通过摧毁我来摧毁你，B。” 　　“也许如此。小丑的行事逻辑难以判断，但他的目的总是相当明确……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件事。”蝙蝠侠说，他打开了蝙蝠洞入口，“做好准备。” 　　“我相信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这个罪犯抓出来。”超人飞在他身边，开了个玩笑以活跃气氛，“我听说英国那位有名的咨询侦探只看一眼就能判断出一个人的来历，想必蝙蝠侠能做得更好。” 　　蝙蝠侠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也会看传记小说。” 　　“一个朋友的爱好。我想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应该确实有他的非凡之处，提姆见过他之后都开始自称‘世界第三好’的侦探了。”超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笑了起来。 　　“我想那是提姆的嘲讽方式。这位小福尔摩斯先生的无礼和蔑视规则的行事方式比他的才华更令人印象深刻。”蝙蝠侠随口说，“他的兄长如果改行做侦探也许会比他成就更高。” 　　“哦……看来福尔摩斯先生的哥谭之旅不太愉快。”超人笑了起来，“但你对他的才华评价颇高，这很难得。” 　　蝙蝠侠的眼睛盯着蝙蝠电脑的屏幕，闻言若有所思地说：“他的基本演绎法体现出了侦探所能有的最有逻辑的思维方式，很有启发性。” 　　“能举个例子吗，侦探先生？”超人说。蝙蝠洞里没有其他人，大概是因为现在是白天，超人自得其乐地在蝙蝠洞中低空飞行着，等待蝙蝠侠的结论。 　　“比如说你刚刚说的那位爱看传记小说的朋友是奥德莉·刘易斯，而且你近期可能会和她约会。”蝙蝠侠仍然没有看向超人，他面前的屏幕上，某个街区闪烁着一些活跃的红点。 　　“……”超人咳嗽了起来。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被最爱的苹果派哽住了喉咙，介于想笑和尴尬之间，“或许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得出结论的？” 　　“你刚买过新的发胶不久，并且身上还沾了一点商场的专柜香水味。”蝙蝠侠敲击着键盘说，他的嘴角微微下撇，“鉴于你身边的异性数量有限……而且你以前可不会因为朋友的爱好而自己去读小说。曾经杰森那么喜欢莎士比亚——” 　　他陡然沉默了下来，手指顿在了键盘上。超人的笑意也淡了，他飞了过来，轻轻拍了拍蝙蝠侠的背。 　　“我们会把小丑找出来的，B。”他轻声说。 　　———— 　　被整个哥谭关注着的失踪的小丑本人正在大都会近郊的地下，如同平常他所做的一样，哼唱着怪异的调子制作他的恶毒玩具。 　　“嘿，佩蒂。”小丑咯咯笑道，“看看这个！多可爱的小鱼！” 　　不远处正在电脑前凝眉看些什么的劳伦斯有些愠怒地抬起头说：“不要这么称呼我，小丑。我对你的玩具不感兴趣，别再打扰我了——该死！” 　　一群长得介于鮟鱇鱼和鼬鲛之间的丑陋机械怪物在空气中摇头摆尾地朝劳伦斯扑来，它们的样子就像在海中捕猎一般，突出的金属牙齿泛着不祥的幽幽绿光。电光火石之间，一阵强光闪过，伴随着金属烧熔的气味，那几只机械鱼纷纷扑通落在了地上。 　　一门小小的浮游炮自动回到了劳伦斯身后，而劳伦斯则是有些厌恶地盯着地上那摊废铁说：“这是什么东西？” 　　“啊哦。啊——哦——。”小丑手里捏着一个机械鱼，此刻那只鱼的眼睛转了过来，死板地盯着劳伦斯，它的嘴一张一合，怪腔怪调地说：“激光博士杀死了小鱼！” 　　“激光博士杀死了小鱼！”小丑嬉笑着重复道，“但是小丑还有很多——” 　　“我们是小丑送给蝙蝠侠的礼物！”机械鱼唱道，“我们的食谱是蝙蝠！” 　　小丑捧腹大笑了起来，那只鱼的嘴也无声地开合，形状酷似一个扭曲的笑脸。劳伦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又把视线转回了屏幕上。 　　“我真伤心，佩蒂。”小丑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你想说什么？”劳伦斯说，“算了，我不关心——难道你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室内陡然安静了下来，小丑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响起。劳伦斯轻嗤一声，继续打下几行代码。 　　“我想说……你为什么要越过我去联系稻草人呢，佩蒂？”小丑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侧面，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你知道的……哥谭属于我。” 　　一颗红宝石顶在了他的额头上，如果忽视它背后连接着的精密机械，这可以说是相当没有力度的威胁。然而这颗小小的红宝石发出的射线温度能与太阳的温度媲美，其辐射强度几乎等于核弹。小丑脸上带着笑容，慢慢直起了腰，那个红宝石发射器漂浮在他面前，仍然直直瞄准他的额头。 　　“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做个前额叶切除术，小丑先生。”劳伦斯仍然看着屏幕，温柔地说，“也许这对你的精神疾病会有些帮助。” 　　小丑疯狂地大笑了起来，他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为什么要如此严肃，佩蒂？你用什么和稻草人交换了他的毒气？” 　　他止住了笑，满含恶意地轻语：“为什么不试试我的笑气呢？更快乐一些不好吗？” 　　劳伦斯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小丑。她也露出了一个微笑，尽管她的表情冰冷如霜：“因为我想要臣服的狗，而不是狂笑的尸体。” 　　“你比我想象中还无趣，佩蒂。”小丑咯咯笑道，“使用恐惧的人自己也会饱尝恐惧！” 　　“请你明天去莱克斯集团的实验室，别再来这里了。”劳伦斯冷淡地说，“我相信那里的人们一定很爱听你的笑话。” 　　———— 　　大都会的入城公路上，来自加州理工学院物理系的四位宅男科学家正坐在车中，除了副驾驶之外的其余三个人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复仇者联盟有托尼·斯塔克，正义联盟有布鲁斯·韦恩的投资，他们的财富足以支持他们的英雄活动了。为什么他们仍然把自己的形象授权给了漫威和dc画成漫画？”坐在汽车后座的霍华德·沃洛维兹打破了单方面的沉默，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忍受了六个小时某个人喋喋不休的关于为什么要来大都会的抱怨。 　　“也许他们是想借此拥有一个更受欢迎的形象。比如说钢铁侠，他在漫画里黑发蓝眼，身高一米八。但他本人，哼哼。”在他旁边，印度口音的拉杰什·库萨帕里耸肩说道，“老兄，我承认现实里的钢铁侠那双焦糖色的眼睛也很迷人啦，但如果我是一个漫画粉丝的话，我是不会同意跟他真人约会的……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开车的莱纳德·霍夫斯塔特从后视镜里迷惑地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个人，耸了耸肩说：“我不知道……也许超级英雄需要一些正面宣传？你们知道的，民意什么的。” 　　由于刚刚提出的“物理名词接龙”游戏被所有人忽视了，坐在副驾驶的谢尔顿·库珀正不高兴地抿着嘴。但听到了霍华德的问题，他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对话：“比起这个，难道没有人怀疑蝙蝠侠是一个完全的虚拟形象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莱纳德忍不住扭过头瞪大眼睛看他，“我们现在可是在大都会！海的对面就是哥谭，我想这里没有人会认为蝙蝠侠不存在。” 　　“事实上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他是真实存在的人类，他没有真实的背景故事，也没有可靠的影像资料流传出来。”谢尔顿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子说。 　　“你为什么不怀疑超人也是虚构出来的？”霍华德说，“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实际上，漫画总有些虚构成分，比如我觉得神奇女侠本人比漫画里美多了。” 　　“超级英雄当然都存在。因为我刚刚看到超人从天上飞过去了……”拉杰用一种梦幻的表情和语气说，“哦，我爱大都会。我要在这里定居。” 　　“哪里？哪里？”霍华德扒拉着拉杰说，谢尔顿也不禁频频张望。只有开车的莱纳德无奈地喊道：“够了，我们要在大都会待七天呢！总会有机会看到的！” 　　“我真想这个科技展赶快结束。”重新靠回椅背上的谢尔顿嘟囔道，“我已经等不及要去漫画书店了。你们确定大都会的漫画书店真的有正联全套人偶吗？” 　　“你从还没出发的时候就开始问这个问题了，谢尔顿。”霍华德用牙疼的表情说，“是的，是的。我敢保证等我们去的时候说不定连气女的人偶都开始卖了。” 　　“哦！我喜欢气女。”拉杰说，“她的下半张脸很漂亮，而且她在视频里看起来和我很有共同语言。黎明城离大都会很近，你们说我会有机会遇到她吗？” 　　“你表达的意思是她和你一样不会说话。”谢尔顿嘲笑道，“但很显然她并不是选择性语言障碍，而是为了隐藏身份才尽量不开口。如果我们遇到了她你却说不了话怎么办？” 　　“伙计们，先别做梦了——我们到酒店了。莱克斯酒店，是这里没错。”莱纳德停下车说，他打开了车门，“把行李拿出来，先准备好科技展的讲话，然后再考虑见到了超级英雄该怎么打招呼这种问题吧。” 　　马路对面的咖啡店里，奥德莉心情愉快地摘下墨镜，喝了一口红茶。她的手机屏幕上静静躺着一行字：“超人在我这里，替他注意一下莱克斯集团的动静。——B” 　　--------------------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调剂一下紧张的气氛……；) 第22章第22章 　　“茉西。”莱克斯·卢瑟的表情仍然风度翩翩，在人群簇拥的中心移动开后，他仍然维持着微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托尼·斯塔克来了这里吗？” 　　茉西小声和斯塔克的秘书交谈了几句，她快步小跑着回到卢瑟身边，低声说：“抱歉，老板。因为这次展会定位新锐科技，我们按照往年的规程给斯塔克工业发送了邀请函。但通常斯塔克从不出席这类活动，都是由其他执行官代劳的。听闻他本人只是临时起意，随意挑选了一个邀请函后就离开了纽约。” 　　“算了，现在深究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安排几个人看住他，绝对不能让他靠近24展区。”卢瑟恢复了镇定，他的手指缓缓抚摸着腕上的表带轻声说，“今天可不能让别的英雄抢了主角的风头……” 　　“嘿，这位可爱的小姐，你的头发颜色真美……哇哦。”奥德莉转过了头，和托尼·斯塔克四目相对，后者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只有这样美丽的眼睛配得上你的头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们此刻正站在草坪上的一片遮阳棚附近。约有四千家参展商参与了这场规模浩大的科技展，莱克斯集团在大都会会展中心外又加设了一片园区。奥德莉很确定托尼·斯塔克以前从没见过自己，这位小胡子富豪在摆脱了刚刚由于他的到来而轰动一时的人群之后，似乎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起来，接着被奥德莉在阳光下灿烂到几乎能刺伤人眼睛的金发吸引了视线。 　　“斯塔克先生。”奥德莉笑了起来，“我想我确实见过您一次。大约四五年前您来我的母校加州理工学院参观，狠狠地嘲笑了我们的设备‘老旧、笨重且顽固得不可一世，和你们的校风一样’，当时我是随行人员。” 　　“……”托尼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加州理工可没有诞生托尼·斯塔克这样的天才。”他一本正经地说，朝奥德莉眨了眨眼，“要和我聊聊吗？也许你会愿意来麻省理工进修一下什么的？” 　　“瞧啊，托尼，你的调情话术可是越来越不如我了。”一道含笑的醇厚声音挤了进来，而托尼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就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弹了起来，“奥德莉已经拿到博士学位了，是不是，奥德莉？” 　　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的布鲁斯·韦恩带着他多情的甜蜜微笑微微倾身，自来熟地将胳膊搭在了托尼的肩膀上。托尼睁大了他的蜜糖色眼睛，脸上带上了记者们相当熟悉的假笑：“布鲁西甜心，我以为你不会舍得离开你的宝贝哥谭呢。你怎么来参加科技展了？莫非这些技术已经到达了幼儿园小朋友也会感兴趣的程度？” 　　“你说话还是那么刻薄，托尼。”布鲁斯假作忧愁地说，那神情简直会令世界上所有女士为他心碎，“莫非你还在记那几个封面女郎的仇？” 　　“我才没有！”托尼大声反驳，而奥德莉已经开始无奈地左顾右盼，试图寻找克拉克的身影。下一秒，一罐冰凉的饮料贴在了奥德莉的脸颊上，身后传来了让她熟悉的轻笑声。 　　“在找我吗？”克拉克笑着说，他的眼睛即使被镜片挡住也闪着明亮的光芒，“抱歉，让你久等了。你喜欢橙子味对吗？” 　　“克拉克！”奥德莉笑了起来，伸手要接过那罐饮料。小记者替她打开了易拉罐，换来奥德莉奖励式地揉了揉头发，不自觉又红了耳朵。 　　正热火朝天地拌嘴的托尼和布鲁斯同时抬起头看向他们。布鲁斯挑了挑眉，低头对托尼说：“我想我们不应该继续打扰他们了，你说是吧，托尼？”还未等到托尼反驳，哥谭甜心已经不容置疑地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带走了。临走前，他微微回头，钢蓝色的眼睛和克拉克在一瞬间对上了视线。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奥德莉低声说，“布鲁斯说过他会来吗？” 　　克拉克微微摇头。“他不能和我们私下说话。”他说，“让我们观察一下事情的发展吧。” 　　下一秒，他微笑了起来：“在那之前，先去享受周末，怎么样？” 　　奥德莉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二人融入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他们按图索骥地游览，并不在意技术本身。和智能机器人对话的时候奥德莉笑得挂在了克拉克身上（“你不觉得它的语气非常像阿尔弗雷德吗？”），轮到虚拟化妆台的时候则是克拉克笑得直不起腰。 　　在屏幕里顶着一脸歌剧演员式浓妆的奥德莉瞪了他一眼，将他也拖到了屏幕前。 　　最后变成两个歌剧演员边笑边落荒而逃。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克拉克突然停了下来，跨出半步站在了奥德莉前方。他们在一个被装饰成水族馆的建筑内，一些真正的水母闪烁着微光漂浮在玻璃制成的投影屏幕后，漆黑的房间让人想起宇宙的场景。 　　但此刻，有某种不太明显的碎裂声响传入克拉克耳中。那声音由远及近，缓慢地靠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 　　展馆的灯闪烁了一下，忽然熄灭了。与此同时，克拉克猛地转身，抱着奥德莉扑倒在地。 　　“小心！” 　　展馆四面的巨幅玻璃同时炸裂，数十吨海水顿时带着恐怖的巨响倾泻而出，兜头盖脸砸在克拉克的背上。他对此没有什么感觉，顶着水压站了起来，下意识地轻抚怀中奥德莉的脸，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急切地问：“奥德莉，你还好吗？我们得让所有人离开这里。” 　　短短几秒之中，冰冷的水已经淹没到了小腿。有毒的水母游弋在其中，闪着梦幻光晕的触手轻柔地缠绕着水中的人体。有人跌倒在水中，发出剧烈的挣扎扑腾声。尖叫声和哭泣声绝望地回荡着，在房间被彻底淹没之前找到出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奥德莉抓住了克拉克的手臂，随着几声怪异的抽水声响，无形的墙壁出现在房间四周，止住了倾泻而下的海水。但她立刻摇摇欲坠起来，咬着牙挤出支离破碎的几个字：“克拉克……把出口打开，我不能……支持太久！” 　　克拉克立刻抱起了她，大步奔向出口的位置。黑暗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遮蔽的效果，他能清楚地看见那扇合金制成的沉重大门被从外面牢牢锁上了。这是个阴谋，显而易见。 　　“所有人，出口在这里！”他大喊道，猛地回身用肩膀撞向大门。随着一声巨响，钢铁之躯轻易地将门撞倒在地，海水猛地向外灌去。奥德莉有些脱力地靠在他怀中，长出了一口气。阳光照入了漆黑的室内，当劫后余生的人们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时，看见地板上被冲得七零八落的水母尸体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是小丑。”克拉克凝视着它，眉毛皱了起来。“奥德莉，你——” 　　他们在建筑物的拐角处观察着混乱的人群，当克拉克回过头时，正看见奥德莉利落地解开外套、撕下长裙，露出里面的制服的动作。她正了正护目镜，冲克拉克挑起嘴角。 　　“跟超人学的。”她说，“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得上制服，嗯哼？” 　　克拉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也迅速地脱下身上被打湿的外衣。他们把衣服藏在墙角，一前一后地飞了起来。 　　俯瞰整个园区才能看出，混乱由中心开始向外扩散。人群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道路上乱撞，就如同有什么在驱赶他们一般。浓浓的烟雾由园区中心升起，弥漫在地面上，让人难以看清具体的情况。克拉克眯起眼睛，眼瞳中散发出微光，他转头对奥德莉说：“似乎是什么爆炸了。奥德莉，我要去那里解决混乱的源头。你能帮我疏散人群吗？” 　　“是我应该做的。”奥德莉回答道，他们迅速地分头飞开。 　　“所以说，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们现在是在演《终结者》还是什么的？”莱纳德崩溃地大喊，他们正在道路上没命地狂奔。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几台持枪的机器人正滑行在道路上，时不时地鸣枪警告，让参加展览会的游客们如同被驱赶的羊群一般四处奔逃。 　　“我就说钢铁侠和布鲁斯·韦恩在大都会凑在一堆肯定没好事儿！”霍华德大喊道，因为过度紧张和剧烈运动，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简直和他母亲一样，“这两个人凑在一起都能再开一本漫画了！” 　　“我想说的是，老兄们，如果我不幸去世的话，请你们一定要……告诉我在印度的爸爸妈妈，我是一位英雄，而不是被几台长得像保龄球的机器杀掉的！”拉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逃跑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要是能活着回去，我每天一定要多蹬一小时动感单车，呜……” 　　“别停下，拉杰！”跑在最前面的谢尔顿回头高声喊道，由于他个子最高占据了微弱优势，“我们要被追上了！” 　　话音刚落，他因为动作不协调而打了个绊，向前扑去。身后传来了尖锐的哨音，已经被追了将近十分钟的四个人深知这是那几个机器人将要集中开火的前兆，他们发出绝望的叫喊（其中霍华德的声音最为鲜明），狼狈地纷纷扑倒在地。 　　“往出口逃，别再往里了！”“你们为什么在往这个方向跑，不想活了吗？”两个声音一左一右地响起，随着几声巨响，那些机器人们纷纷失去了支撑，倒在了地上。回头看去的霍华德发出比方才逃命时音调更高的尖叫：“气女！钢铁侠！” 　　“为什么我排在后头？打倒那些机器人的可是我！”钢铁侠的面罩打开了，托尼转过脸来不爽地说。接着，他转头看向气女，说道：“你的声音很耳熟……是你？！” 　　气女转动手腕，四人组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气女将笼罩整片展区的浓烟吹散，对他们说：“去出口的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快逃吧。” 　　莱纳德当机立断地拖起谢尔顿向出口的方向跑去，不忘回头大喊：“谢谢你们！” 　　“等等，等等。”钢铁侠点燃助推器升上高空，追上了就要离开的气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气女、超人，钢铁侠？你知道蝙蝠侠刚刚也出现了吗？” 　　“蝙蝠侠？”气女说，“他在哪儿？” 　　“他说小丑在大都会市区藏了脏弹，所以他已经赶过去了。”钢铁侠的装甲灵活地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他还说如果我遇到了你或者超人就转告你们说‘3号实验室’。” 　　奥德莉的心缓缓沉落，她匆匆甩下一句“替我疏散人群，谢谢”便转身朝大都会近郊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噔噔咚 　　由于接下来几章要讲的太多而开始思索怎么安排场景…… 　　———— 　　下章入v，推推预收~ 　　《[综英美]至圣所的死灵法师》，大家戳戳专栏收藏一下8，拜托了QAQ 第23章第23章 　　奥德莉缓缓落地,警惕地走进空无一人的建筑物中。 　　3号实验室，指的是大都会新年科技展的3号参展团队，一个普通的新兴小型实验室,主营方向是远程激光探测类天文仪器。在奥德莉离开大都会后不久，曾经注意过这类与激光技术相关的科研团队,但她并没有追查出什么问题。 　　而蝙蝠侠临行前转告的那句话告诉她,这座实验室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普通。 　　实验室占地面积并不小，拥有一个透明的穹顶,像一个倒扣在地面上的碗。没有人，没有安保，没有科研人员，这座建筑在太阳下闪烁着微光,但它的内里是一片粘稠的死寂。奥德莉能听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交织回荡在一起。她迅速地鼓动气流卷过整层地面，确认了这里没有人迹存在后,飞了起来。 　　大厅右侧的电梯自动打开了门,像一个无声的邀请。奥德莉回过头，平静地凝视了一会那空无一人的轿厢。电梯一动不动，等待着她的进入。 　　这是一个陷阱。有人在等着她的到来,正如同猎人在耐心等待受不住诱惑而奔入陷阱之中的猎物。奥德莉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金属护腕,无声地飞入了电梯之中。 　　这也许确实是个陷阱，但她并不是猎人期待着的猎物。 　　电梯门缓缓合上，在那条缝隙即将完全闭合的一瞬间，从门缝中传出了空气的震荡尖啸声。大厅里的监控摄像头被某种无形之物接连击碎，电梯中,奥德莉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闪烁着红光的小小装置，露出了一个有些挑衅的微笑。 　　下一秒,地下某个房间之中的巨大屏幕上，画面变成了一片跳跃的雪花点。 　　电梯门打开了。 　　这是一条空旷的回廊，连接着许多紧闭房门的房间。此时走廊顶部的灯全部熄灭着，只有过道上贴着的发光条将地下幽闭的环境微微照亮。奥德莉向前走去，伸手去按护目镜上的夜视按钮。 　　她的手指还未碰到镜框，一只手突然从斜刺里伸出来，强壮的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一柄光滑、冰冷的金属圆柱体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奥德莉闻到了熟悉的硝烟味。 　　“说。”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小丑在哪？” 　　奥德莉并未去试图保护自己脆弱的脖颈，她猛地用胳膊肘向后击打那人的腹部。经由蝙蝠侠友情改造的护肘是一个合金打造的坚硬棱体，身后那人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但他的反应就和大猫一样迅速，在奥德莉还未完全转过身时就已经一个后跳借墙壁助力向她踢来。 　　“你是谁？”奥德莉用手臂挡下这一击，警惕地开口。尽管被气体装甲阻挡，那力道仍然让她倒退了半步。昏暗的光线中只能看到一个黑影迅捷如风地后撤、拧身、再次朝她冲来，他的动作狠厉、精准而快速，挥拳时甚至带起了阵阵破空之声。 　　奥德莉双手一震，握住了两柄短矛。她将无形之矛横着甩向空中，死死抵住了那人的攻击，“为什么要引我来到这里？” 　　“我再问一次，小丑在哪？”那人对她的问题毫无反应，他的每一击都毫不留情，隐隐有些暴躁，气体短矛因他的攻击而嗡嗡作响，“别他妈装傻，我知道那个杂种就躲在这里——” 　　他们拳脚相击，攻击者并未开枪，但他调转枪柄用它沉重的那一头砸向奥德莉的头部。奥德莉咬牙抵挡，狭窄的空间大大限制了她的能力，这条过道的结构并不稳定，她的力量很有可能将他们轻而易举地埋在地下。她真是恨透了在黑暗里打架！攻击者就好像生在黑暗中一样游刃有余地躲开她的攻击，但他的怒气显然不比奥德莉少：“还是说你也是个疯子？” 　　“你不是这个实验室的人？”奥德莉向他挥去的一击猛地偏转力道，深深地插进了那人身后的墙壁里，发出一声类似电钻钻孔而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她用空出的这只手将那个人压在墙上，因此他的重重一拳毫无保留地砸到了她的脸。奥德莉有些恼火地偏过头，狠狠地用额头往他的头部撞去，这一下发出的是某种金属相击的巨响。 　　“……这是什么东西？”在短暂的混乱之后总算腾出了手按下了夜视键的奥德莉瞪着被她压在墙上的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前的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泛旧的皮夹克，最为醒目的是他的头上带着一个红色的桶盔。奥德莉的手肘勉强压在他结实的胸口，用压力迫使他无法挣脱。此刻这位戴着红头罩的陌生人才回过神来，不再试图把奥德莉打倒在地：“你也不是这个实验室的人？” 　　“当然不是！”奥德莉恼火地说，“能请您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先生？” 　　“那要先请您从我身上挪开，女士。”奇异地褪去了怒火，红头罩的语气少了许多暴躁感，带上了一些玩笑意味。奥德莉放开了他，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披风。 　　“哦，一位超级英雄。”红头罩看清了她的装束，嘲讽地说，“怎么？你也是来追查小丑的？我不知道现在蝙蝠侠还会让其他人管哥谭的闲事了？” 　　“这个实验室跟小丑有什么关系？”奥德莉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实在是也没什么可反驳的——转过头问，“还有，你到底是谁？” 　　“我不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分享线索，女士。方才的友好交流可不足以让我信任你。”红头罩把枪插回枪袋里，方才的“友好交流”里他用这把枪的枪柄狠狠地砸了十来下奥德莉的脑袋，“不过我不介意你称呼我红头罩。” 　　“我可以告诉你，小丑眼下在大都会。”奥德莉说，“不过蝙蝠侠也在，如果你是想黑吃黑的话我劝你打消念头……所以你为什么认为小丑在这个实验室？” 　　“因为这是他离开哥谭后最后出现过的地方。”红头罩轻声说，他的声音经过扭曲后有些失真，“谢谢你，好心的女士。没有比他们都在更让我高兴的事了。” 　　“你要去哪？”奥德莉看着已经往电梯大步走去的红头罩说。他的回答每一个字都像是往失控边缘更近一步的愤怒，让奥德莉心中的沉闷感又增加了一些：“去完成一件我必须要做的事……再见。” 　　电梯门缓缓关闭了，带走了刚刚曾经照亮这个昏暗空间的光。奥德莉沉默地静立片刻，转身朝走廊深处飞去。 　　———— 　　托尼·斯塔克感到非常不爽。 　　他只是想散散心，才临时起意离开了纽约，来到了大都会参加这个卢瑟主办的科技展。钢铁侠需要假期，也许和平的大都会能让他忘记那些硝烟弥漫的噩梦，毕竟这里是属于明日之子的城市。 　　他可以在科技展上随便逛逛，喝点酒，在这里搭讪几个漂亮美人，看看那些笨蛋和还算不是很平庸的后辈做出来的新玩意儿——本该如此！ 　　结果呢？还没走到他最感兴趣的人工智能展区，那附近就爆炸了。接着一堆长得就像保龄球瓶一样的可笑机器人蜂拥而出，按照托尼的审美来说这东西拿去当加湿器他都嫌太丑——但这些鬼东西开始驱赶人群，它们手持的激光武器射出的光束将附近的建筑物烧灼得开始不停往下掉落沉重的板材。 　　“人们真是一刻都离不开钢铁侠，是吧？”托尼咕哝道，他摘下了他的茶色墨镜，伸开手臂等待着他的马克用四倍音速从纽约飞过来。但很显然有人比他更快，一个黑漆漆的舱室咚的一声从天而降落在了远处，片刻之后，蝙蝠侠从里面走了出来。 　　“钢铁侠。”他沉声说，“你怎么在大都会？” 　　得了吧，托尼的面罩啪地合拢了，他暗暗翻了个白眼。按照老蝙蝠的控制欲，恐怕托尼前脚刚上来大都会的飞机后脚他就知道了，问这一句真是多此一举—— 　　“你不也来了？”托尼说，他举起掌心对准那些似乎没有尽头一样的机器人开了一炮，几个机器人如同真正的保龄球瓶那般四处滚动，“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蝙蝠侠完美地忽视了他的提问，自顾自地交代了几句就跳进不知从什么地方疾驰而来的蝙蝠车迅速离开了。钢铁侠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几句，但还是认命地在园区里寻找起“你很容易遇到”的超人和气女。 　　气女的真实身份吓了他一跳，不过这也解释了蝙蝠侠为什么知道她也在；钢铁侠顶着打开的面罩，无言地看着转头就飞走的气女，沉默地用金属手指挠了挠胡子。 　　“星期五，正义联盟是有不能把话说完的规定吗？”他发出了灵魂疑问。 　　眼尖的托尼看见了远处超人在空中用他的热视线激战机器人的身影，他无奈地扣上面罩，说：“还是走吧……嗯？” 　　扣上面罩之后，他数据化的视野里，超人突然消失了。或者并不是消失——那根本就是一团模糊的数据。他的AI星期五为他放大了视野中的场景，空中的超人由投影形成，他的身影和动作都如此逼真，然而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啊哦。”托尼说，“星期五，能分析那些机器人的功能吗？” 　　“可以，sir。机器人的动力源是某种小型聚变装置，内嵌激光发射器通路。这是一种警备型号，我识别到它们表面印有莱克斯集团标志。” 　　“就这样？没有氪石什么的？” 　　“暂未检测到与氪石类似的辐射信号……稍等，sir。在您的左后方六百米地面上出现了类似氪石的辐射波。” 　　“还等什么？”托尼说，“现在就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红头罩：小丑在哪？ 　　奥德莉：你是谁？ 　　红头罩：小丑在哪？！ 　　奥德莉：你是谁？！ 　　红头罩：小丑到底在哪？！ 　　奥德莉：你到底是谁？！ 　　——《无效推拉》 　　作者最近上午写毕业论文，下午码字更新，感觉自己被掏空…… 　　感谢在2022-01-2719:03:16~2022-01-2819:1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wo10瓶；紫皮黄贝壳er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第24章 　　有什么事不对。 　　蝙蝠侠的嘴角冷厉地抿紧了,他第三遍按下通讯器呼叫超人。但那边仍然毫无回应，而这本身就预兆着有某种超出控制的事发生了。超人的回应总是及时而快速，几乎没有这样毫无响应的情况发生。 　　“气女？”他按下另一个键,“超人和你在一起吗？” 　　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气女的回应。她似乎在一个相当空旷的地方，蝙蝠侠能听见她低声说话时传来的回音：“不,我们分开的时候他往园区中心去了……怎么了？” 　　“我想我暂时和他失去了联系。”蝙蝠侠说,“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3号实验室地下。”气女说，“我想我能验证我们之前的那个猜测。我会尽快回来。” 　　一阵吱吱啦啦的电流声突兀地响起,片刻之后，一个声音突然切入了他们的频道：“嗨？有人在听吗？这里是钢铁侠。” 　　“……你最好有侵入秘密频道的正当理由，钢铁侠。”蝙蝠侠说。 　　“嗯哼，秘密频道。你知道有时候星期五在给我放广播的时候偶尔会无意间听到闪电侠跟绿灯侠在你们的秘密频道里聊电影吗？——抱歉,长话短说。”钢铁侠清了清嗓子,“我认为科技园区里正在发生一场针对超人的阴谋。就在刚刚，我的战甲检测到了大量氪石波动。” 　　“他在哪？”气女说,她的声音有些失真,似乎是信号被什么干扰了一般，带着某种奇异的轰鸣。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坏消息是我没找到他,好消息是那些机器人应该也没有找到他。更坏的消息是它们开始用氪石激光扫射园区了……嘿！我得挂了。我会试着反向破解它们的控制中枢，但我想你们还是应该尽快接手。”钢铁侠匆匆说道，他的通讯频段里爆炸和轰击声不绝于耳，让人联想起某些美国大片。 　　“我知道了。”蝙蝠侠说，“气女？” 　　没有回应。接着,通讯突兀地中断了，频道中只剩下无意义的噪音。 　　蝙蝠侠的眉毛皱了起来。理智告诉他应该相信自己的战友,但直觉告诉他必须尽快处理好小丑的问题并且赶过去找到超人和气女。这是一次反派蓄谋已久的阴谋，而他们的目的已经逐渐浮上了水面。 　　他停下蝙蝠车，射出钩爪，身影隐没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中。 　　在与他相反的方向，一个戴着红头罩的身影骑着摩托车飞驰于小巷之中，他的后座上牢牢地绑着一个鼓起的帆布袋。帆布袋中心，有什么表针切切擦擦的走动声规律地响起，让红头罩咬牙骂出一句脏话。 　　奥德莉按住通讯键，但频道里只有无信号的噪音。她停了下来，用手心按压走廊的墙壁。这里已经到了地下很深，通道斜斜向下，从不久前开始，重复的房间就已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四壁。触碰到的质感和她猜测的一样，是铅。 　　这里铺设着厚重的铅板，也许是为了阻隔辐射，更有可能是为了隔绝外界。奥德莉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被红头罩反复击打过的头部有些隐隐作痛，宣告着那附近的气体装甲亟待补充。她骤然加速，猛地朝通道尽头冲去。 　　风声呼呼地响在她耳边，奥德莉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在低空飞行，毫无减速地冲向走廊尽头那扇微掩的门。她与怒号的狂风一起冲进了室内，悬停在了半空中。房间里赫然可见一张巨幅屏幕，上面显示着整座建筑各个角落的监控画面，只是此时有一大半画面已经变成了黑色或者闪烁的雪花点。 　　屏幕前的一张靠背椅转了过来，坐在上面的人轻轻拍了拍手。 　　“你来得比我预计的晚。”佩特·劳伦斯，或者该叫她激光博士了，微笑着仰视着奥德莉。 　　一声低鸣，奥德莉握住了气体之矛。她猛地抬臂甩手，将矛狠狠地掷向下方。无形的气流杀器擦着激光博士的头顶插进了她身后的屏幕中，随着一声炸响，屏幕裂开了一个碗口大的洞。红绿的荧光紊乱地在洞口附近跳动着，最后归为虚无的黑色。 　　“你和莱克斯·卢瑟合作了。”奥德莉说出了一个陈述句，她的表情带着明显的愠怒，“为了什么？” 　　“啊。”劳伦斯笑了起来，“你真的不知道答案吗？” 　　奥德莉俯冲了下去，披风如同巨龙的翅膀一般在空中展开，接着，它猛地合拢，裹挟着经过压缩的空气，奥德莉将劳伦斯死死压在了那把靠背椅上。 　　“你们计划对超人做什么？”奥德莉低声问，她的胳膊压着劳伦斯的锁骨。劳伦斯顺服地半仰在椅背上，奥德莉能看见她幽蓝的虹膜中央瞳孔深处闪烁起微光。 　　下一刻，一种奇异的嗡鸣回荡在整个房间中。这声音让奥德莉感到了一种本能的不适，就如同她被扔进了冰川或者熔岩之中一般，感觉到四周的一切都想要危害自己。每个细胞都叫嚣着需要得到保护，她感觉到自己能掌控的气体变少了。那些气体从她掌中逸散开来，在她身边无规律地打转。 　　激光博士发出了轻笑，她的背后忽然无声地升起许多形状各异的机械，它们默契地同时调转方向，对准了奥德莉。随着一声哨音，奥德莉急速退开，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数道激光将地板烧出一个整齐的洞。 　　“为什么你这么关心超人？”激光博士站了起来，她就像盘踞网中的蜘蛛一般轻巧地弹动编织着激光织成的巨网，奥德莉在激光之间飞快地穿梭着躲避，“而不是更加关心你自己？” 　　“你改造了自己的基因。”奥德莉在空中如同游鱼般翻了个身，躲过了一道红色的激光，它击穿了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让室内的光源暗淡了一半。她朝激光博士平伸右手，几道无形之刃从她指尖发出，但激光博士迅速地侧过头躲避，只被其中一道划伤了额头。 　　那道伤口只流下了几滴血液，划过了劳伦斯的眼角，开始缓缓愈合。奥德莉猛地用气体将其中一个浮游炮拖到了手中，接着狠狠地压碎了它。 　　“你把自己也变成了你所说的怪物。”奥德莉说，“卢瑟怎么可能会真心与你合作？” 　　劳伦斯的脸在不同颜色的激光映照下显得诡谲难名，她轻声说：“小女孩，合作不需要真心，只需要利益。” 　　“那些机器人里放了氪石激光转换器——这是你的技术。卢瑟要用它们来威胁超人，而你可以把我引诱到这里！”电光火石之间，奥德莉明悟了劳伦斯和卢瑟达成协议的条件，这让她愈发愤怒了起来，手中的动作更加迅速，“你们放出了小丑，只是为了拖住蝙蝠侠？” 　　劳伦斯轻松后仰躲过奥德莉的拳头，激光发射器随着她的视线移动着追击奥德莉，把眼前的一切灼烧出整齐的焦痕。她笑着后退半步，温柔地说：“你知道你光靠拳头没法制服我的，是吧？这个干扰器的效果比我设想中差多了。不过……我猜你能控制的气体已经不足以保护你了？” 　　奥德莉轻轻喘息着，再次抬手击碎了一个浮游炮。还有三个，她默数着。那嗡鸣的声音似乎来自于劳伦斯的身上，频率恰好与奥德莉的意识波动抵消，让她使用能力时不得不忍受着如同逆水行舟般的滞涩和尖锐的头痛感。她还能维持气体装甲，但那就已经是极限了—— 　　“谢谢你的提醒。”奥德莉说，她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气体长矛，与此同时，三道激光靠近的高温让她的身上瞬间多出了几道喷溅出血液的伤口。但激光接连熄灭了，长矛精准地将它们的发射器一一穿过，最后停在了激光博士的喉间。 　　“现在，把机器人的总控指令告诉我。还有小丑安放脏弹的位置。”奥德莉说，因为将防御的气体全部转为了攻击，她的嘴唇被玻璃碎片擦伤，正丝丝缕缕地渗出血液，“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 　　激光博士动了动，那锋锐的气体立刻吹拂在她的脖颈附近，擦出了数条血痕。她轻轻地笑了起来。 　　“多么感人啊。看来你打心眼里觉得你是正义联盟的一份子了？” 　　“很显然是的～”一个娇俏的声音大笑着回答，接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突然打开，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的身影跳了下来，用棒球棍狠狠地打在了奥德莉的头部。 　　在失去气体之后，奥德莉的防御并不比普通人更强。这居高临下的沉重一击让她顿时无声地倒在了地上，小丑女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 　　“哎呀！她的头发可真漂亮。这么重的打她都让我有点难过了。”哈莉·奎因咯咯笑着说，“我完成你的要求了，现在我能去见我的J先生了吗？” 　　“当然。”劳伦斯柔声说，“你做得很好，哈莉。小丑一定会非常惊喜的。” 　　“真的吗？J先生真的会为我惊喜吗？真希望他会更爱我！”哈莉快乐地说，“谢谢你帮我从阿卡姆逃出来，佩蒂！要我帮你把这位女孩关起来吗？” 　　“不用了，哈莉。我会处理她的。现在，去找你的J先生吧。”劳伦斯说，她慢条斯理地擦掉了眼镜片上溅上的血迹。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者给家里人写了一下午对联，最后手指都变成了对联纸的红色……（虚弱 　　断在这里会被揍吗（谨慎 　　感谢在2022-01-2819:17:48~2022-01-2920:2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夜·库库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萧兮。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第25章 　　罐子里的人动了。 　　尽管那动作只是极其细微的轻轻抽搐,看起来只是一个无意识的肌肉震颤，甚至还没有实验台上那杯水的水面震动来得明显。但激光博士还是注意到了，也许是得益于她如今变得非凡的视力,又或者是出于她在一直关注着那个人。 　　当然了，她一直关注着她。无论是此刻,还是更早的时候,在那些沉醉于奇妙的数据，愤恨于错手失去的荣光,或者是静静蛰伏在黑暗里的时候……她都毫无疑问地一直关注着她。或者说，从那个人被送到她面前开始，她的全部身心，所有的灵魂,都毫无保留地倾注于她的身上。 　　所以,她的逃跑是背叛。佩特·劳伦斯因此沦为了阶下囚，激光博士从而诞生……她当然要把属于佩特·劳伦斯的一切都取回来。 　　她的一切就是罐子里的这只蛰伏的昆虫。 　　奥德莉·刘易斯,她最满意的实验品。新上任的超级英雄,穿着斗篷做一些自认为在拯救世界的幼稚举动。气女。 　　激光博士端起那杯水，静静地盯着透明牢笼里匍匐在地的金发身影。血迹溅在玻璃上、溅在那一袭外侧纯白的披风上，和里层的鲜红混在一起。激光博士凝视着那个人一点点支起身体,将脸侧向自己的样子,像一只刚被捕获的昆虫在伸展肢体。这个过程似乎被拉得无限长，但激光博士只是用那种冷淡而矜持的表情欣赏着这一幕。 　　实验室大半已经成为了废墟，被狂暴的气流撕开的坚实墙壁在非人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此刻钢筋连着成块的混凝土凌乱地支着，露出了后面深邃的黑暗。只有激光博士背后的实验台，和眼前关押着气女的透明巨柱,仍然洁净光亮，显示着科技的冰冷魅力。 　　她看到气女抬起头,从那些被血黏连的美丽金发后面费力地睁开眼睛。鲜红的眼睛里最初是瞳孔微微涣散的虚无——显然在刚刚的袭击里她的头部受了重伤，真是可惜，万一影响到数据就不好了——很快那黑色的瞳孔缩紧了，对上了焦距，流露出一种阴郁的愤怒。 　　气女嘶哑的声音从容器后透出，一字一顿，有一种微微失真的质感：“你是什么时候去哥谭的？” 　　激光博士像是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似的，表演出一个戏剧般的吃惊动作。电光火石之间，她一手捂嘴表示惊讶，一手像在弹琴般轻巧地按下实验台上的某个开关，而与此同时，气女裹挟着气流的一拳也重重砸到了容器的内壁上。 　　嘭！ 　　圆柱形的透明容器只是轻微地晃了晃，而随着机械的嗡鸣，抽气装置开始运作，气女不可置信地对激光博士发出低吼：“你怎么敢——” 　　一个氧气面罩被机械手粗暴地扣在了她的脸上，阻止了她的话语。容器的摇晃并没有停止，甚至连带着整个房间都开始出现了明显的晃动。激光博士微笑着对气女做出一个“嘘”的动作，答非所问道：“听！这么大的动静……大都会现在想必相当热闹。” 　　她俯下身，着迷地盯着气女逐渐变得通红的脸，满怀恶意地用耳语般的声音轻声说：“当然，那些机器人都是带着氪石的。全部。这并不会伤到你的，对吧？” 　　十秒左右，容器内的空气已被抽空。尽管戴着氧气面罩，那仍然无法给气女的状况带来什么帮助。真空带来的是巨大的压力差和随之改变的液体沸点，激光博士几乎能看见气女的血液开始沸腾的样子。 　　“奥德莉，”激光博士轻声细语，她能看见气女发出无声的痛吟——因为真空的环境，她的声音并不能被传递出来，“你看，没了气体，你也只是个凡人而已。真是令我失望！超人莫非没有带你去过宇宙？神奇女侠难道会害怕真空？蝙蝠侠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你呢？你不是也自诩拥有非凡的力量吗？认为自己是正义联盟的一员？那为何露出这样的可怜模样？” 　　气女“听见”了她的话。这些话被机械的骨传导直接送入她的体内，就像激光博士正在她的脑中耳语一般。她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激光博士的方向，但只能看见扭曲变形的模糊色块——那深红的残影究竟是佩特·劳伦斯的头发，还是她眼睛上的血块？奥德莉迅速地闭上了眼睛。血和水正在从她的眼球表面涌出，并在瞬间蒸发殆尽。 　　但她能感觉到，激光博士此刻的表情，是如此兴奋而狂热。而气女只是用尽力气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闭着眼冲激光博士做出口型： 　　PoorCrazy.（可悲的疯子。） 　　激光博士显然是看懂了这个甚至带着一点笑意的嘲弄，因为下一秒，氧气面罩里送进来的微薄气体从纯氧变成了恐惧毒气。气女听见激光博士不加掩饰的憎恶语气回响于她的骨骼：“我现在有点厌烦你了，balloongirl.” 　　水分缓缓地从气女体内蒸发，激光博士半是新奇半是赞叹地看着容器内奥德莉的身体渐渐从发亮的肿胀变得干瘪下去，低声道：“但我永远不会放弃你的……看哪，你真是个奇迹。” 　　奥德莉显然并不只是凡人而已。普通人类在进入真空后的10-15秒内就会昏迷，而气女——尽管自她出现以来的种种证据表明她还不能随意操纵自己体内的气体，她仍然清醒着，而现在已是接近五分钟过去。 　　但那清醒显然也不会维持多久了。真空中的人体最先蒸发的是液态水，紧接着是脂肪里的水分，再然后是肌肉，也许最后会是血液？奥德莉线条匀称流畅的身体正在变得消瘦如柴，金丝般的长发如同枯草般褪色干燥，但如同奇迹，她还在试图挣扎！ 　　“多么令人惊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激光博士喃喃自语，实验室的探照光线不间断地上下扫描着气女的全身，因为过于兴奋，有微弱的光从她的瞳孔中弥散出来，如同跳动的鬼火。 　　恐惧毒气对平时的气女而言如同微风般无害，气体的本质令它根本无法接近或是侵蚀气女的身体。但抛开这一点，气女——如激光博士的嘲弄一般——只是个凡人。会被神经毒素影响的凡人。压力和窒息令她无法自抑地呼吸，于是那些幽绿色的气体几乎是瞬间便进入了气女的呼吸系统。 　　激光博士带着痴迷的眼神，凝视着气女用骨瘦如柴的双手徒劳地试图撕扯氧气面罩的样子。她闭着的眼皮下，眼球开始因为恐惧颤动，牙关如此明显地咯咯作响，那面部肌肉的抽搐——天啊，可怜的小女孩，是要哭了吗？真可惜，她流不出眼泪……恐惧毒气，稻草人最伟大的发明！激光博士不无满意地想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奥德莉……”她悄声低语，“多么像一只被戴上嘴笼的狗啊！” 　　也许是这样的。气女看起来似乎已经在恐惧中失去了理智，正用身体一遍遍撞击着容器的内壁。没有气体装甲的包裹，这具人类的身体是如此孱弱无力，只能带来一些轻微的震动。如同美丽的昆虫一般，在标本罐里一遍遍铺展翅膀，徒劳地撞击玻璃，最后迎来令人心碎的死亡。 　　容器上的生命监测装置正一遍遍发出警报，红色的灯光旋转着在这间深埋地下的实验室里投出诡谲的暗影。在警报声里，激光博士的高跟鞋尖轻轻踢着透明的舱壁，那后面是蜷缩着、颤抖着、撞击着的气女。“嘘，嘘。”她用哄孩子般的声音，抬头看向警报器，“我知道、我知道……但还不是时候……还不是她的极限呢，亲爱的。” 　　砰，砰。 　　在她脚尖投射的阴影下，闭着眼的气女偏了偏头，似乎嗫嚅着嘴唇说了什么。是在说什么呢？是痛得受不了了，终于想求助了吗？又或者只是在恐惧下的神经反射？ 　　激光博士不打算深究，她只是饶有兴致地俯视着气女的脸。氧气面罩里的绿色气体源源不断地进入气女的呼吸系统，气女那青筋暴起的脸、无助地抓着胸口衣物的手都是那么的狼狈可怜，她此时看起来就像个怪物——不，她是完美的。毒气如同有生命般沉浮着，打着旋被气女吸入，每一秒都让她的样子更为狰狞。被恐惧支配的人类，如此不堪，又如此令人心荡神驰……她确实是个怪物。完美的怪物。 　　气女颤抖的手指按在了舱壁上，像一个半跪着抚胸祈求的朝圣者。这一刻神与信徒地位终于颠倒，只是神用以支配信徒的不是爱和荣光，而是仇恨与狂热的愤怒。激光博士——佩特·劳伦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俘虏，低声笑道：“好女孩，就是这样……恐惧我、服从我吧。” 　　就在这一刻，生命监测器的警报声疯狂大作，刺耳的噪音在室内席卷。激光博士瞳孔骤缩，下意识要转身去触碰实验台。 　　来不及了。 　　一柄幽绿的矛从气女的胸口穿胸而出，带起一小蓬鲜血。气女睁开了眼睛，充血的眼球内眼白几乎与虹膜同色，这柄刺穿了气女肺泡的气体之矛裹挟着被飞速蒸发的血液，如同镀上深红的涂层。它一往无前地刺向了舱壁，那个刚刚被气女的手指触碰的地方，有一个浅浅的凹痕。 　　此刻，那由恐惧组成的气体武器以雷霆万钧之势精确地刺穿了那个点。随着一声巨响，玻璃般的厚重板材无法承受巨大的气压差，四下飞溅龟裂，而那柄锐利的矛穿过无数折射着光晕的碎块，刺穿了激光博士的肩膀，将她钉在了墙上。 　　“……你不该，”气女的声音里带着血沫，断断续续地说着，摇晃着站了起来，一抬腿便迈出了刚刚还密不透风的真空地狱，“如此轻视我。” 　　“啊。”被幽绿的气体钉在墙上的激光博士比她刚刚逃脱的俘虏看起来更像一个昆虫标本，恐惧毒气通过血液快速扩散，让她的瞳孔先是扩散到了虹膜边缘，又开始收缩得比针尖还小。但她却仍然睁大眼睛看着摇晃着走出牢笼的气女，说不清她声音里的颤抖究竟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我没有想到……水蒸发之后变成的气体你也能操控……多么神奇！” 　　那些失去的水又快速地回到一步步靠近的气女身体中，让她又变成了那副匀称流畅的美丽模样。正常的气压让气女的伤口开始喷涌出血液，激光博士带着恐惧的笑容颤抖着，看到气女捂着胸口站在她面前，淋漓的鲜血从她五指间淅淅沥沥地流下。 　　“你也会感到恐惧吗？”她听到气女平静地发问。 　　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恐惧，现实如同割裂一般，她恐惧天花板，她恐惧实验台，她恐惧黑暗，她恐惧自己流出的鲜血，她最恐惧的是眼前的气女，她的眼睛和她的声音都如同远古的幻觉，引发人类最原始的不安。她想要尖叫，求饶，立刻消失，躲在橱柜里哭泣—— 　　但她只是听到自己发出了断断续续的轻笑声：“小丑告诉我，使用恐惧的人最后都会被恐惧支配。你也……一样。” 　　那柄钉穿了她的气体之矛凭空消失了，激光博士顺着墙滑到了地面上，在墙上留下一道拖行的血痕。她靠坐在地上，仰起头，看见恐惧毒气如同骑士般环绕着气女旋转着，稻草人的平生得意之作，激光博士交换而来的哥谭噩梦，此刻如此顺从地在一个年轻女人的身侧打转。多么荒谬的场景啊。 　　…… 　　“你失败了。”激光博士听到气女有些漠然地轻声说道。一道气流轰鸣着冲破实验室的层层铅板，往地面上破土而去。她们正在飞行，气女的血滴落在关着激光博士的牢笼上，又被无形的气流吹散。“佩特·劳伦斯，现在你已经得不到任何合作的利益了……所以，如果你还有理智的话，告诉我我要知道的东西。” 　　激光博士在牢笼里颤抖着，扬起一个微笑。 　　“你说得对。”她回答道。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会不会让人感到无聊的对手戏…… 　　写这章是在开文之前就有的部分了，不得不说是我的一个醒脾大放出（被打 　　下一章，消失了好几章的男主堂堂登场！（划掉 第26章第26章 　　“这是真的超人吗？”莱纳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老兄,如果不是他本人的话我们现在也不会累得像死狗一样了。”拉杰瘫在墙角，两眼无神地说，“要怎样才能拥有他这么多的肌肉？” 　　他们此刻所处的环境可以说是差劲极了——他们躲在一间摇摇欲坠的展厅里,紧张地听着外面传来的轰击动静。而在四个战斗力为0的科学家中间，躺着人事不省的超人,此时他好看的眉头正紧皱在一起,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在气女为他们指出了逃出园区的路后，拉杰和霍华德不幸地拐入了错误的方向。谢尔顿和莱纳德直到二十分钟后才在园区中心附近追上他们,而当四个人开始为走哪条路才能到达出口争吵的时候，一个穿着红披风的身影突然极速降落，勉强减速后一头落到了地上。 　　“先生们。”超人睁开他美丽的蓝眼睛，艰难地说,“最近的出口在东边,顺着最宽的路一直跑就能离开了……快逃，然后报警吧。” 　　最后几个字还未说完,一台胸口发出绿光的机器人转过街角,超人一声不吭地昏了过去。 　　“哦不，不不不！”莱纳德惊恐地和三个朋友对视了一眼，“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可是超人！”谢尔顿大喊道,他们齐心协力地抬起——也许用拖起这个词比较合适——超人,开始第二轮没命地拔腿狂奔。 　　这次可比刚刚的更难，毕竟几个宅男谁也没有过负重两百磅跑马拉松的经历，而且机器人们在这片区域更加密集。但也许得归咎于运气吧，当他们跑过刚刚霍华德和拉杰拐错了的街角时，霍华德高喊：“我突然想起那边有个展厅里有台式机！我可以用它连上NASA的卫星！” 　　于是他们此刻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展厅里围成一圈,用几个桌子勉强抵着门。 　　“霍华德！快点！有一队机器人马上要拐过来了！”由于个子最高而被一致安排站在桌子上通过换气窗观察外面情况的谢尔顿高声说。霍华德的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闻言尖声道：“等等！我得让卫星转向地面……你知道让哈勃望远镜转向270度得烧掉多少推进燃料吗？” 　　“我只知道我们很快就会悲壮英勇地死在这里,成为超人漫画里的悲情配角。”拉杰守在超人身边查看他的情况，悲叹道，“我感觉超人的皮肤都有点发绿了。我怀疑氪星爆炸前都没有这个园区里这么多氪石。” 　　“没人会死在这里，拉杰！快过来帮帮我！”莱纳德手上不停地拆卸着什么，看起来就是展厅里就地取材的智能设备，“谢尔顿？你能看出来那些机器人用的是哪种型号的探测器吗？” 　　“很抱歉，莱纳德，但我不是工程师，而是一个理论物理学家。”谢尔顿说，“恐怕我没法看出那些毫无美感的零件代表的含义……哦，是KT超声波传感器！” 　　“你的言行前后不一可真令我大开眼界。”霍华德说，“你在做什么，莱纳德？” 　　“我正在尝试做一个可以暂时误导外面那些机器人的装置，好让我们有更多时间处理眼下的状况。”莱纳德说，“你确定是超声波探测吗，谢尔顿？我们只要做个交流变频器……” 　　“当然！”谢尔顿昂起下巴说，“我最喜欢的火车也用的是这种探测器！” 　　“成了！”霍华德在电脑前猛地一挥拳，接着紧张地开始操作，“我已经把哈勃望远镜转向了地面，现在只需要校准坐标并且放大倍数……哦，天啊。” 　　“怎么了？”拉杰紧张地说。 　　“园区中心还有一个超人！看。”霍华德把屏幕转向众人，“他看起来战斗不休。” 　　“这不可能。”谢尔顿说，“我们亲眼看到了，那些机器人带着氪石。” 　　“不能看看红外遥感画面吗？”莱纳德说，他将一个勉强拼装起来的装置扔到了窗外。靠近的机器人们在原地打了个转，转身离开了。 　　“干扰太大了，精度影响很严重。”霍华德说，“但还是看看吧……嗯？那是钢铁侠吗？那个超人附近的温度确实不太正常，我想可能是投影什么的……拉远一点。哦，天啊！” 　　“又怎么了，老兄？”拉杰绝望地说，“我觉得我的心脏要受不了了。” 　　“大都会市区到处都是爆.炸物！”霍华德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了起来，“这得有……五六七八……九个！” 　　“我们能做什么？”莱纳德语速飞快地说，“快想想！” 　　谢尔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快速地踱了几步。“首先，我们得把超人唤醒。我们得把他带离这里！这样我们就能让正义联盟知道大都会发生的事了。” 　　“好极了，谢尔顿。”拉杰说，“可我们怎么才能把他带出去呢？” 　　…… 　　“我觉得这东西让我有点头疼。”谢尔顿说。他们手持着莱纳德和霍华德拆光了展厅里最后一台仪器制作的干扰装置，谨慎且气喘吁吁地带着超人往园区边缘挪去。 　　“老实说我也是，但要在占地一万多平米的园区逃过机器人的搜索，我们还是忍受一下这点副作用吧……”莱纳德皱着眉说，“我们还没到吗？” 　　“还有最后一百米，这附近已经没有机器人了。”霍华德看着屏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莱纳德的车就停在路边……” 　　“谢谢你们，先生们。”超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尽管他正以一种狼狈的姿态被几个人拖着披风，“你们真的很了不起……你们可以放开我了。” 第27章第27章 　　奥德莉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似乎漂浮在一条漫长的走廊里,一路上只有层层沉重的铅门。她困惑地向前而去，试着推了推那扇门，但她的手直接从中穿了过去。 　　她穿过门,低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她确实有身体没错。但她如同幻影一般，可以不受阻碍地穿过这些紧闭的门。 　　奥德莉不知道自己穿过了多少扇门,直到最后,她停了下来。她看见一个小小的房间，四壁安装着数不清的红太阳灯和监控设备,在房间中央坐着的人，有着让她感到熟悉的身形。 　　“克拉克？”奥德莉说，她靠近了一些。 　　那个人抬起头来，露出的脸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他的蓝眼睛里出现了古象牙一般的光泽,眉心已经无法露出舒展的姿态,最明显的是他的鬓角，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白发,那一缕额前可爱的小卷发消失不见了。 　　“奥德莉。”这个克拉克露出一个温柔又疲惫的微笑,“你又来了。” 　　他自然地伸出手，拉住了奥德莉，接着动作熟练地将她抱在了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 　　“又？”奥德莉发现自己忽然又能触碰到实物了,克拉克怀抱的温度让她觉得熟悉，但她的耳朵还是有些红了，“这是哪儿？” 　　“这是你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克拉克低声说，他轻轻笑了一声，“你越来越真实了。如你所见,这是一间监狱。” 　　“……专门用来关押你吗？”下意识忽略了克拉克话中让她无法理解的部分，奥德莉动了动,不安地说，“为什么？” 　　“因为我做错了，奥德莉。”克拉克说，“世界不该被我……被我们捧在掌心。我用了许多年才明白这个错误，不过太晚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次你会留下多久呢？” 　　奥德莉的心中蔓延起巨大的悲伤。她不记得自己为何来到这里，也不明白在克拉克身上发生的一切。悲伤就像雪花一样静静地降下，将她掩埋在其中。 　　她说：“我不知道，克拉克……我不记得。” 　　克拉克低下头，轻柔地吻了吻奥德莉的嘴唇。他的容貌并没有多少改变，但这一刻，奥德莉忽然察觉到他们之中横亘着巨大的光阴与距离。 　　奥德莉听见克拉克轻声说：“那么，再见，奥德莉。” 　　…… 　　奥德莉睁开了眼睛。 　　她正漂浮在一片蓝色的水中。周身的液体包裹着她的身体，让她感到一种暖洋洋的舒适。一种残留的悲伤感仍然让她的胸口感到有些酸涩，奥德莉眨了眨眼，感觉到有几滴眼泪漂浮离去，融入了水中。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皮肤光洁平滑，曾经刺穿了肺泡和胸腔的贯穿伤口已经不见踪影。她想起失去意识前最后落入的那个怀抱，一点点安心的喜悦逐渐变大，取代了那个被她遗忘的梦境带来的悲伤感。 　　“奥德莉！你醒了。”一个声音出现在头顶，接着，传出什么被打开的声响。克拉克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额前的小卷毛随着动作抖了抖。他伸出手，拉着奥德莉坐了起来。 　　奥德莉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躺在一个线条明锐的治疗舱中。那些蓝色的液体在她接触到空气后迅速消失，几秒之后，奥德莉重新恢复了干爽。她小心地迈出治疗舱，回身对克拉克露出一个微笑：“谢谢，我没事了……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眼前的超人仍然穿着那身科技展时的制服，他胸口的“S”标志上甚至还有一些未擦拭的、在拥抱奥德莉时沾染上的血迹。奥德莉伸手试图擦掉它们，被克拉克捉住了那只手。 　　“不是很久，大约48小时？”克拉克自己草草擦了擦制服，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氪星的治疗舱没法从内部打开……B说由于你受过恐惧毒气的影响，苏醒时间会从数小时到几天不等。我担心你醒的时候蝙蝠洞里没有人，你呆在治疗舱里会觉得害怕。” 　　奥德莉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两朵淡淡的红晕，她抿了抿唇，还是笑了起来：“谢谢……但是我才不会为这个害怕。” 　　“是的，你是最勇敢的奥德莉。”克拉克微笑着说，他带着奥德莉离开蝙蝠洞，“是我担心你。你感觉怎么样？” 　　“伤口已经全好了。氪星科技真令人赞叹……”奥德莉说，“所以，在那之后的事是怎么解决的？” 　　“唔，这个点也许正好能赶上阿福做的午饭。”超人朝奥德莉挤挤眼睛说，“我想我们应该先去各自洗个澡，换身衣服，填饱肚子再说。你觉得呢？” 　　奥德莉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阿尔弗雷德引着奥德莉上楼，为她安排的客房仍然是她上次住过的那间。奥德莉扔在大都会科技园区里的那套衣服被洗净熨平，整齐地码放在床上。 　　换下那身破破烂烂的制服——胸口破了个惨不忍睹的大洞，难怪方才克拉克的眼神一直往她的头顶乱飘——奥德莉才有一种“事情已经结束了”的确切感。她换好衣服推开门，正好看见小记者打扮的克拉克从隔壁房间迈出脚步的身影。 　　他们相视一笑，并肩下楼。坐在一起的不再是超人和气女，而是被意外事件打断了约会的克拉克和奥德莉，这个认知让奥德莉没忍住冲着餐盘露出一个笑容。克拉克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也跟着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哇哦。你们打算在韦恩庄园完成没完成的约会吗？”走进餐厅的迪克轻轻吹了声口哨，“我敢打赌布鲁斯会不太乐意。你好，克拉克，还有奥德莉，希望你的伤已经没事了。” 　　“谢谢你，迪克。”奥德莉笑着说，“你说的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我可不想让布鲁斯不高兴。” 　　“我想迪克少爷是在和你们开玩笑，奥德莉小姐。”阿尔弗雷德一边摆放刀叉边说，“我想布鲁斯老爷一定会对你们在庄园约会持赞同态度的。” 　　“我们不会在韦恩庄园约会的，迪克！”克拉克看起来要把脸埋进盘子里了，他的耳尖已经红得发亮，“还有阿福，谢谢你的包容，但在韦恩庄园约会也太奇怪了。” 　　“为什么？”奥德莉笑着说，“这是座美丽又有趣的建筑物不是吗？” 　　“奥德莉！”克拉克抬起头可怜巴巴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是真心的吗？如果你想的话，那……那我去和B说说。” 　　奥德莉笑得捂住胸口。 　　“真好啊。”迪克戳着盘子里的蔬菜沙拉干巴巴地说，他转头看向幽灵般无声出现的达米安，“你说我去邀请小芭在韦恩庄园约会怎么样？” 　　“戈登会把你拍在墙上。”达米安冷漠地回答，“你不能想点有用的事吗？” 　　“……”迪克被噎了个倒仰，无奈地拍了拍达米安的肩膀（“小D，你以后一定没什么女孩喜欢”），开口说，“提姆呢？” 　　“提姆少爷熬夜到了清早，方才刚睡下。”阿尔弗雷德不赞同地说，“我希望布鲁斯老爷能注意到他的身体状况。” 　　“下次不会了。”布鲁斯系着睡袍带子，声音嘶哑地从楼上下来，看起来也是一夜没睡，“你好，克拉克，奥德莉。身体好些了吗？” 　　“父亲，红头罩到底想做什么？”达米安精准地切开一颗圣女果，冲那颗红色水果皱起了眉，“你已经追查他这么多天了。” 　　“餐桌上别谈这个，达米安。”布鲁斯说，他坐了下来，端起杯子一口灌了下去，“——呃。是牛奶。” 　　“是的，老爷。在恢复正常作息前，我没收了您的所有伯爵红茶。”阿尔弗雷德无情地说，接着他朝奥德莉亲切地开口，“您需要带走一些伯爵红茶吗，奥德莉小姐？这是老爷最喜欢的一种红茶，我想也许也会符合您的口味？” 　　“哦，谢谢你阿福，我很高兴。”奥德莉忍着笑说，她凑到克拉克耳边问，“为什么阿福不说让你带走一些？” 　　“因为阿福会给所有布鲁斯可能造访的朋友家里寄伯爵红茶。”克拉克也用气声在奥德莉耳边回答，吹拂的气流让她轻笑不已，“所以孤独堡垒里和我家里都只有这种茶。” 　　“哇哦，韦恩家的小王子。”奥德莉说，“阿福真是太好了。你说之后我家会不会也只有这个？” 　　布鲁斯清了清嗓子。“二位，我听得见。”他从容地叉起一块鸡肉说，“我以为你们这么久没有进食，应该早就饿了。” 　　“谢谢，父亲。”达米安说，“我从未这么期待开始吃饭。” 　　…… 　　“我想正义联盟近期会开一次会议，到时候我们可以把你介绍给其他成员。”克拉克说。 　　他们漫步在韦恩庄园的湖水边，太阳暖洋洋地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给流动的波纹镀上金色的光芒。奥德莉歪头听着他的话，闻言微笑着说：“我以为布鲁斯——呃，蝙蝠侠——还会提议多观察我一段时间？” 　　“你为解决这次事件做出了不可否认的贡献，奥德莉。”克拉克温柔地说，“B说他承认你具有正联成员所需要的一切品质。没有人会对此提出异议的。” 　　他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奥德莉，有些迟疑地开口：“嗯，我想说的是，既然这次约会被打断了……你愿意再和我约会一次吗，奥德莉？” 　　克拉克的小卷毛在风里轻轻颤动着，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望着她。奥德莉抿嘴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那段奥德莉的梦来自于另一条be的故事线，大家可以猜猜是什么发展……（很明显吧！） 　　除夕快乐，发点糖~作者承诺这篇纯甜he！ 　　这章评论全都发红包！ 第28章第28章 　　戴安娜终于结束了持续了好几天的那件文物修复工作,她抬起手看了看腕表。虽然有点早，但反正也没有什么其他安排，她和同事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卢浮宫。 　　神奇女侠进入了了望塔。她从来不会缺席正义联盟的会议，也许联盟内部除了蝙蝠侠之外没人会比她更熟悉会议开始之前的流程。因此,当她看见依偎在会议室沙发上的那个金发女性时,难得惊讶了一下。 　　她穿着一袭外侧纯白的披风，护目镜推在头顶,正姿态舒展地靠坐在靠背上，似乎在看书。听到了脚步声，她回过头来，先是微微睁大眼睛,接着,她对神奇女侠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好，女侠。”她说,“我是奥德莉·刘易斯。或者说,我是气女。” 　　“是你。”女侠也露出了微笑。戴安娜·普林斯喜欢那些沉淀着古老时光的事物，而奥德莉的眼睛让她想起鸽血红宝石。她坐在了奥德莉旁边的沙发上，“我很高兴联盟有新的女性成员加入。男孩儿们有时候还是让我有些难以理解——你在看什么？” 　　奥德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将手中的书举起来,好让神奇女侠看清封面。女侠看清楚之后也笑了起来：那本书的封面上画着超人标志性的举起手飞向天空的动作,一个夸张的标题字体印刷在上方：《动作漫画》。 　　“超人一定很高兴你会看他的漫画。”神奇女侠忍着笑意说，“你可以自称他的漫画粉丝。” 　　“哦，我简直为超人倾倒。”奥德莉将书捧在胸口假装陶醉地说，“你说他会在我的漫画上签名吗？” 　　她们笑倒在沙发上。虽然才见面不到五分钟，两位女性之间已经形成了某种亲密的联系。也许是因为戴安娜身上对女性特有的包容和信任,让她释放出一种令人安心的坚定气场。在刚见面时，她的面容让奥德莉想起她记忆中用战争支配半个世界的亚马逊女王,但几乎片刻之后，奥德莉就成功分离了两个世界的认知。 　　门口，蝙蝠侠无言地侧头看向飞在他旁边的超人，而后者那俊美如同雕塑般的脸上已经被快要冒烟的红色覆盖了。 　　“你的这系列漫画画得确实不错。”蝙蝠侠拍了拍超人的肩膀，从容地走入会议厅，“韦恩庄园有好几套。” 　　“嘿，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动作漫画》？”闪电侠的声音由远及近快活地响起，“我特别喜欢里头超人抬起汽车的那个分镜！……奥德莉？” 　　奥德莉扬起嘴角，扭过身冲他挥了挥手。“巴里。”她笑着说，“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用想怎么解释了。” 　　闪电侠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接着控诉地看向超人。看懂了他眼神的超人镇定地说：“不是我说的。还有，你今天没有迟到，再接再厉，巴里。” 　　“等等，等等。”一阵风勾住了试图假装什么也没听到默默坐下的超人的披风，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超人先生，你愿意给我签个名吗？” 　　“奥德莉！”超人大窘，在神奇女侠调侃的笑容里落荒而逃，扎进了自己的座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钢骨在一旁说：“你拿着的好像是下个月才发行的新刊，气女。你是怎么搞到的？” 　　超人默默转向了此时一片空白的投影屏幕，假装自己听不见奥德莉的回答。奥德莉清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这是编辑部寄送的样刊，只有上帝和主角才能试阅。他们的其中一位把它送给了我。” 　　“什么？上帝真的存在？！”不知何时开始坐在座位上神游天外的海王回过神来，大惊失色地开口，“——你们在笑什么？” 　　“咳。”蝙蝠侠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开口，但超人相信他刚刚绝对嘴角上扬了一下，“这次会议仍然由钢骨主持，不过在正式开始之前我想我们需要介绍一下我们的新成员。” 　　“咱们真的有必要走这个流程吗，B？”闪电侠撑着脑袋说，“每个人都认识奥德莉，而且我们也投票表决过了。” 　　“什么？但我不认识她。”海王说。 　　“但你上次也投了赞成票，海王。”钢骨说，他的机械眼睛闪烁了一下，“——仅用时2.8秒，比闪电侠还快——” 　　“真的吗？巴里？” 　　“蝙蝠侠才是最晚投票的那个！” 　　“快过来，气女。”蝙蝠侠无情地打断了毫无严肃会议气氛的对话，“这位是气女，是一位活跃且具有正直品质的超级英雄。我们在之前已经一致同意邀请你加入正义联盟。为了表示绝对的信任，我们会相互介绍所有人的真实身份。” 　　“但我觉得奥德莉应该也知道我们。”闪电侠再次插嘴。 　　“什么？包括我吗？”海王说。 　　“你压根没有秘密身份啊，亚瑟。” 　　“从你开始，闪电侠。”蝙蝠侠说，“巴里·艾伦，闪电侠。亚瑟·库瑞，海王。……克拉克·肯特，超人。最后是我。” 　　蝙蝠侠停顿了一下。“我是——” 　　“我是复仇，我是黑暗，我是蝙蝠侠！”奥德莉压低了嗓子说。这次连钢骨都笑出了声。超人对敢摸虎须的奥德莉肃然起敬，这时看她愈发觉得她可爱了起来，浑然忘记刚刚被她调侃的主角是自己时的羞窘。蝙蝠侠在一片快活的空气里倔强地说完：“——布鲁斯·韦恩。” 　　“谢谢你愿意信任我，布鲁斯。”奥德莉轻声说，她的表情褪去调侃，回归认真，“还有各位。” 　　“你和我们一样，气女。”超人说。 　　“为了正义。”神奇女侠说。 　　“为了地球。”闪电侠说。 　　“那么会议开始。钢骨？”蝙蝠侠毫无波动地回到座位上坐下，蝙蝠尖耳直直地竖起。 　　———— 　　“感觉太奇怪了。”率先走进家门的谢尔顿扭过头说，“今天漫画书店的所有人都好像丢了魂一样。” 　　已经坐在用来吃饭的那张茶几前的佩妮，也就是他们的金发美女邻居闻言疑惑地抬起头说：“真的吗？但我每次送你去那家漫画书店的时候都感觉里面的人就和丢了魂一样的渗人啊。我是说，他们会直勾勾地盯着你看。” 　　“那是我的座位，佩妮！”谢尔顿放下包，毫不客气地把佩妮赶开，坐了下来。他一边开始拆包装盒一边说：“很显然，那是因为你是一个以人类观念来看非常有性吸引力的金发女性，而且你穿的衣服总是会加强这种刻板印象。” 　　“他的意思是你容貌美丽。”习惯了谢尔顿诡异的表达方式的莱纳德萎靡地找补道。“且非常性感。”霍华德在一旁说，“那你显然可以用你天才的脑瓜推测出今天漫画书店的异状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啊，谢尔顿。” 　　“为什么？”谢尔顿说，“那里是多了一个金发女性没错，但她戴着墨镜还穿着大衣，和佩妮看起来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拉杰附在霍华德耳边耳语，因为有佩妮这个女性在场他无法说话，“拉杰说他用他收集的封面女郎杂志所有打赌她一定是一个美丽且善良的女士。——美丽我可以理解，你是怎么看出来‘善良’的？”霍华德转述道，迷惑地说。 　　“你说因为她朝你微笑了一下？”霍华德说，“那又怎样？她还朝谢尔顿笑了呢！” 　　“我真的永远无法理解宅男。”佩妮往嘴里塞了一粒虾饺，含糊地说，“你们遇到了一个美女，那又怎样？” 　　“那是在漫画书店遇到的！”霍华德激动地说，“她绝对是个漫画迷，她可是买了一大堆DC刊——对，拉杰，我知道，还有钢铁侠——” 　　“也许她是买来送人的？”佩妮耸耸肩说。 　　“醒醒吧，她一看就和你们俩不是一路人。”莱纳德扒拉着碗里的炒饭说，“也许她是个服装设计师或者新锐摄影师什么的。” 　　“不，莱纳德。”谢尔顿认真吃饭，接着抛出了石破天惊的发言，“那是从我们学校毕业的奥德莉·刘易斯博士。哼，大气科学。因为他们对天气预报的贡献，我决定对这门学科不予置评。” 　　“你为什么知道？！”除了佩妮外的其他三个人齐齐转头看向他，正在认真辨别陈皮的谢尔顿理所当然地回答：“为什么不？我在毕业典礼时见过她。我是说她的，不是我的。毕竟那时候我已经当上了教授，嗯哼。” 　　“但是她戴着墨镜。”莱纳德熟练地忽略掉谢尔顿的发散，迷惑地说。 　　“我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事。”谢尔顿抬起下巴矜持地说，“我听过她的声音，而且辨认一个人的方式除了脸还有很多方法。” 　　“照这样说，如果你什么时候见过超级英雄本人的话，是不是能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霍华德若有所思地说，“还记得上周我们救了超人之后邀请他来加州理工参观的事吗？” 　　四人组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露出了某种达成共识的笑容。佩妮懒洋洋地说：“如果没人要的话，这个虾饺我就吃了。” 　　…… 　　“奥德莉？”克拉克无奈又好笑地说，“你已经把这本漫画看第三遍了。我们该在哪儿停车？” 　　“唔。毕竟这是‘上帝’送给我的漫画，我担心他什么时候又会把它收回去。”奥德莉笑眯眯地说，“右拐有个地下停车场。” 　　克拉克右打方向盘，将车开进昏暗的地下车库。他转过身替奥德莉解开安全带，在暗淡的光线中，他的眼睛明亮地闪烁了一下，又垂了下去。 　　“你明知道‘上帝’喜欢你，所以他不会的。”克拉克低低地说，他抿唇笑着下了车，替奥德莉打开车门。 　　奥德莉坐在副驾驶上眨眼，暗自庆幸地下车库的光线不够明亮，不会暴露出她泛起热意的脸。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本人真的很喜欢正剧向里插入的冷幽默…… 　　不知道有没有逗笑大家，反正我写的时候是笑了（喂 　　每日一问：为什么你们还没开始谈恋爱？ 　　补充一下，祝大家新年快乐！大年初一，这章评论也都发红包~ 第29章第29章 　　“奥德莉？”克拉克低声说,“你还好吗？” 　　奥德莉将手机轻轻合在手心里。她垂下眼眸，低声说：“我只是……我觉得我还能做到更多。” 　　“当你拥有了非凡的能力，每个人都会这么想。”克拉克安慰地摸了摸奥德莉的头发,“但答应我，慢慢来好吗？” 　　他们坐在一棵橘树下,奥德莉能闻到橘子树叶特有的气味。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朝克拉克露出一个笑容。 　　“你真好,克拉克。”奥德莉惆怅地说，“我想你刚开始成为超人的时候一定也有过类似的困惑。” 　　“我几乎是与困惑一起长大的，奥德莉。”克拉克微笑了起来，“后来我发现你只需要去直面它,找到答案。这其实并不难。” 　　奥德莉若有所思地说：“所有问题都是这样吗？” 　　“是的。”克拉克说,“我注意到你是收到一条短信后才开始有些低落的。愿意和我说说吗？” 　　一颗松果骨碌碌地滚到了奥德莉脚边。奥德莉和克拉克顺着它来时的方向抬头看去，一只怕人的松鼠呆愣愣地站在对面的草坪上,转身就想逃走。 　　“哎呀,是你。”奥德莉笑了起来，没有动，但是一阵微风把那颗松果轻轻推到了松鼠脚边。它小小的爪子立刻抱起松果,尾巴在树丛间一闪就消失了。 　　奥德莉的心情似乎已经好了起来,她晃动了一下小腿，说：“我去年年末时在黎明城遇到了几个平民区的孩子，其中一个来自哥谭。他们告诉我关于一种致幻药物在地下盛行的事，也是因此我才开始和蝙蝠侠筛查劳伦斯遗留实验室……” 　　克拉克严肃地听着，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他说，“和它的结果有关吗？” 　　“是的,克拉克。”奥德莉说，“事实证明的确是劳伦斯的残留势力开发的这种药物，仅仅是为了短时间内大量攫取资金而将它们进行了调整和变化。给我发短信的是那个来自哥谭的孩子，虽然只是为了表达感谢，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很多无法及时关注到的事。” 　　克拉克温柔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奥德莉。” 　　“你说得对，克拉克。”奥德莉站了起来，回头朝克拉克露出一个笑容，“我会去直面它。现在——让我们再四处走走吧。” 　　克拉克跟上她的脚步，笑着说：“我以为今天负责带领我参观加州理工的是那几位科学家先生？” 　　“相信我，库珀博士只会把你带到物理系办公室，再去员工餐厅转一圈。”奥德莉说，“我相信他们不会觉得校园里的蓝花楹、紫藤萝、睡莲和金盏花对超人来说可能比统一场理论更美丽……虽然这个季节它们全都没有开花，哈哈。” 　　眼看着克拉克的眉毛从扬起到落下，奥德莉笑得眼镜从鼻梁一路滑到鼻尖。克拉克作势要点她的鼻子，食指轻轻把那副眼镜推回她的鼻梁。 　　“我喜欢这副眼镜，克拉克。”奥德莉从那副黑框背后朝克拉克眨眼睛，“虽然它有点太大了。” 　　“它不太适合你，奥德莉。”克拉克收回手，中肯地说，然而不知为何耳尖可疑地泛红，“我当时只是想看起来跟自己差别大一点——呃，如果你喜欢藏进人群里的感觉，我可以用氪星技术再帮你做一副。” 　　“谢谢你，克拉克。”奥德莉开心地说，“我该怎么回报你才好？” 　　“你不需要回报我，奥德莉。”克拉克温柔地说，“只要你喜欢……唔？” 　　奥德莉忽然踮起脚轻轻亲了一下他的下颌。接着，她就像一阵风一样地退开了，笑着说：“我很喜欢！” 　　克拉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小卷毛在风中乱抖。感情经历贫瘠的小记者感觉到有什么酥麻的感觉在心里攀爬，痒得他耳朵通红。接着，他笑起来，大步向前，决心今天就要和她把话说清楚—— 　　“嘿，超人？”身后传来几个声音，“我们正要找你。你来得可真早！” 　　没戴眼镜·假扮正在假扮普通人的超人·克拉克转过身，看见几位科学家热情地冲他挥手。奥德莉无声地出现在他旁边，冲他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坏笑。 　　拉奥啊。克拉克在心里叹息，下次约会一定要找没人的地方。 　　成功认出超人的谢尔顿顾盼自雄，直到霍华德率先打起了招呼：“Bonapres-midi（下午好），二位。这位美丽的女士是和你一起来的吗，超人？” 　　“Bonjour.”奥德莉说，她将眼镜往下拉了拉，短暂地露出了一下鲜红的双眼，又推了回去，“我是气女。你是法国人吗，先生？” 　　“呃。你好，气女。”霍华德尴尬地前后摆动了一下身体，“我是犹太人。实际上，我能说六种语言。” 　　“是吗？你真的很了不起。”奥德莉友善地说，“你们可以不用管我，我只是出于好奇才和超人一起来看看。” 　　克拉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表示赞同。霍华德沉浸于超级英雄们都是语言天才的尴尬之中无法自拔，与因为突然出现了女性导致无法开口只能用湿漉漉眼神盯着超人的拉杰同病相怜。 　　莱纳德清清嗓子，打起圆场：“实际上，我们想邀请你来参观的是一个我们联合开发的系统，我们相信也许它可以帮助超级英雄们更好地帮助人们……我们边走边说吧。谢尔顿？” 　　谢尔顿直勾勾地看着奥德莉，直到被莱纳德捣了一胳膊肘才回过神来。一路上谢尔顿都在频频回头看向她，动作明显到连拉杰都开始附在霍华德耳边开始耳语。 　　耳语声传到了已经开始试图装作无意地把奥德莉挡住的超人耳中，毕竟这点距离对于超级听力来说就和在他耳边耳语没什么差别—— 　　“谢尔顿在干什么？他一直在偷看气女！”拉杰说。 　　“你觉得我能理解外星人的脑回路吗？”霍华德从牙缝中冒出一句话，“天啊。怎样才能让他别这样了？” 　　“你觉得谢尔顿对气女一见钟情的概率有多大？”充满感性细胞的拉杰窃窃私语。 　　“我们都知道是0%！”霍华德说，“谢尔顿是人类吗？我猜可能是气女让他的运算程序出现了什么bug所以他在试图修复。” 　　“霍华德，你这么说会让超人听见的。万一他真的觉得谢尔顿不是人类怎么办？”拉杰说。 　　霍华德和拉杰尴尬地回头，和超人正好对上视线。浑然不觉的莱纳德仍然在介绍他们开发的系统：“……所以它包含一种激发式的回路，可以帮助超级英雄监测整个城市的安全状况。我们之前想把它提供给复仇者联盟，当时它的原型还是一个超算AI，但是我们联系了托尼·斯塔克之后他表示绝对不能忍受另一个可能用来毁灭世界的非法人工智能出现，甚至要求我们改掉中心设计思路——” 　　“所以它变成了一种被动触发式的城市安全系统。”在场的人里可能只有奥德莉听得最为认真，完全忽略了另外几个人的眉眼官司，“这样就不会有把民众的安全交到计算机手中的情况出现，因为它的末端通路分布是分散的，由专人进行统一处理——我猜政府应该也拒绝了你们的系统？” 　　“是的。”莱纳德说，“因为它没法迎合复杂行政机关的组织架构，调试过程会带来巨大的行政支出。而且如果由政府出面的话反而会引起人们的不信任心理，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至少当时联系我们的那位是这么说的。” 　　“所以你们又想到了正义联盟。”气女说，“毕竟正联不受任何政体管制，而且很少考虑成本。——我想你们已经做过风险评估和初步建模了？” 　　“你完全理解我的意思，我都想问问你是不是读过PhD了，气女。”莱纳德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飘，他为自己的幽默干笑两声，接着说道，“其实我们最开始联系过给你们投资的韦恩集团，但是他们的ceo坚持说韦恩集团跟正义联盟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有也不需要第三方提供的任何东西，然后客气地把电话挂了。再然后我们就遇到了超人。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试试……”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但我们当时帮助他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这么多！”他强调道。 　　一心二用听了个囫囵的超人终于插上了话：“我知道，莱纳德。你现在要给我展示的是什么？” 　　“是我们以哥谭为原型制作的系统模型。”莱纳德说，他推开了实验室的门，“它可以演示这个我们命名为‘白塔’的监控系统具体的运作方式。谢尔顿，去把控制器打开——谢尔顿？？” 　　谢尔顿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把目光从奥德莉身上移开，匆匆跑去操作电脑。桌上的城市模型缓缓苏醒，车流开始移动，灯火接连亮起，在哥谭鳞次栉比的哥特式建筑中央，矗立着一座纯白的高塔。不同颜色的指示灯在城市模型旁边有规律地闪烁着，在程序控制下，这座迷你哥谭仿佛在呼吸。 　　奥德莉和克拉克并肩看着它，奥德莉盯着那座格格不入的高塔，轻笑着说：“它确实不太适合哥谭。” 　　“……就是这样，当有犯罪事实出现的时候，我们通过声音识别、化学监测和图像识别多种手段判断事件烈度等级，由终端处理后发送到白塔。同时事件出现地点附近的警示器会一直鸣叫报警直到犯罪终止。”负责组装的霍华德讲解道，“但这套系统需要数量巨大的传感器和处理器，并且根据实际情况可能还需要一颗卫星——” 　　“我会提议由正联投资，如果得不到通过就由我个人筹备资金。”奥德莉不由分说地下了结论，“请你们把完整的提案给我一份，改日我会带另一座城市模型过来。” 　　“好、好的。”喜从天降，莱纳德有些结巴地说，“超人？你没有什么意见吗？” 　　“我永远尊重她。”超人微笑着说，“而且这似乎确实是个好主意。” 　　四个人你推我我推你，蜂拥而出飞奔去拿提案文本了。奥德莉和克拉克站在那座迷你哥谭旁边，奥德莉的镜片上倒映着哥谭辉煌的灯光。 　　“直面问题，找到答案，是吗？”克拉克笑着说。 　　奥德莉抬起眼睛看他，扬起嘴角。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克拉克和奥德莉在一起了吗？还没有！ 　　进度条读条中…… 第30章第30章 　　“你刚刚在干什么,谢尔顿？”甫一出门，莱纳德就压低了嗓子说，“本来应该由你讲解原理的,但你一直魂不守舍。” 　　“我没有。”谢尔顿心不在焉地说，他的目光凝固在脚下,整个人看起来的确像一台程序错乱的机器人,“我只是想验证一个猜想。” 　　“不行。”莱纳德、霍华德和拉杰异口同声道，“听着,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假如我们因为你的古怪想法弄丢正联的投资的话盖博豪斯一定会让我们卷铺盖滚蛋的！”莱纳德说。 　　“想想OSG联盟的计算机，想想自由电子激光器。”霍华德说，“是不是比起这些,验证你对气女的猜想显得也不是那么有诱惑力了？” 　　“什么我对气女的猜想？”谢尔顿疑惑地说。 　　“你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她,谢尔顿！”拉杰用印度腔的咏叹调说，“我想用一句印度史诗来描述你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但我想不起来了。” 　　“你们难道不觉得她戴的眼镜很古怪吗？”谢尔顿说,“我觉得……” 　　他忽然闭上了嘴，一言不发。本还打算听下文的其余人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但过往的经验来看这种时候不要追问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取回文件,送走超人和气女,重新回到实验室。 　　“好吧，也许白塔确实不太适合哥谭。”莱纳德后退一步，打量着桌上那个微缩哥谭模型说，“也许我们可以把它拆掉然后把这座哥谭卖给漫画书店。” 　　“好主意。”霍华德说，“我来把固定阀卸下来——哦我的老天！这是什么？” 　　那座城市之中最高的纯白高塔上,站着一个叉腰的蝙蝠侠——很明显那是一个蝙蝠侠，虽然没有五官,但是这个小人的头顶支起了两个尖耳朵——但与高塔同样格格不入的是，这个小蝙蝠侠的身体流光溢彩，光芒四射：这是一颗蝙蝠侠形状的钻石！ 　　“我的天啊。”四个人围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观察这颗钻石，“这是超人和气女留下的吗？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高温高压？” 　　“不不，那样精度太低了，而且实验室里也没有碳。” 　　“那就是化学气相沉积？” 　　“能量是从哪里来的？而且需要一颗钻石做种子。” 　　“超人和气女都在这里！他们能把能量和气体玩弄于掌中。” 　　“嘿，先生们。”拉杰打断了这场没有目的也没有尽头的讨论，“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咱们得拿这个怎么办？” 　　…… 　　“我喜欢我们一起做的那颗钻石。”克拉克边开车边说，“我徒手捏出来的总是一个形状，有时候还不太漂亮。” 　　“我喜欢你，克拉克。”奥德莉支着脸颊笑着说，她的左耳上小小的钻石耳钉不见了，“单靠我自己可没法做钻石。” 　　克拉克一不留神踩了一脚油门，但好在他的反应速度让他迅速收回了动作，车只是小小的颠簸了一下。他迅速瞟了一眼奥德莉，正看见她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右耳上那颗钻石耳钉闪闪发光，自己的那副黑框眼镜还歪歪斜斜地挂在她脸上。 　　克拉克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一些。他深呼吸了一下，确保自己的声带在他开口时仍然在它应该在的位置：“我……” 　　“你说我们再做一个蝙蝠侠送给他本人怎么样？”奥德莉忽然一拍手，快乐地说。克拉克的勇气顿时卡在嗓子里，闻言露出一个微笑：“我觉得B本人恐怕不会太喜欢……不过如果你想，我乐意奉陪。什么时候？” 　　“现在！”奥德莉扭头摘下耳钉，利索地拔掉银针，将钻石托在手里说，“我记得这边有座湖泊……把车停在那里好吗？” 　　克拉克依言行事。他看着奥德莉轻快地下车，金发和裙摆一起在风中飞扬起来，回头用力朝他挥手，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容。 　　他大步向她走去，奥德莉把那颗小钻石小心地放在他伸出的双掌中心，郑重其事地合拢他的手。 　　奥德莉的手比他的更柔软、纤细，风环绕着他们吹了起来，缓慢而酥麻地流进他的掌心。 　　奥德莉垂眼看向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笑着说：“也许这样看起来挺傻的？” 　　“是吗？”克拉克看着她的眼睛微笑，“像在等一粒种子发芽。” 　　奥德莉从那副眼镜背后凝视着他。氪星技术对氪星人自己并没有什么迷惑作用，克拉克能从那两片玻璃后面看见奥德莉纤长的睫毛是如何在风中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轻抖动的。她的虹膜完全透明，让她的眼睛显现出鲜艳的血色。这样的眼睛在没有表情时很容易表现出一种兽性，但她凝视着克拉克的眼神如此温柔，让那鲜红的颜色变成了在他心里鼓动翻卷的战旗—— 　　“奥德莉。”克拉克说，“我有一个问题，你能给我答案吗？” 　　“不。”奥德莉轻轻放开了克拉克的手，在氪星人那双婴儿般纯净的蓝眼睛黯淡下来之前，她笑着说：“——你得自己直面，再找到它。” 　　克拉克摊开掌心，一个小小的钻石小人在他掌中飞行。它身后展开披风，胸口生长出一个“S”，手中托举着一只展开翅膀的飞鸟。 　　克拉克笑了起来。他上前一步，轻松地取下奥德莉鼻梁上架着的那副过大的眼镜，随手插进了口袋里。他低下头，轻轻摸了摸奥德莉后脑勺的发丝，低声说：“那么，你允许我开始寻找我的答案吗？” 　　“当然，我相当支持。”奥德莉一本正经地回答，忍不住笑了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们在洛杉矶郊外波光荡漾的湖边轻轻地、一触即分地短暂接吻。克拉克微微后退，在纯粹的喜悦之中试图平复心情。奥德莉的脸颊泛上淡粉，下一秒，她轻柔但不容置疑地再次将克拉克拉回直面问题的研究过程中，她的牙齿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 　　克拉克立刻抱紧了她。他们呼吸交缠，克拉克右手中的那个钻石小超人在气女金色瀑布般的长发中穿梭飞行，努力破解自古以来人类最难堪破的那个谜题。 　　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才重新踏上归程。那尊钻石雕像已经被端端正正地固定在了克拉克的车上，超人甚至用热视线给它焊出了一个底座。奥德莉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直笑，克拉克觉得自己还能专心开车这点真是无愧于超人的钢铁意志之称。 　　他的手指握了握方向盘，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接着，克拉克假装语调轻松地说：“奥德莉？我们……在一起了吗？” 　　“嗯？”奥德莉的语调上扬半度，她故作惊讶地说，“如果你想继续和我做好朋友的话，我也不会反对的，克拉克。尽管我此刻如此爱你，但我总是会……” 　　“我也爱你，奥德莉。”克拉克短暂地扭过头，对奥德莉温柔地说。 　　“好吧。其实我想过这个场景会在更惊险的情况下发生。”奥德莉用手背给脸颊降了降温，顺手贴了贴克拉克的脸颊，发觉氪星人的脸简直烫得像个火炉，“比如说刚刚解决完一群外星人，或者从爆炸里死里逃生什么的。” 　　“我想我们都不是在差点失去时才懂得珍惜的类型，奥德莉。”克拉克认真地说，“尽管只是我的私心，但我还是想让你永远不会受到伤害和危险……所以那样的场景还是不发生最好。” 　　“但你并不会因此将我捧在掌心，对吗？”奥德莉笑着说道，接着微微一愣。“捧在掌心”这个说法让她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她却没有对应的印象。 　　“是的，奥德莉。”克拉克笑起来，“我仍然会试图保护你。但你并不是只能待在我掌心里的小鸟，我永远不会阻止你飞得更高更远。” 　　他说这话时，眉眼舒展，嘴唇的弧度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柔。明日之子把他的光辉投射在一个人身上时，那份体贴的宽容是如此令人怦然心动的温暖感受，恐怕没有人能够抵抗这份心意。 　　“我真喜欢你，克拉克。”奥德莉轻轻说，“我想我会一直喜欢你。” 　　他们的车驶离加利福尼亚州，在橙黄的夕阳光辉中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高远的天空之上，飞鸟翱翔盘旋于淡淡的云层之中，追逐着太阳的方向而去。 　　…… 　　“……鄙人相信在您最仇恨的人再次安然无恙地回归那个如同疗养院的监狱之后，您将会开始酝酿一些疯狂的计划。为什么要将那些可能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呢？……完美的犯罪绝不疯狂，而是充满精巧绝伦的设计，最终成为一幕华丽的戏剧，这正是鄙人厌恶贵地最出名的那位反派之处。鄙人对其人的犯罪理念无法苟同，因此，鄙人愿意为您提供一出精彩的戏剧设计，协助您完成一场完美的复仇。——犯罪顾问，M教授” 　　红头罩将腿搭在桌上，冷漠地看完了这封用华丽的花体字手写的信件。他将信纸揉成一团，自言自语道：“M教授？只不过是另一个小丑罢了。……他是怎么知道哥谭的事的？” 　　红头罩将信纸扔进垃圾篓内，在它附近的窗台上的那一盆绿植，已经开出了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 　　（本卷完）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第31章 　　夏洛克·福尔摩斯大步流星地走在街头。 　　他感到十分不愉快。夏洛克很少离开伦敦,但在他无聊了三个月之后发现莫里亚蒂的行踪出现在美国这件事让他坐不住了。这位犯罪顾问先前毫无理由地对他发出了宣战，却在他解出谜题之后又毫无征兆地一走了之不闻不问，完全打破了夏洛克对他的性格侧写。 　　迈克罗夫特出人意料地非但没有阻止他离开伦敦,反而为他大开方便之门，让他当即开始怀疑起这件事背后有他兄长的手笔。但……无论如何,乐趣才是最重要的。他最忠实也是唯一的朋友华生自然要与他随行,然而华生临行之前接了个电话之后突然说要去临近的大都会看望一个姑妈，等夏洛克到了再与他会合。 　　“你没有姑妈。”夏洛克指出。 　　“远房的,我从前没提过她。”华生一边往行李箱上贴标签一边说。 　　“你是去约会的。你交了一个大都会的女性笔友，28岁上下波动不超过两岁，她是个时髦女性，家境殷实,传统纸媒行业,爱读文学书籍——我真不敢相信，华生,你为了约会竟然和我说谎。” 　　“停停停,夏洛克。”华生举手投降，“虽然我已经习惯了你惊人的推理能力，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你刚刚说话的时候眼珠往右上角偏移了一瞬间说明你在想理由。你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往里放了一瓶包装好的香水,我搜了一下它的logo,这个牌子是新兴职场年轻女性推荐，除非你告诉我你的远房姑妈今年不到三十岁——还有几本书，加缪、王尔德、阿兰·德波顿，你的文学兴趣确实很广，但这几本书都是新的,其中一本封面和首页的连接处还有粘接，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让你看望姑妈的时候带上3kg的精装书。”夏洛克语速飞快地说,他的眼睛从华生脸上移开了，“你身后那个垃圾箱里有几个信封，应该是你收拾行李的时候扔出来的，最上面那个上面蹭到了打字机油墨，最下面那个的边角有报社印戳，她的笔迹很漂亮，指甲整洁干净，并不是打字员之类的工作，那就只能是媒体人了。大都会星球日报社，露——” 　　“停，夏洛克！”华生无奈地打断了他，“真是极其出色的推理。好吧，好吧，你说的没错。她看了我的网站，我们开始联系，就是这样。黎明城离大都会很近，我们可以很快会合的，好吗？” 　　一点都不好。夏洛克烦躁地走在黎明城的大街上，他得费心思找个地方落脚，得跟那些金鱼打交道，浪费时间做一些既无聊又无用的事，还没人听他说话。好在这里是美国，迈克罗夫特的那些眼睛们没法明目张胆地跟着他，这意味着他可以更自由一些—— 　　“斯特兰奇博士？是你吗？太好了，我听说纽约至圣所前段时期出过状况，我还以为你短期内不会离开纽约——”一个声音在他身后说。夏洛克回头瞟了一眼，发现说话的人正看着他，在看到他正脸时似乎犹豫了一下，“呃……抱歉，可能我认错人了？” 　　是真的认错人了，还是有意为之？夏洛克回头迅速打量起身后的两个人。说话的这个男性纽约口音，身材中等，手指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茧，深度近视，一个知识分子，但是衣着宽松，对来往行人的视线很难适应；旁边饶有兴趣打量他的女性看起来更有意思一些，保养良好的金色长发和皮肤，手指笔直纤细，骨骼没有任何变形痕迹，生活条件优渥，但没法解释另一些问题……装扮知性，但只是造型，那副银丝边眼镜是平光的，她不近视。难以记忆的五官特点，某种易容术？热恋中，情人不是身边的这个男人，他裤腿湿润，半小时内刚从草坪走出来，而这位女性则没有这类痕迹，刚刚碰面，肢体动作不太熟悉……有意思，他们提到了一个地点，“纽约至圣所”。也许这个无聊的白天找到事情做了。夏洛克想着待会儿搜索一下相关信息，转过头，开口是低沉的纽约口音： 　　“是我，请不要声张，博士。”他从容淡定地回望着那位男性，“我用了一些小手段微调了容貌，因为……嗯。我不能停留太久，所以，发生了什么？请详细说说。” 　　他挑了挑眉毛。那位男性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看起来似乎打消了疑虑：“不用叫我博士，史蒂芬。和以前一样叫我班纳就好，或者你可以叫我布鲁斯……这位是奥德莉。奥德莉，这是斯特兰奇博士，他就是现任至尊法师。” 　　至尊法师？夏洛克在手机屏幕上打字的手指微微一顿。搜索栏弹出的关于“至圣所”的结果是0，他抬起头对这位布鲁斯·班纳和被称为奥德莉的女士微微一笑，转而开始搜索“黎明城有驻守的超级英雄吗”。 　　“让我们边走边说吧，奇异博士。”奥德莉微笑着说，她仍然观察着夏洛克，夏洛克能感觉到有凉风吹过自己的脖颈，搜索结果上密密麻麻关于“气女”的讨论让他简直想握拳欢呼三声。好运，惊人的好运！超能力者遇到的疑难案件，而且不是那种只需要用蛮力即可解决的问题，他搜索布鲁斯·班纳发现他有七个博士学位，能让他求助于史蒂芬·斯特兰奇的问题—— 　　“是这样的，奥德莉的导师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们也信任正义联盟，所以奥德莉提出希望我能改进白塔的时候我同意了。”班纳说，“托尼为此和我大吵一架——呃，你知道的，那个事件过后他认为不能把人类的安全交给机械。不过白塔已经落成半年了，运转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直到今天早上。” 　　“抱歉，白塔是什么？”夏洛克说，他看得出来班纳并不知道他——或者说那位斯特兰奇博士——究竟是否清楚此事。 　　“是黎明城的安全监控系统。”奥德莉微笑着说，“只不过终端连接着的不是警察局而是白塔。系统会把突发事件按照情况的紧急程度统计划分后交给气女处理，这个系统的目的在于解决那些警察顾及不到和无法处理的特殊情况。” 　　“相当自大的设计。”夏洛克评价道，“终究会促成一群尸位素餐的警察、被圣人架空的政府以及一个被民众追捧的神明——抱歉，无意冒犯。请继续说。” 　　“咳。”班纳博士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今天是白塔首次大规模维护，毕竟当初是我建议进行集群化联合回路交互的，所以我就赶过来看看。然而在系统启动的瞬间，起码有三十多个监视器和三百多个回路被瞬间烧毁了，这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故障，因为白塔和终端的联系是单向的，目前来说——” 　　“烧毁的终端分别位于什么位置？”夏洛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我想以你们的智力还不至于连在地图上做标记都没有？” 　　班纳看起来被噎住了，夏洛克想起自己还在扮演不知道是谁的“史蒂芬·斯特兰奇”先生，祝他好运吧，他开口试图道歉：“抱——” 　　“在这里，侦探先生。”奥德莉把一个屏幕递给他，“侦探”一词咬得轻柔飘渺，尾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相当奇妙，这些回路在城市地图上形成一个字母M。” 　　夏洛克接过屏幕。他按下按钮，说：“我假定你有判断它是‘M’而非‘W’或“3”或‘∑’的理由——啊。一个问号。” 　　在城市地图上，损毁的终端闪烁着红光，分布在不同的位置上。那些红色的圆形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图案：M？ 　　那个问号倒映在夏洛克的眼睛里，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下一秒，他大步走了起来，回头飞快地说：“黎明城的绿化灌溉是沿线统一浇洒，洒水车从地图东南方向的入口每天清晨五点开始灌溉草坪，班纳，你的鞋底沾着湿润的草叶，现在是上午十点，你们刚从问号最下面的点那里回来。那里是道恩中心花园，对外开放时间是8:30-18:30，昨晚没有人进入其中。你们手中没有工具，说明终端不是外部损毁，也并非彻底损毁——是精密器件内部烧蚀？” 　　“……我从来不知道你拥有这样的观察能力，史蒂芬。”班纳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说。奥德莉忍不住笑出声来，缓缓鼓了鼓掌：“不可思议。” 　　“我知道。”夏洛克傲慢地说，“现在，我们去找镜子。” 　　“镜子？”奥德莉说，班纳似乎恍然大悟，闻言扬起眉毛看向奥德莉。 　　“思考，思考，女士！”夏洛克顿住，他在这时候倒是有些思念华生了，语言根本跟不上他思维的速度：“我刚刚观察了路边的终端，它的摄光孔直径只有5-6mm，城市外部一定有一面巨大的镜子，能够覆盖到绝大部分终端。我说清楚了吗？” 　　“您的智力果然不同凡响。”奥德莉也停了下来，微笑着说，“福尔摩斯先生，欢迎来到我的城市。” 　　被突然叫破身份，夏洛克毫不尴尬地扬起下巴，一秒之内切换回了英式发音：“城市是不会属于任何人的，女士。顺便一提，我一见面就想说了，你的男友可能已经发现你出轨了，女士，我建议你在最近想好理由。” 　　班纳博士本来张嘴想说话，闻言呛住了。奥德莉的微笑也变成了呆滞的空白：“？” 　　-------------------- 　　作者有话要说： 　　奥德莉：？？？ 　　前文提过一嘴，奥德莉是华生的忠实读者……四舍五入是夏洛克的半个迷妹:P 　　本章玩梗含量超标…… 　　作者住的楼查出一个密接，现在被封闭了，刚刚被赶下去做核酸……更新晚了点大家抱歉，本章评论发红包希望大家多多评论T.T 　　感谢在2022-02-0319:42:24~2022-02-0422:0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九归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第32章 　　“……”奥德莉沉默了,她深呼一口气，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 　　“我知道你想问,很显然这是通过观察就能看出来的事实。”夏洛克矜持地说，“奥德莉女士,你昨天驾车去了大都会今天早上才回来,看肩膀这儿，有安全带的压痕。这种服装面料相当需要打理,而你这件外套显然没空熨烫，因为你早上又见了另一个人——听我说。你的袖口里有一小片轮生冬青的树叶，这是特拉华州的州树，而恰巧离黎明城最近的特拉华州城市就是大都会。” 　　夏洛克眼疾手快地从奥德莉的袖口里捻出那一小片还没有指甲盖大的树叶,微笑着展示给她看。奥德莉抖抖袖子,正要开口，被夏洛克飞快的语速截住了话头：“你的情人住在大都会,你并不常和他见面,你的里层袖子上沾了一根宠物毛发，但身上完全没有——他有一只狗，你每次都需要安抚它。你们在一起过夜,你用了他的沐浴露,他的力气很大以至于在你手腕上留下了指痕，但你的脖颈附近却没留下任何痕迹我想这可能是你的要求——” 　　奥德莉的脸越来越红，而班纳博士看起来似乎恨不得捂住耳朵钻进地里。夏洛克越说越起劲，他的手指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一副放大镜：“从你眼睛里的红血丝情况来看，你彻夜没睡,早上也没来得及补眠。你早上回了黎明城，你的男友在家里等你——他给你做了早餐,所以不可能是你那位大都会的情人跟你一同回家，因为今天是工作日。你男友显然也要工作——他穿着涤纶西装，线头留在了你的锁骨上。你只戴了一只耳环，而这边的耳洞完全没有闭合，是早晨在家掉的并且你无心寻找……你的鞋是缎面，斜前端的浮灰能看出漩涡状痕迹，除了在长毛地毯里打滚似乎没有别的解释。我想在这次亲密活动中他发现了你手腕上的指痕——这儿能看出另一个力气比较小的人留下的压印，位置近似，但角度不对。” 　　奥德莉往下拉了拉袖子，露出了某种介于羞愤交加与强忍笑意的纠结表情，她的脸红得就像西红柿。夏洛克一起说完，下了结论：“你拥有两个亲密对象，他们的性格特征相差甚远，而且他们很有可能知道彼此存在。” 　　奥德莉捂住了脸不住颤抖着，夏洛克满意地听到她说：“……精彩万分……”他打了个响指，大步往街道上走去：“很好，现在我们去找镜子。” 　　“……”班纳博士无言地看着夏洛克的背影，无奈地低声对奥德莉说，“别笑了，奥德莉。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听取福尔摩斯先生的建议了。”奥德莉取下眼镜，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她的耳朵依然红得发亮，“我现在觉得蝙蝠侠关于福尔摩斯先生的评价实在很有道理。” 　　“我想我还是不知道的为好。”班纳博士干巴巴地说，“你暗示我顺着他的话说的时候我没想过他是这样一位……莫非史蒂芬以前也是这种性格？他来美国是因为什么？” 　　“你们还在等什么？”福尔摩斯在远处不耐烦地喊道，“莫非毫无意义的聊天能让罪犯落网？” 　　“在美国偶尔是这样的，福尔摩斯先生。”奥德莉低声接道，她不着痕迹地耸了耸肩。“走吧，班纳博士。”她的笑容淡了下来，“我想他的目的最终跟我大差不离……老鼠跑进了黎明城，不抓出来怎么行呢？” 　　她和班纳走到福尔摩斯身边，后者正在盯着地图沉思，看见他们过来差点大开嘲讽。好在奥德莉堵住了他的话头：“所以我们要去哪里寻找这样的镜子呢，福尔摩斯先生？” 　　“山上。”福尔摩斯言简意赅地说，“西南方向，这是图案的起点。我想超级英雄不至于付不起打车费？” 　　“唔。那倒无需这么麻烦……福尔摩斯先生，你应该不恐高吧？”奥德莉若有所思地笑着说道。班纳低下头掏出一个小记事本写写画画了起来，闻言有些惊恐地抬头。奥德莉示意二人与她一起走进小巷里，她偏过头将眼镜摘了下来，塞进了包中。 　　“不。”福尔摩斯挑起眉，“别告诉我你打算——” 　　下一秒，他双脚离地，腾空而起。这感觉可说不上好，准确地说，简直是糟透了：奥德莉一手拉着一只胳膊，以一种飞机般的高速极速攀升，福尔摩斯感觉到自己的脸被风吹得呼呼变形，气压变化让他的耳膜完全倒了进去，他的头发如同爆炸一般在空中乱舞。班纳博士的手里还抓着纸笔，但是他看起来脸色已经有些发绿了——现实意义上的。 　　“二位还好吗？”奥德莉大笑着说，“布鲁斯！冷静一些！” 　　“你根本没有两个情人！！”夏洛克·福尔摩斯再次想念起他的挚友约翰·华生，实际上他现在根本听不见他自己喊的话，“你的恋人也是超人类！！他！也！会！飞！！” 　　“您真是神机妙算，侦探先生。”奥德莉恭维道，他们又用一种近似自由落体运动的速度猛地降落在西南郊区的一座山上，于悬崖边，三面巨镜一字陈列排开，无声地映照出他们的影像。 　　班纳博士虚弱地扶着树干说：“奥德莉，下次你可以先说一声的。” 　　———— 　　“我不认为让你的弟弟前来插手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福尔摩斯先生。”蝙蝠侠冷冷地对着电话说道。他的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未知号码，电话那头的人拥有优雅低沉的英国绅士腔调：“这是夏洛克自己的选择，我并没有要求他这么做。” 　　“我想你可以不用把那套官腔拿来对付我，迈克罗夫特。”蝙蝠侠说，“你我都知道莫里亚蒂逃出来是谁的责任。” 　　“或许你并不知道，莫里亚蒂使用的假身份最终的追溯结果竟然来自美国境内？”迈克罗夫特的声音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说，“还是不要讨论责任问题了，蝙蝠侠先生。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莫里亚蒂这样的罪犯只要还活着就永远不会放弃摧毁他们的目标，不是吗？” 　　“他的目标在伦敦，而他却来了美国。”蝙蝠侠不为所动地说，“莫里亚蒂不是小丑——而且现在我们在讨论夏洛克·福尔摩斯。” 　　“我听说小丑还好好地待在监狱里，谜语人、双面人和急冻人却已经相继离开了阿卡姆疯人院。”迈克罗夫特说，“而哥谭的黑暗骑士却还有闲心关注我那不成器的弟弟……鄙人是否可以假定，您事实上已经洞悉了这背后的联系？” 　　“收起你的暗示，迈克罗夫特。”蝙蝠侠警告地说，“我不会让哥谭陷入危险之中。” 　　“请允许我提前为您这局精彩的棋局喝彩。”迈克罗夫特含笑说，“只有一点，捉双战术虽然好用，可得小心别被吃了棋子。” 　　电话挂断，蝙蝠侠坐在蝙蝠洞里沉默不语，仿佛化为了一樽黑色的雕塑。半晌，他低沉地开口：“电脑，佩特·劳伦斯被转到黑门监狱后，有探视记录吗？” 　　“以下是探视记录的总数。”电脑上显示出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相同的名字。 　　蝙蝠侠仔细看了看那些记录，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卢瑟没有被关进监狱真是麻烦……” 　　这些记录的数据全都来自哥谭市政厅，在哥谭市政厅的监控录像资料库里，这些探视者有些是商业经理人，有些是政界名流的追随者，更多的却是学术界的学者和研究生。这些记录都是由这些人向监狱递交申请表格后，经过层层筛查，最终将他们送往黑门监狱进行探视，而他们的目的出奇一致：与劳伦斯交谈。 　　"看来你的麻烦真不少，B。"一个轻松的声音响起，"不过你可要注意了，哥谭市长最近对你频频调用市政厅监控可是颇有意见，我不止一次发现他们改动密钥——” 　　“这么快就夜巡回来了？”蝙蝠侠说。夜翼把两根短棍插进背后，跳进另一把椅子里坐了下来：“确实如此，哥谭最近格外风平浪静，老实说红头罩在其中可出了不少力。” 　　夜翼顿了顿：“但我可不相信他这段时间的作为只是想当个无名好心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反倒怀疑他的野心更大了。” 　　“我也不相信这种事。”蝙蝠侠淡淡地说，“我更倾向于他是想尽快解决掉小打小闹，然后做件大事。” 　　“永远没法休息，是吧？”夜翼伸了个懒腰，冲蝙蝠侠说，“我听说超人和气女吵架了？” 　　“我不太关心这些。”蝙蝠侠说。 　　“罗宾说你夜巡到一半就扔下工作给他，自己跑去开导超人。” 　　“那是出现了意外情况，情感问题只是次要的。” 　　“你还把自己的小甜饼全分给他了！我小时候你都不会这么做。” 　　“……”蝙蝠侠揉了揉眉心，“好吧。的确如此，但我不会说的。” 　　“没关系。”夜翼大摇大摆地往椅背上一靠，支着脑袋说，“只要知道连克拉克和奥德莉这样的性格谈恋爱也会吵架我就安心了，总是被甩肯定不光是我的问题……” 　　“我不做评价。”蝙蝠侠喝了一口咖啡。 　　-------------------- 　　作者有话要说： 　　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过了…… 　　写得我可高兴了（喂） 　　被迫害也是常有之事，该习惯了2333 　　感谢在2022-02-0422:09:24~2022-02-0521:1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九归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第33章 　　“嗨,克拉克。上午过得怎么样？”吉米走进办公室朝克拉克打了个招呼，“你在捣鼓什么？” 　　刚刚交了新闻稿得以休息的小记者正在自己的工位上埋头苦干，闻言苦笑着摊开手。在他宽大手掌的中心,躺着一只银针脱落的耳环：“我想把这个修好。” 　　“要是露易丝今天在说不定能给你指一个首饰店，可惜她请假了。”吉米同情地说,“女朋友的要求？” 　　克拉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可疑地脸红了一下：“呃……我不小心弄坏的。她应该还没发现……吧。” 　　“感情不错，是吧？”吉米朝克拉克抛去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看前几天你那个低沉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不是吵架……”克拉克无意识地把耳环在手中摆弄了起来，“只是我们在有些问题上有点分歧。” 　　“分歧？什么问题？你想说说吗？"吉米饶有兴趣地问，他把速溶咖啡倒进杯里，"你可不像会和人争执的性格,克拉克。” 　　“嗯……”克拉克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不用了,吉米。我想我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没关系,既然你们已经和好了，我就不多嘴了。"吉米耸耸肩道，"但是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随时都可以和我联系。” 　　“谢谢。”克拉克朝吉米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我会的。” 　　吉米看到克拉克那副模样，忍俊不禁：“女孩是不是都喜欢你这样儿的？顺便一说，克拉克，你要把那只耳环弄断了——啊哦。” 　　一声轻响，克拉克低下头看向手中变为两截的耳环,手忙脚乱地把它塞进了口袋里。 　　“……我建议你下班之后再买一副，她会原谅你的。你先忙吧,有事联系。”吉米说完，憋着笑转身离去。 　　克拉克看到吉米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只耳环别被奥德莉注意到。他简直没法想象假如奥德莉知道他把她的耳环咬下来之后揣在口袋里一整天，最后还断得更厉害了，会笑成什么样子…… 　　奥德莉从来不生他的气。克拉克转向空白的电脑文档，陷入思索。 　　她在做什么呢？ 　　他想知道，但是又怕打扰到她的工作，所以他很少在白天联系她。他只是偶尔在想她的时候倾听一下她的心跳，有时候还会听见她轻轻念着他名字的自言自语。奥德莉的心跳总是带着勃勃生机，平缓地响在他的耳边，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自己的存在如此安全。 　　克拉克听了一会，眉眼不禁舒展开来。 　　奥德莉的心跳是这个世上最美妙的音符，他已经深爱上了这首歌，他打算把它作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音符保存起来。 　　不过现在不行，他得工作。 　　克拉克拉过键盘，跟着奥德莉心跳的节奏敲打下几个字母，露出一个微笑。 　　这时，她的心跳声突然猛地加速，在一阵快速搏动后，毫无征兆地从他耳边消失了。如同划上休止符的乐章一般戛然而止，在专注倾听的超人耳中，只余下一阵寂静的回响。克拉克瞳孔微微放大，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那头传来一阵忙音：“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克拉克霍然起身，匆匆往卫生间跑去，同时第二次按下拨号键。 　　———— 　　“布鲁斯，冷静，冷静一点。”奥德莉的脸被挤在了某面墙上，声音闷闷地说，“如果绿巨人现在出来的话夏洛克一定会被挤死——” 　　“劳驾，但我以为超级英雄不会掉进这种愚蠢的陷阱里。”夏洛克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挤了出来，刻薄地说，“我想再不从这个状况里出来的话被挤死也是迟早的事。顺便一提，我不知道我们的感情什么时候突飞猛进到可以直呼名字了，女士。” 　　“我不介意你也叫我奥德莉的，夏洛克。而且我们本来可以不掉下来的！”奥德莉艰难地深吸一口气说，“班纳博士？你能动吗？” 　　"你认为呢？"夏洛克嘲讽地说，“这里就像一个香烟盒。” 　　“我想我可以挪动一下。”班纳博士虚弱地说，“这种情况要是再来一次，浩克恐怕真的会生气。” 　　“你能自己站起来吗？”奥德莉继续深吸一口气。 　　“说不准他还需要你的搀扶呢！”夏洛克愤愤地说，“劳驾，这种时候就别客套了，我觉得这里的氧气存量恐怕不太够我们开次茶话会的。” 　　他们目前以一种插在巧克力桶里的手指饼干的形状挤成一堆。由于没有光源，很难知道到底是谁的腿压着谁的背，又是谁的胳膊按着谁的脸。 　　事情还得从十分钟前说起： 　　“为什么这样的山上会有这么大的镜子？”班纳博士仰起头来说，“这镜子恐怕得用直升机运输才行。” 　　“黎明城是一座山城，地势原因导致每年冬天都会有许多地方没有直射阳光。所以政府出资在山顶安放了几面镜子，在冬季翻转用以折射太阳。”奥德莉说，仰头看着那三面高达十余米的镜子，“但现在已经不是需要镜子的季节了，镜子是对着山顶的……翻转镜子需要安装大型设备，我不认为攻击白塔的人有相应的能力。你怎么看，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眼神犀利地看向奥德莉：“你早就知道镜子的存在和位置。” 　　“我不确定你是否懂光学，福尔摩斯先生。”奥德莉眨了眨眼，“毕竟我听说你并不知道地球是围绕着太阳旋转的。” 　　“在一个动辄就有人能飞上天，或者一生气就变成绿色大块头的世界里，知道地球绕着什么旋转又有什么意义？只是徒劳地占据我思维宫殿的空间而已，女士。”福尔摩斯嘲讽地回答道，“至于你关心的镜面翻转问题，请你移动一下你的视线，看向这里。你能看出什么？” 　　“草皮是新植的。这里有条移动土壤留下来的沟壑。有人在这附近设置过机关……滑轮组？”奥德莉蹲下身，凝视着地面说。 　　“真不错，如果你能发现更明显的线索就好了。”福尔摩斯说，“班纳博士，你后面就是挪动镜子的机关。” 　　“啊？”班纳博士回头看去，看见了镜子上的一条横线。他迟疑地伸出手触碰了它一下：“我不明白这个有什——” 　　三面镜子轰然转动，班纳博士看着朝自己倒下的镜子，瞬间皮肤变绿，肌肉开始膨胀隐隐要撑破衣服。奥德莉跳了起来，就要撑起倒塌的镜面，但三面镜子形成了一个盒状，接着地面骤然塌陷，镜子如同盒盖一般往下合拢。 　　“福尔摩斯！”奥德莉一把抓住了掉了下去的夏洛克，浮在空中。浩克-班纳被她抓住了胳膊，咆哮了几声，因为没人攻击他而变回了班纳博士。盒盖严丝合缝地扣在了地面上，接着缓缓往下沉去。 　　“显然这个机关的目的就是让我们下去。”夏洛克看着用背抵着镜面但仍然不断下降的奥德莉说，他在空中四处晃荡，时不时感觉到脑袋撞到墙壁，“所以不如直接下去，节省力量吧。” 　　“这是你说的，福尔摩斯先生。”奥德莉说，“3，2，1——” 　　她放开了手，同时解开了超能力，三个人顿时用自由落体运动的方式往下栽去。这个陷阱的形状看起来是个漏斗，因为他们最终一个叠一个地穿过一个洞口，最后落进狭窄不堪的底部。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赶紧找个地方逃命，很快就会因为窒息而死亡，这里的空气虽然充足但也只能维持几分钟而已。而且这里的氧气含量非常低，根本不适合长期待着。 　　"你们能看清楚那是什么吗？”理论上位于最上方的班纳博士艰难地把腿抽了出来，贴着墙壁站直。被夹在中间的夏洛克得到解放，也挨着墙壁站了起来。奥德莉长出一口气，他们背对背站在一起，各自面对一堵墙。 　　夏洛克抬头看着头顶上，这是一个不规则的平台，周围的石块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上方有一层石板铺成，上面有一个类似门窗的洞口，里面有微弱的亮光，应该是通风口。此时，一根引线从那里露了出来，正不祥地燃烧着。 　　“墙上是不是有字？”奥德莉说，她伸手一对着空气一拽，空中的引线无助地远远熄灭了，“该死，我的护目镜不在身上。” 　　“请见谅，我得把手机拿出来。”夏洛克说，“可能有点挤——啊哈！它坏了。” 　　“电磁破坏器。”班纳博士闷声说，“而且我猜上面那个盖子是铅板。这里能摸到一些字母。” 　　“W…H…A…T……”奥德莉摸索道，“我猜这是个谜语。” 　　“我们得把它连起来。”班纳博士说。 　　“什么蔬菜掉进了洞里，先变成了开始的开始，又成了结束的结束？”夏洛克念出了最后他们拼凑出来的谜语，无语地叹了口气，“无论想出这个谜语的人是谁，他一定无聊又愚蠢。” 　　“想必我们都知道谜底了。”因为场景过于滑稽，奥德莉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这让这件事看起来更像个玩笑了……然而怎样才能触发机关呢？” 　　“我猜是把答案对应的字母取下来。”班纳博士说，“我们的脚下似乎是个字母表……一人一个？” 　　话音未落，夏洛克背后传来了轰隆隆的回响，他拍了拍手，施施然直起了腰：“快走吧，我想这种时候我们还是不要讲究什么仪式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无聊又愚蠢的谜语人：mmp…… 　　学霸（？）三人组的奇妙之旅！ 　　作者编了好一会谜语，现在直呼：谜语人滚出黎明城！ 　　特意没给英文谜底，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好奇（……） 　　感谢在2022-02-0521:11:28~2022-02-0620:0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夜·库库林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第34章 　　随着机械门的开启,一阵白色的浓雾弥漫开来。奥德莉下意识地抬手将它吹散，凝眉看向源源不断溢出浓雾的坑道内部：“里面的温度很低。”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谚语，‘浓得就像豌豆汤’。”班纳博士说,“我们应该继续前进吗？” 　　“走吧。”夏洛克冷哼一声，“看看那位大费周章的神秘人士动的是什么脑筋。” 　　他们走进坑道之中。浓雾依旧遮蔽着他们的视线,奥德莉试着撑起了一个圆形的空气球,但在这个范围之外的世界依旧是模糊不清的白色。脚下的道路变成了台阶，只可供一人通行。 　　三人沿着狭窄的台阶往上爬行着,台阶的两侧镶嵌着许多夜光石，在浓雾中放出模糊的微光。他们一路在沉默中前行，在寂静之中，时间变得比感受中更长。在爬到台阶的最高处后,最前方的夏洛克猛地停住了脚步。 　　奥德莉撞到了他的后背上,一瞬间有些重心不稳，险险脚尖点地,浮在了空中。她后面的班纳博士差点重演这一幕,好在奥德莉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 　　“怎么回事？”奥德莉问，夏洛克稍微侧身给她让出了位置。奥德莉深吸一口气，双手平推,在一瞬间清空了这个空间里的所有雾气,让他们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 　　尸体。 　　栩栩如生的尸体。 　　这些尸体整齐地排列着，被人摆出了双手合拢在胸前的动作。他们的脸上充斥着惊恐、愤怒和绝望，他们的嘴巴张得很大，眼睛里面流露出了许多鲜活的情绪，似乎有话要说,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这里......”班纳博士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误入了这个墓穴的他们也已经死亡了许多年，他们的灵魂不应该留在此处，只应该将躯壳留在这里。 　　“......很奇怪。”奥德莉皱眉，"这些尸体被低温保存着，但腐烂的程度比实际上更低。他们的服装在时代上跨度很大……他们是谁？” 　　“Hailhydra.”夏洛克低声咕哝了一句，“真可惜迈克罗夫特不在。” 　　“你刚刚说了什么？”班纳博士霍然转身，“别告诉我你是——” 　　话音未落，他忽然摇晃了一下。接着，一切声音忽然远去，他听见某种奇异的韵律在他耳边响起：滴答，滴答，滴答。一种微妙的气味缓缓钻入他的鼻腔，他听见有谁惊怒地呼喊着什么，有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把什么从他的呼吸道里抽了出去。 　　愤怒。他感到愤怒。 　　他看见穿着拜占庭帝国服装的人们将毒药喂给年幼的儿童；他看见大航海时代的远洋船员上几个船员拿着木棍狠狠地朝着一位妇女挥舞着。他看见了一群黑衣人拿着枪械疯狂射击着四周，枪械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子弹穿过厚厚的岩壁、墙壁、土壤、木板等物，射向远处，万字旗在空中翻卷。 　　他看见那些被杀害的人们被丢入冰层，他看见他们死得困惑而绝望，死不瞑目。 　　愤怒！他感到了愤怒。 　　他的愤怒在身体内沸腾着。 　　他忽然发现了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发生了改变。他的皮肤变成绿色，他的肌肉膨胀起来，他拥有着愤怒，而愤怒就是他的力量来源。他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浩克站了起来，发出一声咆哮。 　　他又看见了那个年幼的孩子，他在死亡面前困惑而痛苦的哭泣，他的父母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孩子。金发的死神在空中飞行，朝他挥下镰刀。 　　“浩克不许你这么做——！”他愤怒地朝死神挥出一拳。死神被他击飞了出去，身影消失不见，他站在原地满怀暴怒地环顾四周，寻找他的敌人。 　　“你还好吗？”夏洛克语气急促地说，“我见过这种气体，它在□□俚语中被称为魔鬼脚跟。主要成分类似LSD，但是使用剂量更轻，是一种效果极强的致幻剂。” 　　“暂时没事，再来一下我可说不准了。”奥德莉喘了一口气说，她平躺在地上，夏洛克同样也双手合十假装尸体，两个人在尸体中像躺在雪橇上一样飞快地贴着地面滑行，“夏洛克，尽快找到出去的办法。我会尽量拖住浩克。” 　　“祝你好运。”福尔摩斯说，他猛然翻身而起，灵活地几个翻滚冲刺到了平台对面。奥德莉转了转自己手腕上的金属护腕，大喝一声高高跃起，飞到了浩克背后的墙壁上。 　　“冷静下来，浩克。无论你看到了什么……”奥德莉低语道，她和浩克眼睛一眨不眨地对视。下一秒，她双手一震，两支气体短矛被她握在了手里。 　　浩克听见了她的话，感受到了她手中的无形的武器，他的眼睛闪烁起愤怒的光，然后他猛然抬头，一股巨大的风从他身边吹过，把他吹得短暂地闭上了眼睛。奥德莉抓住短矛飞速下坠。浩克猛地站了起来，他举起手臂朝天空挥舞着，想要阻止她的行动，但奥德莉反手猛扯空气，将浩克的手臂扯偏方向。 　　“砰！” 　　短矛插进了墙壁中，一股强烈的震荡波把墙壁震碎，奥德莉和浩克的身体都倒飞了出去，他们落在冰块上，浩克的右腿踢断了旁边的一个柜子，柜台被踢裂开，冰屑飞溅。 　　那似乎是一个陈列柜，许多暗淡的奖杯、证书和奖牌顿时滚了一地。未等奥德莉细看，浩克已经抡起一个半人高的沉重奖杯朝她砸来。她迅速侧身躲避，然后拧腰掷出一柄短矛，奖杯的上半部分被射穿断裂，滚落在地。但这并不代表浩克会就此罢休，他猛地扑了过来，一掌拍在奥德莉的肩膀上，奥德莉被这股巨力拍飞，撞到了另外一堵冰墙上。 　　浩克的右掌紧紧抓着奥德莉的脖颈，把她提离了地面。 　　“夏……洛……克……！”奥德莉猛地偏头躲过浩克的一记头槌，她喊道，“你还没找到办法吗？！” 　　“魔鬼脚跟！”夏洛克大喊道，“那就是办法！” 　　“什么意思？！”奥德莉的双手猛地冒出一层无形的白色气体，浩克吃痛地大吼一声，放开了她。她迅速地落回了天花板上，和死盯着她的浩克对峙。 　　“本来吸入魔鬼脚跟的人应该是我！”夏洛克喊道，“那个谜语——什么蔬菜掉进洞里——掉进洞里的本该只有一个人！” 　　“可那是致幻剂！”奥德莉说，“我可没法对付第二个失去理智的人！” 　　“莫非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夏洛克从一具穿着白大褂的尸体前直起身，转身朝奥德莉喊道，“相信我吧——把它给我。” 　　“我真是疯了才会相信你！”奥德莉灵巧地在空中翻身，躲过浩克的一击，将一个棕黄的小圆球远远扔给了夏洛克，“没准我确实疯了……接着！” 　　她说完，双手猛地往下一压，身体在冰块上划过一条弧线，落回到了地面上。浩克没有追上来，但他的双手却猛地握成了拳，朝奥德莉发出了吼声。 　　那个小圆球在接触到夏洛克手掌的一瞬间就化为了一蓬淡黄色的烟雾。夏洛克镇定地呼吸着，一语不发。他的瞳孔在闪烁明灭的光线下开始不停地收缩，直到最后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点。 　　“你还好吗？”奥德莉没有回头，语气紧张地说。她一步步走向浩克，与他四目相对。 　　“当然。我好得很。”夏洛克咕哝道，他开始在尸体前踱步，如果忽略他剧烈颤抖的双手和顺着额角沁出的冷汗，他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变化，“2004……1997……1981……当然，当然。” 　　他走到一具身穿军装的尸体面前，一把将其掀开，尸体下方露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被人涂去了上半张脸。他的下半张脸上挂着一抹慈祥的笑容，嘴唇抿着，一把胡子微微翘起，看起来是在享受阳光带来的温暖。 　　“冷静下来，浩克。”奥德莉说，“看清楚这里的一切，我们需要你。” 　　“蜂巢……蜂巢。”夏洛克低声念叨着，“嘿，奥蒂。帮我掏一下这个人的口袋好吗？我的手抖得有点厉害。” 　　“……夏洛克，我叫奥德莉。”奥德莉说，“你该休息了，浩克。” 　　“快点，奥利！”夏洛克的手仍在哆嗦着，他抓住了一个黑衣人的衣领，“把它打开。” 　　奥德莉走到尸体旁，空气轻轻振动变成了一把匕首。她撬开了这人的衣领，从衣领中取出一张空白的纸条。夏洛克的眼睛病态地亮了起来。 　　“就是这个。”夏洛克踉跄着站了起来，一把将它抢了过去，“嘿，大块头！我们得走了。” 　　浩克发出了不满的吼声，但并没有发怒。他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看见了满地的尸体，站在一地狼藉之中，狼狈地沾满一身碎冰的那个金发女性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他。他知道她手中的武器可以让他很疼，但她没有用它们攻击他。 　　他慢慢地退到了墙边，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的双眼闪烁着困惑的情绪，不断低喘着，看着前方的空气。 　　“走吧。”奥德莉说道，“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奥德莉。”低头看着空白纸条走到一块冰砖上的夏洛克突然开口问，“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正在试图把变回人形的班纳博士带走的奥德莉愣了一下，说：“你醒了？我想有很多人都看过华生先生的网站。” 　　“是的，那正是问题所在。”夏洛克答非所问，接着，他朝冰砖踢了一脚，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一扇活板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谜语谜底就是pea，豌豆。 　　开始的开始：thebeginningofthebeginning，是b。同理结束的结束是end的末尾字母d。所以掉进了镜子洞的是字母p，也就是pea啦！（好冷的谜语……） 　　修改了行文排版，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看瞎眼睛了TT 　　快点给我燃起来啊！！（着急.jpg 　　感谢在2022-02-0620:09:52~2022-02-0720:5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离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第35章 　　超人目标明确地飞向白塔。 　　在那之前他已经联系了复仇者联盟,得知了班纳博士也暂时失去联系的消息。然而目前复联绝大多数成员都在太平洋某处清缴九头蛇基地，只有还在上学的蜘蛛侠仍然留在纽约。 　　“请帮我关注班纳博士的信号好吗，星期五？”超人说完,匆匆挂断了通讯，一刻不停地飞向黎明城的方向。 　　实际上他不太赞同奥德莉将白塔的终端密集设置和改造的举动,不管怎么说,在这样一座和平的城市里用这种强度监视居民也太过了。既会给她自己带来巨大负担，又显得对城市的保护欲实在过于强烈,这很容易成为她的敌人攻击她的方式。奥德莉很少就此事和他争论，她总是会在克拉克提起这个话题时身体力行地把他的话堵回去。 　　但当奥德莉自己在黎明城突然消失时，克拉克无奈地发现自己竟然只有使用白塔的系统来进行追溯这一种办法。他降落到白塔顶端，从空中进入了白塔。 　　“欢迎你,超人。”一个混合着机械质感的女声含笑说道,超人抬起头，与突然出现在白塔内部的投影对视。 　　“佩特·劳伦斯。”超人低声说,“你入侵了白塔……” 　　“请先别急着和我说话,毕竟这只是一段录像而已。”投影中的劳伦斯穿着囚服，脖颈上戴着电击项圈，含笑看着超人说道,“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气女突然不见了,对吗？”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叫做詹姆斯·莫里亚蒂。”录像-劳伦斯自说自话道，“他自认为是犯罪界的王者，恶魔式的天才，操纵世界游戏场的幕后之人……是否觉得这个描述很耳熟？” 　　超人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有证据表明他在英国掀起轩然大波后使用假身份脱身来到了美国。蝙蝠侠此前认为他在哥谭一带有过活动，但他又迅速销声匿迹,最近几周蝙蝠侠也一直找不到他的踪影。不曾想，他的名字在此时突兀地被理论上正在黑门监狱服刑的激光博士提起，而劳伦斯显然利用白塔的终端监视了白塔。 　　"你现在应该在思索詹姆斯·莫里亚蒂和我之间产生的交集？”劳伦斯愉快地说，“不妨告诉你，我们之间做了一笔交易，而我想要的是什么想必气女自己最清楚——别生气，明日之子。” 　　超人的拳头已经握紧了。在不笑的时候，超人的脸庞往往如同雕塑那般具有凛然的神性，此时他的唇角紧紧抿了起来，等待着劳伦斯说完她的话。 　　“莫里亚蒂是个令人厌恶的自大狂。”劳伦斯支着脸颊说，“所以我决定撤销和他的交易。想要的东西还是得自己去争取，你说是吧？黎明城在战后才被规划成一座新型城市，这就是它的面积和人口都远少于哥谭和大都会的原因。我想说的是……它的地下有一座废弃的九头蛇基地，现在显然变成了某些野心家和阴谋者的乐园。” 　　录像里的劳伦斯推着眼镜笑了起来：“想必你明白我的意思了？祝你好运，小鸟的保护神。——我的提示是会收取利息的，提前申明。” 　　她说完后，投影闪烁了一下，消失在了空中。超人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他想起了劳伦斯刚刚所说的话，她几乎是在宣告如果他没能及时找到气女，她将会收取她的胜利果实。 　　他知道劳伦斯的野心。九头蛇对外的情报网络几乎遍布全球，但在黎明城内却不应该出现——黎明城是一座崭新的城市，何况这座城市如今拥有了白塔。他曾经在白塔的主控室中见识过一次白塔的精密监控，无法想象这张网络被劳伦斯掌握在手中会是什么样子。尽管她的话语不可全信，但其中也必然出现了无法忽略的真实信息。 　　他迅速地飞下几层，进入了白塔的主控室。一台超级计算机的外控装置正悬浮在空中，超人将手按了上去。 　　“您拥有1级权限，超人。”机械女声温柔地说道，“系统已全面激活。” 　　屏幕上的时间开始倒退，又开始正常流逝。超人凝眉看着奥德莉的身影在小巷中起飞，飞向城市的西南方向。 　　“白塔，切断外部网络链接。”看见了需要的结果，超人轻声说道。他迅速转身离开，这一层的透明玻璃为他打开，方便他飞离白塔。白塔忠诚地执行了他的命令，在一阵灯光闪烁后，这座高塔沉寂了下来，等待着被人重新掌控。 　　—— 　　“奥德，莫里亚蒂会拿地面上的城市来和我作赌。”福尔摩斯亢奋地说，“也许是爆炸，或是毒气，或是命案。听！那是直升机飞过来的声音。也说不准会有一艘潜水艇，或是一辆车从天而降，把城市广场砸成碎片。他不在乎这些，他不在乎普通人的死亡！我们得快点。” 　　“别说胡话了，夏洛克。”奥德莉揉着额头说，“我真担心你还没到终点就倒在路上——我刚刚还以为你已经清醒了呢。顺便一说，我叫奥德莉。不是奥利，奥德或者奥蒂。” 　　“我想我现在确实不太清醒，哈德森太太。”夏洛克严肃地说，“这种致幻剂让我失去对现实的确切感知，我能感觉到巨量的信息在这个环境中。我的眼睛能分辨出从前看不见的颜色。我能闻到空气在说话。我能听见莫里亚蒂用各种方式无声地对我宣战。我能看见，他在这里走过，他抚摸了这面墙壁，他回头看向我们……我能看见这一切。” 　　"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好消息，夏洛克。"奥德莉皱着眉头说道，"这只能证明你的神智正在逐渐模糊。这对我们非常不利，你的身体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如果再被催眠的话你很可能无法分清楚现实与幻觉的区别。” 　　“莫里亚蒂想摧毁我。”夏洛克低语道，“但为什么在这里？是什么让他离开伦敦？为什么是九头蛇？你对九头蛇了解多少，班纳？” 　　“班纳博士还没醒呢，夏洛克。”奥德莉头痛地说，此时班纳博士正漂浮在他们身后，身上可怜巴巴地套着一件夏洛克的风衣，“据我们的了解，九头蛇是二战时隶属于纳‘粹德国的势力，在逼迫神盾局解体之后开始争夺世界统治权——我以为你知道这些。” 　　“不，事实绝非如此，班纳！”夏洛克高声说道，突然提高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产生阵阵回响，“或者说，不仅仅如此！看到上面那些尸体了吗？时间跨越千年，不变的只有九头蛇标志而已。” 　　奥德莉皱起眉头：“你是说九头蛇的势力比我们所知更为庞大。” 　　“也许吧。”夏洛克的声音又陡然低了下来，“很显然现在他们只能在阴沟里追忆过去的荣光了。你听说过杜鹃会占领那些可怜小鸟的巢穴下蛋吗？” 第36章第36章 　　仿佛是呼应她的话语一般,角落里传来了几声压抑的咳喘。奥德莉闭了闭眼睛。 　　“我总觉得对付人类应该用人类的方式。”她轻声说，“但你们的所作所为确实证明……是我错了。” 　　她猛地抬起了手，霍然向下挥出！ 　　砰！ 　　蝰蛇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毫无征兆地从上而下如山一般将她死死砸在了地面上。而这压力在她倒下后仍未减轻，她能听见自己的骨骼在恐怖的气压下吱吱作响。她仍然能艰难地呼吸,但胸腔丝毫无法扩张,让她的心脏开始因为缺氧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交出解药。”奥德莉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蝰蛇能感觉到她似乎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她的脸被死死压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能看见奥德莉脚边的尘土也在躁动不安地回旋飞扬。 　　蝰蛇咧了咧嘴。“杀了他们。”她用气声说。在话音刚落的瞬间，更大的压力迫使她只能发出呵呵的喉音，但蝰蛇的目的已经达到：房间里隐匿在各处的九头蛇纷纷扣下了扳机。 　　叮咚声断断续续地响起，那些子弹才出膛便无力地落了一地。奥德莉彻底被激怒了,她直起了腰,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起了愤怒的红光。 　　“我想你们忘记了子弹飞行依靠的也是气体。”她一字一句地说，缓缓抬起了双手,“或者你们并不在乎后果,只是想用性命做筹码来玩这场游戏。” 　　啪。她的双手拍在了一起，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呼，和人体倒地的声音。 　　“你们没有胆量直接挑战超级英雄,就用他们的朋友和亲人作为威胁的筹码。”她向前走去,再次张开了手掌，“普通人的性命只是你们眼中的工具。” 　　啪。第二声惨呼，黑暗中传来的呼吸声顿时粗重了起来。 　　“我发自内心地看不起你们。”奥德莉的头发彻底散开，在空中躁动地飞舞，她的双手再度打开,“一群扭曲的蛆虫！” 　　啪！她的双手重重合拢。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她提高了嗓子，“还在等待着你们的同伴继续倒下？或是等着你们的上级做出更多卑劣的指示？”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这次子弹瞄准的是奥德莉,于是它们顺利地击中了她的身体，又无力地落在了地面上。 　　“看来你们确实都是一群胆小鬼。”奥德莉继续往前走去，从她身上落下的子弹无声地变成了粉末，“你们的长官不敢直面自己可能的死亡，却要拿别人的生命作赌注，而你们只能在黑暗里为这样的人卖命。——但我能感觉到你们。” 　　啪！啪！啪！ 　　又是三声拍手的声音。几个快速移动的身影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他们的耳朵缓慢流淌了出来，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上。 　　“看来你的下属们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奥德莉缓缓回过头说道，“你还不肯把解药交出来吗？” 　　“真是精彩，女士。”一个轻柔的声音笑着说道，“夫人，你怎么可以试图伤害我的客人呢？真是让我难过。” 　　“有趣吗？莫里亚蒂……”蝰蛇艰难地说，她的手指在地面上用力地划了划。奥德莉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穿着华丽礼服、头戴高筒礼帽、手持手杖的男人提着一盏老式气灯踱着步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摘下帽子，朝屋内挥了一下权当致意。 　　夏洛克从华生的椅子前直起身，一支注射器被他扔在了地上。 　　“我假设你弹匣里剩下的那两颗子弹是为我留下的，亲爱的夏洛克·福尔摩斯……”莫里亚蒂的眼睛在暖黄的光线下闪烁着惊人的亮光，他低笑着说，“没有人比你更懂我了。” 　　“我不需要这样的奉承。”夏洛克的声音低低地划过，他的手扣上了扳机，枪口对准了莫里亚蒂。 　　“哇哦。你会在这里杀了我吗？”莫里亚蒂愉快地说，他的手臂猛地举起，带动那盏风灯一阵摇晃，大厅里的光线骤然变化了起来。 　　“气女，请你先别急着对付我。”莫里亚蒂忽然偏过头吻了吻福尔摩斯手中的枪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嘴里却不停地说着，“你听说过国际象棋里的捉双战术吗？” 　　“……黎明城。”夏洛克低声说，“谜语人现在在黎明城里。” 　　“哈哈哈哈！我以为你对美国毫不了解呢，夏洛克。尼格玛先生相当有趣，提供了许多想法，我想他确实需要比哥谭更好的舞台。”莫里亚蒂轻笑着说，他把灯放在了地上，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骰子，轻快地将它往空中一扔。 　　一阵风猛地卷过骰子，将它裹挟到了奥德莉手中，但为时已晚。它在滚动的过程中，已经发出了某种空灵的敲击声，而加速流动的空气只是让它传播得更远。 　　滴答，滴答，滴答。 　　“吼！” 　　在灯光的照射下，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从角落爬了起来。被压在地上的蝰蛇哼笑一声，手指再次在地板上划了一个圈。 　　从地上爬了起来的浩克暴躁地怒吼一声，直直地朝奥德莉冲去。 　　“二卒对二子，这就是捉双战术。”莫里亚蒂愉悦地说，他拍了拍手，再次凑到了夏洛克的跟前，“是折返去拯救她钟爱的城市？还是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无论哪种选择，接下来的时光都只属于我们。” 　　“你想要什么？”夏洛克冷漠地说。 　　“你的弹匣里还有两颗子弹。”莫里亚蒂愉快地说，“我要你把它们用光。做个选择吧，夏洛克！你大可以一枪杀了我，但这三个无辜之人将必死无疑；如果你选择自杀，那么地面上的城市显然将随之毁灭；又或者你可以杀死其中两位，我保证剩下那个人会安然无恙……我想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选择，是不是？你只认识这位华生先生而已。” 　　夏洛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在跳跃的火光中折射出不同的色彩，谁也说不清那里面酝酿着什么情绪：“无论我做出哪种选择，你都将成功毁了我。” 　　“不，你错了，夏洛克！”莫里亚蒂笑着回答道，“不是我毁灭你，而是你毁灭我！我相信，在你做出选择的那一瞬间，我们会成为一对疯狂的恋人！” 　　“疯狂的恋人？” 　　“对，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两个疯狂的男人相互厮杀，相互残害，相互憎恨！哈哈......这个故事真的是太棒了，你说呢？” 　　“但真实的世界不是电影，莫里亚蒂。” 　　夏洛克缓缓举起了那把枪，对准了某个方向。 　　“浩克！你疯了吗？”奥德莉觉得自己的血液在太阳穴里奔腾翻涌，她看着朝自己冲来的浩克，感觉到了无法控制的怒火。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无辜之人作为筹码？为什么要控制良善之人犯下恶行？为什么要试图毁灭他人一步步建立起来的一切？ 　　轰！ 　　浩克狂吼着朝奥德莉拍下一掌，奥德莉的手上凝聚起了肉眼可见的气旋，她不躲不避地正面接住了这一击，反震的巨大力道让她和浩克各自倒退了几米。 　　“醒醒！”奥德莉咬牙说道，“我不能再和你浪费时间了。” 　　一阵抽空气体的声音呼啸而过，趴伏在地的蝰蛇发出了格格的喉音，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她身上的压力减轻了大半，然而奥德莉抽走了她能呼吸到的所有氧气，此举无异于宣告着她的杀意。 　　一面无形的墙横亘在大厅中，将浩克和奥德莉阻隔在墙的两面。浩克震怒地朝那面看不见的空气墙扑去，恐怖的力量将穹顶上的水珠震得簌簌落下。 　　“给我解药，或者我现在就会杀了你。”奥德莉扯着蝰蛇的头发将她的脸提了起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红色双眼如同野兽一般跳动着凶戾的怒气，“复联成员会感谢我的。” 　　“你确定？”蝰蛇艰难地说，因为缺乏氧气，她美艳的脸庞逐渐蔓延起紫胀的颜色，“即使……你在动用私刑？蝙蝠侠会同意你这么做吗？” 　　“我从未杀过人，但我也从未标榜过我不杀人。”奥德莉的手按在了蝰蛇的心脏上，低声说，“我不介意让你成为第一个。” 　　蝰蛇感觉到血液不断往大脑涌入，眼前一阵阵发黑。在缺氧到即将失去意识时，忽然冲入肺腔的一点纯氧带来的冲击感过于强烈，她不禁发出了一连串带笑的咳喘：“我可还想再活久一些……好吧，正义联盟的不介意杀人的气女。解药就在……” 　　砰！ 　　那面空气墙终于承受不住浩克接连不断的锤击，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随之化为乌有。空气重新在大厅两端开始流动，浩克捶打了一下胸口，朝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还未放开蝰蛇的奥德莉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奥德莉感知中的这几秒钟几乎成为了慢动作：气体从四面八方极速流向她面前，她抬起双臂撑起一个气盾、被甩开的蝰蛇在她身后一跃而起、浩克跳了起来，在半空中朝她挥下重重一拳…… 　　最后，一个穿着红披风的身影带着一身冰霜猛然出现，在她面前极速地接住了那一击。克拉克回过头来，奥德莉手中凝聚的狂风吹飞了他额前那缕卷发：“我来晚了吗，奥德莉？” 　　蝰蛇被横空抽飞了出去，奥德莉低下头，看见一个绿色西装的人影人事不知地落在她脚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带着鼻音的笑声。 　　“没有。”奥德莉说，“你来的刚刚好。”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重要的剧情分支，带来的影响极其巨大…… 　　让我们感谢热心市民劳伦斯女士提供的线索，有你这样的敌人咱还要什么朋友（缓缓鼓掌） 　　这章评论发红包，不为别的，就为小情侣久违见面（？） 　　感谢在2022-02-0821:36:12~2022-02-0922:4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owo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七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第37章 　　砰！ 　　夏洛克开了一枪。子弹穿过空气,直直击碎了莫里亚蒂脚边的灯光。电光火石之间，夏洛克在黑暗之中猛地钳制住了莫里亚蒂，将枪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气女！”夏洛克高声喊道,“解药在莫里亚蒂身上——小心血液流进安瓿！” 　　奥德莉闻声立刻冲向了他们，一道气流旋转着绕过莫里亚蒂的身周,很快发现了连接在他静脉上的三个玻璃安瓿。她迅速地斩断了那根软管,莫里亚蒂的血液顺着断口缓缓滴落在空气中，但安瓿没有受到任何污染。 　　“这是作弊。”莫里亚蒂低声说,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笑了起来，“啊，原来是她……是我错看她了。” 　　奥德莉没有理会他,将药液依次喂给昏迷不醒的三位人质。黑暗中很难看清他们的反应,奥德莉叹了口气，朝空气中按下了打火机的开关。 　　一团火球猛然出现,在空气中缓缓上升,如同会呼吸一般泛着波纹。奥德莉把打火机扔还给夏洛克，它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落进了侦探的口袋里：“该叫你什么，照明灯杀手？” 　　“办法有效就行。”夏洛克说,“怎么样？” 　　“毒性中和了。”奥德莉直起身说,“解药应该是真的，但我想他们可能还是得在医院待一段时间。” 　　不远处，浩克咆哮着倒在了地上，体型慢慢缩水，变回了班纳博士。夏洛克的那件风衣变成了惨不忍睹的几缕碎片,挂在他的身上。 　　…… 　　“你是怎么对付谜语人的？”奥德莉侧头看向克拉克，眼中漫上几分笑意。 　　他们将罪犯们打包带给蝙蝠侠,把受害者们送进医院，顺带通知了一下复联成员。此刻克拉克和奥德莉才踏上归程，黎明城傍晚的天光温柔地照射在云端下飞行的二人身上。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占领了一条人行道，并且试图把砖石变成埋设地‘雷的填字游戏然后强迫行人通过。我想他确实没想到会见到我——所以我给了他一拳，然后拆掉了那些东西。你累了吗，奥德莉？”克拉克说道，“别担心，后续的处理复联也会帮一部分忙，而且我听说英国政府也不会闲着。” 　　奥德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傍晚的风吹起她散开的头发，无端显出几分倦意：“我只是想……为什么这些罪犯一次又一次从监狱里逃脱，我们却没有任何办法呢？” 　　“罪恶总是不会消失。”克拉克温和地说，“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从它手中保护好他人。要回家了吗？” 　　“不，我还要去一趟白塔。”奥德莉说，“至少得把备用终端换上——” 　　克拉克停了下来。他低声说：“我想不行，奥德莉。短时间内你不应该再启动白塔了。” 　　奥德莉也顿住了。她在空中转过身来，直视着克拉克的眼睛：“为什么，克拉克？” 　　“劳伦斯入侵了白塔。”克拉克说，“实际上是她警告了我有关莫里亚蒂的阴谋。白塔已经不安全了，奥德莉。” 　　“是吗？”奥德莉向下飞去，她的声音很轻，但超人能听见她话语里的每一次停顿和吐息，他跟在她身后，“白塔只是一个监测系统，克拉克。入侵它无法给城市带来任何破坏，而且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一次系统自检就能解决的问题。” 　　他们落在白塔的顶部，灿烂的霞光毫不吝啬地照射在这座纯白的建筑上。过往的行人在这座高塔顶部看起来如同一个个走动的句点，车流在它的下方来往穿梭着。 　　奥德莉凝视着这座城市，轻柔地开口：“克拉克，你不想让我使用白塔。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你被它控制。”克拉克沉默了一会，慢慢说道，“它已经不单单是一个监测系统了，奥德莉。你对它进行了太多改造，在加州理工的教授们之后是韦恩集团，然后是斯塔克工业，最后是班纳博士……从单纯的犯罪干预到安保监督，我知道你还计划将自己的意志和白塔的系统进行链接。奥德莉，你不能每时每刻都做超级英雄，我们也是人类的一员。” 　　“它只是个工具。”奥德莉转头看向克拉克，她的眼睛在夕阳下闪烁着暖色的光芒，倒映着落日的余晖，“我一直把超级英雄和自己的生活分得很清楚……我只是想更好地保护这座城市而已，克拉克。” 　　“它的确是一件工具，然而你已经无法驾驭它了，奥德莉！你无法控制那么多的犯罪份子，而你更不能让白塔的防御系统失效，所以你会越来越投入到它之中去……直到你被它完全控制。”克拉克上前一步，把奥德莉的手握在了掌中，他的眉头紧蹙在一起，“我知道你想保护人们，但人类不是摇篮里的婴儿——而白塔就是这样一座摇篮。我想我们必须要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才能使用它，这一切都需要等到我们真正掌握它之后。” 　　奥德莉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克拉克握在手心的手。她能感受到那种力量，这双手能够撑起倾颓的大厦，也会从树上托起迷路的小猫。而此刻，这双属于大都会的保护神的手正握着她的手，恳切地劝告她停止保护人类的举动。 　　“我该怎么办呢，克拉克？”奥德莉轻轻地说，她没有抬头，但她能感觉到克拉克专注的目光正凝视着她，“在我明知道有人在受难、有人在求助、有人在哭泣的时候置之不理吗？关闭白塔，那些犯罪也会照样上演，只不过受害的人少了一种被帮助的可能性而已。” 　　“奥德莉。”克拉克低声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不是为了成为救世主而战斗的……这里不是闪点宇宙。” 　　奥德莉抬起头。她的理智还未完全理解克拉克的话语，一阵来自灵魂的疼痛就让她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了出来。她看见克拉克的眼睛盛满认真的关切，看见他的红披风在风中翻卷，他是如此严肃地希望自己不需要为人类牺牲……因为这里不是闪点宇宙。 　　奥德莉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怎么呼吸。她挣脱了克拉克的手，机械地退后了几步，深吸一口气才压抑着语调的颤抖回答：“是的，我当然知道这里不是闪点宇宙，克拉克。” 　　“我没有想伤害你，奥德莉！”克拉克急急地说，他上前了几步试图拉住她，“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不应该超过那个界限……你没办法让白塔成为一座城市的保护伞。” 　　“我明白，克拉克。”奥德莉躲过了他的手，侧过头擦掉了滚落的泪水，“即使你一直在聆听所有人的呼喊，每一天都在回应着人类的求助，也是一样，对吗？” 　　“奥德莉......你不应该这么想。”克拉克深深地蹙起眉说道，“这不一样。” 　　“是的，这不一样……因为我只是人类而已。”奥德莉平静地说，“你看见了查理吗？因为我只是个人类，在没有白塔的时候对他被九头蛇抓住一无所知，而放任一个孩子被卷进危险的境地里！他甚至仅仅只是认识我而已。我没有办法和你一样聆听城市的声音，克拉克。我只有这样才能从敌人的窥视中保护它。” 　　“我知道。但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克拉克的语气渐渐有些严厉了起来，“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我更不希望你因此而变得逐渐像一台保护城市的机器，奥德莉！你不能为了成为超级英雄而失去自我。” 　　奥德莉直视着他的眼睛，他们沉默地在逐渐暗淡的光线中对视着。良久，奥德莉才轻轻开口：“我今天才发现，我们好像并没有我认为的那样相互理解，克拉克。” 　　“……”克拉克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句话下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他听到自己艰涩地开口：“在你心里和你相互理解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奥德莉扯了扯嘴角：“你知道的，克拉克。这里不是闪点宇宙。” 　　天空黯淡了下来，夜幕缓缓从地平线上铺展开去。克拉克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他只是觉得自己被苦涩的疼痛缓缓淹没，疼痛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起蔓延到全身，他听见奥德莉的心跳也在激烈地跳动着，而他从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远。 　　“我先走了，奥德莉。”他轻声说，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突然变得如此嘶哑，“早点休息。” 　　他转身飞走，披风在夜色里缓慢地展开又落下，奥德莉沉默地凝视着他的背影穿过最后一缕太阳的光芒而去，又消失在数不清的雾霭和云层之中。 　　她缓缓坐了下来，寒凉的夜风吹拂过她的身体。她看见城市的灯光接连亮起，灯光中间闪烁着白塔终端的暖光，只有城市中心那些被破坏的终端仍然是一片黑暗。 　　奥德莉把头靠在了膝盖上，风代替她的感知向前延伸，白塔内的灯光缓缓闪烁，让城市中心的终端也接连亮起。钟声、欢笑声和人们的说话声，在毫无阻挡的空气中清晰地传递到城市的最高处。奥德莉侧耳倾听着下方的喧哗热闹，发现自己渐渐看不清那些模糊的灯光了。 　　缺失的一盏盏灯被耐心地修好、填充了那片虚无的黑暗。奥德莉仍然坐在城市最高的塔顶，似乎有潮湿的海水在她的胸膛之中呼啸蔓延，让她的眼眶也泛起了潮热的刺痛。 　　她听见一辆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停在了塔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通讯中响起：“下来，气女。”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小虐的一章…… 　　然而这是克拉克和奥德莉必须面对的分歧，不真正说开总有一天还会再次出现的（叹气 　　会甜回来的！（心虚） 　　顺便推一下专栏预收→《[综英美]至圣所的死灵法师》文案太长懒得放了！感兴趣的小伙伴们看一眼点点收藏吧～ 　　感谢在2022-02-0922:48:37~2022-02-1021:1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腿毛君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第38章 　　“……蝙蝠侠？”奥德莉有些迷茫地说,“你不用处理哥谭事务吗？” 　　通讯那头传来一声叹息。蝙蝠侠低声说：“不用担心。快下来。” 　　奥德莉听见了他的要求，但是她此刻陷在某种莫名的情绪里，不知为何就是不太想动。她干脆抱膝往前一栽,在空中自由落体，最后猛地减速,落在了蝙蝠车的副驾驶座上。 　　身边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人,蝙蝠侠完美地维持了他处变不惊的表情。他只是重新在驾驶座上坐正，低沉地说：“系好安全带。” 　　“呃？”垂着眼帘的奥德莉先是下意识地照做,接着才打起精神问道：“找我什么事？” 　　“这周的格斗课程提前到今晚。”蝙蝠侠踩下油门，目不斜视地说。 　　“……”奥德莉转过身看了他两秒，坐回座位上叹了口气，“好吧。蝙蝠侠总有他的用意。” 　　蝙蝠车一路狂飙,到达韦恩庄园时才过了一个多小时。蝙蝠侠把车停好,边走边问：“要先吃饭吗？” 　　“不了。直接去训练室吧。”奥德莉恹恹地说，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你遇见超人了吗？” 　　“我以为你会更晚才问这个问题。”蝙蝠侠大步走向训练室，沉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去做好准备。” 　　奥德莉跟着进入准备室,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从那种低落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她扎起了头发，将金属护腕卸了下来，推开了准备室的门。 　　蝙蝠侠在训练室中等她。令她意外的是，他这次并没有卸下面甲，也并没有准备击靶——更令她产生不好预感的是,训练室的墙壁上泛着吸收能量冲击的幽幽蓝光。 　　“戴上你的护腕，还有你的其他护具。”蝙蝠侠沉声说,“这次你可以使用你的能力——我要你尽全力，而我也会全力攻击你。” 　　“……”奥德莉抿了抿嘴唇，沉默地戴上了护具。护目镜压了下来，遮住了她装满不知名情绪的眼睛。 　　室内的空气似乎凝重了起来。蝙蝠侠低声道：“准备好了？我数到三。” 　　“一。” 　　他们各自后退一步，微微倾身压低重心。 　　“二。” 　　蝙蝠侠的手摸上了腰带，奥德莉的身周气流开始涌动。 　　“三！” 　　"砰！"蝙蝠侠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奥德莉面前，左臂猛然砸出。一阵刺耳的呼啸声响起，奥德莉的右臂猛然抬起挡住蝙蝠侠的拳头，同时左腿猛地踢出，踢向蝙蝠侠的胸膛，而蝙蝠侠却不闪不避，右臂一甩，狠狠地砸在了奥德莉的腿部。 　　“我说了尽你的全力！”蝙蝠侠低吼，“你在干什么？” 　　奥德莉咬牙在空中拧身，双臂架出一面气盾把蝙蝠侠推开，自己回身落在了墙面上。她的手中出现了无形的矛，接着，她再次朝蝙蝠侠跃下。 　　"砰！"又是一记重锤般的撞击声响起，奥德莉被撞得向后滑出几米远，摔倒在地。 　　蝙蝠侠站起身，冷漠地盯着她，右脚猛地蹬地，整个人如炮弹一样飞射出去，直接冲向奥德莉。他一把抓住奥德莉右臂，猛地向前拉扯，同时左脚用力蹬向奥德莉的腹部。 　　"砰！"一道白色的气刃从奥德莉的左侧袭来，正中蝙蝠侠的左腿，蝙蝠侠一个踉跄松了力道，而此刻的奥德莉已经跳起，双肘猛地朝下砸向蝙蝠侠。 　　“还不够！”蝙蝠侠回身架住她的胳膊，沉声喝道，“光是这样的力量可没法保护你的城市！” 　　奥德莉打出了火气，她再次后撤落在了墙面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蝙蝠侠。墙面上的光芒逐渐开始剧烈波动，室内的气流互相碰撞出了尖锐的呼啸声。 　　奥德莉右臂一挥，一股无形的强大冲击朝着蝙蝠侠席卷过去。蝙蝠侠没有硬抗，翻滚着缓冲那道攻击，同时他抬起手臂甩出数道蝙蝠镖袭向奥德莉。 　　奥德莉身周气流一震，轻易地将蝙蝠镖推向四周，随即双臂齐齐抬起，往外推去。她的左手握成了拳头，身形如风一般卷向下方。同时，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传递过去，蝙蝠侠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她的方向飘移过去，他立刻回身弓腰稳住身形，无可避免地让自己的脸颊接了奥德莉的重重一拳。 　　“还不够吗？”奥德莉的右手也凝聚起气浪，气流把蝙蝠侠猛地扯回她的方向，她再次挥出一拳。 　　蝙蝠侠握住了她的右手，接着，他的一拳打在了她的脸上。奥德莉顺着力道落地，再次抬起双手酝酿气浪。 　　噼啪！ 　　她后颈上忽然传来一阵电流的响声，麻痹感顿时卷过她的全身。才凝聚起来的空气分子顿时失去了控制，四散奔逃。奥德莉双膝一软，伸手去摸索刚才蝙蝠侠贴在她身上的电击器—— 　　“不够！”蝙蝠侠再次挥出迎面一拳，将她击倒在地，“你以为保护城市需要什么？” 　　砰！这一拳将她的护目镜打出了裂纹。 　　“凭借你轻易不会受伤？” 　　砰！又是一拳。 　　“还是你能飞在空中？” 　　砰！奥德莉的眼睛似乎燃烧了起来，她愤怒地从护目镜后瞪着蝙蝠侠，电光在她的头发之间窜行，她在这一刻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苦痛、哀伤和挣扎，唯一的念头只剩下：击败他。击败他！ 　　砰！这一拳将她的脸打偏开来。 　　“光有信念没有用，气女！” 　　电光在她的皮肤表面游动。她能感觉到蝙蝠侠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击打在她的皮肤表面，力量和冲击带来的振动迟钝地传达给大脑。空气在她身周翻涌，她在麻痹感之中呼吸着它们。 　　她的手指深深地陷进了地面。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砰！ 　　蝙蝠侠的一拳与一声不太明显的爆裂声响一同响起。奥德莉的后颈处那枚电击片在火焰之中爆炸，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气流将蝙蝠侠猛然掀飞开来。 　　奥德莉站了起来。她双目如火，双手猛地向中间一合。蝙蝠侠倒退几步，双腿错开站稳，紧接着，他感觉到腿上传来了异样。 　　冰霜从奥德莉手中一路蔓延，顺着他的双腿向上。他发觉自己被牢牢冻结在了地面上。接着，奥德莉的身形快速地从地面上升起，她的身形变得愈发模糊，混合着冰霜的寒气在她身边旋转。 　　蝙蝠侠急忙举起双臂，挡在身前，阻止她继续前进。然而，当蝙蝠侠举起双臂的刹那，冰层竟然迅速地沿着蝙蝠侠的双臂蔓延至他的肩膀，接着，蝙蝠侠的双臂也被冰霜覆盖。他的双手开始变得僵硬，动作也迟钝了些许。 　　“低温气体。”蝙蝠侠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低声说喃喃，接着猛地抬起右手对着天花板甩出。 　　“轰！”天花板上产生了爆炸，碎石乱溅，蝙蝠侠趁机从冰霜中解脱出来。 　　“还不够？”奥德莉站定之后，轻轻地拍拍身上的雪尘。她似乎恢复了那份自信，唇角重新带上了一些笑意。 　　“你的攻击方式和技巧都有进步，不过还欠缺了一个基础的东西。”蝙蝠侠的声音低沉地说，“不管怎么样，教会你是我的责任。” 　　“那就试试看吧。”奥德莉微微扬起头说。 　　两个人再次战在了一起。比起能看见冰霜轨迹的低温气体，奥德莉所控制下无色无形的高温气体更难以对付。蝙蝠侠的身上多了几道灼伤的伤痕，他的动作开始变化，在奥德莉的面前频繁地后撤、闪躲和防御。但是很快，奥德莉的攻势越来越快，越来越凶狠，甚至隐隐有追赶蝙蝠侠的趋势。 　　砰！ 　　奥德莉右手在空中一挥，一股无形之力带着破坏性的威力击打在蝙蝠侠的小腹。蝙蝠侠挨上了一下重击，他的身躯向后冲去，撞在了墙壁上，墙壁的蓝色光芒泛起剧烈波动的纹路。 　　“你还好吗？”奥德莉收回了手，低声问道。 　　“不错。”蝙蝠侠低咳一声，支起了身体，“你总算摆脱了那种缩手缩脚的束缚……现在你所欠缺的东西就是对能力的控制。这几天留在这儿，我会给你做个特训。” 　　“……我还要工作。”奥德莉飞近蝙蝠侠，把他拉了起来。 　　“和研究所请假，缺勤补贴找韦恩集团领。”蝙蝠侠说，“而且我记得超人说你好像单干了——” 　　“咳。黎明城的治安……” 　　“你该更相信警察局一些。他们并不是独自在家三小时就会哭着找妈妈的孩子。” 　　“我……” 　　“我不反对你使用白塔，气女。”蝙蝠侠回过头来，沉沉开口打断了她，“但，就像我说的，你得学会控制。” 　　奥德莉叹了口气。她脑袋上的那几缕总是不服帖乱飘的头发都耷拉了下来，配上她有些红肿的脸颊看起来真是分外可怜。蝙蝠侠的样子也没比她好上多少：他看起来就像和野猫搏斗过，身上的盔甲和披风到处都是长长短短的口子。 　　“克拉克是不是很难过？”她轻轻说。 　　“如果你想知道，你应该自己去联系他。”蝙蝠侠说，“但别在这里。” 　　“蝙蝠侠！红罗宾刚刚传回消息说黑面具有新的动静——呃。”穿着罗宾制服的达米安从拐角处跑了过来，然后急刹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虽然戴着多米诺面具看不出他的眼神，但他迅速拉成一条直线的嘴角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一言难尽。 　　“吃点东西补充消耗的体力，然后早点睡吧。”蝙蝠侠淡然地对奥德莉说，“叫阿福送点伤药给你。明天见。” 　　“明天见？”达米安说，“我希望你不是撬了超人的墙角，父亲。” 　　“你在想什么，达米安？”蝙蝠侠说，“走吧——先等我换一套制服。” 　　“……”奥德莉悄悄在身后用空气弹了一下达米安的额头。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次挨打，带走坏心情（x） 　　奥德莉，levelup！解锁新能力：气温控制！ 　　达米安：发生什么事情了？之前的格斗训练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 　　接着推推专栏预收↓ 　　《[综英美]至圣所的死灵法师》 　　为了抵御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危机，奇异博士思虑良久，终于决定从黑暗维度借取力量。 　　他怀着牺牲的决心，在至圣所画下了禁忌的召唤法阵。 　　死寂冰冷的深渊气息四处弥漫，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缓缓从法阵中浮现，声音似乎从埋骨之地传来： 　　“出卖灵魂召唤黑暗的年轻人类啊，你向死亡要求的愿望是什……维山帝系的小孩子？！” 　　还未从死亡般的恐怖气息中缓过神来的奇异博士被劈头盖脸拍了一巴掌：？ 　　他召唤出来的邪恶生物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气势汹汹的成熟女性脸：“维山帝家的法师没事召唤什么黑暗啊！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想探头过来？我要是奥姝图我早被你气得神降了！” 　　最开始，奇异博士每天考虑的问题都是：怎样才能把这个生活作风恶劣、毫无人类常识、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死灵法师送回去？ 　　到后来，亡灵天灾呼啸蔓延，将异魔军团驱赶到了太阳系外，奇异博士考虑的问题变成了：怎样才能骗她留下来？ 　　高魔世界起点流死灵法师女主×奇异博士。时间线乱炖，私设如山，综什么都有可能。 　　预收中，感兴趣可以点点收藏:P 第39章第39章 　　今夜的超人不在地球。 　　克拉克坐在月球上。 　　如果要给这句话加上一些修饰词,那就是：穿着超人制服的克拉克正坐在没有被阳光照射到的月球表面上。 　　其实说不清楚他坐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超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有很多去处（他当然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但月球并不是一个常见的选择。这里离太阳太远,离地球又太近，比北极更令人感到孤独。太阳、地球和其余的星群在月球的天空中各自沉默地发着光芒,环形山的阴影缓慢地转动,偶尔有流星体无声地坠落在他身边。 　　在地球上看此刻的月亮应该是新月，因为月球上看见的地球是一个与之互补的凸形。克拉克能看见这颗他钟爱的星球表面每一寸土地上的生命,每一滴海水的流动，他能看见母亲在灯下织了一半的毛衣，也能看见大都会里加班的同事在打字机上敲下的字母。 　　他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地球上漫游。北极下雪了，东半球正在日出；太平洋中一头巨抹香鲸正在缓缓坠落,东非大裂谷上,有三只小狮子刚刚出生。时间正在地球表面流淌着，超人凝望着这个他钟爱的世界,心里却忍不住想着：奥德莉在做什么呢？ 　　如果他想,他当然可以立刻得知奥德莉的现状。但他在刚刚那场视线逡巡中，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最熟悉的那一片区域。奥德莉的心跳仍然在他耳边时快时慢地跳动，他听着这个声音,依旧觉得轻微的疼痛在心脏的位置缓慢地扩散。 　　他们怎么会无法理解对方呢？ 　　他和奥德莉从不吵架。大部分时间里,克拉克会用超人的速度飞到黎明城去见他的恋人，有时候奥德莉也会来到大都会，一本正经地“学术交流”。大如被反派的花招弄出一身伤痕，小到洗碗时打碎了最后一个碟子，不论是什么事情,他们从不生对方的气，从身体到灵魂,他们契合得如同已经相识了许多年。 　　所以，在奥德莉说出那句话时，他似乎真的听到了自己血液结冰的声音。在忽然袭来的巨大疼痛之中克拉克匆匆落荒而逃，甚至在遇到蝙蝠侠时也顾不上掩饰自己。 　　“你们在白塔的问题上彻底谈崩了。”蝙蝠侠一针见血地说。 　　“我们只是……也许……好吧。是的，B。”超人额头前的小卷发都没精打采地耷拉下来，他的蔚蓝眼睛任谁看了都会为之心碎。蝙蝠侠不为所动，甚至追问了一句：“你要求气女彻底停止使用白塔？” 　　“是的。”超人低声说，“我只是觉得……” 　　“这不现实。”蝙蝠侠抱臂说道，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你该重新想想。” 　　“我以为你至少会先安慰我两句。”超人闷闷地说。 　　“我不擅长感情问题，再说这事的本质是观念差异。”蝙蝠侠系上蝙蝠车的安全带，沉默半晌才对低空飞行在他旁边的超人冒出来一句，“……但你自己也知道你们最终会和好的，是吧？” 　　“我并没有这么确定。”超人垂下眼帘说。 　　“你们依旧非常相爱。”蝙蝠侠从他漆黑的面具后吐出了超人今晚听过最温柔的一句安慰，然后老大不高兴地拉平了嘴角。 　　接着，蝙蝠侠询问了他是否还需要陪伴，得到否定回答后从善如流地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办，一脚油门开走了。 　　超人一时间竟然觉得无处可去。回大都会的公寓就得面对奥德莉留下的种种痕迹，目前这个情绪下恐怕不大合适；突然回堪萨斯说不准会吓到妈妈，何况明天还得上班；去孤独堡垒似乎不错，但克拉克飞到一半想起那边还放着没做完的给奥德莉的礼物，又硬生生在空中急刹车。 　　他干脆飞出了大气层。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去太阳附近沐浴阳光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潜意识里他又觉得那离奥德莉实在是太远——尽管他现在已经离她有一万公里了。一边为和她的争执而悲伤，一边又在为这种小事徘徊不定，克拉克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最后坐在了月球表面上。 　　好吧……也许他比想象中还爱她。 　　他就这样在月球上坐了几个小时，直到那种细微的疼痛慢慢平复下来，变成轻柔的酸涩。也许他该去和她道个歉。他知道闪点宇宙带给她的记忆有多苦痛，在那种情况下提起来是他不对在先—— 　　“克拉克。”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你在听吗？” 　　“我希望你在听。”她轻轻地接了下去，“如果你没有听见，我就说给自己听，等见到你的时候再对你说一遍。” 　　克拉克的心脏猛地搏动了一下。他立刻将视线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在不断放大的超级视力之中，他看见了奥德莉。 　　她和他此刻的动作一样地抱膝坐在窗边，正抬头凝望着他。尽管理智知道奥德莉只是在凝视着月亮，克拉克仍然有一瞬间错觉他们对上了视线。 　　隔着四十万公里的距离，他们凝视着对方。 　　奥德莉的金发柔软地披散在肩头，她的脸颊不知为何有一块不小的红肿，身上也有几处擦伤。但奥德莉的目光如此温柔，让此刻的她在克拉克眼中看起来可怜又可爱，他几乎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软了下来。 　　“对不起，克拉克。”奥德莉轻轻说，“我知道我的话伤到你了。” 第40章第40章 　　“啊……好疼。”奥德莉眯起眼睛,似真似假地抱怨。 　　一手端着药膏的小罐子，一手拈着棉签的克拉克闻言立刻紧张地缩了一下手，轻而又轻地吹了吹奥德莉的伤口。凉浸浸的气体吹拂过红肿热痛的伤痕,抚慰着它带来的影响。 　　奥德莉笑了起来，也对着克拉克吹出一口带着雪花的微风。克拉克好玩地用冷冻呼吸将其中一片六角形雪花吹得飞起来,奥德莉立刻接上,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玩了半天的造雪游戏，直到床单都被融化的雪弄得有些湿漉漉的才停下。 　　“有时候和你在一起让我觉得好像自己还没长大。”奥德莉笑得累了,半靠在克拉克的怀里，一只手转动出热风烤干床单，另一只手拨弄着克拉克的额发，懒洋洋地说。克拉克耐心地低头继续给她涂抹药膏,闻言轻笑着回答：“那我会很高兴的,我的好女孩。” 　　最后那三个单词被他说得又轻又低，带着暖热的呼吸一起钻进奥德莉的耳朵里。奥德莉的耳朵抖动了一下,隐约变红了一点点。克拉克放下药膏,担忧地仔细看了看奥德莉的伤口。 　　“看起来真的很疼，小莉。”他难过地说，“我该向你道歉的。” 　　“其实并不疼,绝大部分冲击都被气体装甲缓冲掉了——而且又不是你打的。”奥德莉歪着头看他,露出一个笑容，“而且这也是我的必经之路。”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B对你的训练应该会更循序渐进一些。”克拉克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我再也不想和你吵架了。” 　　“那，你今晚会留下来陪我吗？”奥德莉轻笑着说,一股热风不太明显地顺着克拉克的脊柱往上攀爬。克拉克的身体绷紧了，他的声音里带出些苦恼的笑意：“太失礼了。明天我要怎么和布鲁斯跟阿福解释？” 　　奥德莉转过身捧住他的脸,笑得像只金色的小狐狸：“……明天再想。” 　　克拉克用热情的亲吻回应了她。 　　…… 　　“想听诗吗？”克拉克的手轻柔地梳理着奥德莉的长发，低声说。 　　“嗯。”奥德莉的声音有些含糊的困倦，但片刻之后她又补上了她的要求，“十四行诗。” 　　“好吧，甜心。”克拉克轻笑着说，“等我三秒钟。” 　　三秒钟后，奥德莉重新回到了他的怀里，而克拉克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本封面古朴的诗集。克拉克随意翻开一页，他磁性好听的声音温柔地念了起来： 　　“……当夏日青苗被捆成一束一束/挺着灰白的须芒被装上柩车/这时候我就会想到你的美丽/想到你终将步入时间的荒野/因为明媚鲜妍总有飘落之时/一见新蕾初绽自己便会凋谢……”*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最后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 　　“……而时间的镰刀谁也没法抵挡，唯生息能于你身后与之对抗。*”闭着眼睛的奥德莉轻声接上了最后一句。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在克拉克怀里轻轻动了动。 　　“生命会消失，但爱不会消逝，克拉克。”她温柔地说，“我喜欢这首诗。” 　　克拉克伸手合上了那本诗集，低头去吻她。一张纸就在这时轻飘飘地从诗集中飘了出来，正好落在奥德莉的胸口。 　　“嗯？”奥德莉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拿起了这张纸细看。 　　这看起来是一张练习本上随手撕下来的纸，边缘整齐，上面用圆珠笔写着：“文学像从天而降的绳索，这能够使我在幻梦般的生活中不那么恐慌。” 　　背面是一些算式和草图。草稿纸的主人显然是个用功学习的孩子，草稿上的内容从几何电磁到论述文大纲一应俱全，奥德莉看得轻轻笑了起来。 　　“这是韦恩家哪个孩子留在书里的？”她把草稿纸举起来在灯下细看，“这儿是不是有个上一页留下的印子？j.…a…s…o……杰森？” 　　克拉克本来带着微笑和她一起看着这张纸，这时他的笑容却突然如同融化的冰雪一般悄然消失了。他伸手拿过那张纸，沉默地看着它上面略带青涩的笔迹，然后发出一声略不可闻的叹息。 　　“是杰森……”他低声说，把那本诗集重新打开，将那张纸夹回了原处。他的视线从那一页的诗上一掠而过，仿佛被刺痛了一般移开了视线。 　　“谁是杰森？”奥德莉察觉到了他的陡然低沉，侧过头轻声问道。克拉克将诗集放在床头柜上，转过身抚摸起她的头发：“注意过蝙蝠洞里那套罗宾制服吗？” 　　无需多言，奥德莉的眼睛已经被悲哀盛满。她低声说：“我们对罪恶的态度是正确的吗？” 　　“我时而思考这个问题，但有时候……也许答案是没有答案。”克拉克如此回答道。他们拥抱着入眠，怀着同一份沉甸甸的心事。 　　…… 　　夜翼觉得训练室里好像有人，但他没有证据。 　　“气女？超人？我听说你们今早来过？”迪克喊道，“提米？小D？布鲁斯？阿福？是你们吗？” 　　没人回应，但那种室内有人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压下心中那种诡异的感受，迪克挠了挠后脑勺，还是开始了自己的训练。最近布鲁德海文侦破了一起走私大案，侦办警官理查德·格雷森，也就是迪克本人荣获三天带薪假期，这就是他此刻出现在韦恩庄园训练室的原因。 　　夜翼在他的体操环上做了做热身，那种“室内有人”的感觉仍然没有减轻。他暗自嘀咕，干脆将它抛之脑后，在体操环上做起了他最擅长的腾越加屈体旋—— 　　“whatthefxxk！”当他转到第三圈时，因为看见了某种东西，迪克没控制住冒出了一句脏话。他差点从半空中掉了下去，好在他精湛的技巧和肌肉记忆让他完美地惊险落地。迪克后退半步，伸手摸索起了自己的短棍，将它们分握在两手之中，瞪着刚刚出现在空中的东西。 第41章第41章 　　“……”布鲁斯·韦恩握紧了刀叉。 　　在他对面坐着垂着头如同听训小学生的奥德莉和克拉克,二人的神态出奇地一致。尽管他们的表情似乎是心虚得不敢抬头，伟大的侦探布鲁斯仍然能从他们的肩膀弧度看出来他们在桌子下面偷偷拉手指—— 　　“可以了，不要摆出好像我会训斥你们一样的样子了。”布鲁斯头痛地打破了沉默,旁边的迪克终于噗地笑出了声。 　　奥德莉也笑了起来，克拉克则是立刻跳起,打算给忙着上菜的阿尔弗雷德帮忙。 　　“刘易斯,再来！”达米安坐了下来，气势汹汹地举起了餐刀。奥德莉扬起眉毛,耸了耸肩表示“好吧”，然后举起一只手，开始用手指对达米安发射冷气小箭。 　　达米安叮叮咚咚地用餐刀斩断小箭，冷气带出来的冰霜四处乱溅。奥德莉的每个指尖都能射出速度不一的箭头,一旁的迪克和提姆玩性大发,立刻也抄起自己的刀叉加入。一时间餐桌上方刀光箭影四处滚动，宛如某种炫技表演。被阿福赶回来的克拉克又重新坐回了奥德莉身边,笑着帮她把散落的头发别回耳后,转回头来时正好和布鲁斯对上视线。 　　克拉克：…… 　　布鲁斯这个挑起眉毛的眼神他可太眼熟了。好吧，有时候奥德莉可能确实幼稚了一点——但克拉克自己也挺想玩的呢。他朝布鲁斯露出了一个“我不懂你什么意思”的灿烂笑容，然后目不斜视地开始研究叉子柄上的花纹。 　　“咳。”布鲁斯清了清嗓子。一枚小箭咻地擦过他的鬓角飞过,奥德莉已经双手并用,刁钻地同时攻击布鲁斯的三个儿子们，倒是还不忘分心关切地问了一句：“嗓子不舒服吗，布鲁斯？我下次可以给你带一些我妈妈做的花茶。” 　　“它喝起来确实味道很好，你真的应该试试，布鲁斯。”克拉克立刻表示赞同。布鲁斯对他这种助纣为虐的行为投以眼神谴责。这场不符合在座所有人心理年龄的幼稚对决以阿尔弗雷德优雅地放下一盘焗龙虾告终,年迈的老管家矜持而礼貌地请几位先生和女士不要继续打湿桌布。 　　“好的阿福。”奥德莉立刻恢复了端正的坐姿，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于是桌布上的几团水渍立刻飞速消失了。克拉克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们解决争执比我想象中最快的解决时间还快。”布鲁斯叉起一块龙虾，淡淡地说。 　　“是吗？”奥德莉完全没有希望回避谈及此事的态度，她挑起一边眉毛说，“我想我们已经在自我怀疑和缄默不言中浪费了太多时间了。请原谅，克拉克。我绝非在指责你。” 　　“我知道，奥德莉。”克拉克露出微笑，“我想我们不能在矛盾和误解中忍受数天甚至更久的疏远。” 　　迪克发出一声怪异的咳嗽，那声音听起来像是“蝙蝠侠！” 　　动辄与自家孩子在矛盾和误解中缄默不言，疏远数月甚至更久的布鲁斯暗自揉了揉脸，决定明天给奥德莉加训。 　　奥德莉的手机发出一声叮咚的信息提示音，但片刻之后，暗下去的屏幕中那条未读信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 　　“最后居然过了一整天才有机会和你单独聊聊，布鲁斯的训练强度未免太可怕了……”迪克在红灯前踩下刹车，感慨地说。 　　奥德莉瘫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身上正在不断地缓慢冒出白色的水雾。她今天被布鲁斯勒令将一整个游泳池里的水全部蒸发成水蒸气，结果直到现在她还像个人形茶壶一样烟缭雾绕。 　　“我听说正义联盟的每个人都接受过布鲁斯的格斗训练。”奥德莉喃喃说道，“有机会真想领教一下……” 　　“你可以和我切磋一下。”迪克轻笑一声，潇洒地打了下方向盘，“我可是蝙蝠侠培养出的最优秀的罗宾。” 　　“真的？”奥德莉露齿而笑，“这话你也会在你的兄弟们面前说吗？” 　　“当然。”迪克扬了扬下巴，“达米安肯定会要求跟我比试一场——他还是输得比较多，提姆会说他的智商完胜于我，嗯哼，随他吧。杰森——” 　　他沉默了一下。车缓缓开进墓园，迪克低声说：“杰森……杰森一直想成为最优秀的那个。如果杰森能回到我面前，我愿意把这句话让给他。” 　　他们下了车。下午的墓园天色昏沉，铅黑色的云层从遥远的天际蔓延到城市的边缘，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狂风怒号着卷过墓园，迪克看了看天色，轻叹了一声：“要下雨了。” 　　他从车里取出两把伞，拿在手里，和奥德莉走进了墓园中。他们穿行在一座座纯白冰冷的大理石，数不清的死亡被他们缓缓路过。在这个只有风声萧瑟的沉眠之所里，迪克向奥德莉讲述了杰森的故事。 　　杰森是蝙蝠侠收养的第二个孩子。那时候布鲁斯并不太懂得怎么和一个孩子相处，而迪克又为蝙蝠侠用另一个罗宾取代了他而感到愤怒。杰森并不像迪克那样活泼外向，也并没有他那样的马戏团经历，这个倔强的孩子只是拼命地学习和训练，试图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如果没有小丑的话，杰森最后会和布鲁斯和解吗？杰森会成为韦恩家餐桌上的一份子，加入他们的餐前话题和奥德莉的无聊游戏吗？迪克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只是和奥德莉一起，沉默地站在杰森的墓碑前，看着那串相隔并没有多远的生卒年份数字。 　　奥德莉忽然转过了头，盯着身后连绵的墓碑。风吹得更猛烈了，风声呼呼地灌进耳膜之中。 　　“……有火药味。”奥德莉轻声说。 第42章第42章 　　“我想这是你的又一件错误决定,气女。”红头罩转过身来说，他的手中多了两个破片手‘雷。 　　“把它放下，红头罩。”奥德莉的披风扬起又落下,她缓缓从空中降落，雨幕在她和迪克的头顶被分开。他们和红头罩分立在一座墓碑的两边,在暴雨和狂风中如同位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场闹剧已经持续够久了,不是吗？”红头罩的手指插进了保险栓中，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挑飞了它们，将手‘雷朝夜翼和奥德莉扔来。 　　夜翼飞快地向旁边翻滚躲避。奥德莉皱起眉头，双手抬起，做出一个停止动作。引线在空中嗤嗤燃烧,接着,它冒出一股青烟，毫无征兆地熄灭了。随着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滚落在地,夹杂于闪电中的一道寒光突兀地朝他们劈来！ 　　“今儿这事没完,是吧？”手持匕首的红头罩朝夜翼攻去，同时对奥德莉横踢出一腿。和一年前那次交手不同，这次奥德莉完全没有在他的力量下退让：与之相反,一股无形的巨力在空中猛地拉扯他的身体,让他被迫改变了进攻的动作，一个翻滚躲避开夜翼的双棍，后退到一座墓碑后。 　　他的心中充满了沸腾的暴躁感。气女和夜翼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此处在他意料之外，他这段时间所收集的情报显然并不全面。火药无法在气女面前燃烧，绝大部分热武器都失去了作用,而那面似乎无处不在的空气墙更是令他想骂脏话。一个气女已经够麻烦了，更何况还有一个毫发无损的夜翼在一旁虎视眈眈,而他自己在方才清理恶棍的战斗中左臂中弹，肋下也有轻伤，何况他已经七十个小时没有睡过觉了，现在觉得呼吸隐隐发热——怎样才能尽快脱身？ 　　“我不希望有人受伤。”奥德莉严肃地说，她抬起了手，一个漩涡在她双手中心逐渐产生。 　　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尽管雨势大到几乎看不清几米开外，但从那两枚哑火的手‘雷开始，气女和夜翼迅速被暴雨淋湿了。那道违反常理地吹走雨滴的风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视同仁地在地面上四处飞溅的雨水。 　　他握紧匕首，再次朝他们攻去。果然如他所料，气女没有再使出那些无处不在的无形气体来拉扯束缚他的身体，只有那个能看得见的漩涡如同一个盘子一样在她手中飞旋着化解他的拳脚攻势。 　　夜翼的体术还和以前一样，充满着蝙蝠式的训练痕迹，只是他那惊人的柔韧和与之相配的技巧也是个麻烦。好在他和气女显然并没有配合得多么默契——客观来说，他们的配合简直糟透了。红头罩发觉自己能轻易地让他们的攻击最后互相掣肘，甚至落到对方头上。这没什么难的，毕竟他们的下一个动作总是很好判断。 　　“气女！”后仰躲过了一道旋转飞过的风刃，夜翼忍不住开口，“咱俩真该练练配合了。” 　　“好。”气女爽朗地答应，同时，她双手一松，那个盘旋的漩涡突然加速转动起来，朝红头罩袭去。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超级英雄？你这是怕我的匕首伤到自己吗？”红头罩后退两步嘲讽地说，他的脚跟碰到了那堵空气墙的边缘，“放心吧，不用你说我也会小心。” 　　他的右脚一蹬，用力地踩在那面空气墙上，身体借助着力量腾空而起。他的身体像一根离弦的箭般飞出，扭身躲过夜翼的攻击，朝那个旋转的漩涡冲去。 　　红头罩的手在空中展开，在他的匕首刺入那团风之漩涡中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在那团风之漩涡中迅速旋转，匕首从他的手掌中拔了出来，然后又刺入了第二个漩涡，这时，那团风之漩涡突然停滞了。一柄枪抵在了奥德莉的额头上。 　　“你知道它对我无效。”奥德莉镇静地说。 　　“是吗？我看未必。”红头罩低声答道，他的手指猛地按了下去。 　　噼啪！ 　　刺目的光芒一瞬间笼罩了奥德莉的全身。蓝白色的耀眼电流从枪口激射而出，附着在奥德莉体表保护着她的气体装甲瞬间被强电压激发，出现了不断往外扩散的光晕。她脚边的湿润土地中也有电弧流动窜行，在这一刻，红头罩如愿听见了那面无形的空气墙轰然碎裂的声音。 　　“让开，夜翼！” 　　红头罩举起手中的匕首在空中一挥，一枚□□在雨水中炸裂，放射出了比刚刚奥德莉身上更强烈的白光。他迅速地翻过几座墓碑，往墓园边缘跑去。夜翼朝跪在了地上的气女奔去，在强光中伸出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你还好吗，奥德莉？”迪克扶住了奥德莉的肩膀说，“红头罩逃了。” 　　“谢谢你，蝙蝠侠。”奥德莉垂着头，莫名其妙地轻声说道。湿透了的金发散乱地遮在她的脸上，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手缓缓按在了地上。 　　一阵白烟从她手下的地面上升起，雨水落得越来越慢，还未落地就变成了白色的雾气。夜翼察觉到她的身周散发出高温，放开了手。他迟疑地开口：“你……” 　　一道气柱冲天而起！碎石和灰尘在这道细长的链接着云层和地面的白色巨柱中旋转，如同一根由气体组成的除尘辊。雨水彻底消弭无踪，遮盖在哥谭天幕上的乌云被这道气柱搅动翻卷，最后融入其中。夜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堪称自然奇观的一幕，不禁说道：“你要干什么？” 　　轰隆！一道闪电劈在了几百米开外。接着，又是一道闪电朝那个方向劈了下来，有什么爆炸般的声响在那里响起。在连绵不断的雷电造成的惊人声势之中，奥德莉一把拦腰捞起夜翼，如同子弹一般飞了出去。 　　“嘿！”夜翼抗议地喊道，“你就不能——” 　　他被奥德莉扔了下来。红头罩正愤怒地从他焦黑的机车上跳下来，车尾处的油箱还在冒着烟。他身上的衣服在暴雨中被浸泡成灰烬，一块块的碎布飘落在地上。他那魁梧强壮的身躯上面布满了伤疤，虽然那些伤疤大部分已经结痂，但还是让人感到恐惧。 　　“你疯了吗？”红头罩怒吼道，他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就不能滚回你该死的黎明城去和你的小猫小狗们玩警察坏蛋游戏？” 　　“很快，但不是现在。”空中的奥德莉说道。那道气柱轰然消散，雨水如同被倾倒的河流一般泼了一地，而哥谭的天空上却出现了缓缓落下的金色夕阳。 　　湿漉漉的红头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夜翼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出长长的黑色痕迹，他看向气女。后者在空中猛地合掌，对着红头罩做出一个凌厉的动作。 　　“不，等等！”夜翼喊道。但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冰柱瞬间裹满了红头罩的全身，只剩下被头罩包裹的头部露在外面。奥德莉打横抄起红头罩，干脆利落地用手在他的面罩上一捂（实际上她摸索了半天位置），红头罩的头无声地垂落了下来。 　　“回蝙蝠洞。”奥德莉说，她此时看起来跟那个温柔爱笑的漂亮女士完全判若两人，倒像是某种跟大型猛兽打过交道之后的掠食者，“需要我带你飞回去吗，夜翼？” 　　“……我可以去把车开过来，气女。”迪克委婉地说，“这样实在太显眼了。” 　　…… 　　“你今天真是吓到我了，奥德莉。”克拉克坐在奥德莉背后的床铺，耐心地给她梳着头发。被雨水打湿又被高温尘土龙卷风烘干，奥德莉原本灿烂美丽的金发在她回到韦恩庄园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一篮子麦穗，不过也是最可爱的那一篮子麦穗。克拉克正在给她的发尾涂抹精油，那好闻的葡萄味让他回忆起八月份的堪萨斯农场。他爱不释手地轻轻摸了摸那些顺滑的头发，低声说道：“布鲁斯会怎么处理杰森的事？” 　　“看着吧。”奥德莉放下手中的书，哼了一声，“还有得折腾呢。你知道吗，克拉克？我认识的那个托马斯是怎么跟我们形容布鲁斯的：一个比鸟儿更活泼、比天使更可爱、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的男孩。” 　　“……”克拉克沉默了一下，“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为我的朋友感到悲伤。你知道的，他就是这样。我没法想象一个坦率开朗的蝙蝠侠。你能吗？” 　　“好吧，我也不能。”奥德莉叹了口气，歪倒在克拉克怀里，“是只有哥谭如此阴暗，还是人类本就如此？” 　　“我相信希望，奥德莉。”克拉克吻了吻她的额角，温和地说。 第43章第43章 　　红头罩醒来的时候,听到了滴水声。 　　他头上的头罩并没有被人取下，但他在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对这里真是该死的熟悉。这里是蝙蝠洞。 　　他的伤口被处理过，绷带细心地避开了影响动作的地方。但他的道具基本上都被收走了,有人在他旁边。红头罩的手悄然攥紧了，他正在思索对策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只是那声音并不是他设想中的任何一个： 　　“你的呼吸变浅了。”一个清越的女声说，“希望不是我吵醒了你——不过你也睡了够久了。” 　　这声音并不属于芭芭拉或者凯特,但也有些熟悉。红头罩不再装作没有恢复意识的样子，他翻身坐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气女的全脸。这个坐在一把办公椅上的女性有一双眼角下垂、弧度温柔的漂亮眼睛，翠绿的瞳仁掩映在金色的睫毛后面。她穿着一套宽松的针织衣裙，耳垂上坠着一对奇怪的黑色耳坠。数不清的光点正在她身周翻飞浮动,一本书正打开在她的手中,为这幅场景点缀上了完美的柔光滤镜。 　　然后她张开了她天生带着笑弧度的嘴唇说话了：“别太激动——我今天可不想打架。” 　　“……所以是怎么着？来看我的笑话吗，气女？”红头罩支起一条腿,冷冷地说。 　　“你可以叫我奥德莉。”气女亲切地说,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又翻了一页书，“我想和你聊聊。” 　　红头罩眯起了眼睛。好不容易他才压下嘲讽的冲动,把已经到了喉咙口的几句脏话吞了下去：“我不想聊天。我们很熟吗？” 　　“文学是从天而降的绳索。”奥德莉若有所思地说,“我喜欢这句话。” 　　“你在说什——”红头罩的话戛然而止，借着那些四处飞舞的光晕，他看见奥德莉手中那本书熟悉的古旧封皮。从前还在韦恩庄园的时候，这是他最爱不释手的一本书之一。这让他竟然生出了一些荒谬的好笑感。 　　他就知道落到老蝙蝠手里没有好事。红头罩咬紧牙关，他必须得做好调整一切计划的准备,尤其是在老蝙蝠很可能已经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但另一个前提是他能从蝙蝠洞脱身——眼下蝙蝠侠和他的替代品或者是他的亲生儿子全都不在，只有不明原因出现在此地的气女,也许这是个机会。 　　“你似乎又想和我聊天了。”奥德莉摸了摸下巴，前倾身体说，“莫非是我给了你什么暗示吗？” 　　“我……”红头罩的一句回答还没说出口，奥德莉又自说自话地接了下去：“蝙蝠侠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回来，我的休息时间不剩多少了……我能叫你的名字吗？” 　　“不。”红头罩从牙关里挤出一个词。 　　“好吧。”奥德莉把书合了起来，那些光晕被惊得四处逸散，又重新飘忽回到她身边。她脸上那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了，红头罩听见她低声问道：“杀人能拯救哥谭吗？” 　　“我只确信一点，那就是蝙蝠侠的做法绝对无法拯救哥谭——而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红头罩压抑着心中的暴躁说。 　　“你杀过多少人？”奥德莉说。 　　“记不清了。”红头罩声调平板地回答，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身处韦恩庄园这件事让他的血液在血管中奔腾燃烧，“你到底想怎么样？有话直说。” 　　那些光点汇聚在一起，变成一条线，接着一圈圈顺服地缠绕在奥德莉的手臂上。奥德莉垂眸看着它，接着，她抬起了眼睛。她的眼中有一种异样的平静，红头罩看着它们，感觉到自己翻滚的情绪奇异地被压制了下去。 　　“听着，我不会干涉你们——你和蝙蝠侠之间的事，所谓的‘哥谭事务’。”她说，“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关于你对于罪恶的态度。” 　　“我的什么态度？”红头罩说。 　　“昨天，你杀死了十几个小帮派头目。他们都是哥谭本地臭名昭著的罪犯和恶棍，屡次从监狱中被释放或者逃脱。”奥德莉严肃地说，“你的道路是打算用恐惧和暴力征服罪恶吗？” 　　“你为什么假定我是为了捍卫正义而做下的这些？”红头罩嗤笑着说，“这么说吧，我是个罪犯，女士。我需要收拢势力，驱使那些不听话的败类，就是这么回事。” 　　奥德莉摇了摇头，她的耳坠随之轻轻摆动：“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杀人并不是为了践行正义而已。” 　　“哦。你说的没错。”红头罩微微仰起头嘲讽地说道，“我的确不是为了正义，因为我的正义已经被摧毁了。我只是想把他们的尸体扔进垃圾桶，然后告诉他们：这就是罪恶，而恶行终将得到报应。” 　　“我想你是误会了。”奥德莉说，“我的意思是，你杀掉那些恶徒是在保证正义的存在，并且在这个过程中维护善与恶的平衡点……” 　　她轻轻笑了一下：“‘以战止战，以乱治乱’（她说了一句中文）。我不觉得你的道路是错误的。你很了不起。” 　　红头罩先是觉得不可思议，接着又觉得荒谬万分，最后，他的怒气被点燃了。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个甚至不是哥谭人的超级英雄，跟超人一样恨不得每个毛孔都放射出光芒，这辈子做过最接近杀生的举动可能是拍死一只吸了太多血的蚊子——她怎么敢对他的作为妄加评判，自以为是地替他下这种可笑的定义？！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复仇，收回你虚假的吹捧吧，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他强忍着没有发火，用最后的理智说道，“假如你守护的人们听到你在这里毫无理由的赞美一个罪犯他们会怎么想？” 　　“啊。”奥德莉察觉了他的暴躁，她手臂上发光的线瞬间崩散，再次在阴暗的蝙蝠洞中变成漫天飞舞的光晕。她歪着头打量了一会红头罩——红头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只是缠绕着几根绷带——然后轻轻开口：“其实我曾经见过你。” 　　“你见过我？什么时候？”红头罩甚感荒谬，理论上来说完全不可能，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另一个世界。”奥德莉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不过在那儿你和我差不多大。” 　　“不好意思，请问你疯了吗？”红头罩已经开始头痛了，他的情绪被这位女侠折腾得不上不下，比起继续这个对话他觉得还不如让他们再打一架。 　　“你不知道吗？我们的世界曾经被闪电侠重启过。”奥德莉温柔地说，“他用神速力回到过去改变了世界……另一个我生活在那个世界中。那里许多事情都被更改过，比这个世界更糟糕、且糟糕许多。” 　　“是吗？”红头罩干巴巴地说，“我不知道你告诉我这个的用意何在。” 　　“我认识另一个你。或者说，我见过你——毕竟当时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我只见过你一面。”奥德莉捧起一团光晕轻轻拨动着说，“但我也因此知道了你的故事。” 　　“你确定那个是‘我’？”红头罩的心脏忽然不舒服地抽动了一下，但他决定忽略这点。 　　“让我们假设他是另一个人好了。他叫杰森·托德。”奥德莉抬起眼睛直视着他的眼洞，尽管知道她看不见自己的眼神，红头罩还是别开了视线，“他从来没有在小巷里遇到过蝙蝠侠。” 　　“哦……为他庆幸。”红头罩说。 　　“所以他成为了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坏孩子？”奥德莉轻笑了一声，将那团光晕放开了，“他偷窃、吸‘毒、并且加入了叫血腥兄弟会之类的奇怪组织……” 　　“哦，所以你是想说遇见蝙蝠侠会让他变得更好。够了——” 　　“然后他死去了。”奥德莉偏过头说，“但他又死而复生……接着，他被教会收留，认识到了世界的美丽，并且成了一个神父。” 　　“一个……什么？”红头罩觉得自己好像被当头敲了一棍，开始思考她是不是用那张温柔又严肃的正经脸给他讲了个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 　　“一个神父。”奥德莉重复了一遍，“那时候我和超人在战斗中失散了，受了伤，落在了哥谭的小巷里。他发现了我，救助了我，并且对我说他记住了我的名字。” 　　“……”红头罩干涩地开口，“你是说他在哥谭当一个神父。这可真够疯的。” 　　“是吗？我当时也这么想，因为那个世界是如此的混乱和疯狂……但他告诉我无论世界有多么不堪，依旧有着很多美好的人和事物，而无论如何……”她轻笑一声，“他都会一直帮助他人，不管是为了上帝还是其他的什么。” 第44章第44章 　　芭芭拉·戈登走进韦恩庄园,发现迪克正在和一个金发美人在草坪上“嬉戏”：迪克拿着他的双棍做出各种夸张的闪避和跳跃动作，而那个美人只是用双手假装是双枪冲着他挥动，用嘴唇模拟出“biubiu”的射击声音。 　　她有点想翻个白眼（对着迪克而不是那位可爱的姑娘）,但还是走了过去，冲他们打了个招呼：“嘿,迪克。布鲁斯在吗？我来给他送些资料。” 　　那位美人先迪克一步回过头来,她睁大了她翡翠般的眼眸看向芭芭拉。等到迪克的一句“嗨，小芭”刚说出口,那位金发姑娘已经快乐地低呼一声，朝芭芭拉跑了过来。 　　“小芭！迪克叫你小芭——你是芭芭拉吗？蝙蝠少女？我早就想见见你了，你比我想象得还可爱——”她的眼睛即使在哥谭昏沉的天色下也闪闪发光，笑容中露出八颗牙齿,“差点忘了。我是奥德莉,奥德莉·刘易斯。” 　　“啊，你是气女！”芭芭拉有些惊讶地说,“天啊,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所以你们是在训练吗？空气子弹什么的？” 　　“对迪克来说可能是训练？我只是趁布鲁斯不在的时候在玩。”奥德莉窃笑两声，凑到她耳边说，“布鲁斯恐怕短时间内没空——他刚刚下令关闭了蝙蝠洞。” 　　“好吧,反正也不着急。”芭芭拉耸了耸肩说,“我让阿福转交也可以。顺便一说，你的耳坠真可爱，奥德莉。” 　　“真的吗？”奥德莉快乐地挽住了芭芭拉的手臂，她们一起往房子里走去，看起来就像是两个高中的拉拉队姐妹,“我戴了一天，直到现在才有人问！我喜欢你的头发,芭芭拉。” 　　迪克捡起自己的短棍，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心上人已经被奥德莉拐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换了指甲油，迪克过了一个月才问我为什么指甲上下截颜色不一样。”芭芭拉与她同仇敌忾，“有时候真没法指望男孩儿们，是吧？这对耳坠是用什么做的？它们看起来像某种矿物质。” 　　“是一颗落到月球上的陨石的碎片，克拉克送给我的。”奥德莉用手指顶了顶那对黑色的耳坠，侧过头好让芭芭拉看得更清楚，“我也想送你一对——你会喜欢吗？” 　　“真的吗？”芭芭拉开心地答应，她们一起坐了下来，芭芭拉把资料交给了阿福，她们分享了同一盘小饼干。迪克走进了客厅，但很快他又说自己有事，不知为何迅速消失了——没过多久，芭芭拉就开始和奥德莉讲起了悄悄话：“我听说你和超人在谈恋爱——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奥德莉故作矜持地说，但连一秒钟都没坚持住就笑个不停，她的脸有点红了，“好吧，我非常、非常喜欢他。” 　　“啊……听起来真甜。”芭芭拉尾音上扬，揶揄地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种体验。” 　　“是吗？”这次轮到奥德莉用揶揄的语气回答她，“那你什么时候答应迪克的追求？” 　　“什、什么？”芭芭拉有些结结巴巴地说，她的脸随之迅速变得通红，“你从哪里听到的传言？迪克从来没有追求过我——” 　　“当然是他自己说的。”奥德莉用气音笑着说，“我猜他至今没鼓起勇气邀请你去约会。不过我想这也很明显了，不是吗？” 　　“有些话不能直接说的，奥德莉！”芭芭拉掩面说道，她的耳朵也变得通红。奥德莉歪头看看她，笑了起来：“可是你在笑，看起来很开心——为什么不能有话直说呢？也许有时候会让事情变得更好。” 　　———— 　　蝙蝠侠走进了蝙蝠洞中。角落里传来一声明显的响动，他顿了顿，直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他看见红头罩正支着腿坐在床上，扯着手腕上的绷带。他裸露在外的上半身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黯淡疤痕，其中一些看起来极为触目惊心。蝙蝠侠的视线从上面一掠而过，低声开口：“你会把伤口弄裂的。”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红头罩的声音瞬间染上了暴躁的情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蝙蝠侠先生？” 　　蝙蝠侠定定地看着他。就在红头罩以为他要开始说教或者逼问他的经历的时候，蝙蝠侠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杰森。”布鲁斯·韦恩穿着蝙蝠侠的战甲，用他低沉而疲惫的声音说，“我知道是你。” 　　红头罩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事实上，自他从狂乱和迷茫之中恢复记忆以来，在每一个擦拭着伤痕、酝酿着复仇计划的深夜之中，他设想过无数种对蝙蝠侠揭露真相的场景。那些场景无不充满了怀疑、对抗和撕裂伤口的剧痛，但没有一个是像眼前这样，黑暗骑士剥离了他无坚不摧的防御，把属于一个脆弱人类的那部分就这样袒露在他面前。 　　布鲁斯比他记忆中看起来似乎苍老了一些。他的眼神比那时候更疲惫，眉心的纹路更深刻，他的额角已经出现了零星几根白发。他钢蓝色的眼睛就那样凝视着他，眼神里盛满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红头罩冷漠地说。 　　“我们都知道我在说什么。”布鲁斯低沉地答道，“你死而复生了。” 　　“哦，也许是这样吧，多么不值一提的小事！”红头罩讥讽地说，“被你抛弃的罗宾从坟墓里爬了出来，成了一个满心复仇、满手血腥的罪犯，我猜蝙蝠侠心里肯定不太好受。接下来怎么着？是要把我送进阿卡姆，还是要扔进黑门监狱？尽管我觉得你可能会觉得我死了比活着更好，但你会为了我打破你那不杀原则吗？毕竟把我从你身边带走的小丑都没能得到这项殊荣！” 　　他越说越激动，手臂上的绷带一圈圈散开，露出里面淌血的伤口。他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跟蝙蝠侠拳脚相加，然后离开这个充满各种记忆的地方，接着在血腥和火焰里实现他的复仇——这该死的桎梏！ 　　布鲁斯沉默地听着他的怒吼。接着，他一言不发地弯下腰，紧紧抱住了他。 　　“操！”红头罩说，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他既已在震惊之下错失了出拳的良机，那道诡异地环绕着他的气体束缚又趁机发力，而布鲁斯的坚实拥抱更非一个伤患能轻易撼动的——总而言之，他仍然被布鲁斯紧紧地抱在怀里，蝙蝠侠的胸甲冰冷地贴在他的锁骨上。 　　他听到布鲁斯的声音在他耳边略显颤抖地低低响起：“不……我很高兴你能回来，杰森……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令我高兴的了。” 　　红头罩面无表情，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一下又一下疯狂地跳动，无尽的痛苦和怨恨在他的胸腔里掀起了一场毁灭一切的海啸，将疼痛传递到他的咽喉之中。 　　“你在说谎。”他嘶哑的声音说。 　　“不。”布鲁斯说，他的手臂更用力了一些，但小心地避开了他受伤的肋下，“我真的很抱歉那时候没能救下你。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即使你回来了也一样。” 　　“是吗？那不重要。”红头罩说，“如果——如果你没有说谎，你为什么还允许小丑活着？” 　　“我很想用我一贯坚持的原则回答你。但我今天会说实话，杰森。事实上我的确——我一度想杀了他。而我也差点杀了他……”布鲁斯低声说，“我甚至想杀了所有——每一个——超级罪犯。有一个瞬间我差点就要那么做了。但超人阻止了我，我忽然醒悟了我不能那样。” 　　“我不理解。”红头罩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我——不——理——解！放开我！” 　　担心他挣裂伤口，布鲁斯放开了他，但他的手仍然搭在红头罩的肩上。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继续缓慢、坚定而清晰地说着，那些字句一字不落地钻进红头罩耳中：“我不能，杰森。我的心里已经装了太多的黑暗和仇恨了……你的死亡几乎摧毁了我。在我起了杀意的那一刻，我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怪物。我会摧毁已有的秩序，把哥谭带入更加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因为我心中的黑暗足以将底线彻底打破……我不能杀了他，杰森。”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为什么？想让我理解你不为我复仇的原因？想让我从此改邪归正？”红头罩的手有些发抖，他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失真。他一把将头罩从头上扯了下来，掷了出去。 　　杰森·托德露出了他那张与布鲁斯的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面庞。 　　“不，杰森。”布鲁斯垂下了眼睛，缓缓地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自始至终都爱着你。我对你的爱绝不比任何一个孩子少……你是我最优秀的罗宾。”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说？”杰森仰起头，不让自己的眼眶因为激烈的情绪变红，“你想用这种煽情的话达成什么目的？操。真是无耻！” 　　“我只是从某些人身上学到了一些……重要的品质。”布鲁斯再次俯身轻轻抱住了他，“尽管还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但她说最重要的是，要剖白自己的心。所以……我想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回家，我希望你仍然把我视作父亲，我希望你能不用过于激烈的手段践行正义，我希望你不会走上岔路……但我不会强迫你，杰森。你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事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杰森的脸贴在蝙蝠侠冰冷的胸甲上，他并没注意到自己的话音里带上了某种发泄情绪的味道，“我永远不会原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很好，杰森，那很好。”布鲁斯低声说，“我只是不希望你伤到自己……我想我们最终可以在某些问题上达成妥协。但在那之前……你愿意回家吗？我、我们，一直都非常想念你。” 　　“气女是不是偷偷给你吸了什么精神毒气？——我知道你说的‘某些人’就是她！”杰森咬着牙说，他被布鲁斯过于坦率的表达弄得方寸大乱。如果不是眼前的人太过熟悉，他完全无法把这个人跟记忆里的那个沉默寡言的蝙蝠侠形象对上号，甚至合理怀疑是不是泥面之类的家伙伪装出来的——但他是穿着蝙蝠侠装甲的布鲁斯·韦恩，光这一点就能把其他选项排除了，“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我哪里值得你编出这么多瞎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布鲁斯说，“因为她告诉我不把自己的感情显露出来的话，就永远不能得到真正有效的沟通。我想在一定程度上她是对的。” 　　“FxxkBatman！”杰森咒骂道。 　　…… 　　当天晚上韦恩庄园的餐桌格外热闹，尽管奥德莉吃到一半就因为眼神压力而溜回了房间——她从没这么想念和克拉克在大都会约会的日子。 　　她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地想跟大家聊聊天。 　　我以前很少写长篇，只有过一些中短篇的尝试，这也是前期有些场景转换很碎片式的原因。在环日飞行之前构思的长篇是本起点历史文（……）没有任何感情线。环日飞行对我而言，的确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一开始我甚至没想过会有人看，没抱希望的申请签约通过更是意料之外，不得不说是在看这篇文的大家支持我走到了现在:D 　　每一个经常活跃在评论区的小天使我都偷偷记着，经常会频繁地点开晋江查看有没有新的评论，对我来说有人在看这件事就是我所有的动力来源！所以如果不麻烦的话，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更与我多一些互动，不胜感激。 　　这章评论按顺序发10个红包！（划重点） 　　顺便推一下另一本专栏预收↓ 　　《[综英美]哥谭与第一千次重生》←点进去就能看文案我就不在这里放了！ 第45章第45章 　　“克拉克。”奥德莉轻轻说。 　　“怎么了,小莉？”克拉克含糊地说，放在奥德莉腰间的手臂将她往自己怀里又拉了拉。 　　“你是不是该去上班了？”奥德莉在他充满阳光味道的怀抱里蹭了蹭，一只无形的手晃悠悠地将床头柜上没响的闹钟举到了眼前,上下摇摆了一下。 　　“不去。”克拉克埋在她蓬松的金色长发里深吸一口气，低低笑了一声,有些耍赖意味地说,“我和佩里主编请过假了。” 　　“什么时候？”奥德莉扭过头把自己的头发抢救出来，翻了个身面对克拉克。他们鼻尖相抵,毫无意义地对视了片刻，接着一起微笑了起来。 　　“昨天晚上。”克拉克的手放在奥德莉的脊背上轻轻抚摸着，数着她的脊骨，“你好不容易从韦恩庄园回来,我想和你一起度过今天。” 　　“实际上只有四天时间,而且我们每天晚上都见面。”奥德莉实事求是地说，但她还是埋进了克拉克怀里,笑着开口,“好吧——但我确实想你了。” 　　“甜心，蜂蜜，奥德莉。”克拉克咕哝了一句,听起来甚是押韵。奥德莉乐得咯咯直笑,克拉克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放在枕头上，故作严肃地说：“所以现在我得尝尝她——” 　　奥德莉朝他狡黠地眨眼。在他即将吻上奥德莉的嘴唇的前一刻，她将一根纤细的手指抵在了唇上。接着，那根手指探进了克拉克的口中，奥德莉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舌尖,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用气音问道：“是甜的吗？” 　　克拉克衔着她的食指,一股热意从心脏放射到全身，他顿时觉得自己即将爆炸了。克拉克轻轻哼笑一声，咬了咬奥德莉的指节，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腰。 　　“汪！”一声响亮的吠叫在卧室门口响起，下一秒，卧室门自己打开了——小氪漂浮在空中，前爪搭在门把手上，表情严肃地打开了门：它的嘴里还衔着一根狗绳。 　　“哈哈哈哈哈，小氪！”奥德莉飞快地把手指从克拉克嘴里抽了出来，憋着笑朝小氪招手。克拉克郁闷地翻到一边，看着自己的宠物扑进了自己的恋人怀里撒欢。 　　“小氪在等我们呢——早上好，小氪。”奥德莉放出一双空气手替小氪系起项圈，自己坐起了身，摸索起衣服。这只氪星狗狗享受着看不见的手对它皮毛的抚摸，打了个寒冷的喷嚏。 　　“克拉克，你该刮胡子了——看这里。”奥德莉谴责地将睡衣的领口拉开了一些，把自己光洁的锁骨展露在克拉克面前。在她锁骨上的那颗可爱的黑色小痣附近是一片细密的红色刮擦痕迹。克拉克顿时面红耳赤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抱歉，奥德莉……这不应该……？” 　　“毕竟只要反复攻击同一点就能打破气体装甲。而每次和钢铁之躯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会保不住它，嗯哼。”奥德莉用手指戳了戳克拉克下巴上那道浅浅的沟，朝他挑了挑眉毛。 　　小氪吠叫一声，前爪按在了克拉克的膝盖上。它嗅了嗅克拉克刚冒出一点的胡茬，接着，两道热视线从它的眼睛里射了出来。奥德莉笑出声来，按住了克拉克的肩膀：“小心别动，克拉克。万一小氪不小心把你的头发剃掉怎么办？” 　　“那我就把它的尾巴毛给剃掉。”克拉克挠了挠小氪的爪子，一本正经地说。 　　小氪完成任务，高兴地把狗绳递到了克拉克手里。克拉克揉了揉成功幸存下来的头发，认命地开始套衬衫：“好的，好的，小氪，我们会去遛你的——在洗漱完之后。” 　　…… 　　“有人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好好地遛着狗，最后会来到空中吗？”奥德莉按了按头顶上的护目镜，忍着笑意说道。 　　小氪欢乐地在空中一阵猛飞，克拉克拉着它的狗绳跟在后面。奥德莉假装自己在云层上慢跑，她的身后拖出了一道长长的飞行尾迹。克拉克无奈地拽了拽小氪的项圈，然而收效甚微：“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小氪？？” 　　小氪欢快地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一个俯冲，从云层中钻了下去。克拉克和奥德莉立刻跟上，而云层下面的建筑物让他们惊恐地开始往回拉绳子：“不不不不！！！不要韦恩庄园！” 　　奥德莉的空气手将小氪托了起来，但它灵活地一拧身，如同一尾白色的大鱼一样顺滑地溜了出去。小氪回过头，冲克拉克坚决地吠叫了几声。 　　克拉克试图和它讲道理：“我们可以，呃，在下次拜访韦恩庄园的时候把你带上，小氪。但我们不能这样突然飞下去。” 　　“汪汪汪！” 　　“你是想和ACE玩吗，小氪？”奥德莉出谋划策，“也许我可以帮你把它偷偷带出来？” 　　“奥德莉，我们怎么才能潜入韦恩庄园且不惊动B？” 　　“……朝厨房扔一块蓝莓派？” 　　“汪汪！” 　　“我觉得布鲁斯现在还在睡觉。”奥德莉中肯地说，“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比较好。” 　　小氪在空中打了个滚，往下俯冲。克拉克眼看着它一骑绝尘地冲入哥谭的空中，无奈地和奥德莉对视。 　　“好吧，好吧，小氪。我们下去。” 　　奥德莉与克拉克尴尬而小心翼翼地落在了韦恩庄园的草坪上。小氪欢叫着朝蝙蝠狗ACE扑去，尾巴飞快地摇动着，而后者那张严肃的黑色狗脸上则是出现了相当人性化的嫌弃表情。 　　“……ACE有时候让我觉得能看见布鲁斯的影子。”奥德莉在克拉克耳边窃窃私语。 　　“蝙蝠家的一切都能看出他的影子。”克拉克同样小声回复，“你知道的，蝙蝠特色。——你好，杰森。” 　　“你们好，超人和气女。一大早就看到你们一家三口从天而降，真是令人不胜欣喜。”杰森从一辆摩托车后面站起了身，随手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机油，“我猜二位超级英雄不会是正好遛狗路过的吧？” 第46章第46章 　　“奥德莉！”克拉克用双手握住了奥德莉不断颤抖的右手,将它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冷静一些，我们快到了。” 　　“路上没有车辆。”奥德莉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我为什么没有注意……” 　　“这不是你的错,奥德莉。”克拉克飞在她身边,他的红色披风与奥德莉的披风在空中相互碰触，“我也没有听到有灾难发生……别太焦虑,小莉。” 　　“我知道，克拉克。”奥德莉轻轻说，“我们到了。” 　　他们从连绵的云层中缓缓下降。克拉克手心里奥德莉的手腕那轻微的颤抖迅速地平息了下来，奥德莉垂眸给两只手都扣上护腕。 　　黎明城的景象展露在他们的眼前。上午的城市如此平静,街道上寂静无声,马路上看不到来往的行人。间或有零星几辆车在路上呼啸而过，划出连绵的尾音。 　　“这是……怎么回事？”奥德莉喃喃道,“人们呢？” 　　“别着急,小莉。”克拉克说，“我听到这座城市的心跳仍然很密集。人们仍然在这座城市里，只是闭门不出……发生了什么？” 　　克拉克飞高了一些,微微蹙起了眉头。人间之神闭上了他湛蓝的眼睛,侧耳凝神细听一座新生城市里那些微不可闻的低语。风涤荡过萧条的街道，又将冷寂的消息带给他们。 　　片刻之后，克拉克回过头来，再次紧紧握住了奥德莉的手。他低声说：“奥德莉……黎明城爆发了大规模传染病。市政府封闭了进出城市的通道。” 　　奥德莉的手轻轻一颤。接着，她骤然在空中加速,身后传出一声音爆，猛地冲向了白塔。 　　“白塔！”奥德莉裹挟着一阵狂风飞进建筑中,高声喊道，“启动主控系统。” 　　“奥德莉。”克拉克跟在她身边，他的眉头从刚刚开始就皱在一起。他轻声说：“我们还有别的方法知道城市的消息。” 　　“我需要知道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有计划的阴谋。”奥德莉仰头看着一个个屏幕被点亮唤醒，低声回答，“即使我知道使用白塔有风险……” 　　“答应我，奥德莉。”克拉克低头看着她，他伸出左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右手，“别越过那条线。” 　　奥德莉抬头看了看克拉克，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坚定，眼眸中闪烁的光芒是令她感到熟悉的温柔关切。奥德莉的嘴角微微翘了翘，轻声说：“我知道。” 　　“欢迎回来，气女。您拥有1级权限。”悦耳的机械女音在室内响起，“在白塔待机期间，未检测到最高紧急事件。” 　　奥德莉松开克拉克的右手，飞到了白塔中央的控制屏前。白塔已经启动了主控系统，在主控系统的面板显示中，大量的城市数据映入奥德莉的眼帘。她仔细查看着这些数据，不停地在浏览着有关这场瘟疫的信息。 　　“白塔，我需要你调用你的监测范围内的全方位信息。”奥德莉说。他们眼前立刻浮现出飞快滚动的代码，代码中夹杂着一张张画面，一个个人影，一个个事件，“我需要知道这场瘟疫的真实性。” 　　“是的，气女，主控系统正在搜寻所有关于瘟疫信息。”白塔温柔的机械女声回答道，“过程预计需要1分14秒。” 　　奥德莉转头看了看克拉克，克拉克的视线正落在她的身上，两人四目交汇。克拉克轻轻冲她笑了笑，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半开玩笑地开口：“我们是不是该给白塔的AI起个名字？我听说钢铁侠替你改进过它的核心代码，让它变得更智能了。” 　　“我到现在还欠着钢铁侠一次技术交流。”奥德莉有意迎合克拉克调节气氛的话题，也轻轻提了提嘴角，“你觉得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比较好？” 　　“嗯，我不知道……”克拉克眨了眨他湛蓝的眼睛，右手轻轻摸了摸奥德莉的头发，“阳光、淡奶油和雏菊，让我的奥德莉不再烦恼？” 　　“少看儿童文学，克拉克。”奥德莉真的被逗笑了，她低下头像小动物一般用额头轻轻抵了抵克拉克的胸口，然后抬起头，终于恢复了饱满的情绪，“我知道了。” 　　她抿嘴笑了一下：“我要给它起名叫‘蜜蜂’。” 　　“Bee？”克拉克如她所愿几乎要笑出声，压低了声音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希望我们的‘B’发现你的‘蜜蜂’。” 　　“已经为您统计所有相关信息。”白塔温柔地说，“事件按照加权结果排列，系数采取五类分类原则。” 　　“谢谢你，Bee。”奥德莉迅速给AI换了名字，她飞到巨幅投影前，表情重新归为严肃。 　　“传染源……尚不明确。传染方式……尚不明确。治疗方法……尚不明确。”奥德莉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Bee，可以对症状进行横向分析吗？” 　　“白塔尚未获取病原体样本。”AI回答道，“正在为您调取医院就诊记录。” 　　“它是用什么方法获取医院内部的记录的？”克拉克的眉头在那一连串“尚不明确”中再次微微蹙起，他随口问道。 　　“很显然，外部破解然后入侵调用。”奥德莉的眼睛里倒映着闪烁的屏幕，苦中作乐地回答道，“严格来说超级英雄们恐怕没有人没有做过违法行为……有吗？” 　　“我认为没有……有吗？也许确实没有。好吧，我不太确定。”克拉克闻言陷入了沉思。 　　“症状列举如下。”白塔说，“本次分析去除了难以判断是否归类的轻症。” 第47章第47章 　　奥德莉处于一种相当奇妙而诡异的体验中。她眨了眨眼,她的身体和她的意识都随之而“眨了眨眼”。这感觉就像把一半的身体探入了电影荧幕中感受另一个场景，诡异而割裂。 　　奥德莉干脆将绝大部分意识都抽离出自己的身体，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接入白塔的那一瞬间近似于曾经那一次死亡体验一般：她无处不在、成为了一种扩散的概率。白塔就像锚点一般,牵扯固定着她的意识，让她降临在了她选定的地点：黑门监狱。 　　她的确降临在了现实中的黑门监狱里。在最开始,她几乎同时存在于黑门监狱的每一个角落之中。警卫室的老式电视机放著录播的橄榄球赛,巨大的监控屏幕上的场景与奥德莉看见的一切都能同步；她的意识如同海水蔓延，她能感觉到在这一刻,她如同黑门监狱本身。 　　但很快，白塔的系统开始运作，奥德莉的意识渐渐聚合归拢，最后形成了一个大致的人形。尽管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身体——毕竟她的身体在十几公里外的白塔中——她仍然感觉到自己拥有了身体的概念。 　　“即将为您拟合能量体,气女。”白塔在她的意识中温柔地呈现着信息,“这个过程可能会造成一些降临地点的混乱。” 　　奥德莉的身体闭了闭眼。而在她意识的这一头，黑门监狱的灯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了起来,频率越来越快,最后，一条走廊的灯骤然熄灭了。 　　火花在几条线路上发出爆响，随着警卫在熄灯的走廊呵斥着匆匆跑过,奥德莉真正地睁开了眼睛。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投影出来的虚像,周身发着微光，时不时还能看见蓝白色的电流在她体表窜过。奥德莉的意识抬起了手，她垂眸看去，一股微风轻轻在她的手中打转。 　　“本次抽取的能量预计可支持能量体存在30分钟，请合理使用超能力。”白塔亲切地说,“祝您行动顺利。” 　　奥德莉所处的环境漆黑一片，这是一个完全封闭没有窗户的房间。但她不需要“看”也能知道她所处的位置。黑暗限制的是光传达给大脑分辨出信息的过程,而意识并不会受到□□能力的限制——在这样的条件下，她忽然发现自己能做到和超人一样的事。她的“视觉”与“听觉”在监狱范围内无限延伸，在这片被囚禁的领域里，她近乎全知和全能。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配电室，白塔为她的降临抽取了大量电力。而在奥德莉最初的感知中，配电室是管理区内部的底层建筑，与她要去的牢房区并不接壤。 　　“谢谢你，白塔。”奥德莉叹了口气，接着，她的身影在原地无声地消散，又在几十米开外的某个房间里悄然重组。 　　她显然运气不太好，这次出现在了有人的房间里。尽管她此刻并没有实体，但她体表的那层电流带来的可见光让她能被人看见，这意味着她有可能触发黑门监狱的警报——奥德莉转过脸，企鹅人正坐在一张说不上舒服，但绝对不是监狱里该有的沙发椅上，手中还端着一个高脚酒杯，用一种见鬼一样的表情瞪着她。 　　“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企鹅人说，他粗短的手指中那杯酒的酒面不太明显地出现了一些涟漪。 　　好吧，也许不太会触发警报。奥德莉无声地打量着这位虽然身处黑门监狱但赫赫声名不逊于阿卡姆的精神病罪犯们的哥谭反派，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至少这位比黑门监狱里的玩具人、精算师、冰霜杀手之类的角色来得令人印象深刻一些。 　　“初次见面。”奥德莉在企鹅人开始喊人之前挑起眉说，“无意打扰，我只是路过。” 　　接着，她真的就平静地飘飘然地穿墙离开，墙面在她穿过时泛起了电光窜行的波纹。企鹅人看着这个青白色的幽灵在狭窄透气窗透出的阳光里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由得想破口大骂—— 　　“操！”他真的骂了出来，因为他的沙发椅的椅子腿毫无征兆地突然全部折断了，让企鹅人狠狠地跌在了地上，杯子里的酒洒了一身。 　　黑门监狱的治安恐怕还不如阿卡姆，这是奥德莉在如此穿过了大半个牢房区之后的感想。那些歪斜的铁网、陈旧的砖石、老化的线路和设备让奥德莉皱起了眉，她甚至在寻找目标的过程中随手修好了一台看起来起码有十年没有打开过的升降梯门——只是因为在铰链里卡进了一只死老鼠，奥德莉把那只倒霉老鼠的骨骸变成了一小捧骨灰。 　　她的身影无声地穿过一扇上锁的门，最终出现在了那个处心积虑做下这一切的人面前。 　　“你好，激光博士。”奥德莉平静地开口。她的声音里含着电流的沙沙声，但仍然吐字清晰。 　　“气女？”佩特·劳伦斯挑起眉用喜悦的口吻说，“你比我想象中更沉不住气。” 　　她的手里正抱着一台老旧的收音机，发出断断续续的调频声。奥德莉的意识能与收音机的频段共鸣，她能感觉到这台收音机正夜以继日地与监狱外交换收发着信号。 　　奥德莉垂下眼帘，轻声说：“哥谭真的很糟糕，是不是？” 　　那台收音机内部传来一些粗噶难听的噪音，冒出几个火花，接着完全安静了下来。激光博士不动声色地将它放到一边，支起脸颊问道：“那么，你为什么来找我呢？” 第48章第48章 　　克拉克无声地落地。 　　奥德莉正背对着他,静默地漂浮在空中。她的金发像流水一样倾泻在背后，随着呼吸的起伏轻轻飘动。纯白的建筑里，悬浮在空中的金发女性,圣洁的光晕笼罩在她的身上，让她像个慈悯的天使。这本该是一幅静美安宁的画面,却被星星点点的血迹打破了那种和谐。 　　血液顺着她的后颈流下来,流入她的衣服中，顺着她的发丝缓缓蜿蜒向下。克拉克的视线被那些血迹刺痛了,他觉得自己的胸口萦绕着一种堵塞般的隐痛，令并不需要呼吸的氪星人产生了一种无力的窒息感。 　　“小莉。”克拉克轻轻说，“你越过了那条线。” 　　“是的，克拉克。”奥德莉也同样轻轻地回答。没有翅膀的金发天使从天而降,从闪烁的荧光屏和投影中落回地面：“我越过了那条线……” 　　他们沉默地对视。奥德莉能看见克拉克的眼睛中那如同天空和海面的蓝色出现了晶莹的滚动。奥德莉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也许是失态的疼痛，或者是麻木的平静,她可以从克拉克的虹膜上看见自己的倒影,但她不想去看。 　　她闭上眼睛，吻上克拉克的唇。他们交换了一个冰凉、悲哀并充满淡淡血腥味道的吻。奥德莉的手从战栗中平静了下来，她的手指插进了克拉克浓密的黑发中。白塔的投影在他们的四面八方闪烁跳跃,在克拉克的手抚上她不断颤抖的睫毛时,奥德莉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滚落了出来。 　　“我的存在是个错误吗，克拉克？”奥德莉呜咽着说，“我觉得我也会受伤、也会虚弱，我只是一个拥有了超凡力量的凡人。可我的一段基因片段就能让两百万人一夜之间缠绵病榻，甚至性命垂危……为什么？” 　　“当然不是,奥德莉！”克拉克眉头紧蹙，用那种心碎的眼神看着她。他的确仔细检查了病人的身体。他们的病因似乎五花八门,但克拉克最终发现皮下出血与脑炎之类的症状都是由失控的气体破坏组织导致的。这让他产生了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接着，他迅速地回到了白塔，看见了一个陷入自我怀疑的奥德莉。 　　“莫里亚蒂和谜语人还在黎明城的时候已经开始散布病毒了……”奥德莉喃喃地说，“白塔被劳伦斯入侵，让她得以开始靶向开发病毒……我没有注意过……其实我注意过，但我以为他们会把目标放在我身上……” 　　“我们有办法治好他们的，小莉。”克拉克紧紧地拥抱着她，他郑重地伸手捧住了奥德莉的脸，一遍遍地对她重复，“这不是你的错。” 　　“是的，克拉克。”奥德莉抬起眼睛凝视他，接着，她再次凑近了克拉克，索取他的吻。这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了，那个在阳光下活泼地成长到今天的奥德莉缩进了角落里，那个在闪点宇宙的黑暗中孤独挣扎的孩子再次出现。这个孩子正用信赖的眼神凝视着他，轻轻地说：“我们会治好他们的……” 　　她的双手捧住了克拉克的脸，语气温柔而坚定地开口：“带我去孤独堡垒好吗，克拉克？” 　　他想拒绝她。他知道奥德莉想要做什么……但他没法拒绝她。 　　克拉克朝奥德莉伸开双臂，而他的天使朝他露出了令人心碎的微笑，落进了他的怀抱中。 　　他们降落在北极的冰原上。北极正处于极夜之中，深沉黑暗的天空中疏落地挂着几颗明亮的星辰，月亮孤独地落在天边的角落一隅。蜷缩在克拉克怀里的奥德莉轻轻地笑起来：“你好，月亮。” 　　克拉克抱着她朝孤独堡垒走去，闻言也微笑着说：“可惜今天没有极光。” 　　奥德莉就抱了抱他的脖颈，在他耳边悄声耳语：“那我们可以制造一场极光……在离开的时候。” 　　克拉克闻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奥德莉轻快地从克拉克怀中落下，牵住了他的手。他们就这样在寂静无声的孤独堡垒中穿行，直到他们来到了存放着氪星科技和实验设备的房间中。 　　“开始吧，克拉克。”奥德莉朝他露齿而笑，眼中已经不见阴霾，“破译我的基因大概需要多久？” 　　“12小时左右。”克拉克垂下了眼睛，“……最后生成的解药对你来说是致命的武器，奥德莉。” 　　“就像氪石对你而言一样。”奥德莉温柔地说，“但你仍然走到了今天。我知道这是劳伦斯有意为之的设计，但我并不为此畏惧……与之相比，拯救一座城市更重要，不是吗？” 　　克拉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知道奥德莉的选择，也知道此时并不需要更多的语言，但他仍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忘记了怎么呼吸。他取了一滴她的血液，和一根落在他披风上的金色长发，放入氪星设备中，低头操作起来。 　　“这是氪星文字吗？”奥德莉歪头看着他手下的操作，接着，令克拉克惊讶的是，她磕磕绊绊地用氪星语念了起来，“设……置……掺……素？” 　　“是‘参数’。”克拉克没忍住笑了起来，纠正了她的发音。他动作不停地处理起奥德莉的血样，接着问道：“我不知道你还会氪星语？” 　　“不能说很会，毕竟当时也没有什么机会学……但是……‘我最喜欢卡尔’。”奥德莉一本正经地用流畅的发音说。克拉克心中涌现出某种酸软又炙热的情绪。奥德莉。他的奥德莉。世上唯一的奥德莉。地球上第二个会说氪星语的人，他的恋人，与他一样珍重地守护着人类的战友和伙伴——此刻，他正在将她的血液放进氪星文明的遗产之中，为了制造出一种能杀死她的武器。 　　他按下最后一个按键，转身将奥德莉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我爱你，奥德莉。”他喃喃低语，“我爱你。” 　　实验设备发出一声嗡鸣，指示灯亮了起来。编译开始了。 　　这一次，奥德莉没有回答“我也是”。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克拉克胸膛中沉稳有力的心跳，他的皮肤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奥德莉的身上，如同在寒冬时暖洋洋地晒太阳一般令人安心。奥德莉轻轻地说：“我知道，克拉克。” 　　她很快笑了起来：“你好像还没有带我参观过孤独堡垒？” 　　“好吧，甜心。”克拉克笑了起来，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但我们得先去处理你的伤口。” 　　“已经不流血了。”奥德莉有些抱怨地摸了摸后颈说，“本来不会留下创口的，是我自己没注意……” 　　“我记得班纳博士说意识链接技术相当不稳定，而你明知道白塔被劳伦斯入侵的痕迹还没清除。”克拉克抱着奥德莉在孤独堡垒内部低低地飞着，闻言低头看着她的脸，露出了一个介于责备和无奈的可爱表情，“我该拿你怎么办？” 　　“没有下次。”奥德莉乖乖地说，“至少下次会让钢铁侠监督——克拉克！” 　　克拉克雷声大雨点小地轻轻咬了她一口，奥德莉的脸红了一点：“我会注意安全的。” 　　下一秒，她又兴致勃勃了起来：“不过，在意识降临的时候我觉得我知道你的感受了，克拉克！我能看见一切，能听见一切，能做到无数种不可思议的事……那太奇妙了。哎呀。” 　　克拉克停了下来，把她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床上。超人用他凛然的表情严肃地抱臂盯着奥德莉，他不笑时的五官如同希腊神话雕塑一般充满着神性，恐怕没有人会想冒犯这个太阳一般的人。奥德莉用她的大眼睛对克拉克回以凝视，接着，她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克拉克一秒破功，举手投降。他打开医药箱，取出消毒剂和纱布等工具，轻柔地替奥德莉包扎起了后颈的伤口。那里有几乎微不可见的一个针孔，难以想象那几乎染红了她肩膀附近披风的血液是从如此小的一个伤口中流出来的。 　　克拉克轻轻地揉搓擦拭着她的伤口附近的血迹，奥德莉很受用地眯起了眼睛。令克拉克感到好笑的是，她捉起了克拉克的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接着示意性地蹭了蹭——克拉克于是心领神会地给奥德莉顺起头发，手指轻柔地抚摸过她的头皮。 　　虽然他的手法有点像在摸小氪，但奥德莉还是靠在克拉克的肩窝里面睡了过去。他看了看时间，尽管北极的天空漆黑一片，但现在明明只是正午。也许和白塔的意识链接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克拉克轻手轻脚地将她安放在床上，无声地飞了出去。 　　他重新回到实验室中，看向那一台显示解析中的仪器，陷入了沉默的思索。 　　…… 　　在哥谭的土地上，蝙蝠侠正赶向黑门监狱。杰森重新戴上了他的红头罩骑在超人修好的那辆机车上，在家族通讯频道对他大开嘲讽：“就不提那是不是她本人了——就算真的是气女杀的人又怎么样？黑门监狱和阿卡姆的那些败类有谁不该死？” 　　“他们罪大恶极，但应该让法律惩处他们而不是由义警杀死他们。”蝙蝠侠低沉地说，然而蝙蝠车风驰电掣的速度显示出他并不平静，“而且……更不应该是气女。” 　　-------------------- 　　作者有话要说： 　　考研成绩出了，险些破防（。） 　　甜吗，不能说不甜吧！ 　　想说点什么又删了，只能祝大家天天开心…;-) 第49章第49章 　　奥德莉在做梦。 　　她非常清楚,这是一个梦。她没有身体，也没有真正的意识，而更像是一个纯粹的、类似于旁观者的视角。 　　她看到了自己。蜷缩在地板上,抱着一袭鲜红的披风，浑身沾满了血迹。当奥德莉试图看得更清楚时,她周围升起一团白雾,场景无声地开始变化。 　　她看见漆黑的夜晚，在雷霆万钧之间,超人如一支箭般从天上直直坠落。奥德莉向那个方向追去，下一秒，她发现自己身处一条熟悉的隧道里。 　　她熟悉的那个闪点蝙蝠侠与闪电侠正和卡尔在隧道中奔跑，但这个场景里没有奥德莉自己。卡尔的眼神中流露出令人心碎的惊惶,在看到太阳的那一刻,他高高地飞入了天际之中，没有回头看一眼地面。 　　而太阳也在那一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一刻,奥德莉看见蝙蝠侠正与超人在洞穴之中厮杀在一起。他们看起来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奥德莉恐惧地看着超人将蝙蝠侠横举了起来,而另一个自己在这一刻悄然降落，无声地伸出了手。这一幕混乱地翻转着，颠倒着,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奥德莉挣扎着想要醒来，她拼命地睁开了眼睛—— 　　她站在一条深深的走廊里，面前是一扇沉重的铅门。这一幕让奥德莉感到莫名其妙的熟悉，她觉得自己好像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她穿进了门中。 　　克拉克坐在房间中央，直直地凝视着她。 　　“克拉克？”奥德莉困惑地说,“我是在做梦吗？” 　　“是的，奥德莉。”克拉克缓慢地眨了眨眼,温柔地说，“你在做梦……我想，而我也在做梦。” 　　“我觉得这很奇怪。”奥德莉低低地说，“所有的画面都很奇怪……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想醒过来。” 　　“我猜你还是没听我的话，用了白塔。”克拉克轻笑了一下，用一种凝视着花朵与画作的眼神看着她，“做得好，小莉。” 　　“不会有下次了，我答应过你的。”奥德莉脱口而出。她答应过克拉克……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别怕，小莉。”克拉克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像一尊静止的雕塑，只有他凝视着奥德莉的表情如此鲜活和生动，证明他仍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别害怕。”他说。 　　…… 　　奥德莉从天空上不断坠落，穿过散逸层、热层、中间层、平流层和对流层，从白昼坠落到黑夜，最后一头落进了自己身上。她在柔软的床垫上挣扎了一下，接着，她的眼睛真正意义上地睁开了。 　　奥德莉大口呼吸着，感觉到冷汗从自己的脖颈流淌进了衣领之中，带来一些冰凉、黏腻的感受。她捂住了脸，仍然在回忆着那个梦境。但记忆像流水一样从指缝中溜走，奥德莉坐了起来，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套睡衣。 　　“我听到你醒了，奥德莉。”克拉克的脑袋及时从门外探了进来，他调亮了灯光，变魔术一般从身后端出一个杯子，“要喝点茶吗？” 　　“伯爵红茶。”奥德莉把杯子捧在手里闻了闻，不由得露齿而笑，“果然，现在我那里也全被阿福送的茶占领了。” 　　克拉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下一刻，他的手中又多出了一个托盘：“苹果派？” 　　“啊！”奥德莉快乐地松开了茶杯，杯子稳当地漂浮在空中。克拉克露出一个笑容，将托盘端了过来。奥德莉立刻毫不客气地钻进了克拉克怀里，把男朋友变成了自己的大型靠枕：“是玛莎做的吗？” 　　“是的，我之前存了一些。”克拉克低头亲了亲奥德莉，微笑起来：“待会去参观孤独堡垒？” 　　“当然。”奥德莉笑眯眯地说，拿起了她的叉子，接着抬起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午两点左右。”克拉克温柔地回答，“还很早。” 　　“你什么时候给我换的睡衣？”奥德莉咬着苹果派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 　　“其实我是回了一趟大都会取的。睡得好吗，甜心？” 　　“说实话，有点糟糕。”奥德莉抬起眼睛看了看克拉克，又垂下眼帘说，“我好像做了很多奇怪的梦……但想不起来了。” 　　克拉克安慰地抚摸着奥德莉的头发，把那杯热茶端了过来，放进了她的手心。 　　“谢谢，克拉克。你会在孤独堡垒里建几个前女友的纪念房间吗？”奥德莉喝了几口热茶，若有所思地说。 　　“小莉！” 　　“如果是我的话……” 　　“我没有！” 　　奥德莉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克拉克在背后伸手挠起了她的腰：“真的不是害羞了？——我都说了我不怕痒！哈哈，别挠了……克拉克！” 　　“其实堡垒里有一个你的房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克拉克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句尾还带着笑音。 　　“上次开会的时候，戴安娜还跟我说你在孤独堡垒里建了蝙蝠侠房间来着。” 　　“小莉！！” 　　———— 　　“两个死于窒息，一个死于内脏破裂。”红头罩把尸体踢开，双手插兜朝蝙蝠侠走去，“你那儿怎样？” 　　“这三个都是头部打击伤。”蝙蝠侠站了起来，他的披风在地面上一扫而过，“去配电室看看。” 　　“到底死了多少人？” 　　“起码有十几个。”蝙蝠侠的嘴角冷厉地抿紧了，“都是一些重刑犯。” 　　“那个监控视频到底是什么情况？”红头罩说，“看起来就像一个长着气女的脸的幽灵在大开杀戒。太荒诞了。” 　　“我宁愿那只是个幻象。”蝙蝠侠低声说，“而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意识体……” 　　“抱歉，我不是听不懂英语，但是，一个什么？” 　　“意识体。”蝙蝠侠重复了一遍，难得耐心地解释，“气女曾经试图将自己的意识与白塔进行链接，以摆脱人类身体的局限性。这项工作是复联帮她完成的，我想她可能用了一些技术进行交换，但具体细节我并不是非常清楚。” 　　“哇哦。”红头罩吹了声口哨，“她听起来比你还疯啊，蝙蝠。——我觉得你应该非常清楚具体细节才是。” 　　“闭嘴，红头罩。还不能确定那就是她。” 　　他们来到了配电室门外。但很明显，上一个造访这里的人不欢迎别人进入：钢制的大门被完全扭曲摧毁了，高温融化了门的边缘，让这个房间的里外封闭了起来。蝙蝠侠看了看周围，后退了一步，弓腰蓄力准备把门撞开—— 　　“你们好，蝙蝠侠和红头罩。”一个幽灵般的发光人影从门中突然穿墙而出，淡淡地开口，“是要找我吗？” 　　“……”蝙蝠侠踢出的腿在半空中硬生生收回，他后退了一步，一只手伸到了背后，“气女？” 　　“我觉得不能这么称呼我。”那个“气女”平静地说，“真正的奥德莉·刘易斯并不在此处，她也不会记得我的存在。” 　　“你是气女的意识体吗？”红头罩的手摸上了背后的剑柄，警惕地说。眼前这个幽灵给人的印象相当危险，如果交手也许只能寄希望于大种姓之刃能发挥作用。 　　“不太准确，但可以这么说吧。”幽灵偏了偏头，眼睛转向了几十米开外的牢房区，仿佛精确地锁定了什么，“你们是为被杀死的那些犯人而来的。” 　　“监控显示是你杀了他们。”蝙蝠侠沉声说道。 　　“是的，蝙蝠侠。”那个奥德莉的幽灵轻声说，“我已经忍受够了你的不杀原则。我不能再忍受这些败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类，而我们只能一遍遍将他们投入这些千疮百孔的监牢，再等待下一次他们的逃跑！” 　　“那些犯人做了什么？”蝙蝠侠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抿紧了嘴角，再次发问。 　　“亚当斯·布莱克和杰克·丹尼斯，AP生物雇佣的杀手，两年间暗杀生物科技人才三十二人；汤姆·汉森，炸毁了新泽西州立监狱大门，释放囚犯四十四人；本·史密斯，被释放的囚犯之一，在黎明城流窜作案十余起……”她漠然地念道，“他们有谁不该死吗？” 　　“他们有应得的刑期，而不是由你私自审判！”蝙蝠侠沉声说，“做出这样的事的你同样也是罪犯……” 　　“等等，气女？”红头罩说，“假设你真的是气女的话。我记得你的老对头激光博士也在黑门监狱，如果你的目的是为那些无辜之人复仇，为何她还安然无恙？” 　　“你知道我为何出现吗，红头罩？”幽灵转过头，她毫无情感的眼睛凝视着红头罩说，“因为我发现我没有办法拯救在黎明城的瘟疫中挣扎的人们，而罪魁祸首就是佩特·劳伦斯。我本想杀了她，但这些在我路上的渣滓每一个都像疯了一样试图阻挠我。”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蝙蝠侠说，“退后，红头罩！” 　　随着这声怒喝，一个黑色的影子从他手中飞射而出，落在了那扇封死的配电室钢门上。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过后，大门向内轰然倒去，露出了配电室内部裸露着冒着火花的电线。接着，一个蝙蝠镖高速旋转着飞出，割断了其中的几根线路。 　　幽灵身上的光芒闪烁了起来。她露出了一个奥德莉·刘易斯标志性的微笑，但这笑容在这诡异的场景下显得格外令人毛骨悚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要点，不愧是你，蝙蝠侠。” 　　“时间到了——但我，这一部分的我，永远、永远不会消失。”随着光芒黯淡消失，幽灵最后的话语飘散在空中。 　　走廊的灯也熄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杰森发现了盲点（？） 　　大侦探蝙蝠侠，堂堂登场！ 　　下午不知道还有没有更新，很可能没有，提前说明:P 　　为了补偿昨天没有更新，这章评论按顺序发5个红包，截止到明天更新的时间~ 　　感谢在2022-02-2121:51:40~2022-02-2312:0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哦是这样啊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第50章 　　“你说你看见了她。”蝙蝠侠沉声问道,“什么时候？” 　　“先——把——枪——放——下——”企鹅人从牙缝里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蹦。然而红头罩显然不打算遂他的意，他的一拳狠狠砸在了企鹅人的下巴上。 　　“操！”企鹅人愤恨地爬起来，面对红头罩的枪管倒是没再继续抵抗——实在是他也没什么条件抵抗,“上午。上午十一点吧。或者再早一些。” 　　“时间对不上……”蝙蝠侠低声说，“她做了什么？” 　　“我不是说过一遍了吗？——操,红头罩,你他妈的——行了！我再说一遍！” 　　“少讲废话，肥鹅。” 　　“她凭空出现在这间囚室中央,就是你们现在站的位置。差不多就那儿。没声音，没动静，突然出现的，我当时就坐在这面墙旁边。她当时背对着我。” 　　“然后呢？” 　　“我想喊人,那个女的就转过头来就那么盯着我,然后说‘无意打扰，只是路过’。然后她就直接从这面墙穿过去了。真没别的了。” 　　“只是穿墙？” 　　“是啊！就那样儿,往里头走,跟个幽灵似的。哦，她还搞坏了我的椅子！” 　　“是被某种利刃切断的，没有木屑,断口光滑。你觉得那是气女吗,B？”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蝙蝠侠和红头罩离开了企鹅人的囚室。他们在光线昏暗的监狱走廊里行走，蝙蝠侠锐利的视线在到处扫视着。 　　“所以说，现在这是上哪去？”红头罩双手插兜，在他旁边说。 　　“去激光博士的囚室。”蝙蝠侠取出了他的钩爪枪，对红头罩说,“跟上。” 　　“要上楼？干嘛不用这台电梯？”红头罩费解地说，按了按电梯按钮,“这又不是在搞什么潜入行动。” 　　“这台升降梯是坏的。”蝙蝠侠冷冷地说，朝楼上射出一道钩爪。 　　然而他话音刚落的瞬间，老旧的升降梯门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吱嘎声，慢腾腾地打开了。蝙蝠侠眼神一凝，跃了起来，攀在了升降梯外部的铁丝笼上。 　　“气女恐怕真的来过。”他低声说道，“但是究竟是几次？” 　　“先见过激光博士再说吧。”红头罩也甩出了钩爪，矫健地攀到了楼上，一个翻身跳了进去。 　　……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蝙蝠侠充满压迫感地俯视着激光博士，他魁梧的身躯在她的面庞上投下了深刻的阴影。 　　“你们是什么人？哥谭的都市传说？很抱歉，我不是哥谭人，我也不信这个。”激光博士避开了他的视线，冷漠地说，“联邦政府保护我的公民权利。” 　　“我想你不太愿意尝试刑讯逼供的滋味？”红头罩声音嘶哑地说，“别虚伪地扯什么公民权利了，激光博士。你连反派称号都有了，自然该懂反派那一套行事规矩。” 　　蝙蝠侠包裹在手甲中的手毫不留情地提起了激光博士的红发，将她一头按在了墙上：“再问一遍。下午一点半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在玩无聊的填字游戏，你为什么不去看看那个该死的监控？”激光博士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声音里也掺上了几分颤抖的意味，“你们的作风真是一致。我该说什么，不愧是正义联盟？” 　　“‘你们’？”红头罩在一边发问。他拿起了那台老式收音机，放在手中摆弄了一下。 　　“很显然我指的是蝙蝠侠和气女，我只近距离接触过他们二位，显然都不会留下什么良好体验！”激光博士被松开了，她滑落回座椅上，烦躁地扯了扯那个闪光的项圈，“还有事吗？” 　　蝙蝠侠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动了一下。 　　“你在今天见过气女。”蝙蝠侠探究地说，用的是肯定句。 　　“哦，当然。”激光博士充满恶意地说，“就在上午，突然驾到，对我进行了一些拷问和威胁之后失魂落魄地又突然消失——怎么了？” 　　“她问了你什么？”蝙蝠侠沉声道。 　　“为何同为正联成员不自己去问她？”激光博士嘲笑道，“还是说超级英雄之间并没有这种基本的信任——那我还可以给你个建议，去查查监控。” 第51章第51章 　　“出什么事了？” 　　超人坐在孤独堡垒顶端,对通讯器低声说道。 　　“如果你方便的话最好到蝙蝠洞来看一段视频。”蝙蝠侠语气平静地说，“但我猜你这会并不想离开，那就听我描述。” 　　“说吧,B。” 　　“今天中午13点30分蝙蝠洞收到了一段黑门监狱的监控视频。有一位袭击者闯入了黑门监狱的某一层，接着杀死了那一层几乎所有囚犯。只有一人幸存。” 　　“是谁？” 　　“激光博士。”蝙蝠侠的声音低沉了一些,“想必你猜到那个袭击者的形象了？她看起来就是气女,或者说是气女的意识体。” 　　“这不可能。”超人脱口而出，“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知道。”蝙蝠侠仍旧用那种平静的口吻说,“我同样也能确定上午气女接入了白塔，并且进行了意识链接。我还能确定一点，她本人在上午时也的确进入过黑门监狱。” 　　“但奥德莉不会杀人。”超人低声说，“……时间同样对不上。” 　　“关于这点我有一些猜想,但亟待证实。”蝙蝠侠说,“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气女为什么要接入白塔？” 　　“黎明城爆发了某种未知的传染病，通过白塔收集的数据,她推断出了根源在于激光博士……”超人回答道。 　　“气女为什么不选择亲自前往黑门监狱,而要选择技术还未完全成熟的意识链接？” 　　“……那样会惊动入侵警报，她并没有随意进出黑门监狱的权限。” 　　“听起来很合理，但我们都知道这显然不是最合适的选择。”蝙蝠侠平静地说,“下一个问题,气女得到的结果是什么？” 　　“病毒采取她的基因片段编译，所以她决定逆向破解自己的基因……”超人低声说，“我验证过，事实如此。” 　　“气女在13时至14时期间意识清醒吗？”蝙蝠侠不置可否，又抛出一个问题。 　　“你是在引导我认为奥德莉是杀人凶手吗,B？”克拉克的声线突然绷紧了，语调流露出几分冷漠。 　　“在还原真相之前,我没有任何倾向。”蝙蝠侠的语气仍然不急不缓，“我只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是还是否？” 　　“……她睡着了。但这能说明什么？” 　　“嗯。最后一个问题。”蝙蝠侠依旧对超人的疑问置之不理，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基因编译的结果还有多久？” 　　“8小时。”超人说，“我希望得到解释。” 　　“我知道了。”蝙蝠侠说，“我想在明天我们需要召开一次正联临时会议。这很重要。” 　　说罢，他便挂断了通讯。超人低头看了一眼通讯器，慢慢飞了起来。风雪簌簌地吹拂过他的身躯，他独自漂浮在黑暗之中，凝视着离此处最近的灯光群落，那是离此处一千三百公里的朗伊尔城。在那座此时同样处于极夜的城市之中，死亡和出生都被认为违法，即将死去和即将出生的人们都必须远离此处。 　　克拉克垂下眼帘。他转过头，飞进了孤独堡垒之中。在他那间明亮的娱乐室里，他的奥德莉正在等他。 　　“与我有关？”奥德莉站在一个画架后探出头来，她飘逸柔软的金发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下来，“别摆出那副为难的表情，克拉克。我不会问的。” 　　“我希望你问。”克拉克叹了口气，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奥德莉愉快地笑了起来，用脸颊贴了贴克拉克的脸。 　　“我猜不是什么好事。”奥德莉在他耳边说，“尽管我觉得我不会再害怕任何糟心事了，但还是晚点再知道吧——明天有正联会议？” 　　“是的，甜心。”克拉克闭上了眼睛，他的皮肤甚至可以感觉到奥德莉柔软的脸颊上细微的绒毛。他的柔软又温和，强大又坚定的奥德莉。他把她抱在怀里，他们的心跳贴在一起。克拉克的心跳并不像纯粹的人类，他的心跳更像是涡轮规律的嗡鸣。但这有几分机械质感的心跳声是如此和谐地和奥德莉那颗坚韧稳定的心脏的搏动响在一处，如同是同一首曲目的和声。 　　“刚刚你在干什么？——啊。”克拉克侧过头，看见了奥德莉面前那幅还未完成的画作。奥德莉忍不住笑起来，伸手去扯扯克拉克的脸（克拉克急忙放软了肌肉，以免她扯不动）：“你的画室里面竟然没有一块颜料或者一支笔——你平时都是用热视线画画的吗？” 　　“猜对了，小莉加十分。”克拉克眨眨眼，认真欣赏着奥德莉那幅色彩斑斓的画作，“你是怎么做到的？” 　　“臭氧。”奥德莉的指尖冒出一团蓝色的烟雾，它顺服地飘到画纸上方，晕开了一团水彩般的痕迹。“这个是□□……气体的时候是绿色的，溶于水反而会把画纸漂白。这是二氧化氮。”奥德莉又放出一些深深浅浅的有色气体，它们同样晕染开来。 　　奥德莉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克拉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接着，她的手中又出现了一团鲜红的气体：“这是溴气。你知道吗，克拉克？空气中本来不应该含有溴的，但恰好这里是北极，现在是春季……在北极春季的空气中，溴的含量比地球周围自然界对流层中的高十倍。” 　　“你看起来很开心，小莉。”克拉克温柔地说。 　　“确实如此。”奥德莉将那团溴气也扔到画纸上，它们迅速摊开、流淌，然后固定住。奥德莉将那张纸取了下来，递给了克拉克。他接过那张纸，接着惊讶地发现在他手指附近的那个画上去的太阳竟然躲开了他的手指逃跑了。 　　克拉克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指在画纸上轻轻滑动，追逐着那个太阳。太阳在画纸上到处乱滚，划过天空、坠入林间，最后散成无数只鲜艳的红雀四散飞走。奥德莉一眨不眨地看着克拉克的反应，见此终于有些许得意地露出了笑容：“是不是很有趣？” 　　“不能更有趣了。”克拉克也笑着看她，终于放过了那轮可怜的太阳，将画纸安回了画架上。奥德莉的手从上至下地抚过画纸，于是那张看起来像水彩画的画作就此凝固定格。奥德莉温柔地凝视着这张画，轻轻说：“这张画上的每一种颜色都是有毒的……这张画固定的溴是我从大气里提取出来的，几乎消耗了人类产生释放到大气中的全部溴总量。它会破坏臭氧层，克拉克。” 　　克拉克也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吻她的脸颊。比起吻，那更像单纯的安慰与触碰。他看着那张色调明亮的、每一种颜色都有毒的风景画，画上描绘着辽阔无垠的群山与太阳。他在奥德莉耳边说：“你爱这个世界，奥德莉。” 　　“是的，我爱它。”奥德莉温柔地说，“你愿意收留这份我对世界的爱吗？” 　　“怎么办，小莉？我觉得每一秒我都会更爱你一些。”克拉克叹息道，“这让我对世界的爱与日俱增。” 　　克拉克挂满了单色画作的画室里，从这一刻开始，多了一张色调鲜明的风景。 　　———— 　　咚咚咚咚！ 　　“谁在敲门？”莱纳德说。 　　“不是我，不是莱纳德，不是拉杰，不是霍华德，不是佩妮。”谢尔顿有理有据地说，他的手里还捏着一颗二十面骰子，“排除掉外卖员，因为我们刚吃饱。排除掉快递员，因为我们的快递都是送到学校的。我觉得——” 　　咚咚咚咚！ 　　“我去开门。”霍华德站起身来，“也许门外是个打算干掉谢尔顿的狙击手什么的。” 　　“虽然我不太赞同你的观点，但我持保留意见，因为今天是每月第三个星期四，‘一切皆有可能之日’。”谢尔顿挺直了腰板，矜持地说。 　　霍华德打开了门，接着，他脸色大变，将手中抓着的一把骰子往门外的人脸上一扔，拼命地把门甩上了。 　　“先生，我们没有恶意。”门外一个醇厚的男声说，“请开门好吗？或者我们会把门锁射开？” 　　“我的天啊，是一群穿着黑西装黑墨镜，看着就像从《黑衣人》里头跑出来的人！我保证他们每个都有枪。”霍华德背靠着门，用气声极速说道，他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窜到天花板上了，“他们不会真的是黑衣人吧？来抓谢尔顿的？我早就觉得谢尔顿是秘密入侵地球的外星人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黑衣人只是部电影！”莱纳德尖着嗓子说，他的手有些颤抖地摸索起手机，“该死，我的手机呢？谢尔顿，快报警！” 　　拉杰看起来花容失色，下意识地躲到了在场他觉得最威猛靠谱的人背后：佩妮。佩妮看起来虽然也失了方寸，总算也维持着水平极高的镇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有个拉杰在她背后瑟瑟发抖的原因：“别开门！把门堵住！” 　　砰砰砰砰！ 　　“不行，把门打开。”谢尔顿看起来也僵住了，但他从当机中恢复的第一句话还是如此惊世骇俗，“刚刚霍华德把我们的两个十面骰都扔出去了，我们没法在DND（龙与地下城）里计算百分率。” 　　“你平时不是最害怕死亡了吗，谢尔顿？！”莱纳德的声音已经尖得可以参选女高音声部，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打滑个不停，“把门打开咱们都得完蛋！” 　　“我知道。”谢尔顿仍然保持那个腰背挺直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二十面骰的动作，面色苍白，一字一顿地说，“但我计算过这扇门在枪械面前的抵抗能力，结论是它甚至坚持不了二十秒钟。更别提我们这里除了佩妮四肢发达之外都是头脑发达的类型，虽然霍华德只是个硕士，但他也一样。总之，我很高兴遇见你们。开门吧，霍华德。” 　　砰砰砰砰！ 　　“我——真是——谢谢你啊——谢尔顿——”霍华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踮起脚来看着猫眼，尖叫起来，“——他们拔枪了！” 　　“别开门，霍华德！” 　　“开门！” 　　“别听他的！！” 　　砰！砰！砰！砰！ 　　这次连续四声响起的不是敲门声，而是尖锐的射击声。连一直说不出话的拉杰都发出了几声无意义的叫喊，门锁应声而落，几个黑衣人鱼贯而入，走进了客厅中。 　　“晚上好，库珀博士、霍夫斯塔特博士、库萨帕里博士，还有沃罗维兹先生和……这位女士。”为首的高个子男人跳过了佩妮，亲切地笑着说，“我是为了各位开发的划时代装置——白塔而来。” 　　“我们的两颗十面骰呢？应该还有一颗四面的。”良久的沉默后，谢尔顿开口说道。 　　“……？”黑衣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晚，所以发红包！ 　　奥德莉你讲话真的很甜诶…… 第52章第52章 　　“库珀博士,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高个子黑衣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 　　“不行，我们没有座位给你坐了。”谢尔顿义正辞严地说，“把骰子放下再说话,不然我不会回答任何事。” 　　“我觉得让他们把枪放下更好……”莱纳德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气声，但没人回答他。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谢尔顿身上,并且不断地在黑衣人身上游移。 　　那位为首的高个子抿唇看着谢尔顿,面色阴晴不定。他的手慢慢地伸向了西装口袋，看着这一幕,佩妮的手狠狠地抓住了莱纳德的胳膊，让后者表情狰狞，差点发出无声的惨叫。 　　但高个子很快从兜里掏出了三个黄铜骰子，它们叮叮当当地从他的指尖滚到了谢尔顿面前的茶几上。高个子男人挺直身板,扯了扯领带,再次温文尔雅地开口：“那么，请允许我再次说明来意。” 　　“不行,你刚刚扔出了13,我判定你的检定失败了。”谢尔顿双手抱臂，抬起头说，“所以你得先报上名字。” 　　“……”高个子微微一哽。他身后有个黑衣人的手开始摸索起腰间的枪套,但他还是制止了他们,清了清嗓子：“我是金·盖博豪斯，特拉华州立大学的生物科学博士。我们这次来是为了——” 　　“打住。”谢尔顿高声说，他再次往后一仰，“你报了名字之后，得先掷出骰子,建立人物卡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你跟加州理工物理系的盖博豪斯博士是什么关系？”蜷缩在沙发一角的霍华德没忍住说。 　　“他们长得有点像，我觉得可能是直系亲属——”莱纳德高声发言,然后在盖博豪斯面无表情的凝视下又坐回了座位上，“……你们继续。” 　　“你可以选一个职业，野蛮人、吟游诗人、德鲁伊、牧师……”谢尔顿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dnd规则，尽管他的手指有些神经质的微微颤抖。佩妮用一种不忍直视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一切，手悄悄伸进口袋。 　　砰！ 　　盖博豪斯朝天花板上开了一枪。一些灰尘簌簌而落，在一声巨响过后的沉默里，他轻声说：“先生们，我对闹剧一向没什么耐心。我是来和你们谈合作的。” 　　“是吗？那么很抱——歉——，我拒绝与不遵守规则的人合作！”谢尔顿用他能想出的最嘲讽的语气毫不留情地回答，然后转身看着莱纳德，“莱纳德，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个地方继续我们的DND之夜。”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知道那张并不存在的谈判桌已经掀翻了，包括那几位戴着墨镜的黑衣人。 　　“先生们，我知道我们的行为有些冒犯你们，但我也只是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盖博豪斯的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这是为了我们的合作而努力。” 　　“……”佩妮的手第二次深深地陷进莱纳德的胳膊肉里。所有人都沉默地瞪着他。 　　“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你们已经失去了和我谈判的权利。如果你们想活命的话，最好给我们想要的东西。”盖博豪斯宣布道，胜券在握地扬起了下巴。 　　“我是NASA的工程师，现在哈勃望远镜以及两颗卫星正对准着这个街区。而且我们之中某个人的心跳连接着加州理工的警报系统，所以如果你们在这里杀人那么十分钟后你们就会被逮捕入狱！”霍华德语速飞快、丝毫不带停顿地说道，他的额头上有冷汗流了下来，但眼睛直直地盯着盖博豪斯，“而且室内有隐形摄像头，实时更新到云端服务器中。所以如果你们变成杀人犯，那么明天全州都会知道你们的名字，先生。” 　　“……”盖博豪斯的目光转向他，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你真的觉得我会在乎这个吗？” 　　“你当然在乎。”莱纳德指出，“你呼吸频率变快了一倍。我母亲是心理学博士——呃。抱歉。” 　　“你可以来一局DND，如果你的骰子运气够好，也许他们会同意和你合作。”佩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茶几。 　　“又或者我们还有另一种解决方式。”盖博豪斯微笑着说。 　　…… 　　“我就说谢尔顿这招行不通。”莱纳德双目无神地盯着上方的车顶说。 　　“往好处想，在他们达成目的之前我们不会死呢。”拉杰咧了咧嘴，然后笑容消失了，“但是他们达成目的之后我们是不是就会死了？！” 　　“不，不，不。”一行人中只有谢尔顿得到了被五花大绑的殊荣，他瘦长的身躯如同一只被扔进昆虫瓶里的大螳螂那样在汽车座位上挣扎着，“我不能死，我的大脑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那么你可以向我们交代白塔的底层密钥，库珀博士。”坐在他旁边，结果被乱动的谢尔顿捣了好几下的盖博豪斯捂着肋骨隐忍地说。 　　“你没有扔骰子！”谢尔顿坚守原则，然后被佩妮捂住了嘴。车辆拐过一个弯，驶入了无光的黑暗之中。 　　———— 　　“唔……”奥德莉动了动。她光裸的锁骨硌到了克拉克的手臂，这让她困倦地睁开了眼睛。 　　“还很早呢，小莉……”克拉克含糊地说，他又把奥德莉抱紧了一些，“昨晚应该睡得不错？”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奥德莉双颊飞红，被子里的脚轻轻踢了一下克拉克的小腿。克拉克闷笑两声，吻了吻她的耳朵。 　　“我听到你的手机响了。”奥德莉咕哝了一声，觉得困意直往上泛，身上还隐隐有些肌肉酸痛。她干脆一头埋进克拉克暖热的胸膛，与他肌肤相贴。他们又在舒适的困倦中浅眠了几分钟，接着，奥德莉突然抬起了头：“等等……今天是周五吧？你不用上班吗，克拉克？” 　　“……”克拉克伸出一只手把她的脑袋又按回了自己的怀里，“我续了一天假。” 　　“那位佩里主编竟然会同意。”工作时间自由的奥德莉同情地说，“希望你这个月的奖金没被扣光……” 　　“再请假可能基本工资都不保了。”克拉克心有戚戚焉，“小氪可能下个月就得去睡它的孤独狗窝……” 　　奥德莉忍不住笑得乱颤，把克拉克都笑得清醒了几分。克拉克眨了眨眼睛，然后说：“小莉，两秒后你的手机会响——嘟！” 　　奥德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笑起来，弯腰去捡昨晚掉在床脚下的手机——感谢孤独堡垒的设施够稳固——她把手机翻过来，看到了来电显示。 　　“钢铁侠？”奥德莉迷茫地说，“他找我有什——” 　　她还没按下接通键，电话就自己接通了，屏幕上显示出托尼·斯塔克那张留着骚气小胡子的脸：“早上好，女士，咱们还是省略寒暄吧——喔！看来你们度过了相当火热的夜晚……我不是故意看到的。” 　　“……算了，那不重要。”无暇计较斯塔克式作风，奥德莉把镜头拉高到脖子以上，看着屏幕说，“出什么事了，托尼？” 　　“快叫钢骨停止删除网络上那些负面新闻吧，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托尼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以他的能力会干出这种蠢蛋行为。我联系过蝙蝠侠了，但是他直接挂了电话。” 　　“抱歉，等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奥德莉打断了他的话，“什么负面新闻？” 　　“喔，我很抱歉成为第一个告诉你这件事的人。”托尼说，“虽然我觉得你用技术取代身体的思想相当先进，比那个老蝙蝠高到不知哪里去了——跑题了。你的意识体在黑门监狱杀进杀出的视频现在不知为何在到处流传，钢骨还在适得其反的试图将所有相关消息删除掉。” 　　“……”奥德莉的表情凝固了，她转头看向坐起了身克拉克，轻声说，“克拉克，蝙蝠侠是为这件事找你吗？” 　　克拉克一语不发，将她一把抱在了怀中。奥德莉的手机倒扣在了枕头上，托尼的声音锲而不舍地从扬声筒中传了出来：“越删除人们就越会妖魔化这件事，我已经截住了钢骨的程序……不好意思，无意打扰你们的浓情蜜意，但是我想说如果正联因此拿不到联合国的赞助，气女你可以加入复仇者联盟，我们在行动中杀死罪犯完全合法！对于舆论处理也有一套熟练的流程。好吧，看来你们没空考虑，但我说的是实话。拜拜！” 　　“我没有杀人。”奥德莉低声说，“……我不会。” 　　克拉克抚摸着她光洁的脊背，那些凸起的脊骨一节一节划过他的掌心。克拉克温柔地说：“我知道，奥德莉。我也相信你。” 　　“人们在怎么讨论这件事？”奥德莉轻声说。克拉克闭上眼睛，静静地听了片刻。接着，他睁开眼睛，朝奥德莉摇了摇头。 　　“小莉，我没法对你重复那些。”他的眼睛里盛满真切的难过，“我不能。” 　　奥德莉朝他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她低下头，拨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凝眸看向上面显示的报纸标题： 　　《气女——正义的化身，还是偏执狂的谎言？》 　　《黎明城的暴君与窥视者》 　　《新建地标建筑实为气女巢穴，白塔的真正用途究竟是什么？》 　　《黎明城传染病的真相，枉顾性命之人的棋局》 　　《正义联盟为何选择气女？》 　　《被超级英雄随手杀死的十九个囚徒》 　　奥德莉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她抬起头看向克拉克：“真了不起……” 　　“小莉，这不是你的错。”克拉克按下她的手机，难过地说。奥德莉闻言朝他粲然一笑，吻了吻他的嘴角。 　　“我知道，克拉克。我只是想说，她真了不起……”奥德莉轻声说道，“我真好奇她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久？” 　　克拉克看向她。奥德莉并无半分消沉失措，她的金发在她支起的身体上铺陈挥洒开来，而她那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在此刻流露出摄人心魄的色彩：“尽管来吧。我想后面还有更多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蝙蝠侠：*喷嚏* 　　想必大家已经猜到了许多！ 　　没有就当我没说（挨揍） 　　感谢在2022-02-2523:30:33~2022-02-2622:0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九归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第53章 　　“各位,中午好。”钢骨开口说。 　　所有人都回应了他，正义联盟目前除了海王之外的成员（不知为何海王又联系不上了）各自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尽管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平静，但闪电侠不时偷偷觑向奥德莉,而绿灯侠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直白的打量。 　　“想必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会议的原因了。”钢骨严肃地说，“因为昨天突发事件的舆论压力,联合国暂时终止了对正义联盟划拨预算,但目前他们只要求我们内部对事件自查自纠，并对公众澄清真相。” 　　“抱歉,但我还是得提问一句。”绿灯侠偏过头说，他面罩后的眼睛盯着奥德莉的脸，“我们能确认气女真的没有杀人吗？” 　　“哈尔。”超人的声音有些紧绷地响起。 　　抱臂站在一边的阴影中的蝙蝠侠低沉地开口：“这并不是一个不合理的问题。至少从现状来看，这个事件疑点颇多。”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他。蝙蝠侠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尽管气女一直以来都是充满正义感的超级英雄,但就事件本身来看，很难排除这件事是由正义感过剩造成的悲剧这种可能。” 　　“我能知道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吗？”奥德莉平静耐心地听着,适时地开口说道。闪电侠看看她又看看蝙蝠侠,欲言又止。 　　“实际上在事件发生后不久，我在黑门监狱遭遇了自称凶手的‘人’。”蝙蝠侠抛出一个重磅消息，他的手指在投影装置上轻点,一段晃动的录像被展示了出来。 　　众人沉默地看完了那个自称气女的幽灵做出了“无法再忍受不杀原则”的发言,绿灯侠挑起眉毛，带着几分揶揄语气地说：“你怎么看，气女？她像不像你的……内心深处的另一种声音什么的？” 　　“这太邪恶了。”闪电侠喃喃道，“我不是说她的言论有多么……但是这个自称气女的存在给人的感觉非常极端。” 　　超人同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段视频，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奥德莉。不得不承认,在那个幽灵穿墙而出的一瞬间，他真的觉得那就是她,或者是过去某个迷茫时刻的她——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她们几乎没有毫厘之差。他看向奥德莉，与她正好对上视线。 　　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刹那，超人心中那微不可见的一点动摇立刻消失了。那绝不是他的奥德莉。他的奥德莉有一双清澈、温柔，饱含情感的眼睛。而那个影像中的是一个充满仇恨的杀戮机器，她的眼神充满高高在上的漠然。 　　奥德莉抿了抿嘴唇，正要说话，在她身后的神奇女侠忽然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们争论的中心是什么，这很明显是一个阴谋。”女侠语调冷静地说，她的一只手搭在了奥德莉肩上，“有人想要借此分裂联盟。我相信我们对气女的判断，她绝不是肆意杀戮之人。必须平息流言蜚语，并且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证明作案者与气女本人没有联系。”钢骨严肃地说，“有人不知从何得到了气女确实在命案当天接入了白塔的记录，同时披露了白塔的大量基础功能。公民们产生了一些对隐私权的担忧，而这种情况在疑似气女的形象杀人的视频流出的时候造成了负面舆论的爆发。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何不接受真言套索的质询呢？”绿灯侠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耸了耸肩，“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不是气女做的——别这么看我，各位。我同样也想信任我们的同伴，我只是比较有疑问精神。”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怀疑论者，哈尔？”神奇女侠从奥德莉肩上收回了手，坐直了身体，“这非常冒犯。” 　　“跟蝙蝠侠学的，大家都知道他是我偶像呢。”绿灯侠往后仰在了椅背上，爽朗地说。 　　双手抱臂的蝙蝠侠：…… 　　“我觉得以后我们该多一些合作，绿灯侠。你和海王是我在联盟里见到次数最少的人……对我有所怀疑也很正常。”奥德莉平和地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她转向神奇女侠，伸出了手，“我愿意接受质询，女侠。” 　　“奥德莉。”超人不赞同地微微皱起眉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蝙蝠侠也走到了桌边。 　　“好，那就来吧。”女侠毫不忸怩、干脆利落地说，从腰间解下了真言套索，示意奥德莉握住它。 　　奥德莉照做了。她的手握在了套索上，神器发出了耀眼的金光。女侠严肃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发问：“向我说出实话……你是否杀死了黑门监狱的囚犯？” 　　“我没有。”奥德莉脱口而出。 　　正联众人松了一口气，女侠的眉眼也柔和了下来：“好。那么，你有过杀死有罪之人的想法吗？” 　　“……我有过。”奥德莉说，她的瞳孔放大了一些，但语调仍然平直清晰，“我时常为程序正义的效力而动摇。我的内心深处想要推动黎明城恢复死刑，我也曾经想过亲手处死那些法律无法制裁的罪大恶极之人。原则阻止了我。” 　　联盟内部一片安静，神奇女侠收回了套索，挂回了腰间。谁也没有说话。奥德莉静坐在原处，闭上了眼睛。 　　“现在我们恐怕每个人对此事都有自己的看法，而这正是幕后之人的敏锐之处。”一直保持沉默的蝙蝠侠忽然开口说道，接着，他大步走到了钢骨身边，“这个事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幕后之人想把气女置于孤立的局面之中。” 　　“我以为你是怀疑奥德莉的人之一，B？”超人挑起了眉毛，语调上扬地说道。奥德莉同样略带惊讶地转过了脸，看向他的方向。 　　“实际上从在看到尸体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怀疑过气女。”蝙蝠侠再次作出惊人发言，“作案的人显然对气女的认识停留在过去的经验和影像资料之中，杀人的手法充满了粗劣的模仿痕迹。” 　　“这听起来好像我是什么追求杀人艺术的作案狂魔……请继续，蝙蝠侠。”奥德莉无奈地说，摆出了认真倾听的姿态。 　　“我无意自夸，但气女经过了我的训练之后，对能力的掌控堪称质的飞跃，目前可以实现操纵气体的几乎所有性质。而凶手仍然认为气女只停留在浅层的气体使用上，只能粗暴地挥霍力量。”蝙蝠侠说，“所以最明显的漏洞在于时间。很明显白塔支持一次意识体降临的最大时间是30分钟，如果按照幕后之人渲染出的‘气女得知真相后怀恨在心去而复返’的心理，以她现在的能力绝不会在降临时间结束后仍然没能杀掉她的目标。” 　　“有趣的谬误……”神奇女侠支着脸颊若有所思地说，“策划这一切的人的目的是什么？” 　　“按照策划者最好的设想，如果那个人的计划完美成功，按照我给人留下的一贯的多疑印象，我会怀疑气女的居心，正义联盟将会驱逐犯下杀人罪行的气女。她会成为一个公认的罪犯，失去一切支持。” 　　超人抿紧了嘴唇，目不转睛地看着蝙蝠侠。 　　“经过有心人的发酵后，气女会成为一个控制城市的阴谋家，她的敌人将会摇身一变成为被陷害的英雄，如果她遵守法律束手就擒，那么顺理成章地她会落入敌人手里。”蝙蝠侠平静地叙述着，他的嗓音低沉而磁性，描述出了一种令人绝望的场景。奥德莉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动了动，但她只是垂下了眼睛，继续听了下去。 　　“如果我们信任她呢？”闪电侠提出了异议。 　　“注意两件事的先后顺序。黎明城爆发了以气女的基因为源的瘟疫，疑似气女的人在监狱里大开杀戒。”蝙蝠侠不急不缓地说道，“假如气女选择破解自己的基因来消除瘟疫，那么这份对她自己有巨大威胁的解药将会顺理成章地落入敌人手中，无论正联对她信任与否她的弱点都已经暴露出来了。” 　　“而如果她没有这么做……”超人皱起了眉。奥德莉安慰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那么屠杀囚犯就成了她冷血暴虐的佐证，即使正联信任她的为人，舆论也将逼迫正联进行取舍。如果这时有人透露出瘟疫来源是气女的基因，她将立刻成为一个疯狂的屠夫，甚至正联都会连带着失去公众的信任。”绿灯侠嘲讽地说，“真是一盘绝妙好棋啊，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个合格的政客。” 　　“肮脏的阴谋！”神奇女侠厌恶地说，“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一位英雄将会因此而失去朋友、伙伴、力量和信任，真是龌龊至极！” 　　“某个人故布疑阵，故意引诱我们相互猜忌。”闪电侠烦躁不安地说，“我真讨厌这样。是什么人躲在暗处算计？咱们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根源在于白塔。”奥德莉的十指合拢到了一起，她抬起头直视着蝙蝠侠，“我猜删除压制舆论是你授意钢骨做的，B？” 　　“不错。”蝙蝠侠赞许地点了点头。钢骨朝奥德莉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他的那只机械眼的红光闪了闪。蝙蝠侠说：“按照超人昨天告知我的时间，基因编译的结果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了。我需要你们顺应幕后之人的计划行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抓住策划者的尾巴。” 　　“一场正义联盟的审判戏码？”绿灯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他朝奥德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气女，如果这是本漫画，你这会肯定是中心主角。” 　　“而你是个反派角色？”奥德莉忍不住扬起嘴角说。 　　“万众瞩目的反派戏码，我喜欢。”绿灯侠坏笑着说，“我一定是个出色的反派角色！”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尔，你在得意什么.jpg 　　阴谋终于浮出水面，接下来是戏精时间！（。） 　　明天下午作者约了中介去看房，更新应该会比较晚，提前说明～ 　　感谢在2022-02-2622:09:37~2022-02-2721:3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林百果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第54章 　　“我们已经被关在这里48小时了！（克林贡语）”谢尔顿用手按着自己的脉搏,叽里咕噜地朝他的同伴们说出一句话。 　　门外的几个持枪的守卫按了按头盔上的按钮，但并没有什么动作。 　　“想开点，好歹我们现在还活着！（克林贡语）”霍华德看起来有气无力,精神萎靡，“我只希望他们能信守承诺……还没人发现我们失踪了吗？（克林贡语）” 　　“我们背叛了气女,我们会被正义联盟钉在耻辱柱上！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会是我的家族之耻。（克林贡语）”拉杰语气激动，与之相悖的是他哭丧着脸。他的手边放着一只已经快空了的啤酒罐。 　　“我觉得那不是背叛,而且我们也没有透露出白塔的底层代码。（克林贡语）”莱纳德沉重地说，他看起来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我们顶多是……顶多是超级英雄漫画里的丑角吧。” 　　“只有这句我能听懂。”从谢尔顿说话开始就一直挑高眉毛的佩妮坐在房间里唯一一个舒服的沙发上，手里还抱着一袋薯片说,“也许你们是无法抵抗反派的逼问而出卖主角的路人科学家形象,但我相信我会是里面被超级英雄救下的无辜美女角色。” 　　砰！！ 　　“什么声音？？”霍华德的动作凝固了，屋内的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向传来声音的那面墙。门外,持枪守卫毫不犹豫地破门而入,他们齐刷刷地给枪上膛，对准了那面墙。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快退后！”莱纳德大喊着，手忙脚乱地将佩妮护到身后,差点和肢体不协调的谢尔顿滚作一团。他们慌乱地躲到离那面墙最远的墙角,挤成一堆。拉杰由于紧张，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轰隆！！ 　　那面由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沉重墙面轰然倒塌，在塌陷了一角的房间内部，可以看见漆黑的天空。稀疏的星辰闪烁在天幕上，有咸腥的海水气味顺着风刮进室内。 　　守卫们一言不发,迅速地朝来人开火。他们手持的都是最新的自动武器，射速达到了惊人的数值,迅速创造出了一片火力弹幕。但诡异的场景随即出现：那片子弹织成的网停在了半空中，就如同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禁锢在了原地。 　　霍华德打了个寒颤。“完了，完了……是气女。”他喃喃自语，“上帝啊，她看起来好像要杀人。” 　　他没说错。在夜幕之下，气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气女。她的金发散乱地被海面上刮起的狂风吹拂得在空中狂舞，如同美杜莎嘶嘶作响的蛇发，几乎给人恐怖的感受。护目镜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露在外面的那张红润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与那副泛着机械光泽质感的护目镜一起看起来格外冷酷。而她看起来绝不能是状态良好，事实上，她身上的披风和制服充满了破损的痕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子弹纷纷落地。气女低头看向室内，抬起了手。 　　“等等，气女！”莱纳德惊恐地大喊，“我们确实违反了保密协议，但你不能杀了我们！我们可以支付赔偿……” 　　嗡！ 　　一阵无形的气浪突然迸发，几声枪支落地的声音传来。倒在地上的人并不是被迫透露了白塔功能的几位科学家，而是那几个守卫。如果有正义联盟的其他人在场，他们会发现这是钢骨最擅长的攻击方式之一：白噪音炮。但气女的身上并无任何外设机械装置，那道攻击是从她手中发出的。 　　气女卷着一股狂风落地，走进少了一面墙外加半个天花板的房间里。“走过来。”她站在房间边缘语调平淡地说，“跳下去！” 　　“可这里是在海面上二十米高。”谢尔顿不可置信地说，“我可以把这理解成类似在海盗船上走木板的一种古老刑罚吗？不得不说这太原始和残忍了。” 　　气女没答话，迅速地抬手一挥。谢尔顿被一种无形之力猛地推出了房间，他的惨叫声回荡在夜空和浪涛声里。 　　“上帝啊。上帝啊。”霍华德的表情已经六神无主，充满了悲痛之情，“如果我非死不可的话，能不能替我转告我的妈妈，我……啊！！” 　　他也被气女飞快地扫了出去。 　　“我自己跳，别推我，拜托。”拉杰颤抖着举起双手，闭着眼睛走到了房间边缘。他深呼吸几次，不敢睁开眼看向下方黑暗的波涛。接着，还未等他酝酿出勇气往外跳，他就被粗暴地从脚下铲了出去，他的惨叫声比前两位更加绵长。 　　“我……我只想说，我爱你，佩妮。”莱纳德转过身握住了佩妮的双手，眼中含着泪光说，“我一直没敢向你表白，因为我……啊！！” 　　一股狂风将他拦腰抄起，扔了出去。 　　气女走进房间内部，看着泪眼朦胧、嘴唇颤抖的佩妮，叹了口气。她没有使用气体之力，而是亲手将佩妮推到了房间边缘。接着，她一把将佩妮打横抱了起来，往下猛地落去。 　　“啊啊啊啊——我去！”佩妮爆出了一句脏话，因为她看见在悬崖下方停泊着一艘救生船，此时先前被各种方式踢下去的四位宅男正坐在船舱里仰着头目瞪口呆看着佩妮被抱着从天而降。气女把佩妮放下，后退了一些，悬浮在空中低声说：“这里是哥谭附近的海域，我建议你们往对面的大都会开，不要停靠在哥谭。船舱里有指南针，我——” 　　砰！ 　　一道绿光凭空变成了一只人高的硕大拳头，狠狠地擂在了气女的小腹，将她击飞了出去。气女在海面上连续滚了几圈，每次落到海面上都溅起大片水花。佩妮不禁大叫了起来：“气女！” 　　“快开船，霍华德！”拉杰惊恐地说，“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战场！” 第55章第55章 　　飞机落地时,四个科学家外加佩妮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四个宅男的精疲力尽是因为他们确实体能虚弱，而且深夜旅途奔波耗尽了他们的体力。佩妮的精疲力尽则是因为谢尔顿在飞机上一直喋喋不休，在气流颠簸的时候他大喊大叫到机长以为有乘客犯了癫痫而差点紧急迫降,而她一直在试图安抚这位巨型婴儿。最终，拉杰和霍华德搭伴回家了,而佩妮则是靠着美女光环在深夜的机场外拦了一辆顺风车。 　　“我需要好好睡一觉。”佩妮打了个呵欠说,“晚安。” 　　“佩妮，我……”莱纳德试图谈谈那个被打断的表白。但他刚起了个头,谢尔顿在屋内发出一声大喊：“莱纳德！！莱纳德！！快过来！” 　　佩妮挑了挑眉，关上了门。莱纳德怨气重重地走回和谢尔顿合住的公寓，问道：“怎么了？” 　　“我们上新闻了。不对，是气女上新闻了……”谢尔顿的脸被电脑屏幕的光幽幽照亮,“有人在泼脏水。” 　　莱纳德凑到电脑屏幕前一看,一段晃动模糊的视频正在播放。视频中能看见气女暴力地攻击一座海上建筑的墙面，当墙倒塌后,她一抬手就击倒了数个守卫。镜头拉近之后,可以看到科学四人组外加佩妮惊恐的眼神：接着，气女看起来十分残忍地将他们挨个扔下了悬崖。不知哪里来的镜头收录了一些模糊的声音： 　　“尽管我们违反了保密协定，但你也不能杀了我们……” 　　“如果我非死不可,请替我转告我的妈妈……” 　　“我只想说,我爱你，佩妮……” 　　莱纳德捂住了脸：“Sh*t。老天啊。这根本不是看起来那样！” 　　这段画面戛然而止在气女推着佩妮走到悬崖边缘的时候。气女似乎有意无意地抬了一下头，看向了拍摄的方向。接着，镜头猛地一晃，直直坠落,变为一片黑色。 　　接着，画面一变,衔接着另一个角度的拍摄：一个绿光形成的保护罩扣在救生船上，被扔下悬崖的几个人在船上朝绿灯侠呼喊着什么，而绿灯侠高举灯戒，毫不留情地攻击抓捕气女。他们的对话也被收录进来，最后气女狼狈逃走，绿灯侠返回安抚船上的人，视频在这里终止了。 　　发布视频的账号起的新闻标题十分抓人眼球：《疑似因白塔数据泄露，气女追杀研发科学家！绿灯侠现身救人，与气女开战。》 　　不用看评论也知道舆论风向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莱纳德发出一声哀叹，恨不得用头撞墙。谢尔顿咕噜了一声，然后说：“也许我们可以追踪到拍摄者，找到完整的视频。” 　　“但那也没法证明气女是无辜的！绿灯侠是真的攻击了她！”莱纳德焦虑地说，“我们得做点什么！” 　　“还是先睡觉吧，莱纳德。”谢尔顿站了起来，拉了拉睡袍，“这几天的意外严重打乱了我的作息规律。嗯，往好处想，至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对佩妮有原始的性冲动了。” 　　“谢尔顿！” 　　———— 　　托尼·斯塔克结束了一场酒会，带着几分微醺走进了地下车库。在他的身边，哈皮还在不遗余力地劝说他注意身体健康，停止超负荷运转。 　　“我知道了，哈皮。”托尼挥了挥手，“我还没那么容易死呢。我心里有数。” 　　“你看起来确实起码三天没睡过觉了，托尼。”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在幽深的地下车库，这个声音可足够吓人，如同鬼魂的低语。哈皮惊得大喝一声，从腰间抽出了枪，对准了前方不远处那个浑身黑漆漆的人影。 　　“你好，哈皮。”那个人说，疲惫地将护目镜推了起来，露出一双鲜红的眼睛。托尼松了口气，拍了拍哈皮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奥德莉？看起来你这两天过得糟透了。”托尼打量了她一眼，揶揄地说，“怎么，真的打算来加入复仇者联盟了？” 　　“算是吧。联盟认为我最近不适合出现在公众面前，而我又正好欠你两次技术交流……”奥德莉重新戴上护目镜，她现在的装束看起来的确狼狈至极：她裹在不知道哪里来的深色窗帘布里，头发上沾着细小的盐粒，从头到脚都藏得严严实实。 　　“你可以躲在超人那里嘛，既然你们是恋人。”托尼扬起嘴角坏笑着说，“还是说连他也不信任你了？” 　　“难道你们信任我吗？”奥德莉说，“我希望这是一个平等的互利行为……我可以给复联提供帮助，作为交换我希望我能暂时留在复联。只是暂时。” 　　“你说得好像正联已经放弃你了一样。”托尼挑着眉说，“别这样，奥德莉。我虽然不能自称了解老蝙蝠，但超人和cap某些方面是一类人，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队友的。好吧，好吧，不提这个了。你看起来快哭了，可怜的女孩……我不能完全做主，但是先跟我回去怎么样？老实说，我觉得你肯定能留下，毕竟公众对我们的意见可已经够大了。” 　　奥德莉泫然欲泣的表情顿时一收，朝托尼灿烂一笑：“谢谢你，钢铁侠。这次你想让我打多少个测力器我都配合你！” 　　“谢谢你，但是已经不用了，我们有浩克呢。”托尼干巴巴地说，“上车吧。” 　　“真的不用？或者你需要我替你调试气动蝶阀？气动球阀？我也可以帮你气动磨砂抛光什么的。” 　　“倒也不必这么活跃气氛，我觉得你的价值应该不是用来在车间替我打下手的，女士。你把盐弄到我的座位上了——你刚刚去海里打滚了吗？” 　　“我可以赔你的真皮座椅，托尼。我的高能气体刚卖了一大笔专利费呢。”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是吧？？” 　　…… 　　从噩梦中惊醒的娜塔莎打开冰箱拿了一支冰水。当她关上冰箱门的时候，听到了托尼的说话声。 　　“还有不少空房间，你可以问问星期五。”托尼说，“我要去工作间了，你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 　　“不行！”一个女声压低了声音说，“你也得去睡觉了。你多久没休息过了？你最近在干什么？” 　　“自身难保的人没有资格管我。”托尼嘲讽道，“不如想想明天你怎么和复仇者联盟其他人解释。” 　　“别扯开话题！”女声说，“我们现在是在说你。” 　　娜塔莎探出头，借着冰箱的光，她看见托尼满身酒气地和一个裹在窗帘布里的女孩走了过来。那姑娘身量高挑，一缕金发从窗帘布中探了出来。 　　“晚上好，托尼。”娜塔莎挑起眉说，她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随手扔给托尼，“看起来喝了不少，嗯哼？” 　　“娜塔莎！”托尼下意识地不想伸手接东西，但冰水又冲着他的脑门而来，这时一只手适时地从斜刺里伸了出来，吸走了那瓶水。托尼头痛地看了看奥德莉：“这位是……呃……我不是……她是……” 　　“我是气女。”奥德莉将窗帘布从身上甩开，嫌弃地提在手中抖了抖，朝娜塔莎友善地微笑了一下，“你可以叫我奥德莉。” 　　“哦！我听说过你。”娜塔莎讶异地说，和奥德莉轻轻握了握手，“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托尼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说，“明天再说，行吗？” 　　娜塔莎和奥德莉同时朝他一左一右地扬起眉毛，角度惊人地相似。托尼屈服于谴责的凝视，举起双手：“我也去睡觉，好吧？就现在？我真的去了！” 　　“理智的选择，先生。”星期五的声音及时插入，让托尼的郁闷更上一层楼。娜塔莎表示可以借给奥德莉一些护肤品，后者就像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高兴地跟着去了，完全看不出来半小时前这人还似乎在因为声名狼藉而失魂落魄的模样。 　　“去他的正义联盟！”托尼往床上一躺，自言自语。 　　…… 　　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一如既往地起床跑步。他的锻炼路线雷打不动，通常是绕着公园的人工湖跑二十英里。但今天有件诡异的事情——是即使在他解冻适应社会时也很少遇到的那种诡异的事情：有一只狗在和他一起跑步。 　　那是一只通体洁白的大狗，套着一个项圈，嘴里还相当乖巧地叼着一根狗绳。史蒂夫猜测这只狗可能是暂时离开主人身边撒欢，倒也没有戒心。狗狗朝他摇了摇尾巴，迈开步子快速往前跑了一些，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好吧，看来你是想和我比赛？”史蒂夫笑着说，轻松地加速跟上。但诡异的事情出现了：他们就这么并列跑了十英里路，史蒂夫明显感觉那只狗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已经到达了冲刺赛跑的水平。一般的狗能跑这么快吗？史蒂夫心中直犯嘀咕，继续加速跟上。 　　看见他还能跟上，白色的大狗高兴地用身子拱了他一下，差点把拥有四倍强度身体的美国队长撞个趔趄。史蒂夫瞳孔地震，试图看清楚这只狗的异常。 　　但是他完全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史蒂夫加强过后的视力能看清狗狗身上的每一根纤细的白毛，但这只狗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只普通的狗而已。顶多是它的眼神有点太机灵了……但那看起来也只是狗的眼睛。 　　最后他们用狂风过境的速度足足跑出三十英里，双双停下来的时候饶是史蒂夫也觉得肺部有些隐隐作痛，他吞了口唾沫，看见一只骨骼修长的手从那只狗的嘴里拿过了绳子。 　　“……您的狗体力真好，先生。”史蒂夫没忍住抬起头说。他对面拉着狗绳的年轻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胸前挂着相机，拘谨而羞涩地朝他笑笑：“抱歉，它第一次来纽约，忍不住撒欢……希望它没给您添麻烦。”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可以说是冷笑话时间（。） 　　感谢在2022-02-2821:23:13~2022-03-0121:1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脆皮冰15瓶；森林百果5瓶；腿毛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第56章 　　雷神索尔·奥丁森走进了复仇者基地里。他刚从阿斯加德回来不久,颇有些怀念地球上充满活力的感觉。 　　“嘿，吾友们！”索尔甩着锤子快活地说，“真高兴看到你们都在……呃？” 　　大厅正中央的桌子上,横放着一个裹满蜘蛛丝的茧，一个金发美人除了脸之外的地方都被死死缠在蜘蛛丝里,满脸写着生无可恋。而美国队长、钢铁侠、班纳博士、黑寡妇和鹰眼正在桌旁一字排开,手中如同准备进食一般不停地在茧上动作着，看见索尔进来,他们齐齐抬起了头：“……” 　　索尔：“……” 　　他倒退了一步，讪笑着说：“打、打扰了？” 　　“你好，雷神。”美人朝他努力地点了点头，“你可以叫我奥德莉。” 　　“呃,哈哈,叫我索尔就好。”索尔尴尬地摆了摆手中的锤子，“你们在……？” 　　“嗯,一点小意外。”一只蓝紫色光芒的手从茧中浮现而出,比了个拉丝的大拇指，“很快就好了。” 　　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意外能造成眼前的这诡异一幕，索尔放弃了思考。他收起锤子走到奥德莉身边：“要帮忙吗？” 　　“我建议是别。”奥德莉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着,示意索尔往旁边看，“他们几个是被黏住了才在这里忙活呢。” 　　索尔一看，还真是：“……” 　　“早上好，索尔。”娜塔莎性感低沉的声音无奈地响起，“真是个不寻常的早晨,是吧？” 　　想起早上那只神秘的狗与它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主人的美国队长深以为然地点头，再次用力扯了一下把他的手黏住的蜘蛛丝。 　　“正好大家都在——除了那个惹事的小伙子暂时不在之外——想必大家都同意奥德莉暂时留在复联了？”托尼清清嗓子说。 　　“我想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娜塔莎笑着说道。 　　“正好,我对奥德莉之前制备的高能气体很感兴趣。”班纳下意识想推推眼镜，但刚抬起手就被坚韧的蜘蛛丝扯得往回一落。 　　“有人能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索尔露出了货真价实的迷茫神色。 　　“哦，奥德莉早上遇到了彼得，对他的蛛丝发射器很感兴趣——彼得说按钮只有他的力量才能按动，奥德莉不信邪地动用了某种气体压力。”班纳和善地解释，“我想可能是氢气——或者是某种活泼气体，激发了蛛丝发射器的反应。呃，很显然反应有点剧烈。” 　　“我觉得索尔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布鲁斯。”鹰眼克林特·巴顿幽幽地说，他十分幸运地只有一只手在蛛丝中受害，“我们得给他讲讲气女的事。”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几乎不怎么上网冲浪的史蒂夫仍未放弃用蛮力解脱双手，奥德莉的茧被他拖得在桌子上滑动了几公分，“是正联发生了什么事吗，奥德莉？” 　　“正联很好，是气女倒霉。”托尼没忍住笑了一声，“你说你还得当缩头乌龟到什——啊哟！” 　　“你真不可爱，奥德莉。”被弹了一记额头的托尼抱怨道，他越过娜塔莎朝克林特歪去，“嘿，巴顿，帮我揉揉。” 　　“不。”鹰眼残忍拒绝，幸灾乐祸地朝他挥了挥那只自由的手。奥德莉笑个不停，总算不忘和索尔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太卑鄙了！”听完前因后果的索尔勃然大怒，狠狠地用拳头一锤桌子，“可耻的阴谋诡计，不是勇士所为！” 　　下一秒，他发现他的拳头也被粘在了蜘蛛网上：“……” 　　托尼爆发出一阵大笑，所有人都忍俊不禁。现在的场景变成了一群人好像要分吃一块巨大的拉丝芝士披萨，立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披萨本人奥德莉倒是笑得最开心，一只气体凝聚的手十分贴心地给她顺气：“哦天啊……这种材料是彼得自己发明的吗？真的很厉害。如果以后他退休了，可以用这个发个专利。” 　　“我作证，彼得的蜘蛛丝本身绝对没有这么坚韧。”史蒂夫无奈地说，“如果他的蛛丝强度到了这个程度，我觉得我们可以用这个制服浩克了。” 　　“我觉得是加入某种气体反应之后发生了分子结构重组。”班纳若有所思，“也许可以做个对比实验？” 　　“咱们还是别聊这个了，好吧？”索尔试图用蛮力解救自己的右手同样失败，他一伸手召出了雷神之锤，“这玩意导电吗？” 　　“我来了！！刘易斯女士！！希望我没有来晚，别把其他人也粘上了……”实验室的门砰地一声打开了，戴着防护眼镜的彼得抱着一大筐试管瓶冲了出来，然后和目前的复仇者全员打了个照面：“……” 　　“呃。大家好。”彼得干巴巴地开口，“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都……被粘在这里了吗？” 　　“是托尼。”奥德莉立刻指认，“他一看到我就笑个不停，然后被粘住了。结果他又哄骗了班纳博士和队长过来解救他，所以他们两个也被粘住了。” 　　托尼移开目光，吹起了口哨。 　　“cap叫我来帮忙。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cap？”娜塔莎没忍住笑，“所以我把克林特也拉下水了，可惜他比较有警戒心。” 　　“我当时想去上厕所的，娜特。”鹰眼无奈地说，“一大清早看到复联在大拆活人可不太好玩。” 　　“索尔属于自投罗网。”史蒂夫也笑着说，“其实还是挺好玩的……希望你别介意，奥德莉。” 　　“我也觉得挺好玩的，让我想起了有一次我不小心把氦气喷到了蝙蝠侠脸上，他让我做了一千个氦气球*……让我看看，彼得，你做的溶剂成功了吗？”奥德莉努力扭过头说。彼得如梦初醒，连忙把那一筐试剂搬了过来，表情可怜巴巴的：“我不太确定它的性质，所以可能我们得试试。” 　　“没关系，彼得。”奥德莉忍不住笑着说道，“你真的很有天分。有没有考虑过大学来加州理工？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位导师。” 　　“啊？哦、哦，刘易斯女士……”彼得一不留神把一整管淡紫色溶液倒在了索尔的手上，溶液与蜘蛛丝接触的部分嗤地一声冒出滚滚白烟，“非常感谢您！但我的目标其实是麻省理工……咳。” 　　“叫我奥德莉就好啦。”奥德莉笑眯眯地说，“麻省理工也很不错，很适合动手能力这么出色的你！莫非你是托尼的粉丝吗？” 　　托尼得意地哼了一声，众人顿时朝露出羞涩表情的彼得投去怜爱的眼神。 　　经历了浇上去变成一块铁板的、溶解过程中大量放热的、虽然可以顺利溶解但是会留下红色痕迹的各种失败溶剂尝试之后，复联成员们的双手外加奥德莉的一大半身体终于得以解放。 　　“要是在刚刚这种时候突然需要出外勤不就完蛋了？”索尔活动着肩膀吐槽道。鹰眼欲言又止，张了张嘴。 　　下一秒，大厅中的通讯器响了起来。史蒂夫叹了口气，拍了拍索尔的肩膀。 　　“你弟弟是谎言之神的话，搞不好你可能是谶语之神吧，索尔。”托尼翻了个白眼，朝空中说道，“出什么事了，星期五？” 　　“先锋科技的大量机器人正在城市中进行破坏行动。”悦耳的女声说道，“神盾局希望复仇者们解决这次事件。” 　　“又是先锋科技？我觉得我一个人就能把那些伪劣产品轰得稀巴烂。”托尼嘀咕道，“好吧——复仇者，准备集结。” 　　奥德莉掸掉最后几片蜘蛛网，坐在桌子上开口说：“我……” 　　“你和我们一起去，奥德莉。”正在穿戴头盔的史蒂夫转过头友善地说，“既然我们已经是临时队友了，绝对没有抛下任何人的道理。” 　　“那我也能去吗，cap？”还没出过外勤的彼得兴奋地说。 　　“不行，你还不到年纪。”钢铁侠的声音在面罩里响起，带着一点失真的质感。眼看着彼得的头发丝都要耷拉下来，奥德莉一边扣上从娜塔莎那借来的摩托头盔，一边拍了拍钢铁侠的肩膀：“你该让他成长起来的，托尼。” 　　“他现在该做的事是读书，而不是拯救世界。”钢铁侠毫不留情地说，“你确定要穿那个吗，奥德莉？你看起来就像从哥谭跑出来的反派角色。” 　　“我能怎么办？穿气女的制服也太扎眼了。”奥德莉抖了抖身上从路边商场随便买的黑色长裙，配上她头上的摩托车头盔和严实的护目镜看起来的确很是凶煞，“别岔开话题，我知道你不想在这时候和我争论——带上彼得吧。我会保护好他的。”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斯塔克先生！”彼得连忙保证。钢铁侠认命地朝他们比出一个大拇指，率先飞了出去。奥德莉轻笑一声，跟在了后面。 　　街道上一片混乱，不断有机器人朝路边的建筑开火。它们的目的很鲜明，就是为了破坏。生活多舛的纽约市民们四处躲避，看到从天而降的复仇者们时还不忘掏出手机进行一个抓拍。 　　“复仇者！别砸坏我的车！”一个朝他们跑来的路人边跑边喊，“顺便一说，你真是酷毙了，那位黑水母女士！” 　　头戴黑色头盔，身着飘逸黑裙的奥德莉沉默地伸手替他挡了一下一根掉落的树枝。钢铁侠在通讯频道里发出爆笑：“怎么样？考虑用这个做你的新称号吗？” 　　“谢谢啊，托尼。我看还是算了……”奥德莉无奈地飞高了一些，“我去那边看看。” 　　她飞过一条街角，正看到几个机器人朝一块广告牌开火射击，而那块摇摇欲坠的广告牌下隐约站着一个拿着相机的人。广告牌猛地落了下来，直直朝下方砸去。 　　电光火石之间，奥德莉极速飞了过去，一手稳稳地撑起掉落的广告牌，一手朝那几个机器人射出一记空气.炮。 　　“你没事吧？”一声巨响后，机器人们散架一地。奥德莉捏了把汗，转头看向那个被她救下的人。 　　那人有一双好看的蓝色眼睛，藏在一副厚重的眼镜后面。他保持着微微矮身的动作，温柔地凝视着奥德莉说道：“谢谢你救了我。这位……女士。” 　　咯哒一声，奥德莉的头盔弹开了。她笑着叹了口气，朝那个人倾身而去。她手中巨大的广告牌斜斜落地，将他们重叠的身影藏在了监控照不到的位置。 　　（*注：吸入氦气后人的声音会变得异样尖细。请勿模仿！） 　　-------------------- 　　作者有话要说： 　　（吹口哨） 　　纽约市民，熟练得令人心疼（。） 　　感谢在2022-03-0121:14:01~2022-03-0220:5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林百果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第57章 　　“咱们还能做点什么？”闪电侠在蝙蝠洞里说。 　　“在瘟疫彻底控制住之前,暂时只有静观其变。抗体完全生效还需要很长时间，尤其是不能公开表明来源的情况下……”蝙蝠侠说，“辛苦你在这段时间里同时看顾几个城市了,闪电侠。” 　　“没关系，我的速度往返这几个城市只需要两秒钟——最多三秒,你懂的。”闪电侠眨眨眼,“但是奥德莉和克拉克都不在联盟，这感觉……很古怪。” 　　“我能理解。”蝙蝠侠敲着键盘说,“但是在找到关键证据之前只能等待。尤其是哥谭最近也不是很太平，我有些腾不出手。” 　　“奥德莉前天发消息说她觉得先锋科技的异动不同寻常，你怎么看？”闪电侠百无聊赖地在靠背椅上飞快地旋转着说。 　　“信息太少很难判断，而且我觉得复仇者联盟有他们自己的处理方法。”蝙蝠侠说,“我记得今天是工作日。你不用上班吗？” 　　“我今天上夜班,布鲁斯。”闪电侠说，“到处都在谈论气女。我不明白……” 　　“不明白人类最朴素的恐惧吗？”蝙蝠侠淡淡说道,“我以为和气女同是超人类,你很容易能理解她。”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奥德莉和复仇者们一起行动？她更像‘我们’这边的。”闪电侠说。 　　“复联也并不像看上去那样自由。尽管他们可以不太在乎作战损耗，但民众对他们的怀疑比对我们的更深——我无意自夸，但正义联盟超然的地位决定了这一点。所以我觉得现下最适合气女的地方是复联。”蝙蝠侠平静地答道,“不必顾忌怀疑而能够继续保护人们,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复仇者来说应该都是愉快的合作。” 　　“好吧，好吧……我只是觉得戴安娜说的也有道理。”闪电侠说，“不用让奥德莉掩藏自己，大大方方地宣布我们相信她不行吗？人们会相信我们的。” 　　“你们理解超人类，巴里。”蝙蝠侠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下来。他转向闪电侠,低声说：“而我理解人类。毁灭我们的往往不是人性的丑陋，而是人性的平庸。” 　　闪电侠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蝙蝠侠转回了屏幕前,继续对着监控图沉思。 　　“你说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布鲁斯。”闪电侠思考完毕，爽朗地说，“你是不是最近跟谜语人打交道太多了点？” 　　“……”蝙蝠侠在这一刻的确有些想念他的搭档了，他决定今晚就要把超人叫回来。绝对。 　　蝙蝠洞的灯光突然转成了红色，警报器响了起来。蝙蝠侠霍然起身，按下一个按钮，凝重地说：“是阿卡姆暴动。我得走了。闪电侠……” 　　“我替你去喊罗宾！”闪电侠只留下了一道还未完全散去的声音。 　　哥谭市的太阳已经落下，这是一个铅灰色的傍晚。蝙蝠灯在乌云中闪烁了一下，迅速地亮起。这像是从前无数个日夜中蝙蝠侠经历的平凡一天，他扣上腰带，听见通讯器里自己的几个孩子毫无怨言地放下手中的一切，纷纷切换到了义警的身份中去。 　　———— 　　砰！ 　　戴着拳击手套的奥德莉朝同样装扮的娜塔莎踢去一腿，而后者并未格挡，而是卸力消去这一击。奥德莉嘴唇紧抿，严肃地闪过娜塔莎的回攻，身姿灵巧地绕到娜塔莎的后方，一个用力将她放倒在地。 　　“再来！”黑寡妇在地上翻滚一周灵巧地站了起来，她的红发被汗水打湿，沾在了白皙的脖颈上。她一甩胳膊，朝奥德莉勾了勾手指，但她妩媚的眼睛里看不见杀气，只有勾魂夺魄的美艳。 　　“休息一会儿吧。你让我想起了神奇女侠，娜塔莎。”奥德莉轻喘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有一次我和她一起训练体术，我不小心能力失控，打疼她了。” 　　“我听说她是一位半神。你能力失控居然只是让她疼……然后呢？”娜塔莎喝了口水，轻笑着说。 　　“然后她就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好好地跟我对练了一番。”奥德莉贴心地用微风替运动后的娜塔莎降温，说到这里时心有余悸地搓了搓胳膊，“她动了真格……那感觉就像前后左右同时有四个蝙蝠侠在和我对练。不过你的战斗风格和他们都不一样，我受益良多。” 　　娜塔莎成功被她逗笑了，走过来弯腰戳了戳奥德莉的脸。“你很爱你的队友们。”她说。 　　“当然了。”奥德莉温柔地说，她看着娜塔莎眨眨眼，朝她伸出了双手，“你也同样爱着你的队友们不是吗？我看得出来，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有些不适应你的热情了，小莉。”娜塔莎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同样坐在了地上，靠进了奥德莉怀里。奥德莉伸出手环抱着她，她们身上的香气截然不同，但在此刻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奥德莉轻轻笑了两声：“你把每个复仇者都当做家人……哪个组织拥有你都是最大的幸运，娜特。” 　　“真的要开始说这种话吗，小莉？我们才认识三天。”娜塔莎抿唇笑着说，她的声线性感沙哑，带着一些剧烈运动过后的倦怠意味。 　　“那也是与众不同的三天。”奥德莉如是回答，她靠在娜塔莎的肩膀上，给她扇了扇风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吧？” 　　“嗯……那继续训练吗，我的甜心朋友？”娜塔莎推了推她的脑袋，忍着笑回答。 　　“咳。其实我答应了托尼晚餐后去找他来着。”奥德莉立刻坐直，故作严肃地说。娜塔莎笑得差点把瓶装水撒出来，挥手请她赶紧去：“在复联的日子很充实，嗯？” 　　…… 　　“你不是说不来吗？”托尼·斯塔克盯着桌上的装甲模型没好气地说。 　　“我改主意了。”奥德莉背着手溜达着走进托尼的工作间，歪过头来说，“需要我帮忙吗？” 　　“你可以先帮老冰棍买完画材、给小虫辅导完作业、跟班纳做完实验、和寡妇聊完悄悄话、和鹰眼装好箭头，再跟星期五交流完人工智能话题，顺便扶完全纽约所有需要过马路的老太太再来找我的，我不介意这些。”托尼嘲讽地说，“毕竟我很忙，不是经常有空关注奥德莉·刘易斯女士的档期。” 　　工作间里沉默了片刻，只有电焊机在发出刺耳的响声。 　　“你在生我的气吗，托尼？” 　　“我没有。” 　　“因为我浪费时间去做那些你觉得毫无意义的小事？” 　　“我没有生气。” 　　“还是因为更早以前的事？因为关于我的新闻报道？” 　　“我说了，我没有生气！”托尼心烦意乱地将电焊机往前一推，转过身来喊道。 　　奥德莉伸手捧住了一蓬电焊机溅出的火花，它们在她掌心迅速冷却、黯淡，直到变成一滩黑色的粉末。奥德莉低头看着它，轻声说：“抱歉，托尼。” 　　“你在为什么道歉？”托尼摘下眼镜，冷淡地回答道。 　　“我一直有些逃避单独和你说话。”奥德莉抬起眼睛说，“因为白塔。我知道你反对它，也知道我的做法让你很失望。” 　　“我无权过问正联的选择。”托尼移开目光说，“既然它已经合法地矗立在城市中央了，我更没什么可说的。” 　　奥德莉仍然直视着托尼的脸，这让他不自在地又将视线移了回来。奥德莉随手扔掉那些黑色粉末，轻声说道：“我不是在身为气女向钢铁侠道歉，而是身为奥德莉·刘易斯在向托尼·斯塔克道歉。” 　　“你知道控制欲太强的危害。”托尼深吸一口气，陈述道。 　　“我知道。” 　　“你知道放任这种情绪的后果。” 　　“我知道。” 　　“你也知道把秩序建立在不可控因素上的风险，鉴于你们正联也见证过由于我的过错而造成的那场巨大的混乱？” 　　“是的，我知道。”奥德莉平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作为一个超人类，将自己的意识接入了机器之中，用量子坍缩态降临现实，你觉得这只是让敌人找到了机会打击你这么简单的问题吗？”托尼的语调上扬了起来，他的手指攥成了拳，青筋暴起。 　　“因为我没法就那么看着，托尼。”奥德莉的语气低了下去，“我没法想象有人在求助却得不到回应。我没法容忍混乱和罪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扩散开来……我承认，我太自大、太狂妄了。” 　　“我从未认为过你是一个狂妄的人。你是一个聪明、勇敢、善良得有点过头的超级英雄，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性之一。”托尼也冷静了下来，他有些疲惫地说，“你的积极是你的优点，但你过剩的正义感是你的缺陷，气球女孩儿。你不是神。没有人是神。” 　　“但是我有足够的自信，托尼。我能战胜这些困难。”奥德莉低低地说，她的语速很慢，字斟句酌，“我能在意识链接之中保持清醒，并且在这基础上重新建立起一切秩序。我可以。” 　　“用技术取代受限制的身体，这就是你深思熟虑过后的选择？”托尼面无表情地说，“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个凡人，将自己装在钢铁战衣里。但没了战衣我还是托尼·斯塔克。”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胸口。那里有个发光的反应堆，从他胸口的衣物后面透露出幽幽蓝光。 　　“我从未忘记我有一颗身为人类的心。”没穿战衣的钢铁侠腰背挺直，一字一句地说道，“但在脱离了人类的身体之后，你还记得你的心是什么吗？” 　　砰，砰，砰。 　　奥德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匀速地撞击着胸腔。她低下头感受着那有规律的搏动，耳边响起了久远的、童年的摇铃声。 　　她的心是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纽约好市民奥德莉（×） 　　下一章是不是该和克拉克贴贴了呢:D 第58章第58章 　　“我没想到这种时候你竟然有心思在英国和我们喝茶,莱恩小姐。”夏洛克·福尔摩斯往咖啡里扔了两块方糖，搅了搅，他的灰色眼睛锐利地投向对面的女士,“莫非你已经对美国本土的新闻漠不关心了？” 　　“我来英国同样是为了工作，福尔摩斯先生。”露易丝·莱恩端起了茶杯,毫不示弱地回以凝视,“顺便来拜访一下老朋友。” 　　“但华生今天并不在。”福尔摩斯毫不客气地说，“如果没事的话请自便。” 　　“我很好奇,福尔摩斯先生。”露易丝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你对莫里亚蒂的去向完全不好奇吗？” 　　“莫里亚蒂？他在什么地方与我无关，我对一个罪犯受到的惩罚并不感兴趣。”福尔摩斯冷淡地说，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杯沿。 　　“这么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露易丝挑起了弧度锐利的眉毛,微笑着问道，“如果英国政府发现他失踪的话,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你的意思是......”福尔摩斯眉毛一挑,“你是说，莫里亚蒂在美国失踪了？” 　　露易丝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想这应该是你的猜测，而不是事实。”福尔摩斯嘴角上扬,带着淡淡的嘲讽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你们很显然受到了误导。” 　　“我想知道，为什么？”露易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直直地盯着福尔摩斯的双眸。 　　“因为莫里亚蒂根本不在美国,事件结束后他就由正义联盟移交给了大英政府。”福尔摩斯略显不耐烦地说，“亲爱的莱恩小姐,你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毫不介意你大方地省略那些迂回的试探，请直切主题吧。” 　　“和我想的一样……同为那次事件的‘受害者’，你果然和正联的关系比我和华生要更为密切。”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露易丝露出了一个微笑。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福尔摩斯的眼睛低声说道：“你知道气女的真实身份。” 　　“你的敏锐真是值得称道，无愧你的名声，小姐。”福尔摩斯沉默了一瞬间，他啜饮了一口咖啡，毫不退缩地抬起眼睛同她对视，“不错，我知道。” 　　“她已经在大众视线中消失了一个月了。”露易丝说，“你能确认她的现状吗？” 　　“我只是承认了我知道那位超级英雄的真实身份，不代表我经常和她联系。”福尔摩斯面无表情地说，“而且我远在英国。” 　　“得了吧，福尔摩斯先生。从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对黎明城正在发生的事一清二楚。”露易丝伸手将自己的棕发拨到脑后，语气强势，“除了超人之外，你是我最容易找到的与气女有关的人了。我最关心的是，她还是我们所知的那位超级英雄吗？” 　　“显而易见。”福尔摩斯的表情古怪得就像刚吃了一块仰望星空派，“如果你能对你们报导的新闻稍作推理……哦，算了，我不该这么说。” 　　露易丝放在贝克街221B客厅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将它拿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信息，好看的眉头顿时紧锁在一起。 　　“恐怕我很快就得回国了，福尔摩斯先生。”露易丝抓起沙发上的小包，语气飞快的说，“替我向约翰问好。转告他我很喜欢他最近写的那个关于侦探在白金汉宫里裸奔的故事。” 　　“……慢走，不送。”夏洛克再次喝了一大口咖啡，语气平板地说。 　　———— 　　若干小时前，纽约。 　　“虽然是临时的……但是感觉就像我们有了一个新家。”克拉克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间或抬起头看一眼在落地窗前靠在小氪身上，戴着眼镜工作的奥德莉。连他自己都无法意识到，他的眼神是如此眷恋温柔，阳光下的奥德莉让他想起麦田、太阳和新书的油墨，是快乐这个名词的来源。 　　“是吗？这间公寓甚至没有厨房。”奥德莉轻轻笑起来说，她伸手挠了挠小氪的下巴，“我好像很久没吃过你做的舒芙蕾了。” 　　“唔……”克拉克若有所思地说，“我可以现在回一趟大都会。厨房里的糖是不是用完了？” 　　“我上次去的时候买了一袋在橱柜里。”奥德莉干脆放下了iPad，动了动好在小氪身上枕得更舒服，“但是我现在不饿……陪我说说话，克拉克。” 　　“我就在这呢，小莉。”克拉克温柔地说，“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没来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在吃复仇者大厦附近的汉堡什么的？”奥德莉歪过头看他，“多可怜的小镇男孩……” 　　“出差的报纸记者见不到工作繁忙的恋人，只能日夜翘首以盼。”克拉克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可她到现在都没有说一句想我。” 　　小氪朝奥德莉吠了两声。奥德莉没忍住笑了起来，起身将克拉克腿上的电脑推到一边，自己跨坐了上去。小氪摇摇尾巴，人性化地将脑袋转到了一边。 　　“我想念……正义联盟。”奥德莉一本正经地说。 　　克拉克微笑了起来，配合地揽住她的腰。 　　“我想念……黎明城的每一座钟楼。”奥德莉捧住了克拉克的脸，轻声说。 　　克拉克专注地看着她，一语不发。 　　“我想念飞行在高空上的每一分钟。”奥德莉的鼻尖轻轻擦过克拉克的鼻梁，她的吐息温暖地抚过氪星人的皮肤。 　　“我最想念你，克拉克。”她最后说。 　　他们在纽约市区一处小小的公寓里缠绵温柔地接吻。他们都知道，自己思念的并非已经消逝的有形之物，而是暂时被乌云遮蔽住的阳光。 　　“快了，小莉。”克拉克听着奥德莉的心跳声，在她换气的间隙里低声喃喃，“用不了多久……” 　　“嘘。”奥德莉如是回答道，她的牙齿惩罚性地咬了咬克拉克的下唇。克拉克不甘示弱地试图回击，奥德莉于是相当熟练地用手指轻轻揉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氪星人并没有什么敏感的弱点，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很难不被她这个有意无意的动作刺激到皮肤下的神经。如同酥麻的电流从她手指间传到心脏，克拉克的耳尖抖动了一下，血管轻轻舒张。他听见了声音……求救的声音。 　　“大都会出麻烦了，小莉。”克拉克笑着认输，后退了几公分，“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正好是晚餐时分——我会带个舒芙蕾。” 　　“好吧，超人先生。”奥德莉从他身上翻到一边的沙发上，抿了抿水光润泽的嘴唇，笑眯眯地回答，“也许我还能要求一下我们常去的那家店的披萨？” 　　“遵命。”迅速换成了超人制服的克拉克朝她行了个奥德莉招牌式的双指并拢礼，从窗口一跃而出，“等我回来！” 　　…… 　　“莱克斯·卢瑟。”超人降临在星球日报顶端，皱眉看着他对面那架巨大的绿紫色机甲，“你疯了吗？” 　　机甲一言不发地抬起手臂，朝他射出一记氪石子弹。超人闪身躲过那颗子弹，猩红的热视线从他眼中射出，瞬间融蚀了那具机甲的右臂。 　　机甲跨出一步，有些歪斜地举起左臂。超人没有耐心与它玩回合制游戏，他一个眨眼间就出现在了机甲的后方，手上发力拧掉了机甲的左臂。 　　“够了！”超人说。他随手扔掉机甲那庞大的机械手臂，接着，他双手齐举，将机甲的上半部分卸了下来：“你这次到底想……” 　　机甲的驾驶舱暴露在了天空下，但驾驶舱里的并不是机甲的主人莱克斯·卢瑟。脸上涂抹着夸张笑容的小丑正在驾驶舱中，将一把枪对准了超人的脸。和超人对视的瞬间，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笑，扣动了扳机。 　　“砰～”小丑自己狂笑着配音，“这是什么？” 　　一股绿色烟雾笼罩了超人的头部，他在虚弱无力中猛地弯下腰呛咳起来，就要迅速退出氪石烟雾之中。 　　“是快乐大餐～！”一个娇俏的声音咯咯笑着回答道，一道绿色的光芒猛地洞穿了超人的胸膛，哈莉·奎茵像只魔术表演中从帽子里飞出的白鸽一般从驾驶舱底部跳了出来，手里端着一柄激光器样式的武器。 　　超人从空中跌落了下去，无力地摔落在星球日报大楼那颗巨大的金色星球顶部。他的手指在星球上刻出了深深的划痕，在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几秒，他听见了小丑与小丑女的对话： 　　“布丁！这架机甲被超人弄坏了，我才刚起好名字呢。” 　　“没关系，亲爱的。我们马上就有新的玩具了。” 　　“可是这是我的第一架机甲呀。” 　　“那么你马上要有你的第一座塔了。听起来怎么样？” 　　“好吧，布丁～我能给那座塔起名叫亨利吗？” 　　“如果你想。现在来帮我把这个傻大个儿搬上来，咱们该给罐头里装点馅料了……” 　　纽约公寓里，奥德莉在屏幕上敲下最后一行字。小氪突然冲着窗外狂吠了几声，它站了起来，将爪子搭在了奥德莉的膝盖上。 　　“怎么了，小氪？”奥德莉拍了拍它的头。她的通讯器就在此时刺耳地响了起来，托尼的语气有些暴躁地响起：“不知道是什么人公布了黎明城瘟疫的病毒来源于你的基因片段，现在市民们发起了游行要求正义联盟将你交出去……听我的，你给我好好待在纽约，哪儿都别去。”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托尼。”奥德莉深吸了一口气说，她的心脏不安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第59章 　　奥德莉降落在了她久违的故乡。 　　是的,奥德莉出生在黎明城。她是黎明城的第一个新生儿，她的年纪几乎就等于这座城市所有的历史。刘易斯夫妇直到奥德莉十六岁时才举家搬迁到现在的居所，但在奥德莉毕业之后,她仍然回到了这里。 　　黎明城是她的故乡、她的成长之处、她的工作地点和她的第二个家。 　　而现在，这座城市被绿色的光芒笼罩着,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六百万居民正因为她而发出愤怒的咆哮。大街小巷充斥着人群,至少有数万人在街头游行。 　　他们正在喊着口号：“把真相还给我们，或者把气女交给我们！” 　　“你好,哈尔。”奥德莉落在了钟楼顶部，绿灯侠正站在这里，用绿灯戒指的光幕阻止人们靠近白塔。这座高塔是人群愤怒的焦点，在最初,它对外的名称是“黎明城中心气象塔”。这座洁白、明亮、高耸入云的高塔一度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新地标,尽管鲜少有人在其中出入，市民们依旧欣赏它那简约流畅的美。 　　但如今他们发现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白塔是气女的巢穴,她在其中进行邪恶的实验和交易,用遍布全市的终端网络窥视市民的日常生活，她盘踞其中，以正义为名实现她的疯狂野望。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瘟疫,令四十余万人感染,病毒似乎能通过空气传播般诡谲多变。医院人满为患，不断有人倒在路边，尽管最后这场传染病被政府发放的疫苗成功抑制了，但那一个月的伤痛没有人会忘记……而这时黎明城的X生物实验室揭露了病毒的基因片段与气女的血液样本高度重合。人们的愤怒被彻底点燃，他们走出家门,走上街头，为了自己和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振臂高呼。 　　“把真相还给我们,或者把气女交给我们！” 　　“你好，气女。”绿灯侠神情复杂地说，“这段时间在复仇者联盟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除了每个人都时不时要跟我谈谈心。”奥德莉耸了耸肩，“实际上，最后总是变成我开导他们……也许超级英雄背后总得有些悲情的故事。” 　　“看来你不需要我开导你了？”绿灯侠开了个玩笑，他看着不远处的白塔，人们正涌向它的方向，站在阻拦的绿灯光墙前愤怒地喊叫，“我觉得人们想推倒这座塔。你有什么想法吗？” 　　“待会请你撤掉光幕吧。”奥德莉平静地说，“我会下去面对人们。” 　　“但误解还没有消除，这很危险。”绿灯侠蹙起眉头说，“你没必要这样……” 　　“但如果我现在不下去，混乱会升级，会有人受伤的。”奥德莉垂下眼帘，“这是我的选择。” 　　“我为我曾经对你的误解道歉。”绿灯侠严肃地说，“你的正义和意志令我产生了敬意。” 　　“谢谢夸奖，哈尔。这很难得。”奥德莉笑了笑，转身向白塔的方向飞去，她的脸色依旧平静，仿佛面对的不是暴怒的人群，而是翻涌的云海。 　　“等一下，奥德莉。我和你一起下去！”绿灯侠紧随其后。 　　“不用了，哈尔。你现在依然是正联的核心成员，和我一起出现可能会影响你的形象。”奥德莉拒绝了绿灯侠的提议，“无论我能否挽回声誉……这件事情都不需要你参与。谢谢你的好意。” 　　“好吧，希望你一切安全。我尊重你的意愿。”绿灯侠叹了口气说道，“祝你好运。” 　　话音落下，他身边的光幕缓缓升起，他飞得更高了一些，表示不干涉这件事。 　　奥德莉乘着风飞了起来，如同过往每一次她巡逻后落在白塔顶端休息时一样。她站在塔顶，俯视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人群正在奋勇向前，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去，仿佛只要推翻这座塔，他们就能获救一般。 　　“请停下，黎明城的市民们。”奥德莉开口说道，她的声调并不高，但清晰地传到几十米下方的人群之中，“现在，我就在这里。我会回答每一个问题，请你们停下来。有人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奥德莉看着人群，再次开口：“我知道你们聚集在这里是因为愤怒，你们想让正义联盟给你们交代。现在我来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白塔顶端，高空的风将奥德莉的头发和披风吹得四处翻卷，她并没有穿着在纽约的那套黑色装束，而是久违地换上了气女的制服：“我理解你们的恐惧和愤怒。如果你们中有人仍然对我怀有些许信任……请你们向我提问。” 　　众人抬头看着奥德莉，眼睛里充满恐惧和畏缩。 　　奥德莉轻飘飘地从白塔顶端飞落下来，她落在了人群中央。她的目光扫视了全场一遍，发现了不少熟悉的脸孔，那是她曾经在飞过大街小巷时常常遇到的那些普通人。他们有些愤怒，有些恐惧，有些面无表情。有些人的表情却十分复杂，似乎是在挣扎什么。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气女！” 　　“气女！” 　　“气女！” 　　...... 　　不知道是谁开始喊出这个称号，这喊声从人群中央的一点传开，如同扩散的海水一般弥漫到周遭，从杂乱无章到统一有序，最后变成了喧嚣的巨浪。 　　“你背叛了我们吗？”一个老人喊道。 　　“我没有。”奥德莉朝那位老人温柔地微笑了一下，“我不会背弃人类，更不会欺骗人类。但你们的质疑是正确的，我为我的失察向你们道歉。我想，我需要证据。” 　　“那就拿出证据啊！”一个青年大声喊道，他的脸上充满怒火，“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无辜！” 　　“正义联盟收集了许多证据，将会在近期公布。”奥德莉平静地说，“那场瘟疫已经彻底消失就是证据之一。” 　　奥德莉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即传出一片嘘声，有些人已经开始咒骂起来。 　　“你说谎！” 　　“气女是个疯子！” 　　“你这种恶魔，早就应该死去！” 　　“推倒那座塔！” 　　...... 　　奥德莉看着眼前的人群，她并没有被这些人的谩骂所打击。她平静地看着这些人，看着那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看着那双双愤怒的眼睛：“我知道你们很难信任一个出现时间并不长的超能力者。我不像大都会的超人那样能够倾听每一次求救，也不像中心城的闪电侠那样拥有着可以瞬间环游全市的极速。去除了超能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人们再度安静了下来，让奥德莉的声音清晰稳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但我记得每个向我表达感谢的人。最初我甚至不敢自称超级英雄，是你们赋予了我这个称号。”奥德莉语气温和地说，“我记得这座城市的所有建筑，记得黎明城的一草一木和每一只和我相遇的小鸟。从我活跃在黎明城开始，我一直在试着帮助人们，让你们的生活更平静和安全。我记得我抓捕的每一个罪犯，他们受的最重的伤也只是掉了一颗牙齿。我将他们交给法律，从未试图执行私刑。” 　　“所以，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从未背叛过你们……我从未背叛过正义。”奥德莉环顾了一周人群，“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曾经受过我的帮助，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一次。” 　　人们寂静无声。奥德莉直视着他们，等待着。 　　“加州理工的十一位物理系教授联合发布了气女的澄清视频！”一个戴眼镜的女士举起手机高声喊道，“黑门监狱的监控是伪造的！”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出现了一些骚动。他们大部分人放下了手中的标语和旗帜，但仍未离去。 　　“气女救过我母亲的命！我相信她！”一个人在街道对面突然高呼一声。奥德莉微笑起来，朝他轻轻点头。另一个人则大喊：“瘟疫的事怎么解释？” 　　“快看！关于病毒的全面解释……”他旁边的人滑动着屏幕突然说，“发布人是……正义联盟！” 　　人们彻底躁动起来，纷纷掏出手机浏览消息。他们的私语声再次喧嚷地响了起来： 　　“气女是无辜的！”“气女没有做错什么……”“我们误解了正义联盟。”“……复仇者联盟也表示支持她……”“她还是我们的英雄……” 　　奥德莉轻轻呼出一口气，在事情彻底结束之后，她真得好好感谢正联和复联的所有人，以及加州理工的科学家们。 　　“对不起，气女！” 　　不知道是谁开始抬起头对她道歉，又是谁带头道歉后离开。人们脸上的愤怒表情渐渐被微笑取代，最后，起此彼伏的道歉声响成一片，聚集在此处的人群开始四散离去。奥德莉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她转过身，打算去和绿灯侠汇合。 　　就在此时，白塔的顶部轰然爆炸，一个身影从中猛地飞出，身周环绕着绿色的、四处散开的气体。 　　超人终于从禁锢他的装置中挣脱，他不知道小丑和小丑女在他昏迷的时候把他带到了哪里。他看见周遭的一切都泛着冰冷的纯白，仿佛没有尽头。他感到了不属于他的恐惧在他心中涌动，他感觉到他会失去他最重要的东西。他必须尽快、尽快回去，赶回到奥德莉身边去！ 　　他冲破了无尽的纯白，重新见到了天空。 　　但那并不是他熟悉的场景，他看见天色如血般深红，大地遍布着黑暗的建筑，异魔军团们被他的脱离惊得四散奔逃，而站在军团中间，正抬起头看向他的是—— 　　“达克赛德！”超人怒吼道，如同一颗炮弹般扑了下去。 　　他的队友们呢？黑暗君主何时离开天启星来到了地球？他何时召集了眼前的军队？超人无暇思考这些问题，只知道必须尽快击败眼前的入侵者！快一些，在更令他恐惧的事物出现之前，他必须摧毁他们！ 　　奥德莉就地翻滚躲开两道致命的射线，她震惊地抬起头，看向那个满脸愤怒地朝她俯冲而来的人。 　　“克拉克？”她不可置信地说，下意识张开屏障，将还未完全离开的人群挡在身后。 　　--------------------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第60章 　　不,不对。 　　奥德莉听到了超人发出的那声怒吼——他把她当成了达克赛德。结合白塔内部正源源不断逸散而出的、令她感到熟悉的绿色烟雾，奥德莉几乎是瞬间明白了眼下的境况。克拉克被掺杂着氪石微粒的恐惧毒气支配了心神，无法正确地认知周遭的情况。 　　“超人！”奥德莉抿了抿嘴唇,气流无声地在她身后翻涌而来，“醒醒！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 　　她的话被打断了,超人重重落地,他的热视线再次激发而出，恐怖的热量将奥德莉身后的建筑击穿。那座钟楼顿时倒塌下来,被撞毁的白塔顶部摇摇欲坠，奥德莉咬了咬牙，冲向了超人，抬起了手。 　　气压被瞬间改变,奥德莉将手往下一按,超人被重重压到了地上。奥德莉不敢放松压力，尽管此刻她忧心如焚,仍然迅速地俯下身,将手伸向超人的脸庞。已经被吸入体内的气体极难操纵，她必须离他的呼吸道足够近才能让他尽快将恐惧毒气代谢出去。 　　超人被庞大的大气压力压制着，短暂的几秒钟内他并没有反抗,只是睁大着双眼。那双湛蓝的眼睛此刻眼白已经被红血丝所充斥,瞳孔内的光芒黯淡无比。 　　超人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着，他脸色苍白，额头青筋暴露，脸颊的肌肉在不停抽搐着。奥德莉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被这幅景象揉碎了，她知道当恐惧毒气充斥身体的感觉,被投进恐惧中的痛苦几乎不能与任何事情相较。 　　“不，克拉克,醒醒……”奥德莉低声说，她的手按在了超人的口鼻上，“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的心里重重一沉，在感知中，能被她操纵的毒气正在飞快地减少，这意味着绝大部分毒气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超人挣扎了起来，下一秒，他再次发出了一声怒吼：“我不会屈服的，达克赛德！” 　　他抓住了奥德莉的手腕，一阵巨大的拉力猛地袭来，她被甩出数十米远，重重地撞在了白塔的底部。撞击让白塔顶端的碎石不断落下，奥德莉抬起头来，只见超人在大气压力下依旧咬着牙一点点地爬了起来，他飞到了空中，将那座倒塌的钟楼缓缓举了起来。 　　她急忙用右手撑住了地面，勉强稳住身形。 　　轰！ 　　地面被砸出了一条深坑，烟尘飞扬。在最后关头，奥德莉几乎动用了飓风的力量，将钟楼投下的方向扭转到了无人的居住的街区。庞大的建筑压垮了房屋，摧毁了街道，将半个街区变为了废墟。她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因为能力的瞬间爆发而感到了疼痛。 　　“克拉克！”她的胸口起伏得厉害，眼眶有些发酸，“你会毁了这座城市的。” 　　“我一定会阻止你。”超人居高临下，双拳青筋暴起，“我总是担心我的力量打坏这个纸糊的世界，但达克赛德，在你身上我能知道我究竟有多强……我会保护好我的世界！” 　　一瞬间，奥德莉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撕扯着，仿佛要跳出胸腔，但随即，她的理智回归了大脑。她轻蹬地面飞了起来，狠狠地抓住了超人的肩膀，将他往上推去。 　　她要把他带到对流层，让剧烈的空气对流帮助她。 　　然而就在奥德莉的手碰到超人的披风那一瞬间，超人同样狠狠地握住了她的肩膀。如果不是她体表的那一层气体防御，他的力道足以捏碎她的骨骼。超人怒吼道：“为什么这是黎明城——离奥德莉远点！！” 　　他抓着她极速向上飞去，速度之快几乎激起了音爆。奥德莉咬牙笑了一声，她的手捂住了超人的口鼻。 　　“我这次绝对不会接受你的道歉。”奥德莉看着那些绿色气体从她手心里不断冒出又被高空的狂风吹散，她恶狠狠地说，“——绝对不会。” 　　她的余光隐约看见绿灯侠想追上来，但那道绿光迅速消失在了云层之中。对流层的罡风没能阻碍超人哪怕半秒钟工夫，他们几乎是在瞬间便接连穿过了平流层、中间层和热层。散逸层的空气已经极其稀薄，奥德莉将自己包裹在一团如同云团的气体之中，有种他们正在头朝下落进星空的错觉。 　　他们穿过了逃逸层，冲入了宇宙之中。 　　但超人仍未停下，他们的披风因为高速运动而不分你我地缠绕在一起，将他们包裹在红与白的图景之中。奥德莉低笑一声松开了手，她知道自己无法挣脱超人的桎梏。残留在超人呼吸系统内的所有恐惧气体已经消失殆尽，接下来她只能赌时间。 　　是超人清醒的时间更短，还是她在宇宙中耗尽气体能量的时间更短？ 　　但超人仍然目标明确地往一个方向飞去。奥德莉感知到周遭温度逐渐升高的快速变化，没忍住苦笑了一声：“你想把我投进太阳里吗，克拉克？” 　　听到他的名字，超人有些困惑地低下头看着她。离太阳越近，他的能力越强，也许他将会更快摆脱恐惧毒气的影响。但奥德莉并不能和他一样在太阳辐射下游刃有余，她身体周围不断有气体逸散而出，事实上，由于真空的环境，她身边的每一个气体分子几乎都能以音速运动。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让自己变成一颗行星级别的原子.弹，但她只是平静地直视着超人的双眼，默数着时间。 　　他们飞过一颗宁静珍珠般的行星。那是金星。在一片虚无之中，短短几秒钟的飞行几乎被拉成永恒，在看见一颗灰色不规则行星也在他们身后掠过之后，奥德莉感受到自己身边的最后一部分气体也逸散而去了。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握住了超人的手臂，用尽气力咬了一口他的下唇：“克拉克·肯特！” 　　她的牙齿显然无法击破钢铁之躯的防御，甚至没能咬破他的下唇。但超人却没有反抗，甚至没有皱眉。最后一些冰冷的气体自他们唇齿相接之处冲入超人的肺腔之中，奥德莉松开了手。她闭上了眼睛。 　　超人的手指微微颤抖，在奥德莉松手的一瞬间，他猛地抱住了她。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生物力场瞬间蔓延至她身上，他的声音几乎因为震骇而变形：“奥德莉！” 　　因为失去了气体的防御，奥德莉的金发自下而上燃烧了起来。在生物力场出现的时候，那些曾经如缎子般美丽的长发已经边缘泛起焦黑，自肩膀以下的部分并不整齐地断开，灰烬散落在太阳附近的虚空之中。奥德莉重新抬起眼睛看向克拉克的双眼，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但几乎瞬间充满了泪水。 　　他们以惊人的速度重新飞回大气层中，直到他们降落在对流层的一大片云彩上方，奥德莉才重新开口说话。 　　她垂下那双灿烂的红色眼睛，轻声说道：“只差一点儿，克拉克。” 　　他看着奥德莉，她的金发在肩上被风吹得微微颤动，而她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并没有看他。克拉克觉得心里有一只被暴雨打湿的小狗，正无助而迷茫地在雨中寻觅。愤怒于小丑的玩弄之前，他发现自己心里更多的是害怕。他在害怕失去奥德莉，以至于此刻竟然出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的心脏就像被巨手拧成一团，无数种疼痛的情绪在他胸膛中蔓延开来。他差点摧毁了奥德莉的城市，他差点伤害了无辜的人们，他差点……亲手将他的爱人扔进了太阳里。他差点失去他的奥德莉，他的正义和他赖以生存的一切东西。 　　“奥德莉……”克拉克轻轻地叫她的名字，“对不起。”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奥德莉仍然没有看他，她同样轻轻地回答。 　　克拉克手足无措地坐在她身边，云层在他们周围来来去去。他突然伸出手，将奥德莉搂在了怀中，在她耳边一遍遍说：“对不起，小莉……我会把黎明城重建好的，我会把白塔修好的，我还会陪你治好所有伤痕……我害怕失去你，小莉……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话，我会离你远远的。对不起……” 　　奥德莉低低地叹了口气，她的手抬了起来，圈住了克拉克的腰。 　　“那不是你的错。”她闷闷地说，“但我刚刚真的害怕了。” 　　———— 　　佩特·劳伦斯正百无聊赖地敲着收音机。 　　那头的人发来一串代表咯咯直笑的字符：【你不是一心要活着的气女吗？】 　　她手指上有光芒一闪一闪，没入收音机裸露的电线之中。摩斯电码无声地从数据网络中流过，传递到通讯的另一头： 　　【让她失去一切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只能选那个二流选项。你不是玩得挺开心的？】 　　【差远了，佩蒂！黎明城还好好的，布丁很生气，正联来了，我们得逃了】 　　劳伦斯烦躁地啧了一声，将收音机推到了一边。去收集气女反基因的人也暂时没有回音，她真心实意地希望奥德莉·刘易斯最好是能死在今天，否则她还得再次构思另一种办法…… 　　她的牢房门突然打开了。 　　“就是她？”一个穿著作战服、背挂长弓的男人踏进了囚室里，低声说。 　　“不错。”他身边的一个美艳的红发女郎声音沙哑，看向她的表情一片漠然，“佩特·劳伦斯，你将于今日被转移。” 　　劳伦斯产生了一些不妙的预感。她镇静地开口：“我没有收到相关通知，这在程序上不合法。” 　　背弓的男人没说话，只是动作强硬地握住了她的手臂。那位红发美人倒是闻言轻笑了一声，将一张证件在她眼前晃了晃，劳伦斯只看见一个S.H.I.E.L.D的单词。 　　她伸手想去拿回收音机，但下一秒就被他们强行押出了囚室，无论她怎么打探这二人都一言不发。劳伦斯的心情愈发不妙了，如果这是一次秘密转移，她很可能来不及通知下属。一路上在监狱里她没碰上任何人，很显然监狱守卫要么是早早知情，要么是全被这两人放倒了——从监狱的安静程度来看，她更倾向于前者。 　　这种不妙的感觉在她被塞进一架直升机内时达到了顶峰。不知是处于自信还是傲慢，她除了脖颈上那个纳米炸.弹项圈没被取下来之外，没有受到任何束缚。劳伦斯盯着走进了直升机驾驶舱的那两个人，开始盘算自己击败他们抢夺直升机的概率。 　　“咳咳。”一个声音在她身后懒洋洋地响了起来，“你好啊，激光博士——要我说你这名字真是烂透了，比章鱼博士还烂。” 　　劳伦斯转过了身，看见在直升机尾部的沙发上，一个小胡子男人正骚包地举着一个酒杯，冲她傲慢地偏了偏头。他身边拘谨地坐着一个穿着红蓝配色蜘蛛条纹套装的人，脸上白色的眼睛睁大了一些。 　　“托尼·斯塔克。”劳伦斯挺直了脊背站直，轻声说道，“——你们是复仇者联盟。” 　　“我毫不意外你能通过我来认出我们的组织。”托尼享受地浅酌了一口酒，“请别动，激光博士。只用0.5秒我就能装备上战衣，劫持我可不太现实。”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竟做出能惊动复仇者联盟的事了？”激光博士嘲讽道，“还是你们什么时候并入了正义联盟旗下，打算给气女复仇？” 　　“纠正一下，我们虽然叫复仇者联盟，但我们并不怎么经常‘复仇’。”托尼换了个二郎腿的方向，“至于你做了什么事……我们出勤是要通过神盾局核准的，博士。” 　　托尼口袋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他打了个响指说：“星期五，帮我接通。”于是下一秒，直升机机舱内的广播响起了一个醇厚的男声：“托尼，你们还没到吗？让娜特把直升机开到黎明城附近，刚刚浩克被一个小丑激怒了，现在正在殴打他！” 　　“那不是‘一个小丑’，而是就是‘小丑’，队长。”托尼忍着笑说，“看来你对哥谭的反派一点也不了解……听到了吗，黑寡妇？咱们该过去了。” 　　“这个囚犯怎么办？”娜塔莎摇动拉杆让直升机开始盘旋降落，随口说道。 　　“小虫不是在这？”托尼把酒杯一放，拍了拍蜘蛛侠的肩膀，露出一个微笑，“蜘蛛侠，你能在我们回来之前看守这个超级罪犯不让她逃脱吗？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 　　“我可以！”蜘蛛侠的腰板顿时挺直了，坚定地说，“我就在这等着你们！” 　　--------------------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第61章 　　哥谭是座不夜城。 　　这里拥有着高楼之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奢华晚宴,也有人正在阴沟小巷中苟且偷生。灯光总是无法穿透这座城市的黑暗，但有人为之斗争、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则以黑暗为生。 　　无论这座城市的现况如何,都无法影响在宴会厅中谈笑风生的名流们。为今天的拍卖会举办的晚宴中，哥谭宝贝布鲁斯·韦恩依旧毫无争议地成为了注意力中心,然而这位倜傥含情的总裁却不知为何心不在焉,视线频频往某个方向瞟去。 　　熟悉他秉性的有心人便追溯他的视线落点，在看到他在看什么时不由得会心一笑——无他,那里的确是有两个美人。她们一坐一站，各有风情，且都不是哥谭的熟面孔，难怪韦恩总裁如此魂不守舍了。 　　那位黑发美人端庄娴雅,身着一条火焰似的红裙,裙摆如鱼尾般在脚踝边散开。这么一位明艳如玫瑰的女郎却只是端着酒杯坐在窗边，眼波含笑地托腮看着另一位。 　　那位金发美人却又是另一种风情,她的金发在肩膀附近散漫地束在一起,那翡翠般剔透含情的绿色双眸和洁白的长裙让她看起来如阿芙洛狄忒般纯洁温柔。她正与一位中年男士交谈，间或朝黑发女郎微笑举杯，倒叫人好奇起她们二人的关系。 　　“布鲁西！”韦恩总裁的走神显然让他身边的几位女伴不满了起来,“你在看谁？” 　　看到自己身边的女人们纷纷不满地瞪着自己,韦恩总裁恍然回神，朝她们露出甜蜜的微笑：“甜心们，我只是觉得今天的夜色和你们一般美丽，这才看得入神了。我马上就来陪你们喝酒，可别生我的气。” 　　女孩儿们娇哼一声,这才将视线转移开。 　　看到韦恩总裁匆忙离去的背影，黑发美人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随即收敛。她转回视线，正好看见金发女郎结束了谈话，坐在了她身边。 　　“怎么样，小莉？”神奇女侠戴安娜·普林斯姿态舒展地将胳膊搭到了她身边的美人肩上，摸了摸她耳边的碎发。 　　“和我想的一样，不给好处就不松口的老狐狸。”奥德莉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聊什么闺中趣事般温柔可爱，然而从她那张红润饱满的嘴唇里吐出的话语却带点儿愤愤然的嘲讽，“我原以为新泽西州的议员里怎么都会留着几个改革派呢，结果呢？‘假高粱跟早熟禾，一样种不活’。” 　　“哈哈，你刚刚说的是堪萨斯农场的谚语吗？”戴安娜被逗笑了，“奥德莉，你被克拉克带坏了。好啦，也许是你找错了方向？” 　　“布鲁斯说得对。”奥德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两颊顿时浮现出团团红晕，“在哥谭不可能找得到支持恢复死刑的政客，即使有过，他们也被赶走或者消失了。”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戴安娜笑着给她顺顺毛，“我的建议是休息一段时间。” 　　“也许你是对的，戴安娜。”奥德莉叹了口气，“我不该心急的，推动法律改变可是个大工程……” 　　突然，她们同时感觉到了某个通讯器的震动。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的布鲁斯·韦恩抬起头，朝她们瞥来。奥德莉扬眉露出一个坏笑，和戴安娜对视一眼。 　　“我觉得布鲁西需要我们把他‘解救’出来。”奥德莉悄声说，“你觉得呢，戴安娜？” 　　女侠无奈又宠溺地给她理了理裙摆，和她一起站了起来，朝布鲁斯走去。 　　奥德莉充分发挥了外向人群的自信光辉，她毫不客气地挤入包围圈，和戴安娜一左一右地挽住了布鲁斯的胳膊，朝美人们得意地眨眨眼：“抱歉，女士们。布鲁西今晚就被我们借走了——” 　　在姑娘们气恼的抱怨中，奥德莉露出胜利的微笑，和戴安娜一起把布鲁斯拖进了电梯里。宴会厅里交谈的男士们艳羡又嫉妒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心里暗暗诅咒有钱佬韦恩左拥右抱红白玫瑰的好艳福。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进电梯中，布鲁斯的浪荡笑容顿时原地消失，速度堪比中国的川剧变脸。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两位来了哥谭？”布鲁斯·韦恩aka蝙蝠侠，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我本来没打算找你的。”奥德莉心虚地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耳坠，无视了布鲁斯谴责的目光。“戴安娜过来陪我……呃……去拍卖会。” 　　“有一件被盗的文物出现在哥谭的拍卖会上。”戴安娜镇定自若地说，“我过来收回它。” 　　“你被奥德莉带坏了，戴安娜。”布鲁斯谴责的目光转向了戴安娜，但在与后者从容不迫的对视中败北。他们一起走出了电梯。 　　“走廊有监控……等我们进到房间里换个衣服从天台走。”布鲁斯低声说，“这边。……呃。” 　　他刷卡开门，然后与房间里的一大伙人对上了目光。一群绑匪正在门后狞笑着抬起头，房间中央那张超豪华大床上摆着一个用胶带捆起来的自制炸.弹。蒙面绑匪大喊道：“把韦恩跟他的女伴抓住！咱们能从这个有钱佬身上敲到一大笔……操，他还带了两个。” 　　“别下手太重。”布鲁斯发出一声哀求。绑匪以为他在对他们说话，不禁哄堂大笑起来。 　　“知道了。”女侠按了按拳头的关节，冷冰冰地说。 　　“可怜的人。”奥德莉怜悯地说道，她踢开高跟鞋，偏头将耳环取了下来，随手扔进了布鲁斯的手心，“帮我拿着，布鲁西宝贝。” 　　…… 　　惨叫与拳头齐飞的五分钟后，布鲁斯才从门口跨过一地人体来到了床边。感谢豪华总统套房的隔音，不至于叫别人误以为韦恩总裁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离奇癖好。奥德莉正在给戴安娜示范怎么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拆卸炸.弹而不引发爆炸，两个人心情很好地笑眯眯抬起头，看向心情显然不太美妙的布鲁斯。 　　“……算了。”布鲁斯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把奥德莉的耳环扔回给她，“我换上制服就走。” 　　“我可以帮你搬走这几个人。”奥德莉没忍住笑，“要帮忙吗？” 　　“不了，放着等我的保镖来处理吧。”布鲁斯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明天哥谭小报肯定会竞相报道‘布鲁斯·韦恩再遭绑架，不料艳遇二女竟是特警出身’之类的新闻。我想这应该不会给二位女士带来什么困扰？” 　　奥德莉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已经笑倒在戴安娜身上，炸.弹零件散得满床都是。戴安娜一边笑着推她的脑袋一边问：“克拉克不来接你吗？” 　　“他说今天加班。”奥德莉耸了耸肩，“既然我们都看到了钢骨发来的正联开会通知……我想有人恐怕今晚得熬夜了。” 　　…… 　　她没说错。当夜，双重身份的小记者果然在自家公寓里苦哈哈地熬夜赶稿，还得尽量放轻动静生怕吵到奥德莉。这还是挺容易的，只要克制住不用上超级速度敲击键盘，并且动作再轻一点儿。 　　“克拉克。”奥德莉的声音在他背后幽幽响起。专心赶稿的克拉克吓了一跳——很难说是不是演出来的，照理来说他早就听见奥德莉起身了——回过头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了，小莉？” 　　“我们是不是住到一起比较好？”奥德莉把他的脑袋掰回电脑屏幕前，若有所思地说。 　　“呃？”克拉克的手指敲下一长串逗号，急忙按下删除键，“我们不是一直住在一起吗？” 　　“从定义上说是这样没错。”奥德莉再次把回过头来的克拉克掰回电脑前，“但是实际上我们一直以来只是轮流去对方家里住几天而已。这可不能说是‘住在一起’。”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种时候和我说起这个话题，小莉。”克拉克干脆放弃回头，他轻轻一蹬滑轮电脑椅退后，伸手一捞就把奥德莉抱在怀里，让他得以看着她的脸。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说，我以为会在更正式、更严肃的时候……” 　　“而不是深夜赶稿、身上全是速溶咖啡味道的时候？”奥德莉线条漂亮的光洁小腿轻轻晃悠着，她捏了捏克拉克的手指，“我只是……我发现你不在床上的时候我睡不着。然后我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而我一向想到什么就要做。” 　　“我对此毫无意见。”克拉克笑着亲了亲她的鼻尖，却突然迟疑了一下，“可是白塔……” 　　“这次我不会让它被人掌控了，而且也没人有这个机会。”奥德莉垂下眼睫轻声说，“别担心，克拉克。我们都知道底线在哪里。” 　　“嗯......那就好。”克拉克舒了一口气，“你的决定是对的。”他将手臂缠绕在她的脖子上，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喃喃地说，“小莉，我昨天梦到你真的离开我了。” 　　“我不会离开的，克拉克，你要相信我。”奥德莉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我注意到那之后你总是不愿意睡觉。是因为这个吗？” 　　克拉克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奥德莉，认真地说：“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隐患。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小莉。” 　　奥德莉就那么看着他，接着，她朝他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她低声说道：“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克拉克。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一直相信这点。” 　　他们依偎在一起，享受深夜之中片刻温馨的宁静。 　　然而几分钟后，奥德莉又冒出了一句不太美妙的话，打破了这份默契的沉默：“……但是你硌到我了，克拉克。” 　　“……小莉！！！” 　　--------------------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第62章 　　滋啦。小火融化一小块黄油,慢煎面包片。煎得微微透出焦黄，就装进盘子里待用。黄油的甜香味在室内飘散开来，唤醒了夏季的早晨。 　　克拉克心情很好地将盘子放下,将几片培根放进煎锅。它们被煎得吱吱冒油，但是颜色变成淡粉色时克拉克就关了火,将培根放在面包片上。他打开冰箱,取出几根芦笋，再掏出几颗圣女果。 　　克拉克把它们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掂了掂圣女果的个数，犹豫了一会，又将其中几颗塞进了嘴里吃掉了。奥德莉不爱吃圣女果，她的那份最好换上口蘑。于是几样杂蔬依样下煎锅煎熟,再缤纷漂亮地摆盘。 　　下一步是什么来着？超级大脑回忆了一下刚刚看过的菜谱,于是克拉克又起锅烧水。用热视线略微作弊一下，锅里的水迅速地沸腾冒泡,再加一点盐和白醋。克拉克捋起袖子,将水搅拌出漩涡状，屏住呼吸小心地倒入鸡蛋。 　　接下来是隔水融化黄油，和蛋黄一起加入一个小碗中,再适量加入胡椒粉和盐——“适量”是多少？克拉克严肃地对着碗陷入思索,最后决定按照直觉。酱汁搅拌到有些浓稠，将小火煮了三分钟的蛋捞出来。摆盘自然难不倒克拉克，他照着菜谱的图片完美地做好了两份班尼迪克蛋，转身端起盘子。 　　——他动作一顿，因为奥德莉正倚在餐桌边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的女孩儿仍然穿着他的T恤,那是她昨晚睡觉前胡乱穿上的，宽松地覆盖在她的大腿中部。奥德莉不知道在那儿看了多久,她姿态舒展地靠在桌边，交叠着两条裸露的长腿，头发蓬松地堆在肩上。她睡眼惺忪地朝他微笑的样子让克拉克的心都软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下移，摸了摸鼻子：“我吵醒你了吗，小莉？” 　　“没有。”奥德莉朝他眨了眨眼，“是早餐的香味把我吵醒了。以前没见过你做班尼迪克蛋？” 　　“我刚学的。”克拉克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觉得你应该会喜欢。你喜欢吗？” 　　他得偿所愿地得到了奥德莉的一个俏皮的飞吻：“我确实喜欢——我对你做饭的样子百看不厌，克拉克。” 　　虽然听过许多次奥德莉的甜言蜜语，克拉克的耳朵尖还是红了。他们在餐桌边坐下，奥德莉用叉子戳破溏心蛋的蛋黄，看着它在面包片和培根上温柔地流淌。她能闻到食物温暖的香味迸发而出，充盈在这间公寓内。克拉克略带紧张地看着奥德莉吃下一口，待她重新抬起头便期待地问：“怎么样？” 　　奥德莉蹙起眉头。克拉克握住刀叉，只待她说一个不字便要亲自品尝。然而奥德莉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朝他严肃地低声说：“我们要是不在一起，就不会有这么美味的食物出现了，多可怕啊？” 　　克拉克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此刻简直愿意给奥德莉换着花样做早餐做到她白发苍苍的时候。奥德莉一本正经地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用播音腔念道：“小记者克拉克先生的一天，从用热视线加热面包片和速溶咖啡当早餐开始。” 　　“感谢美食爱好者奥德莉女士让他摆脱了单身汉的随意生活。”克拉克也一本正经地接腔道，“公寓里再也没有随处可见的披萨盒和穿过的裤子。” 　　奥德莉笑得在桌子下面踢他的小腿。 　　吃过早餐，克拉克该去上班了。他一边系领带一边看向也开始换衣服的奥德莉：“今天也要去拜访州议员吗？” 　　奥德莉嫌弃地将她的几套正装拨拉到一边，从衣柜里拖出一条裙子，放在身上比了比。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闻言朝克拉克露出轻松的笑意：“戴安娜昨天建议我不要着急，我想她是对的......所以我打算慢慢来。我好像有一个多月没去实验室了，所以我今天要过去看看。” 　　克拉克闻言眉目柔和地亲了亲她的额头：“那，祝你今天科研顺利？” 　　奥德莉忍笑送走了他，祝他今天不用加班。 　　她走进实验室里的时候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她工作的地方在黎明城郊区，前身叫作道恩大气实验室，但后来由于黎明城的地势不太适合研究，实验室便搬到了中城。那段时间正好是奥德莉在黎明城建设白塔的时候，她干脆辞去了原来的职位，收购了实验室旧址，在与哥谭大学合作的基础上建立了黎明城大气物理研究所。 　　原先跟着她做科研项目的研究员和工程师有一半仍然留在了这里，再加上研究所的薪资待遇也甚是丰厚（奥德莉第无数次在心里感谢韦恩集团），研究所目前也能说一声人才济济。各类学术交流活动更是不少，光是来此参观作为气象塔的白塔的大学夏令营团队就有十几个。 　　所以得知今天是招收助理实验员和助理工程师的日子时奥德莉也没有在意，她点点头表示了解，便朝办公室走去。 　　她路过一间会议室时停下了脚步。那里面有个棕色的脑袋看起来十分熟悉，奥德莉相信自己曾经在纽约见到这个脑袋大半个月时间。无论如何，那都不是该在此时此地出现在这里的人，这实在非常不合理。 　　她看了看助理实验员的面试官是谁，发现是自己曾经的助理皮克斯·温克尔，于是便敲了敲门，走进了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还有好几个等待面试的人在，看见奥德莉时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自己的竞争对手，直到奥德莉绕到了面试官的长桌后，坐在了那把空椅子上。 第63章第63章 　　无论彼得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奥德莉都坚定地表示对候选人一视同仁，把他送了出去。 　　走到研究所大门口奥德莉才想起来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彼得抓了抓书包的肩带,依旧有些委屈巴巴。但他依旧认真回答道：“花八美元坐巴士到黎明城车站，然后走过来。” 　　奥德莉看了看天上逐渐变得难以忽略的烈日,叹了口气：“我去开车。” 　　“奥德莉,我是不是耽误你的工作了？”彼得在副驾驶上小心翼翼地说。奥德莉扣上安全带，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正好去趟纽约,我还有事要跟神盾局聊聊呢。” 　　彼得这才安心坐好了。奥德莉吹了声口哨，按下了车载音响的按钮，一首放了一半的乡间小调旋律顿时在车内响了起来。彼得欲言又止，奥德莉倒是笑出了声。 　　“堪萨斯乡村音乐。”奥德莉忍着笑说,“是不是在抒情方面别具一格？” 　　彼得的表情介于想要附和夸赞和听着歌词就想笑之间。车里的气氛在这首歌结束之后倒是松快了不少,彼得在座位上动了动，挑起一个话题：“你今年到底多大年纪呢,奥德莉？” 　　“上来就是这么危险的话题？”奥德莉看着后视镜轻笑着说,“你觉得呢，彼得？” 　　“我不知道……”彼得迟疑了一会，认真地说,“你看起来比斯塔克先生小太多了,但是好像又很成熟。” 　　“也许是我经历的比同龄人多那么一点点？”奥德莉若有所思地说，“至于托尼嘛……小胡子显老。” 　　远在纽约的托尼·斯塔克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恼火地吸了吸鼻子，叫星期五把空调调高一点。 　　坐在车里时感觉不出来车速有多快，但彼得解开安全带下车时，才刚过正午。奥德莉婉拒了彼得请她上楼喝杯茶的邀请,把车停下，在街头漫步了起来,打算先去吃个午饭。 　　她站在街头随意选定了一个方向，信步朝路边的一家汉堡店走去。但没走出几步路，奥德莉忽然感觉到了异样：她低头看去，地面上，一个正在成型的金色光圈将她圈在了圆里。 　　接着，光圈范围内的地面突兀地消失了。奥德莉及时地稳稳站在了空气上没有下落，低头往脚下看去。她的视角看起来仿佛是站在天花板上，正下方是一把古朴的扶手椅，配合着团团摇曳的烛光显得相当神秘。然而等了几秒没人掉下来，请客的主人沉不住气地起身，抬头朝传送门看了一眼。 　　“你好，奇异博士？”奥德莉低头说。 　　很难看出这位小胡子法师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不是尴尬，因为下一秒那个地面上的传送门就原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街头出现的一个直立的传送门。披着红袍的奇异博士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奥德莉清了清嗓子。 　　“你有事找我？”奥德莉探头看了一眼传送门，迈步就往里走。奇异博士酝酿了几分钟用于说服她放下戒心的开场白顿时毫无用武之地，只好把传送门开大了一点。 　　“女士，你认识我？”奇异博士史蒂芬·斯特兰奇坐回了刚刚待客的椅子上，支起双手说。 　　“算是吧……我认识一个和你有点像的人。”奥德莉也坐了下来，随口答道，“这是哪儿？至圣所？” 　　奇异博士朝奥德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是的，女士。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突然请你过来，这是为了我们的宇宙。” 　　“能说明白点吗？”奥德莉坐直了，表情严肃地说，“我们的宇宙怎么了？” 　　奇异博士十指交叉，沉思了一会。他问：“你对多元宇宙了解多少？” 　　“那要看你指的是哪方面的了解。”奥德莉说，“我知道正义联盟一直在观测多元宇宙，也存在着能够打破宇宙壁垒的方法，但我对宇宙理论的了解很浅……所以你为什么来找我？” 　　“不，了解到这个程度就够了。”奇异博士从交叉的十指上方看着奥德莉，字斟句酌，“你知道不久前我们的宇宙曾经重启了，对吗？” 　　“那是快两年前的事了。”奥德莉蹙起眉头说。 　　“在宇宙的尺度上，那就是‘不久前’。”奇异博士说，他沉吟了片刻，“很遗憾地说，根据我的观察，由于这一次重启，我们的宇宙壁垒变得脆弱了一些。” 　　奥德莉的表情沉重了下来。她抬起眼睛等待奇异博士继续说下去。 　　“而我近日观察到某一个多元宇宙正在定位我们的宇宙。不幸地说，他们似乎已经成功了。”奇异博士说，“我猜测这和正义联盟有关，所以我建议你们做好准备。” 　　“等会，等会。”奥德莉抬手说，“我不理解什么叫‘定位’？而且为什么和正义联盟有关？” 　　“有人在我们的宇宙中投放了一个坐标。”奇异博士说，“这意味着他们可能会穿梭而来。和正联有关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感受到的那种定位使用的能量非常巨大，而且很像神速力。” 　　“啧……”奥德莉揉了揉眉心，“为什么找我？我以为这种事你会先去联系一下命运博士？” 　　“我联系过他了。”奇异博士深沉地说。 　　“然后呢？”奥德莉抬起头。 　　“……”奇异博士沉默了三十秒左右，“他说话我听不懂。” 　　“……”奥德莉也沉默了三十秒。奇异博士的斗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奥德莉说：“那你也可以联系蝙蝠侠？” 　　“我试过。”奇异博士再次深沉地开口。 　　“他怎么说？”奥德莉扬起眉毛。 　　“他叫我去联系命运博士再转告他。”奇异博士语气平直地看着天花板说。 　　“……能给我一杯红茶吗？”奥德莉面无表情地说。奇异博士打了个响指，一杯红茶出现在了奥德莉手边。奥德莉将速溶茶包从里面提了出来：“？” 　　“见谅，这是最后一个茶包了。”奇异博士干巴巴地说，“所以我想我只能找你……” 　　“可是正联至少还有神奇女侠？”奥德莉啜了一口速溶红茶，皱了皱鼻子，接着茶水还很不识趣地自己加满了，“关于魔法这方面她好歹比我了解得更多。” 　　“……”奇异博士可疑地沉默了下来，半晌才说，“我和她有点过节。” 　　“……？”奥德莉用微笑表示困惑，“有点过节？戴安娜的脾气可相当好。” 　　“我的斗篷对真言套索有点意见。”奇异博士委婉地说，但斗篷仍然竖起了领子，捂住了他的嘴。 　　“那超人？”奥德莉抱起手臂说，“他是正联的主席。”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奇异博士的表情一秒切换到正经状态，“那个定位在有意避开他。” 　　“我不理解。”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魔法的感觉很少出错，那个试图联通宇宙的人一定不希望遇见超人。” 　　“你是说他们一定居心不良了？” 　　“我没有下这种定论。”奇异博士严肃地说，“但打破世界壁垒本身就是相当冒险而疯狂的举动。无论背后的人目的是什么，都对我们来说很危险。请你们务必小心。” 　　“好吧，我会转告正义联盟的。”奥德莉叹了口气说，“无论如何，没有人会在危险前选择逃避。你这儿有午饭吗？” 　　奇异博士正要点头，听到后半句时动作顿时来了个急刹车。他幽幽回答道：“没有。” 　　“那你平时吃什么？”奥德莉说。 　　“面包和清水。”奇异博士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想吃饭的话我现在可以送你过去。” 　　“当至尊法师需要斋戒吗？”奥德莉震惊地问。 　　“不。”奇异博士差点绷不住表情，他在空中飞快画了个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跟我一起吃饭吗？”奥德莉忍着笑说，“巴西烤肉怎么样？一个人去的话我就吃不了几种了，如果你允许我请你一起……” 　　奇异博士的腹部不太明显地发出一声咕噜轻响。他在心里为注定要一个人吃面包的王默哀一秒，矜持地答应了奥德莉的邀请。 　　…… 　　“所以你是怎么联系上命运博士的？”奥德莉动作隐蔽地用空气手将烤肉从铁签上捋到盘子中，“我听说他如今甚至不在现实维度里。” 　　“从哪听说的？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康斯坦丁的……嗯……侦探？”奇异博士动作精准地顺着牛肉的筋腱切下一刀，闻言表情复杂地抬头看了一眼奥德莉，“虽然我不喜欢评判他人，但他是个骗子。” 　　“……？”奥德莉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虽然我倒是知道这点——可是他为了这种事骗我干什么？？” 　　“往好处想，可能是命运博士有意不想被打扰呢。”奇异博士随口答道，若有所思地盯着烤肉说，“你知道吗？虽然牛肉的肌红蛋白相当美味，但对人类来说这种小分子是心肌坏死的标志物。” 　　“倒也不必为了转移话题科普这种知识……”奥德莉说，“我去付账。” 　　掏钱包的时候奥德莉想起了总是在聚会时自觉掏钱的布鲁斯，惊觉自己刚刚的表情真是跟他一模一样。她站在前台附近发了条信息，才迤迤然回到座位上。奥德莉喝了一口餐馆送的红茶。不得不说，比纽约圣殿的好喝一些。 　　--------------------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剧情读取中～ 　　玩家奥德莉点击了读取暂停！ 　　玩家奥德莉选择吃饭！ 　　昨天画好了专栏预收文《[综英美]哥谭与第一千次重生》的封面，大家去看一眼吧:D 　　感谢在2022-03-0921:17:36~2022-03-1020:3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芮芮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第64章 　　午饭过后奇异博士与她很是谦让了一番谁把谁送回去的问题,最后争论以出了餐馆就分道扬镳作为结束。多元宇宙的事似乎还是太过虚幻，对奥德莉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去趟神盾局。 　　她的确不是为了安抚彼得随口编了一个来纽约的理由——她有事要与神盾局谈谈。 　　半小时后，奥德莉坐在了神盾局在纽约的办公总部会客室里。她颇为耐心地又等了接近二十分钟左右,才看到了一位有些谢顶的壮年男子匆匆推门而入。 　　“刘易斯女士！”这位匆忙赶来的特工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抱歉让你久等了。尼克·弗瑞局长眼下不在地球,所以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能……” 　　他停下来，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也许你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 　　“科尔森先生，我见过你。”奥德莉笑眯眯地说，“我也知道尼克·弗瑞已经卸任了，现在你才是实际上的神盾局长。正联和复联的联系也许比你想得更紧密,所以不必这样。” 　　菲尔·科尔森脸上的热情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了,这位老牌特工瞬间挺直了腰，身上散发出了只有身经百战才会显示出的凛冽气场。见无法轻易打发掉奥德莉,他踱步走到她面前同样坐了下来。 　　“那么,气女，你造访神盾局所为何事呢？”科尔森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 　　“长话短说，一个问题。”奥德莉说,“神盾局为何私自转移了佩特·劳伦斯？” 　　室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了。奥德莉凝视着科尔森,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科尔森的面部表情毫无变化，沉默片刻之后，他说：“这在程序上合法，神盾局没有必要向正义联盟告知此事。” 　　“你们让复仇者联盟的几个成员去提走了正义联盟抓捕的囚犯，并且指望我对此装聋作哑？”奥德莉不怒反笑,“没人比你更清楚规则对超人类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要拿那套官方说辞出来糊弄我。” 　　距离神盾局转移激光博士也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奥德莉最开始并未有太大的反应，直到她发现神盾局好像真的毫无主动联系正义联盟的意思，这才找上门来。这很难解释，除非神盾局认为这件事并不需要解释，或者他们至今没想好说辞。 　　“激光博士目前被关押在木筏监狱。”科尔森垂下眼睛说，“我不能向你说明原因。近期，神盾局特工将封锁并销毁黎明城郊的九头蛇基地，如果你能配合他们的话，我将不胜感激。” 　　“我可以配合你们。”听到了两件似乎毫不相干的事，奥德莉领会了他的意思，语气重新平和了下来，她说，“但神盾局需要给我一个承诺。” 　　“这件事的确属于机密，恕难奉告。”科尔森说。 　　“不，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所以我本就不是来求证什么事，或者来要求你们归还囚犯的。”奥德莉说，“至于其余的事，等你们的计划成功之后，我们自然会知晓。” 　　“好吧，女士，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不会伤害佩特·劳伦斯。”科尔森严肃地说。 　　奥德莉站了起来，她的手中凭空冒出了一个硬盘：“我当然相信你们不会伤害她，因为你们还需要她的帮助。我需要的承诺是：在激光博士被你们关押期间，她将永远是囚犯，受到你们的监管……希望你们不会让她有机会逃脱。” 　　说完，奥德莉把硬盘放在了桌上，离开了会客厅，留下科尔森一个人沉吟不语。 　　无论如何，神盾局打造的超能力囚犯监狱听起来似乎比老旧的黑门监狱更加安全。她并不打算现在就追究此事。 　　奥德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蝙蝠侠的回复，发现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现在来一趟哥谭。” 　　“我在纽约。”她无语地敲下几个字母，“除非你说的‘现在’是晚餐时分。” 　　“今天是阿尔弗雷德的生日。”蝙蝠侠难得秒回信息，奥德莉猜测这个点他现在可能正好起床。 　　“……？”奥德莉不禁怀疑地拉了一下手机自带的日历，然后回复，“克拉克之前告诉我阿福的生日在八月。” 　　“就是今天。”布鲁斯坚定而简短有力地回复，“达米安已经在做蛋糕了。” 　　“你请了克拉克吗？”奥德莉干脆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专心回短信。 　　“他说下午请假。” 　　“巴里？” 　　“还有五秒就到。” 　　“戴安娜？” 　　“她会来的。” 　　“……亚瑟和哈尔？” 　　“他们也会来的。”布鲁斯说，“还有维克多。” 　　“你知道今天临时召集正联开会的话没人会想参加，是吧？”奥德莉用大写字母回复，“所以你就用这招？！” 　　“快过来。”布鲁斯只回了一个短句。 　　奥德莉沉默了，她退出布鲁斯的聊天页面，点开了克拉克的。她的实心眼小记者在聊天框内用了很多个大写字母：“布鲁斯说我记错了阿福的生日！！！！！！！” 　　然后又是一行自己说服了自己的理论：“不过也有可能，我觉得没人知道阿福的真实生日，他从来不说。你今天忙吗，小莉？需要我来接你吗？” 　　奥德莉没忍住笑，正要回复。一阵风忽然从高处降落，在路过的纽约市民寥寥几声惊呼之中，超人一把抱起了长椅上的奥德莉，几秒间就飞到了云层中间。 　　“我听到你在笑了，小莉。”克拉克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所以我来接你了。” 　　“那挺好的，这样我就不用开两个小时的车去哥谭了。”奥德莉熟练地调整了一下自己在克拉克怀里的位置，笑着戳了戳他的手臂，“可我的车怎么办？” 　　“嗯……”克拉克假装苦恼地皱起眉毛，低下头看着奥德莉，“要不然我把它推着跑回去？或者举着飞回去？” 　　在奥德莉的笑声里，他们飞向哥谭。 　　“礼物只能下次补上了。”重新换回常服的克拉克推了推眼镜小声说，“但我想阿福不会介意的……你好，达米安。” 　　举着一个完美光滑的圆柱体蛋糕的达米安面无表情地朝他们点了点头，往草坪中央走去。 　　庭院里还真的拉起了彩带和气球，几张桌椅被摆在那里。巴里显然到的最早，此时正在嘴巴不停地咀嚼爆米花，他高兴地朝奥德莉和克拉克打了个招呼。 　　“生日快乐，阿福。”奥德莉忍着笑意对头戴纸王冠，但依旧穿着管家服站在桌旁的阿尔弗雷德说。她压低了声音：“所以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吗？” 　　“很遗憾，对此我需要保密。”阿尔弗雷德矜持而不失幽默地回答，“但我很乐意在今天享受过生日的乐趣。” 　　克拉克闻言眉毛扬起，低头看向笑个不停的奥德莉说：“B为了让我们同意临时开会用这种主意？” 　　“没办法，我们最近临时开会实在是太多了。”进食目标已经换成了小饼干的巴里在一边说，“我已经跟警局请了三回假了，这个月的津贴肯定没戏——” 　　“——我也是——”克拉克感同身受地应和。 　　“——还好我今天不用出勤，不然正好卡在出勤率的边缘。”巴里一口气说完，站起来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走到边上去取纸杯蛋糕。 　　“考虑来我的研究所工作吗？”奥德莉怜爱地对今天也请假早退导致出勤率惨淡降级的克拉克说，“最近正好在招人。” 　　“我觉得还是当记者适合我。”克拉克坚强地说，不再纠结于加班与缺勤的现实问题，“我不相信只有我和巴里有双重身份的烦恼……” 　　“什么烦恼？”戴安娜穿着一身米色的套装走到了桌边坐下，随口说道。 　　“关于义警身份和现实身份总是冲突的烦恼。”奥德莉捏起一个玫瑰奶球说，“关于这点我很难不钦佩钢铁侠的做法。” 　　“啊，托尼·斯塔克，我知道他。”戴安娜点了点头，“向全世界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很勇敢。” 　　“无论能力如何，我们总有想要保护的人。”克拉克闻言眨了眨眼，低声说道，“不愿意将其卷入一切危险和阴谋里……” 　　“我们保护人类，所以更应该记住身为人类是如何生活的。”奥德莉吃下一颗甜点，又将另一颗塞进了克拉克嘴里，温柔地说，“这就是双重身份的必要之处，克拉克。” 　　“说得对。”不知何时出现在桌边的布鲁斯说，“危机随时都会出现。所以收拾一下，准备开会。” 　　“……可生日派对还没开呢。”巴里一刻不停地嚼着硬糖说。 　　“开完会再开派对。”布鲁斯冷酷地宣布，转头说，“谢谢你带海王过来，绿灯侠。” 　　“不客气……他就是有点醉。”哈尔说，“这倒也没什么办法。” 　　亚瑟穿着一件海魂衫，闻言打了个酒嗝。 　　“你知道吗，克拉克？”奥德莉跟着一大群穿着便装的超级英雄往蝙蝠洞里鱼贯而入，低声对克拉克说，“我现在决定一定要让彼得通过实验助理的申请。” 　　“为什么？”克拉克忍着笑说。 　　“如果不是他，我今天就不会去纽约。”奥德莉悄悄指了指走在最前面的蝙蝠侠，“见不到奇异博士，也许就不会被迫开会……我要通过他的申请，让彼得提前适应博士后的工作生活。” 　　“我听得见，气女！”布鲁斯说。 　　这次开会花了两个小时探讨正义联盟已知的关于多元宇宙的概念，并且针对定位的不同目的给出了若干种应对方案。最后，蝙蝠侠做了一个严肃的总结：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种不容乐观的预兆。所以，在定位消失之前，正义联盟的成员最好避免聚集在一起，以防宇宙冲击之中没有有生力量的留存……” 　　“提问。”巴里举起了手，“那我们今天为什么要这么聚在一块呢？” 　　“……为了给阿尔弗雷德庆祝生日？”维克多不确定地说。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蝙蝠侠（深沉） 第65章第65章 　　“小莉？你醒了吗？”有人在叫她。 　　“今天放假,克拉克……”奥德莉闭着眼睛咕哝了一声，推了推放在她肩上的那只手。 　　“小莉。” 　　“我的腰有点疼。”奥德莉含糊不清地说，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我不想起来……” 　　“小莉！”克拉克把她从被子里刨出来，无奈地在她耳边说,“快醒醒。白塔的警报器在响。” 　　奥德莉在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霍然起身,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下来，让她的身体展现在美好的晨光里。她从地上捡起一件皱巴巴的衣服随便套上,边下床边睡眼惺忪地问：“它在哪儿？” 　　克拉克也坐起了身，他侧耳仔细听了听：“我不确定……好像在……厨房？” 　　奥德莉匆忙跑进厨房，她看了一眼料理台上那剩下的一点蛋糕和从厨房的餐台蔓延到客厅的沙发上到处都是的奶油，可疑地脸红了。最后,她总算在厨房的水槽里找到了正发出尖锐蜂鸣的警报器。她擦掉屏幕上的一块果酱,皱眉看向上面显示的信息。 　　她关掉警报，冲进了卧室,从柜子中抓起了制服。接着,奥德莉顿了顿，又飞快地进了浴室。她觉得自己身上还有昨晚没冲洗干净的奶油和果酱的味道——上帝啊，她得抓紧时间。 　　“怎么了,小莉？”克拉克看着奥德莉像一阵风似的卷进卷出,他跟在她后面捡起昨天扔得满地都是的衣服，抱着脏衣篓站在浴室外面问。 　　“神盾局昨天跟我说近期会来黎明城销毁九头蛇基地……但是科尔森可没告诉我‘近期’的意思是‘明天’，而且只是销毁一个基地……那帮人吃错了什么药开了一架飞船过来？”奥德莉的声音与浴室的水声混在一起显得有些模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白塔的最高级别防空警报被触发，我得过去看看。” 　　克拉克笑着把衣服倒进洗衣机,远远地说：“需要我去帮忙吗？” 　　“暂时不用，如果他们的确是神盾局的话……”奥德莉说,水声停了下来，“克拉克！如果你再咬我的耳朵我就把卧室的灯换成红太阳灯。” 　　“抱歉，小莉。”克拉克耳朵尖红了，颇不走心地道歉，他正拿着拖把将地板上的奶油擦干净，“下次一定不会。” 　　“哼哼，你最好是。”穿着制服的奥德莉从浴室里快步走了出来，一边提靴子一边轻快地在克拉克颊边亲了亲，“等我回来就去看看新的公寓吧。替我多摸摸小氪！” 　　她从窗户一跃而出，不忘交代：“记得擦干净沙发！剩下的蛋糕扔进垃圾桶！别忘了帮我给花浇水！” 　　…… 　　奥德莉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那架庞大的飞船驶入黎明城的领空。亲眼看见实物比在屏幕上看到的影像更为震撼，说是飞船，从规格上来说更像一台巨大化的飞行器，至少奥德莉能看得出来它绝对没法支撑星际旅行。它的表面呈现深沉的黑色，一个银色的圆形神盾局图案位于正中。 　　“停下！”奥德莉飞到飞船前，伸出一只手将其轻松地按在了半空中。飞船前进的涡扇引擎纷纷安静地停住，只余用以支撑悬浮的螺旋桨仍在运作。奥德莉歪过头从护目镜后直视着应该是驾驶舱的位置，伸手敲了敲不透明的玻璃：“没人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吗？” 　　飞船一个舱室的门打开了，一个脑袋露了出来，朝她挥了挥手：“嗨，气女？” 　　“……蜘蛛侠？”奥德莉迷茫地看着那个穿着红蓝配色制服的身影灵活地往外爬，忙飞过去示意他停下，“你怎么在这儿？” 　　“哦，昨天有人联系我说今天神盾局要到黎明城来销毁九头蛇基地……以防意外情况希望我能来帮忙？”蜘蛛侠挠了挠头，“他们好像打算把基地里所有东西都带走，所以开了这个飞船过来。” 　　“你跑到这儿告诉过复联的其他人吗？”奥德莉有些怀疑地说。 　　“没有，反正那个基地里又没有人。”蜘蛛侠说，“再说，斯塔克先生还是不愿意见我，其他人又都在忙——” 　　“算了，让他们开过去吧，但是我得看着。”奥德莉头痛地说，“我一定会向联合国投诉神盾局的行事方式。” 　　“要进来吗？”蜘蛛侠闻言热情地让开了舱门。奥德莉摇了摇头，抬手解开了对飞船的限制。 　　“所以他们要你帮什么忙？”奥德莉无言地看着那些穿著作战服的人整齐划一地从那个当初被克拉克直接撞出的巨大洞口鱼贯而入，转头对彼得问道。 　　“我也不知道。”蜘蛛侠困惑地说，“他们也不大跟我说话，说实在的，我只跟尼克·弗瑞打交道比较多。” 　　“抱歉，女士，你不能再靠近了。”一个包裹在黑色作战服里的人站在洞口前对奥德莉说，“基地内部情况是机密。” 　　“那他呢？”奥德莉的眉毛扬了起来，指了指旁边的蜘蛛侠。那位特工转向了他，声调刻板地说：“蜘蛛侠，请你一同进入基地。” 　　蜘蛛侠答应了一声，就要往里走。奥德莉微微蹙起了眉，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们真的是神盾局吗？”她突然发问。 　　“请不要妨碍我们工作，女士。”那位特工平静地说，“蜘蛛侠，我们时间宝贵。” 　　周围的特工们默默地架起了枪。蜘蛛侠干笑一声，说：“你们在干什么？气女只是开个玩笑。” 　　“我昨天去过一趟神盾局，梅琳达·梅告诉我的行动日期不是今天。”奥德莉紧紧地抓着彼得防止他真的进入了洞穴，语调冷静地说，“你们为什么在今天过来？” 　　“我们更改了行动日期，很抱歉没有及时通知你。”那位特工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女士，请你放开蜘蛛侠。” 　　“我昨天并没见过梅琳达，也没有人告诉我你们的行动日期。”奥德莉说，她毫无征兆地突然抓起蜘蛛侠，猛地飞到空中，“所以我猜，你们是九头蛇！” 　　“先抓住蜘蛛侠！”为首的特工立刻高喊一声。其余人默契地举枪射击，奥德莉将蜘蛛侠往悬停在头顶出的飞船上猛地一扔，耳边只余他震惊地大喊：“什么情况啊啊啊——” 　　抬头看到蜘蛛侠及时射出蛛丝，几个起落就落到了飞船顶部，奥德莉收回视线。几颗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她毫不犹豫地按下正联联络按钮，向下方俯冲了过去。 　　一道死亡射线擦着她的身边，将地面划出一道焦深的沟壑。隐约能听到蜘蛛侠在大呼小叫着绕着飞船回旋飞荡，奥德莉恼火地啧了一声：“激光博士的技术在别的地方总比她自己用来得好用些，是吧？我还真要相信你们是神盾局了……” 　　她一拳一个，将守在洞穴外的九头蛇特工打晕丢到一边，决定先解决掉头顶上的威胁。 　　“我来了，气女！”随着一道金红色的光芒，闪电侠出现在了她身边，看着满地的九头蛇迟疑地说：“……莫非我还不够快吗？” 　　“你是最快的。闪电侠，你能去底下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吗？”奥德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去解决头顶那个大家伙。” 　　“是在说这个吗？”突然出现的超人轻松地伸手抄起巨大的飞船，把它从天空中按到了地上。蜘蛛侠用蛛丝把驾驶员拖了出来，刚刚降落的神奇女侠伸手一摸真言套索，把它甩到了这人身上。 　　“我怎么觉得战斗已经结束了？”绿灯侠带着海王降落在一旁，语调轻松地说，“我好不容易才把海王从韦恩庄园拖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闪电侠从洞穴里狂奔了出来，“他们在基地里用一个机器召唤出了一堆怪物！” 　　“一堆什么？”钢骨说，迅速把左手变成了白噪音炮。 　　“一个绿色的哥布林、一个背后长了四条触手的人、一个浑身冒电的人、一个沙子人、一个看起来像秃头大鸟的家伙和一个鱼缸头。”闪电侠语速飞快地说，“他们出来了！！” 　　“散开！互相别靠太近！”刚从战机上跳下来的蝙蝠侠高声说，“小心地下！” 　　“这都是谁啊？！”蜘蛛侠一个惊险后空翻躲开一条破土而出的金属触手，震撼地高声喊道，“搞什么鬼——” 　　不需要有人解说状况，正义联盟的英雄们外加一个蜘蛛侠，与九头蛇和怪物们开始了混战。 　　神奇女侠与鱼缸头交上了手，但不知为何频频击空，恼火地甩出了真言套索；那位绿色哥布林倒不如说是绿色的巨怪，正与超人玩追逐战，炸.弹四处乱飞；气女与那个电人显然互相奈何不得，但气女手中开始凝聚绝缘气体，眼看着即将发起一击；海王显然对付章鱼很有一套，与触手搏斗得不可开交；绿灯侠在空中与看起来像秃鹫的家伙交手，一时间绿影乱飞，不知道是羽毛还是绿光。 　　一片混乱之中，蜘蛛侠的蜘蛛感应突然激发，但在他下意识做出防御动作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凭空移动到了几米开外。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巨型的沙土隆隆拔地而起，其中显露出一张人脸。闪电侠抓着他的胳膊朝他露齿一笑：“不客气！” 　　钢骨抬起左手，无形的声波将沙人轰成一地散沙。他转过头来正要说话，突然惊异地睁大了眼。 　　虚幻的蓝白光芒笼罩在正联英雄们身上，蜘蛛侠伸出手去，还未抓住闪电侠的手，他就突然消失了。 　　或者说，正义联盟的所有人都消失了。 　　骤然失去对手的六个怪物困惑地顿在原地，接着，他们转向了蜘蛛侠。 　　“WTF！”蜘蛛侠崩溃地双手抱住了头。 　　-------------------- 　　作者有话要说： 　　达米安制作的蛋糕下场看来不太好呢……（移目 　　撑住啊，彼得！ 　　感谢在2022-03-1221:04:35~2022-03-1319:5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林百果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第66章 　　奥德莉暂时无暇顾及蜘蛛侠即将面临的危机。原因很简单,她——和所有正联成员——几乎在一瞬间就改变了位置所在。 　　或者不止位置所在。 　　方才他们还在阳光明媚的上午，在黎明城夏日的山坡上战斗；但现在，于一片黑暗之中,与从遥远之处传来的、支离破碎的尖啸与爆炸声一起，奥德莉、绿灯侠与神奇女侠撞在一堆,一头滚进了一堆酒瓶、空油漆桶和泡沫塑料垃圾之中。 　　“恶。什么鬼？”绿灯侠嫌恶地将一个油漆桶从自己的头上摘了下来,“天黑了？还是有几滴油漆粘在我的面具上了？” 　　“空间置换？还是一次宇宙穿梭？”神奇女侠伸手将奥德莉拉了起来，凝重地说,“这是哪里？” 　　“看起来像哥谭。”奥德莉轻声说，“但不是我们那个……” 　　“想想昨天开会说的那个定位！我们现在很有可能在那个宇宙。”绿灯侠从地上站了起来，往空中飞高了一些，“他们用一群怪物把我们换过来了？”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数量不对。”奥德莉凝重地说,“但正联其他人也不在这儿……我们得找到他们。” 　　“说得好啊。”绿灯侠说，“然而怎样才能做到呢？” 　　“嘘！”神奇女侠说,“听。那是什么声音？” 　　他们不再说话,小心地在楼顶边缘移动，试图听清远处那一片吵嚷的喧哗。奥德莉转了转手腕，夜风将那些沸腾喧嚣的人声送到他们的耳中。在听清那些话语的一瞬间,奥德莉的脸上血色尽褪,她将右手背到了背后，以免被看出它的颤抖： 　　“不要超人！”“反对暴.政！” 　　“政权下台！正义联盟下台！”“将自由还给我们！” 　　“赫拉在上……”神奇女侠显然也听清了那些话，她的表情骤然严肃了起来，“这简直像个噩梦。” 　　“我们得搞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奥德莉轻声说，“我……” 　　“该死！”绿灯侠跳了起来,绿光顿时笼罩了他的全身，“那是塞尼斯托！” 　　“他在攻击平民。”神奇女侠拔出了剑,“气女！” 　　“我明白！”奥德莉咬牙说，她按下护目镜，从那栋破败的建筑物顶端一跃而下。她像一只大鸟那般划过夜空，一条高速旋转的气流带围绕在她身边。 　　“住手！”奥德莉朝塞尼斯托挥去一击，她手中的气浪与塞尼斯托砸向人群的黄灯巨锤撞在一起，各自粉碎。塞尼斯托看见了她，显然大吃一惊。 　　“您怎么在这？”这位恐惧黄灯收回了手，朝奥德莉露出了一种虚伪至极的笑容，“是听到了这些聒噪的人民的声音吗？不需要您出手，我就可以替您镇压这些无关痛痒的小小喧哗。最高议员说——”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奥德莉突然狠狠地将他打横抽飞了出去。她看起来愠怒至极，塞尼斯托咳了一声，黄灯的光芒笼罩在他身周，他看向奥德莉的背后。 　　他看见持剑逼退镇压军的神奇女侠，和迅速疏散人群，飞向这边的绿灯侠。塞尼斯托先是疑惑的拧眉，接着，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原来如此……你不是那位！” 　　“而你该为此庆幸。”奥德莉低声说，一个足球大的空气.弹忽然在塞尼斯托的脑袋附近炸开。他痛呼一声，一把黄色的巨镰朝奥德莉劈来，他恼火地喊道：“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们来了，你们以为你们是谁？” 　　“老兄，这话我可不爱听。”绿灯侠说，一架绿光组成的飞机极速朝塞尼斯托飞去。他与奥德莉默契地交换了位置，奥德莉迅速降落地面，朝人群的方向跑去。 　　但人们就如同潮水一般在她面前恐惧地后退，他们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标语和海报，每个人似乎都想把脸藏起来。他们推挤着、躲避着、如同看见了最恐怖的噩梦那般离她远远的，仿佛是面对着猛兽的羊群。 　　“我们不是反抗军，气女！”不知是谁在喊。 　　“别杀我们！”一个孩子哭泣着说。 　　奥德莉说不清楚自己这一刻的感受，仿佛有块沉甸甸的冰冷石头突然坠在了她的胃里，令人疼痛得几乎作呕。她看着人们写满了恐惧的含泪双眼，听着那些铺天盖地的窃窃私语声，几乎让她错觉自己又回到了在白塔下面对市民的那天。 第67章第67章 　　“……这是你第四次毫无理由地要与我作对了。” 　　这是意识短暂清醒的时候,激光博士——现在她通常被称为光女，听到的第一句话。 　　刚刚她和气女的战斗打穿了一个地下溶洞，瀑布般的地下水喷涌而下,光女被狂怒的气女击飞了出去，陷入了短暂的片刻昏迷。 　　此刻她陷在乱石之中动弹不得,眼镜碎裂成了可笑的蜘蛛网,只能看见不远处逆光站在溶洞昏暗水潭附近的气女模糊的侧脸。 　　她没有开启气体装甲，地下水把她的头发打湿成扭曲的绺状,她的脸在波光粼粼的倒映中显得明灭不定。气女似乎在对着光女说话，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为什么总是与我作对？” 　　“我曾经本想和你和解……不管是你试图阻止我毁掉那个该死的研究所、站在实验台上对我拿起刀，还是把自己变成一个愚蠢的炮台，轰炸我保护的城市的时候……我克制自己的天性,用道德约束自己的行为,我如此天真地放任了你，我只是把你关进了监狱而已。” 　　光女很想大声嘲笑,但眩晕如同万花筒般在她的视网膜上跳舞,她只觉得一阵恶心想吐。 　　“我容忍你，我从未仇恨你，因为我想你只是一个走错了路的可悲的科学狂人,多么可笑啊,激光博士？我竟然曾经觉得你是可以悔过的……你可以去做正确的事！你可以把你的能力用在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上，我曾经花了多么长的时间，去试图改变你……” 　　一只手突然扯住了光女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光女被迫睁开了眼睛，但她无法看清气女的脸,只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正从自己的额头上流淌下来。 　　“我错了。”提着她头发的审判者如此冷漠地下了判决，“你从始至终都只是想与我作对而已。你对糟糕的世界视若无睹,所以我决定自己改变它……而你在做什么，佩特·劳伦斯？你开始和蝙蝠侠合作，只是为了打败我、打败超人，让这个正在坠落的可悲世界‘重回正轨’？” 　　光女忍不住笑了，听到这种话很难不发笑，气女的言论在她耳中如同孩童的疯言疯语一般。这位年长的女性甚至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些面对哭闹的孩子时，长辈通常会有的那种无奈而纵容的温柔表情，这一刻，她总算睁开了她无机质般蓝色的眼睛，和气女那野兽般鲜红的双眼对视着。 　　“你疯了。”曾经的超级反派，如今的反抗军成员，用她带着沙哑的声音笑着说道，语气轻快。 　　气女显然读到了那种轻蔑，她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了，在下一个瞬间，光女就被狠狠地砸进了水潭里。在巨大的飞溅水声里，气女的声音穿透层层介质失控地响起：“是你疯了！” 　　水冲进光女的肺部，引发一连串无法自制的呛咳和挣扎。气女的手如同铁石般不可撼动，在水中按着光女头部的动作是如此粗鲁强硬，像个无法宣泄愤怒的稚童：“蝙蝠侠许诺给了你什么？” 　　冰冷的地下水灌入鼓膜、灌入鼻腔、冲刷着光女身上的血迹。有什么失控了，无论是气女还是这个世界，从小丑疯狂的笑声划破黎明城静谧的天空时，这个世界就开始了倾颓。 　　这双初见时光洁柔软的手此时伤痕交错，如同揪起一团水藻那般将光女的头部从水中拖出来。 　　“什么也没有。”光女在咳嗽里断断续续地笑着说，“对你来说是不是不可置信？” 　　气女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手里拽着宿敌的头发，无边的愤怒在她身体里燃烧着。说不清是因为光女那该死的漠然，还是因为对这世界的控诉，她只觉得无处宣泄、没有来由的愤怒。 　　她想起黎明城，想起弥漫在城市中的惨绿毒气，和父母安静地相拥着倒在她家中的身影。那甚至只是最普通的一种生物毒气，对抵抗力稍好的超人类的作用微乎其微。 　　如果她在、如果她能及时回来、如果太阳到地面的飞行距离不是正好需要该死的八分钟——她本可以，所以她永远不能原谅。这个世界有多么堕落、荒唐、令人绝望，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了。 　　克拉克也许是人间之神，但从那天开始，他不再是她的神了。她要他追随她，要他保护她，被羞愧和痛苦几乎折磨得发疯的明日之子对此毫无犹豫。尽管他同样被欺骗、被毁灭，却仍然决定将整个世界的罪恶与痛苦扛在自己肩上。而人类竟然开始仇视他，气女不能理解他们，更加无法理解背弃了正义联盟、转而开始对抗他们的蝙蝠侠。 　　而此刻在她手中挣扎的所谓光女，更是一团纯粹的混沌。当佩特·劳伦斯站在实验室的玻璃后观察气女时，气女也在观察她；无论是政权建立前还是反抗军成立后，激光博士都是同一个虚情假意、漠然冷酷的疯狂赌徒。傲慢从她的骨子里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她的思维方式在气女眼中从来都无法理解，即使在她的记忆中，距离二人的初见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 　　她永远也不能理解佩特·劳伦斯。她不能理解她的阴晴不定，不能理解她的偏执与狂热，更不能理解她追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力量？权势？荣誉？崇拜？还是她只是单纯想毁灭气女这个人？ 　　就如同此刻，如同一出可笑的戏剧般，二人的立场不可思议地扭转。曾经实验室中的受害者正成为支配世界的一员，而曾经试图掌控一切的加害者却与另一个控制狂合作，奔走呼号着起义与自由。 　　为什么这么做？ 　　她——怎——么——敢？ 　　怒火烧灼着气女的理智，在难言的焦躁之中她的身体反而愈发奇异地平复了下来。心跳平稳，呼吸缓慢，她听见自己稳定清晰的声线在水流声中响起，有种近乎温和的冷静：“在我杀了你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真荣幸我能让你的手沾上鲜血。”光女平复着呼吸轻声发笑，“毕竟我们的气女是如此高尚和无辜，尽管她在暗处支配着世界，但有超人替她兜底，没人能让她脏了自己的手——” 　　劳伦斯成功再次挑起了气女的怒火，她猛地将光女抡了出去。劳伦斯的身体被砸在潭水对面的岩壁上，又扑通一声落进水中。她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能感觉到似乎有一根断裂的肋骨刺入了她的肺部，让她的呼吸里漫上血沫。她的另一只手无声地凝聚起光芒，在黑暗的溶洞中，如同闪烁的星火：“真遗憾。我曾经本想把这个技术卖给战争地区的。” 　　“再也不会有战争了。”气女回答道，一柄气体组成的长矛在她手中尖啸着凝聚，“你的挣扎也一样。” 　　砰！ 　　“我该说我来得不是时候，还是正是时候？”随着一声巨响，气女和光女各自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出老远。一个清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劳伦斯博士，你的湮灭粒子如果不会把自己的脑袋跟着炸掉的话我还是很乐意见识一下的……但现在可算了吧。” 　　“你是谁？”气女戒备地说，借着昏暗的光芒打量着不速之客。那个高挑的身影穿着一袭黑色的披风，头上竖起同样漆黑的尖耳状天线——不必得到回答，这看起来很显然又是一个蝙蝠。她没注意到在那人身后，光女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异样的扭曲。 　　气女立刻将无数空气子弹弹射出去，手中抓住了一条气体绳索，她厉声说道：“你被捕了！” 　　“你可真没创意。”穿得像蝙蝠的女性轻声说，“很遗憾，我拒捕。”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黑色披风扬起又落下，那些空气子弹和蔓延而出的绳索都如同融入了水中般消失不见。气女停在原地，抿直了唇角：不知名的来者和光女同时消失不见了。 　　她要即刻返回了望塔。 　　…… 　　“到了这里暂时就安全了。”由于护甲的缘故，这句话的发音有些含糊，“我想你可能得接受一些治疗……” 　　“奥德莉。”光女打断了她，她的红发遮住了她的表情，“我知道是你。” 　　走在她前面的人动作顿了一顿。接着，奥德莉将那个蝙蝠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了她与气女从形状到色泽都如出一辙的那双鲜红的双眼。 　　她的下半张脸仍然裹在面甲之中，只有通过她转动的眼珠和挑起的眉毛才能看出她在说话：“对，是我。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意外……我更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显然昨天晚上黎明城的废址出现了‘另一个蝙蝠侠’与‘另一个超人’，这可让正义联盟慌了手脚——啊，抱歉，我说的是我们这个。”光女不无讥讽地说，“所以我猜还有另一个宇宙的其他人。你来得不能更及时了，再晚十秒钟我就会试图来个正负粒子湮灭，把我们的气女和我一起送进坟墓。” 　　她没有回答是如何认出奥德莉的，奥德莉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超人和蝙蝠侠怎么样了？” 　　“昨晚他们起码被两百人围捕，这是我听动静判断出来的。”光女回答，“——哦，忘记说明了。我之前不幸被关押在白塔里，那儿现在是全国最大的私人监狱，专门关押□□，让源源不断的毒气和上百米的高度成为最好的看守。你们的超人显然看不惯这个，他徒手拆了白塔，把所有人都放了出去——” 　　“嗯……”奥德莉沉默了一下，决定不予置评，“然后呢？” 　　“值得庆幸的是气女暂时还不知道这事。”光女若有所思地说，“抱歉，说的不是你，奥德莉——没人奈何得了超人，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蝙蝠侠。我想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他们了。” 　　“好吧。”奥德莉轻轻叹了口气，她们在一扇沉重的门前停下了。奥德莉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我能知道你为什么加入反抗军吗，光女？” 　　佩特·劳伦斯露出了一个奥德莉从未在那张脸上见过的微笑。她未施粉黛，这一笑让她的眼角显露出细细的纹路，奥德莉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女性似乎比自己年长了二十多岁。她声音温和地说：“原来这个时候的你还会问这种问题……” 　　“改天向你解释吧。”光女轻笑着说，“我会说真话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奥德莉：我来的不是时候？ 　　劳伦斯：你来的正是时候！ 　　朋友锐评本章：如果气女电影上映，看起来会有人嗑气□□的样子…… 　　感谢在2022-03-1422:36:58~2022-03-1521:0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林百果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第68章 　　拜光女所赐,奥德莉连轴转的工作暂停了一小段时间——几个小时。从哥谭拍卖会开始，奥德莉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正联临时会议、研究所、神盾局、至圣所、韦恩庄园、黎明城……最后是另一个宇宙的哥谭，又是另一个宇宙的黎明城郊。满打满算,从拍卖会到现在竟然只过去了四五天左右，但记忆里风平浪静的日子似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尽管那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风平浪静”。 　　她把这个年长版的光女送进医疗室,叹了口气,走进了基地大厅。 　　神奇女侠正坐在一把硬质高背椅上擦剑。听到奥德莉的脚步声，女侠抬起眼睛朝她微笑了一下：“看来行动很顺利。见到另一个自己了吗？” 　　奥德莉点了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女侠对面。神奇女侠拥有着超乎常人的坚忍与耐性，这在她擦剑的动作上就能看出来。这把火神之剑由赫淮斯托斯打造，剑刃之锋可以斩断一切，它的表面就如同流水一般明净澄澈,自然也不会有丝毫灰尘与污渍。但戴安娜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轻柔擦拭着它,她的动作有一种古老而庄严的神性，让奥德莉就这么看得入了迷。 　　“你看起来很迷茫,奥德莉。”戴安娜将剑收起,凝视着奥德莉说。 　　奥德莉眨了眨眼，她的那双晶莹的红眼睛在她那深金色的睫毛后面轻轻扑闪了一下。她伸手将面甲卸了下来，与头盔一起放到了一边的桌上,似乎思索了一下怎么开口。 　　“见到另一个自己的感觉很古怪。”奥德莉慢慢地说,“尤其是在得知与她有关的一切之后……我不是说我动摇了，戴安娜。我只是觉得……很复杂。” 　　神奇女侠认真地听着。接着，她将一只手放在奥德莉的肩上，轻轻抚了抚：“没关系。多听，多看,奥德莉。我们将会迎来漫长的战斗，不急于一时。” 　　奥德莉于是笑了笑,握了握戴安娜的手。她松了松肩甲，好让自己能透透气：“哈尔呢？” 　　“他说他要去给戒指充电。”神奇女侠若有所思地说，“我希望他不会遇上什么麻烦，毕竟我们也都见过黄灯哈尔了……哦，这套装甲看起来很不舒服，奥德莉。” 　　奥德莉立刻大倒苦水：“它实在太严实了。你知道我的能力必须通过皮肤接触空气发挥，穿着这套装甲的感觉就好像被装进了罐头里……可是蝙蝠侠说它能防止被超人监听心跳。这么称呼他们的这感觉真奇怪，该怎么区分两个宇宙？” 　　“我恐怕现在没必要再遮掩你们的存在了，尤其是你救出了光女之后。”话音刚落，不义蝙蝠侠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门中，他的语气听不出起伏，“——因为现在正义联盟已经知道你们来了。” 　　“奥德莉！”一个熟悉的声音跟在他后面响起，架着蝙蝠侠胳膊的克拉克飞了进来，他小心地把蝙蝠侠放在椅子上。接着，属于超人的红披风如同一道旋风般卷起，克拉克冲了过来，一把将奥德莉抱了个满怀。他低下头，双手捧着奥德莉的脸一遍遍轻抚着，不住地低声说：“太好了，你没事……见到你真好。” 　　不义蝙蝠侠目不斜视地走过，将一个小瓶递给了奥德莉所熟知的那个蝙蝠侠——奥德莉单方面决定叫他布鲁斯。布鲁斯一言不发地将它接过，动作熟练地把它打开，一饮而尽。 　　“布鲁斯！”戴安娜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摘下他的头盔，弯下腰仔细打量他的瞳孔，“发生了什么？” 　　奥德莉也跟了过来，她低头看了看布鲁斯的脸色，眉毛拧了起来：“他中毒了……” 　　“不是非常罕见的毒素，解毒剂应该有用。”蝙蝠侠毫不客气地伸手翻了翻布鲁斯的眼皮，遭到了后者的激烈反抗，不过也只是抿紧了嘴唇外加突然后撤这种程度而已。蝙蝠侠收回手，抱臂看向克拉克：“现在，能把过去二十四小时里在你们身上发生的事告诉我了吗？” 　　布鲁斯的额头上冷汗涔涔，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仍然咬紧了牙关看向蝙蝠侠：“你通过精心设计将正义联盟绑架到了这个宇宙，我非常怀疑你的动机。” 　　“合理的怀疑。”蝙蝠侠说，“但你应该知道蝙蝠侠只做正确的事。” 　　“正义联盟的每个人都曾经这么想。”布鲁斯面无表情地说，“这没有意义……现在是你在向我们求助。我需要知道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敌人是谁。” 　　“我会和你们一起制定所有计划。”蝙蝠侠答道，他再次转向克拉克，“但在那之前，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重聚以来，克拉克的手一刻也没离开奥德莉的肩膀。听到蝙蝠侠的话，奥德莉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肩上轻轻一蜷。接着，克拉克开口讲述起了穿梭宇宙后，在他和布鲁斯身上发生的事。 　　—— 　　“我们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宇宙。”震荡结束后的第三秒，布鲁斯说。正在四处打量的克拉克收回眼神，正好看到布鲁斯往自己脸上扣上一个防毒面具。 　　“这里看起来有点像黎明城。”克拉克有些犹疑地说，“这个宇宙可能和我们的宇宙很像。” 　　“我们不能在这停留太久，这里的毒气浓度很高。”布鲁斯一手按着防毒面罩说，“其他人和我们分散了。” 第69章第69章 　　“超人？”为首的士兵惊疑不定地放下了枪,他们排成一列从开启的白塔顶部鱼贯而入，每个都背着像是喷气背包一样的装备，“我们接到了白塔的触发警报……是您有什么事吗？” 　　克拉克的余光看见布鲁斯朝他做了个手势,迅速地拧身一荡。他的身形消隐在了低处某一层，在高处看不见他了,克拉克略略放下心来。他通过劳伦斯的只言片语推测出这个宇宙的自己——姑且认为那是自己吧,是这个监狱的支持者和建造者，此时大约能把这些持枪警戒的士兵蒙骗过去。他只是不太明白一件事：如果这座白塔是他和奥德莉共同建成的,为何它的外壁覆盖着如此厚重的铅层？ 　　“我接到消息说有个囚犯越狱了。”克拉克清清嗓子，随口胡诌道。他拿不准主意态度是否该亲切一些，但此时似乎更该参考一下蝙蝠侠的做派。克拉克沉下了脸，语气威严地说：“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不,我们以您的意志为荣光,最高议员！”其中一个士兵狂热地说，“不知道您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白塔的防御固若金汤,绝不可能有人从这儿逃出去。” 　　“但愿如此。”克拉克语气冷漠地说，他这会儿很是惊讶于自己的演技，“我还要在这儿待一会儿,你们可以离开了。” 　　“可是……”另一个士兵支支吾吾地说,“我听说在哥谭爆发了大规模抗议，您不去将头目抓捕回来吗？还是说今天气女会亲自前去？” 　　“士兵，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克拉克抿紧了双唇淡淡地说。他的容貌本就如同雕像般端正古典，此时压下眉头，将眼瞳里纯净的光芒敛入晦暗之中,向那士兵瞥去的审慎一眼竟如同神明垂视般无情，登时令他慌了手脚连连道歉。 　　实际上克拉克只是在忧心于他说的这个事件。直觉告诉他这与方才劳伦斯所说的话一般,是这个世界的常态……黑暗的常态。他低下头看了一眼那个转向了蝙蝠侠所在方向、正在充能中的激光炮，两道猩红的热视线从他眼中射出，如同热刀切开黄油那般将那个炮台劈作了两半。 　　士兵们登时噤声，看起来似乎连呼吸都觉得冒犯。他们朝克拉克敬了一礼，接着沉默地快速离开。克拉克抬起头看向那个仍未关闭的塔顶门，一语不发地转头飞向下方。 　　他循着布鲁斯方才离去的方向缓缓降落。这一层并不是囚室，而是开放式的环形厅堂，只是依旧没有窗户。冰冷的白炽灯光照射在这层房间之中，让正沉默地站在一张巨大办公桌前的蝙蝠侠一身漆黑的身影愈发醒目。 　　“你发现了什么，B？”克拉克飞近他身边，低声说。 　　“电脑设下了严密的限制，我想只有我们的钢骨才能破解它。”布鲁斯回答，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一无所获，相反，他看起来就像刚从噩梦之中清醒过来。他将桌上的一本手记递给了超人：“但我找到了这个……” 　　克拉克接过了它将其翻开，看见扉页上用斜体字写着：超人类绝密档案*。他抬起眼睛看向布鲁斯：“这不是奥德莉的字迹。” 　　“当然它不是。”布鲁斯平静地说，“我倒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没认出来这是我的字。我有一本一模一样的手记，藏在蝙蝠洞里。看这儿……” 　　克拉克依言看去，只见它的第二页上写着：“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你会接触到这份档案。最好的情况是，我面对的敌人过于强大，我一人对付不来，这本书出现在你的手中，是为了帮助你更好地理解它们会构成怎样的威胁。最糟的情况是，我们曾经的盟友走上了邪路，如果我将这份情报交给你，就意味着我们的世界可能陷入了危机。……也许这本书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才是我乐于见到的结果。但过往的经验告诉我，这份期盼多半将会落空。”* 　　“我原不知道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研究最后是写到了这上头。”克拉克嘟哝了一声，“你觉得这本手记出现在这儿是哪种情况？” 　　布鲁斯阖了阖眼。他伸手拿过那本手记，迅速地翻到了最后一页：“恐怕哪种都不是。” 　　克拉克惊异地睁大了眼睛。他看见最后一页上如同泼墨一般溅上去的大片血迹，不知道过了多久的岁月，已经变成了暗淡发黑的深褐色。那血迹层层晕染开，将下面的纸张也污染了不少。他抚摸了一下那干涸的血迹，轻声说：“这不是蝙蝠侠亲手交出来的……” 　　“无论当时发生了什么，那都不会是我们想看到的事。”布鲁斯合上了本子，从另一边拿出了一大叠剪报，“而我想我们已经知道了。” 　　“剪报？这倒像是奥德莉的风格。”克拉克说，他实在想不出来布鲁斯是何以在刚刚短短几分钟时间里找到了这许多东西的。他们将这些报纸在桌面上摊开，一张张地看了起来。它们都被剪得整整齐齐，有的报纸已经陈旧泛黄，有的则还很新。最早的一张是五年前，光是标题就让克拉克的心脏忽然被攥紧了。 　　那新闻标题摒弃了媒体惯用的夸张手法，只是平铺直叙，但这样反而让那铅字愈发沉重：《黎明城发生不明原因毒气泄漏，已造成两百万人死亡，约五百万人身体不适》 　　“很显然这就是外面那些徘徊的毒气来源。”布鲁斯语气平静地说，“看看这个。” 　　《超人杀死小丑，宣布将为民众安全负责》 　　“哦，不。”克拉克喃喃道，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迅速地看完了剩下的那些从宣布全球政权成立到通缉蝙蝠侠的报纸，“不该这样的。” 　　“在你和气女从太阳附近返回的时候，你或者她没有想过杀死小丑吗？”布鲁斯放下了手中的剪报，偏过头看向克拉克，轻声说道。 　　“不得不承认，在我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的确想过。”克拉克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苦笑着转向布鲁斯说，“那时候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强烈憎恨。如果我——如果他害我失去了奥德莉，我想我一定会杀了他的，布鲁斯。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将最痛苦的死亡施加在他身上。但奥德莉原谅了我，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而且当我们回到地面时，小丑也被浩克折腾得够惨的。” 　　大约是想起了那个场景，连布鲁斯坚毅的唇角都忍不住上扬了一毫米左右。但他的表情几乎一瞬间就重新变得凝重了下来，他看着那些剪报低声说：“而这也许就是原因……气女没有原谅他。” 　　“这些报纸上记录的事件里几乎看不见气女的影子。”克拉克迅速地扫视完那些剪报，他的蓝眼睛现在看起来像冰封的湖面，“……桩桩件件都有关超人，这里的超人。有人爱戴他，也有人恐惧他，他的声誉几乎在世界的顶峰……我不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你觉得气女为什么要收集这些剪报？”布鲁斯抿唇说道，“恕我直言，她或许在用这种方式折磨那个超人。她在提醒他——或者提醒她自己，不能忘记曾经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 　　克拉克沉默了下来，他低下头看着几乎有他半个小臂厚度的那叠剪报。半晌，他抬起头说：“我想带走这些，布鲁斯。而且我想把这儿毁掉。这座塔。这座监狱。” 　　“且不论可能的后果。你打算拿这些囚犯怎么办？”布鲁斯说。 　　“把他们放走。我们都看了那些报纸，你我都知道他们是无辜之人。反对超人的政客、不愿意赞美超人的记者、在课堂上说了真话的教师、给反抗军提供帮助的科学家……这个宇宙的正义联盟一定是疯了。” 　　“外面充斥着毒气，他们就这么出去恐怕撑不到离开城市。”布鲁斯平静地说，“而我们没有时间挨个将他们送回家。” 　　克拉克低声笑了。他说：“你知道我能解决这个的，B。” 　　布鲁斯定定看着他。半晌，他轻轻摇了摇头，也露出了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微笑：“是的，我知道。” 　　轰！ 　　一道强大的声波攻击忽然从塔外来临，登时让几个在那一侧的囚犯惨叫一声，昏了过去。那无形的攻击穿透层层墙壁直冲他们而来，克拉克匆匆一扬披风，挡在了布鲁斯身前。但仍有小部分攻击被布鲁斯接了下来，他低哼一声晃了晃，扶住了桌子。 　　“恐怕他们发现你不是真正的超人了。”布鲁斯语速飞快地说，“拿上这些，我去引开他们。” 　　“我送你上去，布鲁斯！”克拉克立刻回答道。他抓起布鲁斯的肩膀将他送到了塔顶附近，自己率先飞了出去。数不清的弹雨顿时喷溅在克拉克身上，弹壳叮当落地的声音连绵响成一片。外面起码有两百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或站或飞地包围着白塔，看到这一幕，布鲁斯几乎是把一句脏话咬碎在了嘴里。 　　他掏出了腰带里的几乎所有闪光.弹、冰冻.弹、烟雾.弹、震荡弹，双腿蹬地发力，猛地从白塔边缘滑翔而出，手中的道具纷纷被抛出引爆。起码一半的士兵立刻被这个不知何处冒出的新敌人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调转枪口。布鲁斯披风一展，那些喷吐的火舌几乎是坠着他的披风袍角一路射击。不知何人大喊了一声：“那是蝙蝠侠！” 　　这下绝大多数士兵的注意力都跟了过去。没有配备飞行背包的士兵们纷纷在地上追着布鲁斯消失的方向而去，不得不说，布鲁斯那一身漆黑的蝙蝠侠装备在此刻伸手不见五指的黎明城中简直是如鱼得水。见布鲁斯成功引开了他们，克拉克迅速俯冲而行，降落到了白塔的基座附近。 　　“这可真是个大家伙。”克拉克轻声自语，“我得把它拆下来。” 　　两道比毁掉炮台时炽热了不知多少倍的热视线激射而出，将白塔的底座平平地切开。感谢这比常规建筑物更厚重的墙壁，白塔依旧岿然不动，只是震动了一下。身后的士兵们一边朝他开火一遍高喊着要去通知正义联盟，在一片嘈杂之中，克拉克伸手抱住了白塔圆柱形的墙壁。他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 　　随着一声发力的怒喝，克拉克如同神话中的赫拉克勒斯一般，以人类无法想象的力量将白塔拔了起来。这座百米高的建筑在超人的怀抱中如同孩童的积木般轻巧，他托着它——在那些士兵惊骇欲绝的眼神之中，飞了起来。 　　白塔的灯光闪了闪，无声熄灭了。黎明城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派来士兵的直升机盘旋在天空之中，几道光柱不断在地面扫过。而克拉克就这么托着白塔，一路飞出了这座城市，将那些士兵远远甩在了身后。 　　…… 　　“请容我打断一下。”奥德莉说，“所以那本手记现在在哪儿呢？” 　　“事情到这儿还没完。”闭目养神的布鲁斯疲惫地说，“这只是昨晚的事。继续说，克拉克。” 　　*注：确实有一本书叫《蝙蝠侠手记：超人类绝密档案》，那段话是这本书的前言。前言的署名是布鲁斯韦恩，这本书非常有意思，类似设定集（？）大家都可以看看！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这个不义世界真正黑化最深的人是奥德莉……_(:3超人某种意义上是被pua了（？） 　　越想越觉得主宇宙的超气恋爱真是好健全，让我贴贴！（大声） 　　吾日三省吾身，今天也在沉迷steam…… 　　感谢在2022-03-1823:05:22~2022-03-1920:2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林百果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第70章 　　“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来了这儿吗？”佩特·劳伦斯说。 　　克拉克回头看去,发现在重获自由以后的劳伦斯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双手插兜在夜色之中打量着他。夜风把她身上过于宽大的囚服吹得鼓荡不休，但这女士腰板挺直,毫无憔悴之态。 　　“激光博士。”克拉克抿唇说道，“虽然我把你放了出来,但我并不信任你。” 　　“现在我一般被叫作光女。”劳伦斯不甚在意地回答,她抬起眼皮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克拉克，“没关系,我并没打算刺探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想找到他们，不妨去联络蝙蝠侠的反抗军。” 　　“谢谢。”克拉克谨慎地说，“我会试试的。——你要去哪儿？” 　　劳伦斯随手掰开眼镜腿,从里面倒出了几粒绿色的胶囊放在眼前看了看。她将其中一粒扔进了嘴里,轻声说：“去完成我的任务。” 　　克拉克察觉到她的身体开始变化——心跳忽然沉重有力，肌肉和骨骼的密度数十倍上升,血液的流动却反常地慢了下来。她变成了一个超人类。他目送她突然如同一只猎豹一般矫健地窜入丛林,身影迅速被浓稠的黑夜淹没。 　　“那是什么？”克拉克轻声自语。 　　他转身起飞，重新往黎明城的方向飞去。他得去接应布鲁斯——希望他这会儿没事。 　　…… 　　“我们得去哥谭。”布鲁斯说。 　　“我也这么想。”克拉克说，“但是去哪儿能找到蝙蝠侠呢？” 　　“超人知道蝙蝠洞,所以反抗军的基地不可能在那里。”布鲁斯将手放在了下巴上,这是他思考时的常见动作，“但是蝙蝠洞里有……啊。我想我知道是谁把我们绑架到这里的了。” 　　他下了结论：“去韦恩庄园。” 　　“好吧，听你的。”克拉克耸了耸肩，架起布鲁斯的胳膊。他们在渐明的天光之中飞向韦恩庄园，那座沉默而空寂的建筑正在等待又一次不速之客的拜访。 　　“停下。”布鲁斯突然说,他们迅速地落地，“有人在这儿设了岗哨。” 　　“还真是……”克拉克说,“可是里头并没有人。” 　　“的确如此。”布鲁斯不无嘲讽地说，“超人向全世界宣布了布鲁斯·韦恩的身份，让他变得一文不值，却又把这庄园留在这儿。” 　　克拉克讪讪地破坏了岗哨的电网，把布鲁斯拉了进来。接着，他们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哈尔·乔丹——只是他穿着的不是绿灯侠的制服，而是黄色的。他戴着黄灯戒指。 　　“哦……他转向了恐惧那边。”克拉克悲哀地说，“这不是我认识的哈尔。” 　　“我不认为这个宇宙的任何人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布鲁斯冷静地说，“不同的经历会把人塑造成完全不同的样子……我们去蝙蝠洞。” 　　很显然布鲁斯再一次失望了。蝙蝠洞里空无一人，而曾经装着氪石武器的那个支架已经从地底升了起来。显然蝙蝠侠已经和他绑架来的正联取走了它，布鲁斯的嘴唇再次抿紧了：“他的动作太快了……克拉克，你能感受一下那个武器残留的氪石浓度吗？” 　　克拉克依言将手伸了出来——接着，他像被烫到了一样跳了起来，匆匆后退了三四步。 　　“这绝对不是人造氪石。”克拉克心有余悸地说，“曾经放在这儿的，不管是个怎样的东西，它足以将超人——将我——杀死无数次。” 　　“我担心这个蝙蝠侠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一位反抗暴.政的英雄，而是另一位独.裁者。”布鲁斯垂下眼帘说，“但我们得先把正联找回来。” 　　“实际上，B……”克拉克犹豫着说，“我破坏白塔的时候，光女——就是激光博士——她告诉我，要找到正联可以去联络反抗军。” 　　“正是蝙蝠侠把正联从我们的宇宙拉了过来，克拉克。”布鲁斯低声说，“他要利用我们去对付政权。” 　　“黄灯侠发的消息看来没错，确实有人入侵了韦恩庄园。”一个轻柔的声音忽然幽灵般响起，布鲁斯和克拉克惊骇地转过身：他们没有察觉丝毫动静。 　　布鲁斯握紧了拳头。他看见了一个令他觉得眼熟的画面：气女——或者说是和气女长得一样的幽灵，从墙壁之中缓缓浮现出来。但她又和布鲁斯记忆中完全不同：她的体表如同太阳一般闪动着耀斑和虚幻的光晕，整个人散发出炽目的热量，在蝙蝠洞的岩石墙壁上留下了一个焦黑的人影。她浮出墙面，身影迅速凝实，光芒褪去，她变成了和奥德莉毫无区别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克拉克心神俱震，他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挡在了布鲁斯身前。他们看着气女随手抹掉墙壁上的影子，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们。这个气女脸上的表情克拉克从未在奥德莉脸上见过：那是一种孩童般的天真与残忍。 　　“啊……中午好，布鲁斯和克拉克。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她用唱歌般的声音说，那声音的质感令布鲁斯寒毛直竖，下意识地扯着克拉克就地一滚。这个动作实在是及时，因为下一秒，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就轰然塌陷了下去，碎石四处飞溅。 　　“天啊，真抱歉。”气女温柔地说，“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可你们得相信我没有恶意，蝙蝠侠。——你是哪个蝙蝠侠？” 第71章第71章 　　“穿透了胸口？”神奇女侠说,“天啊，布鲁斯，你得把胸甲卸下来……” 　　“我没事。我的意思是,实际上我没有受到外伤。它只是让我中了毒。”布鲁斯说，他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但嘴唇仍有些泛青。蝙蝠侠探究地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你找到了那个反波发射器。” 　　“它已经坏了。”布鲁斯将一个焦黑的残骸放在了桌上，低声说,“我没猜错的话，你只留了一个半成品在蝙蝠洞。” 　　“是的。”蝙蝠侠拿起了那个布鲁斯用来对付气女的装备残骸端详了一下，又把它放回了桌面上。他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奥德莉听见他缓缓开口说：“事实证明我失败了。” 　　“那本手记……”奥德莉轻轻地说,“里面有气女和超人的弱点吗？” 　　“很遗憾,我没能将它带回来。”接话的却是布鲁斯，他疲惫地闭了闭眼,“气女夺走了它。” 　　“我曾经为了保护那本手记而失去了阿尔弗雷德的生命和一条完整的脊椎。”蝙蝠侠的语气和布鲁斯是相似的疲惫,但他的声音里更多了一种建立于痛苦之上的冷冽刚硬，“不过那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很抱歉。”克拉克低声说。 　　“这不重要。钢骨和闪电侠去了望塔了，如果他们成功的话我们能重新启动传送装置。”蝙蝠侠平静地说,“卢瑟和劳伦斯合作开发了一种氪石武器,我们可以用它对付超人。” 　　“政权必须被终结。”蝙蝠侠最后说道，“已经有太多人为之付出生命了。” 　　“你对气女的计划呢？”布鲁斯对他的计划不置一词，微微眯起眼睛说。克拉克转过头看了一眼奥德莉，而后者正垂着眼睛沉思着什么。听到布鲁斯的话，她抬起头看向了蝙蝠侠,作出倾听的姿态。 　　“她才是关键之处，是不是？”奥德莉轻声说,“她是政权的幕后之人，如果不制服她的话这一切迟早会卷土重来。你对此有什么看法，蝙蝠侠？” 　　“不错，我们必须制止她。”蝙蝠侠看着桌面上的那个装置残骸说，“她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没有人知道会不会在某一天被什么引爆。” 　　“我相信在此的每个人都认同你的看法，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奥德莉说，“制服她？囚禁她？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应当杀了她？” 　　“不……”克拉克喃喃说，他的手无意识地拢住了奥德莉的肩膀，“那太过了。” 　　“死的人已经太多了。”蝙蝠侠心平气和地说，“我相信法律。” 　　“那么我相信你。”奥德莉点了点头，“我会协助你的，我想我们都会。不过......” 　　“我明白你的顾虑。”蝙蝠侠终于看向了奥德莉，沉着地说，“如果没有足够的准备，我不会让你们冒险行动的。” 　　布鲁斯没有说话，但显然默许了他的说法。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女侠的目光挨个从房间里的人打量过去，最后，她重新低下了头，开始擦剑。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声音说。布鲁斯转过头，正好看见钢骨维克多和闪电侠巴里一脸晦气地出现在房间中央。 　　“啊，看到你们也在这真是太好了，克拉克和布鲁斯！”巴里说，他接着把刚刚那句话说了下去，“两个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奥德莉微笑着说。 　　“坏消息。”布鲁斯面无表情地说。 　　“你们的行动怎么样了？”蝙蝠侠说。 　　“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但是了望塔里有人。”维克多干巴巴地陈述道，“而且正好也是钢骨和闪电侠。” 　　“维克多刚跟他们打了个照面就被那个钢骨黑了。”巴里不无同情地说道，“幸运或者不幸的是，那个钢骨操控着维克多跳了段爱尔兰踢踏舞。” 　　“我倒不知道被迫跳爱尔兰踢踏舞的幸运之处在哪。”戴安娜挑起眉毛说。 　　“他在接入我的端口的时候暴露了自己的密钥和安全协议。”维克多说，“所以在打败他们之后我们成功破解了了望塔的防御系统……” 　　“这算是那个好消息吗？”奥德莉微微笑着说，“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呃，我们遇到了气女。”维克多看了一眼奥德莉，机械眼睛闪了闪，“她看起来有点，嗯，不太平静。” 　　“维克多的意思是她看起来似乎气疯了。”巴里说，“嗯……总之，我们和她稍微打了一架……结局就是，现在没有了望塔了。” 　　“……？”克拉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表示困惑的鼻音。蝙蝠侠霍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了望塔爆炸了。”巴里小心地说，“当然主要是传送装置的部分，但是其余部分也不剩什么了……我想它现在只是在近地轨道上一个漂浮的空间垃圾。” 　　“那破解了了望塔的防御系统算什么好消息？”戴安娜不可置信地说。 　　“我还没说完。”维克多说，“我融合了一部分传送装置，大概能支撑两次传送门。我觉得这比一无所获还是强得多，你们觉得呢？” 　　“我有一个问题。”奥德莉困惑地说，“我在早晨遇到了气女，克拉克和布鲁斯在上午遇到了气女，你们又在一段时间前遇到了气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么多地方？” 　　“这正是问题所在。”布鲁斯站了起来，下意识捂了一下胸口，但他立刻站定了身体。在他旁边，蝙蝠侠面无表情地抱臂思索，大半张脸隐藏在面具下，看不懂他的表情。 　　“别这样，蝙蝠侠。”奥德莉说，“我们可以重新制定计划。” 　　蝙蝠侠没有回答，室内依旧一片沉默。 　　“是的，我们的确需要重新制定计划。”他突然说。接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 　　另一边。 　　“那个宇宙的绿灯侠死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沙发上，他的手里夹着一根香烟，他吐了个烟圈，烟雾从他嘴角缓缓升起。 　　“你确定？”他问。 　　“是的，我确定他死了。”站在旁边的人说道，“我们看着他的身体沉进了海里，他的绿灯戒指在这儿，他不可能活下来。” 　　“唔。”拿烟的男人不置可否，他转过头开口，“你怎么看，超人？” 　　“只是个开始。”负手站在窗边的人轻声说，“我已经派人去打捞了。我们得把他们一网打尽……那个宇宙的所有入侵者。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汇报者鞠了个躬，无声地退了出去。沙发上的光头男子换了个坐姿，将香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无奈地轻笑着说：“好了，我不抽了，转回来吧，超人。” 　　“我不是指责你的新习惯，莱克斯。但是我身上沾到烟味的话奥德莉会把我赶走的。”超人转过半个身子，轻轻笑着回答，“我怎么记得你从不抽烟？” 　　“偶尔也会想放松一下。”莱克斯·卢瑟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将烟灰缸推远了一些，“说吧，我们百忙之中拨冗前来的最高议员，找我什么事儿？” 　　“别那样刻薄我，莱克斯。”超人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但莱克斯·卢瑟在与超人数年的相处之中显然是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从他垂下的睫毛中推断他此时心情恐怕不太妙。 　　超人并不客套，显然与卢瑟很是熟稔。坐下来之后，他便开门见山：“我需要你为我打造一套探测另一个宇宙来者的装置，莱克斯。他们宇宙的频率和我们不同，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就算是我也可能需要几个月时间。”卢瑟坐直了身子，严肃地说，“你打算用它做什么？” 　　“首先是揪出那几个害虫。”超人略显阴郁地说，“我知道蝙蝠侠从来没放弃过推翻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和安宁。他从另一个宇宙找了几个帮手，我都知道。” 　　卢瑟沉吟片刻，字斟句酌道：“但我听说塞尼斯托今天早上才醒，据他说他看见了气女——” 　　“那不是真的！”超人语气陡然拔高，“奥德莉不可能不理解我们在做的事。退一万步说，即便那是真的，她也只是受了蝙蝠侠的蒙蔽而已，我得把她纠正过来……她会理解的。” 　　“我知道，克拉克。我们在执行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卢瑟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我们现在还在维持着秩序，但如果我们开始定位另一个宇宙，杀害那里的人类......这种做法被另外的宇宙知道了，它们肯定会联合起来对抗我们的。” 　　“那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超人冷笑着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一切都是我们必须要去做的。” 　　“我承认你的决定是正确的，超人。”卢瑟说，“但是我想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力量来守护我们的家园和平民，而不是一厢情愿的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你要明白，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最后会失败的。” 　　“毫无意义？为什么这么说？”超人眯起了眼睛，毫不掩饰地打量起了卢瑟。卢瑟在他审视的目光下表情泰然，毫不动摇地回望着他。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莱克斯。”超人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如果我不是因为担忧他们会摧毁我的守护，我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你不用担心我会失败。” 　　“我只是……好吧，克拉克。”卢瑟叹了口气，“这些话请你别放在心上，只是我作为一个朋友的担忧。我担心气女并不想让另一个宇宙的来客们死去。” 　　“什么意思？”超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霍然睁开了双眼看向卢瑟。 　　“我恳求你不要追究我的情报来源，反抗军中也有一些想要弃暗投明的人。”卢瑟垂下眼睛看着桌面上的烟灰缸说，“只是，我听说今天上午的时候气女在蝙蝠洞里见到了蝙蝠侠，但又仁慈地放走了他……他甚至看起来毫发无损。” 　　通过玻璃反射的倒影，他看见超人无声地攥紧了拳头。卢瑟掸了掸烟灰，压下了嘴角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 　　作者有话要说： 　　本届奥斯卡影帝获得者是：（——） 　　钢骨，再来段踢踏舞（。 　　感谢在2022-03-2021:02:22~2022-03-2121:1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腿毛君3瓶；清酒妄言、森林百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第72章 　　“很高兴看见你还没死,我英勇的佩特女士。”卢瑟走进了病房，嗓音柔滑地说。 　　“托你的福。”佩特·劳伦斯转过了头，轻笑着回答,“我也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 　　“按理说你不该伤得这么重。”卢瑟走到病床前垂眸看了她一眼，“我记得你有不止一颗超人药库存。还是说你自负到了忘记吃药就跑去解救你的那些资料了？” 　　“恰恰相反。我做了十足的准备。”劳伦斯耸了耸肩,“但她依旧能伤到我……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卢瑟。我们要做好准备，气女变得比资料中更强了。”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公开露面了。”卢瑟低声说,“我没法掌握她的能力如今到了什么程度，又能做到什么事。” 　　“你这么急着将反波器建造完成，我猜测你应该是想要尽快在她变得无法抗衡之前了结这一切。但你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劳伦斯审视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你说得很对,佩特。”卢瑟正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闻言动了动手指，“即使蝙蝠侠给了我极大的帮助,它现在仍然处于试验阶段……这里是一个安全的试验场地。我不能在我那里建造它,很容易被超人发现端倪。” 　　“你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我？”劳伦斯问，“我以为这几年以来我的诚意已经够明显了，我不认为你还没有发现我的改变。” 　　“不,我只是在等待时机。”卢瑟说,“我相信你，佩特。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聪明的人可没那么容易相信一个昔日的敌人……如果我真的聪明，现在恐怕正为政权效力。”劳伦斯心平气和地说，“超人如今对我恨之入骨，上次被关进白塔而不是原地处死,恐怕只是因为他没问过气女的意见，不敢这么做……多有趣啊。” 　　“你是我的朋友,这就够了。”卢瑟淡淡微笑了一下说，“毕竟人们都知道莱克斯·卢瑟从不和不聪明的人交朋友。”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别太着急。总会有办法的……”劳伦斯向后靠在了枕头上，出神了一会儿。接着，她忽然说：“你成功把标记剂染到超人身上了吗？” 　　“不然你以为我在这个时候过来一趟干什么？”卢瑟说，“谢谢你那个把它加进香烟里的主意。我倒不知道你还有抽烟这种爱好。” 　　“准确地说，曾经有过。”劳伦斯懒洋洋地说，“在我读硕博的那段时间。我那会儿偶尔会被愚蠢的人类弄得心烦意乱，有一次我想就这么慢性自杀也没什么不好……我不相信你没有过这种情绪，卢瑟。” 　　卢瑟轻轻笑了两声。他打量着劳伦斯那副数十年如一日总是表情带点轻慢的脸：“你说的不错，曾经有过。那时候你或者我都还相当年轻，我想年轻人有一些激烈的情绪是无可厚非的。若我没有记错，你在亚利桑那大学读博士的时候才十五岁吧？” 　　“伟大的天才卢瑟竟然肯屈尊从他那人类最宝贵的大脑里为我这种无名之辈划出那么一块位置。”劳伦斯依旧看着天花板出神，语气又轻又慢，句尾音调上扬，“然而我想年轻时做错的事是需要用一生去弥补的，是不是？” 　　“我希望你说的错事是未成年染上抽烟恶习，而不是没能在你年轻的时候杀了气女。”卢瑟挑起眉毛说，“这会让我觉得你加入反抗军只是为了与她作对的，佩特。” 　　“别叫我佩特，卢瑟。”劳伦斯终于收回了眼神，坐了起来，她利索地翻开被子，就要起身下床。 　　“你要穿战斗服？现在？”卢瑟不无惊讶地说，“让我看看你的伤。” 　　“实际上并没看上去那么严重。”劳伦斯将胳膊递给他说，“超人药的药效没过，我并不觉得疼。多巧我们每个人都曾经制造反波器，觉得那是克制气女的关键……还记得我从NRC旧址拿回来的那个吗？我要去找蝙蝠侠聊聊。” 　　“希望我和他的思路对你能有所帮助。蹩脚的包扎方式。谁给你处理的伤口？”卢瑟评价道，随手抄起一卷绷带将她受伤的手臂重新扎紧。 　　“我自己。”劳伦斯面无表情地回答，她垂下了眼睛，“以前通常是蝙蝠女侠帮我的。” 　　“你和她某种程度上倒是有点像。”卢瑟低声说，“她死得其所，劳伦斯。” 　　“我知道。”劳伦斯收回了手臂，套上了外套，跟卢瑟一起走了出去。他们就在门外道别，卢瑟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过了头。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看着劳伦斯穿过那条漫长的走廊，身影模糊成一团并不鲜明的色块。 　　…… 　　“我觉得蝙蝠侠并不信任我。”克拉克说。 　　“不是这样的，克拉克。”奥德莉在他身边坐下，闻言微微一笑，侧过了头，“他只是无法像布鲁斯那样信任我们。不只是你，还有我。” 　　“我不知道如果那些事是发生在你身上时，我会不会也变成那样，奥德莉。”克拉克也转过了头，看着奥德莉温柔的将脸贴在了他的手心里，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我想这就是蝙蝠侠不让我去与超人战斗的原因……或者是暂时不能。” 　　“我想他是对的。”奥德莉弯了弯嘴角，“但我同样觉得我们需要你去战斗。” 　　“你也觉得气女才是真正的威胁。”克拉克低声说，“但我并不知道原因。我觉得她并不比超人更强，当然也许是因为她并没有失控，或者她留了手；但一味的破坏比统治和建立都容易，我想不出在超人被打败后政权依旧存在的理由。” 　　“我们不能永远留在这儿，克拉克。”奥德莉朝他微笑着说，“在战斗结束后，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需要被修复、补全和重建，这些担子都会落在蝙蝠侠身上。正义联盟的绝大多数人也许会在超人大势已去之后投降认输，可是那绝不包括气女……如果不能打败她，这一切都会重演。” 　　克拉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曾经在太阳附近被烧灼的那些美丽的金发已经重新长长，看起来和以前并没什么不同——但他们都知道一定有些哪里不同了。 　　嗡！ 第73章第73章 　　超人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他的瞳孔缩小了,走出的每一步都如同用尺规丈量后的结果，脚步声消隐无踪。他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猫，又像是见到了神迹的虔信者。毁灭日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原地,像只温顺的羔羊。 　　他甫一降落就看见了奥德莉——她就像人群中的太阳那样显眼。但超人不敢对上她的视线，他害怕面对她的指责。奥德莉被蝙蝠侠蒙蔽了,超人苦涩地想,她不知道我……我们经历过什么，又为这个世界做过什么…… 　　但奥德莉此刻就站在这里,独自一人。他没法对她视而不见，但在这一刻，超人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是假的，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是他的奥德莉。她用那种陌生而冰冷的眼神凝视着他,她什么都不理解。她与蝙蝠侠站在一边反对他,她甚至救下了那个背叛了他的人。 　　可是，看啊,克拉克。超人悲哀地在心里自言自语,她看起来那么健康、明亮和坚定，她就像一个完美的、未曾被打碎过的雕像。痛苦从未在她身上留下半分痕迹，她像是从旧梦中走出的一个无法复制的美好回忆,超人几乎要被这样的想象迷住了。 　　好在下一秒回忆忽然破碎,奥德莉动了。 　　劈啪一声爆响，超人的身体被无形的压力甩向一边，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奥德莉双手猛地一收一拉，一根尚且完好的承重柱发出一声恐怖的吱嘎声，倾倒在超人身上,将他压在了下面。地下基地的穹顶开始震动，奥德莉毫不恋战,转身就向那个洞口极速飞去。 　　轰隆！ 　　那根承重柱擦着奥德莉的头顶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她前方，砸穿了大半面墙。本就塌陷了小半的墙体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外力，在钢筋断裂的哀鸣声中轰然倾颓，挡住了奥德莉的去路。 　　地面开始摇晃，奥德莉的身形因此迟滞了一秒。这一瞬间她知道不好，在空中拧身回手，一架巨型的冰山轰然从她手中喷发而去，室内的温度顿时寒冷彻骨。然而超人几乎是顶着不断变形的极寒气体飞向她的方向，他的眉毛和睫毛都不断结霜又融化，让他看起来无端沧桑。 　　仅仅电光火石之间，超人就逼近到了奥德莉身前。他伸手一拽一拧，强行剥去了奥德莉的护腕，将她掼飞了出去。 　　轰！轰！轰！ 　　连续三道巨响，三座承重柱轰然倒塌，将整片地面完全遮盖了下来，整个基地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似乎下一瞬就会坍塌一般，带来了一次恐怖的震动。 　　超人看着地上挣扎着站起的奥德莉，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愤怒。她的确是奥德莉不错，但他分明知道，她不是他的奥德莉。他知道记忆里的那个温柔爱笑的奥德莉已经被他亲手杀死。那时候他的奥德莉几乎与太阳融为了一体，等离子体和磁场像沸水一样翻滚起泡着将她包裹在其中。如果他再晚那么十几秒，他的奥德莉就会永远消失——所以他现在究竟在犹豫什么？ 　　奥德莉轻轻喘了口气。她眯起眼睛，抬起头看向超人的身影。接着，她的上下牙齿狠狠一磕，一粒绿色的胶囊顿时在她唇齿之间无声地粉碎。感受着那药丸的力量正顺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和血管窜行，她再次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 　　“你想杀了我？”奥德莉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挑衅的明艳笑容说，“就像你杀了那些反对者一样？” 　　超人的心跳忽然停跳了一瞬间，脑海中的记忆再一次浮现。 　　他的确做过类似的举动，也从未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他的父母以他为耻，昔日的战友以他为敌，他保护的民众站在街头愤怒地抗议……于是他亲眼目睹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他却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在那个过程中，他感受到的是深深的疲惫和不解。 　　超人没有回答。他不需要回答。他无法解释，也不需要解释……他一个俯冲，握拳朝奥德莉飞去。 　　“又或者你并不会现在杀了我？”奥德莉不闪不避，她飞了起来，有力的腿如同鞭子般猛地抽出，狠狠地将超人击到了墙上。超人很确定她服用了超人药，因为这一击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然而她的话却更让他感到不安和愤怒：“想要囚.禁我？拷问我？在公众面前审判我？你还记得正义联盟的初衷是守护而非破坏吗？” 　　他们拳脚相加，如同多年的仇人一般互相攻击着。数不清的力量拉扯着超人的每一个部位，令人心智恍惚的气体强行灌入他的循环系统；但比起那些更难缠的是奥德莉的肢体，服用超人药后，她简直像另一个蝙蝠侠，每一击都引发绵长的疼痛。 　　“我记得！”一拳打在奥德莉的腹部上，超人怒吼道，他并未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的颤抖，“没人比我记得更清楚！我们一直在守护着人民！” 　　“不！你杀了所有的反对者。你成为了一个罪犯，你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无论你今天究竟会对我做什么，你们都注定失败。无论是你，还是气女！”奥德莉同样怒吼着回答，她失去了护腕的手腕骨骼在不断撕扯的气流中嘎吱作响，又因为超人药的强化而顽强地留在原位。 　　超人咬紧牙关，两道热视线追随着奥德莉飞行的轨迹一路烧灼而去：“你不明白，你并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们究竟经历过什么，你根本不明白我们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了多少！” 　　“你们？”奥德莉轻声说。她就仿佛真正的飞鸟一般滑翔、悬停、急速回转和仰俯，那些危险的猩红激光几乎成了她高速飞行的注脚。 第74章第74章 　　“冷静,克拉克。”钢骨维克多说。 　　“我知道，我知道。”克拉克低声说，他做了个深呼吸,无声地握紧了拳头，“我不会……不会冲动。” 　　“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克拉克。我没想到奥德莉会挡下他……”卢瑟说,他似乎还未从劫后余生中回过神来，几乎是在下意识地喃喃。维克多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了一边。 　　“她能逃出来吗？”巴里有些不安地说，“布鲁斯？我可以回去把她带回来……” 　　“别轻举妄动。”劳伦斯的目光从眼镜后投了过来，她抿紧了嘴唇说，“如果你被俘虏的话,事情会变得更复杂。” 　　“以我对超人的了解,奥德莉不会有生命危险。”卢瑟总算恢复了镇定，语调冷静地说,“她最后很有可能落到气女手里。这是我们的机会。” 　　克拉克的心脏抽搐了一下,他低声说：“什么机会？” 　　“政权早就想把反抗军一网打尽。”蝙蝠侠接过了话头，他神情凝重地盯着被重新组装起来的传送器，“气女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如果事情真如卢瑟所说的这样……她会把奥德莉当作诱饵。” 　　“而我们能把她救回来,并且正面打败他们。”维克多说。 　　“在拿到了氪石武器之后,我们已经有了对付超人的胜算，更何况克拉克也来了这里。”蝙蝠侠转过身，将那个扁而长的盒子放到了桌上，“现在奥德莉虽然被迫与气女有了接触，但我们说不定因此能掌握她的弱点。如果亚瑟和戴安娜能够成功说服亚特兰蒂斯人和亚马逊人,那我们就无须担忧正义联盟的军队了……闪电侠是个威胁，但他不是最危险的。” 　　克拉克没有说话。布鲁斯走到了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脊背。 　　“振作起来，克拉克。”那双隐藏在白色目片下的眼睛暗含关心地打量着他，“奥德莉在等你。” 　　克拉克冲他提了提嘴角，轻轻点点头。蝙蝠侠示意布鲁斯与他一起商量战术，两个黑漆漆的蒙面义警凑在一起低声比划，这画面倒是有些奇异的和谐。众人纷纷开始调整状态，克拉克也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焦虑，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思索了一下蝙蝠侠的战术，开口说：“哈尔呢？” 　　卢瑟闻言，伸出一根手指抚摸了一下嘴唇。他沉吟了一下，回答了他：“如果顺利的话，他现在已经在正义联盟总部了。——我希望顺利。” 　　“来了。”布鲁斯忽然说。众人立刻转头，看向桌上闪烁了一下出现的投影画面。自政权建立以来，媒体的绝大多数频道都被取缔，只留下官方新闻和无害的娱乐节目。此时投影上出现的正是全球同播的紧急新闻，超人的影像出现在了屏幕正中。 　　克拉克眉头紧蹙，看着那个与自己有着共同外貌的人端正自若地直视着镜头，神情严肃地开口说话： 　　“五年前，蝙蝠侠因他对于罪犯那古怪和暧昧的放任，导致一名穷凶极恶的歹徒在黎明城创造了危害数百万人生命的惨剧。对这件事的愧疚让他变得扭曲而疯狂，一直以来，反抗军的活动都威胁着人民的安全和和平。” 　　“他疯了吗？”巴里不可置信地说。 　　“然而政权不会对放任这种罪行。”投影中的超人仍然在平静地娓娓而谈，“我们已于早些时候抓获了反抗军的骨干成员之一。” 　　“他甚至不敢说出她的名字。”劳伦斯低低嗤笑了一声。 　　“有证据表明她参与了反抗军的几次重要活动，包括煽动群众抗议，攻击重要监狱，接应释放囚犯等。”超人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罪行必须得到惩治。本地时间下午六点，她将于斯崔克岛被审判和处决。愿拉奥原谅她的罪孽。” 　　“他们当真会杀了她吗？”维克多手指一动，投影随之消失。卢瑟摇了摇头，低声说：“这是个陷阱。但我们必须去。” 　　红光一闪，戴安娜忽然出现在了众人身前。她一手持剑一手持盾，身上还带着尚未消散的鲜血肃杀之气：“我已经得到了亚马逊的支持。我马上就回天堂岛整顿军队，由我对付斯崔克岛的外围士兵。” 　　“战神阿瑞斯向我们倒戈了？”蝙蝠侠敏锐地说。 　　“只是临时合作。”戴安娜简单地说，朝蝙蝠侠点了点头，“我还没有亚瑟的消息。” 　　“谢谢，戴安娜。我们知道了。”布鲁斯说。戴安娜在红光中再次消失，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光女，穿上你的作战服，我带上反波器和你一起。”蝙蝠侠说，“莱克斯，你也一样。氪石发射器交给你，我需要你找到机会对付超人。” 　　“克拉克，巴里，我们去将奥德莉带出来。”布鲁斯说，“维克多，你在外围接应。传送门的机会只剩最后一次了，我们必须务求彻底摧毁政权。” 　　“我们能做到！”巴里说。 　　“准备好。”维克多说。他的左臂变形为了一架白噪音炮。传送门的光芒一闪，他们消失在了原地。 　　————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母亲的安眠曲在耳边响起，奥德莉睡意朦胧地闭上了眼睛。 　　风声忽然大作，一团惨白的闪电如同幽灵般晃晃悠悠飘进室内，在她的头顶轰然炸裂开来。 　　“请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父亲一向温厚开朗的声音如此慌乱不堪，他在对谁说话？又是谁对他许诺了什么？ 　　她的身体被什么人接过，在更深的困倦里，她陷入了并不真实的睡眠。 　　“你太累了吗，小莉？”卡尔轻轻摇晃着她的肩膀，“你又在实验里受伤了是不是？醒醒，小莉，你不能这么睡过去……” 　　她太困了、太累了……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对卡尔轻轻咕哝了一句对不起。 　　“别闭上眼，气女。”有人语调乞求地说，“你不会消失的，我保证不会。你会没事的，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她的思维连同身体一起轰然碎裂，崩飞成虚幻的无数个自身的残影，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当！ 　　奥德莉忽然觉得自己被狠狠地抛起又落下。她的眼珠在沉重的眼皮下不安地震颤，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最后逐渐清晰： 　　“快醒醒，奥德莉！” 　　终于，她艰难地睁开了眼，正好看见一柄发着莹莹绿光的锤子兜头迎面地朝她直直砸了下来。她目瞪口呆，下意识地伸手一抵—— 　　砰！ 　　她面前的一块透明的玻璃轰然碎裂，哈尔·乔丹的身影倒着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嘿，你可算醒了！真庆幸还好这不是氪星科技……” 　　奥德莉大口呼吸了两下，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是躺在了一具金属密封舱内。她从那些浸泡着她的不知名红色液体里爬了出来，转头看向哈尔。 　　“哈尔？”奥德莉惊讶地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猜你在哪儿呢？”哈尔耸了耸肩说道，“这是斯崔克岛。至于我嘛，说来话长。” 　　“好吧，看来那不是很重要。”奥德莉嫌弃地抖了抖披风，将那些红色液体从身上抖落，抬起眼睛看向了他，“既然你已经现身了……想必我们的正联即将来到这里了？” 　　“bingo！”哈尔说，他的语气严肃了下来，“我们得速战速决，离开这座建筑，奥德莉。” 　　“这座建筑被设置了反传送装置？”奥德莉问。 　　“正是如此。”哈尔说，“房间外遍布监控，地面上充满塔哨，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等待援军的话，必然将会遭遇到一场恶战。” 　　奥德莉沉默不语，她在心里思索着。如果哈尔说的是真的，斯崔克岛的防御简直是固若金汤般不可撼动。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说。 　　哈尔可疑地沉默了一下。奥德莉挑起眉头看着他。哈尔与她对视了几秒，干巴巴地开口说道：“呃，我假装是被冲上岸的尸体来着。他们把我抬进来了。” 　　奥德莉一只手捂住了下半张脸，深沉地点头：“原来如此，绝妙的计策……噗嗤。” 　　“别告诉巴里。——你是不是在笑？” 　　“我不会的。”奥德莉说，她忍住笑意，眨了眨眼睛，“你觉得直接冲出去怎么样？” 　　“唔……”哈尔认真地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番，倒是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既然你已经醒了，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但是超人这会就在岛上，我觉得……” 　　“超人现在就在？”奥德莉皱起了眉，“但你刚刚冒出来的动静可不小，他不会察觉到吗？” 　　“别担心。”哈尔大方地一挥手，“我看过了，这个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地板都是铅层内壁，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不太有益健康啊，是吧？” 　　“恐怕是这样的。”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身后语带笑意地说，“但是吃掉和拥有蛋糕不可兼得，是不是？” 　　哈尔惊地原地起飞，绿灯光芒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但他身上发出的绿光还没有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身上的光芒来得炽烈，她就像一个虚幻的太阳一般裹挟着磅礴的热量缓缓浮现。然而当她的身影完全凝实，那些光芒又如同错觉一般消隐无踪。奥德莉皱起了眉。这是她又一次亲眼目睹气女凭空出现，那似乎与了望塔传送或者神力没有什么关系。 　　“你好，哈尔。你好像还是穿绿色比较好看一点。”气女笑眯眯地说，“还有你，奥德莉。真高兴看到你醒了。” 　　她的手上有蓝色的血正淅淅沥沥地往下流淌，滴答落在地板上。哈尔的眼神顿时凝固在了上面，意识到那恐怕是将他的“尸体”从深海中送到了斯崔克岛的，那只海王派出的巨型章鱼的血液。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尔：我死了，但我活着 　　大家快点进作者专栏看看我的新头像，小莉酥皮点击就看（抛媚眼 第75章第75章 　　“别紧张,哈尔。”气女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落点，微微一笑，将手轻轻一震。那些蓝色的鲜血变成了片片冰晶,从她的手上簌簌落了下去。看到这一幕的哈尔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眉头紧锁,举起了戴着灯戒的右手。 　　“你想做什么？”哈尔说,“算了，我也没多想知道。白昼朗朗——” 　　“嘿。”气女眼睛弯了起来,上前一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哈尔下意识地将手往回一抽，那枚发着绿光的戒指便不知为何落在了气女手里。她忍不住发出一串轻快的笑声，在这一瞬间她看起来和奥德莉似乎没有什么差别：“你知道你这会手里没有提灯,念了誓词也没用,是吧？” 　　哈尔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伸手一招,戒指自己飘回了他的手里。奥德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视线从她遍布伤痕的双手逡巡到她皮肤下泛着青色的血管。 　　“你好，气女。”奥德莉轻声说，“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你会阻止我们离开吗？” 　　“是社交礼仪让你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吗？”气女脚尖点地,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超人已经宣布了将在这座岛上处决你，奥德莉。” 　　她歪过头，用一种好奇的表情打量了一番正抬起头看着她的奥德莉：“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反抗军迟早也会找过来。我知道你们的海王早就混进了亚特兰蒂斯，你们的神奇女侠不久前收服了亚马逊——在他们到来这里之前,你们绝不会离开这座岛的。既然如此，何必浪费时间呢？” 　　“如果你真的那么胜券在握的话,我以为你会对我说真话。”奥德莉说。哈尔抱臂飞到了和气女相同的高度，用一种如同看到了压缩军粮一般的、混杂着忌惮、困惑和好奇的表情看着她。 　　气女闻言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向奥德莉。“这个理由说服不了你吗？” 　　奥德莉最终加入了这个空中飞行组合，她同样轻轻漂浮到了半空中，平视着气女。她能感觉到室内的能量正在危险地流动，但她依然开口：“我了解你。” 　　“多么傲慢啊。”气女突然笑了起来，她的左手按在了胸口，语气满是嘲弄地说，“你了解我……是啊，另一个世界的我，谁能比你更了解我呢？但真的是这样吗？如果你经历了我经历的一切，你此时应该站在政权这边……”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如同耳语，缓慢地飘进奥德莉的耳中：“……站在我这边。” 　　“是吗？”哈尔冷哼了一声，他并不打算去探究气女说的动机，只是理解了她所说的结果。他抱着胳膊看着气女，语调生硬地说：“再来一百次，奥德莉也不会变成你，气女。既然你不打算‘浪费时间’，那请你让开。” 　　“别这样对我说话，哈尔。”气女柔声说，“你不会很想知道我们的绿灯侠哈尔是为什么戴上了黄灯戒指的。” 　　奥德莉忽然伸手一格，将哈尔推到了自己身后。哈尔的身体瞬间绷直，他举起右手。绿灯戒指光芒大作，一面巨大的墙瞬间横亘在他们之间。气女冷眼旁观，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接着，她竟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哈尔大吃一惊。他猛地抬头，却没有发现气女的踪影。下一刻他立即反应了过来，停住身形，左脚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那面墙瞬间收缩成一个球，将他紧紧包裹在中间。就在这个球即将合拢的一瞬间，一阵风袭面而至。 　　嘭！ 　　哈尔被重重击落在地，他发出了一声闷哼，他的左臂不断地颤抖着，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右臂。他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右臂骨骼被挤碎的声音，就好像有一只手正在那儿握着它，缓慢地将它一点点折断……他的右手无力地耷拉了下来。奥德莉俯冲而下，朝着虚空之中挥出一股无形的狂风，喊道：“不！” 　　绿色的光球颤动了一下，就此崩散。 　　“真抱歉。是不是很痛呢？”气女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那么柔软平静的语调。方才消失的她又突然出现，一只手当真虚虚握着他的手臂，但并没有接触到皮肤。哈尔嘴唇一掀，露出了一个因疼痛有几分扭曲的笑容： 　　“绿灯……可不是靠手驱动的。” 　　咚！ 　　一个绿色的巨大拳击玩具从哈尔的右拳弹射而出，将气女撞击到了房间那一头。不等她重新爬起，哈尔就大喊了一声：“跑！” 　　不必他说，奥德莉已经一把将他从地上扯了出来，冲出门外。那扇坚固结实的金属门被硬生生撞出一个邮票边缘般的锯齿状人形，饶是在这种紧张时刻哈尔也没忍住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奥德莉形状的大洞。走廊里竟然一反常态地毫无守卫，在这种时候可谓是相当省事。 　　“你没事吧？”奥德莉边飞边喊。 　　“绿灯能量能治好这种伤！”哈尔同样喊，倒不是因为他们情绪激动，只因为在他们破门而出的一瞬间建筑里的警报响得就像是一万个电钻、响壶和哨子同时在鸣叫，让他们的耳膜嗡嗡作响。“我们往哪跑？” 　　“出口在哪？”奥德莉一个惊险的俯冲，绕过了一束灼热的激光，“别告诉我蝙蝠侠还要再做三个小时的计划才过来。” 　　“无所谓从哪出去了，反正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说，这儿完全没有守卫是不是太奇怪了？”哈尔说，“我被抬进来的时候这儿起码有两百个守卫——” 第76章第76章 　　“让开,塞尼斯托！”哈尔低喝道，他抬起右手，一架绿光组成的战斗机从他手上的戒指中成型,向不远处的黄色人影冲去。 　　“啊呀。英勇的绿灯侠。”塞尼斯托冷笑着变出一只黄色的巨大的甩锤，将战斗机砸得往海中坠落,哈尔急忙伸手一挥让它就此消散,“你很厉害，是吧？可是你的右手看起来可不太好。” 　　“我说了,让开！”哈尔说，“欺压自己的星球还不够吗？” 　　灯戒持有者之间的战斗总是充满了回合制风格，灯戒的能量创造出的各种造物在空中互相碰撞、消散，照亮了一方阴沉的天空。 　　“恐惧比意志更有用。”塞尼斯托大笑着摆了摆手,“我因人类对恐惧的认同而容忍了人类,甚至容忍了哈尔·乔丹——” 　　一辆绿色的大巴呼啸而过，将塞尼斯托撞得远远飞了出去。但他很快便被另一个发着黄光的人影在半空中接住,哈尔恼火地抿紧了嘴角,往传送门的方向飞去。 　　“嘿！无论你们谁拿着对付气女的反波器，奥德莉要我转告你们，关键在于承接闪电——有完没完？”哈尔大喊一声转过身,绿光盾牌噔的一声挡住了一把飞来的黄光斧头,“你这个加入了塞尼斯托军团的卑鄙的懦夫！” 　　“我依旧是地球的守护者！”黄灯侠怒吼道。 　　他们迅速飞上高空，再次缠斗在一起。 　　“如卢瑟所说，奥德莉真的发现了关键。”蝙蝠侠低声说，将手中的反波器抬了起来，“但它没有设计能够引导闪电能量的接口。” 　　“交给我吧。”劳伦斯身边的激光器纷纷展开,在空中列阵蓄能，她微笑着说,“相信我吗？我能做到。” 　　蝙蝠侠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反波器交给了她。“把握机会。”他说。 　　“布鲁斯，有件事你得知道。”布鲁斯和蝙蝠侠的通讯同时响了起来，戴安娜的声音在那头夹杂着混乱的电流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我发现政权的大部分军队并不集中在斯崔克岛——他们计划轰炸哥谭。所以我让阿瑞斯将亚马逊军队传送到了哥谭，抱歉，我得保护平民。” 　　“巴里，维克多，你们也去哥谭。”布鲁斯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只凭戴安娜很难阻止他们毁坏城市，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会和你们汇合。” 　　“这儿怎么办？”巴里说。 　　“相信我们。”卢瑟温和地说，“去吧。” 　　海面上，超人和克拉克的战斗逐渐变得激烈了起来。数不清的海兽被狂暴的海浪冲击得七零八落，亚瑟当机立断，下令海兽转向。先遣登陆的巨大海兽已经与海岸上的部队开始交手，子弹纷纷击中在它们光滑坚硬的甲壳上，火星四溅。海王咆哮着从另一个方向的海岸登陆，带着他的死忠亚特兰蒂斯族人，和听从他的命令的海洋生物。 　　“滚开！”超人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属于这里！” 　　“我的义务不止于自己的宇宙。”克拉克答道，“你该把从民众手中抢来的自由还给他们了。” 　　他们之间的战斗并没有多少技巧可言，充斥着拳拳到肉的互相攻击。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相似的战斗意识和力量——理论上超人还要更强一些，因为在先前的讨论中，他们已经确定了不义世界的时间与克拉克他们的宇宙并不相同。超人比克拉克年长五岁，他拥有着五年间的太阳能量和战斗的磨砺。 　　但克拉克铁了心不让他靠近奥德莉，他几乎从不防守，只是不断地进攻。克拉克一脚踹中了超人的腹部，但超人并没有倒下，反而抓住了克拉克的腿，他用尽全身的力量，猛然发力。克拉克的整个身体被掀翻了出去，砸向了身后不远处的大海，在海水中翻腾了几圈才停了下来。超人没有丝毫犹豫地举起右臂挥出了一拳。克拉克及时一闪，拳头狠狠地击中了海水，在海水中激荡出一片巨大的白色水花。 　　克拉克从海水中挣扎着站了起来，再次冲向了超人。 　　莱克斯·卢瑟穿着他的特制装甲，站在海岸线的阴影里。他知道，所有人都在战斗。蝙蝠侠和布鲁斯分别与钢骨和海王周旋，哈尔与两位黄灯在高空中回转对抗，亚瑟指挥着海兽与军队和海王的部下战在一起。他的余光可以看见光女的集成激光器势如破竹地扫过敌人和云层，心里却觉得视觉效果却好像舞台探照灯，不免得有些想扬起嘴角的冲动。在所有人都在战斗的如此一个紧张的时刻，他却安静地蛰伏在阴影之中。 第77章第77章 　　克拉克裹着一身极地的寒气和冰霜极速下降。 　　他能听见。他知道哥谭的战斗已经归于平静,塞尼斯托与黄灯哈尔都被夺去了灯戒，蝙蝠侠正将海王牢牢捆住，戴安娜愉快地对布鲁斯宣布他们已经胜利。战斗结束了,他们取得了胜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松。 　　但他看见奥德莉正独自跪坐在地面上,低垂着头。他心下一沉,大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拢住了她的肩膀。 　　奥德莉感觉到了他的到来,微微一动，转身无声地抱住了他。克拉克忽然看见，她的手里握着一副碎裂的眼镜。暴雨后的地面潮湿凌乱，但在奥德莉面前的土地上却印出了一个洁净的人形。 　　“是光女吗？”克拉克低声说。奥德莉点了点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圈却红了，但还是朝克拉克扬起了一丝微笑：“没想到听她遗言的人是我和卢瑟,这感觉真奇怪。” 　　克拉克垂下目光,看着地面上那个已经消失的身影。克拉克对劳伦斯观感颇为复杂，与他对卢瑟的感受有些相似，但又并不相同：不义卢瑟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劳伦斯却曾经确确实实是个反派。她轰炸建筑、抓捕超人类、到后来更是一心要让气女身败名裂,这些事情即使在这个宇宙她也一毫不差地做下了。然而在超人建立政权、气女退居幕后的时候，她却又站出来加入了蝙蝠侠的阵营，与他们一起战斗至今。 　　“她说了什么？”克拉克轻声说。 　　“她说我回去之后绝对不能因为她对我们的激光博士移情，她从没有高尚的动机，无论是作为恶人还是拯救世界,起因都是她不甘于屈居人下而已。”奥德莉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却并不太平静,“她还请我们不要纪念她的死亡，这是最好的结局。” 　　克拉克默然无语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奥德莉闭了闭眼，她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是一种哀悼：“最后，她说她并不伟大，伟大的是我们。” 　　这就是属于劳伦斯的命运吗？这是她的宿命，还是她的选择呢？ 　　奥德莉站起来，将那副眼镜收了起来。克拉克松开了她，转身走到了她的面前，抚摸着奥德莉的长发，低声说：“尽管她认为自己的牺牲并不伟大，但我们应该把她埋葬，这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卢瑟带走了她。”奥德莉闻言握了握克拉克的手指，轻轻扬了扬嘴角，“我想他会安置好她的。” 　　“别难过，小莉。”克拉克温柔地说，“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他们牵着手沿着被摧毁了大半的海岸而行。 　　“你是怎么知道气女的弱点需要将闪电导入反波器的，小莉？”克拉克安抚了奥德莉的情绪，忍不住发问。 　　奥德莉才刚上扬起来的嘴唇又落了下去，她眉头紧蹙，似是思索又似是回忆：“气女难以战胜是因为她总是能忽然消失在空气里又忽然出现……但很显然我没有这样诡异的能力。亚瑟在亚特兰蒂斯的记录中看到了‘被投入太阳之后她变成了另一种样子’这种描述，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认为这是一句单纯描述她心境变化的话，但现在想来应该不是。” 　　“看来太阳的极高能量改变了她的身体。”克拉克若有所思地说，“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弱点的？” 　　“反波器实际上不止能克制气女，同样也能克制我。”奥德莉说，“我——我和她的这份操纵气体的能力来自于一个球状闪电，它改变了我的意识层面存在的形式。气女在斯崔克岛监狱里突然出现在关押我的房间里，用了那种突然消失的方式折断了哈尔的手臂……”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克拉克有些困惑地说，“我看不出她的目的。” 　　奥德莉沉默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开口：“我觉得，她似乎刻意在离我足够近的地方向我展示她消失的过程。我那时候的确感受到了……与其说她是在‘消失’和‘出现’，不妨说是在‘消解’与‘坍缩’。我感受到了这个过程，这让我意识到那与意识有关。” 　　“所以关键是闪电吗？”克拉克低声说，“可是……为什么？她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她在等待着被人打败吗？”奥德莉有些困惑地说。 　　“如果她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需要等到今天，她早就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了。”克拉克低声说，“尽管世界已经变成了一只滚滚而下的轮子，但她可以拉住它，让它不至于坠落到毁灭……但她没有那么做，而是一直在推波助澜。” 第78章第78章 　　“你说实验室的助理工程师人选还没确定下来？”奥德莉有些惊讶地说,接过了皮克斯·温克尔递来的一叠文件。 　　她神态怡然地靠着窗台上，浑身都沐浴在阳光里。皮克斯在她翻看文件时小心观察着她。奥德莉看起来精神不错，穿着束腰裙装,没有消瘦；依旧肤色健康，眼神明亮,并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 　　要知道,研究所的这位年轻得过分的负责人女士之前虽然也不一定天天来办公室点卯，但从未有过这样的一连数天毫无音讯的情况。好在她很快托人转告了自己身体不适,暂时不便联系外界，这才让研究员们安下了心。 　　“我记得之前面试的时候有个叫彼得·帕克的年轻人，怎么没看到他的资料？”奥德莉翻阅完了那些候选人的资料，随口问道。 　　“谁？”皮克斯有些迷茫地说,“这就是全部的候选人了,奥德莉。” 　　奥德莉忽然从纸面上抬起头来，眼神锐利地看向他：“你不记得他？” 　　“我可能会忘记面试过哪些人,奥德莉。”皮克斯迟疑了一下,还是坚定地说，“但资料不会出错。我们同时接收电子简历和纸质简历，这里的资料除了履历认证之外还有笔试记录和面试记录,我来时已经看过几遍了,确实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奥德莉不太明显地咬了咬下嘴唇，她皱起了眉头，表情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 　　“如果太累了，今天就回去吧？”皮克斯善解人意地说，“项目的期限还有好一阵子呢。” 　　奥德莉抬起眼睛,啼笑皆非地看着他。这位助理这会儿恐怕是疑心她重病期间出现了记忆错乱之类的情况，或者干脆怀疑她精神出了问题,那也情有可原……才怪呢。奥德莉看着皮克斯那自以为很不明显的忧虑表情，忽然有点想开个玩笑：“谢谢，我会的，莱斯利。” 　　“我叫皮克斯，莱斯利是我姐姐！”皮克斯震惊地说，“天啊，奥德莉，你真的还好吗？” 　　最后奥德莉双手插兜走出了研究所。 　　她掏出手机，想给彼得打个电话。接着，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彼得的电话从她的通讯录中消失了。他的社交账号也是凭空蒸发，互联网上再也没法寻到半点痕迹。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屏幕边缘一个不太明显的圆形图案，手机页面开始进行复杂的检索——但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奥德莉停顿在了原地，在去复仇者联盟问问钢铁侠和去蝙蝠洞找蝙蝠侠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显然不义蝙蝠侠的话起了作用，奥德莉几乎没怎么思索就决定去找布鲁斯——她还记得黎明城郊九头蛇基地里跑出来的那几头怪物呢。尽管并没有看到相关的新闻让她略放下了心，彼得的异常还是让人不能不在意。 　　她干脆扭头而返，从研究所外墙上的消防梯轻巧地攀越而上，一扭身跳到了楼顶。她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风向，将手腕上的手环转了一圈。感谢闪电侠给她的把制服压缩存放的灵感，让她总算不必在夏天也将制服穿在衣服里面——想想克拉克在夏天也穿着长袖衬衫，真该替氪星人庆幸身体不畏寒暑。她将护目镜往下一压，身影如同利剑般刺入天空。 　　她的目的地很明确。十分钟后，奥德莉缓缓降落在韦恩庄园的大门外，按了按门铃，耐心等待了一会。 　　阿尔弗雷德果然不会让她等太久。这位一丝不苟的管家微笑着打开了门，还未说话，奥德莉已经热情地给了这位老人一个拥抱：“我听说这段时间你替我和克拉克都请了假，太谢谢你了，阿福！要不是你细心，恐怕警察就该找上门来了。” 　　阿尔弗雷德于是也相当温暖地抚了抚她的脊背：“很高兴见到你们回来，奥德莉小姐。” 　　奥德莉后知后觉自己应该给老管家带一份礼物，只好下次和克拉克一次登门时再作准备了。阿尔弗雷德引着她走入门厅，奥德莉问：“布鲁斯呢？” 　　“老爷昨夜突然回来之后处理堆积的事务，半个小时前才刚睡下。”阿尔弗雷德温和地说，“如果您有什么要紧事的话，我会去为您叫醒他。” 　　“不是特别紧急……但还是有些麻烦。”奥德莉笑眯眯地说，“我和你一起去吧，阿福，就不用勉强布鲁斯起床了。” 　　阿尔弗雷德当然没有反对，尽管这种举动有些小小的不合礼数，但管家幽默地表示这是“为了老爷的睡眠着想”，他很是愉快地领着奥德莉无声地推开了布鲁斯的卧室门。 　　这好像是奥德莉第一次拜访布鲁斯的卧室。也许不是第一次；她认得那扇拉着厚重帘幔的窗，认得那张织花的羊毛地毯。只是她记忆里那扇窗上爬满了蜿蜒的常青藤，无人打理的地毯破败、陈旧，布满了灰尘……托马斯拉开房间里小小的床头柜，从底部珍重地抱出一本相册，翻开给奥德莉和卡尔看。 　　照片里的小男孩脸颊柔软，带着甜美的微笑闭着眼窝在枕头里沉睡。如今那个天使一样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体重两百磅的男人，依旧喜欢绀蓝的床单。 　　恐怕这世上在看到哥谭宝贝那张睡梦中微蹙眉头的俊脸之后还忍心打扰他的清梦的人屈指可数，怎奈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恰好都在这些人员之列。 　　阿尔弗雷德优雅地将窗帘扯开，阳光顿时直射在布鲁斯脸上。布鲁斯很是烦闷地皱起了眉头，翻了个身背对阳光，坚决地捍卫自己难得的睡眠时间。奥德莉站在床这侧，很是不客气地弯下腰伸出一只手，将布鲁斯的脑袋推了回去。 　　“再给我两分钟，阿福。”布鲁斯呓语道。 　　“请您醒醒，布鲁斯老爷。”阿尔弗雷德笑容可掬地说，“奥德莉小姐有事找您。” 　　“让她去找蝙蝠侠。”布鲁斯随口糊弄道，依旧尝试翻身躲开阳光，而奥德莉锲而不舍地把他拨了回去。 　　“需要我给您用冷水擦擦脸吗，老爷？”阿尔弗雷德表情不变，依旧语气和蔼地说。看得出来这主仆二人显然惯于在起床一事上斗智斗勇，至少从布鲁斯气得猛蹬了一下被子弹射坐起的动作来看是很熟练了。 　　“……”睡眼惺忪的布鲁斯一转头看到奥德莉正站在床边的时候明显地沉默了一下，看着奥德莉说，“你最好是有急事找我……” 　　“你知道当时我们在九头蛇基地对战的那些怪物的下落吗？”奥德莉严肃地说。 　　尽管布鲁斯拥着被子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呆滞，但他说的话依旧体现出了优秀的条理：“我昨晚一夜没睡主要就是在跟进这事。首先是好的结论：它们已经被人解决了，从哪儿来的被赶回了哪儿去。然后是坏的：那些九头蛇们有一个算一个，全跑了，毕竟当时没人能在黎明城替我们善后。但是复仇者联盟表示不用我们操心这个，我看神盾局搞不好又要来一次内部清洗了——” 　　他突然打住了话头，狐疑地看了一眼奥德莉，大概是已经成功挣脱了困意：“你今天看起来好像不是‘气女’？是什么让你想起来在这个点找我？” 　　“在这个点”几个词被他咬得铿锵有力、字正腔圆、抑扬顿挫，想来布鲁斯·韦恩先生是很有一些起床气的……奥德莉在研究所匆匆赶来，的确没来得及摘掉自己的彩色隐形眼镜，可能的确“不那么气女”。但她自然不会和刚起床的小天使布鲁斯计较语气，而是问道：“你还记得蜘蛛侠是谁吗？” 　　“彼得·帕克。是不是其实没睡醒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布鲁斯放下了被子，改抱枕头说。阿尔弗雷德强忍笑意，假装自己正在研究布鲁斯卧室窗户玻璃上的污渍。 　　“果然你也还记得。”奥德莉说，“但他的存在痕迹消失了。别那么看我，布鲁斯，我让BEE去检索了他的资料。出生记录、亲属关系、体检档案、诊疗记录、入学证明、获奖情况……所有可能存在于互联网中的记录全都消失了。我猜想这甚至包括纸质记录，因为我那儿的简历也消失了。我没法联系上他，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你联系过复仇者联盟吗？”布鲁斯眉头紧锁地说，看起来已经完全醒了，“还有，你让什么去检索了他的记录？” 　　“还没有，我拿不准是什么情况……万一是他们有什么计划呢？”奥德莉面无表情地说，“BEE，和布鲁斯打个招呼。” 　　“你好，韦恩先生。”奥德莉推到头顶的护目镜忽然发声，“我是BEE。” 　　布鲁斯一言难尽地看向奥德莉，但她选择假装没看懂他的眼神：“你认为我该去联系复仇者联盟吗？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有些古怪……” 　　布鲁斯沉默着，他在思考奥德莉刚才说的话。关于复仇者联盟针对九头蛇将进行的行动，他并不怀疑。因为他知道这两个组织一直都在缠斗不休，而且他们也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能力。但让一个人的存在痕迹彻底消失？这并不像超能力或科技，反而更像某种魔法，或者更高维度的力量，这让他有了一些不太妙的回忆和联想。 　　“如果是我想的那种最糟的情况，恐怕你询问他们也得不到结果……”布鲁斯慢慢地说，语气逐渐下沉。他沉默了一会。接着，布鲁斯转过头看向虚空之中，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正义联盟只是离开了还不到五天，地球是怎么又发生了一次足以危及宇宙的大危机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布鲁斯：好困……（合眼） 　　回归轻松的（？）第三卷本色（？？） 第79章第79章 　　奥德莉躺在云里。 　　哥谭上空永远笼罩着厚重的乌云,给人以这张覆盖着哥谭的幕布永远不会移动的错觉。但来到云层之上就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些乌云是典型的层状云，在云层之上，它们看起来依旧是洁白的颜色。 　　而它们一刻不停地翻涌迁移,对流层的风总会将它们推向远方，但这层专属于哥谭天空的铅灰色点缀从不会消失,一些云离开之后,另一些总会将它们补上。它们内部饱含水汽，躺在云层之中的感觉像是躺在水面上随波逐流。而奥德莉此刻放空了思绪,像水面上的一片羽毛般，任由流云带着她到某个未知的地方。 　　布鲁斯向她讲解了几种让一个人的存在凭空消失的情况。 　　最乐观的情况是，这是人为的，并没有借助任何超自然的外力：抹去互联网上的所有痕迹也许相当复杂,但也并不是不可想象。但在几天之内如此迅速地抹去一切数据,再销毁纸质资料无疑是一种天方夜谭，更不提这种方法不能修改人们的记忆；接下来的几种情况更是不分伯仲的糟糕：他可能陷在了维度之间、时间之外,永远无法离开；又或是魔法的力量,抹去了有关他的一切。最糟的情况是，也许世界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再次重启，他的存在已经被人取代了。 　　“如果你的确关心这件事的话,首先确定他是否还在现实中。”布鲁斯说,“至少我们现在知道蜘蛛侠并没被人忘记。” 　　奥德莉闭着眼睛，双手叠放在胸前。她记得“闪点”发生的日子，记得那些消失又存在过的人们。宇宙重启之后，消失的人们去了哪儿？他们从未存在过吗？还是依旧有人记得？思绪渐渐飘远，奥德莉又迅速将它拉了回来。 　　她在心里默数着自己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清点黎明城战损,由正义联盟提交给联合国，再统一核算经费……联盟现在是谁执勤？还是说要重新排班？白塔的例行维护……拜访一次复仇者联盟,问问托尼能不能给Bee升级，顺便打听一下彼得……彼得跟托尼的上一次对话不会还是为了错过期末考试而吵架吧？还有劳伦斯的事，木筏监狱显然也没有她想的那样安全，那些九头蛇现在怎么样了？被传送到宇宙之前，她正打算和克拉克去物色一间新的住处……克拉克现在在干什么？ 　　阳光洒满在她的身上，奥德莉随着云朵漂浮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克拉克正坐在云端上，俯视着他的城市。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是用了什么手段，佩里主编对他的无故旷工竟然不置一词。 　　不过这也不是很难理解：星球日报的股权在经济下行的时期三易其手，甚至一度被金并收购——事实证明这位黑帮头目是个危险角色，然而纽约黑帮在哥谭黑帮面前却又稍逊一筹。在金并在新泽西州的势力因为被哥谭黑帮猛烈蚕食而被迫收缩时，韦恩集团顺理成章地接手了他抛下的产业，其中最出名的自然是星球日报。换言之，布鲁斯·韦恩此时是星球日报的顶头老板，相较而言，一名金牌记者的旷工自然是不值一提。 　　所以他当然没在工作上遇到什么烦心事，只是……只是不义宇宙带来的余震还未完全消失。正义联盟的每个人都在回来之后再次迅速地投身生活，超级英雄不能疲惫、不能迷茫，生活的重锤溅起的火花将会锻造锤炼出一颗颗金子般的心。 　　克拉克经历过比那更难以打败的对手、更难以解决的困境，他从另一个黑暗的宇宙之中脱身归来，依旧是那个象征着希望的超人。但精神上的疲惫的确一时间难以摆脱，他坐在大都会晴朗天空之中蓬松洁白的云朵之上，任由自己短暂地放空一会。 　　他看着云团在自己眼前来来去去，身形岿然不动，如同坐在河流旁垂钓的渔夫。这个联想让克拉克有些想笑，他站起身来，打算回到地面上去。 　　在他心情的惆怅还未完全散去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的小鱼——一团波状云将他的奥德莉托在其中，顺着风漂流而来。她的眼睛微阖，一只手无意识地将一团云雾半抱在怀里，显然是睡着了。这场景简直有些梦幻，克拉克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朵云把他的恋人送到他的面前。他眨了眨眼，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他重新坐了下来，低下了头，将额头和奥德莉的额头轻轻贴在了一起。奥德莉闭着眼睛，有些迷糊地亲了亲他，下意识地往他怀里去。接着，她睁开了眼，正好和克拉克对视：“……克拉克？” 　　克拉克自从看见她开始，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奥德莉对于自己一睁眼跑到了恋人怀里一事倒是接受良好，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但接着，她伸手在云层里捅了个洞，低头往下方看去：“大都会？” 　　“正是，我的小崔斯坦*。”克拉克一本正经地说，“我在这儿捡到了你，请问你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啊，我敬爱的伊索尔德公主*。”奥德莉很是配合地回答，“我方从哥谭离开，来此寻找我的宿命！” 　　两个人笑成一团。克拉克没有问奥德莉在做什么，只是温柔地贴了贴她的脸：“累了吗，小莉？” 　　“只有一点点。”奥德莉舒服地依偎在克拉克怀里，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你呢？你累了吗？” 　　“超人偶尔也会翘班在云朵上发发呆。”克拉克忍着笑意说，“不过捡到了王子倒是第一次。” 　　“喔，我的公主，一睁眼就遇见你是我今天最快乐的事。”奥德莉懒洋洋地说，“在发呆的时候有什么开心事吗？” 　　“嗯……”克拉克若有所思地回答，“有很多。” 　　他微笑着对奥德莉描述起来：广场上有一个孩子在和他的小狗一起放风筝，他们看起来都快乐极了；一个姑娘在车站边等人，她的男友在背后藏着一束玫瑰偷偷走向她；一位老先生讲了个笑话，把他的朋友逗得哈哈大笑；还有堪萨斯的农场里，有一只漂亮的小羊在晒太阳，洁白的羊毛和这里的云朵一样在阳光下发光…… 　　“真好。”在他的娓娓叙述里，奥德莉微笑了起来。她在克拉克的肩窝里微笑着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们所守护的世界。” 　　………… 　　奥德莉敲响托尼的窗户时，托尼正毫无形象地穿着背心坐在小板凳上捣鼓他的机械臂。当他看到奥德莉以一种极其不符合物理定律的姿态，倒着漂浮在窗外敲他的窗户时，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充满气的气球被针戳了一下，差点在室内开始乱飞：“你在干什么！” 　　直到把奥德莉放了进来，他挥舞着扳手大喊大叫的行为还没有结束：“你就不能走门吗？你以前都会走门的！你的礼貌呢！你不能因为你会飞就省略这几十层的路——斯塔克大厦又不是没安电梯！” 　　“好了，托尼……”奥德莉说，“如果我走门进来的话，你会叫星期五把我关在外面，直到你想起这事。” 　　“你被老蝙蝠带坏了！”托尼依旧嚷嚷，“或者是蓝大个，或者是惊爆点男主，或者是睡衣宝宝——呃——你不能和他们学得一样！” 　　“睡衣宝宝？”奥德莉饶有兴趣地问，“是蜘蛛侠？” 　　“呃，难道我说错了吗？”托尼恶狠狠地对着机械臂敲出一击，铁皮发出铛的一声脆响，“他穿的那不就是睡衣？看看那条毫无品味的蓝色睡裤！” 　　“嗯……”奥德莉打量着他的神情，若有所思地问，“你知道蜘蛛侠的真实身份是谁吗？” 　　托尼猛地抬起了头。他瞪着奥德莉，神情几经变幻，最后定格在一个满不在乎的撇嘴上：“谁知道？托尼·斯塔克看起来有那么闲吗？要去关心一个杂技飞人，抱歉，我不——” 　　“他是彼得·帕克，对吗？”奥德莉说。 　　托尼看起来就像被一个柠檬噎住了喉咙，呛住了。他再次跳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奥德莉。他们俩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打量了一番，同时开口：“你记得他！” 　　“你为什么记得他？”他们异口同声。 　　“我当然记得他！”依旧同步。 　　托尼倒退两步，再次跌坐在他的小板凳上，把脸埋在了手掌里：“你是我这几天见到的唯一一个还记得他的人……天啊。” 　　“不光是我。”奥德莉说，“正义联盟的所有人应该都记得他。所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又是为什么？我简直有些嫉妒你们了。”托尼闷闷地说，“还能是什么？那个傻瓜拯救了世界，这就是代价。” 　　“什么代价？”奥德莉说，“是他陷落在了维度之间？被魔神投来了注视？还是别的什么？” 　　“……我有时候确实很担心正义联盟到底在面对些什么？”托尼面无表情地说，“一个魔法，让他的存在——他本人的存在，被世界遗忘了。但他确实还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失去了所有的……所有认识的人，爱他的人，战友、家人、朋友和恋人，无论是谁，所有人都忘记了他。” 　　“但是你还记得他。”奥德莉说。 　　“我他妈当然还记得他！”托尼咬着牙说，“魔法需要一个守密人：将被遗忘的秘密藏在心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就像一把钥匙。哈！我真是恨透了这胡说八道的神秘学。当然，守密人需要绝对值得信任，绝不软弱，以世界安全为己任……你猜猜，他选择了谁来当这个倒霉鬼？” 　　尽管托尼的语气是如此激烈，但这个小胡子男人的眼圈却无声地红了。他低咒一声，转过身子背对着奥德莉。奥德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所以，如果你发现我真的不记得他，你会去干什么？”托尼用后脑勺对着她说。 　　“呃……”奥德莉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应该会在纽约蹲守蜘蛛侠出现，把他制服住，然后摘掉他的头套看看他是谁吧？” 　　“……”托尼有气无力地指向门口，“给我出去。” 　　*注：著名凯尔特传说《崔斯坦与伊索尔德》中，崔斯坦被放在一艘小船上顺水漂流，听天由命，最终漂流到了爱尔兰海滨，遇见了他的挚爱伊索尔德。 　　--------------------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我心软软…… 　　这花样百出的pbc我真是（闭眼） 第80章第80章 　　当然最后托尼也没真的让奥德莉出去。 　　尽管嘴上不说,但得知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他一样知道这个秘密，这件事本身给了他很大的安慰。就像在暴雨之中独自擎着火炬跋涉千里之后，忽然看见了远处的灯火一般,即使处境依旧狼狈，那种刻骨噬心的孤独和寒冷却顿时消失了许多。在将自己独自关在工作间里几天几夜之后,托尼下意识想和另一个知情者多待一会儿。 　　“所以,正义联盟到底怎么回事？”托尼依旧半侧身对着奥德莉，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捣鼓着那只机械臂,让它发出了吱吱嘎嘎的诡异声响，“我知道你们集体玩了个消失，但是老蝙蝠什么也不说，一回来倒是找神盾局要说法来了。那帮九头蛇是我们去处理没错,所以神盾局又把球踢到了复仇者联盟。但跟他沟通的是娜塔莎,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从工作室的整洁状况可以看出托尼这几天的心情绝对是糟到了极点。这里简直被杂物堆放得无处下脚,众多零件和工具以托尼的小板凳为圆心,呈一个诡异的放射状分布。奥德莉自然不可能往托尼的工作台上坐，毕竟只有他本人能干这种事，只好往后一倚,坐在了空气里,转了半圈。 　　见她一直没说话，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托尼抬起眼睛，冲她撇撇嘴说：“如果不能说就不用说了，毕竟复联和正联只是合作关系,不是茶话会的讲故事好伙伴——” 　　“但是我们除了半个同事之外，还是朋友,托尼。”奥德莉笑眯眯地截住话头，“我想蝙蝠侠也并不打算隐瞒你们，只是他恐怕更不擅长讲故事。嗯……我只是在想，你会对此有什么反应。” 　　托尼把扳手一扔，转过身来面对她，抱住胳膊摆出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见此奥德莉便真的从头讲起，描述了正义联盟在不义宇宙经历的一切。她的语气平和有力，甚至没有过多的情绪转折，甚至像是用置身事外的角度在讲述事件。奥德莉毫无隐瞒，无论是另一个自己的作为还是他们的反击，她都如实地讲了出来。 　　托尼听得脸色连连变幻，在奥德莉停下话头之后好一会儿，他还是保持着那个盯着地上一颗螺帽的姿势沉默着。 　　奥德莉耐心地等着他的反应。过了十几秒钟，托尼才抬起头来：“你说那个宇宙没有复仇者联盟就罢了，但那个宇宙竟然没有托尼·斯塔克吗？！” 　　“很遗憾，的确如此。”奥德莉露出一个微笑，温声说，“我想在多元宇宙里这一定不是孤例，也还会存在着只有复仇者联盟而没有正义联盟的宇宙。” 　　“没有托尼·斯塔克的宇宙一定是所有多元宇宙里最糟的那种宇宙！”托尼把下巴一抬，傲慢地说，“就像你说的这个，已经够糟的了。” 　　奥德莉的绿色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接着，这双眼睛弯了起来：“谁说不是呢？” 　　“即使我不喜欢通过表情来读取内心那一套伪科学，我也能看出来，你现在在想我居然没有立马跳起来开始研发一套针对正义联盟成员的装备——反超人装甲，反气女装甲什么的——是吧？”托尼抱着胳膊说。 　　奥德莉笑出了声，无视了托尼那越拉越平的嘴角。她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纯粹的快乐，就好像托尼刚刚讲的是什么脱口秀笑话一样，让她发出一串轻快的笑声。 　　最后，她止住笑意，凝视着托尼那双总是温暖闪亮的眼睛，低声说：“谢谢，托尼。我知道这很难得。是因为有你这样宝贵的信任，我才能知道我和正义的边界在哪里。” 　　“我还没说我不打算这么做呢！”托尼抗议道，他不太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说了这么多……所以你上我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本来是想让你给我的人工智能升个级的，顺便为了问问你彼得的事。”奥德莉耸了耸肩说，“不过既然你真的知情……你能和彼得见面吗？毕竟只有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和他见面？再给他点小小的帮助，顺便提醒所有人把他记起来？你把守密当成什么了？”托尼不无嘲讽地说，他的神情好像被刺伤了，“所有人只是暂时忘记他，托尼·斯塔克不知为何对他青眼有加，轻描淡写地给他安排好新的身份，最后朋友、亲人和恋人热泪盈眶地和他拥抱，彼得·帕克与所有失去的一切都能重逢——你以为我们在拍合家欢电影吗？” 　　他一口气说完，忽然陷入了深深的疲惫：“魔法是有代价的，奥德莉。” 　　奥德莉并没有被他突然变得激烈的情绪吓到。 　　“我更好奇究竟是什么程度的危机，需要用修改现实作为代价。”奥德莉说，“仅仅凭借那几只怪物吗？” 　　“当然不。”托尼低声说，陷入了糟糕的回忆里，“就那几只怪物，还不够马克42一炮轰的。但麻烦之处在于那个把它们带到这儿来的东西。” 　　“我曾经以为那些怪物是把正联带走的人放出来的。”奥德莉严肃地说，“事实证明不是这样。他们似乎是冲着彼得来的。” 　　“你猜的不错，那确实是冲着彼得来的。他们是其他维度里蜘蛛侠的老对手们。在你们凭空消失之后，那几只怪物没了对手，顿时跑得到处都是——彼得还想努力拦截他们，结果受了不轻的伤。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托尼恼火地拍开那只正在扯他头发的机械手，伸手去摸索开关。 　　“趁他对付那些怪物的时候，九头蛇把基地里的那个装置带走了。我估计那是个可以连通不同维度的转移器，有人设下这个圈套想杀了彼得，没想到会把正义联盟引过来。”托尼把机械手关掉了，扶着它说，“不得不说把你们带走的人可真会选时机。” 　　“请见谅，托尼。”奥德莉温和地说，“另一个宇宙也面临着全面危机呢。” 　　“当然，九头蛇的事本来也不是你们的责任……彼得没有死，背后的人当然也没罢休，而是又开始启动转移器。”托尼接着说，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差，“我真不敢相信，这孩子直到这时候才开口告诉我这件事！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他跟那群九头蛇外加一群怪物正在混战，战斗之中没人注意转移器，它过载了。” 　　“他或许觉得那是他的错。”奥德莉低声说。 　　“显然那不是个可靠的产品。BooM！粒子对撞，宇宙裂了个大口子。马脸法师总算赶来收拾烂摊子，但窟窿堵不上了。所有知道彼得·帕克的反派们都要撕开宇宙壁垒过来，那个傻小子就……” 　　他说不下去了。 　　托尼的胸口因为情绪而激烈起伏着，奥德莉看得出来，他恐怕把一切归咎到了自己身上。他和彼得在这方面倒是有些相似，是过于强烈的责任心让他们常常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如果他没有责怪彼得太不成熟，如果他对彼得没那么严厉……如果他没有赌气，更早地注意到彼得面对的危险，如果他更强大一些，不需要牺牲一个孩子的名字就能将宇宙从震荡中保全，事情的结果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 　　奥德莉相信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让自己来经历这种无助的失去。 　　站在世界聚光灯中心的托尼·斯塔克，也曾经想象过被全世界遗忘的滋味吗？他的童年在一个人与扳手和螺丝的对话中度过，他固执地认为天才并不需要陪伴，只需要成长。然而当他真的从一个孤独而渴望成长的孩子变成了大人之后，才发现比起让一个孩子过早地在失去之中成长起来，他更想让他们永远不必经历这种失去。 　　他是那个守密人。他没有忘记曾经有一个这样的孩子，只身与数个几乎不可能打败的强敌战斗，牺牲了自己的存在本身，去弥合碎裂的宇宙壁垒。但托尼要咀嚼这个秘密终生，永远凝望着他孑然一身的身影，看着一个本该成为英雄的人形影相吊，行走在孤独之中。 　　他在答应下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的心将会永远被愧疚煎熬着。 　　“我会去查清楚这件事的。在黎明城的地下密谋这种事，真令人厌恶……托尼，我需要你帮我。”奥德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只手轻柔而不容置疑地按在了托尼的肩膀上，“这世界不是属于那些阴沟老鼠的……我们会有办法的，相信我，托尼。” 　　“你需要什么？”托尼低声说。 　　“魔法不是没有解法，我们还有命运博士、黑暗正义联盟……正义联盟对宇宙穿梭更是很有心得，只要解开这团乱麻，我们一定可以挽回它。在那之前，我要去一次木筏监狱。” 　　托尼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桌子的边缘，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头。 　　他倒不是因为奥德莉说的美好前景而心动，毕竟以他天才的大脑来看，她说的话比起切实可行的方案而言更像是一种安慰。但不可否认，她那坚定的语气就像舒畅的河流，将他的心从厚重的灰尘之中洗刷干净，他好像忽然又学会了呼吸。 　　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同样保护着地球，那些民众会对复仇者联盟充满怀疑，却对正义联盟欢呼和爱戴——他们身上带来的希望，总能唤醒人们内心最深处的那些期待。 　　他抬起眼睛看向奥德莉，后者正脊背挺直，一眨不眨地看向他。托尼在过去见过许多正联成员，奥德莉·刘易斯无疑不像任何人。她不像神奇女侠那样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剑般明艳锐利，不像蝙蝠侠那样如同黑夜中走出的幻影般沉默寡言，也不像超人那样如同太阳一般光芒万丈。她如风一样自由，既会出现在春天的湖畔，也会呼啸在冬夜的噩梦之中。 　　但在这一刻，托尼发现她的确是正义联盟的成员。她就像所有正义联盟的成员那样，永不畏惧、永不放弃、永不退缩。也像所有正义联盟的成员那样，唤醒了他藏在心底那一丝微渺而虚无的期待。 　　奥德莉离开了托尼的工作间，这次是走门出去的。她下了几层，往电梯走时，正巧看见鹰眼站在电梯门前，正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拉开钱包往里瞄。 　　“好久不见，克林特。”奥德莉站在他旁边说，“要去超市？” 　　“哟，奥德莉？”大概是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鹰眼满脸麻木地把钱包折起来塞回了兜里，“你上次推荐的果酱真的很不错。真的很久不见了，我记得上次还是你在复联暂留的时候……还记得吗？有一次你被蜘蛛丝粘住了，把我们所有人都折腾得够呛。” 　　“嗯？”奥德莉朝他转过头，因为他的话里出现了在她意料之外的词，“蜘蛛丝？” 　　鹰眼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迷茫地看看奥德莉，又看看自己的手。他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来，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他和奥德莉一起走入电梯中。他脸上出现了货真价实的困惑神色，伸出右拳在空中比了比，前后挥了挥，似乎在回忆那种质感：“我怎么记不清了……哪来的蜘蛛丝？是我的错觉吗？真的有这事吗？” 　　奥德莉眼看着鹰眼马上就要放弃去超市选购果酱，而是要去神盾局总部检查自己是不是又遭到了洗脑，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确有此事。我想当时是一个意外，克林特。” 　　“也许你最近休息不足，过段时间你就会想起来了？”奥德莉笑眯眯地说。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憋不出什么话说！ 　　ff14这游戏会吃人（打开电脑 　　小修。 　　感谢在2022-03-3018:00:00~2022-03-3118:4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斩烛龙6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第81章 　　从斯塔克大厦离开之后,奥德莉站在街头，开始思考起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先前她与克拉克在纽约租住的公寓并没有退租，既然她又要在这里盘桓一段时间,现在回去将房子打扫出来显然是最佳选择。曼哈顿区的房价实在不太实惠，奥德莉还记得克拉克是怎么在她心情郁结时拉着她在纽约四处考察,和她在布鲁克林区离曼哈顿最近的威廉姆斯堡附近安置下一个短暂却温馨的小小居所。 　　“纽约也不赖,是不是？”克拉克笑眯眯地说，他眼神闪亮地看着奥德莉,他们笑着在沙发上滚作一团。 　　想到这里，奥德莉的脸上忍不住漾出一个笑涡。她慢悠悠地信步在街头走着，一只手伸进挎包里摸索她的钥匙串。布鲁克林区总有许多艺术家、诗人和嬉皮士出没在街头小巷，许多老房子正在翻修,这里生机勃勃。她的心情顿时也愉快了起来,轻轻踢走一小块路上的碎石。 　　“嘿！女士，快躲开！”随着一阵呼啸而来的风,一个声音远远地响起。奥德莉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侧身闪了一下。显然这提醒有些晚了，一辆摩托车狂奔而至，车上的两个人大呼小叫着,伸手飞夺她手中的包。 　　但接下来的发展显然不如他们的预计：这独自在街道上漫步的金发美人看起来袅袅婷婷,还有些心不在焉，想必抢劫必然一击得手。哪怕蜘蛛侠就在背后追他们，以他们那高超的飙车技巧也绝对能做成这一票生意。 　　然而这姑娘虽然瞪大了一双美目看着他们，看起来大吃一惊，但她简直如同脚下生了根一般,任由他们来去如风，她自岿然不动。那个挎包就那么被她牢牢抓在手中,摩托后座负责抢夺的那位小弟顿时吃了个大亏，硬生生被她从后座拔了下来，在空中来了个大翻滚才狼狈落地，不幸用下巴进行了着陆缓冲。前座负责驾驶的那位大哥显然也没讨到好处，一个人的重量从左侧被扯走，他的车顿时失去平衡，前轮与后轮没一个听他指挥，最后它们终于用一道抛物线摆脱了这个驾驶员。 　　“嘿，嘿，你们这样可不好！”那声音总算追了上来，蜘蛛侠在空中翻了个跟斗，稳稳地落地，“看看这……呃。女士，你还好吧？” 　　奥德莉看得出来他现在穿着的蜘蛛战衣应该是他手制的，没有托尼为他做的那套的科技感，甚至也不是那么合身。他的脸上那两片目镜并不能随着他的面部肌肉动作而作出调整，但奥德莉就是无端地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丝慌乱的味道。蜘蛛侠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甚至不太明显地倒退了半步。但他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了过来。 　　奥德莉冲他弯起眼睛，指了指地上那两个大声惨叫的飞车党：“我很好，他们可能不太好……我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摔断腿什么的。” 　　“嗯，哦。”蜘蛛侠魂不守舍地回应，“我看他们挺好的，叫得多有劲。你真的没事吧？没受伤什么的？” 　　奥德莉噗嗤笑了一声。她拍拍手，朝蜘蛛侠挥了挥，倒退着走了几步：“当然！他们就交给你了，蜘蛛侠。拜拜！” 　　蜘蛛侠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接着，一只看不见的手伸手扯平了他不太合身的战衣肩膀上的褶皱，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去，却看到奥德莉脚步轻快，已经消失在了街道尽头的一家便利店里。 　　叮当声响起，奥德莉轻快地走进便利店中。她随意买了一杯橙汁和一块三明治，打算就地对付自己的午饭，再回去收拾屋子。当她提着便利店袋子来到窗边的便利店座位时，却看到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正坐在那儿，冲她举了举手中的汉堡。 　　“我看到了你见义勇为的过程。”史蒂夫朝她露齿一笑，“好久不见，奥德莉。” 　　“今天怎么这么巧？”奥德莉也笑起来，在他身边坐下，把袋子放在桌面上，“我没有在见义勇为，蜘蛛侠才是在见义勇为。我只是一个……呃……正好路过的受害者。” 　　“好吧，受害者……尽管这个受害者能举起一千万吨的重量。”史蒂夫开了个玩笑，中肯地评价，“不知为何，蜘蛛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他虽然行事方式不太成熟，但却很有责任感。你觉得我该邀请他成为复仇者吗？” 　　“我觉得托尼可能不赞同。”奥德莉耸了耸肩，咬了一口三明治，“不过这是你们的事。呃，这个好难吃。” 　　“托尼最近确实心情恶劣，又不肯跟我们说。啊，他们放了紫洋葱和橄榄。这是什么？腌辣椒？天啊，这味道一定很怪……”史蒂夫探头看了一眼她的三明治，顿时心生同情。他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一盒沙拉：“或者你想吃这个吗？” 　　“谢谢。”奥德莉从善如流地将那个味道诡异的三明治放到一边，打开了那盒沙拉：“一个人出来吃午饭，队长？” 　　“顺便把晚饭也买了。”史蒂夫耸了耸肩，“一个人住又自己做饭的话，总感觉一天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你怎么会在布鲁克林？” 　　“有些事要在纽约处理，最近又要住在布鲁克林了。”奥德莉把碗里的圣女果用叉子拨到一边，侧过头看向史蒂夫，“我听说你们解决了去黎明城基地捣乱的九头蛇们？能和我说说吗？” 　　“结果不是很理想。”史蒂夫的神情顿时严肃了下来。他左右看了看，奥德莉见状打了个响指，顿时，街道上的喧嚣声、便利店门口的风铃声与咖啡机工作时的嗡嗡声忽然都消失不见了，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中。 　　史蒂夫这才对她开口：“我们只抓到了当天出现在九头蛇基地的那部分人，收缴了那架飞行器。但我们查不出来他们的目的，那架飞行器的来源也很可疑——我们怀疑他们在神盾局内部有卧底，但现在还毫无头绪。” 　　“那我能问一句吗？你们对那个基地遗址做了什么处理？”奥德莉皱眉询问，她虽然是长期驻守黎明城的超级英雄，但自从白塔被激光博士入侵事件之后，她便改变了监视全市的习惯，只有在出现危急情况时才会知晓。而这个基地曾经牵连出一系列事件，她当然希望能知道他们的任务进展到了哪一步。 　　“我们得到的消息是，神盾局在基地附近潜伏了几天时间，之后守株待兔又抓住了一批想要潜入的人。但我们并不清楚下一步的计划，神盾局还要求我们别继续掺和进去。”史蒂夫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真遗憾，如果他们再不动手的话我就要亲手把它推平了。”奥德莉低头喝了口橙汁。她实在是讨厌和官方打交道，政客们总是将利益置于一切之上，哪怕神盾局是一个相对而言地位超然的机构也难免这种习气。 　　史蒂夫见状安慰道：“别担心，奥德莉。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下次了。” 　　“嗯？”奥德莉抬头看向史蒂夫。 　　“九头蛇不仅仅掌握了我们的情报网络，甚至知道神盾局的行踪，这就足以证明敌人离我们很近。哪怕是蛇也会在爬行时发出声音——他很快就会被我们揪出来的。”史蒂夫说，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 　　…… 　　奥德莉把钥匙插进门锁的时候，听见了室内有什么东西在跑动的声音。她顿时生出了警惕之情，手指轻轻在钥匙上一抹，门锁机括转动的声音消弭无形。她无声地将门推开一条小缝，往屋内看去。 　　“汪！”一声欢快的狗叫，一双爪子搭在了门把手上，将门往后拉开了。显然奥德莉用真空隔绝声音的做法对眼前这只狗狗来说没什么用——毕竟氪星生物的能力是无介质听力。小氪疯狂地摇动着自己的尾巴，一个起飞就跳到了奥德莉的怀里，不停地用吻部去嗅闻她的脸。奥德莉被痒得咯咯直笑，单手托着小氪走进公寓内，关上了门。 　　“锵锵！小莉，欢迎回家。”克拉克系着围裙，朝屋里做了个夸张的欢迎动作。室内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从小氪那湿漉漉的爪子上来看还是一人一狗共同努力的结果。奥德莉快活地尖叫一声，冲过去搂住了克拉克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 　　“甜心，甜心，我知道你看见我很开心。”克拉克把她稳稳地接住，偏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就是我得说，你刚刚冲过来的样子和小氪看见你的样子一模一样，亲爱的。” 　　回忆了一下方才进屋之后自己和小氪举动的奥德莉：…… 　　她干脆再次捧住克拉克的脸，在他脸颊上又恶狠狠亲了好几下：“不一样，我没有尾巴可以摇！” 　　趁着克拉克笑得乐不可支，奥德莉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背着手笑眯眯地在焕然一新的公寓里转了一圈：“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星球日报的金牌记者肯特先生，复工第一天就再次翘班，跑过来帮女朋友收拾屋子？” 　　“我很想回答是，这样他女朋友说不定会再给他一个吻。”克拉克忍着笑回答，“不过很可惜，是因为明天是联邦假日，今天只上半天班，小莉。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恐怕又要住在纽约了，所以我一下班就过来收拾东西了。” 　　他很有邀功意味的拉开冰箱门，给她展示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鸡蛋：“我还飞了一趟堪萨斯，妈说农场的鸡这几天下了一倍多的蛋，我捡了好些回来。” 　　奥德莉想象了一下外面套着西装和衬衫，里面穿着超人制服的克拉克在农场里认认真真地一个个捡鸡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摸了摸克拉克的脸，轻笑着说：“他的女朋友还是决定再给他一个吻……因为晚餐的鸡蛋卷。” 　　小氪朝他们吠了两声，见无人回应，只好自己站起来关上了冰箱的门。 　　--------------------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漫威的能力数值划分（1-7），奥德莉的能力数值大致如下： 　　气女(GasWoman)能力值 　　智力4力量7 　　速度5耐力6 　　能量发射6战斗技能3 　　该说不说你们dc体系的英雄人均是有点太强了…… 　　感谢在2022-03-3118:44:37~2022-04-0120:3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wo20瓶；雪域之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第82章 　　奥德莉度过了一个难得的下午。之所以难得,是因为这个下午她几乎什么也没做，只是窝在克拉克怀里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 　　卧室的窗户有着相当好的采光，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这间公寓没有厨房。但这难不倒心灵手巧的克拉克,他将一个飘窗前的空间改成了小厨房，可以做些简单的餐食。 　　卧室的床宽大柔软,奥德莉睡在克拉克体温四季恒定的臂弯里,怀中半搂着蜷起身子的小氪，阳光在窗帘后慢慢西移。她在无梦的睡眠中也微微上扬起了嘴角,这样安心、舒适的环境让她得以彻底放松地休息。 　　直到晚餐时分，奥德莉才睁开了眼睛。克拉克显然早就醒了——或者他压根没睡——正在轻手轻脚地把她的头发一圈圈缠绕在小氪的尾巴上。听到奥德莉醒了，小氪大声吠叫，立刻抽出尾巴蹦到了天花板上站着。 　　“……”奥德莉无奈地坐了起来,用自己的头发梢挠了挠克拉克的喉结。克拉克笑了几声,看着她起身打开衣柜，从中扯出一套黑色的制服。这套制服几乎是崭新的,凯夫拉面料,看得出来是来自韦恩集团赞助。奥德莉将这套纯黑的制服往身上套，语气轻快地说：“晚上吃鸡蛋卷，再来点沙拉？” 　　“你总在晚餐时间吃早餐。”克拉克坐了起来,一边替她拉拉链一边说,“晚上要出门？” 　　奥德莉将护目镜扣到头顶，一身黑衣把她的眼睛衬得更是如血般鲜红，她朝克拉克露出一个微笑。 　　…… 　　奥德莉像一只蝙蝠般，悄无声息地拢住披风，降落在海面上。在她前方不远处,是纽约州莱克岛附近的一座水上监狱——木筏监狱。 　　这座监狱是神盾局为超能力囚犯打造的特殊监狱，警卫们都配备着非常规武器,此时它周围的探照灯正在海面上逡巡，苍白的反光不断在海面上移动。她的确通过斯塔克的关系获取了通行资格，但安排好的拜访时间是三天后，在那之前，她还有些需要在暗处观察的动静。 　　她脚下踏着的水忽然亮起了梦幻般的星星点点的蓝紫色光芒。这光芒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很显然，是剧毒水母。神盾局为了防止犯人越狱，在木筏监狱的附近海域投放了巨量的神经毒素水母，这些水母的毒性保证犯人们除非能飞，否则无路可逃。此刻，它们感知到了海面上有生物活动的痕迹，立刻挥动着触手纷纷上浮。 　　此刻望去，奥德莉就仿佛行走在一条星光铺就的道路上，她的每一步都会点亮一团蓝紫色光晕。只是这光晕里充满杀机，并且对于潜行来说，简直如同指示灯一样显眼。奥德莉皱起了眉，轻轻吸了口气，俯下身放低重心。下一秒，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贴着海面直飞而出，瞬间隐没消失在黑夜之中。 　　她的身形如同闪电般穿梭在空气之中，不久后就来到了木筏监狱的外面。这座监狱的外表以厚重的钢铁厚壁打造，几十柄射线.枪直直地瞄准着墙外。不过对于奥德莉来说，这些外在的防御简直形同虚设，她的身体就像是一颗流星一样直接从纵横的射线之中冲过，没有任何停留。 　　奥德莉直接飞到了一处高墙边缘，在这里可以看见木筏监狱内部的景象。她能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力场从监狱内部扩散，弥漫过她的身体，引发起她身周每一个气体分子的振动。这是神盾局用以限制超能力的生物能量阻能场，但对于奥德莉所能发挥出的气体能力而言，这限制并不明显。只需要精确计算能力的使用方式，她可以轻松从这里全身而退。 　　她无声地跳下高墙，往监狱内部走去。真空包裹着她的靴子底部与地面的落点，让她的行走如同猫一样轻捷无声。空气被她的走动带出阵阵涟漪，她的脑中浮现出了这座监狱的立体图景，奥德莉忽然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本该有警卫驻守的角落此时空无一人，这里显得异常寂寥，就连巡逻警卫的巡逻轨迹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她不认为神盾局封锁了这座监狱，至少监狱外围看起来毫无异常。这座监狱内部的警卫似乎已经撤走，不过她依旧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谨慎。 　　一路上布满了监控，监狱里的情况很复杂，这些监控摄像头可以将整个监狱内的一切都呈现出来，包括人类的一举一动。但奥德莉让自己的人工智能骇入并替换监控的举动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失败结果：这些监控已经被破坏了——物理意义上。 　　正当奥德莉心中警铃大作时，她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哈，你是新的蝙蝠吗？一个金发女孩儿？” 　　这个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利剑，直刺心脏。奥德莉心下一惊，立即转过身，抬起手臂。千钧一发之间，一声刺耳的吱嘎声猛然响起，奥德莉的手臂上两股白色的气流旋转着喷发。好快！两把刀如同新月般破开空气朝她劈来，又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在半空中拉扯住不得寸进。奥德莉在转身的一刹那就向后飞掠几步，几个回合的试探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束，她凝神看去，看见了此时最不想在此处看见的人之一。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穿着半黑半黄警戒色盔甲，面罩上只有一只红色目镜的高大男子。他的身形极有压迫力，浑身散发出寒冷而嗜血的气息。这个人发现自己无法挪动被固定在空中的双刀，于是迎着奥德莉的目光，悠然地放开了它们，转而取下了挂在胸前的一把微型冲.锋枪，瞄准了奥德莉。 　　他每个动作都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但几乎不给人反应时间，致命的火舌在枪口喷吐而出，子弹疯狂地向她倾泻而来。 　　这不是奥德莉第一次被枪瞄准，但却是奥德莉第一次有被杀机锁定的预感。这位打了招呼却立刻不讲武德地出手的男子无愧他的名声和称号，奥德莉挥手将子弹打散，隔空把因为不断开火而过热的枪头掰成了一个倒U型。 　　“丧钟。”奥德莉眉头紧锁，低声叫出了他的代号，“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自然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雇佣兵。丧钟几乎和正义联盟的所有人打过交道，更是少年泰坦的死敌，奥德莉有时候疑心黎明城警局里至少一半的凶杀悬案都是他犯下的，但他做事极为干净利落，没人能找到证据。 　　奥德莉驻守黎明城期间曾经与他遭遇过一次，但丧钟自称不打没人付钱的架，硬是夺路而逃，并且名曰战略撤退。这让奥德莉对这位超级反派极为忌惮，尽管他们并没有见过几面。蝙蝠侠倒是对他颇为熟悉，毕竟哥谭的上流社会里有一大半富豪都是丧钟的老主顾，或者即将成为受害者。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气女。”丧钟随手将报废的枪插回了背后，“蝙蝠的衣服可不太适合你，你还是穿成原来那样儿比较好看——怎么，超级英雄也会来监狱做客？” 　　但他显然并不真的打算与奥德莉寒暄。丧钟朝奥德莉说着话，手掌突然伸展，他的手指弯曲着，手中竟然拿着两把金色的匕首，正在空气中发出不祥的嗡鸣。奥德莉看着丧钟的举动，眉头皱的更加深了。她知道尽管丧钟擅长使用的枪械对她没有任何作用，但他却依旧拥有着极强的近战能力，这对不能在木筏监狱里大幅度动用能力的奥德莉来说可是个十足的坏消息。 　　丧钟的左脚猛踏地面，地面上瞬间凹陷了一大片，他一跃而起，手腕翻转，匕首瞬间化作漫天残影。这铺天盖地的金色残影是如此密集，几乎将奥德莉整个人全部笼罩在其中。那两把匕首的材质显然不是常规的金属，几乎完全无视了奥德莉那足以抵抗大规模爆炸的体表防御，只要轻轻擦过奥德莉的皮肤就会给她留下一道血痕。 　　奥德莉跃向空中，借助着空中的冲击力，整个人腾空而起，躲过了这无穷尽的攻击。她落在地面上，身体向后退去。丧钟紧追而至，一手掏枪，手指再次扣动扳机，数十颗子弹再次呼啸而出，枪声响成一片。 　　“够了！”奥德莉恼火地说，双手一拢。空气形成两个相对的半球，牢牢将丧钟的胸腹扣在正中，“你想惊动监狱的安保系统吗？” 　　丧钟一语不发，空气的压力挤压着他的胸腹部，尽管钷金属的装甲让他暂时不会因为巨大的压力受伤，这压力还是限制了他的行动，他手中的枪掉落在地上。奥德莉警惕地将他落下的双刀和枪支收拢，朝他发问：“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你的目标是谁？” 　　“能请你松一松这两个马德堡半球吗，小姐？”丧钟嗓音嘶哑地回答，“我快喘不过气了。” 　　“是吗？我怎么记得某人好像曾经说自己可以轻松半小时不呼吸？”奥德莉挑起眉头说。但她还是松开了对丧钟胸口压力的控制，后者立刻站直了身体，倒是没有再去摸武器。 　　“谢谢你，奥德莉女士。但很可惜，我是个有职业素养的雇佣兵，不能对你透露我的目标。”丧钟语调轻松地说，“不过你大可放心，这一层的警卫已经没法被惊动了。” 　　奥德莉看了丧钟一眼，她并不意外这个雇佣兵叫出了她的名字，更不意外他清除了所有警卫的举动。有多少拦路者对丧钟来说都一样，在他脑子里可能只有一个关于前进速度的常数，警卫的数量多寡对他来说大约是等于空气阻力的大小。 　　但丧钟一旦开始任务，从来都是一击必中，一往无前，此时找上她，显然是另有目的。丧钟必然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已经来到了这里，并且就住在监狱内，只不过他不愿意透露这个消息，想要通过奥德莉得到他想要的情报。 　　但正好奥德莉也有想从他身上得到的情报。 　　她干脆地转身，往监狱深处走去，那两把被她缴获的长刀打着旋儿飞了起来，倒插进了丧钟背后的刀鞘中。丧钟低低笑了两声，步伐稳健地跟上了她，在她前方开始带路。 　　-------------------- 　　作者有话要说： 　　丧钟：蝙蝠家的啊？先打了再说！ 　　我挺喜欢钟叔的，但是好像没怎么在晋江同人里见过……（挠头 　　为了补偿昨天请假，这章评论截止下次更新前，全部发红包~~ 　　感谢在2022-04-0120:30:23~2022-04-0320:4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不语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苍然、owo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林39瓶；雪域之丹7瓶；夙殇6瓶；蜜萌酱、犟稻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第83章 　　“这里有多少监控？”奥德莉说。 　　“这一层有六十个,外加四台主机。”丧钟懒洋洋地说，“不过我没那功夫去一个个对付这些监控，把监控室的那些主机给炸了不就得了？” 　　“你没杀了他们,是吧？”奥德莉看着丧钟哼着小曲往金属门上贴微型炸.弹，谨慎地说。 　　“小姐,我是雇佣兵,不是开膛手杰克。”丧钟说，“万一这些人里以后有人是我的主顾呢？” 　　“你的作风告诉我你并不在乎这个。”奥德莉说。她看着丧钟在往门锁上贴雷-管,其动作之简单粗暴令人心惊胆战：“你怎么能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轰！！ 　　气流推着门狠狠地撞在墙上，门轴的轨道发出变形的吱吱声。爆炸的绝大多数冲击都被丧钟高大的身形挡在了身前，但余波的气浪依旧把奥德莉的披风吹得在空中翻卷。丧钟这才转过头来，耸了耸肩膀：“只要破坏得够彻底就不会留下痕迹了,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奥德莉看着那扇从滑动开启变成了推拉开启的沉重金属门,一时语塞。丧钟看起来心情很好，一只手将变形的门扯得可容纳一人通过,转过身来对奥德莉做了个“请”的动作。 　　“好吧,你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奥德莉将挡住视线的硝烟挥开，环视着这层囚室说。 　　木筏监狱的内部也遵循其外观，呈一个巨大的环形。囚室依次排列,中间以合金栅栏隔开,囚室外是厚重的钢化玻璃。此时那些在囚室里或坐或躺的囚犯们纷纷被爆炸的动静惊起，在看到丧钟那标志性的黑黄盔甲之后，他们看起来简直魂飞魄散。 　　“那是丧钟吗？！”一个人大喊道。 　　“闭嘴！你想死吗！”他隔壁的囚犯用自以为很低的嗓音嚷道，“如果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管是不是任务目标咱们都死路一条！” 　　“是的,是的。”刚开始那人恐惧地说，“我听说不光是任务目标,连目标的亲人、邻居和下属都难逃一死，目标家的宠物猫都会被淹死，冰箱里的鸡蛋都要挨个开一枪……” 　　砰！砰！砰！ 　　正在查看门边的识别器的丧钟反手连开了三枪。子弹精准地从同一个点射穿了囚室上的钢化玻璃，擦着说话的人的头皮飞了过去。那位囚犯发出了明显的捯气声，迅速闭上了嘴。这场景实在是有些说不上来的黑色幽默，奥德莉有点想笑。 　　“不是这些傻子，没人会为他们付钱。”丧钟把枪插回了枪套，低头看着奥德莉说，“咱们先去见见你想见的人怎么样？” 　　奥德莉抱起了胳膊。丧钟很显然知道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奥德莉却拿不准他的任务目标是谁。那些正在瑟瑟发抖的囚犯们的视线仍然若有似无地投射到他们身上，丧钟从容不迫地往下层走去，不忘回头等待奥德莉跟上。 　　奥德莉皱起眉头，跟了上去。丧钟的反常似乎在提醒她，关于神盾局——九头蛇——劳伦斯——的一系列异常必然有迹可循。也许她能在今晚就找到答案。 　　下层显然都是一些重犯，奥德莉看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正坐在离她最近的那间囚室地上抖若筛糠，眼神木然。她收回视线，脚尖在地上轻点，飞到了环形大厅的顶端，俯视着这层囚室。 　　只一眼，奥德莉就看见了激光博士那头醒目的红发。正垂着头坐在囚室里的激光博士忽然似有所感地抬起了头，与奥德莉在这一刻直直对上了视线。 　　佩特·劳伦斯看起来和那些疲惫麻木的囚犯完全不同，有某种蓬勃的火焰正在她的眼底熊熊燃烧，她甚至没正眼看丧钟一眼。 　　奥德莉从空中落下，黑色的披风拢在她身前。劳伦斯的视线跟着她移动，在奥德莉走到她面前时，激光博士的嘴角随之上扬了起来。她笑了起来，低声说：“好久不见……奥德莉。” 　　“神盾局为什么把你转移到木筏监狱？”奥德莉压低了声音说，“告诉我，劳伦斯。” 　　“你真的觉得她会乖乖告诉你答案吗？”丧钟的声音忽然在她背后响起，“我以为你来这儿不是为了探监呢。” 　　“丧钟！”一个声音大喊道，“你被骗了！” 　　奥德莉猛然转身，抬起了手。几乎与她动作同时，丧钟的食指扣动了扳机，一串子弹被推出枪膛，又纷纷叮当落地。丧钟瞄准的并不是她的方向，看见奥德莉的举动，他有些遗憾地放下了枪，反手去摸他的双刀。 　　“别阻碍我的任务，奥德莉。”丧钟压根没理会说话的人，他叹了口气说，“子弹很贵。” 　　他双刀一并，匹练似的刀光顿时划破了空气，斩向奥德莉的左腿。奥德莉嘴唇紧抿，在看到残影前，她的大脑先一步通过空气的波动告诉了她刀光的落点。奥德莉的身体如同飞鸟般跃起，顺势踩踏在刀刃上借力，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在了墙上。 　　吱！ 　　攻向奥德莉的那一刀只是为了掩护，丧钟右手的长刀毫不犹豫地劈向了一旁的囚室！刀刃与钢化玻璃接触，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这把刀的材质显然非同凡响，囚室的合金栅栏在它面前如同意大利面条般柔软无力地纷纷断开。 　　奥德莉的双腿在墙面上发力一蹬，如同炮弹般俯冲向丧钟的方向。但雇佣兵的身形如同鬼魅般闪过了这一击，他猛地发力，那面被破坏的幕墙被他以蛮力撞开！ 　　“停下！丧钟！”奥德莉咬牙低喊，双手猛地握拳。丧钟斩向囚室内那人脖颈的动作因此迟滞了短短一瞬间，而那位任务目标及时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声叮咚脆响，丧钟的刀刃撞到了一个漆黑的物件上。而这东西显然出乎丧钟的意料，他反手将刀插回了背后，接过了它：那是一个蝙蝠镖。 　　“蝙蝠镖？”奥德莉说，“他到底是谁？” 第84章第84章 　　激光博士正靠在她的囚室那面透明的墙上,很显然听见了奥德莉和丧钟全程的对话。她朝他们笑吟吟地点了点头：“丧钟，你果然名不虚传。” 　　“咱们说到哪儿了来着？”丧钟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对奥德莉接着说,“也许我们该找个更安静的地方聊聊？” 　　“成为雇佣兵是你的梦想吗，丧钟？为此你可以把你的那条性命交付给金钱,眼看着你的孩子要么惨死要么与你反目成仇？”激光博士的手放在了囚室的玻璃上,她的语气依旧带着笑意，“也许这就是你一开始就对气女另眼相看的原因。她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你的女儿？” 　　丧钟的身形顿住了。奥德莉的心里警铃大作,她猛地转过身，对上了激光博士那双幽暗深邃的蓝色眼睛：“闭嘴，劳伦斯！” 　　“啊，我得向坚守原则的雇佣兵丧钟先生道个歉。”劳伦斯轻笑着说,“他当然为了钱什么都做！我想如果给的价码足够,他甚至愿意把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对于天性是杀戮的人来说,家人算得上什么呢？利益和金钱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一种危险爆发的预感让奥德莉寒毛直竖,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推，空气墙阻断了声音的传播，只有劳伦斯的嘴型依旧在墙后一张一合。她显然发现了奥德莉的动作,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丧钟转过了身,他以一种能称之为不紧不慢的速度伸手拔刀。但他这次拔出的不是那两把被他背在背后的长刀，而是最开始他与奥德莉交手时拿出的那两把匕首。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丧钟语气漠然的说，“激怒我，让我杀了你，让气女为了阻止我而和我两败俱伤。你的算盘打得很好,对人性的认识也很出色，把自己的性命当成筹码更是一个高明的赌徒。但是有一点你想错了……” 　　这两把短匕在他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迅速变形成两把相似的短剑。丧钟拧身避开奥德莉，炮弹一般猛地直冲向那面透明的墙壁：“没人能拦住我！” 　　金光连闪，电光火石之间丧钟已经连续劈出几剑，残影在空中连成一条上下翻飞的金色细线，像一条在空气中游动的发光金鱼。 　　“不要！激怒！丧钟！” 　　与泽莫男爵那被利刃精准地切割开破绽而被破坏的囚室不同，劳伦斯的囚室外壁就像一张脆弱的纸般，被某种人类难以理解的狂暴力量撕扯殆尽！ 　　第一剑，奥德莉设下的空气墙无声地粉碎，气浪冲击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第二剑，囚室外的金属栅栏如同爆炸般化为齑粉，四散崩飞。 　　第三剑，钢化玻璃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发着红光的巨大“X”，接着，整幅玻璃裂开蛛网般细密的裂痕，在空气中猛然化为了碎片。 　　本应粘连在一起的碎片如同子弹般向内飞溅，站在囚室中央的劳伦斯裸露在外的皮肤顿时被它们刺出数十个细密的伤口，血液还来不及从伤口中流出，丧钟已经到了眼前！ 　　“斯莱德！”奥德莉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她的身周喷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流，推着她扑向囚室内。丧钟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转，短剑就往劳伦斯的胸口刺去。但劳伦斯在剑尖挨到她胸前衣服的一瞬间如同鬼魅般猛地矮身，剑刃从她的胸口一路滑到肩头，径直挑飞了她脖子上的项圈。劳伦斯的身前和颈侧留下了两道喷涌出鲜血的血痕，但她的眼神是如此兴奋，一阵足以耀瞎人类双目的闪光从她瞳孔深处爆发出来！ 　　奥德莉在光芒爆发前抓住了丧钟的手臂，在阻尼场内突然动用高频能力让她的头嗡嗡疼痛了起来：“斯莱德，你不能杀了她！” 　　“你是要跟我聊聊超级英雄的那套不杀原则？”丧钟的语气依旧漠然，室内被那强烈的光芒照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的反面：一片完全的纯白。奥德莉紧紧闭着双眼，她能感觉到大厅对面有几个直视了这光芒的囚犯发出了一声惨叫后人事不省，然而丧钟似乎完全不受这耀目光芒的影响，他的头在小幅度的转动着，寻找着劳伦斯的身影。 　　奥德莉的披风下有某种无形之物像触手一般盘旋上升，紧紧地缠绕住了丧钟持剑的双臂：“不，斯莱德……你明知道这是激光博士的圈套。” 　　丧钟侧耳听着空气中传来的轻微振动，低沉地笑了一声。接着，他猛地抬腿，对着某个方向狠狠一踹！ 　　人体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房间里惨白耀眼的光芒消失了。奥德莉猛地睁开双眼，她看见丧钟的双臂依旧被空气束缚在身侧，但他的一条腿正踩在劳伦斯的胸口上，奥德莉甚至能听见胸骨变形凹陷发出的不祥咯吱声。 　　“此人自有取死之道。”丧钟的声音真的如同地狱中传出的丧钟般令人毛骨悚然，没有人在听到这声音之后会怀疑这不来自是死神的宣判，“你早晚有一天会想把她杀了的，奥德莉。我今天是义务劳动，给你免费。” 　　激光博士在这一刻却忽然转过了头，一丝鲜血正顺着她的眉骨汩汩流淌下来，流进她的眼窝中，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丝阴郁的疯狂。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奥德莉，表情充满兴味，似乎在说：你想杀了我吗？ 　　奥德莉确实曾因为激光博士的所作所为而满心杀意，但她已经从另一条错误的时间线回到了现实之中，永远不会放任自己成为那个不受拘束的审判者。躺在地上的红发身影艰难地呼吸着，和奥德莉记忆之中那个在暴雨初歇的潮湿土地上闭上双眼的人重叠了起来。年长的女性用遍布伤疤的手握住奥德莉的手指，语气平静地对她说：不要移情，不要心软。 　　的确，激光博士和光女一点都不像。 　　一道盘旋的风稳稳地托住了丧钟的膝关节，让他无法再向下施加半分力量。奥德莉没再看劳伦斯一眼，而是抬头直视着丧钟，轻声说：“她的性命对我而言无关紧要，斯莱德。但佩特·劳伦斯不应该死在今天。她在木筏监狱设下的局我还没有找到头绪，如果你杀了她，这会永远成为一个死结。” 　　“那与我无关。”丧钟冷冷地回答。 　　“但会给我带来很大麻烦。”奥德莉温和地说，“就当是为了我……我的意思是，为了我付的钱，把她留在这吧。” 　　不知道是不是钱字打动了丧钟的神经，他顿了顿，站直了身子。无形的束缚纷纷从丧钟的身上滑落，丧钟活动了一下肩膀，随手将短剑插回腰间。 　　“走吧，女士。”他说。 　　………… 　　“……你不觉得这里风有点太大了吗？！”奥德莉大声说。 　　“我不觉得。”丧钟懒洋洋地回答，他扳动了拉杆，直升机的旋翼发出一阵轰鸣，直直冲入云层之中。很显然这架单人直升机这是丧钟的心爱座驾之一，两边敞露，只有一个座位。好在奥德莉也不需要座位，但跟在一架直升机旁边飞行显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我以为你会去给你的宿敌做个抢救什么的。”丧钟说。他按下几个按钮，让直升机悬停在云层中。奥德莉干脆坐在了云上，努力忽视直升机旋翼带来的噪音。 　　“我觉得我们对彼此的误会可真够深的。”奥德莉干巴巴地说，“咱们还是聊聊付费话题吧。” 　　大约是被“付费话题”戳中了笑点，丧钟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听起来还有些金属般的质感。奥德莉一脸正经地等着他开口说话，虽然按照面部肌肉的紧绷程度来看，她自己应该也挺想笑的。 　　“你比正义联盟的绝大多数人都要有幽默感。”丧钟摸着下巴评价道，“我都想给你打折了——当然是不可能打折的。好吧，让我们来谈谈这位激光博士。” 　　丧钟跟人谈幽默感，这大概是奥德莉近期听见的最有幽默感的事之一。 　　“这位女士在黑门监狱被关得好好的，却被神盾局提走，这事你应该纳闷了挺久的。”丧钟说，“不过如果你知道另一个人，大概就会容易理解许多。那是我一位老主顾，称号是‘光博士（Dr.Light）’。照理来说我不应该谈起雇主的事，不过他已经死了。” 　　“光博士？他能操控光？”奥德莉敏锐地说。 　　“没错。他的能力比这位激光博士纯粹得多，能把光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超人曾经都因为他差点瞎了眼睛呢。别露出那副表情，小姑娘。”丧钟打了个响指，慢悠悠地说，“九头蛇对他的能力可是垂涎三尺，我听他本人说他们的目的是借助他的能力分析情感光谱的能量，或者是想用他的能力进行宇宙跃迁什么的……” 　　奥德莉沉默地从护目镜后面看着他，等着丧钟把话说完。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他并不乐意跟九头蛇打交道，所以雇佣了我去贴身保护他。”丧钟说，“我得说我的任务是从不失手，在我干活的那三个月里他连擦破点皮都没有。不过他付的钱也就到此为止了，合同结束之后我离开了，结果不出一周他就死于非命。” 　　“太古怪了……”奥德莉喃喃道，“如果九头蛇想和他合作，怎么可能会杀了他？” 　　“哈，正是如此。我觉得九头蛇那段时间应该为他的死悲痛欲绝，再也没有一个能操控光子的人出现了……直到过了段时间他们发现，有一个叫激光博士的反派角色，正在牢里关着呢。”丧钟耸了耸肩，“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神盾局差不多就是九头蛇窝，所以，这就是他们想办法把这位替代品弄进了木筏监狱的原因。” 　　“他们应该没成功。”奥德莉笃定地说，“激光博士对光的操控力很微弱，她的长处不在超能力上……但现在看来他们在别的方面达成了合作。” 　　“好了，故事会结束了。”丧钟摘掉头罩，看了看手机屏幕，“把支票签了，气女。” 　　“她又是怎么和金并搭上了线？”奥德莉喃喃自语，“我依旧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 　　“把支票签了。” 　　“金并的目的是蜘蛛侠，九头蛇的目的是宇宙跃迁器，劳伦斯的目的应该是……我。”奥德莉皱起眉头，轻声说道，“但是，用什么？” 　　“把支票签了！”丧钟高声说，“咱们两清。” 　　-------------------- 　　作者有话要说： 　　丧钟：差点出了趟白工，晦气…… 　　叔，倒也不必这么就坡下驴…… 　　感谢在2022-04-0421:26:24~2022-04-0520:2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勾勾小指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走风7瓶；九九归一、夙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第85章 　　“所以你的木筏监狱之行提前结束了？”克拉克声音带着笑意说。他的手指穿过奥德莉的头发,轻轻按揉着她的头皮，让她舒服得昏昏欲睡。 　　“令人印象深刻的夜晚。”奥德莉咕哝着说，“看得出来,丧钟跟蝙蝠家族真是缘分匪浅。我怀疑今晚布鲁斯又没法睡觉了。” 　　“我以为跟丧钟就算是聊天都得收费呢。”克拉克捏了捏奥德莉的后颈，轻笑着回答。 　　奥德莉半倚在浴缸边上,一缕温热的水汽从她肩头盘旋而上,飘到了克拉克的眼前，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皮。那缕水汽在他眼窝画了一个圈,让克拉克忍不住笑了起来。奥德莉转过脸来看着他，低声说道：“丧钟说光博士曾经差点让你的眼睛失明。” 　　克拉克微微一愣。他眨了眨眼，似乎在回忆奥德莉提到的事件。奥德莉在浴缸里灵活地转了个身，凑到了克拉克面前,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水汽将克拉克的睫毛沾湿,那双蔚蓝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倒映着奥德莉的脸。 　　“那是……呃……一个小意外。”克拉克再次眨了眨眼,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刚出道的时候总会有些状况频出，你知道的。只有经历过才会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些小问题，是不是？” 　　“好吧,我的英雄。”奥德莉的嘴角一弯,冲他笑了起来，“但我猜，那一定挺疼的。” 　　话音落下，奥德莉微微探身出水，亲了亲他的眼睛。她的锁骨蓄积了两汪小小的水洼,随着这个动作，水珠纷纷滚落,叮咚落回水中。克拉克的心顿时也像被泡在了温水中般柔软，他发出了一声轻哼，捧住了奥德莉的脸，去寻找她的双唇。 　　“这个浴缸太小了，克拉克！”奥德莉含糊地抗议，“你还穿着衣服呢——嘿！” 　　浴缸里的水泼洒在浴室的瓷砖地板上，充分演绎了阿基米德发现浮力时的经典场景。水声泼溅的动静直到浴缸浅了一半才稍有改观，但想必水迹已经蔓延到了客厅的地板。但在这样一个夏季的深夜里，没人想起两千余年前的物理学家，也没人有空操心公寓地板的维护。 　　夏夜的风在室外和窗边安静地穿行，街上的车流渐渐稀少，城市进入了梦乡。只有夜间游荡的猫咪们偶尔会抬头看着亮着暖灯的一扇小小窗户，但它们的叫声并不会打扰到一对相依相偎的爱人。 　　夜更深了。 　　“奥德莉，我真高兴。”克拉克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因为什么？”奥德莉的眼睛有些困倦地眯着，但声音依旧很愉快。他们正东倒西歪地靠在一起，奥德莉指挥一股热风旋转着将他们的头发吹干。克拉克负责解救奥德莉被风吹得有打结危险的长发，他专心致志地梳理着那些发丝，奥德莉一直认为这动作有点像给绵羊梳毛。 　　“我也不知道我在高兴什么。”克拉克笑了起来，“是因为我能遇见你？或者是在高兴你和我一样是个超级英雄？又或者是因为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待在一起……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快乐。” 　　奥德莉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窝，表示自己同样也是。她爱他如同太阳一般身披光芒从天而降，但更爱他在冬夜如凡人一般抖落雪花，向她张开温暖的怀抱。爱这个词本身大概是宇宙隐藏的一条通用法则，凡人的心因爱而触碰到神灵的界限，神明也会因爱而将自己隐于人群之间。 　　“你知道我也是。”奥德莉说，“一直都是。” 　　…… 　　“三天假期！”奥德莉快活地说，与小氪一前一后扑到了克拉克身上，“这次我们绝对要好好休息一下。绝对！” 　　“现在才六点吧，小莉？”克拉克翻身坐起，随手将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抬手将小氪的狗头和奥德莉的腰一起搂在怀中，“我记得你昨晚看起来好像很需要睡眠。” 　　“已经睡了三个小时！”奥德莉精神饱满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可是我们有三天假期呢！” 　　“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小莉。”克拉克忍不住笑了起来，偏过头看着她，“因为什么？” 　　“解开了一个谜团，当然很开心。”奥德莉笑眯眯地说，“这让我觉得一切都会变好的……我还没在纽约遛过小氪呢。你之前都是在哪儿带它玩的？” 　　“只是带着它到公园里跑几圈……如果想让小氪放开来撒欢的话得去月球。”克拉克无奈地推开兴奋的小氪，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小氪在一边疯狂摇晃尾巴，其速度之快甚至把克拉克的枕头吹飞到了天花板上。奥德莉眼疾手快地将枕头捉了回来，期待地看着克拉克。 　　克拉克沉默地与一人一狗对视了半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出去玩吗？我有个计划。” 　　“好巧，我也有个计划。”奥德莉的眼睛弯了起来，跟克拉克击了个掌。 　　当然，奥德莉的计划里肯定不包括会在遛狗途中与晨跑的史蒂夫·罗杰斯来个狭路相逢。这倒不能怪谁，毕竟奥德莉留驻复仇者联盟期间为了低调行事而深居简出，遛狗的任务向来是落在了克拉克头上。 　　至于克拉克为什么没和奥德莉提过这个公园是美国队长常驻的晨练场所，只能归结于小记者的那一丝丝恶趣味在发挥作用……在之前相遇数次之后，史蒂夫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这只狗的来历了，看样子可能怀疑它被注射过超级士兵血清什么的。 第86章第86章 　　直到他们开始在入园安检通道里跟随队伍移动,克拉克才切实地生出了一些期待的喜悦感。 　　超级英雄这个职业可没有法定假期，这意味着一个超级英雄在和他的恋人约会时，总会有一定概率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打断他们。况且当这对情侣的双方都是超级英雄,且各自有一个需要守护的城市时，约会中止率更是倍数上升。 　　这导致克拉克和奥德莉很少有机会能好好享受一个约会日。当然,对于年轻人的恋爱而言,这只能算甜蜜的小烦恼。万幸的是，他们不需要费尽心思对自己的恋人编造出一个个自己突然离开的理由,自然也不会让对方觉得扫兴。 　　但今天没有什么能打扰奥德莉的好心情。适逢联邦假日，游乐园换上了色彩缤纷的夏季装饰，活泼明快的颜色令人一看就心生快乐。 　　奥德莉破天荒地将平时总是散落的长发扎起了一个高马尾，搭配红色蝴蝶结。再加上她那双眼角下垂的大眼睛,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再小几岁,说是大学生也不为过。出门前奥德莉很是正经地给克拉克搭配了一身衣服，仍然以宽松舒适为主,但坚决禁止他穿他的格子衬衫。被打扮过一番的小记者先生身高腿长,与他活泼明艳的恋人亲密地并肩而行，也成了道赏心悦目的好风景。 　　“让我想想……来，克拉克,地图。”奥德莉快活地说,从入园处拿出两份地图与克拉克站在路边研究了起来，“要先去哪边玩呢？” 　　“我们是不是要做个计划比较好？”克拉克低头正好能看到奥德莉那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在地图上转来转去，这场景过于可爱，让他心里痒呼呼的，不禁想笑。不得不说,克拉克和奥德莉的性格和生活习惯在大方向上几乎是相似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因此在这种时候他们的思路也总是一致的。 　　“说得对！”奥德莉一拍双手,似乎伸手想去摸笔，但她的手在空中突然改变了方向，捉住了克拉克的胳膊。倘若这时有人用心去听这对站在路边喁喁私语的情侣在说些什么，想必会大跌眼镜： 　　“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景点之间的距离矩阵……” 　　“用步行速度做约束……” 　　“是不是还得考虑个常数？” 　　经过奥德莉口头描述函数、克拉克进行超级心算之后，他们根据运筹学得到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游玩路线。 　　这种做法似乎有点杀鸡偏用牛刀的嫌疑，而且竟然还有些诡异地符合超级英雄的粉丝们关于他们日常生活的想象和传言，诸如超人连看报纸都会用超级视力直接透视报社内部的印刷机、蝙蝠侠白天都是倒挂在洞穴里睡觉、黎明城上空的雨云都是气女精心计算好制造出来的天气，其中必然有规律可循……等等。不过克拉克和奥德莉谁也没觉得用超能力在这种时候小小地作弊一下有什么关系，他们满意地收起地图，向游乐园内部进发。 　　奥德莉的路线设计似乎是以保证克拉克能把所有没玩过的项目玩一遍为前提的。坐过山车的时候，克拉克和奥德莉轮流确保对方不会突然撞破了安全杆飞出去。哈尔的“战斗机飞行员的过山车无聊约会故事”显然没有在他们两人身上发生，过山车扑向天空时，连坐在最后一排的游客都能听见这对情侣的笑声。 　　从过山车上下来之后，饶是动辄在星际间飞行的超人也对这区区不到百米高度的轨道小车意犹未尽，他的眼睛快活地睁大了：“真有意思，也许我以后也可以试试这么飞？” 　　他的手臂在空中很形象地表演了一个回旋的大圆，外加几个颠倒的波浪。 　　“然后星球日报第二天的头条可能就会变成：《超人疑似酗酒后飞行，我们的超级英雄究竟是否可靠》，主笔人克拉克·肯特。”奥德莉悄声说道，和克拉克一起吃吃笑了起来。 　　奥德莉还硬是拖着克拉克坐了一趟旋转木马——可怜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小记者那双长腿只能拖在地上。奥德莉倒是咔咔拍了不少照片，照片里的克拉克正透过眼镜厚重的镜片朝她投来无奈的笑意。 　　在一群身高只到克拉克腰部的小朋友们纷纷叽叽喳喳地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冲向自己的家长或者是原地耍赖时，奥德莉已经轻巧地从她那匹白色的小马上跃了下来，很有绅士风度地帮助克拉克避免了被卡在马背上的命运。 　　“其实还是挺好玩的，是吧？”奥德莉朝他眨眨眼。 　　不过这用高等数学和超级大脑配合得到的完美计划在鬼屋外面遇到了些许挫折——计划中奥德莉和克拉克谁也没打算将园区里大大小小所有鬼屋逛完，毕竟他们都知道鬼屋的乐趣在于吓人，而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乐趣只剩下观赏内部布置了。然而就当他们牵着手路过一个鬼屋前的冷饮站时，奥德莉的目光忽然一动。 　　“那是……谢尔顿吗？”奥德莉迷惑地说。实际上这倒也没什么好怀疑的，毕竟世界上实在是很难找出第二个长得这么像小鹿和螳螂的结合体的人类了。莫名出现在游乐园的谢尔顿正穿着一件闪电侠图案的T恤，专心致志地舔着小勺里的冰淇淋。在他身边是满脸麻木的佩妮，正在有一勺没一勺地往嘴里塞着菠萝冰沙。 　　“还没到半小时吗？”佩妮有气无力地说。 　　“严格来讲，”谢尔顿将小勺严肃地舔干净，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他们才进去三分钟零十八秒。” 　　“上帝啊。”佩妮一口干掉杯中的菠萝冰沙，一头磕在了桌子上，“我真后悔答应你们来这儿……” 　　“你好，库珀博士。”一个声音友善地说，“你和朋友来纽约玩吗？” 　　“哦……你好，刘易斯博士。”谢尔顿抬起头，看向了说话的人影，“我听说你今年没发表任何新论文。” 　　佩妮明显感觉到那位打招呼的金发美人和她男朋友的表情都变得微妙了一瞬间，不过很幸运，那表情里倒是没有什么恼怒的成分。佩妮才不会放过这么一个能让自己摆脱和谢尔顿单独相处的机会，她立刻热情地招呼：“快请坐！你们是谢尔顿的朋友吗？” 　　“不！”谢尔顿立刻严正声明，“虽然我不讨厌大气科学，但我是个物理学家。我们不是朋友。” 　　佩妮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但不幸的是，甜品站的小圆桌实在位置不够宽裕，她这一脚明显踢错了人——那位金发姑娘戴眼镜的男朋友突然抬起了头，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了她一眼，让她更尴尬了。 　　“我和库珀博士确实不太熟，不过没关系，我们也可以从今天开始做朋友。”奥德莉倒是不以为忤，笑眯眯地回答，“叫我奥德莉就好了，这是我的男朋友克拉克。” 　　人前立马进入拘谨害羞小记者模式的克拉克很是表演欲旺盛地羞涩点头，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了笑。佩妮立马对这位脾气好得不像话的漂亮姑娘心生好感——要知道老好人如莱纳德，面对谢尔顿的惊人之语也常常露出便秘般的痛苦表情——担当起了她和谢尔顿这方的社交任务：“我是佩妮，这位大家都知道，你叫他谢尔顿就行了。” 　　“嘿！”谢尔顿似乎有抗议的念头，但佩妮瞪了他一眼，顿时偃旗息鼓。 　　“我听见你们抱怨在等人了。”奥德莉笑眯眯地说，“是你们的朋友在鬼屋里吗？” 　　“是的。”佩妮叹了口气，明显有些咬牙切齿，“谢尔顿死活不肯进去，我只好留下来照看他。介绍上说这个鬼屋的流程最快也有半个多小时，所以我们只能在这等了。” 　　听到这句话，奥德莉看起来更加兴致勃勃了：“如果他们能早点出来呢？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克拉克进去找找他们——呃——我们胆子比较大。” 　　不堪其扰的佩妮自然欣然同意，谢尔顿嘴巴一张，显然又要抬杠。但佩妮眼疾脚快，紧接着谢尔顿就发出了一声大叫：“嗷！” 　　目送这对热心肠的情侣排队进入了鬼屋，佩妮若有所思地盯着奥德莉的背影说：“她看起来好眼熟。” 　　谢尔顿努力把自己的脚从佩妮脚下解救出来，闻言哼了一声。 　　另一头正手牵着手的奥德莉和克拉克正在鬼屋入口左顾右盼，克拉克忍着笑说：“会不会其实还是有点害怕，奥德莉？” 　　“我可不敢保证。”奥德莉一本正经地说，“人类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可是刻在基因里的。” 　　他们相视一笑，并肩走了进去。 　　鬼屋内部很安静，只有特效模拟出来的滴水声环绕在他们身侧。在更远的地方倒是能听见不知道是谁在大声惨叫，无端平添了许多惊悚气氛。这特意设置出的昏暗环境对克拉克而言完全没有意义，倒是让奥德莉感觉身临其境了起来。 　　“啊哦。”奥德莉轻声嘟囔，“好像是医院主题，我可不喜欢这个……” 　　“我也不太喜欢。”克拉克诚实地说，“那会让我想起中学体检时医生戳坏的两打针头。” 　　奥德莉顿时无法维持那本就不存在的紧张表情，发出了一串大笑。他们牵着手闲庭信步地顺着一条阴森漫长的回廊向前走去，在即将越过一个拐角时，克拉克在奥德莉耳边悄声说：“前面有个工作人员，我们得害怕点儿。” 　　于是当那个手提血袋的鬼护士从拐角冲向他们时，克拉克浮夸地发出一声大叫，而奥德莉则是惊慌失措地往克拉克怀中挤去，手臂在空中挥过，和直直伸长胳膊的护士击了个掌。当然更多的害怕也实在是演不出来了，他们干脆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飞快地跑掉了。 　　鬼护士悻悻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对情侣远去，一时间不知为何自己虽然成功吓唬到了人，却毫无成就感…… 　　“这间鬼屋好像没有固定的游览路线呀。”奥德莉若有所思地看着墙上用一盏昏暗的惨白灯光照亮的告示说，“该在哪里找到莱纳德他们呢？” 　　克拉克笑眯眯地回答：“我猜你的想法不是用超能力来找，小莉。” 　　奥德莉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了起来：“要和我打个赌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用运筹学算游乐园游览路线，一款我的梦想。 　　谢尔顿：你今年没发表论文啊！ 　　奥德莉：呃呵呵，副业比较忙…… 　　这本文终于破千收了！！感动难名！这章评论发红包~~ 第87章第87章 　　“我们分头？”克拉克心领神会地朝她微笑,“试试谁能先找到他们？” 　　“是的！”奥德莉兴致勃勃地说，都没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双脚离地飘了起来。克拉克赶忙把她放回地上，以免监控拍下这一幕,最后成为鬼屋真的闹鬼的佐证。 　　他们现在位于这个医院鬼屋的一楼大厅，东倒西歪的设施上溅满了暗沉的血迹,看起来分外瘆人。但是——原谅克拉克这么想——奥德莉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一只活蹦乱跳的萨摩耶,她那灿烂的笑容简直如同太阳一样照亮了这惊悚的昏暗环境。 　　“用什么打赌呢？”克拉克于是配合地问道。楼道破旧的门被风吹过，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不过他们俩谁也没往那边正眼看一眼。 　　“输了的人请客吃冰淇淋好了。”奥德莉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笑眯眯地说，“不管谁赢了至少我们都能吃到冰淇淋，是不是很不错？” 　　“确实。”克拉克欣然答应。他眼尖地看到楼道里有一条苍白的胳膊伸了出来,正在缓慢地爬行,但他这次决定不要提这事比较好。奥德莉开始努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楚墙上血迹斑斑的地图，轻声嘟囔：“这座设施好大。还好一小时内只能有五个人进入……不然到处都是游客,更难找到他们了。” 　　“这座医院好像分为东西两栋,我们一人一边吧。”奥德莉转过头看向克拉克，手指在空中轻轻画了个圈。地上那位爬行的病人发出一声怪叫，突然改用四脚着地的动作狂奔而来。这会儿一动不动好像不太礼貌,奥德莉立刻慷慨地倒退着跑向西侧的楼梯,不忘给克拉克一个飞吻：“一会儿见！” 　　地上那位敬业的员工顿了顿，转头看向克拉克。实际上克拉克能看见这位满身绷带的恐怖病人缠在绷带下面的，染成了一半黄色一半黑色的酷炫发型，甚至认出了这是也住在布鲁克林区的一位喷绘艺术家……这倒是很难表现得被吓到，以至于克拉克一时间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拿不准自己该被吓得僵直一下还是该学习奥德莉的逃跑精神。 　　不过眼看着这位绷带怪人的怪叫声就要有后继无力的趋势，克拉克连忙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演技,大惊失色地跑了。自超人和气女出道以来，还从未有过不战而逃的先例，这间鬼屋做到了反派们数年间穷尽方法也做不到的事情，真令人唏嘘。 　　二楼采取了隔断的设计，东西侧中间由大厅隔断，并不连通。这意味着如果那三位科学家正在二楼，奥德莉和克拉克谁先找到他们就成了完全看运气的事。奥德莉回忆了一下这一层的设施，决定采取快速扫荡的方式，不停地在各个房间里走动，希望能够碰巧遇到他们。 　　正当奥德莉与配药室里的诡异人偶面面相觑，打算转身离开时，她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不要过来！” 　　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但这座鬼屋的建筑设计相当精妙，很难分辨出这声音的来处，在传到她耳中的时候只剩下了层层叠叠的回声。 　　奥德莉回头分辨了好一会儿，依旧没能听出来方才的声音究竟来自哪个方向。当她再次回过头时，那诡异的人偶正贴着她的后脑勺，眼中流下两串血泪。 　　“哦我的天啊！”奥德莉倒退了半步，眨了眨眼说，“你和我爸爸讲的睡前故事简直一模一样。” 　　人偶流着血泪目送她离去，倘若它的嘴能说话的话一定会想问问到底是什么睡前故事…… 　　“她在哪儿？”一个咖喱味的声音急促地喊道，“不！别去那儿！” 　　奥德莉立即转过头去。这次她大约能听出来，这声音是从两层楼上传来的。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快步走上楼梯。 　　楼梯上布满可疑的污渍痕迹，还有些像是用指甲刮挠出的谜样文字在扶手上，但奥德莉几乎没怎么分出目光给它们。天花板上快速爬过的毛茸茸大蜘蛛倒是极为吸睛，但它们那闪着绿光的眼睛又有些戳中了奥德莉的笑点，她几乎是带着笑容一路越过那些充满恐怖气氛的布置直奔四楼而去。 　　她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大笑声，这声音唤醒了奥德莉的某些记忆，让她迈出的最后一步停在了台阶上。一个甜美悦耳的女声疯狂地咯咯大笑，高唱着：“让我来治疗你们，亲爱的病人！” 　　“千万别。”奥德莉喃喃说，顺着声音的来处快步走去。这倒是比她从二楼上来的过程容易多了，因为一路上并没有其他的员工，甚至场景也没那么黑暗——物理层面上。 　　这一层的灯光还不算暗得那么彻底，走廊上也没有太多血液之类的东西，只有一些纸箱堆积在道路两侧，远看是一片重重黑影。 　　听动静似乎是一位正在扮演医生的员工把三位宅男科学家追赶得到处乱跑，直叫人纳闷他们为什么不离开这一层——按道理来说鬼屋的员工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这位医生也只会在四楼活动。 　　不过当奥德莉终于在一条走廊上与抱头鼠窜的宅男们狭路相逢时，倒是很快得知了原因。这几位可怜人看起来已经快被吓得失去理智了，当看到奥德莉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嚎叫。 　　不过下一秒他们就发现奥德莉看起来至少非常像正常的活人，她脑后那可爱的红色蝴蝶结一看就不是这个鬼屋里会出现的东西。于是为首的莱纳德壮起胆子说：“请问你是……游客吗？” 　　奥德莉的眼睛就弯了起来，点点头：“我是来找你们的，佩妮和谢尔顿觉得他们等得有些久了。” 　　“太好了！”霍华德喘着粗气惊恐地说，“我们得快点离开这一层，趁着那个疯子医生没追上来——” 　　“锵锵！在找我吗？我在这儿哦！”那个让奥德莉觉得颇为耳熟的甜美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响起。奥德莉抬头一看，一位她意料之外的人选正倒吊在天花板摇摇欲坠的管道上，朝他们做鬼脸。 　　几位宅男腿一软，尤其是拉杰，他那个见了异性就说不出话的毛病看来是还没痊愈，这会儿涨得满脸通红，硬是连一声尖叫也没发出来，看起来憋得快晕过去了。 　　奥德莉眨眨眼，迟疑了一会儿，开口说：“别吓唬他们了，哈莉。” 　　“哒哦？”正在扮演心理医生的哈莉·奎因倒挂着呆呆地看着奥德莉，一时间倒也顾不上吓唬几位科学家。奥德莉看着像小鸡仔一样挤成一团，正在往她身后挪动的三个宅男，颇为无奈地说：“你们先走吧……顺着那边的楼梯一直往下，或者等我男朋友找到你们……呃……他应该用不了多久。” 　　“你认识我？”三个科学家落荒而逃，哈莉左摇右荡地说，依旧倒着，“可是你是谁呢？我可以猜猜看吗？” 　　“请便。”奥德莉双手背在身后，温和地说。 　　她对小丑颇为厌恶，但对哈莉却很难生出什么恶感。尽管小丑的疯狂计划之中总少不了小丑女的身影，但哈莉的疯狂却是因爱产生，奥德莉对她的感情更多的是怜悯。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小丑女会出现在这儿，但为了安全着想，她需要问出答案。 　　“嗯嗯……你钻过兔子洞吗？*”哈莉问。 　　“我不会变小。”奥德莉听着三位宅男跌跌撞撞地跑走，摊了摊手。 　　“那你当过总统？”* 　　“我不参政。” 　　“或许你是从伊甸园中来的吗？”* 　　“我自人世间来。”奥德莉耐心地回答。 　　“好吧。那你是谁呢？”哈莉终于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凑近了奥德莉的脸，她的脸上还是化着小丑妆，但东一条西一条地又添了不少人工血浆，“拜托告诉我吧。” 　　“奥德莉·刘易斯，你可以叫我奥德莉。”奥德莉轻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叫哈莉·奎因，哈莉。” 　　“哎呀！”哈莉拍拍手，惊呼道，“你是气女！那个扑棱棱飞来飞去的白色羽毛红色肚皮的小鸟？我认识你！” 　　“是的，我是气女。”奥德莉无奈地说，省略了她的描述，“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呢，哈莉？” 　　谁料想哈莉听到这话，顿时嘴巴一瘪，哭了起来。这下奥德莉可有些慌了手脚，哈莉哭起来就像小女孩一样抽抽噎噎，毫不顾忌形象，脸上的妆容被冲得东一道西一道的，血浆流得那件皱巴巴的白大褂上到处都是。奥德莉可以说相当擅长安慰悲伤的人，但哈莉的思路和正常人天差地别，让奥德莉一时间也无从下手。 　　最后奥德莉只好指挥那些歪七扭八的纸箱子叠成一堆，让哈莉坐在上面。她从身上翻了翻，抽出一张湿纸巾小心翼翼地递给这大哭的姑娘，指望她能好好说话。 　　“呜呜……我和J先生分手了！”哈莉接过纸巾，顿时止住哭泣，打了个嗝。上来就是如此石破天惊的发言，奥德莉一时间竟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呃？” 　　“那天他说要给我看个好玩儿的东西，能把超人变成湿面条，还能把气女从可爱的小红鸟变成超级愤怒小鸟——你知道，就是手机游戏里那种。所以我们就把超人装进白罐头里，我还给那座塔起了名字。”哈莉呜呜咽咽地说，“呜呜，可怜的鲍勃，我还没进去过呢。可是后来绿大个儿来了，抓住了J先生。然后黑光头就和黑女人吵架，后来黑蝙蝠也来了！” 　　“你说的是尼克·弗瑞和阿曼达·沃勒？”奥德莉奇迹般地理解了哈莉的故事，但以防万一还是追问了一句。至于黑蝙蝠是谁，这个大家倒都是心知肚明。 　　“大概是吧。”哈莉耷拉着脑袋说，“然后J先生就说他一定要回哥谭去，如果黑光头和黑女人不满意，可以把我卖给他们，反正我也没用了！” 　　“呃。”奥德莉对小丑的无情早有预料，但是哈莉的描述还是相当令人不适，她恼火地说，“他从来没爱过你！” 　　“J先生改变了我，造就了我。”哈莉悲伤地说，“我有时候对他恨之入骨，可我们的爱情应该是永恒的呀。反正，最后黑光头败下阵来，黑蝙蝠也没说过黑女人，我就归她了。” 　　“……爱不是那样的，哈莉。”奥德莉轻声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注：分别指爱丽丝、（？）、夏娃，均为著名的金发人物。 　　--------------------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位真的很开心……难道我也要进阿卡姆了吗！ 　　（闭眼）最近还真的有点忙……哎呀…… 　　感谢在2022-04-0719:06:44~2022-04-0821:4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苍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征魂归家、腿毛君5瓶；九九归一、雪域之丹、懵小小、夙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第88章 　　“反正,我和他分手了！”哈莉又哭了起来，“我恨J先生。” 　　她这会儿看起来只是个有些疯癫的女孩儿，为自己绝望的爱情而感叹流泪。尽管她那大起大落的情绪和颠三倒四的叙说让这份感情的真实性看起来有些存疑,但奥德莉能看见这位著名的小丑情人的话语里那颗破碎的心。 　　奥德莉有些心软了下来，试探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哈莉的脊背。哈莉有着柔韧的身体和有力的四肢,但她的脊背上骨骼节节凸出,几乎有些硌手。 　　哈莉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那小女孩般的神情让奥德莉放柔了语气：“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到了这儿呢,哈莉。” 　　“哦，哦。”哈莉偏过头，对着奥德莉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说，“那个黑女人说她要召集一支属于政府的超能力小队,收集了好些罪犯呢。她在我们每个人的脑袋里装了炸-弹喔,就在这儿……这肥婆威胁我们，说这些炸-弹都是全球卫星遥控的,随时随地可以炸掉我们的脑袋。所以我们都成了政府的财产啦,她想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奥德莉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她确信这件事蝙蝠侠一定知情，但黎明城事件之后正义联盟的数次开会他都没有提过此事。 　　当然，这个小队的成立并不是个对地球的威胁,自杀小队的成员也都是罪无可赦的重刑犯——单哈莉一个人就被指控犯下三百多个谋杀罪名,以正常的法律流程而言她是不可能得到赦免的。但这个事件背后透露出一种明确的信号：政府并不信任正义联盟，或者说他们并不信任超人类。 　　短短片刻，奥德莉的思维已经从哈莉脑后的炸-弹发散到了莱克斯·卢瑟明年的大选，如果按照眼下的情况而言这恐怕不是个好兆头。 　　蝙蝠侠的作风也让她有些腹诽，她真希望这位哥谭骑士能对自己的队友们多点信任。哈莉突然凑到奥德莉的脸前,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咯咯笑了起来：“哎呀！政府不信任正义联盟,你是不是觉得好失望呀，奥德？我能叫你奥德吗？” 　　“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好了。”奥德莉说，她把那些想法打包往大脑深处一扔，自从加入正联之后她深刻意识到想得再多也没用，最后说了算的总是布鲁斯，“可是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你在这个鬼屋里当员工呀。” 　　“喔！是喔！”哈莉说，“啊，很简单！那其实是因为我们刚完成了一个超级危险的任务，黑女人总要给我们点甜头呀。嗯，比如说杀手鳄，这次黑女人赏了他一头牛。死亡射手被允许跟女儿一起待两天，我嘛，我就想当回心理医生！” 　　“……我以为你出来的话会有人监视的。”奥德莉没有追问那个“超级危险的任务”是什么，她知道哈莉脑后的炸-弹让她不能说出真话，“这一层看起来没有人。” 　　“啊。”哈莉笑容很甜地回答，“这儿整座医院里都是他们的人呀。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想和那些病人玩了，本来之前有很多病人会进来的，可是现在一天也见不着几个。而且他们总想往别的楼层跑，可是这座医院里只有我一个医生呀！我只好拦着他们，可是他们还是很快跑掉……” 　　奥德莉的脊背都有些发毛了，一想到自己正在政府特工的眼皮子底下逛鬼屋她就浑身不自在。这感觉就好像突然从度假变成了上班，气氛一下就变得有点不对劲了。她眨了眨眼睛，决定对这事还是不要深思。 　　哈莉讲完了故事，无聊地开始揪着自己的头发玩，小腿在箱子上一晃一晃。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尖叫了一声。 　　“如果你下次到哥谭去的话，能帮我找找艾薇吗？我这么久没回去，她一定急疯了。”哈莉双手合十，眼巴巴地对奥德莉说：“拜托啦！艾薇对我很重要，她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可以吗，奥德？我们聊了这么久，应该是朋友了吧？” 　　“好吧，我会的。”奥德莉温和地说，“我答应你了，哈莉。别告诉其他人，好吗？” 　　实际上这要求只是聊胜于无，尽管奥德莉在大部分人面前依旧保持着双重身份，但在绝大多数反派面前她的名字已经无从掩藏了。但奥德莉的父母眼下都在国外居住，在成为义警之后极其亲近的朋友几乎都是超人类，真实身份已经不再成为她的弱点。 　　不过蝙蝠侠告诉了她一个十分实用的事实：即使真实身份昭然若揭，保持住自己对秘密身份的重视依旧是非常有必要的事。这份重视能提高真实身份的重要性，让反派们不会往其他方面钻研，更能加强在对己方揭示真实身份时的真诚印象……最后一条是奥德莉推理出来的，就像奥德莉事实上知道布鲁斯的真实身份，在布鲁斯主动承认这点时她依旧觉得温暖和感动那样。 　　“好耶！你真好！”哈莉欢呼一声，扑上来搂住了奥德莉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一边印上一个热吻。奥德莉震惊之余感觉有点想笑，一时间甚至萌生了一星半点给小丑看看自己的待遇的想法……呃……这个还是不要了。 　　她挥别了哈莉，擦着自己脸上的口红印往外走。哈莉热情地告诉了她鬼屋出口的方向，看架势甚至想吆喝那些假扮成员工的天眼会特工给她来个夹道欢送。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朝哈莉挥挥手。推开鬼屋的大门，外面耀眼的阳光扑面而来，一时间令人产生恍若隔世之感。尤其是在看见克拉克正站在门口对她伸开双臂之后，奥德莉的笑容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我输了。”奥德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克拉克怀里朝他眨眨眼，“去吃冰淇淋？” 　　“唔。”克拉克表情深沉地看着奥德莉的脸，轻轻伸手拭去奥德莉脸颊上那两个没完全擦干净的唇印，朝她挑挑眉毛，“其实那几位先生告诉我，是你先找到了他们。我觉得这该算平局，你觉得呢？” 　　奥德莉快活地再次搂了搂克拉克的腰，她感觉到自己的假期又回来了。这感觉在看见克拉克那被抓得皱巴巴的袖子之后达到了顶峰，奥德莉已经能想象出身高腿长的克拉克是如何像一只寻回犬那样把几位吓破了胆的科学家带出鬼屋的……她开始思索要不要补点口红，给可爱的小记者先生也印两个唇印。 第89章第89章 　　随着太阳向天空正中缓缓移动,阳光变得愈发灿烂，游乐园的游客们纷纷向树荫下和遮阳伞进发，以免在这样的天气里大汗淋漓。 　　只有依旧坐在太阳下的长椅上的那对情侣完全忽略了蒸腾的暑气,那份慵懒又轻盈的姿态就像晒着太阳的大型犬一样，只是看着他们就会叫人心生快乐。 　　“我今天想说一千次我好开心,克拉克。”奥德莉笑着说。她终于将直掉冰屑的冰淇淋调整回了合适的温度,三口并做两口把它吃掉了。奥德莉将最后一口盛满冰凉奶油的甜筒塞进嘴里，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拉了拉克拉克的手指。 　　“我觉得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这句话我每天都想说。”克拉克说。他早已用他强韧的牙齿将那根坚硬的冰棍解决掉，于是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奥德莉。 　　奥德莉闻言笑了起来，朝克拉克倾身过去。 　　事实证明贴得足够近的时候,氪星眼镜对外貌的迷惑作用可以无限趋近于零。奥德莉能看清他每一根黑色的睫毛,它们围拢着两汪寂静的湖泊。世人对超人眼睛有许多神化的描写和赞美，婴儿蓝、超人蓝,人们说他的眼睛像辽远的深空,蓝得几乎令人敬畏。 　　但在这样一个时刻，他们微凉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奥德莉可以看见那两汪蓝色的湖泊漾起了温柔的波澜,淡淡的红色爬上了克拉克的鼻尖和脸颊。奥德莉知道自己在克拉克眼里大概也是一样,大概是相爱之人特有的默契，他们闭上了眼睛。 　　他们交换了一个柔软的、混合着菠萝味和蓝莓味的吻。 　　克拉克接吻时总是带着一些虔诚的细致。庞大纷乱的世界对于超人而言就如同一个鸡蛋那样脆弱，他似乎总在学习如何克制力量，不要打碎这个他精心保护的第二故乡。而这份小心翼翼在对待他心爱的恋人时达到了顶峰，他像捧着一份珍贵的瓷器那样捧着她,学习如何去吻一片轻而柔软的羽毛。 　　奥德莉则没有这份顾虑，她享受唇齿相依带来的那份微微眩晕的快乐,享受投入去爱带来的那份积极感，享受着微风和阳光穿过他们手指之间那细微的触感。在这一刻，他们唯一的想法只剩下爱与被爱，这种幸福足以胜过一切。他们呼吸相连，灵魂同样融洽，那是一种无声胜有声的语言。 　　“你就像会魔法一样，小莉。”克拉克轻声说。 　　“我也很喜欢《哈○·波特》系列，克拉克。”奥德莉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回答，“爱是最伟大的魔法。” 　　“这话可千万别被黑暗正义联盟听见了。”克拉克笑出声来，“他们会说黑暗的情感才是最伟大的魔法。” 　　“我会说那是魔法的代价。”奥德莉伸手去拉克拉克，他们牵着手再次漫步了起来，“之前至尊法师跟我透露，他因为施法代价而有个拳头大的胃穿孔。可怜的史蒂芬，如果不说是施法代价我会以为是因为他顿顿吃干面包……呃。” 　　“你是说，黑暗正义联盟的成员们为了支付施法代价而投入了黑暗的情感吗？”克拉克若有所思地说，“真难理解……魔法总会让我觉得头疼。” 　　“近期我恐怕还得和魔法打交道呢，克拉克。”奥德莉叹了口气，她同样对这个充满未知的领域敬而远之，“祝我好运吧。” 　　由于刚刚的鬼屋意外情况，乘坐小船观看世界风土的项目被从计划上划掉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真的”，克拉克说），他们干脆决定去吃午饭。园区里大大小小的餐厅有二十余家，而奥德莉和克拉克的经典决策方式是猜拳。 　　“今天的平局是不是太多了点？”第六次出了同样的手势之后，奥德莉狐疑地抬起头说。克拉克坚定地表示这绝对只是巧合，他们于是投入了新一轮战斗。 　　一对路过的老夫妻充满善意地看着在路边认真猜拳的这对情侣，那位老太太对老先生悄声说道：“艾米和乔治在四五岁的时候也会这样，猜拳决定过家家的时候听谁的。我又想起他们小时候了……” 　　克拉克无意间听见了这句话，但迅速假装没听见。这平局的僵持达到了惊人的十一次之多，最后奥德莉终于胜出，她小小欢呼了一声，拉着克拉克的手晃了晃。 　　他们往那家奥德莉选定的餐厅走去，奥德莉挠了挠克拉克的手掌心，若有所思地说：“猜拳的平局好像越来越多了。我们以后该换一种决策方式了，克拉克。” 　　“抛硬币好像太注重概率了一些。”克拉克于是认真思索了起来，“我知道一种中国人的猜拳方式叫‘老虎棒子虫子鸡’，用的大概是相生相克的道理。” 　　“要用中文玩吗？”奥德莉兴致勃勃地说，“听读音好像是四种……如果这样也不行的话，之前谢尔顿他们在白塔实验室里的时候介绍了一种……嗯……新的猜拳方式，叫‘石头、剪子、布、蜥蜴、史波克’。” 　　“星际迷航吗？”克拉克笑了起来，“我还没看过这部电影呢。” 　　餐厅的风铃发出叮当的响声，奥德莉侧过头看他，弯起眼睛：“谁没有过飞向无尽星空的梦想呢？” 　　“真实的太空并没有电影给人带来的想象那么美。”克拉克回忆了一下，轻轻说，“当然很壮阔，但当你置身其中时，会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身处的环境如此空荡，那种感受很孤独。” 　　他们在餐桌旁落座，奥德莉凝视着克拉克微笑。她一边翻开菜单一边温柔地说：“我以为如果是你的话，应当会在浩瀚无垠的星海中，发现自己也是一颗星辰……呃。” 　　她啪地一下把菜单合上了，耳朵迅速烧红了。克拉克本来正带着笑意听她说话，见此扬起了眉毛，伸手去拿自己那份菜单。奥德莉将菜单竖了起来，悄悄把脸遮住了。克拉克翻到方才奥德莉看到的那一页，开始努力忍笑。 　　“想笑就笑吧。”奥德莉躲在菜单后面说，“我这个月就要全收集超人人仔！” 　　这家店看着平平无奇，从店名到装饰都看不出它是一家主题餐厅。然而翻开菜单就会发现大有乾坤，这竟然确实是一家正义联盟主题餐厅……连菜单的底纹都是正义大厅的标志。 　　菜单设置了不同套餐，根据消费额度来决定主题赠品。但超人、蝙蝠侠、神奇女侠的套餐赠品看起来都是中规中矩的明信片或标志印品，而气女、闪电侠和绿灯侠的套餐赠品却是乐高人仔。至于海王和钢骨。干脆没有他们的套餐…… 　　奥德莉知道正义联盟的收入有一部分来自于形象授权收入，但她没怎么关注过这方面的事务，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人仔形象。 　　从菜单照片来看还算相当精致，连她那两边长中间短形状像翅膀的头发都做了出来。但这人仔不知为何露出了超级闪耀的自信笑容，配上那看不见眼睛的护目镜看起来傻里傻气，让奥德莉实在是不忍心多看一眼。 　　但克拉克显然相当喜欢，他合上菜单，一本正经地对侍应生说：“我要这个‘超凡气女披萨土豆泥套餐’，谢谢。” 　　奥德莉哼笑了一声，随手在菜单上指了个最贵的超人套餐：“那请给我这个‘酥皮浓汤配超级烤排’吧。” 　　等食物和赠品一起端上桌时，奥德莉笑得把脸埋进了手里。超人套餐无愧于它的价格，赠品竟然是个超人模型玩具。这肌肉壮硕的超人手办站在餐盘上，与超人本尊面面相觑，在它面前则是只有小指长度的气女乐高小人仔。 　　“这么一看还挺可爱的。”奥德莉比了比那个高度还没到超人手办的膝盖高的人仔说，她这会儿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圣诞节提前来临了，笑得发辫在空中乱晃，“我很喜欢。” 　　“我可以把它和那个钻石超人装在一起。”克拉克托着那个小奥德莉，深沉地说。他伸出手将自己的手办转了一圈，让它不要再盯着自己了。 　　直到奥德莉把超人玩具装回盒子里，他们才总算能把注意力放回食物上。主题套餐在外形上下足了功夫，至少餐盘上那个钻石形的“S”和首尾相接流体形状的“G”足够吸睛。尽管味道倒不能说有多么丰厚美味，但好在奥德莉和克拉克也都不太挑食。 　　但正当他们吃到一小半时，邻桌的客人忽然拨开了餐桌之间用来隔断的绿植叶片，把头探了过来：“超人好吃吗？” 　　奥德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克拉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餐盘。“……”她停顿了一下，指了指那个套餐，诚实地说，“如果你是说这个的话，味道一般。”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邻桌的客人是奥利弗·奎恩。他摘了墨镜，但好像倒也没什么人认出他来。奥德莉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的胡子上还是沾上了一点冰淇淋奶油，但这位星城首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咕哝“我就知道”之后，又坐回了座位上。 　　一分钟后，奥德莉和克拉克听到他抑扬顿挫、声音清晰地对侍应生说：“给我一份‘黑暗蝙蝠焗烤套餐’，再加一杯威士忌。” 　　“那是什么东西？”奥德莉扬起眉毛，悄声对克拉克说。克拉克悄无声息地透视了一下桌肚里的菜单，然后同样悄声回答：“就是芝士焗龙虾，但是加了墨鱼汁……我感觉这应该是这家餐厅最不受欢迎的餐点。” 　　不过他们都很好奇赠品是什么。隔壁的奎恩先生很快满足了他们的愿望，透过绿植叶片的缝隙，克拉克和奥德莉状若无意地看着奎恩举起了一团黑漆漆物体。接着，奎恩捏了捏手中的那个长条状人偶，人偶发出了一声吱吱大叫。 　　“什么东西？”奎恩说，“哀哀叫蝙蝠侠？”* 　　“我有点后悔没点那个。”克拉克垂下眼睛以掩饰自己灿烂得过分的笑容，低声说。 　　“我也是。”奥德莉再次把脸埋进了手里，肩膀一阵颤抖。 　　注：dc新动画电影《萌宠特遣队》预告里，超人展示的玩具“哀哀叫布鲁斯”。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 　　明天的万字更新里应该…… 　　再次给假期提前画上句号（。） 　　超级英雄的宿命吗（深沉） 　　感谢在2022-04-0921:00:00~2022-04-1022:2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晏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不语20瓶；乐乐乐晗6瓶；雪域之丹、蜜萌酱、夙殇、女人类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第90章 　　奥利弗·奎恩的心情糟透了。 　　说真的,他只是想打击邪恶，把那些在他城市的街道上为非作歹的混蛋们狠狠揍一顿。蝙蝠侠不就是这么做的吗？穿上制服，巡逻城市,个人英雄主义……这个过程中绝对没有什么政府的份儿！他只指望政府不要添倒忙，然而这群混账却连什么都不做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奥利弗当上绿箭还没有几个月,美国政府就像闻到了味道的鬣狗一样跟了上来，可以说得上一句效率惊人。 　　先是派到星城的特工……在他巡逻的时候跳出来当面邀请他去谈话,绿箭把他们狠狠地揍了一顿，扔出了星城。 　　但正面交流未果，这些特工改用迂回战术，开始监视和跟踪。这群人简直没完没了,前赴后继,有段时间奥利弗疑心自己连上厕所都有两个特工在蹲守。奥利弗实在无法理解他们的动机，要是美国政府把对付他的这股劲头拿去对付莱克斯·卢瑟,搞不好现在GDP已经翻了一番了……等到自己的妹妹也对他抱怨被特工跟踪时,奥利弗终于爆发了。 　　“你们到底是哪边的人？”绿箭提着那个跟的最紧的特工的衣领怒吼道，“叫你们的头儿自己来找我！” 　　结果找上来门的自称天眼会。为首的那个黑胖女人好一通威逼利诱，口口声声表示绿箭身为凡人更应该明白,超人类需要被遏制,如果他能为政府效力的话，人类会迎来更美好的未来……当然如果奎恩工业能收归国有的话就更好了，毕竟奎恩工业分布在全国各地，非常有利于消息流通。 　　绿箭当即抽出一支爆炸箭指着这婆娘的鼻子，冷笑一声,回答得相当干脆：“快滚！” 　　那之后特工们消停了一阵子，但好景不长,这群人就好像有仇未报的幽魂一样，再次扎堆出现。奥利弗被这群混账搞得焦头烂额，尤其是当他们甚至会假装寻衅滋事的混混，以吸引绿箭注意的时候。 　　一时间星城简直被这群人攻陷了，马路上竟然连着一周见不到真正的坏蛋，无论是抢劫的劫匪还是被劫的苦主，骚扰女性的流氓还是被骚扰的美女，统统都是特工！星城变得从未有过的民风淳朴，这群人仿佛是害怕真坏蛋会占用绿箭的时间一样，争先恐后地跑出来吸引他的注意。 　　然而无论绿箭怎么叫他们把头头阿曼达·沃勒叫出来好好讲讲道理，这群特工都一口咬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们甚至还编出了一个非常搞笑的组织名字“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这缩写不就是“盾”吗？专门用来对付他这个“箭”是吧？ 　　“神盾局？怎么不起名叫‘靶眼会’呢！”绿箭嘲讽地说。那特工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顿时语无伦次，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奥利弗已经忍无可忍，终于决定前往位于纽约州的天眼会总部把话说个清楚。等到进了纽约州境，跟着奥利弗的尾巴又翻了一番，简直要把他气笑了。他忽然改了主意，决心咬死自己只是个草包花花公子这事不放，干脆逛起了游乐园。 　　什么绿箭？什么天眼会？什么神盾局？他只是来旅游的！ 　　然而在游乐园里，眼睛也到处都是。奥利弗接连两次遇到了一对情侣，而且他还注意到这对情侣总是状若无意地盯着他看。绿箭的耳力远胜过常人，尽管比不上超人类，但也足以听见路人的窃窃私语，他正是靠这招认出了不少特工。待他凝神细听，正好听见了那一句：“奎恩说不准也是超级英雄？” 　　好啊，这次又是哪个会的？奥利弗咬牙切齿地想道。 　　等到这对情侣在餐厅里落座邻桌时，他决心试探一番，探头过去问那个假扮大学生的金发女性：“超人好吃吗？” 　　他观察这女士的微表情。听到这话她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然后才回答了关于菜品的问题。也许对面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个社畜的年轻男人是她的上司……真是人不可貌相！ 　　如果他们是普通游客，这会儿一定不会再关注他了。然而这对情侣的视线透过餐桌隔断不断往他身上飘来，让绿箭觉得如芒在背。他干脆举起那个蝙蝠侠发声玩具恶狠狠地抓了抓，好警告邻桌的两个绝不是普通人的家伙。 　　他们果然很快离开了，奥利弗确认了现在身边没有任何监视，这才有空享受他的午饭。他叉起最后一块用墨鱼汁涂成蝙蝠图案的焗龙虾，陷入了沉思。 　　奥利弗实际上相当向往正义联盟，然而美国政府的骚扰让他认识到自己果然更适合单干——绿箭是星城的罗宾汉，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组织，而是捍卫普通人的那颗心。不过如果有机会认识现在活跃的那些超级英雄，他当然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尤其是蝙蝠侠，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他是绿箭的榜样。不过托尼·斯塔克除外，他太讨人厌了。 　　磅！ 　　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餐厅中用餐的顾客们纷纷发出惊呼，探头往窗外看去。 　　奥利弗的视线凝固在了自己桌面上那杯没怎么动的威士忌上。他看见杯中的液面正在不着痕迹地微微颤抖，振幅和振频都相当规律……这让奥利弗油然而生了一种糟糕的预感，他霍然站了起来，扔下几张现金，冲出了餐厅。 　　———— 　　“接下来的计划是二选一，舞台剧或者水上表演。”奥德莉伸了个小小的懒腰，歪过头看向克拉克，“你觉得呢？” 　　克拉克沉吟了片刻。接着，他下定决心，对奥德莉伸出一只手：“老虎棒子虫子鸡？” 　　“去看舞台剧吧。”奥德莉立刻一锤定音，勾了勾克拉克的小手指，“有时候做选择还是简单点比较好。” 　　于是他们就掏出地图，看了看剧场的方向，决定绕绕路，从风情文化街中穿过去。做这个选择的时候显然奥德莉没想到会这条路这么充满惊喜。这条文化街更像是一条比较宽阔的小巷，两侧布满了琳琅满目的大小商铺——而这些商铺起码有三分之一在售卖正义联盟授权产品。 　　“我们走的时候一定要买一些回去送给联盟成员。”克拉克环顾四周，忍着笑意说。奥德莉看着他身后的那个迷你乒乓球台，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那球台自带了一台人形发球机，做成了神奇女侠的造型，正不断用那对守护银镯将乒乓球弹开。奥德莉真的很怀疑这东西是不是正版，毕竟想出这个主意的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正经人……联盟是谁在管形象授权相关事务的？福克斯？ 　　当然，等她看见了气女全自动吹泡泡机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笑得太早了。不过正当克拉克对它蠢蠢欲动的时候，奥德莉从容地拿起了一支做成了超人造型的激光笔……最后他们空着手来到了剧院大门外。 　　“现在上演的舞台剧是：《森林小狗》、《魔法大冒险》和《美国正义》。”克拉克一本正经地念出剧院门外的节目单，背着手看向奥德莉，模仿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的语气，“那么，您想要选择哪一部作品呢，奥德莉小姐？” 　　“《美国正义》讲述的是一群心怀梦想的年轻人是如何在危机四伏的……嗯……首先排除这个。”奥德莉读着节目单，飞快地否掉了一个选项。她朝克拉克一摊手：“轮到你了，克拉克。” 　　“众所周知超人不喜欢魔法。”克拉克朝她眨眨眼，伸手揽住奥德莉的肩膀往剧场里走去，“好吧，让我们去看看小狗的故事。” 　　当然如他们预料中那样，这一场的观众们大部分都是孩子和带着孩子的家长。奥德莉和克拉克的身高在这一群跑来跑去的小萝卜头中分外显眼，他们听见一个小男孩大声对爸爸喊道：“森林小狗才不幼稚！那边的叔叔阿姨都来看了！” 　　“叔叔阿姨？”奥德莉震惊地说，看看自己又看看克拉克。克拉克干咳两声，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肯特叔叔和刘易斯阿姨今天出去玩，小氪要做个乖孩子。” 　　奥德莉笑个不停，和他在后排角落里落座。上场的小狗演员是一只黑白相间的边境牧羊犬，克拉克用一种快乐的表情看着它在森林布景中与仙子们蹦跳嬉戏。等到小狗用善良融化了猎人的心，克拉克的表情看起来也要被融化了。 　　“我好像回到了我九岁的时候。”克拉克悄声说，“在农场里和小氪……” 　　毫无征兆地，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那个快乐的小镇男孩的影子就像冰水消融般从他脸上隐去，克拉克的表情就像突然变成了一尊钢铁铸像，嘴角冷硬地抿了起来。舞台上的小狗忽然不安地原地打了个转，爪子轻轻扒拉着猎人的裤腿。奥德莉若有所感，轻轻握住了克拉克的手，他带着她站了起来。 　　“超人该出现了，奥德莉。”克拉克低声说，“就在这个游乐园里。” 　　砰！砰砰！ 　　几声枪响从不知何处传来。观众们开始不安地左顾右盼，几个孩子吓得哭了起来。他们的家长安抚道“别怕，是隔壁的剧场在表演呢”，但他们的表情同样带上了几分慌乱。 　　这声响并没停歇，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于是整座剧场如同逐渐沸腾的水那样开始躁动了起来，有人已经离开了座位，朝正门跑去。 　　奥德莉也听见了这不寻常的动静，她的手按上了自己的手镯，表情同样变得严肃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从后门匆匆离开剧场，克拉克和奥德莉分别换上制服，一路向声音的来源飞去。游客们开始惊慌失措地逃离，走廊上一片混乱，尖叫声和辱骂声混杂在一起。看见超人和气女，他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那样，纷纷向他们涌来。 　　“我去那儿，超人。”奥德莉当机立断，对同样停了下来的克拉克说，“你的速度比我快，先去疏散游客。” 　　克拉克无暇多说，只是朝她点点头，给她指了个方向。超人的身影悬停在半空，如同河流正中的神像，张开手掌收容流离的生命。这幅场景如同一张定格的油画，那些脸上带着惊恐神色的人们朝着希望的方向奔跑，而奥德莉逆流而去，从他们头顶最高处急速飞过。她按下护目镜的声音分析开关，一路飞向混乱的来源——那是后台的方向。 　　好在后台离游客们观看表演的地方还有不近的距离，并没有多少无辜的人被卷进这场混乱之中。离后台越近，枪声和不同人的喊叫声越发清晰： 　　“该死！我们是政府组织！放下武器！” 　　“叫你们的疯子先停火！” 　　还有哈莉大呼小叫的声音：“干得好！瑞克！打他的脑袋！” 　　后台的实木大门上已经出现了好几排弹孔，显得摇摇欲坠。奥德莉干脆利落地一个俯冲，将门狠狠地撞开，两扇沉重的门扉倒着飞进了室内，撞在对面的墙上，顿时四分五裂。这巨大的动静让室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奥德莉就在这时候飞到半空，环顾一周，威严地开口：“停手！” 　　一位正被按在地上的黑衣人抬手就朝奥德莉开了两枪。枪口发出两声噗噗闷响，然后手.枪就不受他控制的打着旋儿飞上半空，子弹落在了地上。 　　“气女？”有人说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哈莉·奎因还穿着上午在鬼屋里时穿着的那件皱巴巴的染血白大褂，她正拄着一根巨大的棒球棍，嚼着泡泡糖。她歪过头看了看空中的奥德莉，快活地朝她挥挥手：“你来得正好！快帮我们把这几个人打一顿！” 　　“气女！”一个靠着墙边的女巫警惕地举着枪，她看起来就是个舞台剧演员，“我们是神盾局。” 　　“什么呀！”哈莉呛道，“我们还是，呃，X特遣队呢！” 　　“你好，气女。”正按着那个方才朝奥德莉开枪的黑衣人的男人抬起头，冷静地说，“请别妨碍我们的任务。也别听那个罪犯的话，她是个疯子。” 　　“还没和你介绍过呢，气女。”哈莉完全不为所动，笑嘻嘻地说，“这是我们的队长，瑞克！” 　　奥德莉缓缓下降到地面，这两方都因为她在场而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陷入了僵持。比起似乎成立不久的天眼会而言，奥德莉显然对神盾局更为熟悉，于是她停顿了一下，对那个最开始宣布自己是神盾局身份的女性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位神盾局探员的口中，故事是这样的：神盾局正常执行任务，却遭遇天眼会拦截，天眼会无礼地阻挠神盾局的特工在园区活动，而这位精神病人——明显是指哈莉·奎茵——竟然肆无忌惮地借题发挥，攻击了他们的探员。 　　探员们不得已只能展开反击，然后双方陷入混战。而哈莉则在不断煽风点火，鼓励天眼会的人继续向前突袭，甚至还说出了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一举灭掉神盾局的言论，使得这些天眼会的成员更加的激动起来。 　　奥德莉对此不置可否，转头看向瑞克。瑞克放开了地上的黑衣人，站了起来。奥德莉发现他应当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军人，这点从他的站姿就能看出来。 　　瑞克表情严肃地看着她。室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沉默之中，片刻之后，瑞克开口说道：“我没有理由向你告知我们的任务，气女。” 　　那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神盾局特工看起来满以为奥德莉会被他的态度激怒，或者说他的眼神相当明显地透露出了这种期待。但奥德莉没有回答瑞克的话，只是他的枪轻飘飘地回到了他的手里。 　　“回到你们自己的组织中去。现在，立刻。”奥德莉平静地说，“我不在乎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但不要在公共场所威胁人们的安全，我以为这是你们的共识。” 　　特工们对视一眼，沉默地在奥德莉的注视下往门口走去。哈莉看起来无精打采，看得出来她对于没能看到更大的乐子而很是失望。奥德莉叹了口气，跟在他们背后，从已经空无一人的剧院走廊往外离开。 　　然而事实证明，当一件小变故发生时，背后往往跟着更大的变故。就在奥德莉的右脚刚刚迈出剧院大门的一刹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忽然在她身后响起，巨大的气浪狠狠拍在了她的后背上，把她拍飞了出去！ 　　轰隆！ 　　奥德莉身周的防御气体被动激发，她在空中猛地拧身，张开屏障，将那些身为普通人的特工们挡在了身后。就好像动作片里的特效场景那样，剧院的顶棚被爆炸的火光炸飞出去，这一下如同点燃了连锁反应那般，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游乐园内部响起。 　　“什么？”哈莉喃喃道，“怎么了？” 　　在奥德莉身后，神盾局和天眼会的特工们目瞪口呆，看着刚刚还安稳地矗立在原地的剧院在瞬间变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虽然爆炸的冲击被奥德莉挡去了大半，那瞬间爆燃的强光和声音依旧让他们的脑袋嗡嗡作响。在短暂的冲击过后，这两班人马以一种不知道能不能形容为默契的姿态，迅速地对着对方举起了武器！ 　　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他们中的哪一派做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如此热衷于对付对方。还未等太阳穴直跳的奥德莉开口制止他们，哈莉的一声尖叫打破了眼看着就要发生的新一轮全武行：“哦不！我的医院！” 　　她飞快地抄起棒球棍，向鬼屋的方向跑去。瑞克大喊了一声“奎因！”，也顾不上对付神盾局了，大步去追赶他。眼看着两个最强战斗力撤离了战场，天眼会的特工们对视一眼，纷纷放下了枪。 　　“现在快回去跟你们的上司汇报。”奥德莉将四处飞溅的砖瓦碎片格开，语速飞快地对他们说，“这儿有大事发生了。” 　　又是一声巨响，奥德莉回过头，正好看见巨大的摩天轮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开始倾颓。摩天轮上的轿厢如同狂风中的花骨朵那样晃动了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哦不……”奥德莉喃喃道，一阵气流卷过，她冲天而起，朝摩天轮飞去，“到底是哪个混蛋？！” 　　摩天轮倒塌的速度比她想象得更快，几乎不到十秒，它已经与地面形成了一个危险的锐角。从玻璃窗可以看见摩天轮内的乘客们都在绝望地哭泣，努力扒着另一侧的厢门以免自己掉出去。 　　“佩妮！”莱纳德的脸色涨得通红，“往我这边来！” 　　佩妮的眼泪开始簌簌掉落，她呜咽一声，投入了莱纳德的怀抱中。单手抓着厢门把手的莱纳德本就通红的脸色更是火上浇油，很难说他脖子上的青筋到底是因为用力过度还是因为过于激动。 　　在他们俩对面是挤成一堆的霍华德、拉杰和谢尔顿，前两者已经绞成了一团橡皮糖，远看完全分不清那些胳膊和腿到底分别属于谁。谢尔顿的人类洁癖到现在还在发挥作用，他用长腿努力勾着座位不让自己趴在朝下的那面厢门上——谁知道那厢门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失灵滑开？ 　　“我的人生充满了冒险。”拉杰大着舌头说，显然还没从醉酒状态中出来，“但死在摩天轮上还是不够死得其所！” 第91章第91章 　　巴里来到正义大厅的病房外时,为眼前的场景大吃一惊。 　　奥德莉的身上缠满厚厚的绷带，双臂都被安上了固定架，外面再绑了一层石膏。她的脸颊上贴着大大的纱布,让她看起来分外可怜。此时她正靠在病床上，对着眼前西装革履的几个人露出坚强的微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换作是正义联盟的任何人在那个时候,都会和我一样……是的,请相信我们，我们以保护人民的安全为己任。” 　　“对于这次事件的起因有什么了解？”奥德莉虚弱地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两团红晕，表情无端变得有些脆弱。见此，一直表情严肃地站在她病床边的超人上前一步，沉重地说：“先生们,气女在这次事件中受了严重的伤,需要静养。关于事件的起因，我们的联盟顾问蝙蝠侠可以向你们解释。请跟我来……” 　　超人引着那几个政客从病房里出来了。看见正在病房外探头探脑的巴里,他叹了口气：“嘿,闪电侠。你也是来探望气女的吗？快进去吧。” 　　巴里顿时心中惴惴。纽约发生的混乱他只是有所耳闻，毕竟既没有外星人入侵，也没有什么维度壁垒破碎,甚至因为超人和气女都在场,民众也几乎没有伤亡。这事件并没有让正联成员集体出动，理论上也只是需要他们一起讨论一些善后处理……但奥德莉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呢？他嗖地一声冲进病房，正好看见刚刚还仿佛半死不活的奥德莉突然从病床上翻身坐起，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巴里！你来得正好。”奥德莉精神饱满地冲他挥舞着包裹成了粽子的双手，由于骨折支架吊在了脖子上,这动作看起来好像一个关节生锈的木偶，“快来帮我把这玩意拆了！” 　　“呃,奥德莉。我刚刚听说你受了很重的伤。”巴里迷茫地说。奥德莉冲他“嘘！”了一声，朝他眨眨眼：“外面那些人走了吗？” 　　巴里忍不住也笑了。他的双手变成了两团红色的旋风，半秒钟之后，那一堆纱布和石膏就都落在一边。奥德莉得到解放，立刻伸直胳膊和他击了个掌，这才把脸上戴着的金丝边眼镜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他们是联合国安理会派来的代表。”奥德莉解释道，把那堆拆下来的纱布揉成一团，“蝙蝠侠说……嗯……如果想让我们以后的行动不要受太多限制的话，我们需要一点小小的示弱。所以正义联盟在这次事件里损失惨重，联盟的骨干成员——呃，就是我——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了数天，直到昨天才醒来。” 　　“噗嗤。”巴里笑得露出了满口白牙，“你没事就好。所以现在感觉怎么样？” 　　奥德莉动作利索地起身下床，对巴里说：“克拉克领着代表们去了蝙蝠侠那儿，我估计他们是不会回来了……天眼会还想让正义联盟接受联合国质询，哼。蝙蝠侠不让他们倒过来接受质询都算他心情愉快。你好，维克多。” 　　正站在病房门外打算敲门的钢骨看着活蹦乱跳的奥德莉，似乎卡壳了一下。但他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我来探望你，奥德莉。” 　　“你来得正好，维克多！”奥德莉兴致勃勃地说，“布鲁斯打算向联合国上报多少战损？” 　　“喔，你说这个。”钢骨调出一个投影显示屏，在空中念了起来，“损毁支援车辆十台，无人机四十架、氪星技术装备三套，常规军备二十套……气女多处粉碎性骨折、内脏受损，能力使用过度，生命垂危，强行使用未测试治疗舱一台，医疗开支不计其数……调查过程运算要求过大，损坏超级电脑一台，芯片五套……还有一些维修支援和善后人员行政费用暂且不计。” 　　巴里听得目瞪口呆：“可是我们压根没有派人去纽约？只是克拉克和奥德莉正好在那里约会而已。” 　　“那正是联盟战斗的证明！”奥德莉语气深沉地说，“还有我们的盟友复仇者联盟，同样付出了许多代价。联合国必须正视这次事件，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我的语气是不是很像？”她期待地看着巴里。 　　“但是我记得尼克·弗瑞后来也赶到了现场？”巴里混乱地说，“他不会向联合国报告真实情况吗？” 　　“就我收到的消息来看，神盾局自称在这次事件中牺牲了一百二十名特工，重伤失去战斗力的超过两百人，还有大量非战斗人员在事件中受到了不可逆的精神伤害。”钢骨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念着神盾局的报销报表，念着念着笑得语气开始颤抖，“嗯……三叉戟大厦受到了不明人士的冲击，需要重建，申请新的地皮和重建费用……出勤交通工具损坏半数，要求拨款建造一艘……航天母舰？？” 　　“是这样的，巴里。”走进门的神奇女侠含笑说道，“为了修建正义大厅，我们这个月的水电开支超过联合国划拨的预算了。布鲁斯本来说要自己补上这笔账目，但是既然克拉克和奥德莉赶了个巧……”她耸了耸肩，“也许联盟该增加一门政治必修课？” 　　“戴安娜？”巴里说，“你什么时候来正义大厅的？你也来探望奥德莉吗？” 　　“我刚到。”戴安娜歪了歪头，露齿而笑，“我一听到联合国代表来了正义大厅就过来了……至于我们的英雄嘛，真正的战士可不会因这种事倒下。打个赌吧，今天布鲁斯绝对会要求开会的。” 　　“我看也是。”奥德莉心有戚戚地说，“我还赌他一定会跟我们耳提面命一下不要招惹天眼会。” 　　她突然眼睛一亮，朝戴安娜招招手：“快过来，戴安娜！我从纽约给你带了礼物。” 　　戴安娜走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奥德莉从病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然后巴里率先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钢骨深沉地用手遮住了嘴巴，看起来仿佛陷入了沉思，但从那扭曲的眉毛来看他大概已经要笑死了。乒乓球的清脆响声接连不断，戴安娜看着迷你版的自己站在原地不停挡球，高高地扬起了眉毛。 　　“这东西……很有意思。”她笑起来，认真观察着这个发球桌说，“卖得怎么样？” 　　“相当畅销。”奥德莉忍着笑说，“巴里，维克多，你们也有！” 　　钢骨的礼物是一个他本人形象的小机器人。维克多对此很是喜欢，他不需要遥控就能操作这个小机器人神气地走来走去。“我要把它放在我的房间里。”钢骨说。而巴里拿到的是一个闪电侠车载模型，会随着车辆行驶而飞快地跑起来。巴里看着那个小号闪电侠在他掌心里慢腾腾地倒腾着两条小腿，苦笑着挠了挠头：“我很喜欢，奥德莉……可是我没有车啊。” 　　…… 　　“还有人有什么补充的吗？”蝙蝠侠沉声说道。会议厅里的正联成员们大部分都摇了摇头。奥德莉抬起眼睛和蝙蝠侠对视了一眼，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海王发出了一串不太明显的鼾声，他晃了晃脑袋，坐直了身子：“完事了？” 　　蝙蝠侠朝奥德莉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那就散会。顺便一说，正义大厅里的个人区域已经修建完毕，你们可以开始自行装饰自己的区域了。” 　　众人纷纷散去。离开之前，克拉克对奥德莉鼓励地笑了笑，在她耳边说：“晚上吃玉米饼。” 　　蝙蝠侠停在原地抱臂等着奥德莉，等奥德莉向他走去之后，他示意她跟上他的步伐：“你想问什么？” 　　“我知道你给了泽莫男爵一个蝙蝠镖……”奥德莉字斟句酌地说，“那台位面转移器现在是不是在蝙蝠洞里？” 　　“是的。”蝙蝠侠干脆地回答道，“它太危险了，我不相信政府能妥善处置它。” 　　“可是我记得托尼告诉我，转移器已经在蜘蛛侠的战斗中爆炸了。”奥德莉说，“而且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泽莫会答应把它交给我们……呃……我的意思是交给你。” 　　“实际上那不能算作爆炸，只是能量外泄造成的失控。”蝙蝠侠淡淡地说，“类似的情况在不义宇宙也发生过，为了将我们转移到不义维度，蝙蝠女侠在巨能量场中牺牲。但不义维度的位面转移器是卢瑟用偷取的神速力作为支撑的，九头蛇则是利用粒子对撞，所以失控的形式有所差别……至于为什么我会和泽莫合作，你不妨自己推理一下。” 　　“好吧，蝙蝠侠的训练时间。”奥德莉耸耸肩，思索了起来，“泽莫需要从丧钟的刺杀下保命。金并雇佣了丧钟……因为他忘记了对付蜘蛛侠的理由？不对，他想吞并九头蛇的势力。野心不小，他连哥谭的黑帮都搞不定……呃，不好意思，布鲁斯。” 　　“继续。”蝙蝠侠说，他们绕过一个弯，往正义大厅外面走去。 　　“嗯，有人给金并提供了支持，我估计九成九是劳伦斯……”奥德莉继续说了下去，“但是金并没有抢夺位面转移器的理由，鉴于他已经忘记了蜘蛛侠的身份。虽然九头蛇可能认为位面转移器已经损坏了，但是按照他们连一个废弃基地都能再利用的作风，不至于让泽莫用这个来和你交换条件。泽莫认为自己保不住转移器？” 　　“截至目前都推理正确。你最近在和福尔摩斯联系？”蝙蝠侠说。他按下一个按钮，然后抱臂静静地等待。奥德莉环顾了周围的空地一圈，完全没看见蝙蝠车的存在，于是只好继续回答：“那么这里应该还有一个第四方。劳伦斯在金并和九头蛇之间牵线搭桥、左右逢源，动机不明，但不至于让泽莫感觉到威胁；金并和劳伦斯合作以求扩张势力，和九头蛇为了对付蜘蛛侠而合作，但转头翻脸。他又跑去跟小丑搭上了线，为了对付……” 　　奥德莉停了下来，她的眼睛缓缓睁圆了。天空中一架通体漆黑的战机垂直降落，掀起一阵狂风，把奥德莉和蝙蝠侠的披风吹得乱舞。但奥德莉并不是为了这架以前没见过的蝙蝠战机而吃惊，她喃喃说出了自己的推理结果：“……天眼会？天眼会派出自杀小队，为了从九头蛇那儿抢到位面转移器？” 　　她震惊地转头看向蝙蝠侠：“阿曼达·沃勒想干什么？把其他宇宙的反派拉过来为她所用吗？” 　　“至少她现在该打消这个念头了。”蝙蝠侠语气平淡地说，但奥德莉从中读出了一丝愉悦轻松的意味，打开了蝙蝠战机的门，“上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蝙蝠侠：超人，气女，你们干得好啊！ 　　坑了阿曼达沃勒一把，蝙蝠侠甚至想给搅○棍小丑发个奖牌。谢谢，谢谢大家，蝙蝠侠感觉一身轻松！ 　　感谢在2022-04-1118:22:48~2022-04-1220:2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腿毛君5瓶；诉花词2瓶；九九归一、夙殇、子晏、斩烛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第92章 　　“你知道可能的后果,是吧？”奥德莉说。 　　她这会正非常不舒服地弯着腰坐在蝙蝠侠后面，从她的位置上只能看见两个尖尖的黑色耳朵。蝙蝠战机的设计比只有一个副驾驶的蝙蝠战车更过分，战机干脆只有一个儿童座椅大小的后座,奥德莉只能把腿小心地收在一起，缩在后座上。 　　“如果你说的是阿卡姆的安全的话,我知道。”蝙蝠侠淡然地说,“我了解毒藤女。但是和她交谈的时候你要小心一些。” 　　“小心什么？”奥德莉迷茫地说，“阿卡姆内部没有可供她操纵的植物吧？”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蝙蝠侠声音低沉地回答道,“但是你要小心，别让她吻你。” 　　梆的一声，奥德莉的头狠狠地撞到了蝙蝠战机的顶部。她恼火地重新弯下腰，冲着蝙蝠侠的后脑勺说：“你就没考虑过罗宾长高之后坐这个座位的感受吗——什么吻？！” 　　“毒藤女的嘴唇可以分泌出各种荷尔蒙激素或者精神毒素。”蝙蝠侠语气平淡地说,“所以她可以用吻来控制别人,也能呼出迷幻气体，栽在这上面的人不计其数。顺便一说,后排座位可以调整高度。” 　　“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奥德莉说，她找到了调节高度的按钮，一把转到了底。座位发出了流畅的机械运转声,接着下降了四十厘米左右。奥德莉面无表情地坐直了身子,她的脑袋仍然比蝙蝠侠高出一截：“你能把门打开让我自己飞过去吗？” 　　“不行。”蝙蝠侠如是回答。 　　奥德莉开始思索如果把蝙蝠战机的顶棚掏个洞，蝙蝠侠会让她赔多少钱。按照蝙蝠战机的报废率来看，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为之……蝙蝠侠仿佛习得了读心术那样，突然转过头来不赞同地看了奥德莉一眼，让她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 　　阿卡姆的警卫们敬畏地看着蝙蝠战机盘旋着落在庭院中央。这架战机如同一只真正的蝙蝠那样锋芒尽敛,却昭告着它主人的身份。但当舱门打开之后，率先出来的却不是蝙蝠侠,而是气女。蝙蝠侠跟在她后面迈出战机，而气女一下飞机就逃也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往阿卡姆疯人院走去，披风在身后猎猎翻卷，看起来简直有点迫不及待。 　　警卫们面面相觑，甚至开始疑心这位超级英雄是不是突然发了疯，被蝙蝠侠抓到了阿卡姆——蝙蝠侠连超人都对付过，更何况一个气女嘛！他们可从来没见过除了哈莉·奎因之外第二个这么着急进入阿卡姆的人。 　　不过气女脸上的表情倒也没有哈莉那么开心。这倒也自然，被蝙蝠侠带到这儿的人没谁是开心的……小丑和小丑女除外，这对情侣总是笑口常开。 　　哈莉每次被蝙蝠侠抓进来总是冲他们笑得很甜地打招呼，说这儿总是给她宾至如归的感觉。如果她不是每次逃跑的时候总是用大棒打破他们的头，说不准这几位警卫还会挺喜欢她的呢。 　　但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蝙蝠侠总是保持着那副万年不变的嘴角下拉的样子：“带她去毒藤女那儿。” 　　气女惊讶地说：“你不一起来吗？” 　　“她看见我的话就不会和你交谈了。”蝙蝠侠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说，“我就在这儿。” 　　于是奥德莉就对他点点头，跟着警卫们往阿卡姆深处走去。阿卡姆疯人院的内部构造和普通的监狱不同，这里弥漫着疯狂的气息。不时有囚犯的尖叫和大笑声传来，在阴冷的游廊中回荡。 　　而疯狂与混乱的代表，小丑，已经被重新关押了进来，但无论是他还是蝙蝠侠，或者是这世上的任何人，都知道他绝对还会再次出现在哥谭，不遗余力地在摧毁蝙蝠侠的尝试中寻找乐趣。 　　警卫们把她带到了一个球形的囚室外面，迅速离开了。奥德莉无声地以脚点地，飞了起来，观察着这个危险的笼中美人。 　　这位看起来好像在假寐的绿肤美人几乎在奥德莉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直直地和奥德莉对上了视线。看见奥德莉，她嘴唇一掀，扬起了一丝慵懒的微笑：“哎呀，你是谁？” 　　她的声音低哑性感，让奥德莉联想起了娜塔莎。奥德莉飞进了一些，靠近了那些围拢成球的栅栏。毒藤女就像被激光笔吸引的猫那样，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奥德莉转动，无端让她身上非人的特质更明显了一些。 　　“那不重要……哈莉托我来找你。”奥德莉说。 　　砰！！ 　　毒藤女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如同被激怒的母狮那样扑了过来。她的手狠狠地拍在了监室的玻璃上：“你们把哈莉带到了哪里？！为什么小丑回来了，哈莉没有？” 　　她突然有些神经质了起来，几根细小的藤蔓在她的红发上如同活过来的蛇那样直立扭动。毒藤女的眼睛也突然变得像蛇那样瞳孔竖立，这位前植物学博士此时用一种极度怨恨的表情盯着奥德莉，一字一句地说：“小丑把哈莉扔掉了，我知道……他跟我保证会把她救回来，我才同意帮他越狱。结果呢？他就是个混蛋，一个疯子，一团腐烂的泥浆！你们对哈莉做了什么？哈莉现在在哪儿？” 　　奥德莉有些惊讶。她在此之前对哈莉口中说的“毒藤是对我最好的人”还抱有一些疑虑，毕竟小丑偶尔也会说蝙蝠侠是“对他最好的人”呢。但此时毒藤女的反应竟然证明了哈莉所说的话，她的描述里非但没有掺杂半点水分，甚至程度还有些保守。 　　“别激动，艾薇。”奥德莉看着她的眼睛试图安抚她，“哈莉眼下隶属于一个政府组织，名叫X特遣队。她知道你没有她的消息会担心，托我来告知你这件事。” 　　“X特遣队。”毒藤女头发上的藤蔓又垂落了下来，藏进那些浓密的发丝间不见了。她看起来又恢复了那副风情万种的可亲姿态，但语气依旧有些急切，“你能告诉我它是隶属于哪个政府部门的吗？” 　　奥德莉迟疑了一下。她迅速在脑中给蝙蝠侠的目光、尼克·弗瑞的注视以及毒藤女那如同一汪碧潭般清澈的哀求目光做了个加减法，再想想蝙蝠侠那笃定自然的“我知道”…… 　　奥德莉压低嗓子，轻声说：“天眼会，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奥德莉抛下这句话便向后退去，转身离开。在转头的那一瞬间，她的余光看见毒藤女朝她抛了个飞吻——好在牢房的玻璃是内外封闭的，不然这个飞吻很难说是否含有某种致幻的孢子。 　　蝙蝠侠正在阿卡姆的大门附近抱着胳膊等待。看见奥德莉滑行而出的身影，他不辨喜怒地说：“说完了？走吧。” 　　“嗯？”奥德莉有些讶异地说，“你今天不忙吗？” 　　蝙蝠侠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倒很轻松：“如果你说哥谭事务，现在是白天。至于联盟事务，本来的确有些事要处理，但是你在纽约的英勇事迹可谓是歪打正着，我也能放一天假了。” 　　奥德莉不禁为他掬一把同情泪。世人都知道布鲁斯·韦恩从不操心集团事务，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谁知道他背地里连休假一天都是得靠运气来实现呢…… 　　然而这休假一天也颇有水分，至少蝙蝠侠已经开始边往外走边说：“你之前说要联络黑暗正义联盟……正好我今天邀请扎坦娜来韦恩庄园吃午饭，可以为你引荐。” 　　奥德莉立刻谢过了他。尽管她知道布鲁斯和扎坦娜是青梅竹马私交甚笃，但是按照韦恩老爷的脾气，如果没事的话恐怕真的不会特意和以前的朋友见面。这让她大受感动，连带着看那架座位挤得惊人的蝙蝠战机都顺眼了许多。 　　“你想帮助彼得·帕克，那就靠你自己去做。没什么好感谢我的，即使我不为你介绍，戴安娜也会带你认识她的。”蝙蝠侠沉声说道，“但你想好了吗？尽管蜘蛛侠确实是被卷进这件事的，可是你是否想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才十六岁呢，布鲁斯。”奥德莉柔声说道，“我尊重他的选择——但他是在整个世界和自己的身份之间作出了选择，而我此刻的选择只是帮助他和不帮助他而已。” 　　大概是这个年纪触动了蝙蝠侠，他一声不吭地坐进了驾驶舱里。对于过早地让罗宾们见识到世界的黑暗面，很难说蝙蝠侠究竟是否怀有愧疚之情。 第93章第93章 　　“你们是谁？”蜘蛛侠彼得·帕克戒备地说。 　　今晚本该是一个平凡的夜晚,彼得像以前那样在纽约的大街小巷上空荡过，完成他的夜巡。不得不说说，这感觉挺孤独的：尽管人们依旧对着他欢呼,但他现在只剩下身为蜘蛛侠的那一部分，而他身为彼得·帕克的那部分自己却已经被所有人忘记了……好吧,他必须承认他还没习惯这一切。 　　他总是想再去看看那些曾经他熟悉的人们,他存在过的证明——他的朋友、战友和亲人。他蹲坐在屋顶上看着梅姨的身影在厨房消失，房子里的灯光熄灭下来。彼得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夜已渐深，自己该离开了。 　　但当他转过身时，却突然发现身后的屋脊上，有两个身影正背对着月光注视着他。他们的影子被拖出长长的黑影,从二人脚下延伸到他身前。站在前面的女人穿着类似魔术表演的性感装束,黑色的长发与黑色的口红让她看起来冶艳而危险。在她身后，另一个人披着一条长长的黑色斗篷,面容隐没在阴影中。 　　他们的到来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在彼得那异于常人的灵敏感知中如同并不存在那样。他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站在前面的那位女郎举起了手中的一根短短的魔术棒，说出了一个彼得听不懂的单词：“送传！” 　　彼得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朝旁边的高楼射出一股蜘蛛丝,一个腾跃就要和他们拉开距离。但他跳跃而起的动作在半空中被迫停止，他狠狠地撞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上，跌落了下来。黑色的光芒一闪，彼得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场景突然切换了。 　　他听到了海浪的声音,月光正从他的头顶洒入室内。这静谧的气氛让彼得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几秒钟之后,他才注意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一间宽敞得不像话的卧室里。那性感女郎的魔术棒正被她持在手里，冰凉的尖端正轻柔地戳在彼得的颈动脉上。而另一个怪人此时正往床边走去，斗篷迤逦在身后，与影子融为一体。 　　“检测到入侵者，验证身份失败。”一个声音在室内响起，“重复，验证身份失败，启动警报。” 　　卧室里顿时红光大作，机械运转的咔咔声不绝于耳。这属于星期五的熟悉声音让彼得睁大了双眼，他不可置信地朝那张床上看去。接着，彼得失声喊道：“斯塔克先生——不！！” 　　他扭头避开魔术棒，一拳打向魔术师。但他触碰到她身体表面的手就如同探入了火中一般，传来一股剧烈的灼烧疼痛，这剧痛让彼得的攻击迟滞了一瞬间。魔术女郎轻飘飘地后退一步，对着他挥动了一下魔术棒：“锢禁。” 　　身体如同突然变成了石头，彼得的动作定格在了原地。他只能无助地转动着眼珠，又惊又怒地看着那个斗篷背影施施然走到斯塔克先生的床边，垂下了头，与被方才的动静惊醒的托尼对视。接着，那个斗篷怪人伸出一条胳膊，对着托尼无声地指了指彼得的方向。 　　斯塔克抬起眼睛看了彼得一眼，月光之下，那双棕色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复杂到难以读懂。托尼停顿了一下，睡意未散的声音里流露出一股无可奈何的疲惫：“我跟你们走。星期五，停止警报。” 　　室内重新安静了下来。星期五忠诚地执行了斯塔克的要求，而这让彼得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中。不，彼得在心里哀求，别答应她们。 　　地球上知道彼得·帕克与托尼·斯塔克熟识关系的人已经在那一天被集体清除了记忆，没有人会用蜘蛛侠来要挟钢铁侠做些什么……除非他们是邪恶的魔法师，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守密人是托尼·斯塔克，因此想通过他来解除这个魔法……不。不行！ 　　然而斯塔克先生只是在他们无声的注视中三两下穿好了衣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彼得，对他们说：“既然要赶路的话，没必要把他弄得像个大号前卫雕塑似的吧？” 　　魔术女郎微笑着开口，这次说的是彼得能听懂的语言：“不必操心，斯塔克先生。” 　　黑光再次一闪，那熟悉的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又回来了。彼得的心再次沉落下去，他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计算着怎样才能让斯塔克先生脱离险境。 　　场景再次变幻，但彼得再次听见了海浪的声音。这是一座古旧的小镇，红砖铺地，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在建筑之间。但山巅一座巨塔宣示着此地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平凡——在彼得的空间感知中，那里空无一物。 　　“这是哪儿？”托尼环顾四周饶有兴致地抱着胳膊问道。 　　彼得在心里疯狂地尖叫：快跑啊，斯塔克先生！召唤马克到你身边！但托尼看起来好像不这么想，他表现得就好像是被人拉到这里旅游的游客，看那架势甚至想拍个游客照什么的。 　　“这儿是马萨诸塞州的塞勒姆镇，也叫女巫镇。”魔术女郎笑吟吟地回答。而那个斗篷怪人此时有了动作，他转过身——不，应该是她——揭下了兜帽，露出了灿烂的金色发丝和熠熠生辉的鲜红双眼。 　　奥德莉·刘易斯站在月光下，朝彼得露出了微笑：“好久不见，彼得。” 　　托尼哼了一声，在她后面大声嚷嚷：“你干嘛半夜才来？知不知道我睡个好觉有多不容易？” 　　“你要是别动不动通宵几天几夜的话，睡个好觉肯定挺容易的。”奥德莉哼了一声，将斗篷解了下来。旁边的魔术女郎优雅地摘下高顶礼帽，朝他们行了个礼：“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扎坦娜·扎塔拉，目前是黑暗正义联盟的领导者。” 第94章第94章 　　“无聊！无聊！”夏洛克·福尔摩斯发出一声大喊,抬手对着墙壁开了两枪。 　　在他旁边读报纸的约翰·华生习以为常地揉了揉被枪声震得嗡嗡响的耳朵，提醒道：“哈德森太太上周末才请人来补好的墙壁——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扫地出门的。” 　　“无——聊——”夏洛克抱着胳膊躺在沙发上，拖长了声调。华生翻过一页报纸,把咖啡杯往嘴边送去。夏洛克皱了皱鼻子，歪过头冲华生喊道：“黑咖啡,两块糖,约翰。” 　　“自己倒。”华生不为所动地说，“既然你这么无聊的话,那就劳驾屈尊起身，动动手指打发一下时间吧。” 　　“那是浪费时间，约翰。”夏洛克大声抱怨道，“约翰,约翰,约翰！约翰·华生！我的大脑快要生锈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即将被一些鸡毛蒜皮且平庸无趣的东西杀死,而他唯一的朋友竟然连一杯咖啡都不肯替他泡！” 　　“你的咖啡。”华生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已经起身去取方糖罐了,他无可奈何地把咖啡放在夏洛克面前，“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我们的友谊来要挟我给你泡咖啡这种事了？以前你只会不停唠叨，直到我或者哈德森太太中的一个被你烦死为止。”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敏锐一些,约翰。我观察奥德莉·刘易斯的时候发现这样似乎能提高社交效率。这让我意识到也许我有必要更新一下社交模式。”夏洛克若有所思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咂了咂舌头，理直气壮地说，“我要和你换一杯，约翰。” 　　“想都别想。”华生重新坐回了餐桌边，端起咖啡杯。 　　夏洛克也不纠缠,从平躺改成蹲坐在沙发上，掖着自己的睡衣端着咖啡杯发呆：“无聊……” 　　“你就不能找点事做吗？”华生说。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简直是点燃了炮仗那样，夏洛克差点跳起来：“找点事做，约翰，你说得轻巧！伦敦没有看得过去的案子，甚至整个英国都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发生……那些带点高智商的罪犯就像苍蝇那样，被哥谭吸引了！” 　　华生无语地看着他。夏洛克想起了什么，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在拨号盘上纷飞，按下一串数字，然后拨了出去。 　　“你在给谁打电话？”华生好奇地问。 　　“气女。”夏洛克突然兴致勃勃了起来，他按下免提，任由拨号铃声单调地响着，他自己则是重新躺回了沙发上，“上次她问的那个连环抢劫案就勉强算得上有丁点趣味性，足以打发一个早餐时间。” 　　“我怎么记得你花了一整天才破案？”华生指出，接着，他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你知道美国和英国的时差是多少吗，夏洛克？” 　　“首先我要指出，那是因为我本人没有到场，而她的取证过程非常浪费时间。至于你的第二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我的答案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关心那种东西？”夏洛克举着手机心不在焉地说，“我只知道我现在非常、非常无聊。” 　　“那让我告诉你吧——现在美国还没到凌晨四点，夏洛克！”华生崩溃地说，“这太失礼了。” 　　然而夏洛克看起来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失礼了。电话接通，夏洛克先声夺人，理直气壮地对电话那头说：“你注意到全世界的罪犯都去了美国吗，气女？别告诉我你最近没遇到任何高智商犯罪——” 　　“很抱歉接电话的不是奥德莉，福尔摩斯先生。”电话那头一个温和的男声说，“尽管有些失礼，但也许你不知道现在在美国是深夜，她睡着了。” 　　“超人。”夏洛克一瞬间就明了了对方的身份，但他语气颇为疑惑地说，“麦克风里收录到的声音表明你所处的环境风速大约二十米每秒，为什么你宁愿飞到对流层上接电话，也不肯采取直接把你的女友叫醒这种比较高效率的方式？” 　　华生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尴尬到想上去捂他的嘴。电话那头的超人停顿了半秒，但依旧脾气很好地接着说：“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我会为你转告。” 　　“就像我说的那样，英国的高智商罪犯因为你们这些超级英雄的存在，全都跑到了美国。”夏洛克说，“我要气女为我提供有意思的犯罪案件，作为交换，我是她的咨询顾问。而现在我觉得很无聊……所以气女应该想办法实现她的许诺了。” 　　“犯罪可不是有意思的事，福尔摩斯先生。”超人沉默了一下，轻声说，“但我会转告她的。” 　　“在过了四五个小时等她睡醒之后？”夏洛克烦躁地说，把一旁窒息地朝他挤眉弄眼挥舞手臂的华生忽视得彻彻底底，“如果她没法做到像当时承诺的那样满足我的条件的话，我和她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希望她看到我出现在黎明城的时候，不会再对我说什么‘欢迎来到我的城市’之类的傻话。” 　　华生在立刻破门而出假装自己从未和此君相逢相识，与当即夺下电话像以前那样为这个不靠谱的室友道歉找补这两个选项之间犹豫了两秒钟。不过很快他就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事态在这两秒钟之间再次发生了巨大变化： 　　一阵风不请自来，吹动了贝克街221B二楼客厅的窗帘。夏洛克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霍然起身，一把将窗帘拉开。 　　伦敦经年不散的大雾被清晨的阳光刺破出了一个角，穿着红蓝制服的超人正背对阳光，举着电话悬浮在他们的窗外。超人低头看着夏洛克的眼睛，心平气和地说：“也许我有个比黎明城更好的主意。你想去哥谭吗，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顿时精神焕发，随手抓起一件外套，踩着哈德森太太的绣花靠背椅就跳到了窗台上。他一扫方才的烦躁与萎靡，简直浑身都放射出激情的光芒：“不能更好了，我们快走。” 　　华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还穿着睡袍的夏洛克艺高人胆大地越过窗棂爬到了窗外，然后转头对他高声说：“记得把我的行李送到哥谭，约翰。你自己也可以顺便去和你的笔友约个会，不用谢！” 　　超人面露无奈地抓住他的胳膊。接着，风将玻璃吹得发出一声响动，他们瞬间消失了。华生呆滞地摸回餐桌边，把桌上自己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damn……”他喃喃道。 　　哥谭，凌晨4点。 　　蝙蝠侠刚从港口回来。鉴于今晚这些铤而走险在港□□易的黑帮们偷渡的只是一些电子元件，他仁慈地只是把他们每人打掉了两颗牙。尽管阿尔弗雷德在讯息里表示扎坦娜送回来的维度转移器已经被重新安置回了蝙蝠洞里，但他回去之后还得再检查一次。 　　这会儿哥谭灯火暗沉，连老鼠都躲进了下水道中，不愿意来到地面活动。蝙蝠侠坐进他的蝙蝠战车里，再次确认了今夜已经顺利度过之后，启动了引擎。 　　夜巡活动最放松的时刻往往就是回家的路上，蝙蝠侠允许自己在这种时候稍微从哥谭的黑暗之中放空思绪，想想生活中的其他事。 　　回去之后，吃掉阿福准备的夜宵（老天保佑别是黄瓜三明治），检查一下维度转移器，将它彻底封锁起来。然后洗澡睡觉，记得在十二点左右起床，杰森晚餐时提醒了他，明天得去达米安的学校参加家长见面会（“老司缩，父钦再不来学啸的话塌就要上门家访啰！”杰森捏着嗓子奶声奶气地重复道，爆笑着一歪头躲过了达米安扔出的三明治）。迪克说周末回家，也许他该让提姆也放个假，好让他们好好玩一天…… 　　蝙蝠侠漫无目的地想着这些琐碎的事，往左一打方向盘，开上一条主干道。这儿是哥谭少数几条维持着路灯运转的道路，但却并不是因为反派们对这条道路珍重有加，只是因为这是企鹅人的冰山餐厅的所在地。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冰山餐厅那宣告着正常营业的巨幅招牌，决定加速开过这条路。 　　但事与愿违，蝙蝠侠忽然眯起眼睛，踩下了刹车。蝙蝠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蝙蝠侠看见超人正站在路边，冲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超人？这个点，你怎么来了哥谭？”蝙蝠侠走下车，眼尖的他一眼就看见了超人手里正攥着属于奥德莉的那台红色手机，他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难道气女没有从命运之塔回去吗？还是你们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 　　“呃，不是。”超人尴尬地说，“只是……嗯……因为一些原因，有一位侦探眼下正在哥谭。就是你熟知的那位福尔摩斯……” 　　“……”蝙蝠侠沉默了一下，转身看向冰山餐厅的大门，“别告诉我他这会在里面享用晚餐。” 　　“我恐怕他不是在享用晚餐……”眼看着蝙蝠侠的脸色越来越黑，超人看起来已经产生了落荒而逃的冲动，“他保证自己可以从这儿全身而退，但我又实在放心不下。还好你来了，B。” 　　“蝙蝠侠能做的也就是冲进去把所有人打翻在地然后把他抢出来。”身后一个声音说，“这会儿他可不是布鲁斯·韦恩，恐怕企鹅人可不会觉得他是来用餐的。” 　　超人和蝙蝠侠同时转过身去，正好看见奥德莉抱着胳膊从天而降，披风在她背后像翅膀那样张开。克拉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将奥德莉的手机递给她。 　　“这不能怪你，克拉克。”奥德莉在超人开口之前先一步说，“夏洛克最擅长的就是用踩别人痛脚的办法达到他的目的……可怜的小镇男孩，你该把他的电话直接拖进黑名单的。” 　　她一气说完，抬起手摸了摸超人的侧脸，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冰山餐厅的正门。眼看着气女雷厉风行的背影，超人沉默地转过头，看向同样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的蝙蝠侠，试图得到安慰。然而他只收获了后者同样沉默的注视目光，于是他们只好肩并肩站在一起，一动不动地瞪着大门。 　　十分钟后，奥德莉又一把拉开了餐厅的门，把夏洛克拖了出来。夏洛克此时已经来了个大变样，身着一身气派的正装，看起来可以随时参加哥谭的名流晚宴。很明显他不但没有在冰山餐厅里上演一出侦探勇斗企鹅人，反而被奉为上宾，这让蝙蝠侠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夜安，蝙蝠侠。”夏洛克矜持地说，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伦敦口音，“容我自我介绍一番，哥谭警局新任刑事鉴识专家，夏洛克·福尔摩斯。” 　　“你撺掇黑帮把你安排进警局？？”克拉克失声说道。奥德莉的嘴角努力下撇，但蝙蝠侠的表情在此情此景下实在是充满笑果，让她只好不着痕迹地背过身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蝙蝠侠：这一天天的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感谢在2022-04-1520:12:38~2022-04-1620:1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诉花词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第95章 　　查理·泰勒的一天从早晨九点钟开始。 　　查理和弟弟妹妹道了别,将巨大的柠檬水罐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上。他迎着太阳出发，一路叮铃铃地按着自行车铃，叫卖着柠檬水。 　　现在是暑假期间,像他这样的孩子往往会在街上卖柠檬水或者报纸饼干，以赚取零花钱。不过查理这会儿摆摊并不是为了零用钱,而是因为他加入了童子军,需要自己赚钱以购买制服。 　　这事让查理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有些难以相信——一个哥谭出身的街头孩子居然会加入童子军！要知道，“童子军”在哥谭差不多已经成了一句骂人话。不管是儿童还是成人,没有哥谭人会真心信仰上帝，在这个见了鬼的城市里活着绝不是上帝的恩赐，倒是有许多人乐意为能拥有一个体面的死法而祈祷。 　　但是……不得不承认，哥谭的烙印似乎已经渐渐从他身上消失。尽管哥谭同样是被守护的城市,但人们对蝙蝠侠的感受往往是恐惧大于敬爱。生活在这座城市,没人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犯罪——也没人知道蝙蝠侠的拳头会不会在下一秒就落到自己脸上来。 　　可是在黎明城，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人们看到他这样的孩子出现在街头,表情里不是防备小偷的警惕和厌恶,而是亲切温和的笑容。他甚至不用拼命叫卖，就会有不少人乐意照顾这么一个骑着过分大自行车的小男孩的柠檬水生意。在这里童子军也不是一个侮辱性的词汇，加入了童子军的孩子们几乎每个人都会紧绷着小脸严肃地一遍遍重复：日行一善！ 　　他吃力地蹬着自行车拐过一个弯。他要去最热闹的街上摆摊,这样一个上午就能结束今天的活动。 　　在他视线范围的尽头,是一座白色的高塔。这座塔曾经被摧毁而又重建，重建时使用的材料据说是与华盛顿的正义大厅相同的材质，即使在夜晚都会发出淡淡的白色微光。在得知了白塔的真实作用之后，路过的人们总会停下来对这座塔用目光施以致意，查理知道在某些街头俚语之中,人们会用“巴别塔”来称呼它。 　　巴别塔，神之门,人类触碰神灵界限的象征……气女本人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这座年轻的城市并没有虔诚的信仰，人们乐意从宗教中寻出词汇赞美这奇迹般的城市标志。 　　黎明城正在被称为东海岸最安全的城市……当然这说法实在有些夸张。既然人们时常还能看到气女活跃在大街小巷的身影，就说明这座城市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安全。 　　不过查理认为自己对此很有发言权：这儿不像在哥谭那样随时都会被卷入黑帮混战与精神病罪犯的无差别攻击之中，也不像大都会和纽约那样常常面对外星人入侵。就算是有闪电侠守护的中心城，也有臭名昭著的无赖帮呢！相比之下，没有超级反派出没的黎明城，在白塔的光辉之下显得格外令人安心。 　　这种安全感让查理偶尔觉得他在做梦。因此，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他往往会盯着白塔散发出的温暖光晕发呆。这是黎明城居民共同的消遣，传言中如果运气好，人们能看见气女像一只白鸽那样从塔尖飞翔而出的身影。他在大街小巷叫卖柠檬水的休息时间通常都是这么度过的——查理再次把车停下支好，擦了擦汗，靠在树下对着白塔出神。 　　“孩子，给我一杯柠檬水。”一个沙哑轻柔的女声说。查理抬头看去，发现了另一个站在树荫下凝望着白塔的身影。 　　那是一位看起来相当憔悴的红发女性，看起来瘦削得几乎能被一阵风吹走，一件白大褂套在她的身上，宽松得直晃荡。在这样炎热的夏季，她却用一条丝巾将颈部牢牢遮住，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脸色的苍白。 　　查理忙不迭地取出纸杯，给她打满一杯柠檬水，加上冰块递了过去。那憔悴的红发女士低头透过眼镜看着他笑了笑，在口袋里掏了掏。接着，她停顿了一下，将空着的手抽了出来，换了另一边口袋。查理小声说：“只要50美分，女士。” 　　那女士恍若未觉，从那边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绿色的钞票，随手递到了查理手里。查理接过钞票，看着上面的面值大吃一惊：“这太多了，女士，我找不开。” 　　“没关系，孩子。”她淡淡地说，露出一个微笑，“能和我说说那座塔吗？我刚来这里不久。它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 　　“呃。”查理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感觉到这位女士的神态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友善。但他还是开口说道：“我不知道，女士。我只听说它和新正义大厅是同样的材质，但这儿离华盛顿太远了。” 第96章第96章 　　奥德莉皱起眉头,透过护目镜对强光的过滤观察着劳伦斯。她发现她的情报似乎有些问题——这起到震撼效果的强光在木筏监狱中也曾经出现过一次，但那时候奥德莉只认为这是某种暴力拆解了超能力抑制项圈之后的能力溢出现象。然而眼下的情况显然不是一个无法控制光的超能力者在进行破坏。 　　在那两道光芒所过之处，激光博士脚下的地面正在寸寸开裂,平整的道路四处翻卷，留下深深的犁痕。尽管特制的护目镜将这强光过滤了大半,奥德莉依旧不适地眨了眨眼。她挥动手臂握住无形的长矛,狠狠地拦腰将激光博士抽飞了出去！ 　　这一击迫使劳伦斯闭上了双眼，那炫目的光芒也因此短暂地消失了一瞬间。而奥德莉抓住了这个机会,她极速冲向激光博士，抓住她的领子，将她提了起来，飞向了天空。 　　下方的街区和人群渐渐变成模糊的色块,奥德莉这才拧眉看向毫不反抗地被她提在手中的激光博士。围在她脖颈上的丝巾被风吹开,露出了下方那条被丧钟的武器所伤的还未痊愈的深深伤口。 　　“你想干什么？”奥德莉的嘴唇抿了起来，“跑到黎明城来发疯,好让我把你再揍一顿然后把你送回黑门监狱？”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和你作对吧？”劳伦斯答非所问道。她的脸色凸显出一种幽灵般的苍白,但她的眼睛就如同跳跃着火焰那般，闪烁着某种光芒：“一个崇高的理由，或者是宿命般的纠缠,这样才符合一个合格的超级英雄故事里的丑角和反派的形象。” 　　她突然笑了起来：“但我不在乎！” 　　下一秒,激光博士像一条鱼那样一拧身，从那件宽松得过分的白大褂中脱离了出去！奥德莉的手中骤然一轻，白大褂被风吹得扑向她的脸，她震惊地睁大双眼，看着激光博士面朝着她从云层之中垂直落下。 　　“你！”奥德莉来不及多想,松开了手中那件白大褂，急忙向下飞去。劳伦斯下降的速度明显不符合她的体型,几乎像一只钉子般直直钉向地面。奥德莉不得不让风为给自己加速，这意料之外的情况让她心里那丝怪异的感觉更加清晰了起来——她向劳伦斯伸出了手。 　　但激光博士显然并不需要敌人的援助。一道巨型激光从劳伦斯背后射了出来，奥德莉的瞳孔骤然缩紧，下意识地竖起了空气盾。那一束纯粹的能量撞击在奥德莉的防御上，将她推得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几乎被撞进了云团之中。 　　激光博士白大褂下的作战服显露出了全貌。一台燃料推进器从她背后重新拼装组合，带着劳伦斯冉冉升起，重新回到了云层之上。在奥德莉的视线中，如同慢动作定格那样，她看见激光博士抬起了右手，往位于一千米下的地面轻轻一挥！ 　　“停下！！”奥德莉大喊道，云层在她身侧翻涌咆哮，像海面上的巨浪那样直立了起来，涛澜汹涌地对激光博士迎面扑去。 　　但三束相互垂直的激光从同一个原点放射开来，劈开了遮住了太阳的鲸波云海。像神话故事中的场景那样，三束耀目的光芒跟随着劳伦斯手指的方向，直直地扫过整座城市。 　　轰！ 　　奥德莉狂怒之下的能力引爆了劳伦斯背后的燃料推进器，它爆燃的火球在翻涌的铅黑色云层之中如同一只萤火虫那样，微微闪烁了一下就熄灭了。但那三束激光的发射来源似乎嵌在了劳伦斯的身体里，爆炸甚至没有让它们的轨迹产生半分偏移。 　　失去了推进力量的劳伦斯像一只断线风筝那样栽向地面，她的笑声飘散在渐渐变得寒冷的空气之中。奥德莉紧随着激光博士坠落的轨迹往地面疾飞而去。她死死地盯着从激光扫过的地面开始，渐渐变成一片霜白之色的城市。 　　这一刻，她的城市仿佛从盛夏坠入了极寒之中，被冰雪缓缓蔓延覆盖。被激光扫开的云层像是天空被撕裂的巨大伤口一般无法弥合，大地上寒风肆虐，冰凌四散，在她眼前的城市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厚实的雪白冰川！ 　　城市里的人同样仿佛在瞬间失去了知觉。没有丝毫反抗和挣扎，他们一动不动地矗立在原地，像是一座座霜白的雕像。他们甚至来不及表现出惊讶，就陷入了静止的时间之中。 　　“你——做了——什么——？” 　　激光博士被强行在半空中执行了减速，没有直接落地。但下一秒，她却又被狠狠砸在了曾经是柏油马路的冰面上。劳伦斯一偏头躲过奥德莉的拳头，抬起眼睛看着她笑了起来：“这就是被激光清洗过的大地。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一个永恒的、安宁的、无暇的城市……” 第97章第97章 　　奥德莉缓缓降落在哥谭最高的钟楼顶端。 　　在她身边,超人和蝙蝠侠同样落下，他们站在这个城市的最高处，夏季的风将三人的斗篷不间断地吹动。奥德莉已经将护目镜调成了透明的状态,在那之下的表情写满凝重。 　　在蝙蝠侠离开哥谭的二十分钟之内，哥谭已经变得让人完全认不出来了。植物在整座城市中疯长,藤蔓在所有能够触及到的平面上攀援,绿叶郁郁葱葱地覆盖在曾经是马路、广场和小巷的地面上，甚至那些狰狞的滴水兽都被青苔覆盖,仿佛他们来到的不是一座容纳了七百万人口的城市，而是一座无人造访多年的丛林遗迹。 　　奥德莉拧眉看着一束藤蔓不停歇地顺着钟楼的外壁向上攀援，转头看向蝙蝠侠：“这可不太像‘阿卡姆被占领’的动静……” 　　能让蝙蝠侠抛下这种棘手的情况，转道赶去黎明城阻止她,看得出来蝙蝠侠同样对不义宇宙印象深刻。奥德莉觉得自己应该开个轻松的玩笑调节一下气氛,但被冰封的黎明城就像一块巨石那样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她只想尽快将解决方案带回去。 　　蝙蝠侠沉默地看着这座郁郁葱葱的城市丛林,按下了通讯按键：“罗宾,汇报情况。” 　　罗宾在那头恼火地大喊：“我正在——过来！” 　　五分钟后，他们看见了一向不屑于使用钩爪枪的达米安从一堆枝叶之中攀荡而出，灵活地爬到了这座钟楼顶端的身影。小罗宾一脸晦气,呸地一声吐掉了一片树叶：“这些植物长得太快了——我压根儿没法冲进阿卡姆里面去。红头罩倒是说他要用c4炸.弹试试,可是这些藤蔓是活着的，会自动补齐漏洞。” 　　“红头罩也来了？”蝙蝠侠皱起眉问，“那其他人呢？” 　　“别担心，老爷。”阿尔弗雷德在通讯里说，“得益于庄园囤积的除草剂,庄园内部暂时还保持正常——但我悲观地假设，这个情况如果持续到今天晚餐时分的话,各位只能坐在树桩上吃饭了。” 　　“这情况很不正常，蝙蝠侠！”罗宾挥舞着他的武士刀指着地面上的丛林说道，那把刀的刀刃上还沾着一些绿色的汁液，“以前毒青藤从来没干过这么疯狂的事儿——她本人虽然挺疯的没错。” 　　“不论如何，我们得去阿卡姆内部看看。”蝙蝠侠下了定论，“那里是源头所在。” 　　高处的视野对寻路来说收效甚微，毕竟触目可及的地方几乎已经被异样的绿意所覆盖了，只有一些建筑高层的塔尖和屋檐偶尔露出一角。但在场的除了对哥谭的每一条大街小巷的位置都深谙于心的蝙蝠侠和罗宾之外，还有拥有着不讲道理的超级视力的超人，所以一行人前往阿卡姆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普通居民在藤蔓刚开始活动的时候就躲进了建筑内部。”蝙蝠侠对他们解释道，“不排除可能有一些在丛林里迷路的人……不过这些植物对人类并没表现出什么攻击意向，只有阿卡姆疯人院外围的那些才是较为危险的。” 　　“戈登警长呢？没有遇到危险吗？”奥德莉打量了一圈寂静的街道说。熙攘的人声几乎在城市中消失了，只剩下树叶被风吹动时发出的沙沙声，环绕在每一个地方。这寂静让奥德莉感到有些不适，让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福尔摩斯要求警局全部待在原地别动。”罗宾明显地嗤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说，“按理来说戈登不会听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被说服了。” 　　“这样正好。”蝙蝠侠板着脸说，“小心！” 　　咻！ 　　罗宾一个鱼跃前滚翻，惊险地躲过了一条像鞭子那样横抽过来的藤蔓。他噌的一声拔出了自己的刀，回身向藤蔓砍去。但他的刀在藤蔓上刮擦出一溜火星，这变异的藤蔓表皮竟然就像金属那样坚硬，再度向他抽来！ 　　奥德莉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藤蔓的尾端，狠狠一扯。大气压力瞬间在她手中凝聚，藤蔓疯狂地扭动挣扎了起来。冰霜从奥德莉手中一路向藤蔓末端蔓延，奥德莉大喊了一声：“克拉克！” 　　热视线瞬间穿透了藤蔓，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藤蔓随着碎裂的冰块一起跌落在地，化成了数不清的碎片。奥德莉为她和克拉克的默契微笑了一下，脸颊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酒窝。但她很快又重新严肃了起来，打量着眼前这团翻腾摇动的绿色。 　　除去这些明显变异的坚硬藤蔓，还有一些看起来拥有着食肉习惯的植物在这座建筑的表面翻搅着寻找猎物。至于那些具有迷幻孢子的植物，更是数不胜数。但好在奥德莉身周的空气被她尽数过滤，蝙蝠侠等人只能闻到氧气浓度升高后生成的臭氧带来的清新气味，无须担心失去理智。 　　“这儿就是阿卡姆外围。”蝙蝠侠一眼就得出了结论，他从自己的腰带中翻出了两只黑色的罐子：“我们进去。” 　　“里面有枪声。红脑袋已经进去了？”达米安撅起了嘴，有点不高兴地说，“虽然他是个混蛋，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他的手段是有点用。” 　　“那是蝙蝠除草剂吗？”克拉克忍着笑对着像手持双枪那样将两个罐子拿在手中严阵以待的蝙蝠侠说，“也许我们有更好的办法。小莉？” 　　奥德莉朝他点了点头：“来吧。” 　　超人立刻一手一个，抓住了蝙蝠侠和罗宾的肩膀，站到了奥德莉身后。奥德莉深吸一口气，双手张开，缓缓压缩合拢。空气肉眼可见地泛起了涟漪，就像水面那般，向着一个圆心波动。 　　轰隆！！ 　　一团巨大的白色烟雾向前冲击而去，如同一颗梭形的炮弹那样，轰击在了阿卡姆外围的植物上，将其炸出了一个圆形的大洞。奥德莉往侧边一让，超人立刻用热视线跟上，烧焦了那个洞的边缘，阻止那些植物重新生长出来。 　　奥德莉与克拉克一左一右地往那个洞中飞去，不断用超低温气体将两侧的植物进行封冻。在这样的低温之下，那些晶莹剔透的冰壁后面依旧有绿色在倔强地抽芽生长，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他们往前一路推进，路过了大概是正门、旷场和围墙的一些深绿的古怪构造。蝙蝠侠已经自然地开始查探四周，他捡起了地上的一枚弹壳：“往右清理，气女。我们从门厅进去。” 　　“好吧，听你的。”奥德莉说。她抬起双手，又是一枚空气弹被发射出去。巨响过后，超人驾轻就熟地用热视线清理破口处的植物，等到那股呛人的烟雾散去之后，达米安发出了一阵大笑。 　　“你也有今天，红脑袋！”罗宾拔刀向前一跃，劈砍起缠绕在红头罩身上的藤蔓，“你那引以为傲的本事呢？” 　　“小心点儿，米米。”被藤蔓五花大绑的杰森奋力挣扎着咬牙切齿地说，“你们来得再晚五分钟我就自己挣脱了。” 　　“阿卡姆内部的情况可能比这更糟糕。”蝙蝠侠再次掏出了蝙蝠除草剂，开始往红头罩身上喷洒。红头罩嫌弃地抖落那些枯萎的藤蔓，朝他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确定这里面连根草都没有。我本来以为毒藤女的牢房应该是骚乱的中心，但这些植物并不愿意靠近这扇门……” 　　蝙蝠侠的眼神凝重了起来。他迅速下了决定：“超人，气女，我们进去。罗宾，你和红头罩回蝙蝠洞。” 　　“为什么？！”达米安大叫道，“我以为我们说好了你会信任我的？” 　　“你又想把我赶走是吧？”杰森冷笑一声，瞬间拔出了枪，“想都别想！” 　　“……”奥德莉扭过了头，率先推开了阿卡姆疯人院门厅的大门。 　　门厅里空无一人，本应值守在岗位上的警卫不知所踪。奥德莉的眉毛皱了起来，她快步往里，向记忆里毒藤女的牢房走去。超人和蝙蝠侠同样跟了进来，而红头罩和罗宾如愿以偿地得以留下。为了防止门外的植物突然发疯冲进室内，红头罩关上了门。 　　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消失，正午的日光几乎完全无法照进室内，让阿卡姆内部显露出一种深夜般的怪谲气氛。红头罩双手持枪，左右张望着毫无人声的疯人院，低声说：“这地方给我的感觉比上次来时还要恶心……” 　　“你还来过这儿？”奥德莉说。 　　“那就是他刚回哥谭的时候，他半夜闯进了阿卡姆把所有囚犯招呼了个遍，让他们下次记得提醒‘哥谭欢迎委员会的唯一成员对红头罩表示问候’。”达米安嘲笑道，“害得蝙蝠侠跟红罗宾追查了他半个月——” 　　“闭嘴，米米。”杰森阴沉地说，“不然我就告诉阿尔弗雷德你每天的牛奶有一半进了ACE的肚子。” 　　奥德莉弯了弯嘴角。他们拐过一个弯，来到了毒藤女的牢房外。接着，他们陷入了沉默。 　　毒藤女的牢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体型和她相似的人形木头，坐在床铺上，郁郁葱葱的树叶铺盖在它的全身，和那红褐色的藤蔓头发一起，远看几乎能以假乱真…… 　　可再怎么以假乱真，这东西也压根禁不起细看。然而蝙蝠侠在今天之前并没有收到任何有关毒藤女越狱的消息，这让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这玩意是她留下的吗？”达米安说，“还是说干脆是她变成了这个？” 　　“这只是一截木头。”蝙蝠侠指挥着超人迅速给它做了个检测，“除非是女巫瑟西的力量，将她变成了木头，但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走。” 　　“我们去哪？”他们走上楼梯，往另一层走去。完全状况外的超人说。红头罩懒洋洋地回答：“很显然，我们的世界第一侦探要去找谜语人要答案了。” 　　蝙蝠侠不赞同地看着他，沉声说：“越狱的罪犯往往会向谜语人寻求建议，他就像耍蛇者总会注意到蛇的头那样……找到他是最省时间的方法。” 　　“难怪小丑总是威胁说要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做成奶酪球呢。”达米安耸了耸肩，“知道得太多总是很危险。” 　　他们迈上一个中层台阶，一股冷气忽然从走廊中弥漫开来。蝙蝠侠眼神一凝，忽然披风一展，如离弦之箭一般往这层的走廊中冲去：“该死！” 　　奥德莉在看到这些弥漫的白色武器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她追上蝙蝠侠时，这预感化为了现实。 　　急冻人的低温牢房大开着门，冷气源源不断地从里面弥散开来。而只有一个人的血液能在这样的低温下保持流动的状态，那流淌的血液从房间中央的一汪血泊中向外蜿蜒，一路淌到了奥德莉脚边。 　　沉默不语的蝙蝠侠从地上横躺的人影身边站了起来，转头看向奥德莉。 　　“急冻人……”他声音干涩地说，“他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一转推理频道（……） 　　本来不想吊胃口的，但是本咕皇实在是无力宠幸六贵妃和万皇后了（深沉 第98章第98章 　　奥德莉仿佛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嗡嗡回响。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立在原地,看着那些血液在室内无声地流贯过这间特制的低温监狱的地板。 　　蝙蝠侠直起身来，他的披风末端从血液上空掠过，在那些奇异的液体表面投射下一片黑色的阴影。他让开了身位,让奥德莉好看清楚急冻人的模样。 　　这位身体异于常人的超级反派死得无声无息，死状甚至和常人一样——什么东西穿过了他的心脏,他仰躺在地板上的血泊中央,表情里写满了迷茫与痛苦。 　　蝙蝠侠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他下意识地开始试图将一系列事件串联起来。激光博士用冷冻激光冻结了黎明城,同一时间哥谭被植物攻占。能解除植物疯长状态的毒藤女不知所踪，潜心研究解冻技术的急冻人又死于非命。这让两座城市的困境似乎一时间无法解决……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正一语不发地俯下身去检查急冻人身体的奥德莉，大步转身往另一间牢房的方向走去。 　　“天啊。”克拉克在奥德莉身后轻轻地说。他将一只手放在了奥德莉的背上，顺着她脊柱的方向摸了摸。手掌之下的脊背上那一节节明显的凸起,对他宣告着奥德莉在短短一周内消瘦了许多。他同样低下头凝视着急冻人那张毫无生息的脸,感受复杂地说：“其实弗里斯并不是个坏到了极点的人……” 　　“可有人杀了他。”奥德莉抬起眼睛回答，“而我们甚至不知道理由。” 　　她站了起来,小心地避开那些依旧在波动的血液,对超人轻轻笑了笑：“走吧……跟着蝙蝠侠去破解这个谜题。” 　　“你感觉还好吗，小莉？”克拉克担心地垂眸看向她苍白的侧脸，“急冻人死了……” 　　“其实对黎明城来说,有个更好的选择是寒冷公民……呃……寒冷队长。”奥德莉的眼睛在那副透明的护目镜后面弯了弯,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他的超能力是将分子运动降至最低，实现绝对零度……我想他同样有办法让被冻结的物体恢复原状。” 　　超人闻言稍微放下了心来。黎明城的样子令他感到心惊，在看见奥德莉独自坐在冰封的地面上时，他几乎能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如有实质的虚无感。他害怕奥德莉会陷入这惨白的梦魇之中无法挣脱,毕竟他见过太多因为陷入愧疚和悔恨而走上歧路的人了…… 　　可当克拉克看见奥德莉在连番风波之下依旧保持着清醒和理智时，他的心中又再度充满了复杂的思绪。也许欣慰和安心占大多数,但一丝柔软的心痛却又如此清晰地横亘其中。氪星人的视线追随着奥德莉那每一步都坚定不移的背影，在心中暗暗说道：拉奥啊，倘若你能听见我的声音……让我所爱之人前进的道路上少一些荆棘吧。 　　仿佛听见了他在心里说的话，走在克拉克前面的奥德莉忽然回过头来，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真正的、明亮的笑容。阳光似乎照进了这间腐旧的疯人院中，奥德莉伸出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超人的手，任由他暖热的体温将自己的手带回正常的温度。 　　克拉克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一个面团，被捏成一只小狗的形状，正在对自己喜欢的人摇尾巴。他们来到了关押谜语人的牢房走廊外，听见里面正传出一些争论声。 　　“这肯定是谜语人的计划，他就是无聊了想要找点乐子。”达米安抱着胳膊说。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你不觉得如果是他计划的话，他的风头已经完全被抢光了吗？”杰森在他旁边用同一个姿势抱着胳膊，看着蝙蝠侠沉默地将整面墙扫描到臂甲上的微型电脑里，“如果我们压根儿没想起来找他呢？” 　　“你是说谜语人就算性命垂危也不会放弃用谜语给蝙蝠侠留线索的。”达米安翻了个白眼，“他还是直接死了比较好。” 　　奥德莉走进了牢房中，看向蝙蝠侠正在操作的那面墙。整幅墙面上被整整齐齐地画满了方格，任意一条边上都排列着一百个字母。这场景让她忍不住同样抱起了胳膊：很显然，谜语人同样从自己的牢房中人间蒸发了。 　　但对谜语人来说，阿卡姆疯人院更像是他有心选择的落脚点，这儿压根关不住他——因此，在他从牢房里消失之后，也很难判断出他到底是遭遇了某种意外还是只是他单纯想出去放放风。 　　“这好像是种移项算法密码。”跟着进来的超人同样抱起了胳膊，“得有个关键词才能破解——你们看我干嘛？不能穷举！我不适合干这个！” 　　“先试试‘ENYGMA’，他的名字。”蝙蝠侠把整面墙的密码发回给蝙蝠洞，转过头来对超人说。超人无奈地说：“好吧，让我试试……” 　　他的视线快速地扫过整面墙上的字母。几秒钟之后，他颇为遗憾地朝蝙蝠侠摇摇头：“不行。” 　　“没关系，让红罗宾来。”蝙蝠侠收起了臂甲，转身往走廊中走去，“我得确保这里的其他囚犯还在这里，并且得找到警卫的下落……” 　　事实证明命运对他们也不是毫无眷顾，他们很快就在一个装拖把的储物间里发现了层层叠叠被塞进其中的警卫们。他们看起来只是昏迷了过去，蝙蝠侠翻了翻他们的眼皮，叹了口气，把他们拖到了通风的地方。 　　“我现在更倾向于是毒藤女主动越狱。如果是我想的那种情况，她可能已经不在哥谭了。现在迫在眉睫的问题是这些充满了城市的植物……”蝙蝠侠皱眉盯着阿卡姆外围那些扭动成团的植物说，“眼下效率最高的方法只有一个。” 　　“什么？”红头罩一边清点着自己的火力储备一边说，“空中喷洒除草剂？” 　　“不。”蝙蝠侠沉默了一下，掏出了手机，“这些植物已经进化出了某种抗药性……它们会分泌化学物质抵消除草剂的效果。我会联系康斯坦丁。” 　　“呃。”红头罩嫌恶地转过了脸，“非得这样不可吗？” 　　“如果要求助魔法的话，为什么不找扎坦娜？”奥德莉的嘴角同样抽了一下，无奈地发问。 　　蝙蝠侠摇了摇头：“这不是扎坦娜能解决的问题……至少现在不能。” 　　他拨号的手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奥德莉：“急冻人已经死了，哥谭的问题我来解决。你和超人不用留在这里，如果需要我帮助的话可以联系我。” 　　“谢谢你，B。”奥德莉向他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克拉克。她还没说话，克拉克已经从眼神中读懂了她的意思。他转过头对蝙蝠侠说道：“我想我应该留下来，避免出现其他意外情况……我先带你们出去？” 　　他们又如法炮制，从攀缠搅绕的绿色植物中再次突出重围。蝙蝠侠拨通了康斯坦丁的电话，开始语带威胁地和他讨价还价。奥德莉在克拉克的目光中离开了地面，飞离了这片幽绿的丛林，往中心城的方向飞去。 　　………… 　　“你真的可以？”托尼·斯塔克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凡人的法术怎么比得上神明的伟力！”雷神在他旁边挥着锤子，声如洪钟地豪迈大喊，“区区冰雪！尽在我的权柄掌握之内！” 　　“……”托尼在面罩内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冲通讯器频道内说，“你们那边怎么样了，蝙蝠？” 　　“不用你操心，铁人。”蝙蝠侠淡淡地回答道，“我希望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 　　“我可以，你能为维度转移器的下落负责吗？”托尼呛道，“我能保证雷神解冻黎明城，并且不会少一片瓦——你能保证维度转移器在你手里绝对安全，不会被利用然后干出什么毁灭世界的大事吗？我可是听说了你的巴别塔计划……呵呵。” 　　蝙蝠侠没理会他的嘲讽，他严肃地说：“谢谢你的帮助，请你们尽快……气女与我们暂时失去了联系，如果她同样没有回应你的话，我想请你们在解封了黎明城之后去中心城看看。” 　　“我只是想去正义大厅找你算账，谁是特意来帮你的了！”托尼嘟囔道，“只是我欠了奥德莉一个人情，我得把它还上。” 　　他们飞到了黎明城上空，星期五实时为托尼播报了下方的气温在零下一百九十度左右。他让战甲飞得再高一些，同时转过头拍了拍索尔的肩膀：“开始吧，惊爆点。” 　　“看在这座无辜受难的城市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斯塔克。”索尔拉平了嘴角老大不高兴地说。接着，金发的神明高高举起了神话中的战锤妙尔尼尔，在空中猛地将它挥动了起来！ 第99章第99章 　　“康斯坦丁。”蝙蝠侠对着电话听筒那头沉声说,“我需要你帮忙。” 　　“没空，有事找黑暗正义联盟，那儿都是值得信任的大好人哪。”那边的男人懒洋洋地说,蝙蝠侠听见一个酒瓶丁零当啷地从桌子边上掉下去在地上滚远的声音，“拜拜！” 　　“五万美元,先付百分之二十定金。”蝙蝠侠面无表情地说,在他旁边正在用热视线清理韦恩庄园外围的藤蔓、树枝、荆棘和针叶的超人闻言瞪大了双眼——这动作导致热视线中断了，他转过头对蝙蝠侠挑起了眉。 　　“等我十分钟！”电话对面的人好像把酒喷了出去,他声音明显地擦了把嘴，精神亢奋地说道。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正在沙发上优哉悠哉地品茶的英国人：“你自称已经破解了谜语人的谜题，福尔摩斯。” 　　“不错。”夏洛克舒服地往沙发上一窝,端着茶杯若有所思地说,“我本以为夹杂着超自然力量的犯罪案件会更有意思，但事实证明它们无聊到令人发指。” 　　“我更希望你解释一下道破我真实身份的动机。”蝙蝠侠冷冷地说。总算是把韦恩庄园外围二十米烧得寸草不留的超人收回了热视线,深以为然地抱着胳膊点了点头。 　　“破解密码的关键词是‘BOMB’。”夏洛克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十指相对支在一起，语气矜持地说。阿尔弗雷德端着一盘新的饼干放在了夏洛克面前，动作优雅地关上了窗,转头对超人微笑着说：“肯特老爷,感谢您刚刚清掉了我每天要花一个小时打理的草坪，我想几个月内我每天能多出一些时间休息了。” 　　超人的耳朵红了，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来。蝙蝠侠深深看了福尔摩斯一眼，大步向蝙蝠洞走去，暂时放过了他。 　　“就是这个！”正穿着全套红罗宾制服的提姆大口灌下一口咖啡,手指在键盘上一阵飞速敲击，“马上就好,这些字母可以组合成有意义的单词……” 　　“何物春日增，又如一家人？何人与之常相伴？何事求得力量生？”提姆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结果，恼火地念道，“他是不是有毛病？谜语的答案是另一个谜语？” 　　“谜语人要是能好好说话也不至于一直住在阿卡姆了。”超人公允地说。蝙蝠侠低头看着屏幕上的破译，陷入了沉思，手甲不断在桌面上敲击。 　　“第一个谜语的答案是thegreen。绿色？”提姆迅速得出了结论，“既是颜色也是姓氏，没错……但后面的是什么意思？” 　　“是毒藤女带着谜语人越狱了。”蝙蝠侠面无表情地说，“为了营救被关押在自杀小队的小丑女。自杀小队的基地在沙漠中央，毒藤女仅靠自己的力量没法突破那里的封锁。” 　　“可是这些发疯的植物是怎么回事？”超人指了指头顶上说。他的听力能听见那些种子抽芽破土而出的窸窣声响，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藤蔓，都在拼命占领着大地，夺取着空间。 　　蝙蝠侠低沉地说：“那就要问问你了，康斯坦丁……” 　　超人转过身去，看见康斯坦丁大喇喇地拉开蝙蝠洞入口电梯的门，踱步而出。这个金发的瘦削男子身上有一股浓烈的烟酒混合过后的难闻气味，让提姆不着痕迹地重新转过了脸，对着电脑假装自己在敲敲打打。 　　“你听见了那个谜语。”蝙蝠侠说了个陈述句，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康斯坦丁像个落魄的醉汉那样一步三晃地走过来，“哥谭的植物暴动是因为什么？” 　　康斯坦丁咬了咬嘴里的烟头，好长一截烟灰掉在了蝙蝠洞的地板上：“先给钱，你说好的定金。” 　　蝙蝠侠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表情看起来好像刚从恐怖片拍摄片场走出来那样：“你需要先向我证明你有解决这个事件的能力。” 　　“大名鼎鼎的正义联盟连这点小事都没法解决，竟然要向我这个著名的人渣寻求帮助？”康斯坦丁立刻开始装傻，“我也实在不是谦虚，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十万美元。”蝙蝠侠冷冷地说，“解决后付。” 　　“开始解决之前你得先付一半。”本来正装作往电梯门口走的康斯坦丁当即一个回身又走了回来，把剩下的那截烟屁股又塞回了嘴里。 第100章第100章 　　“我们不是以灵魂的形态进来的吗？”奥德莉低头看看自己和平时别无二致的双手,转过脸看向正在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掏摸的康斯坦丁。 　　“没错，气女。”康斯坦丁顺利掏出了一根完整崭新的烟，有滋有味地塞进嘴里吮了起来,“元素疆域就这点好——生命的力量可以让灵魂看起来拥有实体。”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咂巴了一下嘴,往某个方向一指：“往这儿走。” 　　“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奥德莉跟上了他,尽管她认为自己在走路，但这座蔓绿的森林仿佛正在流动,他们更像是在随波而去。 　　“树木议会。”康斯坦丁用烟头指了指前方，“万物之绿的一些古老存在们组成了这个核心，它们代表着万物之绿的意志。如果他们选定了下一任绿色化身，会在树木议会的中心为她举行继任仪式,所以我们在那儿找到她就行了。” 　　“嗯……”奥德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围缓缓摇动着枝叶的那些参天大树,“它们看起来并不像有意识的样子。” 　　“咱们还得赶一段路呢，女士。”康斯坦丁懒洋洋地说,“看见天上那些彩色的光团了吗？那就是其他的元素国度。” 　　奥德莉闻言抬起了头。在他们头顶上,是一片完全空白的天空。与其说是空白，倒不如说是虚无才对……而在那片虚无之中，悬挂着几个大小深浅不一的发光幻影,就像是一颗颗巨大的星星。离得最近的是一个红色的幻影,在它的更远处则是一团温柔的白色光晕。 　　但最吸引视线的不是这些不同的颜色，而是一个发着清澈光晕的地球，正倒悬在天幕之上，映照着他们身处的绿色森林。看见奥德莉的视线落点，康斯坦丁还未等她开口询问就说道：“那是地球的灵魂。” 　　“地球的灵魂？”奥德莉重复道,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地球也拥有灵魂吗？” 　　“当然了,女士。”康斯坦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咬着那根并不实际存在的香烟说，“地球的意志沉睡在那个维度里。大多数维度都无法看见它，但元素疆域是地球的自然力与生命力化成的国度，在这里你能看见地球正在那儿呼吸。” 　　它似乎真的在呼吸。那颗蔚蓝的星球周围的光晕正缓缓地起伏，就像潮汐一般向外扩散又收拢。自己生活的星球拥有着灵魂这件事令奥德莉感到了某种没有来由的感动，她想现在就告诉克拉克，他在浩渺的宇宙之中凝望着这颗他守护着的星球时，星球或许也在某一瞬间回望过他。 　　“你真的知道很多，康斯坦丁。”奥德莉由衷地说，“可以和我讲讲元素疆域的事吗？” 　　“哇，我还以为你会和蝙蝠侠那样，‘现在是工作时间，只聊任务有关的话题’呢。”康斯坦丁说，他转过头来打量了奥德莉一下，“我怎么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冷淡得很哪，奥德莉。” 　　“抱歉。”奥德莉摸了摸鼻子，诚恳地说，“可能是因为我第一不太喜欢骗子，第二不喜欢赌徒，第三不喜欢烟瘾患者？” 　　“哈！”康斯坦丁丝毫不以为耻，大喇喇地说，“怎么样？现在发现我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是吧？传言总是不尽不实，比如说我收钱办事那可是从不含糊……” 　　“好吧，言归正传。”感受到了奥德莉那无声的注视，康斯坦丁干笑一声，转移了话题，“从哪儿说起好呢？” 　　“你应该看见了天上的那些不同的颜色。我们正是用颜色来称呼这些不同自然和生命元素的——象征植物的万物之绿，我们眼下正在这儿；象征动物的众生之红；象征空气的穹宇之白和象征海洋的沧海之蓝，它们离得很近，有人猜测它们是同源的力量。除此之外还有凋零之灰、金属之灵等等，但它们并不太活跃，一般没事的时候我们就当它不存在。”康斯坦丁把玩着自己的拇指说道，他带着奥德莉不停地改变前进方向。 　　他们迈过重重凸起的树根与藤岩，身周的树木种类似乎时刻都在变化。针叶林转眼间又成了阔叶林，青苔和地衣如同厚实的地毯一般将地面转换成深深浅浅的绿色。而康斯坦丁的声音竟然难得正经了起来：“这些元素国度的力量来自于地球本身。记载中元素疆域曾经的名字叫地球议会，但是自从上任至尊法师给它命名为元素疆域之后施法者都开始这么叫了。” 　　“施法者们都知道这个维度？”奥德莉问。 　　“不错。精神力强大的施法者可以通过冥想和共鸣进入这里，感受元素本源的力量。不过要小心，大多数元素国度并不欢迎人类的进入，万物之绿也是一个——所以你知道我带你进来冒了多大风险吧？我觉得得加钱……”康斯坦丁随手拨开一根想要抢夺他那根假烟的树枝，手指一捻把它变没了。 　　“但这些植物并没有攻击我们？”奥德莉对他见缝插针要求涨薪的发言视若无睹，提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它们也不会攻击进入其中的灵魂，顶多是吓唬你一下，传达一下不欢迎的意志什么的……”康斯坦丁随口说，“只要别把它们激怒就没什么关系……” 第101章第101章 　　超人再次用热视线灼烧了一遍哥谭市疯长的植物,他神情凝重地飞回了韦恩庄园，低声说：“绿色扩散的越来越快了……” 　　此时的状况的确不容乐观。就如同土地荒漠化时常见的点阵状扩散那样，如果从高处俯瞰,会发现绿色正一丛一丛地接连出现，悄无声息地在整座北美大陆上晕染开来。 　　而在法阵中心,奥德莉和康斯坦丁的身体依旧在无知无觉地沉睡。扎坦娜全神贯注地盯着法阵,施法材料和她的魔力同时在法阵的回路上运转，保证牵引魔力的稳定。 　　蝙蝠侠负手看着窗外的绿色,沉吟着说：“我认为我们应该联系复仇者联……” 　　噼啪！ 　　法阵发出了一连串刺耳的爆响，数个回路节点齐齐爆炸，溅出一连串火花。扎坦娜的眉毛皱了起来，她手指连弹,急忙把魔力补入法阵之中,试图引导法阵重新开始运转。 　　下一秒，康斯坦丁的眼睛猛然睁开了。这位胡子拉碴的法师连半秒钟都没耽搁,当即跳了起来,伸手向口袋中探去。 　　但蝙蝠侠已经如闪电般出现在他背后，一只手如铁钳般抓住了他的胳膊，声音里染上了怒气：“出什么事了？气女呢？” 　　“哈！出什么事了？万物之绿发了疯,马上就要侵入现实维度了。”康斯坦丁语速飞快地说,另一只手拼命地躲开蝙蝠侠的胳膊，插进了口袋里，“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你得相信你的队友——但我可不想为了几棵树送命，钱你自己留着吧！” 　　砰！ 　　打火机的火焰一闪,一扇门忽然出现在了这间会客室正中。蝙蝠侠的手突然劲力一泄，他恼火地抿紧了嘴唇,拧身朝康斯坦丁猛扑而去。但康斯坦丁在防护咒上可谓一流高手，蝙蝠侠被无形的力量远远弹开了。 　　康斯坦丁衣角一卷，匆匆跳进了门中，超人向门伸出的手只摸到了那扇门留下的幻影。 　　“不！”扎坦娜低呼一声。 　　克拉克转过头，看向地面上的法阵……他的心跳猛地加速，几乎要撞破胸膛。法阵的回路一阵急速闪烁，接着彻底地黯淡了下去。平躺在法阵中央的奥德莉的睫毛抖动了几下，但依旧无声无息地紧闭着双眼——她的灵魂没有回来。 　　“奥德莉？”克拉克喃喃道，披风一闪，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小心翼翼地跪在了法阵边缘。克拉克努力忽略自己心脏传来的一阵阵搏动的焦虑，试探着想要伸手去碰触她的脸，却又收回了手，抬起头看向在场的唯一一个法师扎坦娜：“她怎么了？——她还好吗？” 　　“气女被康斯坦丁扔在了绿色国度。”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蝙蝠侠一脸沉郁，显然是真的动了气，“我们得让她的灵魂回归身体。” 　　“奥德莉还活着，但她的灵魂被留在了元素疆域——现实和绿色国度的入口连接已经彻底损坏了，现在想要进去要么从其他维度尝试，要么只能通过冥想。但除了这个人渣之外没人知道她在哪里！”扎坦娜站了起来，她的眼睛因为怒火而闪闪发光：“我就知道，康斯坦丁一直他妈的是个垃圾！” 　　她转头看向蝙蝠侠和超人：“——我要去灵薄狱把这个混账抓回来，然后给他来个狠的。” 　　“我和你一起去。”超人说。他的脸上殊无笑意，眼睛中同样跳跃着光芒。 　　轰隆！ 　　蝙蝠侠抬起手正要说话，听到这声音，他的瞳孔忽然放大了些许。他们转过头看向窗外。无需提醒，所有人都看见了向天际暴涨的那些绿色植物。 　　“他有句话没说错……绿色在发疯。”超人的瞳孔中放出微光，超级视力迅速向无限远处逡巡了一圈，“北美大陆已经沦陷了。我们得做些什么！” 　　………… 　　“我们得——做些——什么——！”奥德莉咬着牙关，艰难地说。 　　她的双手正抱在胸前，像是在风暴中逆行那样弓起腰背，一步步向前挪动。一个透明的巨大圆球被她撑起，将那些胡乱抽打的植物死死抵在外面。 　　而奇异博士正同样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正在——想——办法——！” 　　一个个复杂的金橙色法阵纹路浮现在奥德莉的气体防御外侧，又总是用不了多久就被狂暴的植物打散。这些植物的茎叶和枝条中满溢着元素魔法的力量，每一下袭击都如同远古巨兽的触手那样裹挟着恐怖的威力，奇异博士承受着施法反噬，看起来灵魂都透明了几分。 　　“元素疆域排斥诸神的力量，包括维山帝！”奇异博士及时操纵着法阵将一个如同巨锤那样砸下的花骨朵拍开，他自己也发出一声闷哼，“虽然很不幸，但我的确没法支撑太久——我们得彻底中断这个错乱的继任仪式！” 　　“我知道——但是怎么做？”奥德莉大喊道，她终于酝酿了足够的力量，双臂猛地抬起。无形的气体将周遭密密匝匝的植物远远推开，清理出了一片巨大的视野。他们终于确定了毒藤女的方向，向她狂奔而去。 　　那些巨大的树叶、草植和花朵就像倾倒的天空那样向他们压盖下来，给人以空间混乱之感。毒藤女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比那更糟的是，她似乎已经开始向植物的方向融合转变了——枯叶攀爬上了她跪坐在祭坛边缘的小腿，她的手腕同样被枯枝覆盖。 　　“把她拉出来！”奇异博士大喊道，“然后我来打断施法！” 　　他的手上出现了灿烂的金色绳索，从四面八方不同的方向将那些向他们扑来的植物死死扯住。树根和枝叶发出了刺耳的吱吱响声，用尽全力施法的斯特兰奇具现在灵魂上的那些白发同样开始漫上他的鬓角。 　　咻！ 　　奥德莉双手一张，空气被扭成了一支套索。她将套索向前甩去，试图将毒藤女从那一堆蔓藤拉扯出来。但她的气体在触及到毒藤女身周时就像被什么力量弹开了那样，数次尝试都徒劳无功。 　　“——快啊！”斯特兰奇表情狰狞地扯着缠绕在手臂上的魔力束缚，大喊着催促。 　　“我讨厌魔法。”奥德莉低声喃喃，她将手一拍，挥散了空气套索。被打散的空气重新聚集组合，汇向她的背后，让她像一支满弦的箭那样飞射而出，冲向了毒藤女的方向。 　　她的手准确无误地触碰到了毒藤女的皮肤。她用力将她向外拽去，试图让她从那些蜿蜒缠绕的植物祭坛上脱离开来。 　　接着，声音消失了。 　　时间在这一刻忽然静止。如同狂暴的海浪那样摇动的树叶互相撞击摩擦的声音静了下来，这个萧森蔓绿的世界忽然停滞在了这个瞬间。 　　奥德莉停下了动作，环顾了静止的世界一周。她回头看向毒藤女的方向，发现本该人事不省的毒藤女正站在她面前凝视着她，那双美丽的绿色眼睛里盛满泪水：“这是我的意识世界。气女，我知道你想解决这个事件……请你杀了我。”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要让我杀了你？”奥德莉转头看向同样一动不动静止在半空中的奇异博士，后者的脸上还残留着咬牙切齿的表情，“万物之绿为什么会发狂？” 　　“是我的错。”毒藤女垂下了眼睫，“我太想救出哈莉了。哈莉被那些人关在沙漠中央，他们还在她的头部植入了炸.弹，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你能理解我吗？我需要有把她救出来的力量，而就在这时，万物之绿的化身找到了我。” 　　“沼泽怪物？”从康斯坦丁那儿听说了这个名字的奥德莉低声问道。 　　“是他。”毒藤女说，“他代表万物之绿向我提出一个交易……它们向我出借力量，而我在结束后要前往树木议会接受继任仪式，成为新的沼泽女妖。” 　　“它们选中了你，这也自然……出了什么岔子？”奥德莉问。 　　“霍兰德博士警告了我，成为万物之绿意志的化身需要极强的意志力和包容的心态。”毒藤女苦笑一声说，“可我还是答应了，因为我需要那份力量……救出了哈莉之后我来履约了。在继任仪式上，我被允准连接上属于万物之绿的自然意志，倾听古老存在的声音。” 　　毒藤女扯了扯嘴角：“然后，我的意识几乎被淹没了。我只能感受到那些疯狂的想法，它们在我的心中不断放大。万物之绿希望我代表它们消灭所有人类，再消灭所有动物，让绿色统治陆地……” 　　“我几乎迷失了，有一瞬间我差点已经成为了疯狂的绿色守护者。但我的理智让我醒了过来，我不能接受。”毒藤女说，“我反悔了，我想切断连接，从继任仪式上逃走。但显然我错了，我的举动让仪式出了巨大的纰漏，让自然意志陷入了混乱之中……” 　　她再次凝视着奥德莉的眼睛，轻声对她说：“如果选定的化身死去，也许能够平息万物之绿的混乱意志。所以，为了人类，杀了我吧。” 　　“是吗？”奥德莉同样回望着她，如是回答道。毒藤女忽然看见了奥德莉的眼睛——在冲入树木议会、与她对话时一直是绿色的那双眼睛，在这一刻突然转成了红色。 　　气女冲她轻轻一笑，松开了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 　　正在奋力压制着狂暴的万物之绿的奇异博士忽然察觉到，在触碰到毒藤女之后，奥德莉似乎晃了一下神。但她很快回过了神，收回了双手，低下头看向毒藤女，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下一秒，奥德莉一把扯断了那些束缚在毒藤女身上的枯枝败叶，将毒藤女的身体生生从那些缠绕的藤蔓中间拖了出来！ 　　“史蒂芬！”奥德莉高声喊道，“现在！” 　　但事与愿违，几乎是在毒藤女身上的最后一根树藤脱离开来的一瞬间，奇异博士死死压制着的那些植物突然暴动了起来。他的魔力束缚轰然碎裂，纷纷向祭坛的方向涌去。 　　再次承受了巨大的魔力反噬的奇异博士重重跌落在地上，脸色泛青发白。他抬起了双手对准了祭坛，但手指却抖得像风中枯叶一般，连一个完整的火花都放不出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体开始不稳定地闪烁了起来，不禁一阵绝望。这施法代价比他计算好的更大，即使是身为至尊法师也有些难以承受了。就在这被耽搁的短短两三秒中内，铺天盖地的植物已经几乎遮蔽了奇异博士的视野，将祭坛附近遮掩得严严实实。 　　奇异博士颤抖着重新站了起来，他摇晃了一下，决心释放违禁魔法，强行打开那个缺口。 　　但就在这时，那密不透风的植物堆中忽然裂开了一个口子，一个红发的身影从中倒飞了出来！是毒藤女，她的身上还残留着植物留下的痕迹，但已经没有链接在祭坛上的枝叶汲取着她的生命了。 　　奥德莉成功让毒藤女脱离了仪式场地，但还未等奇异博士感到如释重负的喜悦，他看见奥德莉那金色的发顶仅仅在裂口处闪烁了一瞬间，就再次消失在了层叠发黑的绿色之中——很显然，她被缠住了。 　　这些植物的密度已经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甚至因为过于密集，时常有不同的树木互相撞击，抽动的碎叶落至地面之后又重新破土发芽，成为新的生命。 　　“该死……”奇异博士喃喃自语，再次伸出了手。这次他成功划出了一个金色的火花，但它就像蜡烛上的火苗那样飞快地熄灭了。 　　他将精神力蔓延开来，试图寻找奥德莉的位置。但心灵感知中到处都是嘈杂的生命和涌动的魔法力量，根本无法找到属于气女的那个意识所在。 　　斯特兰奇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定——他要从别的魔神那里借取力量，彻底压制住暴动的万物之绿，即使代价可能是他的一条胳膊或者腿。 　　他双手掐诀，做出了第一个施法动作。不存在的冷汗不断从他的鬓角渗出，他闭了闭眼，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撑过去。 　　嗡！ 　　就在这时，斯特兰奇的视野突然被一道瑰丽的光芒占领了。奇异博士抬起头，震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天空中的白色光晕像一颗闪耀的星辰那样，划破了虚无的天空坠落而下，撞击到了绿色的祭坛中央！ 　　它坠落的过程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纯白的轨迹，夹杂着呼啸的风声。飓风和云雾跟随在它周遭，如同爆炸般从仪式场地的中心层层扩散开来。 　　那奔腾的烈风在这一瞬间又忽然温柔了下来，以一种和煦的拂拂姿态轻飏过整片无边无际的森林。斯特兰奇在这一瞬间仿佛听见了歌声，连在天空中奔流而过的海神河都同样发出了清鸣。 　　他感受到了与维山帝至高的白魔法完全不同的纯白力量——那是来自穹宇之白的力量，它是风暴和气体本身，是自然最重要的一部分构成。 　　在这阵几乎令人产生昏昏欲睡冲动的和风之中，暴动的森林安静了下来。那些疯狂地抽条生长的树木像被母亲的双手拂过那般，收回了征伐的枝叶。草丛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这座属于植物的庞大国度重新回到了它那神秘的静谧之中。 　　呼吸。保持呼吸。计算空气的质量，准备好。别伤害绿色，但爆炸的力量最好足以挣脱束缚。 　　奥德莉正陷在植物中央，她的后腰已经抵在了祭坛硬质的边缘。那些植物正在方式各异地试图将她拖到祭坛上，而奥德莉屏息凝神积蓄力量，准备寻找机会击破祭坛。 　　忽然之间，正拼命绞缠着她的那些藤蔓温顺地退却，头顶遮天蔽日的绿色随着一阵柔风缓缓分开了。 　　奥德莉松开了手，怀抱着的那团压缩凝实几乎到了极致的气体也同样随风而去，悄然散落到了自然之中。她直起了腰，困惑地环顾四周，有些讶异地挑起了眉。 　　这阵轻风让她想起了所有令人觉得高兴的事物和一切令人愉快的感觉，就像是世界上最亲切的老朋友那样。 　　它让她想起了襁褓的温度、童年时代卧室上方悬挂的风铃被风吹过的声音、奔跑在阳光下时微风拂面的触感、冬夜的寒风中烤面包的香气……还有她第一次学会飞行时，高空的气流吹拂过全身时带来的那种纯粹的喜悦。 　　在这奇妙的感触之中，一团纯白的云雾无声无息地笼罩在奥德莉的身周。接着，她忽然感觉到一个意志在她的灵魂中央，无声地对她的精神开口说话： 　　又见到你了，我们的孩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好像键盘跳舞，修文恨不得原地入土…… 　　再也不会不修文直接发了（安详）……我修，我修！ 第102章第102章 　　“尼格玛！你这个臭青蛙！”哈莉尖叫道,“快点把我松开！” 　　哈莉躺在一台模样古怪的仪器上，身上缠满精神病人的束缚带，同时还有数圈藤蔓缠在她身上固定,防止她挣脱。而她发泄怒火的对象是穿着全套绿色西装的谜语人，此时正倒退着走到了窗边,眉头紧锁地在原地不停踱步。 　　“放开我！放开我！”哈莉扭动着胳膊,在身上挣出几道青红的淤伤，她的语调高昂了起来,“混蛋！傻瓜！绿帽子！我要杀了你！！！” 　　谜语人被这陡然拔高的音调刺痛了耳朵，他偏了偏头，眼神不悦地看了哈莉一眼，倒提起了自己那根问号形状的手杖：“闭嘴,奎因。我救了你的命,别冲我大喊大叫！” 　　“是啦，谜语人？爱德华？”哈莉的声调又软了下来,她试图朝谜语人展露一个可怜兮兮的甜蜜笑容来打动他,“你已经把炸弹拆掉啦，快把我放下来嘛！然后我们去找艾薇，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你一定很想回哥谭去,是不是？我和艾薇去玩玩游戏,你也可以去找你心爱的蝙蝠侠玩猜谜……不好吗？” 　　谜语人冷酷地无视了哈莉那双刻意变得亮晶晶就像小狗一样的蓝色眼睛。他焦虑地摩挲着手杖顶端，在这座临时清理出的实验室中动作刻板地一圈圈走路，拿手杖对着墙壁敲敲打打，嘴里念念有词： 　　“它是宇宙之终，也是终结之始,是生命末尾，也是时间尽头。它是什么？” 　　“快放我下来,谜语人！”哈莉哭道，“你看不出窗外的绿色在暴动吗？艾薇一定出了危险，我们会死在这儿的。” 　　谜语人看着窗外越升越高的绿色植物，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他回过头来，轻声说道：“不，一切都在我眼中。你想出我的谜语了吗，甜心？” 　　砰！ 　　一根粗壮的树枝突然从窗外直直捅了进来，玻璃的碎片四处飞溅，发出了一声巨响。那根树枝在室内横冲直撞，将实验器材扫得到处乱飞。哈莉惊险地一扭头躲过了一把擦着她的脸颊飞过的手术刀，她尖叫了一声：“谜底是E！快放开我，这一点也不好玩，你这个无聊的、装腔作势的螳螂，我要去找艾薇——” 　　轰隆！ 　　大地震动了起来。谜语人一抬手杖，束缚着哈莉的那些束带纷纷应声落下，她跳了起来，抄起电椅边上的折叠椅狠狠地给了那根树枝几下子，将钢管都打弯了两根。 　　她才不在乎这样会不会伤害到艾薇心爱的植物呢！如果这植物是艾薇操控的，绝对不会试图伤害她的，她有这个自信。 　　她停了下来，因为她的视野突然被窗外的电光照亮了。哈莉灵活地抓着那根树枝攀到了窗外，顺手抓过谜语人的帽子遮在眼前。她看见天空被刺目的万钧雷霆照亮了，一个人影正在云中飞行，手里高高举起一个看不清形状的物体，无尽的闪电弧光从中激发而出，笼罩着无穷远处的大地。 　　“尼格玛！”哈莉回头朝窗边的谜语人大喊道，“你能看见那个拿着扳手的人吗？在天上？” 　　“我能看见。”没了帽子的谜语人恼火地说，“他拿的是锤子。”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疯了呢。”哈莉咯咯笑了一声，她看见地面上的那些本来几乎已经遮蔽了日光的植物被电光照耀，纷纷倒伏了下去。尽管在它们之下依旧有绿色在生长，但比起刚刚犹如噩梦般的场景，它们扩张的速度显得缓慢了许多。 　　“你本来就疯了。”谜语人冷冷地回答，“而且我也是个疯子。你忘了咱们之前住在哪儿？” 　　“啊，是哦！阿卡姆是座疯人院……我之前老觉得它是动物园呢。”哈莉若有所思地说，再次把谜语人的绿色帽子举在眼前，看了看天上的人影，“那他到底存不存在啊？” 　　…… 　　“吾友！”雷神的声音在超人耳边响起，“我已经用神力将植物扩散的范围限制在了北美大陆境内！但是我同样无法进入元素疆域，那里克制诸神的力量，只有放弃权柄才能进入其中！但没有关系，你是个真正的英勇战士，我相信你能解决此事！” 第103章第103章 　　奥德莉睁大了眼睛,坐了起来。尽管她依旧躺在地板上，但她确信这里绝对不是韦恩庄园的会客室，她身下的地面上也同样没有法阵的痕迹。 　　在她视野之中的是一间老旧但宽敞的房间,窗台上方垂下了层层叠叠的破旧帷幔，衬托得窗外模糊的昏暗天色格外诡谲。就在奥德莉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看见数个模糊的黑影从墙角穿梭而出,又迅速地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地方？奥德莉迅速从地上跳了起来，她大步走到窗边往外看去,接着，她深深皱起了眉。窗外的荒野景象仿佛是被消去了色彩的素描画那样，暗淡、破败，黑色的乌云漂浮在天边。 　　奥德莉抿住了嘴唇,她转过身,打量了这间布置得仿佛鬼屋场景的卧室一眼。接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到门边,伸手去拧那个看起来破旧生锈的门把手。 　　意料之中地,门锁一动不动，沉默地宣告着这个房间拒绝她离开。奥德莉的表情彻底沉了下来，一阵气流旋转着汇集到了她的手腕上。奥德莉手腕一转,再次用力一拧门把手。 　　门把手发出一声活人那样的刺耳惨叫,整个掉了下来，被她拿在手里。奥德莉推了推门，但门依旧违反常理地纹丝不动，仿佛被焊死在了原地。她思索了一下，低下了头,从门把手留下的那个洞往外看去—— 　　一只眼白暴突充满血丝的眼睛正在那个黑暗的洞中，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奥德莉,和她视线相交。这场景让奥德莉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她直起腰来，抬腿对门猛地一踹！ 　　白光在门上微微一闪，那扇门猛地弹开，同样发出了一声惨叫。门外空无一人，并没有什么眼睛在窥视着她。奥德莉眉头紧锁，双手轻轻握成了拳，大步朝走廊的黑暗中走去。她相信自己从元素疆域顺利返回了现实不错，但这儿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正常……出了什么事？ 　　她忽然顿住了。空气的振动往往能传达出许多信息：声音、气味、振幅与振频，攻击袭来的方向，能量剧烈变化的原因……而气流正在违反常理地波动。此时奥德莉感受到的这种波动的方式只能说明一件事： 　　走廊在呼吸……这座建筑在呼吸。 　　这异常的景象让奥德莉的头皮有些发麻，她不禁屏住了呼吸，悄悄飞了起来。走廊之中没有灯光，只有每隔几步在墙壁上燃烧的蜡烛指引着前路。她顺着走廊向前飞去，寻找着出口。在昏暗环境中飞行太久会让人丧失方向感，如是飞行了十几分钟之后，奥德莉停了下来。重力正在告诉她，她的视觉在欺骗她自己。 　　奥德莉回过头，发现她感受中的下方已经变成了上方，左和右的概念已经彻底消失，她甚至开始分不清前后。那些引路的蜡烛在整条似乎没有尽头的走廊之中旋转分布，有的倒插在天花板上，有的在地板上明亮跳跃，火焰的方向都指向走廊中心。 　　而走廊两侧有无数个房间，其中的布置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风格从日本和室到北欧木屋一应俱全，共同之处是它们都诡异破败，令人心生恶感。 　　奥德莉又一次关上了房间门。这次的房间里面看起来是间医院病房，大片褐色发黑的血液泼溅在墙壁上，令人毛骨悚然。奥德莉悠悠漂浮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起来似乎这间房屋的主人希望让她在无尽的迷失之中感到恐惧。不得不说，这儿倒真的确实挺吓人的——那种真实存在的诡异气氛比人造的游乐园鬼屋吓人多了——但奥德莉并没有感到恐惧。她依旧能感受到气流的力量正奔涌在她的血液之中，在空气之中无处不在。 　　穹宇之白依旧存在在她身边，因此奥德莉知道，只要她想，她可以随时通过纯白国度离开这里。这份认知让她丝毫不感到慌乱，比起急于脱身的情绪，她更好奇自己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魔法？”奥德莉轻声自语。她闭上了眼睛。 　　思绪在她的脑海之中流过，她第一次尝试着用能力去探索自己的内部而不是外界。她的意识穿过自己的肌肉，穿过骨骼，最终停留在了头部之中……她看见了一片云海在她的身体之中微微发光，那是她的灵魂所居之处。 　　闭着眼睛的奥德莉微笑了起来。白色的光芒开始在她的皮肤下方游动流淌，渐渐汇聚在她的眼皮下方，像一条发光的溪流。 　　接着，她睁开了眼睛。倘若有人此时正在看着这一幕，一定会为这幅景象感到失语：在她双眼的那两泓鲜红如血的虹膜正中，漆黑的瞳孔变为了发光的白色，仿佛落在湖泊正中的月亮。 　　奥德莉顺利引导着力量，获得了穹宇之白的视野。她看见了元素在这座房屋内部的真正排布，同样看见了它的真实场景。这座建筑的内部宽广得惊人，但并不诡异，也不破败……相反，这是一座相当明亮舒适的房子。 第104章第104章 　　最后派对地点还是选在了托尼的豪宅里。这倒也很合理,毕竟就算是奥德莉也没法想象韦恩庄园里放摇滚乐的场景……虽然这场景究竟会不会发生也很难说。 　　总而言之，阿尔弗雷德一脸欣慰地开着蝙蝠车回庄园去了。而在正义大厅中的所有人则是表情期待地看向了奇异博士，魔浮斗篷终于离开了奥德莉和克拉克的头顶,飞回了他背上。 　　“我非常忙……好吧。”奇异博士举起双手投降，“就这一次。提前说明,我不喝酒！” 　　他双手抬起,划开了一个传送门。 　　…… 　　托尼回到了自己家里，首先做的就是把他的马克装甲卸了下来,还不忘换一身他最喜欢的休闲西装。派对需要的是什么？音乐！酒水！美女——呃——这个就算了。 　　他吹着口哨下了楼，满意地看见他带回来的这些超级英雄已经在用来办派对的客厅里各自坐好了——美中不足的是，那张占据整张客厅的环形长沙发上就仿佛立了个标牌分别写着“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那样泾渭分明，看起来生疏得很。他挠了挠胡子,若有所思地从楼梯上走了下去。 　　目前隐形的标牌上写着“复仇者联盟”的沙发那头只有奇异博士坐在那儿,可他严格意义上甚至都不是复仇者联盟一员呢。因为救场来迟的缘故，托尼对奇异博士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尤其是此人说话风格也颇不得他意——这会看着十分钟前还在信誓旦旦号称绝不喝酒的斯特兰奇端着一杯香槟享受地喝了一口,托尼顿时感觉自己的嘴有了自己的想法。 　　为了两个联盟好不容易能欢聚一堂的气氛着想，他硬是把话吞了回去，无语地看着魔浮斗篷从摇晃着的小笨手那里卷走了一个酒瓶,殷勤地给斯特兰奇满上了。 　　“巴里说他会把剩下的正联成员们带过来的,不过哈尔似乎又不在地球附近。”戴安娜闲适地倚在沙发上，看向蝙蝠侠，“来点什么，布鲁斯？” 　　“给他来杯威士忌，星期五。”托尼打了个响指,一屁股在蝙蝠侠旁边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他啧了两声,充满探究精神地上下打量着蝙蝠侠的装甲，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发问：“我之前怎么会认不出你是布鲁斯·韦恩呢？看看这标志性的屁股下巴！为什么没人往你的下巴上开枪？” 　　蝙蝠侠转过脸，无声地瞪了他一眼。然而托尼完全免疫了他的目光凝视，他转过身顺手把胳膊搭在了奥德莉的肩膀上，夸张地说：“正联甜心，你在我们那儿待了那么久，居然一点也没透露正联成员的秘密身份！” 　　坐在奥德莉旁边的超人大声咳嗽了一声，引来坐在沙发角落里的扎坦娜发出几声低笑。奥德莉也笑了，很是配合地说：“可是我也不知道复联成员们的秘密身份呀，托尼。” 　　“那是因为复联成员都没有秘密身份——呃——也许有的有——算了，当我没说。”托尼悻悻地说，收回了胳膊。 　　小笨手再次晃晃悠悠地端着威士忌过来了，结果不孚众望地在地毯上打了个绊，把整个托盘都向蝙蝠侠泼去。后者无愧于他的名声，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托盘，手臂稳稳地在空中旋转了半周，将泼洒出来的酒水都接回了杯子里。 　　“厉害！”刚进来的彼得下意识地高声喝彩，然后噤声了。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在整个客厅坐着的一圈穿着各式披风制服，宛如动漫展会现场的身影之中，穿着休闲装还背著书包的彼得显得如此格格不入，这让他求助地看向了在场唯一一个同样穿着休闲装的人：托尼。 　　“过来坐，彼得。”托尼冲他一举杯，搡了搡蝙蝠侠让他让个位置出来。彼得的表情更无助了，看起来完全是把“蝙蝠是蜘蛛的天敌”写在了脸上，开始在原地慢腾腾磨蹭。 　　蝙蝠侠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他放下托盘，勉为其难地摘下了头盔，露出那张属于布鲁斯·韦恩的英俊脸庞。彼得进入了瞳孔地震中，但还是一步一蹭地挨了过来，像只鹌鹑一样缩在了托尼和布鲁斯之间。 　　“你喝姜汁汽水。”托尼对彼得说，后者正对茶几上的酒杯跃跃欲试，“未成年禁止饮酒，小朋友。” 　　“好吧。”彼得也并不失望，他解下书包，兴致勃勃地越过托尼朝另一头挥了挥手，“嘿，奥德莉！还有扎塔拉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叫我扎坦娜，小朋友。”扎坦娜笑眯眯地说，“回家的感觉怎么样？魔法有时候还挺棒的，是不是？” 　　彼得拼命点头，容光焕发又滔滔不绝地开始对他们表示感谢，完全没发现在对面的沙发上奇异博士的脸黑了。扎坦娜笑出声来，站起身拍了拍彼得的头，端着酒杯往斯特兰奇的方向走去。 　　砰！ 　　一声玻璃破碎的清脆裂响，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团看不清是什么的红色残影就地旋转，玻璃碎片尽数在空中倒退着归成了一小堆。扎坦娜脚步一顿，朝窗户挥了挥手：“状原复恢。” 第105章第105章 　　“来点什么？”娜塔莎朝奥德莉露出一个笑容,转到了吧台背后，单手支着脸颊看着她。奥德莉于是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吧台边的高脚椅上，笑眯眯地敲了敲台面：“金汤力。” 　　娜塔莎冲她妩媚地挑挑眉,相当自然地转身去取杯子。奥德莉托着腮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有些出神：吧台的暖光下，垂眸调酒的红发美人有种漫不经心的散漫美丽,像一个老电影的定格镜头。 　　“娜特？”鹰眼克林特从沙发上探头出来,看见娜塔莎在吧台后面，于是朝她挥了挥手,“给我也来一杯！” 　　“没你的份儿，现在是女士时间。”娜塔莎语气慵懒地答道，唇角带出一抹微笑。克林特假装失望地哼了一声，挪到布鲁斯身边坐下了。 　　“你有话想和我说,娜特。”奥德莉抬起眼睛,看着娜塔莎笃笃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冰块让冷气蒸腾起来的动作，语气温柔地说。娜塔莎那规律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但她很快就扬唇一笑,将汤力水倒入了杯中：“先喝一杯？” 　　于是奥德莉再次以手支颊微笑不语，看着娜塔莎弯下腰，从吧台下面的冰箱里取出一个青柠檬。她动作流畅地按压着柠檬在吧台上滚动了几圈,伸手去拿刀,却摸了个空。奥德莉笑了起来，伸出食指隔空划了划，于是柠檬自己分成了四块，汁水牢牢地被锁在表面。 　　“最近过得怎么样？”娜塔莎边挤柠檬汁边态度随意地说，“我指的是不作为超级英雄的时候。” 　　“最近吗？那我好像很少有不是超级英雄的时候……”奥德莉笑着接过了那杯金汤力,将它冰凉的杯壁贴在嘴唇上，“不过我觉得还不错。” 　　“是吗？”娜塔莎端着自己那杯从吧台后绕了出来,坐在她身边。她轻笑着注视奥德莉浅浅呷了一口鸡尾酒，轻声说道：“我想也是。是你的话，无论在什么时候总能过得不错。” 　　“那你呢？”奥德莉放下了杯子，了然地凝视着她，“你觉得最近还好吗？” 　　娜塔莎避开了她的注视，喝了一大口酒。她晃了晃杯子，听着冰块的叮当声响轻笑了一声，另起了个话题：“我听说莱克斯·卢瑟正在准备竞选下一任总统。” 　　“愿上帝保佑他。”奥德莉撇了撇嘴，闷闷地说。她跟娜塔莎碰了一下杯：“他‘的确’创造了很多工作机会，也‘的确’提供了相当多种类的技术和大量慈善基金，甚至他‘的确’有一份比大多数总统候选人都更光鲜的履历（奥德莉双手比V，在‘的确’的重音上假装是双引号）。他在大都会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布鲁斯·韦恩在哥谭的翻版……呃……至少表面上是。” 　　她叹了口气，又端起杯子喝了口酒：“但我们都知道他和布鲁斯完全不同。虽然正义联盟不在意支持率，但在民众依旧对我们保有信任的情况下，我暂时不认为他会成功……” 　　娜塔莎托腮听着她说话，再次叮当晃动了一下杯子，冷不丁接了一句：“政府高层计划支持他上位，目前已经基本达成了共识。” 　　咳咳！奥德莉呛了一口。金酒的辛辣味道冲入气管，奥德莉一边咳嗽一边震惊地看向娜塔莎：“什么？？” 　　娜塔莎急忙放下杯子，拍抚着她的背。奥德莉咳嗽得眼里浮现出一层泪花，但依旧大睁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娜塔莎，等她把话说完。娜塔莎收回手，再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她往后一甩头发，干脆地说道：“因为某些原因，政府认为超人类应该得到监管。这将会是一系列同步计划，推举卢瑟也是其中一环。” 　　奥德莉也冷静了下来。她观察着娜塔莎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轻声说：“这和你的心事有关吗，娜特？” 　　“我……”娜塔莎垂下了眼睛，只发出了一个破碎的音节。她犹豫了一下，再次抬起眼睛看向奥德莉：“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面临决裂，你会怎么办，小莉？” 　　奥德莉的眼球轻轻一颤，但依旧直视着娜塔莎的脸。她的感知却无声而迅速地在房间内扫过一遍——托尼坐在布鲁斯身边大笑，史蒂夫和克拉克相谈甚欢，无论是复仇者们还是其他人，看起来都其乐融融，并没有什么异常。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让这件事真的发生。”奥德莉收回了意识，对娜塔莎轻声说道。不等娜塔莎回答，她举起了酒杯，朝娜塔莎露出一个笑容，将最后一些酒水一饮而尽：“如果仅凭我自己做不到的话，我会求助于我们共同的朋友。” 第106章第106章 　　托尼·斯塔克可以用自己胸口的反应堆起誓,他在邀请两个联盟一起聚会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令人焦头烂额。 　　雷神和海王两个人凑成了一堆，这就是个灾难。而恰巧他们身边还有酒，简直就像小行星撞地球,半边客厅快被他们拆了。 　　另外一边也没多令人安慰。扎坦娜已经加入了姑娘们的行列之中，她们在吧台边兴致勃勃地玩着各种把戏,边上摆着七八个鸡尾酒桶,看得托尼一阵胆战心惊。虽然他从没见过娜塔莎喝醉酒，但看看跟她一起玩的都是什么人吧：半神、超人类、魔法师。眼见着现在送上来的都是星期五现订的酒桶外送,托尼感觉自己不阻止她们不行了……好歹得让他也加入才好玩嘛。 　　“先生，有您的电话。”星期五说，“来电人：尼克·弗瑞，神盾局总部……” 　　“他这会才和阿曼达·沃勒约完会？”托尼嘲笑道,“是不是晚了点？” 　　他走到楼梯拐角去接电话,魔浮斗篷顶着蝙蝠侠的头盔游荡到他旁边深沉地旁听，假装自己是百特曼。 　　“我说了,今天那些绿色植物疯涨的事跟正义联盟或者外星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一点关系也没有。”托尼咬牙切齿地对着电话说,“我也不知道其他成员都在哪儿！你干嘛要来问我？我又不会和你一样安插间谍——” 　　“斯塔克！”克林特欢呼着跳上茶几，摇晃着酒瓶大喊，“你在那干嘛呢？马上就到你了！” 　　布鲁斯巧妙地闪避开种种拼酒和游戏环节,和斯特兰奇坐在了一起,此时正在用一副刀叉切割汉堡往嘴里送去——这人老派过头了吧！托尼的视线在客厅内逡巡了一圈，总算从一团混乱之中看见了从派对开始就一动不动坐在同一个位置的超人和美国队长，他朝后者挤眉弄眼地招招手。 　　“怎么了，托尼？”史蒂夫跟克拉克暂时告别，走上楼梯。托尼勾着他的肩膀把他带进了一个房间,然后对着墙壁说：“行了，弗瑞。复仇者的领袖和顾问都在这儿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尼克·弗瑞的投影出现在房间正中，满脸严肃。 　　…… 　　克拉克把手放在了奥德莉眼前，晃了晃。奥德莉的眼睛于是就转了过来，对着他眨了眨。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他身边，看起来神色如常，除了耳朵红得发烫之外。 　　“奥德莉？”克拉克担忧地说，“你好像喝了很多酒。” 　　奥德莉再次眨了眨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说：“目前状态良好，神清语利，查体合作，对答切题。” 　　“……？”克拉克哭笑不得地握住她的手，用眼睛探测了一下她体内的酒精含量。这个动作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奥德莉的手指迅速地和他缠到一起，她很自觉地挪到了他旁边，把脸放在他的肩窝里。 　　得到了结果的克拉克再次哑然失笑，他不禁抬起头去看另外几位女士——正好看见扎坦娜歪歪扭扭地钻过一个传送门消失了，一只高跟鞋滚在了地上。娜塔莎的脸颊几乎变得和头发一样红，已经陷入了熟睡，戴安娜干脆把她抱到了单人沙发上。 　　他本来以为奥德莉会克制一些，劝劝几位女士的！但奥德莉这会正可怜又可爱地枕着他的肩膀发呆，让他顿时心软了起来。他低下头扶正了奥德莉的身体，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问：“你感觉怎么样，小莉？” 　　这话让奥德莉有些放空的眼神重新聚焦了起来。她努力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克拉克，好像在努力辨认他是谁。接着，她张开了嘴，一句氪星语冒了出来：“卡尔？” 　　“是我，小莉。”克拉克忍不住微笑起来，用氪星语回答她，“你还好吗？” 　　“我——我不太好。我喝了一些东西……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它的味道了……我觉得很困。”奥德莉用氪星语说。 　　克拉克曾经听她说过一次氪星语，在孤独堡垒之中。但那时候她的发音有些磕绊，带着一些别扭的口音。可现在她的发音和孤独堡垒里的氪星AI几乎没有分毫差别，流畅、标准而机械：“我很不好……我想闭上眼睛……我想睡觉，卡尔。” 　　“你累了，小莉。”克拉克的眉头微微蹙起，但还是温柔耐心地说。奥德莉几乎不肯眨眼，她的眼皮惺忪地往下落又被她强行睁开，让眼睛里泛上一层薄泪。克拉克微笑着摸了摸她因为酒精而变得柔软温热的脸颊：“睡吧，我带你回家。” 　　奥德莉的眼睛困惑地眨了眨。她摸了摸克拉克的脸，像小动物那样嗅了嗅他的味道。接着，奥德莉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克拉克的手，这次她说的话让他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我会清醒过来的，我不会忘记你，卡尔。”她说，“这次一定不会。我不会睡着的……别担心，别担心。” 　　克拉克的心脏忽然停拍了一瞬间，手指在她手心里动了动。这动作让奥德莉产生了误解，她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地开始念起某种奇特的韵律。 　　这声音就像沙沙作响的风那样，将一个个意味不明的音符被送入克拉克的耳中，而他的心脏因此酸涩地抽动了起来。 　　她在背诵的是氪星语的发音字母表。 　　一共一百五十三个音节，那一个个或简短或拗口的音节被她那清澈的声音念诵出来，仿佛不再是一种宇宙中再也无人使用的冷僻语言，而是成为了一首轻快简洁的童谣。 　　他几乎听得入迷，甚至产生了让她一直说下去的冲动……尽管克拉克知道奥德莉曾经在另一个宇宙中经历过的一切，他甚至有过一些令人心碎的想象，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见那份记忆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没关系，奥德莉……”克拉克抱紧了她，一遍遍抚摸着她的脊背，轻声对她说，“睡吧，你不会忘记我的。” 　　…… 　　房间内发光的投影消失了，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星期五贴心地亮起了几个氛围灯，它们白色的冷光照亮了史蒂夫的侧脸，让他看着墙壁抿紧了嘴唇的样子像一具轮廓深刻的雕塑。 　　“所以？”托尼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看，队长？” 　　史蒂夫表情复杂地看向托尼。这是他昔日好友的后辈，更是如今的战友。尽管他们曾经有过争吵，但在并肩作战中已经成为了可以彼此交托后背的伙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挣扎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我知道我们之间可能会因此产生分歧，托尼。但我还是得说……” 　　他哽住了。托尼貌似随意地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见状笑道：“你不用试图找到一个两全的方式，队长。直接告诉我就好——你站在哪边？” 　　“去他妈的注册法案。”史蒂夫说，“这绝不可能，我也绝对不会同意。” 　　托尼看上去愣住了，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表情看起来阴晴不定。史蒂夫等着托尼的反应。是失望、调侃还是愤怒他都能理解，他也做好了准备，无论是和托尼为此辩论、争吵甚至是进一步升级……但他绝不会赞成政府对超级英雄的怀疑。 　　“language，队长！”托尼爆发出一阵大笑，对着他的肩膀一阵猛拍，“我就知道你也不会同意。”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说了‘也’字。”史蒂夫做好的心理准备顿时成了无用功，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托尼说。 　　“没错。我也不同意这狗屎提议。”托尼一摊手，随后再次笑了，“好吧，其实我刚刚非常担心你拍案赞成的……你知道……呃……就是……美国队长的爱国心，保护人民什么的。别误会，队长，我知道你以捍卫人民的自由为己任，我只是担心……嗯……” 　　“好了，托尼。”史蒂夫彻底松了口气，他也笑了起来，拍着托尼的背把他往明亮的门外带去，“我倒是以为你会同意。我知道那件事之后你一直在内疚……” 　　“我得承认我的确对此耿耿于怀。但超人和他的正义联盟保护了所有平民，没出现半点伤亡……有这样一个代表‘希望’的存在，政府那帮蠢蛋政客竟然试图把超级英雄放进笼子里……就是他们同意了，联合国也不会同意的。”托尼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说，“我倒要看看没人支持，这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东西能怎么推行。” 　　“娜特最近一直心事重重，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史蒂夫微笑起来，“我得找个机会开导一下她。” 　　“谁知道呢？”托尼耸了耸肩说，“按我的社交经验来说，永远不要多嘴多舌地打听女士的心事。” 　　“托尼！” 　　———— 　　“我想睡觉。”华生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将又一张长度到了小腿的纸条扔到一边，“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别泄气，华生。大概还有两百个谜语我们就能破解这个网站了。”夏洛克亢奋地说，“快帮我记下来，这个谜底是‘冰山’。” 　　“你不是就是想找到谜语人吗？！”华生哀叹道，匆匆在纸上划拉了两笔，“难道蝙蝠侠每次想找谜语人都要先做一整页的猜谜游戏？” 　　“他当然不会，别犯傻，约翰。”夏洛克随口说，鼠标一阵连点，“谜底是‘阴影’。蝙蝠侠会冲进他的据点里，先把所有谜语人的手下都揍翻在地，再对着他的脸来上两拳，然后就可以开始问问题了。但我们当然不能采取这种方式。” 　　“那你也大可不必老老实实地猜谜吧？”华生恼火地再次在纸上写下一个谜底，“我以为你会说这种重复又机械的低级考验不配动用你高贵的大脑，然后甩手把这事扔给别人——你以前不都是这么做的？” 　　夏洛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过脸对华生说：“你说得对，约翰。我想这个网站的页面设计可能用了一些心理暗示的技术，会让人难以自知地陷入狂热的解谜情绪里。” 　　他将电脑推到一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嘴唇：“我想是该找几个工人来把这繁琐的工作完成了。” 　　…… 　　“嘿，兄弟们。快过来看看这个！”霍华德在客厅扯着嗓子喊道，“这个帖子，发在匿名论坛上的。《诚招高智商人才挑战破解谜语》，这个发帖者说只要能破解他提供的所有谜语，他会提供……我去……五个比特币！” 　　“什么？”莱纳德一个箭步飞奔而来，弹射坐到了沙发上。他凑过来看着霍华德的电脑，读道：“限时两小时……智商低于160的白痴请勿打扰，哇哦。我简直怀疑这人是谢尔顿。评论下面全是骂他的……” 　　“嘿！”谢尔顿端着杯子过来了，他不满地嚷了一声，“尽管我同样认为绝大多数人都很愚蠢，但我妈妈教过我这种话不能直说。再说了，我的智商是187，按照人类智力以平均值100，标准差15进行的正态分布，与这个帖子里写的160之间有一万倍的差距！” 　　“那你来不来？”莱纳德翻了个白眼，转过头说。 　　“来。”谢尔顿立刻改口，坐在了莱纳德旁边。拉杰自然与自己的好朋友共进退，四人组点开了神秘发帖人的私聊窗口，表示要接下这个活儿。 　　五分钟后，谢尔顿率先大叫起来：“我恨这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language~ 第107章第107章 　　“醒醒,约翰！”华生是被一阵不停的摇晃惊醒的。他恍惚地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夏洛克那张稍显有点长的脸放大在他面前。 　　华生这才发现自己歪着脖子在沙发上睡了大半夜，此时一动,脖颈处的肌肉便传来一阵钻心剧痛，更别提夏洛克就好像捏着个打蛋器那样正在把住他的肩膀晃个不停：“别晃了,夏洛克！我已经醒了……怎么？” 　　“怎么？”夏洛克大发慈悲地放开了他的肩膀,在房间里开始踱来踱去，此君正整装待发,看起来依旧亢奋不已，好像一夜没睡压根儿没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当然是我已经知道了谜语人的所在位置！咱们这就去拜访他！我们动作得快点，蝙蝠侠今天会回哥谭，我们得赶在他把谜语人抓到精神病院里去之前——” 　　“等会,等会。”华生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揉了揉脸好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我依稀记得你昨晚花了很大工夫去破解他的网站？” 　　“不错。”夏洛克容光焕发地说,“当然还多亏了那几个书呆子的福。” 　　“……”华生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决定不再纠结此君的刻薄言论，“不是……你费那么大劲破解网站不是为了和他在网上交流，好让你不必亲自去面对这疯子吗？” 　　“什么？”夏洛克飞快踱步的身影停了下来,他回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华生说,“你怎么会这么想，约翰？我当然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好让他同意和我见面！” 　　华生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晌，他抬起一只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你就是非得要玩命,是吧？” 　　“我就知道你会和我一起的，约翰。”夏洛克露出了一个快活的笑容,看着华生表情纠结地洗漱更衣。 　　…… 　　“你们就是那个疯子？”谜语人坐在一把高背椅上，干脆利落地说。寥寥几个谜语人手下正警惕地握着枪看着他们，但很快被打发走了。闻言华生的脸色顿时一黑，夏洛克倒是很大方地承认了：“对，正是我们破解了你的网站。” 　　“你们不是哥谭人。”谜语人摸了摸下巴，笃定地下了结论，“有趣……找我干什么？有什么想打听的消息？还是你们打算成为新的哥谭反派，打算让我给点建议？” 　　“啊，当然不是！”夏洛克愉快地说，“那太没意思了。在一座腐烂的城市里，穿着奇装异服，跟蒙面怪人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只有白痴才会觉得有趣。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站着，华生真想踹他一脚。谜语人摆弄着他那根问号形状的手杖，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表情看起来阴沉得可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也是“穿着奇装异服和蝙蝠侠猫捉耗子”的一员。 　　正当华生差点忍不住想去伸手摸枪时，谜语人却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眉毛充满兴味地扬起，这位以智力卓越和精神疾病而闻名的反派用他那轻柔的嗓音说：“夏洛克·福尔摩斯？神探先生……你想解开哥谭的谜？” 　　夏洛克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并没有意外于谜语人从伪装之下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但他的确非常好奇谜语人是通过什么得知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这位反派却并没有等待夏洛克的回答，他突然猛地站了起来，逼近了夏洛克的身前。 　　华生下意识地一个箭步想上去阻拦他，但谜语人只是贴着夏洛克的脸，对他轻声说话了：“也许你已经发现了，侦探。每一个试图破解哥谭黑暗的人都会成为黑暗的一部分，哈维·丹特是这样，蝙蝠侠也是这样……你又凭什么觉得你会是那个例外呢？” 　　夏洛克灰色的眼珠转动着盯向了谜语人的眼睛。他在那双暗含疯狂意味的双眼之中看见了自己放大的脸，也看见了自己的那份奇异冷静的表情：“因为我不是哥谭人。” 　　谜语人忽然爆发出一阵低沉的大笑，他回身重新坐了下来。他拍了拍手，愉悦地说：“那你尽管去试试吧。你想知道是什么东西生活在哥谭最深的黑暗阴影里？是什么东西掌握着这座城市？” 　　他表情中的愉快忽然被神经质的扭曲所取代了，夏洛克能看见他的面部肌肉都应激地开始抽搐。但谜语人努力控制住自己失控的表情，依旧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曾经——我的前半生——作为谜语人的前半生，哈，全部都用来努力破解这个我读不懂的谜题……哥谭。” 　　在说道“破解不了的谜题”时，他的手指甚至也开始抽搐。然而谜语人只是抓紧了他的手杖，接着一气说了下去：“我穷尽心力——我探索黑暗，我的聪明才智能看见哥谭之中一切无形之物的流动……金钱、权力、人脉和罪恶，它们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掌握着。哥谭就像一张棋盘一样，每一个事件、每一个角色、每一个愈发堕落的夜晚，都有人在棋盘上拨动着棋子，把它往泥潭中拉去。” 　　他的表情彻底狰狞了起来：“而我也是这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当我去破解这个谜题时，我反而愈陷愈深，一步步往这个无底洞里陷落下去。终于，我引以为傲的智慧带着我找到了谜底，那时候的我已经破解了这个谜语。是的，你没听错，但千万别露出那副失望的表情……” 　　“……我被圈禁了起来，可是多好笑啊，侦探先生？他们甚至不屑于杀我！”谜语人的全身都开始颤抖，手杖在地面上撞击出刻板的咚咚声，“他们篡改了我的记忆，把谜底从我的大脑中抹去！我只记得我是如何无望地夜以继日地在哥谭的黑暗中游荡，试图找到一星半点儿线索。而他们就用这种手段如是警告了我：永远别再尝试第二次解开这个谜题。” 　　“嗯。”夏洛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静地说道，“谢谢你的故事，现在我知道了。那么那个线索或者是谜面究竟是什么？” 　　谜语人于是也同样平静了下来，尽管他的面部肌肉表示此君恐怕正处在病症发作的状态里。但他只是保持着微笑，腰背挺直地坐在靠背椅上，支起了双手。 　　终于，华生和福尔摩斯在这间废弃工厂的角落里，听到了一首哥谭流传许久的恐怖童谣。 　　“当心猫头鹰法庭，暗中监视你出行……” 　　———— 　　“你看起来好像还没醒酒。”命运博士背着手，声音空灵地说。 　　奥德莉飞在他旁边，表情有些困顿地应了一声。命运博士颇不赞同地说：“酒精只会给思维带来混乱，而你身为超级英雄，更应该以捍卫秩序为己任。” 　　奥德莉垂头丧气地向他道歉，然后在空中制造出一团结冰的云雾，一头埋了进去。命运博士见状连忙安慰道：“抱歉，气女，我无意指责你。昨天晚上小扎也喝醉了，回来之后大哭到半夜才停……” 　　“小扎还好吗？”顶着满头迅速挥发的冰霜，奥德莉闻言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今天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自己和克拉克在纽约的住所那贴着墙纸的天花板。而克拉克正紧紧地抱着她，睡梦中也皱着眉。然而还未等他们温存太久，奥德莉就不得不再次告别了自己的恋人——相当奇妙地，她感受到了魔法的召唤。 　　命运博士正在等她。 　　“贸然呼唤你，还望你海涵。”命运博士温和地说，“我已经得知你被地球的元素所选中，身为元素化身，魔法侧的三位支柱会和你见面。” 　　“呃……”奥德莉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但我并不会魔法，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元素化身。我更愿意给自己定义为超人类……嗯……我指的是比较普通的那种。” 　　“你事实上已经是了。穹宇之白在人世间的代行者只有你一个人，而你也确实在时刻发挥着它的力量。”命运博士说，“无须担心，元素的力量和魔法并无本质不同……也不用紧张，三位支柱中有两位你已见过，我正是来带你拜访剩下那位。” 　　“这两位支柱分别指的是你和奇异博士吗？最后那位呢？”奥德莉很感兴趣地问。 　　命运博士庄严地一挥手，他们眼前出现一条发光的隧道，两端闪烁着某种迷离的奇幻图景。不过要奥德莉来说，这看起来倒是更像地铁隧道。他们从隧道中向前飞去，身后的入口瞬间消失不见。 　　“不错。”命运博士微微颌首，耐心地回答，“剩下的那位是永恒之岩的守护者，巫师沙赞。他也是目前地球最古老的守护者之一，已经在永恒之岩里驻守了三千年之久。” 　　奥德莉顿时肃然起敬，这短短的话语里，她能听见一位孤寂的守护者不为人知的伟大一生。她本来并没有什么紧张，但要面对一位经历了如此漫长岁月的巫师，奥德莉顿时有些无措之感。隧道的光影在他们身后变幻不止，奥德莉问道：“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奇异博士和我要求你做了什么吗？”命运博士轻轻笑了起来，朝她摇摇头，“做你自己。” 　　奥德莉于是也笑了起来，她看见正前方的隧道尽头光芒大作。命运博士飞了出去，优雅地落地，奥德莉也落了下来，抬起头看向这个号称与命运之塔和至圣所共同组成世界魔法防御支柱的永恒所在。 　　与至圣所的庄严神圣、命运之塔的古朴神秘不同，永恒之岩忠实地诠释了它的名字，看起来只是一座岩石形成的洞窟而已。这洞窟宽广而幽深，两侧排布着七尊形态各异的雕像。 　　这些雕像的石刻栩栩如生，它们的眼睛就像是活着那样，让奥德莉产生了自己正在被注视着的错觉。 　　“欢迎你来到永恒之岩，孩子。”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我正是永恒议会仅存的守护者。” 　　奥德莉回过头去，看见在洞窟的最深处规整地排列着七把石质高背椅。但此时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端坐在正中的那把椅子上，温和地凝视着她。 　　和她想象的高大威严形象有些不同，这位传奇般的人物看起来有些过分单薄，他的白色胡须一直垂到了有些枯瘦的手臂上，在昏暗的石窟中闪烁着白色的微光。 　　但奥德莉不会因此而轻视他，更不会忽视他苍老身躯之中蕴藏着的强大力量。命运博士走上前去，朝他施礼致意。奥德莉也跟了过去，抬起头直视着老人那双沧桑的双眼。 　　“你好，奥德莉。你是千百年以来第一次出现的穹宇之白化身，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用映世之书替你看一看未来。”巫师沙赞语气平静地说，一本发光的厚书出现在了他的手边，封面上描绘着一只神秘的眼睛。 　　“我不介意，谢谢您。可是……未来是可以被预测的吗？”奥德莉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说，“命运已经被写定？莫非世界是由决定论支配的吗？” 　　“好问题，孩子。”老人对她温和地笑了笑，“命运确实存在。但祂并不会干涉事物发展，所以未来的可能性有无限种。但有一些事情必然发生，许多事物的发展则是根据它们的不同细节而变化着……也正因如此，映世之书虽然只能看见可能性，却往往代表着一个较为准确的未来。” 　　他翻开了那本厚书。书页无风自动，迅速翻到了某一页停了下来。巫师沙赞凝眉朝它看去，然后低低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愿意听取一位老人的建议，孩子。”巫师抬起了头，语气依旧沉静，“不要试图与蝙蝠侠探索哥谭的谜题了。它的掌控者正在向模糊的混乱方向中变化，会让探索者步入黑暗之中。” 　　“什么？”奥德莉同样皱起了眉，但主要是因为困惑带来的苦恼，“哥谭的谜题是什么？” 　　“那黑暗曾经属于一位不可言说的噩梦之神，重启之后，则落入燃烧的多玛姆之手。”巫师沙赞说道，“而多玛姆背后则是更加无法言说的黑暗……你是元素的代行者，不应该被侵蚀心智。” 　　他合上了书，温和地问：“你能听见墙边那些雕像的声音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来晚了！！（惨叫） 　　谁能想到我是看文入迷了所以写晚了呢…… 　　老规矩，评论补偿红包（流泪飘走 　　话说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评论告诉我吧_(:3到番外完结前许愿都有效！ 第108章第108章 　　“声音？”奥德莉睁大了眼睛。 　　她回过头看向那七具雕像,而雕像也沉默地凝视着她。奥德莉发现自己自从开始和魔法打交道之后，对这种“看似平平无奇的雕像其实是活着的”的情况适应良好了许多…… 　　奥德莉盯着它们栩栩如生的眼珠凝神细听，这才发现,那些从进入永恒之岩时就开始在她耳边响起的微不可察的沙沙声是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说话： 　　“你是真正的守护者。”那细小的声音在她耳边呵笑着说，“但你还不够强大……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无法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你需要力量……你需要我们。” 　　“快来吧,成为真正伟大之人……”见奥德莉终于开始倾听,那声音再接再厉，继续蛊惑道,“释放我们，让我们成为你最强大的助力，审判世间所有的罪恶吧。这是你的权力，你为之而生。” 　　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清了,变成了类似呜噜的一种含混的模糊声响。奥德莉皱起了眉：这雕像的诱惑比莱克斯·卢瑟的竞选演说还没有吸引力,仿佛把“我是居心不良的恶魔”几个字挂在了嘴边，她确实想不出来这几尊雕像能诱惑到什么人。 　　她转过头,回答了巫师沙赞：“是的,巫师。我能听见它们在说话……不过现在已经听不清了。那是什么？” 　　巫师沙赞的表情顿时变得模糊了起来。他的双眼一瞬间闭合又张开，眼睛里忽然闪烁起晶莹的光芒。但当奥德莉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时候，老人已经垂下了眼睛。 　　他捋了捋胡子,笑着叹了口气。巫师转向了命运博士,对他说道：“是不是该把至尊法师请过来了？” 　　沉默地站在一旁的命运博士于是也点了点头，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双手中亮起，从永恒之岩的缝隙之中朝上飞去。巫师站了起来，拄着他的权杖走到了奥德莉身边，欣慰而惆怅地说：“那是七宗罪,孩子。” 　　“抱歉……那是什么？”奥德莉再次震惊地脱口而出。她转过头看向那几个一动不动的石像，很难想象这些看起来古怪奇特的石雕就是在人间威名赫赫的邪恶化身：“圣经里所说的七宗罪？” 　　“正是。”巫师沙赞依旧用那种混杂着喜悦和遗憾的表情凝视着她,“我将它们封印于此……它们的诱惑在凡人心中如同雷霆般隆隆作响，而我这么多年以来都在寻找一个不受诱惑的纯善之人成为我的接任者。但人类的心中总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欲念，我始终无法找到真正的至善之人……” 　　他叹息了一声：“在我的有生之年，假如……” 　　奥德莉想开口说话，但又沉默了下来。她不应该置喙这位贤者选择继承者的标准，尽管符合这个标准的人在世界上很可能并不存在……但奥德莉依旧对此怀着乐观的期望，她相信巫师最终能够找到他所期待的继承人。 　　巫师沙赞的权杖忽然亮了起来。老人轻轻用权杖顿了顿地面，接着，一个让奥德莉颇为眼熟的金橙色传送门在他们面前徐徐张开了。 　　奇异博士表情有些茫然地从中走出，和同样表情有些茫然的奥德莉面面相觑：“……” 　　他的表情看上去更迷惑了。要知道他们俩昨天还在同一个地方开派对呢。这认知在神圣的永恒之岩里让人有点心虚，他们只是对视了一眼就各自移开了目光。 　　斯特兰奇也顾不上寒暄，他转向了巫师沙赞，同样行了个法师礼：“我收到了召唤，巫师。” 　　命运博士负着手庄严地飘了起来，转向奇异博士，空灵地说：“至尊法师，既然你已到来，我们可以开始那个流程了。” 　　“什么流程？”斯特兰奇脱口而出，看了一眼奥德莉。命运博士的头盔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 　　魔浮斗篷猛地竖起领子拍了他一下，奇异博士突然恍然大悟，然后矜持地同样漂浮了起来，还不忘道歉：“抱歉，我忘记了，上一次仪式还是我的老师古一组织的……” 　　“……？”奥德莉茫然地看着巫师沙赞同样离开了地面，三位法师在空中排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而她就站在这个等边三角形的重心上。还不等她发问，奇异博士已经率先抬起了双手，庄严地开口说道： 　　“我，至尊法师，卡玛泰姬的主人，四大至圣所的守护者，三位一体的维山蒂的使者，护世三贤之一，史蒂芬·斯特兰奇，承认奥德莉·刘易斯作为元素化身，在地球物质界的使命、权利与责任。” 第109章第109章 　　“……”奥德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不知为何出现在下水道里的英国人,身后的猫头鹰冰块冻得更结实了一些，一股冷气咻地一声蹿到了下水道顶部。 　　而华生看起来还没回过神来，依旧呆滞地看着她。眼见着夏洛克的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了,奥德莉终于打破了这谜一样的尴尬僵持，大步走向了他们。 　　她低头打量了一下夏洛克肩膀上那个被利爪穿透的伤口,又看了看这二位在下水道里摸爬滚打弄得脏兮兮的样子,终于说出了她此时最想说的话：“……你们这是搞什么？” 　　“我想我可以解释，气女。”华生干巴巴地说,“如果您愿意把我们送出去的话……” 　　“不，不，华生，我们不出去。”夏洛克飞快地截住他的话头,“我们离谜底很近了,那个刺客一定是猫头鹰法庭豢养的杀手，我们能从它身上找到法庭所在的线索……嘶！” 　　他痛呼一声,因为奥德莉已经从腰后掏出了一瓶止血喷雾,毫不客气地冲着他的伤口喷洒了起来。 　　华生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夏洛克宣布了世上有鬼那样惊恐，他低声嚷嚷道：“你真的疯了吗？！看看刚刚的那东西，你怎么会觉得你能从这案子中全身而退？就不提这个杀手了,单单一个耳语会也不是你能对付的——” 　　“我没有打算单枪匹马地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约翰。”夏洛克看都没看自己的伤口一眼，继续说道，“但我首先要确保它真的存在，我想这里面的黑暗秘密一定是足以震动整座城市的东西……而现在我们已经触摸到了边缘。” 　　“咚咚。”奥德莉面无表情地叩了叩空气，让空气发出了竖琴般的叮咚声响,打断了他们即将开始的大篇争论，“二位,我还在这儿呢。” 　　“让我检查那个刺客，气女。”夏洛克转过脸来，理直气壮地要求道。 　　“别听他的！气女，请你带我们出去，这里太危险了。”华生大唱反调，对着奥德莉以肢体动作表达了自己的急迫，“刚刚耳语会不知为什么撤走了——如果他们再折返回来，动静会变得更大。”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奥德莉双手抱臂站在空中说道，“何不先把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告诉我呢？” 　　五分钟后，华生表情忐忑地看着陷入了沉思的气女。而夏洛克在表达了由他来探索哥谭秘密的紧迫性、必要性和重要性之后，依旧在锲而不舍地试图越过奥德莉去观察那个被冻在冰块里的猫头鹰刺客。 　　“嗯……等我一会儿。”奥德莉垂下眼帘看了他们一眼说，“我去看看这个所谓的耳语会是怎么回事。” 　　她忽然在华生的眼前化作了一团风，消失在了原地。夏洛克得此机会，立刻冲到了冰块边上，掏出放大镜开始观察这个被冻住的刺客。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喂！你能看出什么来？”华生擦着自己脸上和手上那些夏洛克的血，抬起头正好看见夏洛克眼神狂热地在冰面上摸索，表情崩溃地说，“隔着冰面和这么厚的盔甲？” 　　“我不知道，约翰。”夏洛克喃喃地说，声音轻得仿佛耳语，“我被内心的呼唤驱使着——我必须破解这个谜。我必须……如果无法破解这个谜题，我将不复存在。你能理解吗，约翰？” 　　“我没法理解。你这样很不正常，福尔摩斯。”华生慢慢走到了他的旁边，弯下腰盯着夏洛克颜色随着光线不断变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理智哪里去了？别跟我说你完全没察觉到这事的古怪。” 　　“也不是全无收获……他肩膀上这个古典的纹章，和我从文献中找到的零星记载吻合。”夏洛克自顾自地说道，“雅典猫头鹰，古希腊钱币上的纹章，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意象……猫头鹰法庭真实存在，约翰。” 　　“猫头鹰法庭绝不存在。”蝙蝠侠喘着粗气，冷冷地说道。他臂膀用力，将下水道与地铁线连接处的闸门关口狠狠地拧上了。 　　随着闸门缓缓下沉，在地铁线那头，几个戴着铁面罩的黑帮成员正在朝这边大喊大叫：“滚出我的隧道！” 　　“……”奥德莉确信他们就是华生说的“耳语会”。她抱着胳膊跟上了蝙蝠侠，问道：“为什么？你不相信福尔摩斯说的话？” 　　“不为什么。这里是我的哥谭。蝙蝠侠的城市。”蝙蝠侠语气压抑地说，“哥谭是我的老朋友……我最了解的地方。今天早晨一个刺客潜入了韦恩大厦，试图刺杀我和市长候选人。这一切显然是因为明年的总统大选，而不是出于某种神秘学原因……无论这次我的敌人是谁，他最大的错误就是试图用一个传说来对付我。” 　　“好吧，看来你不需要我留下来帮你？”奥德莉耸了耸肩，“我还想说我冻住了一只利爪……嗯……打算交给你来着。” 　　蝙蝠侠猛地转过了身，披风差点抽到奥德莉的脸上：“在哪儿？” 　　………… 　　不顾福尔摩斯的争辩和抗议，他和华生还是被不跟侦探讲道理的蝙蝠侠打包送回了公寓里。 　　奥德莉和蝙蝠侠站在蝙蝠洞里，那块冻着利爪的巨型冰块正嗤嗤地冒着白烟。 第110章第110章 　　氪星是什么？ 　　这颗星球位于地球的五十光年之外,它毁灭时发出的光芒还有二十余年才能传到地球表面，在夜空中闪烁一个瞬间。 　　但在地球上，无人不知这颗星球的名字。人人都知道它是超人的来处,超人的故乡和超人失去的第一个家园。它因为那个穿着红披风的明日之子而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因为这个生活在地球上的氪星人,人们对氪星或是好奇、或是遗憾、或是畏惧,拥有各种想象和解读。 　　但那些对此时的克拉克而言都不再重要了，因为他正在一片暗淡的星云之内,凝视着自己未曾谋面的故土。巨量的氪石碎片擦着他身边飞过，已经熄灭的红色太阳所放射出的巨量辐射也依旧留存于此，但超人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因为奥德莉正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淡淡的白色微光笼罩在他们身边,地球的意志隔着五十光年的距离,依旧庇护着它的孩子。 　　“它很美。”奥德莉轻声说，“也很伟大。” 　　克拉克说不清自己在这一刻的感觉。他只是握紧了奥德莉的手,在这个已经毁灭的世界上,只有她是唯一鲜活存在且真实的事物。 　　星球爆炸后的无数碎片被引力重新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形状怪异的天体。星系之中的恒星不复存在，行星也随之消失,只余下氪星的残骸静默地漂浮在原地,像一座庞大的遗迹，和亿万个长眠于此的亡灵。 　　而克拉克和他的恋人是这座漆黑无光的遗迹之中唯一的造访者，他们身上的微光隐约照亮了星球表面的伤痕。奥德莉周身温暖的风闪烁着，让她看起来像发光的萤火虫那样，她握着克拉克的手,缓缓地飞近了这座属于曾经辉煌万分的文明的冷寂坟茔。 　　地表已是碳化的焦土，只有零星的山峰和峡谷依旧留存着毁灭前最后的形态。克拉克从已经无人需要他去拯救的大地表面飞过,忽然认出了在影像中见过的一座山峰的残骸。 　　他喃喃道：“这里是……” 　　“……阿贡城。”一个声音轻柔地在他耳边响起。克拉克转过头去，他的奥德莉正微笑着看着他，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实验室强迫你一遍遍观看你的飞船记录下的最后影像，强迫你与氪星ai对话，学习那些氪星的文化和历史。”看见克拉克惊讶的神情，奥德莉微笑着轻轻说道，“所以，在那个宇宙中，我听着你母星的故事长大……四位神明的谚语、你的祖辈的故事，水晶桥和水晶柱……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 　　奥德莉凑近了一些，手指轻轻抚上克拉克的眼角。她说：“如果地球是你的第二颗母星，那氪星就像我的第二颗母星，卡尔。” 　　克拉克眨了眨眼，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流泪。但与这从眼睛中满溢而出的情绪不同，克拉克感觉到的心里那个隐约的空洞却被填满了——他依旧是那个被母星遗落在外的人，但属于卡尔·艾尔的孤独被人接过了一半，产生的效果却是彻底消失。 　　在思维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将奥德莉紧紧抱在了怀里。 　　氪星人的神明不是上帝，然而在这个于毁灭的遗址上发生的拥抱之中，他只是感觉到多年前缺失的那根肋骨，终于回到了他空荡的肋下。 　　在他们身影之下的废墟里，一个巨大的“S”型标志深深地嵌入了地面的裂痕之中，无声地仰对着暗淡的天幕。 　　———— 　　……过去多久了？ 　　他在哪儿？ 　　蝙蝠侠在听着。他在听自己的呼吸。他还有余裕……他的体力还未透支。但他的呼吸变得不像他的呼吸了。他听到了两重声音。重复的。粗重的。属于他的声音。不。这声音不属于他。 　　“看看吧，蝙蝠侠。”不知哪里来的怪声尖厉地说，“你以为这座城市实际是什么样子？” 　　他不听。他不会听的。藏好自己。别中了圈套。黑暗是安全的……躲进黑暗里去。他要走出去……他可以走出去。哥谭需要他。他的家人需要他。正义联盟同样需要他。 　　“蝙蝠侠，来看看吧。”另一个角落里传出声音，“你不知道的故事。关于哥谭的历史，我们的伟业。” 　　藏好自己。别发出声音，别被猫头鹰发现。 　　蝙蝠侠重重地喘了口气，再次转入了黑暗的角落之中。 　　在这座庞大的迷宫里，蝙蝠侠已经失去了时间观念。他推测自己已经在这个迷宫里待了超过上百个小时……又或许是更久。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更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还没到极限。他必须出去。 　　他的双腿像灌了铅那样沉重，因为他一刻不停地在迷宫内行走和潜伏。肌肉中的乳酸堆积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需要用意志和本能进行对抗，而他的精神更是摇摇欲坠。 　　他已经太久没有合过眼了，在托尼·斯塔克的豪宅里和战友们举杯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又或许它并不存在，只是他在黑暗中独自幻想出的某种安慰。 　　不。别被动摇。 　　他上一次看见阳光是什么时候？他为什么会置身此处？ 　　打起精神，布鲁斯。相信自己。 　　蝙蝠侠再次扶着墙壁停了下来，费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的万能腰带被收走了，没有道具，没有钩索，没有任何饮水或者食物补充。他的神经焦渴得开始抽搐，他的体力下降得越来越迅速了。 　　一股阴冷的风擦着他的脸颊吹过，蝙蝠侠寒毛直竖，再次藏进了黑暗之中。黑暗是安全的。相信黑暗。别被猫头鹰发现…… 　　“你微不足道，蝙蝠侠。”猫头鹰的声音说着，“听听这故事吧。看看前面，和后面。” 　　集中精神，布鲁斯。别听。想想自己为什么在这儿。蝙蝠侠在脑海中梳理起了自己在陷入迷宫之前的经历。 　　在拒绝了气女的帮助——也许这是他在这件事中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之后，他研究了那个奥德莉送来的利爪。 　　研究的结果令人毛骨悚然。他——或者是它，体内含有某种自愈因子，让它永生不死。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它从韦恩塔顶端坠落后筋骨俱折，却依旧能在几分钟后重新活蹦乱跳地夺路而去，冲进了下水道中。 　　而基因检测结果则更为离奇。基因匹配的结果显示，这个利爪是……夜翼，迪克·格雷森，他所收养的长子，马戏团的孤儿——的曾祖父。 　　他沉默地盯着检测结果。 　　疑点越来越多，哥谭，这座他昔日以为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城市，忽然向他展现出了自己比黑暗更加黑暗的一角。而他必须赶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阻止它。无论幕后黑手是什么人……无论猫头鹰法庭是什么东西。 　　然后，蝙蝠侠离开了蝙蝠洞，走进了哥谭的下水道中。那是气女遇到利爪的地点，如果从那里出发，他可以找到蛛丝马迹，把猫头鹰法庭给揪出—— 　　砰！ 　　在黑暗之中，他被人击昏过去。当他醒来时，一群像夜枭那样的声音正在他的头顶上方尖利地发出笑声：“欢迎来到迷宫，蝙蝠侠！” 　　回忆到此为止。 　　之后的时间里，他不断徘徊……又不断地回到原点。同一座巨大的猫头鹰雕像矗立在灯火辉煌的房间中央，迷宫周围的高墙上写着一个个名字。喷泉的水声潺潺流淌，引诱着迷途之人干渴的神经。 　　但他不能去喝。很可能有毒——他相信那水里百分之一千有毒。 　　回到黑暗里，布鲁斯！ 　　又一阵风吹过他的耳畔。为什么有风？它们来了吗？蝙蝠侠抬起了头。一切都没变，潺潺的喷泉，巨大的猫头鹰雕像，墙上的名字—— 　　不是这儿！他要找到出去的办法！ 　　蝙蝠侠再次转身，蛰伏进了阴影里。他再次从一个不同的方向走进了迷宫之中——他要出去，活下来，找到真相，把哥谭拯救出来。 　　…… 　　不对，不是这条路。 　　奥德莉抿着嘴唇，停在了一个死胡同前。她后退一步，微微闭上了眼睛。白色的身影再次化作一阵模糊的风，迅疾地顺着迷宫之中的甬道前行。 　　奥德莉和克拉克是在即将回到大气层的时候收到了联络的——准确来说，只有她收到了。通讯那头的人是阿尔弗雷德，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但依旧语气礼貌而克制地问她是否知道蝙蝠侠的行踪。 　　蝙蝠侠已经失去消息103个小时了——也就是说他在奥德莉离开哥谭不久后就失去了消息。罗宾们在哥谭四处调查，几乎将整个下水道系统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再次把福尔摩斯找了出来之外别无所获。 　　把守铁路线的五个帮派通通被红头罩招呼了一遍，最后，来自耳语会的一个连番伤筋动骨的小头目说出了一句：“蝙蝠侠走的时候和气女一块儿！” 　　奥德莉的确未曾想到，在她短短离开地球的几十个小时期间，哥谭的事情就急转直下到了这个程度——就在阿尔弗雷德联络奥德莉的当口，数不清的猫头鹰利爪从城市的角落扑飞而起，开始了它们的猎杀计划。 　　“我去帮忙阻止这些杀手，小莉。”克拉克眉头蹙起，低声说道，“你能找到布鲁斯吗？” 第111章第111章 　　猫头鹰法庭的成员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之中。这主要是由气女突然入局带来的后遗症：他们必须讨论出用什么方式才能阻止她破坏他们的计划。 　　瞧瞧迷宫这一头,蝙蝠侠那无助地打转的可怜样子！猫头鹰们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在不同的路中反复碰壁，一次次走进死胡同里。 　　他们在给这无知的孩子上课呢。名叫“哥谭”的课。那些精心陈列的照片、模型、地图、文字记录……那些会让人产生幻觉的泉水……这都是这份课程的一部分。法庭成员有的是耐心……他们等待着他在这迷宫里得知一切真相之后，在崩溃之中死去。 　　但气女……这该死的外乡人！她对那些视觉暗示视而不见,对他们展示的伟业不屑一顾，猫头鹰法庭的成员们只能看见她化成的那团风就像个横冲直撞的该死的炮弹那样,顷刻间便能穿梭过整条迷宫甬道,将沿路看见的一切吹得分崩离析。 　　这粗暴的举动让猫头鹰法庭的心几乎在滴血——这毛丫头怎么敢这么做？！她看不出来那是怎样的荣誉、怎样的高贵、怎样伟大的事业吗？！她为什么敢在能够统治一切的神灵注视下摧毁这穷尽几个世纪无数人的智慧和历史所建造的地下宫殿？ 　　但气女自然是不会回答他们。 　　白影一闪，狂风一卷,气女再次出现在通道尽头，傲慢地向上抬来一瞥。这一眼里有多少嘲弄的成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让高贵的猫头鹰们咬紧了牙齿。 　　然后她再次消失在原地，再次将一条错误的道路排除。她在不断试错,而她并不会在这个过程中耗费多少体力——这是法庭观察后得到的结论。 　　这个结论让他们感到心惊,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到达迷宫中心,接触到他们最深的秘密——可难道法庭害怕这个吗？ 　　不,他们当然不害怕……他们当然不害怕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女人能做出什么来。 　　但法庭更担心她会用不了多久就找到蝙蝠侠——当然了，他们即使汇合到一起也无法匹敌法庭的力量和智慧。但她的出现很可能会给正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蝙蝠侠注入一剂名叫同伴或者希望的强心针，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接受的！ 　　猫头鹰法庭已经把哥谭的白天让给了韦恩家族太久了,韦恩家族这个庞然大物盘踞在城市之中,试图改变他们设计的一切。 　　所以猫头鹰法庭判决了托马斯·韦恩和玛莎·韦恩死刑——他们的儿子本可以成为完美的傀儡，但他，蝙蝠侠，甚至想开始占据哥谭的黑夜！ 　　于是猫头鹰法庭再次宣判了他的死刑。无论是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他都必须在了解了真相之后绝望而屈辱地死去,这是法庭至高无上的意志。 　　“该怎么把她拦住？”有人轻声说道。 　　“利爪还有多少没有放出去？”另外的人说。 　　“只有两个……还有一个必须留给布鲁斯·韦恩……”有人说，“……能把她拦住吗？” 　　他们能吗？ 　　奥德莉再次停驻在了一面巨大的照片墙前。她确信自己绝对没有走过回头路……穹宇之白在她的骨血之中欢欣地漂浮着,向她指出她走过的所有的路径。 　　所以这一模一样的场景这只能说明猫头鹰法庭在这个迷宫之中设置了无数个类似的拐角和房间——她表情平静地瞥过那些照片，忽然顿住了。 　　她伸手摸向挂在最后的那张照片。接着，她手腕用力，硬生生将它从墙上拔了下来。 　　那是她自己，金发垂落在身后，护目镜遮住了半张脸。照片里的人神色仓皇，和那十数米高的庞大照片墙上，无数个死在迷宫里的人的神情如出一辙。 　　“你们莫非已经无计可施了吗？”奥德莉面无表情地说。 　　她的手指一动，那张相片的相框顿时爆裂飞溅开来，照片熊熊燃烧，在空气中翻卷纷飞，变成无数块苍白的灰烬。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她感受到了风声从她身后猛扑而下，一把利刃直直地捅向她的后腰，势要把她的小腹捅个对穿！ 　　一个嘶哑的声音随之响起：“气女侠……猫头鹰法庭宣布你死刑！” 　　“……”奥德莉就像呆住了那样，缓缓低下头，看向那把捅穿了自己小腹的利刃。法庭成员们发出了喜悦的低语，他们期待地看着…… 　　……看着她在这把利刃上转过了身，那只刀片于是也就在她的身体中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被派出的利爪还没来得及思索她为何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下一秒，他的思维忽然停滞了。 第112章第112章 　　“你不该来这里。”蝙蝠侠语气低沉地说。然而奥德莉压根没回答他,只是微微俯身，将那个不断挣扎的利爪踩得更重了一些。 　　“他们是怎么教导你的？”奥德莉低头看着利爪，语气柔和地说,“不论如何，你和你的猫头鹰法庭都要完蛋了。” 　　蝙蝠侠站稳了。他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起气女的存在也是法庭设计的幻觉,好让他体会到从得救的喜悦中坠入无穷黑暗的绝望感……但这当然不可能。狂风在他耳边呼啸,将他已经有些破烂的披风吹得四处挣动翻卷。 　　她确实就在这里。 　　倘若说猫头鹰迷宫的光怪陆离是场烧脑悬疑电影的话，气女的出现就像一个蹩脚的编剧在剧本的困境中安排下的机械降神,让这场本应该深刻、黑暗而精彩的戏剧用一种滑稽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实际上还没有落下帷幕——但当蝙蝠侠看见看起来神采奕奕且满腔怒火的气女抬起手来时，他确信帷幕即将落下了。 　　“你还能走吗，布鲁斯？”在狂风之中，奥德莉忽然转过头来,依旧温和地问了一句。 　　蝙蝠侠沉默地点了点头,尽管他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每一寸皮肤都仿佛在燃烧。但他站起来了。他重新站起来了……而他的战友就在这儿,就在他身边。他当然还能走,还能战斗，这是无可置疑的。 　　“那就好。”奥德莉于是朝他微笑了起来，语气轻快地说,“我们也确实该走了——你没喝过那个喷泉里的水吧？” 　　“没有。”蝙蝠侠声音干涩地说,“……我认为这个迷宫没有出口。” 　　“是的，它压根没有出口。”奥德莉依旧抬着头看向上方的黑暗，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语气轻柔，“太可笑了,这群鸟儿在这个巢穴里飞进飞出的样子……但它有中心。它的中心就是那个喷泉，布鲁斯。” 　　“你不能飞到顶端。”蝙蝠侠说,用肯定句表达了疑问。奥德莉向他扔来两个罐子，他接住一看，发现是一瓶饮用水和一个止血喷雾罐。 　　狂风依旧不停地在这个摆满棺材的巨大厅堂内呼啸盘旋，蝙蝠侠看着那些空棺材，有些焦虑了起来。哥谭如今怎样了？但他还是先处理起了自己的状况——为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战斗做准备。 　　“是的。”奥德莉在风中对他说，“我猜迷宫顶部施加了什么魔法屏障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几百年间，所有落入了迷宫的人都葬身于此。” 　　“我们得尽快出去。”蝙蝠侠说。尽管他全身的细胞都似乎在尖叫着让他再多喝一点，他还是留下了大半瓶水。 　　听见这句话，奥德莉终于把目光从顶部收了回来，转过头看向了他。 　　……她似乎是笑了笑，但她的笑意就像浮在水面上的泡沫那样迅速消隐无踪了，看不真切。 　　蝙蝠侠想开口问她许多问题，但室内席卷的狂风忽然停止了下来，奥德莉向蝙蝠侠伸出了一只手：“走吧。” 　　蝙蝠侠没去碰她的手，他只是沉默地走近了她。但气女再次微笑了起来，接着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臂甲。 　　她拉着他走向那面墙……那面大理石砌成的、表面有着巨大的华丽浮雕的、几乎看不见顶端的光滑高墙。她没有在墙壁前停下脚步，而是直直地向它走去。 　　接着，毫无征兆地，那面墙的底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闷响，它轰然倾颓，向前倒塌了下去。而奥德莉的手依旧稳稳地抓着蝙蝠侠的手臂，他们就这样踩踏在被压成了碎片的那些精美的哥谭模型上，继续向前走去。 　　“抱歉，但我想你已经看过这里的一切了。”奥德莉温和地说，“你应该也觉得这些东西不该被留下来吧？” 　　又是一面墙轰然倒塌，地面开始不明显地晃动起来。路变得更难走了，但奥德莉前进的步伐没受到任何事物的阻碍。 　　那些受害者的照片被深深掩埋在大理石碎块底部，再也无法成为法庭罪恶的荣耀证明。 　　蝙蝠侠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他的嘴唇抿紧了。 　　有什么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尽管气女看起来行为正常，只是比平时略显粗暴了一些，略显冷淡了一些，但她不应该——她不应该……她不应该做什么？ 　　他还没能得出一个答案，但奥德莉已经不容置疑地拉着他走到了又一面墙前。这面大理石高墙同样在巨响声中坍塌了下去，那尊十数米高的巨大猫头鹰雕像和它下方的池子暴露在了他们眼前。 　　而让蝙蝠侠一直感到有些微妙违和感的奥德莉也在这一刻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 　　风再次刮了起来，奥德莉摘下了脸上的护目镜，随手扔到了一边。她露出的双眼森然凛冽，就像被点燃的血泊一般。同一时间，蝙蝠侠惊愕地抬起了头。 　　从猫头鹰雕像的顶端，看不清楚的黑暗之中，那些或是西装革履或是珠光宝气的猫头鹰法庭成员们纷纷露面。与装束极为不符的，他们从天空中扑了下来。 　　就像真正的猫头鹰那样。 　　他们的面孔是空白的猫头鹰面具，他们的手爪上闪烁着黑色的光芒，他们发出了无意义的刺耳尖叫声。在他们跃下高墙、扑入迷宫时，蝙蝠侠第一次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你怎么敢在哥谭撒野！”猫头鹰们愤怒地尖叫着，“我要把你的灵魂献祭给我们的主！” 　　“真没创意。”奥德莉露齿而笑，但眼睛里疏无笑意。 　　她忽然转过头来，看向瞳孔变得扩大了几分的蝙蝠侠：“你看见了，布鲁斯。就是这些人，在地下建造迷宫，用积木精心创造了一个假的哥谭。他们试图掌控这座城市的一切，包括你的生死……所以，和我一起打败他们吧。”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又出现在半空，正面迎上了那些猫头鹰法庭的成员！空中顿时传来了某种力量互相碰撞的爆炸声，那力量的余波向更远处冲去，将那些精心设计的迷宫墙壁一层接一层地推倒、坍塌。 　　顷刻之间，这座地下迷宫唯一还矗立着的只有那尊猫头鹰雕像了。蝙蝠侠环顾四周，发现这座困住了他几天几夜、在他感知中似乎没有尽头的庞大迷宫也不过如此——它同样是有边界和尽头的。 　　蝙蝠侠收回目光，看向了那些落到地上向他围拢而来的所谓哥谭贵族。 　　这位黑暗骑士缓缓地握紧了拳头，从喉咙深处溢出了一声发自内心的低沉怒吼： 　　“我不在乎你们面具底下的是些什么货色……” 　　砰！ 　　他的拳头砸在一个男人的太阳穴上，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手中的黑色光芒一闪就熄灭了。 　　“因为我知道……你们只是一些……” 　　砰！ 　　他抬腿一踹，一个女人的裙摆在空中高高扬起，她的双手就像猫头鹰的鸟爪一样长而利，黑色的光芒无力地划过他的臂甲，将他的臂甲剖开深深的裂痕。 　　“……普通的贪人败类罢了！” 　　几条由黑色光芒组成的绳索绞缠住蝙蝠侠的四肢，几个人合力试图把他吊在半空中。他们会魔法，真是了不起——但这也没法改变他们只是一群养尊处优的人渣的事实！ 　　蝙蝠侠咆哮一声，全身用力，硬生生拖出了那四条法术绳索，将维持着它们的几个人拽到了身前！ 　　他腹部的伤口似乎再次裂开了，渗出了些许血液，但他不在乎……他的心火在熊熊燃烧着，被猫头鹰的卑劣所点燃，气女又为它增添了燃料。 　　也许他们在猫头鹰面具下方的脸在这一刻露出了滑稽可笑的惊恐表情，但蝙蝠侠看不见，也毫不在乎。 　　他将他们打翻在地，站在原地低低喘了口气，转过身看向那些还未近身的法庭成员。 　　“只有这样了吗？”蝙蝠侠说。他再度握紧了拳头，对那些低声念诵咒语的法庭成员露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 　　…… 　　“只是这样？”奥德莉说，“这就是你们恣意妄为的底气？” 　　比起地面上因为大厅宽广的面积而显得有些稀疏寥落的那些属于蝙蝠侠的敌人，奥德莉所在的空中几乎像是正好在打折促销日的超级市场。 　　那些自诩猎人、本来只会坐在迷宫高处的看台上言笑晏晏地俯瞰着落入陷阱的猎物的法庭成员们不知何时颠倒了身份，成为了被猎人的罗网所驱赶的鸟雀。 　　在最开始，他们并没察觉到这点。 　　他们信奉的神明多玛姆在地球上为猫头鹰法庭留下了许多典籍，只有最核心、最高贵、最古老的那些传承者得以学习。而此时聚集在这里的是哥谭仅有的那些黑暗法术修习者……他们在各方面都无可匹敌！ 　　然而，也不知道奥德莉到底做了什么，这些无可匹敌的古老高贵的法庭成员被她气得够呛。他们带着恶毒的诅咒和狂傲的姿态，几乎是一窝蜂地朝她扑去，空气中浓郁的黑色雾气几乎有如实质。 　　这些黑色的雾气是他们法术力量的具象化，不是存在于现实物质维度的力量，凭借气女那平平无奇的操控气体能力绝无可能抵抗它！ 　　这雾气只要沾染了哪怕最微小的一粒，也足以让凡人在苦痛的折磨中死去。她会被这力量侵蚀全身，然后他们要把她千刀万剐，让她痛苦地尖叫七七四十九天，把她的灵魂献祭给多玛姆…… 　　……至少在他们的设想中，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如他们所愿，奥德莉的确在被黑暗侵蚀……那黑色的雾气一丝一缕地缠绕在她的身边，甚至让她的衣袍都渐渐染上了黑色。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既没有痛苦地尖叫，也没有要转投黑暗麾下的意思，就好像压根没碰到它们似的！ 　　“太慢了。”奥德莉幽幽地在某个施法者的耳边说，“你们的法术不会是自学的吧？那我可得说一句……” 　　她再次原地消失，让一个朝她射出一支黑色箭矢的法庭成员扑了个空。那箭矢带着森寒邪恶的光芒，射穿了那尊猫头鹰雕像的头部。 　　接着，奥德莉重新出现在那人身后，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果断利落地敲了一下—— 　　“你们真是一点天赋也没有！” 　　这位全身都拉风地布满了黑暗效果的西装猫头鹰从半空中直直地掉了下去，扑通一声，半边脸埋进了雕像下方的池子里。 　　而奥德莉还未停下。她穿梭在空气之中，每次出现都会有一个人像折翼的鸟儿一样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法庭的成员们几乎产生了错觉：她无处不在！ 　　微风凉浸浸地吹拂在他们皮肤表面，这神出鬼没的风再次击垮了法庭成员们的心理防线，他们的施法阵列顿时开始涣散了。有风吹来…… 　　“她在哪儿！”“她在那边！” 　　“蠢货！用暗黑射线！”“你为什么不用？还不是你自己不想支付施法代价！” 　　“她又出现了！”“你这贱人，快给我让开！” 　　他们互相谩骂着，推挤着，像被驱赶的鸟儿一样惊慌失措地在空中四处飞舞，被围拢驱赶到一起。而奥德莉就像那个悠闲的猎人那样，有条不紊地将他们一个个捕猎殆尽。 　　最巧妙的是她时不时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嘲笑，总能让那些本想逃走的法庭成员们再次目眦欲裂地重新扑向她。 　　“多玛姆一定为你们感到羞耻。”她嘲笑道，“你们连阿卡姆的罪犯们都不如！” 　　把所有被打昏的猫头鹰法庭成员拖到了墙角，正挨个揭开他们面具查看他们真实身份的蝙蝠侠不禁沉默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他真的有些好奇这姑娘到底从哪学来的嘲讽话术。……蝙蝠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装在金红色装甲里的小胡子的脸。他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在大厅另一头，传来了水声的响动。他回过头，接着，他猛地站了起来，朝那一头冲去。 　　“气女！”蝙蝠侠怒吼道，“阻止他们！” 　　在猫头鹰水池中央，一个鲜红的法印在水波中央晃动。几个人爬进了水池中央，他们割破了手腕，将血液滴入水中。 　　那本来看似清澈诱人的池水顿时显露了本貌：一潭漆黑、翻涌、冒着泡沫的液体。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了，蝙蝠侠看着那个鲜红的法印越来越亮、看着气女在空中消失、在水池边出现，但刚触摸到那个呼唤之人就像被烫伤那样缩回了手、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猫头鹰法庭成员的嘴一张一合，念诵完了他们的祷词： 　　“我们召唤你，多玛姆 　　听到召唤，请赐予我们力量 　　让我们获得你的神力！ 　　我们将此处献祭给你 　　请你以真身降临！” 　　他们的阻止来得太晚了。 　　猫头鹰法庭成员的脸上显露出了一种狂热的表情，池水缓缓旋转着退开，露出了一个巨大、黑暗、深不见底的传送门……那头是令至尊法师闻之色变的黑暗维度，他们呼唤的魔神多玛姆就盘踞在那里。 　　然后，传送门飞快地关上了，一滴水花都没溅起来。所有人都听见了多玛姆声音隆隆地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怨恨和愤怒：“滚！” 　　猫头鹰法庭的成员们表情呆滞地看着重新变得清澈的池水，又呆滞地抬起了头，看向冲了过来的蝙蝠侠和伸出了手的气女。 　　砰！ 　　…… 　　“克拉克之前告诉我的一句谚语说得很对。”奥德莉看着脚下被炸开的大洞，若有所思地说，“当你手里拿着锤子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像钉子。” 　　“没有这个谚语。”蝙蝠侠指出，他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已经恢复了蝙蝠侠的出厂设置，抱着手臂淡淡地说，“……一味滥用力量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而奥德莉背着手，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但当问题是房顶上有个没钉好的钉子时，手里拿着锤子就非常有用了，是不是？” 　　“……”蝙蝠侠转过脸，看着那个大洞说，“走吧，离开这儿……回蝙蝠洞。” 　　-------------------- 　　作者有话要说： 　　多玛姆：勿cue 　　今天给小莉画了好帅的插图！是新的专栏头像！大家快看看吧（打滚） 第113章第113章 　　就在他们站在厅堂里,等待奥德莉查探下方被炸出的通路时，那些被击昏过去的猫头鹰法庭成员们身上发生了异变。 　　他们张开了嘴，发出了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奥德莉和蝙蝠侠惊愕地转过身,他们看见这些黑暗信徒的脸庞像蜡那样融化，身上嗤嗤地冒出黑色的烟雾。 　　奥德莉警惕地将蝙蝠侠拉到身后,预备面对可能的攻击——但这些曾经优游在衣香鬓影之间、俯瞰于众生之上的人只是像遇到了烈日的细雪那样迅速消融了。 　　……消融成了一滩滩不可名状的黑色物质,只余下那些华服和首饰滚落在地，与那些很像哥谭阴暗小巷肮脏的地面上会有的泥沼滚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原本的华美。 　　“该死……”奥德莉听见蝙蝠侠咬着牙说。他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对这些法庭成员身上的异变发表什么看法，而是再次转过身看向下方的空洞：“走。”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在他们从那个洞口跳下来之后，蝙蝠侠依旧在低沉地说,“我有逃出生天的能力。那股黑暗的力量过于诡异,倘若今天多玛姆真的降临了——” 　　“倘若我不来，现在你又是怎么样？”奥德莉的左手抓着蝙蝠侠的臂甲,拉着他顺着湍急的地下河流向前而去,她侧过脸来看了他一眼，“迷失在迷宫里，试图找到出路和破绽——最终无法忍受饥渴,饮下黑暗之泉的泉水——然后在幻觉之中失去理智,徘徊在这个囚牢之中？但我当然相信你是不会死在这里的，因为你是蝙蝠侠。” 　　“法庭低估了我。我对哥谭从内到外都了如指掌，我闻得到水和硫磺的气味。那个丑陋的猫头鹰喷泉底座是汉白玉的，它比大理石更容易爆炸。” 　　蝙蝠侠对奥德莉略显尖锐的话语置若罔闻，耐心地说道：“法庭想看我丑态百出的样子,一时间不会急着派出利爪来刺杀我。他们更不屑于使用魔法来对付我，也就别提在此时召唤多玛姆了。所以我有时间……” 　　“你有时间、有能力、有耐心。但这没法改变你在用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这件事,布鲁斯。”奥德莉抬起了那只藏在披风下的右手制止了他，温和地说道，“也许你在迷宫中能收集更多法庭的罪证，也许你在死里逃生之后会蜕变得更加不同。你会想通许多事，了却一桩心病，或者多了新的劲敌。” 　　蝙蝠侠沉默地看着她，他知道她还没说完。 　　“但你的家人还在等你，迪克、杰森、提姆、达米安、芭芭拉和阿福，他们几乎要把哥谭翻个底朝天，只是为了把你找出来。哥谭也在等你，蝙蝠灯已经点亮了上百个小时，在你重新出现之前都会一直亮下去。而正义联盟也同样需要你……我答应了克拉克会把你找出来，而我恰好手里有这样的一把锤子，为什么不能用它将这个积木玩具砸碎呢？” 　　她轻轻笑了起来，再次偏过头看向他：“如果你和我易地而处，你不会来吗？” 　　蝙蝠侠没法回答。他深深知道奥德莉和克拉克就是一路人，那种世俗意义上最光明的好人，而好人讲的道理总是让人难以辩驳……又或者是他不想辩驳。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心里想着剩下那些利爪。有克拉克造访的哥谭，那些不死的刺客是不会造成什么威胁的。但该如何安置他们又成了个大问题……在急冻人死后，蝙蝠侠本有计划用他的技术制造一个冷冻监狱，但在无数事件和混乱之间，生活给他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他就这样沉思着，看着自己稳当地站立在一个方方正正的透明房间之中，在某条河流的底部不断上升。 　　接着，奥德莉突然在他身边笑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她伸出左手，敲了敲他们头顶上厚重的冰面：“如果是你一个人的话，该怎么打破这个逃出去呢，布鲁斯？” 　　……他逃不出去。猫头鹰法庭确实给他设下了天罗地网，甚至在夏季强行制造出了这样一片封冻的河面。蝙蝠侠是个不屈的斗士，而他本以为轻视着他的猫头鹰法庭却也同样知道这点。 　　当他九死一生、精疲力竭地击败利爪、炸穿地面、顺着地下河漂流而上，本以为终于得救的时候，最终会被这如玻璃般透明的坚韧墙壁困死在河面之下，成为哥谭无数溺亡的怨魂之一。 　　因此，当奥德莉轻快地用那只纤细的左手把河面上的冰裂成无数碎块时，蝙蝠侠终于对她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 　　“谢谢你，奥德莉。为你所做的一切。”蝙蝠侠用他因缺水和受伤而更加嘶哑低沉的声音，发自内心地说道，“在迷宫里看着那些东西的时候，我曾经软弱地动摇过，在心里祈祷有什么人将我从那个真相中救出去，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但你救了我。你救的并不是那个产生了动摇的蝙蝠侠。你的及时出现进一步催化了真相露出水面，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还同样拯救了哥谭。” 　　向来爽朗的气女本来还在揶揄地开玩笑，闻言先是用某种见了鬼的惊恐眼神看向他，接着，竟然噌地一下红了脸。 　　她结结巴巴地说：“呃，倒也不至于……拯救哥谭是克拉克做的！我只是……我没有……你不用说这些。” 　　很好，学会了新的招数。蝙蝠侠在心里说。看来奥德莉和克拉克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差别的——如果换了小镇男孩在这里，听到他发自肺腑的赞美，一定会高兴地猛拍他的肩膀，而不是像奥德莉现在这样看起来方寸大乱，像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一样。 　　……布鲁斯刚刚那个样子像极了托马斯！奥德莉抓住蝙蝠侠，往蝙蝠洞的方向飞去，还在想着这件事。 　　尤其是他在迷宫中困了这么些天，下巴上的胡茬冒了出来，盔甲和披风均有些破损，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和疲惫……这让他看起来和奥德莉记忆之中他的父亲愈发肖似了。 　　托马斯同样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他作为蝙蝠侠时的冷酷威严甚至比布鲁斯更令人恐惧。 　　但他对奥德莉是很温和的。每当这个懵懂的孩子完成了什么已经安排好的任务目标，托马斯总是不吝于夸赞她的行为，一遍遍重复她找回来的名字。你是个英雄，你做到了。你在为世界变得更好而付出，奥德莉。你救了我的性命，谢谢你。 　　每到那时候，奥德莉总是感到羞愧不安。她衣衫齐整地站在这个浑身满是伤口和血渍的长辈面前，听着他发自内心的夸赞，总是觉得他夸赞的仿佛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名叫奥德莉的身披灿烂光辉的英雄。她不是英雄……她只是一个想摆脱这个混乱世界的一个自私的人。 　　她如今实现了托马斯的赞许吗？ 　　蝙蝠洞的入口遥遥可见，她松开了手。 　　“老爷！”“父亲！”“布鲁斯！” 　　蝙蝠洞的入口处，布鲁斯的家人们围在栅栏边上，看着虽然疲惫不堪但是依旧完整的蝙蝠侠被奥德莉送回来。 　　他们既担忧又喜悦地围拢在他身边，试图搀扶着他，或者为他送上热汤和药物。而蝙蝠侠早已不见迷宫中那绝望和混乱的神情，他已经恢复成那个运筹帷幄的黑暗骑士，沉着地带领着他的家人回到他的巢穴中去。 　　外面的天空之中月明星稀，蝙蝠灯依旧映照在云层之中，威慑着所有蠢蠢欲动的野心家和亡命之徒。奥德莉站在流入蝙蝠洞入口的河流上看着这一幕，微笑了起来。 　　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奥德莉转过身去，她的卡尔正低下头微笑着看着她，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光那样。 　　奥德莉眨了眨眼——此时的确没有人比克拉克更让她想念了。于是奥德莉遵从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热情地揽住了他的脖子，凑近了他的嘴唇。 　　走在最后的达米安回过头来看见了这一幕，他动了动嘴唇，好像本想从鼻子里出气，但是又忍住了。最后，达米安只是用他小小的个头踮着脚按着门上的按钮，用他还未开始变声的稚嫩声音大声嚷嚷了一句： 　　“门要关了！你们还进不进来！” 　　………… 　　蝙蝠侠的斗士精神体现在很多方面——具体到今天就是尽管他几天以来水米未进，重伤未愈，他还是除掉了铠甲，草草地用绷带包扎了一下腹部就重新站了起来。 　　然后他伸出手臂，把不断劝说他好好休息的迪克拉了过来。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眼神里，他对奥德莉说：“拔了他左边的倒数第二颗后槽牙，奥德莉。” 　　“为什么啊！？”迪克震惊而委屈地发出一声大喊。克拉克看起来也惊呆了，他下意识地使用了超级视力透视了一下迪克的脸。然后他凑近了奥德莉的耳朵，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于是奥德莉忍住笑意，出手如电地固定住了迪克的身体。迪克挣扎无果，求助地看向了阿尔弗雷德和自己的三个兄弟：“阿福？杰？提米？米米？你们就这么看着？？？” 第114章第114章 　　奥德莉在发呆。 　　她坐在蝙蝠洞里,周围的人影来来去去，似乎在争论着什么。奥德莉的披风垂落下来，在她的身侧轻轻地晃动着,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抬起头来，听一听。 　　她应该听一听他们在讨论什么,并且参与到其中去——很明显,他们争论的中心应当是她自己，或者是她的那只沾染了黑暗的右手。 　　这是侵蚀、是污染、还是单纯的灼伤？是魔法？还是诅咒呢？想解决它是应该联系至尊法师？还是呼唤命运博士？阿斯加德的神明们也未必不知道解法吧？ 　　他们在蝙蝠洞里走来走去……交谈着,忧心忡忡。每个人的神情都绷紧了，看上去如此严肃。 　　黑暗维度的动荡和那些侵蚀着奥德莉的黑暗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危险的未来。 　　这是命运的预兆。这预兆是如此鲜明地昭示着新的危机正在迫近地球，而所有人都必须为此做好准备。 　　蝙蝠侠开始准备召集正义联盟进行会议，尽管类似的事件总是在发生,但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知道,他们并不是总会顺利地迎接战斗的胜利的。 　　与之相反，每一次大危机到来时,正义联盟往往都是在无数牺牲之中和绝境之内,寻找那个九死一生的胜局。 　　【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什么还不振作起来呢？】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奥德莉的脑海中响起。【你该抬起头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的,是不是？可是,你真的想那样做吗？】 　　奥德莉盯着自己手上那团丑陋、漆黑的灼痕，看着它就像一个活着的符号那样在自己的肤表下游动。 　　自然是很疼的，在她触碰到那个试图召唤多玛姆的信徒的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一团黑色的烈火击穿了她。这疼痛舔舐着她的灵魂，在她的脑中嗡嗡作响,谁会比奥德莉自己更需要解决这个麻烦呢？ 　　奥德莉对此有许多推论，那个预言也同样在她脑中徘徊。她还有许多要做的事,以及一些需要调查的问题。她的战友们正在为这件事悬心不已，所以，她为什么还不抬起头，振作起来呢？ 　　【我只是……只是太累了。】奥德莉在心里轻轻地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那个脑海中的声音听。 　　【只要一会儿，再过一会儿，我就会打起精神。我只是累了，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超出我理解范围内的事情，我只想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是这样吗？你在拼死重启宇宙的时候所期待的是什么样的未来？】那来自她自己的声音又悄声地笑了起来，【你真的想象过新的宇宙是这样的局面吗？你依旧在付出、在战斗、在牺牲自己。那么，这个宇宙的重启与否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呢？你只是换了一些敌人而已。】 　　那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所以你会感觉到疲惫也很正常……你一直在战斗、你已经战斗太久了。你该停下来休息一会了……奥德莉。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一瞬间……如果一切归为黑暗是否会更好呢？】 　　克拉克正托着奥德莉的右手仔细打量，蝙蝠侠站在他身边，同样严肃地观察着那团痕迹，低声说着：“……应当是在那时候，黑暗之泉召唤出维度之门的瞬间被沾染上的……” 　　他们忽然止住了话头，看向了坐在克拉克身边的奥德莉。她不知何时已经不再说话了，凝视着那团漆黑的灼痕，似乎发起了呆。 　　但还不等克拉克满怀担忧地唤她回神，奥德莉的表情突然一变，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接着表情厌恶地握紧了手。 　　“巫师沙赞既然没有在预言中说明多玛姆背后‘比黑暗更加黑暗’的人是谁，那位存在的力量很可能已经超过了映世之书的观察范围。”奥德莉站了起来，干脆利落地说，“我这就去纽约圣殿，和至尊法师交换情报。” 　　“……”蝙蝠侠只是拢着斗篷看着她，没有说话。 　　而奥德莉身边的克拉克拉住了她的披风，打量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但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奥德莉。先回去休息怎么样？明天我们可以在正义联盟的会议上讨论。” 　　“我……”奥德莉皱起眉头，“但异变在今晚已经发生了，如果黑暗维度……” 　　蝙蝠侠就在这时发出了声音。 　　“超人说得对。”他平静地说，“我现在的状态没法应付接下来的战斗，你也一样，气女。今晚就到这里吧，我们都应该好好休息。” 　　奥德莉有些迷茫地看着态度奇怪的两人。 　　布鲁斯竟然会主动要求休息这事本身已经足够诡异了，要知道，阿尔弗雷德每次都会往他的热饮里掺能放倒一头牛的安眠剂。 　　而克拉克没有碰她的手臂，反而退而求其次地拉住了她的披风，就显得更不对劲了……她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随即恍然大悟。 　　那些黑色的灼烧痕迹已经弯曲蔓延到了她的小臂上，像已经枯死的树纹。 第115章第115章 　　佩特·劳伦斯听到了脑中的声音。 　　这事相当奇怪。毕竟她此时本来不该有任何意识,在冰封黎明城失败之后，她被视为危险罪犯，政府听从了超人和正义联盟的建议,把她转移到了黑门监狱唯一一间冷冻监狱之中。 　　她被冰封于极寒之中，被强行执行了思维静默,如果无人破坏这层寒冰的话,她将会永远这么在混沌之中沉默下去。 　　但此时，她清晰地感觉到了,有某个存在正对着她的灵魂之中说话。 　　【佩特·劳伦斯。我看见了你黑暗的灵魂。你有野心，也有谋略，但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何必盯着你的执念不放呢？追随我吧，我将赐予你无上的伟业,整个地球都会为你颤抖。】 　　她能感觉到那声音是如此的漠然冷酷,从无尽远处，带着高高在上的俯瞰。他是如此傲慢,以至于这招揽的话语像把尖刀翻搅着劳伦斯的灵魂,让她的身体同样开始微微痉挛。 　　她此时应该是觉得愤怒的，毕竟佩特·劳伦斯平生最厌恶傲慢之人……除了她自己以外。 　　但她此时竟然无法生出半分恼火之情，时至今日,激光博士已经在和气女的斗争中失去了一切,她没有资格拒绝任何一个能赐予她力量的人。她已经不再试图获得什么了，名利、财富、权势，对劳伦斯而言已经毫无意义……她只想毁灭一些东西。 　　莱克斯·卢瑟曾经说他们是一类人……但实际上完全不是。她不需要被人崇拜，也许她曾经看重名誉，但此时,这些念头都无关紧要了起来。 　　人生是如此无趣，如果在它结束之前,她依旧没能给人类的记忆留下深刻的痕迹，那她的一生就如同任何碌碌之人那样平庸。 　　【你是谁？】劳伦斯的思绪飘出去很远，但只有短短一瞬间，她就回过了神，用意识问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是谁，他都是一个新的机会…… 　　【吾即天启新神，黑暗君主。】那人似乎很愉悦，于是这次的回答也不再那么傲慢，而是温和了一些，【投身黑暗之中，来到我身边吧。】 　　她没有拒绝。劳伦斯在冰下忽然睁开了眼睛。一个黑色的漩涡从她的身体之中浮现，无声地旋转着。她似乎扬起嘴唇笑了笑，看着那深沉的、无光的黑暗，把自己没了进去。 　　厚重的寒冰之下，那被关押的囚犯忽然没了踪影。但眼下天启星的幻象还在天空中压迫而下，谁还有空关心一个囚犯呢？ 　　她顷刻间便穿过了某种如同冰水般刺骨的帷幕，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中。 　　假若劳伦斯知道黑暗维度的原状的话，也许她会知道这里曾经被一位魔神占据，祂的双眼就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但此时，那位魔神已经不知所踪，维度的碎片四处漂浮，在密密麻麻涌动着的类魔大军之中，一位坐在王座上的巨人双眼之中发出红光，正对她微笑着说话。 　　“最后一位也来了。”达克赛德说，似乎很欣慰地转过脑袋看了看周围的人，“天启四骑士已经凑齐，该把末日带给地球了！” 　　没人答话。连劳伦斯都觉得这位天启星新神如此严肃地讲圣经典故这件事有些滑稽……但同样，也没有人会发出笑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黑暗君主真的会将末日带给这个世界。他的征服和毁灭永远不会停下脚步，而地球已经阻拦他太久了。 　　劳伦斯平静地看向了那剩下的三人，而这时候达克赛德也兴味盎然地说道：“还没来得及为你们互相介绍。” 　　“这位是德古拉伯爵，正是天启四骑士中的‘瘟疫’。”达克赛德指向了一位高领黑袍、黑发红眼的中年男子。 　　劳伦斯看向了这位吸血鬼始祖，后者并没分半个眼神给她。他和剩下两人看起来并不太对付，各自站得离对方远远的，一言不发。 　　“这位是劳伦斯博士，也即‘饥荒’。”达克赛德兴致不减地说，“挺适合你的，是不是？你终于有机会冰封整片大地了。” 　　几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大约是在好奇这人是谁。她也没有那个自我介绍的意愿，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站到了一边。 　　“还有死亡之海拉，与战争之阿瑞斯。”达克赛德也没有细细介绍的意愿，大约是这二位的名气实在不小的缘故。 　　两位神明也不屑于自我介绍，他们只是傲慢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去。 　　“我们何时才能进攻地球？”阿瑞斯声音隆隆地说。他的战甲在身上互相碰撞作响，那是这位战神按捺不住自己对纷争的渴望的表现。 　　达克赛德眯起眼睛，看向了远处的那道裂隙。在那道裂隙之外，地球表面的金色光芒正在闪烁着，抵挡着天启星与类魔大军的降临。 　　“纳布的屏障支持不了太久了。天启七印每解开一道，末日的力量便变强一倍。”达克赛德平静地说，他缓缓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负手看向地球，“最多七天，地球将会沦陷。” 　　于是，这群各怀鬼胎的天启骑士都兴奋地笑了起来。劳伦斯同样合群地露出微笑，但她的眼睛看向了达克赛德高大的背影，眼神晦暗难明。 　　………… 　　天上的异常景象没有让复仇者们产生动摇，但唯独有一人，不对，一神——看起来世界观已经要崩碎了。 　　索尔目瞪口呆地看着天启星迫近地球的景象，神情比当初被他父亲扔到地球上来时还迷茫。 　　他转过脸来看向了自己的战友们，满脸悲痛：“我父怎会对此不加阻拦！阿斯加德一定出了乱子，我需要回去守卫我的人民。抱歉，吾友们！” 　　在复仇者们理解的眼神里，他高举锤子，吼了一声：“海姆达尔！彩虹桥！” 　　……没有任何事发生。仿佛复刻了他当初被奥丁扔下来的场景一样，彩虹桥纹丝不动，只留索尔一个人的吼声还在宽敞的室内回荡：“彩虹桥！……桥！” 　　“……呃。”克林特说，“看来阿斯加德不太需要你回去守护哈，老兄。” 　　“九界的秩序在崩溃！世界树在燃烧！众神之父啊！”索尔悲愤地大吼，“是什么拦住了您守护九界？请允许吾回援阿斯加德！” 　　“索尔，你没有感觉错。苏尔特尔已经苏醒，约顿海姆同样在躁动不安，他们正在攻打阿斯加德。”神王奥丁的声音忽然在索尔的耳边响了起来，“但你不能回来。阿斯加德和中庭的大门已经关闭，我不能让巨人闯入中庭。” 　　“怎会如此？”索尔混乱地说，他抬起了头，看向天幕上的巨大伤口，“地球的屏障在动摇！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父亲！” 　　“和你的战友们一起准备好迎击类魔，然后，去南迦巴瓦峰。”奥丁语气沉重地说，“海拉离开了冥界，恐怕将会前往地球夺取死亡的权柄。” 　　“我知道了。”索尔的神情重新坚定了起来，那个百战百胜的阿萨神族的影子回到了他身上，“我一定会保护好中庭！” 　　“还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奥丁不知为何顿了顿，但语气依旧威严不改地说，“……你弟弟洛基，从看守下逃脱了，目前不知所踪。他很有可能正在中庭，你……好自为之。” 　　索尔的表情再次裂开了，这次裂得分外彻底。 　　“我们也得做点什么！”史蒂夫将盾扣在手臂上，坚定地说。 　　托尼一把扯住了正要开传送门离开的王，大喊了一句：“慢着！” 　　“干什么？”王不可置信地说，“卡玛泰姬正在被黑暗侵蚀！我只是来给你们报信，现在我得赶回去支援！” 　　“天上那个大裂口你不管管吗？！”托尼同样不可置信地说，“你也是驻守至圣所的法师没错吧？！” 　　“你看我像是能把它合起来的样子吗？！”王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咬牙切齿地说，“也许只有护世三贤一起出手才有办法。” 　　“那就去找那什么护世三贤啊！”托尼说，“你不能看纽约上面被捅了个大洞就扔下纽约不管跑回老家了！” 　　“护世三贤之一的至尊法师现在还人事不省！”王破口大骂道，“你拉着我也没用，如果卡玛泰姬沦陷了，都不用等到秩序屏障破碎，那些维度魔神就会跟闻到肉味的狗一样围过来！地球抵挡不住的！” 　　“就没办法抢救一下斯特兰奇吗！你们找个人念个咒什么的！或者把他送ICU抢救一下也行吧！”托尼喊得更大声了，“他不能一直躺下去啊！！或者你们没什么候补至尊法师吗？！” 　　“这任至尊法师上任还不到三年呢！！哪来的候补啊！”王的嗓门也高了起来，“他受的是灵魂损害！不是念个咒就能解决的！修补灵魂的咒语也在卡玛泰姬的藏书里，我现在回去找也要时间啊！” 　　“斯塔克先生？”已经换上了蜘蛛侠战衣的彼得怯生生地打断了他们的掰扯，“我听说绿灯侠的绿灯戒指同样能修补意志，唤醒沉睡的人……那会不会有用呢？” 　　托尼目光如炬地看向了王。而王的眼神放空了一瞬间，看起来的确认真思考了一下。 　　然后，他干巴巴地说：“……说不定有用。假如你们找到了意志绿灯，就把他带到卡玛泰姬吧。” 　　托尼终于放开了手，看着王火急火燎地划开传送门，冲了进去。他转过头看向已经全副武装的复仇者们，在扣上面甲前，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很淡的微笑。 　　“做好准备了？”他说。史蒂夫会意地接了下去，他挺直了腰背，高声喊道：“复仇者集结！” 　　………… 　　然而绿灯侠这会并不在地球上。 　　钢骨转过身，朝正义联盟众人摇了摇头。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蝙蝠侠低沉地说：“恐怕我们得做好这次战斗中得不到绿灯军团和其他外星来客的帮助的准备。” 　　“没关系，布鲁斯。”戴安娜战意昂扬地说，“这是地球的战斗，我们是为守护自己的家园而战！” 　　“这次类魔军团攻击的方式和上一次不同。”超人皱起眉头说，“如果达克赛德是用母盒将军团运输来的，现在类魔大军就不会被秩序屏障拦截在地球外侧了。而且那个天启星的幻影也非常奇怪……” 　　“达克赛德从上次的失败中吸取了教训。”蝙蝠侠沉声说道，“母盒是可以被关闭和摧毁的……所以他夺取了黑暗维度，打算以此为中转，强行突破地球的屏障。” 　　“命运之塔撑起的秩序屏障和永恒之岩一起抵抗天启星，那些其他的漏洞就无力填补了。”奥德莉皱起眉说，“很有可能有许多其他的魔神趁机而入……” 　　“我已经联系了黑暗正义联盟。”蝙蝠侠说，他看了奥德莉一眼，“你感觉怎么样？” 　　“你们今天每人都问了一句了。”奥德莉无奈地摸了摸脸颊说道，“除了克拉克……他每五分钟就要问一句。我最后说一次我没事！这也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打退达克赛德，合上裂缝。” 　　“维度裂缝在我们被传到不义宇宙的时候已经有些松动了。”巴里一溜烟地跑了回来，对蝙蝠侠摇了摇头，“我跑出了太阳系，但是找不到OA星……那附近出现了时空乱流，我不敢贸然过去。” 　　“绿灯军团看来被困住了。”蝙蝠侠迅速得出了结论。 　　这结论让众人沉默了一瞬间，接着，蝙蝠侠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冷笑：“达克赛德真是算无遗策……但他唯一的错误就是看轻人类。” 　　他站了起来，有条不紊地说道：“即使类魔前往地球是通过黑暗维度，在天启星那一端也一定是使用母盒开启的爆音通道。我将前往天启星，从后方切断他们的军团供应！” 　　“这太危险了，布鲁斯！”戴安娜同样站了起来，疾声说道，“虽然我们为你打造了地狱蝙蝠装甲，但它会消耗你的生命力。天启星的环境过于严苛，就算去也不应该是你。” 　　“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蝙蝠侠摇了摇头说，“你们要留在地球上，抵抗类魔军团，击退维度魔神，支援魔法支柱，还有可能要对战达克赛德本人……这不比前往天启星更安全。还有……” 　　蝙蝠侠的表情突然古怪了起来。他那永远抿着向下的严厉弧度的嘴唇微微鼓了起来，仿佛在压抑着自己脱口而出什么话的冲动。 　　在正联众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蝙蝠侠说：“……钢铁侠也会和我一起。” 　　“……啊？”巴里说。 　　但蝙蝠侠还没来得及解释，正义联盟大厅内的电脑警报器就发出了锐利的长鸣。 　　钢骨迅速冲了过去，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了起来。接着，他表情凝重地抬起了头： 　　“欧洲上空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血雾。在它出现之后，欧洲正在爆发大规模的血液疫病，短时间内已经有数万人出现了症状。” 　　超人霍然站了起来。但还不等他说什么，身后突然传出了一阵响动。奥德莉跪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低喘。他顿时心脏紧缩，飞扑过去，将她半扶半抱了起来。 　　在他的臂弯里奥德莉的身上忽然逸散出了淡淡的白光。这白光压住了那攀爬的黑色纹路，但在它亮起之前，克拉克已经看见它们从她的脸颊上缓缓游动的样子。 　　然而还不等他感到焦虑和痛楚，奥德莉已经睁开了眼睛，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是德古拉……”奥德莉皱着眉说，“我看见了。他带着类魔军队，进入了屏障内。是他散播了吸血鬼的血疫。他投靠了达克赛德……” 　　-------------------- 　　作者有话要说： 　　奥丁左手持枪右手引雷忙得不可开交，一转眼间：小兔崽子跑了！ 　　凑热闹怎么少得了丁小基…… 　　把侵蚀用成进度条+报警器的只有你了吧，小莉（怜爱 　　感谢在2022-05-0621:33:14~2022-05-0720:4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沧浪之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雀10瓶；九九归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第116章 　　在德古拉带领着类魔出现在地球上的同一时间,命运博士通过那不同寻常的征兆判断出了达克赛德的计划，并将消息告知了每个守护地球的人： 　　这位天启星的君主不知从何处找到了破解地球的秩序屏障的方式：将自身视为神明，发动仪式“天启”。 　　圣经于《启示录》之中如是描写天启：世界终结之前,会有“七印”被揭开。 　　前四印分别是代表瘟疫、战争、饥荒、死亡的天启四骑士，第五印是殉道者的灵魂,第六印是颠倒世界的天灾,而当第七印被揭开时，末日则将降临人间。 　　“达克赛德曲解了启示录,用他的方式取代了真正的仪式内容。”命运博士的声音同样疲惫而低沉，安卡十字架的符号依旧在天幕之中闪烁。 　　“他已经指定了四位天启骑士，每当其中一人突破屏障，天启星的力量就会变强一倍。”命运博士说,“他的曲解方式是有效的……如果他的计划成功,秩序将被替代，地球上空的屏障将再也无力阻挡天启星的到来。” 　　于是,所有人都投入了这场战争之中。 　　第一天,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在整片欧洲大地上与类魔战斗，寻找着不知所踪的德古拉。 　　这位狡猾的吸血鬼伯爵并不打算与他们正面战斗，而是东躲西藏,不断散播着疫病。血雾蔓延在大地上,而类魔则在天空中朝下冲击肆虐。 　　他们朝每一个异象浮现的地方冲去，却只能找到德古拉的吸血鬼仆从。直到夕阳西下时，他们才在拉托□□亚附近，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拦住了去路。 　　浑身是血的毁灭博士维克多·杜姆提着属于德古拉的那件黑色披风，冷漠地说：“不用找了,他已经死了。” 　　在这场动摇了地球安危的战争中，昔日的反派也会主动为了自己生活的这片大地而投身战斗,但没有人为此感到高兴。 　　屏障依旧在动摇，而他们几乎无法得到半分钟休息的时间。 　　………… 　　就在一天之前，奥德莉在又一层屏障破碎的震动之中，在黑暗的侵蚀下看见了一幅场景。 　　那正是达克赛德入侵的战争开始的第三天。 　　依旧是在漂浮着碎片的黑暗维度之中，达克赛德轻蔑地看着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阿瑞斯。这位战神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他不可一世的骄傲被地球上那些他看不起的英雄们亲手击碎，这让他感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但他的痛苦很快就可以结束了。达克赛德抬起了头，对面无表情的劳伦斯说道：“放手去做吧，激光博士。失败了也没有关系……黑暗君主将会赐予你仁慈。” 　　就在他脚下，阿瑞斯发出了漫长而凄厉的惨叫声。某种力量萦绕在他身周，强行灌进他的身体里。 　　这位在战争第二天大张旗鼓地降临地面、播撒“战争”的战争之神被击败之后，没有死在地球的英雄们手中，却在达克赛德的身边迎来了彻底的消亡。 　　“荒原狼重新为您效忠，黑暗君主。”曾经是阿瑞斯的那个存在站了起来，恭敬地垂首站在达克赛德身边说道。 　　………… 　　“天启”第三天，饥荒破印而出。佩特·劳伦斯与类魔大军共同突破屏障之后，凝视着这颗蔚蓝的星球，接着，贯穿寰宇的激光扫过地面，冰封了地球三分之一的地表。 　　奥德莉从黑暗之中恢复神智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海洋的浪头皆被冻结在大洋表面上，大气的运动因为剧烈变化的气温而混乱无序，极寒在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上蔓延。 　　类魔依旧四处肆虐，人类却在极寒之中寸步难行。在漫无止境的战斗间隙之中，奥德莉望着眼前满目疮痍的一切，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确定要这样？】她脑中的声音发出了细碎的笑声，【即使你连可能的后果都不知道？】 　　奥德莉没有回答。 　　下一秒，奥德莉漂浮了起来，白光从她的身体之中逸散出去。那些本被压制的黑色如同脱缰的野兽般在她的体表肆虐，但奥德莉的姿态像花那样舒展，那些狰狞的黑色痕迹没能损减她的美丽。 　　穹宇之白的孩子伸开双臂，呼唤起穹宇之白的帮助。在随之而来的暴风之中，无形的气流从四面八方赶来簇拥在她身边，将铺天盖地的类魔们绞杀在这片依旧晴朗的苍穹之下。 　　他们再次挺过了一天。 第117章第117章 　　且不管索尔和洛基如何兄友弟恭了,在墨菲斯托的化身被背刺而死后，英雄们总算腾出了手，将这些最后的类魔大军纷纷清理干净。 　　奥德莉与最后一批雨点般坠落于地的类魔尸体一起落回地面,膝盖忽然一软，不太明显地趔趄了一下。 　　但这短短瞬间的异常显然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在她身后落地的克拉克一把将她捞了起来,表情很严肃、动作却很温柔地伸出手，细细地抚摸她的脸。 　　“你太累了,小莉……”克拉克怜惜地将她乱七八糟的刘海抚顺，手指又轻轻地摸了摸她短短几天内消瘦了许多的脸颊，“你需要休息。” 　　“你也一样，克拉克。”奥德莉于是笑了起来,戳了戳他的脸颊,被克拉克捉住了手指。 　　在这片战争间隙的废墟之上，志同道合的恋人之间温暖的爱情总是令人会心一笑的。正因如此,不识趣地上前打断这温馨一幕的人就显得分外可恶了起来。 　　而这人嘴里说出的话则是让这可恶的行径又翻了几倍,让众人纷纷对此怒目而视。正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的气女和超人也因这句石破天惊的话语分开了，转头看向了发话的人。 　　“你说什么？”克拉克的手还放在奥德莉的肩膀上没有松开，但他已经转过了头,目光如有实质地紧紧盯着洛基不放。 　　“我说,她快要死了。”洛基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无所谓的笑容，将这诛心之语再次重复了一次，“你们看不出来吗？” 　　“洛基！”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索尔，这位千年以来对顽劣的弟弟多有纵容的兄长的面上已经带上了真正的怒气，“你得道歉！” 　　“我说的是实话。”洛基挑起眉毛,眼睛里闪烁着诡秘的光芒，“你自己没有这种感觉吗,气女？” 　　奥德莉同样挑起了眉。她平静地看着这位著名的诡计之神，开口问道：“为什么？” 　　洛基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换上了一副有些遗憾的悲伤表情。才捅完地狱君主不久的洛基将他的小刀收了回去，风度翩翩地朝她施了一礼：“吾身为九界第一法师，向穹宇之白的化身致意。” 　　彼得有些不安地和巴里对视了一眼，重新看向他们。 　　洛基施礼之后再次直起了身，面上又带上了那种神秘莫测的微笑：“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不久前被黑暗维度侵蚀了，是吗？” 　　克拉克放在她肩上的手骤然收紧了。奥德莉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背，平淡地回答：“是的。但那又怎样呢？” 　　“真遗憾，百年难得一见的元素化身就要这么陨落了。”洛基情真意切地感慨道，“黑暗维度的侵蚀是不会停止的，你的生命力量将被迅速耗尽……不过，我有个办法，只要你愿意和我做个交易。” 　　“戴安娜。”索尔面无表情地抱起胳膊看着自己弟弟唱念俱佳的表演，偏过头对神奇女侠低声说，“对他用那个。” 　　戴安娜显然读懂了这位在连日战斗中和她默契日增的战友的暗示，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真言套索，往前一甩，利索地把洛基给套住了。 　　女侠大概是估计错了洛基的体重，又或者她干脆就是故意的，总之这一套的力量把猝不及防的洛基往后扯倒，一屁股坐在了一具类魔尸体上…… 　　“呃呕！！”洛基拼命挣扎了起来，蹬腿远离了那具尸体，大声嚷道，“你们想干嘛？！” 　　神奇女侠那总是带着微笑的美丽脸庞上不见笑意，她紧紧持着套索，走上前来。真言套索发出了一阵强烈的金光，戴安娜一字一句严肃说道：“对我们说出实话！” 　　洛基的身体僵直了一下。大概让谎言之神的银舌头说出实话比揍他一顿更让他难受，但他还是用那副狰狞的表情，同样一字一句地开口了：“我没完全说谎……黑暗维度对普通人的侵蚀确实是可以逆转和清除的，但是元素化身不行。” 　　“什么意思？”索尔脱口而出，“奥德莉不行？” 　　“是啊。气女不行。”洛基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残忍的笑容，但在真言套索的作用下这笑容又迅速消失了，他干巴巴地继续说道，“地球的元素维度对维度魔神来说就像块美味的蛋糕，既然已经送到了嘴边，自然要吃干抹净才行。要不是黑暗维度已经易主，而达克赛德只把它当个车站用，你甚至活不到现在。” 　　“但是穹宇之白的力量可以压制侵蚀。”奥德莉皱起眉毛说。 　　“啊哈，只能拖延时间而已。你被消耗的力量已经回不来了，不是吗？”洛基抬起头再次仔细地看了看奥德莉，接着，他表情充满了然地说道，“而你甚至还中断了几次压制……当黑暗将你的本源力量侵蚀殆尽，它接下来自然就是开始夺取你的生命力了。” 　　克拉克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基，似乎要在他脸上找到说谎的证据。然而神奇女侠的套索依旧发着光芒，洛基的话语也没有停下： 　　“你死后甚至没法在元素疆域内重生，因为黑暗会附着在你的灵魂中被带回白色国度，接着侵蚀整个维度。所以你不会被元素维度接纳，那就意味着真正的死亡。所以，很遗憾，你快要死了。” 　　洛基在真言套索的作用下仿佛一个耐心的讲解员，将解释服务完成得十分完美。但没人赞赏他的细致解释，因为这解释背后的意味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奥德莉本人除外。 　　“既然如此，你的办法是什么呢？”奥德莉低下头，看着这位诡计之神的眼睛。 　　闪着金光的真言套索把他套得结结实实，洛基的眼睛眯了起来，朝她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说起来很简单。把你的力量交给我，由我取代你元素化身的身份。”洛基的语气真诚满满地说，“我乃神明，自然不会惧怕黑暗侵蚀。这样，你能活下来，而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岂不是一举两得？” 　　“别听他的，奥德莉！”索尔厉声说，“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如果神明可以替代诅咒，那就让我来！” 　　“……”奥德莉垂下眼睛看着洛基说，“在场的神明并不只有你一个。如果我想活下去，为什么不选择我的战友，而是要相信身为欺诈之神的你呢？” 　　“只有我可以。”洛基利索地回答，眼睛都没眨一下。戴安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她问：“为什么？” 　　这个问题竟然比前面的问题更令洛基感到抗拒，他的面部肌肉狰狞地抽搐了起来。 　　神奇女侠再次握紧了真言套索，一阵强烈的金光迸发出来，洛基的额头绽开了两条青筋，终于嘶声说出了真话：“因为我的血脉来自冰霜巨人！黑暗种族，不会被黑暗同化！而且替代权柄的操作是一种欺诈，只有我能做到！” 　　“如何？满意你们所听见的吗？”洛基喘了口气，往后仰去，眼神满是恶意地看着围成一圈的超级英雄们，“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是让你们的战友在黑暗中死去，还是把一份无足轻重的权柄交给阿斯加德的二王子，该怎么做选择想必一目了然了吧？” 　　四面八方的眼神投射到了奥德莉的身上。那些眼神里充满复杂的意味，有人祈求着她活下去，有人希望她选择拒绝另寻它法，也有人眼神温柔，流露出无论什么选择都会对她报以理解的宽容…… 　　在这些注视之中，奥德莉眨了眨眼，垂下了眼睫。接着，她微笑了起来：“我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洛基的脸上于是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意：“你有三天时间。” 　　………… 　　在许多不同的心事之中，第六天到来了。 　　他们此前讨论过达克赛德设置的“天启”第六印可能是什么场景。因此在这一天，两个联盟和魔法英雄们不再聚集在一起，而是四散分开，各自镇守一块区域。 　　《启示录》中的第六印，是“地表震动，太阳变黑，满月如血，星辰坠地”，山川河流都为天灾而颤抖，这或许将是席卷全球的一场灾祸。 　　所以没有超能力的凡人英雄们都进入城市预备疏散市民，而能够释放魔法、平息天灾的英雄们则分散到不同的大陆上，密切关注着这一切。 　　洛基则不得不和索尔一同行动——他此番前来地球的时机太差，非但没能搅风搅雨，还被迫和兄长一起救急救灾，可把洛基气得够呛。 　　秩序屏障从昨天开始就转向封锁地球，不再抵挡黑暗维度，取而代之的是命运之塔、永恒之岩和卡玛泰姬共同支撑起的魔法支柱。这新的屏障虚幻地在黑暗维度的裂隙上闪烁着，阻止它进一步扩张，但它也无力阻止揭开六印之后的、接下来的灾难。 　　变故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仿佛只是风吹得猛烈了一些，又或者是天突然暗淡了下来，异象最开始出现时，只有一些平平无奇的征兆。 　　在无人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地球上的魔法突然发生了狂暴的乱流！ 　　这的确是天灾……但与地球本身的意志无关。魔力失去了平衡，各种种类的魔法在地球表面四处冲击，掀起了裹挟烈焰的风暴和夹杂冰雹的暴雨。 　　海洋在尖啸声中沸腾，地表在闪电下寸寸开裂，天空因混沌魔法而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之中…… 　　由三大圣所支起的魔法支柱同样在这场魔法乱流之中摇摇欲坠，而英雄们在第一次冲击过后，各自行动了起来。他们孤身冲向倾颓的山峦、呼啸的巨浪，冲向这如同末日降临的天灾！ 　　地球的灵魂在这一刻苏醒，将祝福施加给了生活在它身上的每一个生灵。 　　在这样混乱的时刻，索尔和洛基所负责的这块区域就显得不是那么和谐友爱了。黑发的神明斯文尽失、头发乱甩地大吼着：“放开我！！” 第118章第118章 　　劳伦斯做了一个梦。 　　这是很难得的,因为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做过什么梦。她舍弃的一切都成为被抛弃的旧影，想要得到的一切都会在某个时刻来到她手中，即使是在生活急转直下,她的生命中心都集中到那个敌人身上时，劳伦斯的梦境也不容这个英雄沾染。 　　但她确实是在这个时候做了个梦。 　　那是……哪一年的事呢？梦里的劳伦斯正站在演讲台上,讲着生物科技的最新成果。 　　这演讲台不是在政府或军方的会议室里,也不是在镁光灯照射的领奖台上。她面前的这个讲台是温润的木制，讲台下座无虚席,望着她的脸庞都很年轻。 　　那么，大概是她二十几岁的时候吧。那时佩特·劳伦斯的第一个项目还没有遇到挫折，她的父母也还尚在人世，她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学者,游学各州的著名学府,时而主持学术讲座。 　　在这个梦里，她手中的稿件上方印着加州理工的图标。 　　在她的讲座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讲堂后侧的一扇小门悄悄开了。一个女孩儿轻手轻脚地溜了进来,灿烂得过分的金发有些晃到了她的眼睛。 　　这女孩的到来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周围的那些学生们竟然纷纷悄声探头与她交谈，让劳伦斯流畅的讲演停顿了一瞬间。 　　她毕竟不是这些学生的教授,也自然不会点起名来质问这小姑娘来者何人。但在提问环节,这个给她留下了一丁点印象的学生竟然主动举起了手。 　　“你好，劳伦斯教授。”这个面容稚嫩的女孩站了起来，微笑着说，“我是奥德莉·刘易斯，大气物理学院的硕士研究生。你的研究中提出了一种关于细胞开发的猜想,它可以应用在哪些方面？” 　　这是个中规中矩的问题，劳伦斯自然也中规中矩地回答了。她已经忘记了那些回答的内容,大概是什么药物研究、传感器开发、疾病治疗等等的套话。 　　这位甚至压根不是生物专业的学生站在座位上一字不落地认真听完了她的话，然后朝她露出了笑容：“谢谢你，教授。我很期待看见你的研究结果在人类进步史上发光发热的那天——我相信那一天将会到来。” 　　话语落下时，那双翡翠色的眼睛也弯了起来。礼堂的灯光落入这双眼睛里，细碎的光芒就生动地跳跃了起来，仿佛阳光照射下的湖面。 　　而那光芒越来越炽热，绿色的翠湖变成了鲜红的血泊，倒映其中的灯光转成了铺天盖地的火光。这光芒越来越亮，刺痛了她的眼睛，在她的视网膜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劳伦斯醒了过来。 　　她在天启星上。 　　那在梦境里同样刺痛她眼球的光芒来自于达克赛德引以为豪的武器——超级欧米伽射线发射器的指示灯光。此时那一圈灯光正在依次亮起，标记着毁灭到来之前的倒计时。 　　恰好，那也是她生命结束的倒计时。 　　十余年过去，昔时意气风发的青年学者的身份一变再变，从科学家到囚徒，由囚徒变为逃犯，然后又成了超级反派，最后，她已经没有任何身份，只是成为了一块达克赛德随手安置的电池。 　　此时，超级欧米伽射线发射器正对着地球的方向。她的视线中能看见星图上这颗被圈出的蔚蓝星球正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下旋转，在这个遥远的距离下，看不出它的表面哪里成了焦土，又是哪里成了冻结的冰原。 　　身为电池是什么感受？谁也说不上来。这庞大的毁灭机器并不隔音，她能听见在她身后更遥远的地方，有什么人在呼喊着进攻这座天启星严加看管的堡垒。 　　…… 　　“来不及了！”蝙蝠侠咆哮道，感觉到自己的汗水已经流遍了全身。在他身边，钢铁侠左肩上最后的炮弹也发射了出去，再次炸翻了一群类魔。 　　“来得及。”连日战斗之后，托尼·斯塔克疲惫的程度比蝙蝠侠一定是有增无减，但他面罩内传出的声音依旧带着丝咬牙切齿的自信，“看着吧，我们马上就能进去了！” 　　“已经七天了。”蝙蝠侠沉重地喘了口气，抬起眼睛看着眼前的这片血肉战场，“我毫不怀疑达克赛德的正面进攻会被挫败……但他既然准备了这个歼星武器，恐怕在失败后会立刻命令它发射欧米伽激光，彻底摧毁地球。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们必须立刻阻止它！” 　　他握紧了拳头，胸口的蝙蝠标志开始一点点地亮起光芒。 　　“那你也不能这样消耗你这个装甲的能量！”钢铁侠躲过一个类魔的利爪，转过脸来冲他吼道，“你要是死在这个鬼地方，我可没法把你的尸体带回地球去——” 　　但他自己的战衣能量也将要耗尽，眼下这副狼狈的模样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在又一轮汹涌而来的敌人扑上来时，蝙蝠侠胸口的那个发光的蝙蝠标志终于彻底爆发，一股横扫一切的能量直直冲入战场，将前仆后继冲上来的类魔们清理一空！ 　　…… 　　炮火的声音、惨叫声、怒喝的声音响成一片，劳伦斯在这片令人难以忍受的嘈杂之中有些恍惚了起来，身体里残留的生命正在缓缓注入这架机器之中的感受是如此清晰，几乎让她有些想笑。 　　又一盏灯亮起，发射器内部同样轰鸣了起来，而激光博士恰好对这类机械运作的征兆了然于胸。无论外面正在进攻这座发射器的人是谁，她大概都等不到他们冲进来了。 　　星图上的地球突然变成了红色，射线发射器开始了规律的振动，让外面的战场同样为之一静。这射线的直径足以让地球完全被淹没消失，想必在它发射之后，人类文明将会彻底被抹去痕迹。 　　劳伦斯凝视着那个太阳系星图，弯起了嘴角。 　　“欧米伽射线要开始发射了！”蝙蝠侠怒吼道，装甲开始了第二轮蓄能，“这里交给我！钢铁侠，你立刻进入发射器内部修改它的指令，我会守在这里——” 　　最后一盏灯亮了起来。被固定在墙壁上的激光博士听着那些零件开始高速运转的声音，看着自己一点一滴地消瘦干瘪下去。 第119章第119章 　　在短暂的混乱之后,蝙蝠侠和钢铁侠回来了。 　　这两位名义上是各自联盟的顾问，事实上是主心骨的超级英雄来不及得到妥善的休息，就因为这个突发状况而再次和所有人汇集到了一起。 　　联合国大会堂里曾经以阶梯式排布着数百个座位,但现在它们被撤开，变成了圆桌形式的会议室。这间大厅里此时除了各国的首脑和精英之外,汇聚着地球上所有活跃的超级英雄和魔法师,他们针对着如何处理太阳爆发的问题陷入了争论之中。 　　奥德莉坐在克拉克身边，和他十指相扣,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最初的讨论还是集中在如何处理太阳的危机上，但后来讨论重心逐渐转移到了如何让地球保留下来……或者说，让人类存活下来。如果太阳的毁灭已经注定，那么抛弃一些东西换取文明存续就成了不得不为之的选择了。 　　科技侧的英雄们倾向于用某种方式将太阳熄灭,让人类转为生活在地下,或者想办法将地球迁出太阳系，让人类乘坐星际飞船撤离地球等等。 　　“如果现有的科技无法修复太阳的话……魔法能做到吗？”彼得小心翼翼地问,“法术？仪式？能把太阳恢复成原状之类的……” 　　“不可能。”两个声音同时答话了。一个是康斯坦丁,一个是奇异博士，这两人看见对方之后同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最后还是至尊法师开口解释：“没有人能支付得起魔法的代价。即使是让所有人送上性命也不行。” 　　魔法师们倾向于布置一个大型术式，让地球藏进另一个维度,用魔法维持生命的存在。索尔还提出让人类迁往九大国度的其他国度,但都不用洛基泼冷水，他的话说到一半时自己都因为过于离谱而说不下去了…… 　　但无论这些方案合理与否，它们都无法对眼下的情况做出什么帮助——因为他们剩余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星系的毁灭往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如同太阳将恒星物质完全抛射一周需要经历25天的自转那样，他们本来应该有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来想出一个合理的办法阻止这一切的。 　　但观测的结果显然没有这么乐观。 　　“爆发在加速。”超人沉重地说,他调取了孤独堡垒观测的数据，“欧米伽射线彻底破坏了恒星核的结构,太阳正在全面崩溃……” 　　“我们还有多久？”联合国现任秘书长严肃地说。 　　超人站在他的座位上，尽管这位明日之子的表情依旧坚定，身形也依旧挺拔，但看见他眼睛的人都能感受到他正在艰难地挣扎——一整个星系的重量仿佛正压在他的肩上，让他自由的灵魂不堪重负，正在一点点往下落去。 　　“还有11.5个小时。”他说，“到了那个时候，太阳的扩张就会弥漫到水星附近，将水星吞噬进去。在那之后，爆发的速度会再次翻倍，在地球被吞噬之前，高温和辐射将会带走地表的大气和液态水，没有生命还能维持到那时候。” 　　超人结束了这过于简洁的说明。他始终相信，在一切黑暗之中都存在着出路。但在这样无可挽回的毁灭面前，出路究竟在何处呢？ 　　会场里再次嗡嗡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的表情都沉重了下来。接着，他们的议论又一次停顿，死寂席卷了这座会堂。 　　没有办法了。末日的阴影无声地笼罩在地球表面，在午夜到来之际，人类的灭绝似乎已经成了无可避免的定局。 　　在这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蝙蝠侠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尽管这声音嘶哑而低沉，昭示着它的主人此刻的疲惫，它还是让所有人的心脏跳动得加快了一些。 　　“上都夫人。”蝙蝠侠转过头看向了一位美艳神秘的夫人，“你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 　　上都夫人正坐在圆桌边上，闻言伸出了手。 　　她是黑暗正义联盟的成员，同时也是长生不老的远古之民后裔。传说中她的预言魔法甚至可以和映世之书媲美，这位以占卜和预言闻名于世的魔法师抬起眼睛看了蝙蝠侠一眼，从身上掏出一副塔罗牌。 　　她将牌在圆桌上依次排开，再一张张翻开。那些曾经对占卜之类的东西嗤之以鼻的精英和政客们此时也都紧紧盯着她的动作，屏住了呼吸。 　　“地球的未来在摇摆不定。”上都夫人垂眸看着那些扇形的塔罗牌，“在混沌之中，只有厄运清晰。其他结局笼罩在迷雾之中，看不出通往它们的路……” 　　这明显悲观的神秘谶语让所有人的心再次重重落到了谷底。上都夫人伸手去收拢塔罗牌，语气很轻地说：“我无法更改命运的潮流……做好准备吧，无论对于什么。” 　　奥德莉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呈扇形排列的牌，认真地听着预言的结果。 　　她抬起头看向了圆形的玻璃穹顶。在天空之上，太阳像是被镶上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依旧温暖地发着光芒。 　　奥德莉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将双手合拢在一起。 　　【你真是个疯子。】她脑海中的声音说，【你以为你是个圣人吗？你根本不在乎你的爱人怎么想，是不是？你这个自私的、懦弱的、该死的……】 　　【好啦。】奥德莉在心里说，【也许你是对的。准备好说再见吧。】 　　这无意的动作让气流产生了不太明显的波动，一阵风吹过了上都夫人面前的塔罗牌。那张边缘的“塔”被吹得翻了过来，又重新掀开，从正位变成了逆位。 第120章第120章 　　比利·巴特森从天而降,落在了正义大厅外面。 　　哦不，他现在的状态不能叫比利了。他现在穿着一套酷炫的带披风制服，胸口有个超酷的闪电标志,尤其是他现在高大强壮，完全是个成年人——他是“沙赞”！ 　　要沙赞来说,他的生活可真够奇妙的。 　　发生在半年前的那次天启星入侵——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么回事,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就当它是吧——差点要了他的命。 　　大约是在战争开始第五天的时候吧,他偷偷溜出家门，想要去借个碟片来着。这也不能怪他，因为政府发布了避难要求，学校和公司都停课停工了,他在家里和若干吵闹的兄弟姐妹相处得心烦意乱,所以偷偷出门也很合理…… 　　总之，他还没走到音像店的时候,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呃,鬼魂？幽灵？亡灵？——不管是什么东西，反正它发现了他，扑上来就要把他撕成碎片。比利在躲避它的时候慌不择路地上了地铁,然后地铁就这么开动了,这趟旅程把比利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 　　谁能想到呢？这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地铁把他带到了一个叫永恒之岩的地方。那里有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正手持法杖，看护着一个发着橙黄光芒的神秘物件。 　　“那是维山帝的圣器。”自称巫师的老爷爷见他盯着它看，于是开口说话了。他说的话可真是颠覆了比利的世界观，什么至尊法师、永恒之岩、七宗罪、维度领主……这么多不科学的东西存在，地球居然到现在都没被毁灭！ 　　不过他之后的举动就让比利顾不上吐槽了……因为巫师在对抗侵入地球的黑暗维度中消耗了太多力量,已经油尽灯枯，时日无多。 　　他翻开了映世之书观看比利的生平,认为他可以成为他的继承者。（“虽然不完美，但是没时间了”，巫师说。）所以……比利成为了能够变身成具有六神力量的沙赞，一个超级英雄！ 　　在巫师把他送走时，这位老人的眼睛盯着映世之书，有些欲言又止。 　　比利自然是问他可有什么要交代的，于是巫师那张严肃的脸上就露出了可以称得上慈爱的微笑：“等你见到超人的时候，记得替我安慰一下他。” 　　说实话，比利——现在是沙赞了，对这个嘱托还挺一头雾水的。不过他还是记下了这话，但既不知道要“安慰”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甚至到现在都没见过超人呢！ 　　总之，他带着老人家的嘱托回去了。不过几日之后，巫师便溘然长逝，比利又迅速赶回了永恒之岩，见了至尊法师和命运博士一面。这二位一个长了张很长的脸，一个戴着个诡异的金色头盔，看起来谁也没有巫师那种神秘自然的风度……不过这也不重要，是吧？他还是个十五岁的男孩呢。 　　在比利成了超级英雄沙赞之后，先是花了个把月搞明白了自己的能力——闹出过不少乱子——然后就在福西特市行侠仗义……嗯……同样闹出过更大的乱子。 　　不过！在那场灾难结束的半年过后！他总算有机会来正义大厅参观了！而且是身为“沙赞”的身份——正义联盟有意招收新成员，而他得到了邀请，大概会是第一个加入的新人。 　　沙赞快活地摸了摸正义大厅那在白天也似乎在发光的神秘建筑材料，然后把脸一板，开始装作深沉严肃的大人。 　　他转到了正义大厅正门外。接着，沙赞抬起了头，为眼前的景象感到失语。 　　一排高大的雕像在大厅外一字排开，上面是七位大名鼎鼎的正联英雄：超人、蝙蝠侠、神奇女侠、绿灯侠、闪电侠、海王、钢骨。在他们身后还有一排空白的雕像，似乎在鼓励更多志同道合之人加入其中。 　　沙赞小声地哇了一声，幻想起了自己的雕像也放在那里的样子。他接着向前走去，走进了大厅入口，接着就在这儿，他看见了新的雕像。 　　它的风格远没有外面的那些高大雕像那么刚健朴实，反而充满了细腻温柔的美感。 　　这雕像刻的是一个站在云端垂眸微笑的女性，每一根垂落的发丝都纤毫毕现，就像活着一样……它被放置在一根高大的立柱上，柱前放满了新鲜的花束。 　　在严寒凛冽的冬季，这些花儿依旧新鲜地开放着，显然每天都有人主动在这里放上新的用以替换。 　　沙赞于是走向那根台柱，去看它上面雕刻的文字。那刻痕很深，上面是这么写的：“这座纪念碑为纪念气女而建造。这位英雄生于黎明，对抗黑暗。为了地球的自由和安全，她于对抗达克赛德的战争中投身太阳。只要我们还记得她，她就不曾远去。” 　　“她很美，是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轻声说。 　　沙赞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说：“是的，她是个英雄……啊！超人！” 　　那是他在报纸和新闻里看见过无数次的超人。他和沙赞想象中一样高大、强壮，英姿勃勃。 　　但他又和沙赞想象中不太一样，因为他凝视着这座雕像的眼神是如此温柔和悲伤，让他看起来并不是在过去的影像中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过超人的手里并没有抱着花，这让什么也没准备的沙赞感觉好多了。 　　“你好，沙赞。”超人收回了目光，朝他微笑了一下，“来参观正义大厅？期待你加入我们。” 　　“是的。”沙赞咽了口口水，跟在他身后走了起来。他倒是还记得巫师嘱托的“安慰一下超人”，但是这会儿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超人看起来好端端的，到底要安慰他什么呢？ 　　正当他应和着超人对正义大厅的介绍，搜肠刮肚地寻找话题的时候，他看见了闪电侠——准确来说是先看到了一条红色的闪电，再看见的闪电侠——停在了超人面前。他拍了拍超人的胳膊：“嘿，超人。蝙蝠侠这会正在大厅里，他说让我来找你。” 　　于是沙赞有关“安慰”的话题还没出口，就眼睁睁看着超人朝他歉意地一笑，转身走了……好在闪电侠接替了他的位置，接着跟沙赞交谈起来。 　　这位英雄完全没有沉默寡言的特质，他们聊得还挺开心的——就是冲着这个新朋友，沙赞也决定要加入正义联盟了！不过，他还有个事没解决。 　　“呃，巴里。”沙赞小声说，“你能帮我出个主意吗？” 　　闪电侠表示愿闻其详。于是沙赞就把巫师转告他的话又转告给了巴里：“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要安慰超人什么事呢？” 　　巴里那本来愉快地笑着的嘴角落下去了。他的肩膀也垮了下来，看起来有些难过：“你看见入口处的那个雕像纪念碑了吗？” 　　沙赞点了点头。 　　“气女和超人是恋人。”巴里小声说，“这是个秘密。” 　　沙赞又点了点头……然后他的表情顿时裂开了。 　　他有点怀疑巫师在永恒之岩待了太久，把人情世故都吃掉了——他这个嘱托仿佛在说“请你见到超人时替我插他两刀”，完全是欠揍行为吧？！ 　　不过他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这事就必须完成。所以等到再次见到超人的时候，沙赞还是硬着头皮蹭过去了。 　　“呃……超人……”沙赞期期艾艾地说，“我的老师……嗯……就是把力量传承给我的人，呃，巫师沙赞，曾经托我做一件事。” 　　“什么？”超人温和地看着他说。沙赞的头皮发麻的感觉更严重了，他克制住用脚在地上画圈的冲动，一口气说完：“……他说等我见到你时我要替他安慰一下你！” 　　很难形容超人的表情。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他先是看起来有点迷惑……然后，就像是被室外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冷到了一样，他露出了一个畏寒般的、带着点痛楚的隐忍表情。 　　但当超人的视线移到了沙赞脸上的时候，他的表情又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了。 　　就在沙赞越来越尴尬，差点就要开口道歉的时候，超人他……转身就飞走了！还说了句谢谢！ 　　陪着沙赞一起来的闪电侠也目瞪口呆，然后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可能是听到了什么，赶过去救援了。”巴里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放心！他对你没有意见。……应该没有吧。” 　　沙赞觉得自己不可能放心。 　　不过紧接着，他再次见到了命运博士——后者很是欣慰地一把把他拉了过去，猛拍他的肩膀。 　　“原来是你！”命运博士说，“我已经等了半年了。” 　　沙赞感觉假如自己是个漫画人物，此时他头顶的问号应该已经冲到了画面格子外面。 　　———— 　　就在沙赞对他转告了巫师沙赞的那句仿若无意的安慰时，他听见了声音。 　　是克拉克最熟悉的心跳声。这心跳是曾经陪伴他度过了数千个日日夜夜的旋律，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之中，成了他生活的背景音。 　　在这声音消失的时候，他一度觉得世界安静得令人恐惧。 　　而这声音在他耳边消失，已经193天了。 　　他在白天依然是那个希望化身，明日之子，只是他看顾的城市又多了一座。 　　黎明城的白塔皎洁地发光，这座城市的居民相当欢迎他的到来，但他们闲暇时依旧会看向塔顶，期待能看见气女从那里飞翔而出。 　　他不知道怎么对奥德莉的父母解释她的联络方式为什么再也没了音信。他在谎言和实情之中徘徊不定，每一次犹豫都再次让他的心泛上钝痛的感觉。 　　不过这对夫妇也并没有为难他太久，在第二次电话接通时，刘易斯女士的声音平静地问他，他们能不能去给正义大厅的气女纪念碑献花。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对夫妇，不是在求婚成功之后，而是在奥德莉的雕像前。 　　这座本该藏在孤独堡垒里的雕像此时矗立在正义大厅内部，而克拉克身为雕像的作者，自它落成以来，从未给这个纪念碑献过花。 　　因为他相信他们终将相见，他会把送给她的一切亲手带到她面前。 　　实际上，克拉克从那个事件中恢复正常生活的速度相当快。 　　他在水星上只是度过了记忆空白的几个小时就回到了地球，重新成为了那个正联主席。他像以前一样处理战后的事宜、主持恢复秩序，将超人制服穿在西装外套里扮演克拉克·肯特，在深夜的公寓里修改新闻稿件…… 　　只是，这世界寂静得令人恐惧。 　　他的心里有个巨大的空洞，终日刮着凛冽的风。白天的超人穿着他的红披风飞过云端，但夜晚的世界不需要超人，而克拉克·肯特也不知道自己该归往何处。 　　在寂静的深夜里，他在孤独堡垒时会听见冰川在缓慢地消融和碰撞，北极的寒风终年不止地在外呼啸。但他听不见奥德莉的心跳声，所以这里的寂静就像死去的世界。 　　就像奥德莉用有害气体绘制的那幅色彩斑斓的画作一样，在他触碰到的一瞬间就四散而去，只留下了一张空白的画纸。 　　他的世界也成了这张空白的画纸。 　　他无法在这压迫耳膜的寂静中入眠，所以他放开了超级听力的限制，任由七十亿个不同的心跳声传进他的耳朵。这声音震耳欲聋，如同近在咫尺的雷鸣一般，但它们只是无意义的噪音，依旧无法填满他心里的空洞。 　　这世界如此寂静，他只能穿上制服，等待着新的一轮日出。 　　在某个他坐在白塔顶端消磨时间，等待着天亮的深夜，布鲁斯找到了他。 　　那天晚上，布鲁斯说：“你的生命是如此漫长，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你终将有一天会失去她。” 　　他当然知道。克拉克出神地坐在塔尖望着月亮，又一次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只是，如果那天来得更迟一些，他的心是否会装得更满一些呢？ 　　他并不会责怪什么，更没有自暴自弃。这个世界是奥德莉的故乡，也是她所钟爱的世界。所以他依旧在积极地保护这个世界，连着她那份的一起…… 　　他们终将相见，在未来的某个时刻。 　　但他每分每秒都在想念她……他只是非常想念她。 　　所以，在他听见了奥德莉的心跳声响起的时候，他自己的心脏也像活过来了那样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他顾不上和沙赞道别，疾飞离开了正义大厅，要去寻找这声音的来源。这熟悉的心跳声一声声响在他耳边，就像是教堂的圣乐般，庄严得让他产生流泪的冲动。 　　他的超级听力溯源而去，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这心跳声似乎响在每一个地方。风里能听见她的心跳，河流也带来她的心跳，树叶沙沙声中，她的心跳温柔地响起。最后，克拉克不可置信地停了下来，看向了地面。 　　他半跪下来，俯身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地球的心跳声在虚空之中响起，从四面八方向他身边凝聚。 　　她似乎无处不在，又似乎正在他身边。 　　像梦一样，随着一阵微风，点点白色的光芒在空气中聚在一起。 　　奥德莉就在这阵微风中缓缓浮现，有些惊讶，也有些愉快地看着他，轻声说：“克拉克。” 　　细雪从天上纷纷扬扬地降落到他们身上，奥德莉俯下身，被克拉克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有许多话想说，还有数不清的问题想问，但在这个瞬间，他只是发自内心地微笑了起来，在她耳边说：“我在这儿。” 　　-------------------- 　　作者有话要说： 　　好耶！！熟悉的评论发红包时间！这章评论红包到番外完结之前截止！（飞吻） 　　接下来的是一些番外！（鼓掌） 　　更具体的解释会在下一章番外里出现，不是我不想写清楚（x） 　　此时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在这个瞬间，我也只想说一句：谢谢你们陪着小莉和酥皮走到了今天，我爱你们…… 　　（抹眼泪） 　　顺便再推一下专栏预收！下一本写死灵法师，是和小莉完全不同的女主，提前剧透一下阵营是中立邪恶……嘿嘿……还想要作收！ 　　那么，明天见！ 　　#后日谈 第121章第121章 　　雪下大了一些,雪粉遮蔽了天空中朦胧的太阳，轻柔地洒落在地面上。周遭很安静，正义大厅遥远的影子在雪中发着柔和的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在远处响起。 　　奥德莉的手正被克拉克牢牢握在手心里，就好像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那样。 　　他们并肩向前漫步走去,奥德莉忽然发现克拉克的另一侧身体正紧绷着,心脏也跳动得越来越快。 　　“谢谢你安慰我的爸爸妈妈。”奥德莉忽然微笑起来，转过头说,“本来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他们的……他们一定很难接受。” 　　“不，我做得并不好……”克拉克垂下眼睛，下意识回答。接着，他的眼睛忽然睁大了：“小莉？你知道……？” 　　奥德莉的脚尖踩在了一片枯叶上,发出了一声脆响。她停了下来,轻巧地转过身。 　　在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之中，奥德莉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克拉克。她忽然跃了起来,张开双臂扑到了克拉克身上。 　　克拉克下意识把她接了个满怀,心跳得更剧烈了，一下下地撞击着他的胸膛，在他耳边发出沉闷地回响。 　　奥德莉轻得像片羽毛一样,几乎有些不真实。她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说：“是的，克拉克。我一直在你身边。” 　　那些孤独得令人窒息的夜晚和看着熟悉的景物不自觉走神的白天，每一个苦涩的瞬间，在极光、日出和月亮的光芒照耀在克拉克身上的时候，奥德莉都在他身边。 　　193天不曾相见的时间突然被无形之手抹去,那些本可能出现的隔阂也不复存在。克拉克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终于奇迹般地平复了心情。 　　因为她一直在他身边。 　　冬季的阳光将空气中飘飞的雪花照射得闪闪发光,这阳光穿破云层、穿过玻璃，照射在了纪念碑的最后一句话上。 　　“只要我们还记得她，她就不曾远去。” 　　命运博士深沉地负手看着这座纪念碑上的这行字，不着痕迹地在头盔下方微笑了一下。他转过身，准备离开正义大厅。在回过头的一瞬间，他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站在他背后。 　　“……”扎塔拉动作一顿，“布鲁斯。” 　　他跟着蝙蝠侠走到了正义大厅的个人区域——这是大厅给每位正义联盟的成员划出的休息区域，不对访客开放。 　　命运博士在这里瞥见了各种各样不同的装饰，不过蝙蝠侠目的明确地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伸手去开门。 　　怎么说呢，不愧是蝙蝠侠吧……属于蝙蝠侠的房间在最偏僻的位置，扎塔拉跟在蝙蝠侠背后，看见巨大的合金门上印着蝙蝠图案，还有一行醒目的大字：请勿入内。 　　看见扎塔拉正在和门前的监控面面相觑，正在开门的蝙蝠侠还提醒了一句：“别离墙太近……墙里装了四挺机-枪。” 　　“你的警惕性令人大开眼界。”扎塔拉干巴巴地说。房门打开了，扎塔拉顿时有了回到蝙蝠洞的错觉——这里的布置和蝙蝠洞不能说是完全不同，只能说是一模一样，命运博士真想问问蝙蝠侠在这种环境下是怎么做到“休息”的？ 　　他们走进了这个正义大厅版本蝙蝠洞里，蝙蝠侠关上了门，小心地检查了一下确认这里没有被入侵的痕迹。 　　接着，蝙蝠侠转过身，对命运博士开门见山地说：“你知道气女复活了。” 　　两秒钟后命运博士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个问句：“是的，我知道。超人应该去找她了是不是？” 　　他又怀疑地看向蝙蝠侠：“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是蝙蝠侠。”蝙蝠侠深沉地回答，然后立刻转身往蝙蝠电脑走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气女是怎么复活的？” 　　屏幕上显现出一个人体建模，从模型的右手手心开始，黑色蔓延在大半人体表面。 　　蝙蝠侠敲了敲桌面，沉吟道：“这个侵蚀程度是我从邪神洛基那里获取的。他相当笃定，这个程度的黑暗侵蚀不可能被元素疆域重新接纳……我后来又寻找到了万物之绿的代行者沼泽怪物，他同样赞同了这个观点。” 　　第一次听闻“因为我是蝙蝠侠”这种回答句式的扎塔拉目瞪口呆，一时间很难把他和记忆里那个俊秀礼貌的小布鲁斯对上号……听见蝙蝠侠所说的话，扎塔拉不禁再次露出了神秘的微笑：“那你觉得？” 　　“邪神洛基的结论是，除非气女在死前皈依了黑暗维度，否则不可能复活。而黑暗的信徒有时候看起来和常人无异，我见过一些类似的情况……”蝙蝠侠转过身来说，“所以我非常怀疑，归来的还是不是我们所知的那位朋友。” 　　命运博士不禁做了个后仰的动作，在胸前抱起了胳膊。他望着蝙蝠侠，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本该是嘴部的头盔表面，沉吟道：“如果是你想的那样呢？” 　　“……超人不会允许有人从他身边夺走失而复得的爱人。”蝙蝠侠沉重地说，“如果真的是这种糟糕的情况……这对世界来说会是个不可忽视的威胁，我们得做好准备。我需要你的帮助，乔瓦尼。” 　　命运博士放在嘴边的那只手停滞了。他的双手在脸前交叉又放开，看起来很想把头盔摘下来搓一搓脸。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这么做，扎塔拉只是放下了手，真心实意地感慨道：“扎坦娜居然时至今日还能和你保持友谊，你真了不起，布鲁斯。” 　　“……”蝙蝠侠回过了头，无声地看着这位长辈。 　　命运博士叹了口气，在空中挥了挥手，做了个妥协的动作：“我本来是想先和他们解释的……不过……好吧，布鲁斯，这事跟我脱不开干系。” 　　“第七印被揭开后，达克赛德被迫离开了地球，所以启示录仪式失去了实质上的主持者。末日的到来是仪式的惯性，我无法扭转它。”命运博士说。 　　蝙蝠侠的记忆里再次浮现出了天启星上那个爆炸的发射器。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听了下去。 　　“上都夫人在占卜时实际上看出了那个一线生机在哪里，她只是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命运博士沉吟了一下，“但是在精神力交流中，她告诉了我，结束末日的关键在英雄的牺牲。她还提示我可以在未完成的天启仪式上下手……” 　　蝙蝠侠的手指在臂甲上敲了起来。 　　“在奥德莉站出来之后，我就明白了关键在哪里。”命运博士的语气恢复了从容和空灵，“在于启示录本身。圣经里所写的启示录第七印，是神将会给恶人带来灾难，救赎善人的灵魂。” 　　一位秩序之神在一位无信者面前大谈上帝和圣经，蝙蝠侠的拳头攥起来了。 　　不过好在扎塔拉的说话方式比谜语人和上都夫人正常多了，他贴心地继续解释了下去：“我将太阳作为了仪式最后的指向，而自我牺牲的奥德莉完全符合义人的标准，太阳的能量会净化她的灵魂。” 　　“但是她直到现在才复活。”蝙蝠侠的嘴张开了，半晌才说，“而且你为什么不直说呢，乔瓦尼？” 　　命运博士的胳膊又抬起来了。他的手指在空中像魔术手势那样动弹了几下，似乎在组织措辞。 　　最后，扎塔拉放弃了措辞，叹了口气说：“好吧，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这个方法有用……毕竟这是被达克赛德篡改过的启示录仪式。无论仪式生效与否我都不应该开口，因为即使她的灵魂成功得到了净化，也不一定能回到地球……” 　　“……？”蝙蝠侠发出了一声困惑的鼻音，“这和你开不开口有什么关系？” 　　“执念和祈愿在魔法领域里是具有指向性的力量。”命运博士微笑了起来，“众生的思念才是仪式的最后一环。‘只要我们还记得她，她就不曾远去’，用这种方法能更快让她的灵魂凝聚，重回世间。” 　　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她是在元素疆域内复活的。”他说。 　　“是的。”扎塔拉回答。 　　“她的灵魂也和过去一样。”蝙蝠侠说。 　　“一点没错。” 　　“那么她就是原来的她？”蝙蝠侠追问道。 第122章第122章 　　提姆打着哈欠,被阿尔弗雷德赶了起来。他洗漱完毕，熟练地对着镜子系上了领结。 　　德雷克总裁对这些小事总是游刃有余……不过他的兄弟们可未必。提姆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将阿尔弗雷德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礼服外套穿好,小心地整理好袖口。梳理好头发，提姆推开了卧室房门,走下楼去。 　　外面的动静果然和他预计的一样……虽然韦恩家的宅子在阿尔弗雷德的精心照料下颇有英式贵族的风格,但这一家人上至布鲁斯下至达米安的兔子，会循规蹈矩地遵守着装礼仪的可实在不多。 　　这会儿杰森正在和迪克较劲。迪克奋力将杰森的领带结往上提,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屈尊弯一下腰吗，杰？！” 　　杰森仰着头同样咬牙切齿：“我快——被你勒死了！我非得系这个该死的领带不可吗？我觉得超人和气女不会在意——呃咳！屁翼！你就是在打击报复——” 　　“谢谢你啊，小翅膀。”迪克为了调整领带结的角度不得不踮起了脚，闻言下手更重地将领带一扯,差点把杰森勒得翻个白眼,“是谁这么大了还不会自己系领带呀？” 　　“谁说我不会？”杰森当场大声反驳，“我只是不喜欢玩那些花样！” 　　“……”正在让阿尔弗雷德给他系领带的布鲁斯目光游移了一下,深沉地说,“能松一点吗，阿福？” 　　“每晚你都穿着注塑皮质紧身衣呢，老爷。”阿尔弗雷德再次抽紧了领带,“这不碍事的。” 　　布鲁斯艰难地深呼吸。 　　提姆站在楼梯末端笑个不停。结果几秒钟后,他看见达米安从他旁边穿着全套礼服正装，倒坐在在楼梯扶手上面飞驰而下，然后一个翻滚，潇洒落地。 　　这不省心的孩子看着穿着礼服的大人们，充满期待地说：“一辆车肯定坐不下所有人——今天可以让我开车。” 　　“不行。”布鲁斯暗自提了提气,总算逃脱了阿福的领带束缚，于是无情拒绝,“我们不用坐车去。” 　　“什么？”杰森正在对着镜子观察自己打了发胶的头发，闻言迷惑地说，“要开飞机？” 　　“飞机我也可以开。”达米安说。杰森笑出声来，跟达米安互相做了个鬼脸。 　　知道内情的提姆走到了阿尔弗雷德旁边，闻言又没忍住笑。他含笑看着管家一丝不苟地打理着自己的胡子和为数不多的头发，转过脸看了看钟：“差不多到时间了吧？” 　　布鲁斯微微颔首。状况外的迪克转过身：“什么时间？——哇哦。” 　　韦恩庄园会客厅里的时钟连敲八响，一个金橙色的传送门突然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 　　穿着一身正装的斯特兰奇站在传送门那头，手上不伦不类地套着悬戒，朝他们挑眉努了努嘴：“快过来，我还得接其他人呢。” 　　至尊法师也不想干这活的，但是奥德莉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斯特兰奇想着接下来一年至圣所都能不愁吃喝的进账，很是愉快地关上了这个传送门，伸手一画，张开了下一个。 　　布鲁斯把几个儿子安排进了宾客席——重点关照了达米安，叮嘱迪克看好他——就和阿尔弗雷德一起匆匆往新郎那边走去。 　　昨晚克拉克还蹲在韦恩庄园的房顶，絮絮叨叨地对他抒发了大半夜的喜悦与忐忑之情，布鲁斯觉得要是今天他因为睡眠不足错过了婚礼完全是新郎本人的错。 　　不过谁让他是伴郎呢？ 　　奥德莉和克拉克的婚礼定在了春季将要结束，初夏刚刚来临的时候。 　　在选定地点的问题上，克拉克和奥德莉很是纠结了几个星期。从月球、北极这种一听就不是正常人能去的地方到非常常规的海岛或者教堂，最后，他们选择了另一个选项。 　　婚礼的地点是大都会郊区。曾经这一块区域上遍布着连绵成片的实验室，但在某场黎明时分燃烧的大火之后，这里被重建成了度假区。 　　草地被柔风吹拂出水波般的纹路，而湖泊中央倒映着湛蓝的天穹。他们在这里初次相遇，而一切的起点也正是从这里开始。 　　所以布鲁斯没费什么事，就在搭建好的婚礼篷房里找到了克拉克。克拉克的母亲玛莎正在儿子旁边看着他微笑，而克拉克本人看起来已经在情绪溢出的边缘了。 　　看见布鲁斯，他当即大步走了过来，给了这位挚友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阿尔弗雷德大惊失色地上前给他整理起被弄皱的礼服，而克拉克站在原地傻笑，那双蓝眼睛里的快乐几乎盈满了整个房间。 第123章第123章 　　“我来了,巴里。”奥德莉轻快地走进了了望塔，朝闪电侠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值班辛苦了。吃点披萨球吗？”“好耶！”巴里高兴地接过纸袋说,“谢谢你，奥德莉。你换班总是来得最及时。那我就先走了？蝙蝠侠说维度转移器的能量可能要耗尽了,为了避免损坏我得给它充点神速力。”“传送的时候小心点儿,我总觉得那个传送按钮有点松了。”奥德莉坐在了值班椅上，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希望今天也没事。”“大概是亚瑟，他总是锤得比较用力。”巴里说，“拜拜，奥德莉！”奥德莉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然后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滑行到了电脑前。她按照值班的基本流程先检查了一遍先前的数据，确认了近期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然后就开始……看书。这也没办法,蝙蝠侠在一个月前要求钢骨关掉了了望塔的地球网络代理，因为他发现成员们在值班时摸鱼的概率太高了……了望塔电脑里的浏览记录都是什么东西！奥德莉翻过了两页书，揉了揉肩膀。昨天她终于兑现了当初和克拉克搬到一起住的话,他们的新家正好位于大都会和黎明城的连线上,是一座带花园的小小独栋。虽然搬家时可以用超能力稍微作弊一下，不过大部分工作还是由他们亲力亲为。虽然穹宇之白的力量重塑的身体并不会因此而感到疲惫，但是那种机械的工作给奥德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望塔的电脑忽然发出了警报。 　　奥德莉迅速坐直了，查看异常能量的来源。这奇怪的结果让她的五官皱到了一起：一个异常来源居然就在正义大厅内部，而另一个则在大都会,只是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了。她迅速操作了望塔拉近了视角，查看这两个地点的异常。……并没有什么异常,高空视角下，它们看起来都风平浪静。只有正义大厅的异常提示还在闪烁，奥德莉有些困惑地挑起了眉，站了起来。她还没走到传送装置前面，了望塔的通讯就响了起来。 　　巴里的声音有些欲哭无泪地响了起来：“奥德莉！我搞砸了……我……呃……不小心充入了太多神速力，维度转移器刚刚自动启动了。更悲剧的是，现在它好像有点坏掉了……”奥德莉的眼睛睁大了，呛了一下：“什么？你不小心……？”这回是沙赞的声音：“好吧，其实是我一直在和巴里说话来着，不能怪他……我错了！对不起！顺便一说，你买的这个披萨球味道真不错，奥德莉。”“呃……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把什么人拉来了我们宇宙。实际上，我觉得它确实可能是拉了什么人来我们宇宙。你能帮我联系一下蝙蝠侠吗？没有他我修不好这东西。”巴里的条理倒是还很清晰，但听起来快哭了，“我现在脱不开身！”奥德莉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好吧，我现在通知蝙蝠侠去正义大厅。然后我会去找一找被拉到我们宇宙的人，免得闹出什么乱子……”她叹了口气，按下了传送按钮，消失在了原地。奥德莉也无从得知蝙蝠侠在面对这个突发情况时，将会如何用他冒着冷气的表情恐吓沙赞小朋友和巴里大朋友，毕竟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位不知名的平行宇宙来客。随着一阵微光，奥德莉出现在大都会的街道上。好在她并没有穿着制服，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突然出现在此处。 　　她环顾了周围一圈，松了口气——至少这里没有出现什么大闹街道的乱象。毕竟克拉克这会儿并不在地球上，大都会的治安只能靠警察……和她本人来维护。奥德莉再次调出了了望塔的俯瞰图，这次成功锁定了一个黑色的脑袋。……好眼熟。她微微皱起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平静的街道，任由自己的精神像海波一般弥漫在空气中。……十八岁——其实还没满十八岁——的克拉克·肯特感觉非常迷茫。今天是个非常普通的周末，克拉克不用上学，正好可以帮爸妈收玉米。 　　他的力气向来很大，所以克拉克一口气扛起了所有的玉米袋子，往农场里走。有一只鸡拦在了他前面，克拉克停了下来，打算先把它赶到一边去……直到这时还没什么异常。结果就在他停下来的这个瞬间，一道光突然落到他身上。随着一阵色彩斑斓的场景变幻，他就这么落到了一座繁华的大都市里。 　　如果不是那些玉米还在他肩膀上，克拉克恐怕会疑心自己做了个梦——周围的人们纷纷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克拉克只好就近找了个小巷钻了进去，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自己生来和别人有些不同，这主要是体现在他长大的过程中出现的各种各样的超能力上……但是像这样突然改变位置的情况实在是前所未见，这总不能也因为他是氪星人吧？克拉克知道自己不应该暴露自己的超能力，可是现在自己到了哪里也是个谜，他只能小心行事，搞明白自己的处境。克拉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将手里的玉米袋子抓得更紧了一些。他探头看了看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琢磨着自己该直接离开城市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飞回堪萨斯，还是再想办法打探打探。不过接下来他就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一只手突然从他背后伸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啊！”克拉克被吓了一跳，发出了一声大叫。他真的被吓到了——他没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然后为自己的失态微微红了脸。那个拍他肩膀的人好像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 　　一个明艳漂亮的女士睁大了双眼，说出的话也打了个磕绊：“抱歉……我吓到你了吗？”……她的声音真好听。这个大姐姐的目光移动到了他手中的玉米袋子上，接着那双大眼睛就微微一弯，大概是有些想笑。 　　不过克拉克并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因为他能从她的话里感觉到她态度的友善：“需要帮助吗？”“呃，不……”克拉克的头皮有些发麻，尴尬地说，“我……”大姐姐的眼睛又弯了起来。然后，她声音温柔地补充了下半句话：“……克拉克。”克拉克手里的玉米袋子掉在了地上。……奥德莉花了半个小时向克拉克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帮他把那几袋玉米寄存起来了。克拉克坐在咖啡厅外的遮阳伞下，表情震撼地听着她说话，明显受到了冲击。 　　毕竟一个小时以前他还只是个尚未成年的农场男孩，高中还没毕业——可是现在他突然出现在了“平行的另一个宇宙”里，而且这里的时间正在“对他而言的”未来。“别担心。”奥德莉笑眯眯地说，“维度转移器今天之内应该就能修好，然后你就能回家了，克拉克。不过你最好不要在这动用超能力……维度震荡可不好玩。”她将一块蛋糕朝他面前推了推，微笑着说：“我觉得你会喜欢的。要试试吗？”克拉克拿起小叉子尝了一口……好吧，他真的很喜欢。 　　他握着叉子略带不安地抬起眼睛看着奥德莉，低声说：“谢谢。你知道我……知道我的……你认识我吗，奥德莉？”这个温柔的大姐姐闻言又弯起了眼睛，点了点头。她在桌面上交叉十指，温和地说：“这里有‘另一个你’，而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克拉克睁大了眼睛。他的余光看见她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心里有了个猜想。他想知道……如果这里是未来的话，他成为了什么样的人？当他能像俯视蚂蚁一样俯视人类，他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奥德莉微笑了起来。她张开嘴，想要说话，但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克拉克的超级听力听见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声音——是汽车手刹的钢丝绳绷断的声音！他霍然转头看向马路，看见正在路上行驶的一辆车突然后轮抱死，失控地侧滑，直直地向人行道上开去。他大约只在潜意识里挣扎了一刹那，就决定冲上去。也许暴露能力是件麻烦的事，也许他会因此迎来什么后果，但是这些都没有近在眼前的人命重要。他不能坐视不理——他可以救下他们！他得计算好角度，不能伤到驾驶员，也不能伤到行人——他站了起来，浑身绷紧，朝那个方向冲去。但一股轻柔而不容置疑的力量落在了他肩头，把他拉在了原地。克拉克惊讶地转过头，看见奥德莉伸出了手。像魔法一般，那辆车在与地面摩擦的巨大噪音中滑过一个平缓的弧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心有余悸的驾驶员喘着粗气冲出车门，向尖叫着闪躲的人群连连道歉。这场危机消弭于无形，克拉克被那股无形的力量重新按回了座位上，他有些欲言又止。奥德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然后说：“和你很像的人。”“什么？”克拉克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另一个你是什么样的人。”奥德莉温柔地说，“你们很像。如果你在这里暴露了能力，可能会无法离开这个宇宙，但你还是想要去保护他们，是吗？”“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也是……”克拉克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更尴尬了，“我只是觉得那样很危险。”“不，你没做错任何事。”奥德莉眨了眨眼，微笑起来，“想看一看有关另一个你的事物吗？”克拉克被安慰到了，于是点了点头。奥德莉再次点了点桌面，指了指那块蛋糕。她的语气有些揶揄地说：“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口味，克拉克。浪费食物可不好。”克拉克的脸微微红了，他连忙三两下把蛋糕解决掉，然后站起来说：“我好了！”接着，克拉克听了个很长的故事。其中有关奥德莉的部分并不是很多——大概奥德莉把他当成了一个小男孩——但依旧是一个有着完整的起承转合的精彩故事。 　　美丽的年长女性领着他在大都会的街头巷尾漫步，他从她的口中、路人的口中、投影屏幕和报纸标题上，了解了另一个自己。那真的是他吗？尽管十八岁的克拉克·肯特感情经历堪称匮乏，他依旧能听出这个温柔的大姐姐话里行间娓娓的爱意。他们彼此相爱，她讲述的超人就像落在人间的太阳一样，为所有人送上光和暖。可是那听起来太遥远了，克拉克只觉得她所说的那个万众瞩目的希望之子和自己毫无联系。他并没有身披光辉，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么多人的期待。“奥德莉？”克拉克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们此时正在大都会郊外的山坡上，克拉克非常喜欢这里——秋草拂过他们的小腿，在这里可以俯瞰整座繁华的城市。他同样喜欢这座城市……这里像一个小镇青年对于尘世的梦境，有着一切想象中该有的样子。他想象着奥德莉描述的孤独堡垒和在月亮上凝视地球的景象，她并没有让他去看看实物，因为“那份惊喜应该留给你自己”。“嗯？”奥德莉同样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他。“我……我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吗？”克拉克低声说，“你说我们很像。但我觉得我并没有那么好……我做不了人间之神。我只是一个小镇男孩，仅此而已。”“你是小镇男孩，但又为什么做不了超人呢？”奥德莉闻言又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那么好’是指你不小心把农场的房子捅了个大洞？还是掌握不了力量打碎了家里所有的碗碟？又或者是不知道怎么控制飞行方向的时候，要你父亲用绳子像放风筝一样牵着你？”她每说一句，克拉克的脸就变红一分。她说的每件事都是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他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力量，给家里带来了许多麻烦。他真的不会给人们带来更多麻烦吗？ 　　风突然变成另一只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奥德莉温柔地看着他，低声说：“你看，你们确实很像。但别把这儿当成既定的未来而感到压力，克拉克。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想做的。”她那双像湖面一样的眼睛倒映着阳光，于是凝视着它们的克拉克也像浸入了这两潭波光粼粼的湖水中。“然后你就会发现，你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她微笑着说，“你已经在路上了。”克拉克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快到黄昏时分时，维度转移器被修好的消息总算传来。克拉克也是第一次看见了这个宇宙的其他几位英雄——只能说是惊鸿一瞥，毕竟那位蝙蝠侠的表情实在太可怕了，他没敢多看。奥德莉将他的玉米递给他，然后笑眯眯地向他道别。他还没来得及为突然的相遇和离别感到怅然，光芒就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克拉克重新出现在了农场中央，他听见妈妈正在厨房里，叫着他的名字。他应了一声，放下了玉米，大步往家里走去。这场突然到来又突然结束的异世界旅行就这么画上了句号，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克拉克还是没忍住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纪念。 　　他的听力放开，扩散过农场的天空，扩散到大都会的位置，一直扩散到了加利福尼亚州的某所学校里。 　　一个名叫奥德莉的姑娘那颗年轻的、朝气蓬勃的心脏正在她的胸腔里跳动。他垂下眼睛，微笑着推开了家门。 　　-------------------- 　　作者有话要说： 　　是提前好多年谋划如何和小莉相遇的酥皮（指指点点） 　　主线酥皮回到地球之后：我都听到了，奥德莉！（揉捏） 　　明天是乐高paro，关于为什么乐高老爷一觉醒来发现床头柜上坐着两个人的故事.jpg 　　感谢在2022-05-1321:21:59~2022-05-1421:3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碧水保安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碧水保安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斩烛龙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第124章 　　这是一个拥有着多元宇宙的世界,概率、选择和其他一些因素让每个宇宙都独一无二。 　　有的宇宙相当黑暗和糟糕，所有人最终都会走向堕落；有的宇宙则相对光明，英雄们总会在挫折中走到积极的道路上。 　　不过这对这个小小的宇宙来说可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在多元宇宙中,它是最特殊的一系列宇宙，我们一般把它称作“乐高宇宙”。 　　这里同样生活着超级英雄和反派,但他们都是玩具人仔。所有的景物、建筑、生物和有形的物质都是由积木颗粒组成的。 　　在这个宇宙中,没有死亡、没有黑暗，所以人物们的性格和主宇宙有些细微的差别——但他们仍旧会有一些烦恼。 　　“叮铃铃铃铃！” 　　震耳欲聋的闹铃声响了起来。克拉克和奥德莉同时在床上弹了起来,他们坐直身体，惊恐地看向对方。 　　“什么声音？”克拉克的C型手把睡歪了的头发转了转，迷茫地说。奥德莉抓住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猛戳它的屏幕,铃声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闹钟响了。”奥德莉皱起了眉毛盯着手机说,然后把它重新放回床头柜，“再睡会吧。” 　　她和克拉克重新躺了下来,合上了眼睛。 　　“叮铃铃铃铃！” 　　“搞什么？”奥德莉再次跳了起来,重新关掉闹钟，“昨天还好好的……” 　　克拉克睡不着了，他看着天花板说：“我觉得它待会还得响……” 　　“叮铃铃铃铃！” 　　他是对的。 　　奥德莉气鼓鼓地下床换衣服,准备把手机接到电脑上测试bug。但就在她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之后,闹钟再也不响了，就好像压根没闹过一样。 　　“我觉得它是不想让你睡懒觉，亲爱的。”超人人仔飞到她旁边笑着说，“我爸爸以前经常说‘与其朽坏，不如用坏’,早起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是吧？” 　　气女人仔委屈地抬起那张圆圆方脸看着他,跟他贴了贴脸。 　　精力充沛的超人提前去巡视城市了，气女坐在原地瞪着自己的手机，C型手把桌面敲出了哒哒哒的声音。 　　这事情肯定不对！ 　　她带着手机飞到了白塔里，把手机接入了白塔的AI系统中。气女认真地努起了嘴，运行起了检测程序。 　　屏幕上检测程序的进度条到了最后一格，然后蹦出一了个大大的笑脸：【程序已成功安装！】 　　“等会，等会，等会。”奥德莉震惊地敲着键盘，“嘿！什么程序成功安装了？！” 　　她试着按了个运行键。下一秒，白塔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闹铃，整个震动着响了起来： 　　“叮铃铃铃铃！” 　　这震耳欲聋的响声震醒了无数乐高黎明城里的人仔居民，人们震撼地看着在地面上猛震的白塔，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气女手忙脚乱地把运行键按掉，捂住了头：“可恶！” 　　…… 　　“你说有人在你的手机里装了个闹钟程序，还把白塔给黑了？”人仔钢骨说。奥德莉瘪着嘴点点头，把手机递给了他。 　　“而且我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奥德莉挥着短短的手臂说，“肯定是激光博士。她为了对付我，上次还把炸鸡店的琥珀酱全倒了。她肯定想让我睡不了觉，好找到机会击败我！” 　　“我听说那些琥珀酱流进了哥谭的下水道，把猫头鹰法庭淹了。”钢骨愉快地说，“上次的事件一定是蝙蝠侠安排好的天才计谋！他总是这么运筹帷幄。” 　　“我本来想去找蝙蝠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的。”奥德莉若有所思地说，“但他居然说我应该早睡早起，这个闹钟也没什么不好的……等会！维克多！你答应了帮我的！” 　　蝙蝠侠的超级迷弟钢骨差点因为蝙蝠侠的态度而当场摆烂，好在他闻言再次连上了奥德莉的手机。 　　钢骨边操作边小声说：“别告诉蝙蝠侠是我帮你解决了这个问题……万一他对我不满意了呢？” 　　“我不会的，钢骨。”奥德莉无奈地说，“怎么样？” 　　“我找到程序的来源了。”钢骨说，“只要我把它给删……等会，等会，等会！” 　　“叮铃铃铃铃！” 第125章第125章 　　最初,并没有人知道世界为什么会坠落到最后的样子。 　　那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白天。民众被煽动着，走上了黎明城街头游行，呼喊着要求气女交代真相。 　　那对她而言并不是个真正的困难,正义联盟已经查出了在黑门监狱杀人的真凶另有其人，而白塔的监视也并不是个不能解释的问题。 　　所以所有人都对飞向黎明城的气女抱有乐观的期待,直到被恐惧毒气影响了心智的超人打破了白塔的顶部,抓住了她的肩膀。 　　当蝙蝠侠赶到黎明城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座死城,和坐在如同被暴风摧残过的城市中心，触摸着自己父母遗体的气女。 　　她看起来已经不太像人类了，耀目的光斑在她的肤表下闪烁，让她看起来像个被打碎的玻璃雕像。 　　那也是蝙蝠侠第一次看见超人那副绝望的神情。他跪在气女身边,紧紧地环抱着她,一遍遍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在气女抬起眼睛看向他时，蝙蝠侠产生了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 　　不单是身体。她的精神也同样被彻底摧毁,又在短时间内强行被拼凑重建起来……气女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战友了。在这一瞬间,他已经确认了这点……但他仍然怀有一些微渺的希望。 　　不过现实总是如此，会毫不容情地把他的期望击得粉碎。 　　———— 　　“阿尔弗雷德？”气女微微笑了起来，“布鲁斯在吗？超人来拜访他已经有一会了,我想是否有什么问题呢？” 　　血从她的双臂上不断地流下来,滴滴答答，落在韦恩庄园花纹繁复的地毯上。 　　看见阿尔弗雷德的视线落点，气女笑眯眯地随手扯过披风，在内衬上擦了擦双手，温柔地说：“我这次来是想告诉布鲁斯一个好消息。议员们认为黎明城的恢复死刑试点非常成功,尽管——” 　　她的脸色阴郁了一些，但又很快转霁：“——尽管这座城市现在不复存在了。但新泽西州很快就会恢复死刑,我们可以合法地将阿卡姆疯人院里的那些罪犯们处死。” 　　“那并不合法，气女。”阿尔弗雷德打断了她的话，他此刻心焦如焚，但他必须为老爷拖延时间，“你只是威胁、清洗和强迫了那些议员，用暴力强行推进这条法律。这是错误的……” 　　“难道那些用贿赂、收买和交易推进的法律就更合法一些吗？”气女歪了歪头，依旧面带微笑，“我原谅布鲁斯这么多年都在和阿卡姆的疯子们玩些你追我逃的有趣小游戏，毕竟他自己也是个疯子……但我不喜欢他们跑到我的地盘上……一点都不喜欢。” 　　她的笑容突然像融化的雪那样消失了：“如果布鲁斯自己没法清理那些害虫，他至少不应该阻拦我。也许你们应该为我依旧在遵守规则而庆幸，至少我现在还有耐心。” 　　“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气女。”阿尔弗雷德平静地说，“请和超人一起回去吧。” 　　“是吗？”气女轻飘飘地说，她再次提起了一个冰水般的微笑，“再见。” 　　她没有一句话是在开玩笑。 　　那的确是气女最有耐心的一段时间，而蝙蝠侠得以在民众铺天盖地的反对声浪潮中和超人周旋。 　　正义联盟的形象已经岌岌可危，政府之中的暗杀和威胁事件又层出不穷，蝙蝠侠几乎有些心力交瘁。 　　但那只是个开始。 　　气女的耐心终于告罄了，在蝙蝠侠组织了一支反抗军开始阻挠超人的行动之后。 　　而直到那时蝙蝠侠才会知道，当超人类失去了底线之后，世界会被变成什么样子。 　　———— 　　超人打开了门。 　　他很少打开这扇门。这里不是曾经的克拉克·肯特在大都会的那间公寓，也不是卡尔·艾尔在北极的孤独堡垒。这不是属于他的领地，即使超人知道，这座建筑的主人总是默认和允许他的到来。 　　这里是气女开始活跃后，黎明城新建的地标建筑之一，白塔。这座高达数百米的高塔经历了一次坍塌和重修，是气女的基地，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私人监狱之一。 　　它盘踞于黎明城郊俯视着城市，沉默无声地宣告着世界格局已经因某种因素彻底发生了变动。 　　超人听见了气女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有韵律地搏动着。他的视线穿过层层墙壁，看见气女正蜷缩在地上，裹在一摊鲜红的布料之中。 　　他轻轻飞到她身边。气女从微风中感觉到了他，她的眼睛转了过来，看着超人。 　　超人闻到一股细不可查的血腥味，他低头看去，原来气女正抱着他昨夜穿着的那件披风。她凝视着他，脸上流露出一股脆弱的、仿佛受寒的表情，声音低低地开口：“克拉克。” 　　“嗯。事情都处理完了。暂时。”超人回应了她，温柔地将她抱了起来。他们浮在空中，超人的手理了理气女散乱的金发，氪星人彻夜未眠之后的声线仍然清晰稳定，如同舒畅的河流。 　　气女蜷缩在他的怀里，像寒冷的动物寻找火堆那般汲取着太阳的热度。超人抱着她飞过许多房间，飞过研究站、监视厅和审讯室，最后轻轻落在气女的卧室之中。他没有放开她，而是抱着她坐在了床上。 　　“你看起来很不好，奥德莉。”超人抚摸着气女的头顶，凝视着她的双眼说。 　　气女移开了目光，又在下一秒移了回来，看向氪星人湛蓝的双眼。超人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从她的眼神中看见过去那种神气又活泼的光亮了……他的心在愧疚之中再次紧紧皱成一团，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但气女需要他。她的眼神里带着祈求，让超人的声音更轻了一些：“奥德莉？” 　　“我杀了阿尔弗雷德。”她低低地说，声音轻得像耳语一样，“他吃了那么多超人药……拼了命地想要拦住我……想要把布鲁斯救出去。” 　　总是站在窗边或者草坪上对她微笑的阿尔弗雷德，给她端上热茶、果汁和可可的阿尔弗雷德，笑眯眯地和她聊着园艺、烹饪和读书的阿尔弗雷德。 　　他此时和她的父母一样，和黎明城四百万无辜死去的人们一样，毫无声息地躺在韦恩庄园的地板上。半年前他们还在那里见过一面，阿尔弗雷德那时已经不再看她像个亲切的晚辈，而是抿紧了唇角，用一种悲伤却平和的神情劝她离开。 　　而在昨夜，超人折断了蝙蝠侠的脊椎，而气女则低下头来，合上了这位慈爱的长辈的双眼。 　　超人抚过她的眼角，但并没有拭去任何泪痕。气女并没有流泪，她只是在轻微地战栗。 　　她的手仍然紧紧地揪着超人的那件披风，鲜红的布料映着她鲜红的双眼和她身上已经干涸的血痕，让她看起来像史诗中浴血而生的屠龙之人。 　　超人有力的双臂抱住她，安抚地摩挲着她的脊背。他问：“你在为手染鲜血而愧疚吗？” 　　气女摇了摇头。她的手臂终于放过那件披风，改为环住超人的脖颈。他们相互依偎着，气女平静地说：“为了正义，杀人是必要的……你同意吗？” 　　超人低下头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气女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但那笑容就像水溶于水中一般，迅速地消隐无踪了。 　　“那你觉得对夜翼动手是错的吗？”超人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气女停顿了片刻。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事了，以至于这个名字几乎像是很久之前才听过的故人。 　　但她的确不会忘记他——不会忘记夜翼憎恶的眼神，他是怎么用一把激光刀捅进她的身体，又是怎么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我不觉得。”她微笑着轻声说，“他跟随蝙蝠侠反对我们的作为，用氪石威胁你的安全……是他错了。他和蝙蝠侠一样，是个疯子。” 　　超人的胸腔轻轻震动了一下，那大概是一个短促而含义不明的笑音。他的眉头好看地蹙起，温柔地说：“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奥德莉。” 　　他被更紧地环抱，气女将脸埋进了他的脖颈中。超人听见她深深地呼吸，和那染上疼痛色彩的声线：“我只是……我没有想过会这样。阿尔弗雷德……迪克……他们曾经都那么友善。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事情……那么长的时间。” 　　超人的心也感到一阵酸涩的痛楚。在还未发生那件事的时候，超人还没有和蝙蝠侠决裂，韦恩庄园永远欢迎他。 　　那时候，迪克和他关系甚笃，他们是深夜谈心的朋友与伙伴。那只小鸟曾经用他的笑声感染过那么多人，多舛的命运从未损害过他的乐观和热情，没有人会不喜欢迪克·格雷森。 　　阿尔弗雷德则是个体贴的长辈，像父亲也像朋友，他的牛奶和饼干总会抚慰超人深夜造访的心。 　　还有更多人，更多昔日的友人与战友，甚至是昔日的敌人。他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与每个人相识的过程。 　　但他们都站在蝙蝠侠那边。 　　他们拿起了武器对抗他，阻挠奥德莉让世界变得安稳和平的愿望。是他疏忽了，竟然让奥德莉为了保护他而不得不被迫动手，亲眼看着他们死去。而她此时显然正在为此苦恼，超人愈发难过了起来。 　　没有下次了。超人想，他会扫清一切障碍，实现她的愿望。 　　他有错吗？她有错吗？究竟谁在创造地狱？是罪犯还是超人？ 　　“地狱无需创造，它就在人群之中。”超人听到气女如此回答道。他这才发现他无意间自言自语地问出了这个问题，而气女正和他额头相抵，眼瞳中映出对方的倒影。 　　“而你在试图拯救它。拯救这个堕落的世界。”气女说话时的吐息温暖地飘散在空中，“知道吗，克拉克？你就是人间之神，注定要审判世间的罪恶。” 　　超人轻轻吻了吻气女干燥的双唇。是的。他有这份能力，那么这也正是他的责任。奥德莉总是对的。 　　“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的？”他说。 　　“没有人知道。但无论如何，那都是正确的选择。”气女回答。 　　在湛蓝的天空下，纯白的高塔之中，狂热虔诚的神与平和慈悯的信徒相互依偎亲吻。 　　世界寂静无声，只有沉重的铅层之后人们才会窃窃私语。 　　街道上再也不会有人期待地抬头看向天空中是否会有守护着人类的义警飞过，因此，那颗在白昼也闪耀着光芒的流星划破天幕时，也同样没有人看见它的尽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是屠龙之人呢……（叹气 　　不义超是经历了五年的催化才成为了主线里的样子，而不义气女……她从一开始就坏掉了！（大悲） 　　主宇宙的小莉即使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也不会变成那样。也许是因为不义气女并没有过闪点的经历，又或许是因为她本身的性格就有这样的倾向，总之！他们不一样！ 　　还有个下，然后我要想想最后一篇番外写什么…… 第126章第126章 　　我接到了一个任务,去给红太阳监狱检修设备。 　　这实在是有些为难人了，不过谁让我总是不受喜欢，只好常常做些危险又吓人的活儿。 　　不过我也是我们之中少数几个了解“那个人”是谁、又为什么被关押在这里的人之一。传言中他如果脱离了红太阳监狱,将会拥有超乎想象的力量，但监狱里大概还是安全的。 　　我小心地打开无数重闸门,走进了红太阳监狱的囚室内部。必须得这么着,因为红太阳灯下方没有地板，以防有人劫狱时物理破坏它们——所以我只能走到“那个人”旁边,用机械臂开始检修红太阳装置。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位被写进了教科书的“人”。他的容貌和照片上相比并没变太多，只是不再笑了。但他的眼神却比照片上温和了许多，没了那种锐利到有些吓人的意味。 　　他似乎没想到会见到其他“人”出现，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紧锣密鼓地开始检修设备——要知道,这个活儿可是限时的，倒计时结束我还没完成的话,那后果我可不想知道。 　　不过他倒是主动打破了沉默：“可以告诉我正义联盟怎么样了吗？” 　　该死,这个功率总也调不对——我本来就有些笨拙，被一打岔，更是差点把步骤给弄错。 　　我焦虑地调试着导线,随口打发道：“该怎样就怎样了呗！坐牢的坐牢,回家的回家。” 　　他沉默了。我得以接着干活，确保这间监狱的每一个红太阳灯都正常运转。不过安静了没多久，他又一次开口了：“蝙蝠侠呢？” 　　我差点拧断了一根金属丝。不过好在这里出了故障的红太阳灯极少，蝙蝠侠在设计建造这座监狱的时候留下了足够的冗余，好歹让我没太惊慌失措。 　　不过我还是回答了这个礼貌的囚犯,虽然当时我忙着换螺丝，可能语气不怎样：“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个检修设备的。” 　　于是这个人就坐在那里看着我。他穿着蓝红相间的制服,胸口还有个大大的“S”。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穿囚服，按理来说应该有的才对——资料里，人们以前用“最高议员”来称呼他，后来变成了“超人”，再后来变成了“超人类囚犯01”，最后是“红太阳监狱囚犯0号”。 　　我拿不准该怎么称呼他，干脆省略了称呼。 　　他看起来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而是依旧很平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怀疑那也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法动——我听说在他被人推翻的时候，被一颗氪石子弹打伤了脊椎骨。 　　我不知道蝙蝠侠有没有给他取出那颗子弹，总之他的确是一直坐在那把扶手椅上没错。他就那么看着我调试和检修设备，耐心极了。 　　等我的检修工作将要收尾的时候，他轻轻地再次开口了：“打扰你了。这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奥德莉怎么样了？” 　　我狐疑地转过头去。看见我的眼神，他补充道：“就是……” 　　“……气女。”我说，我耸了耸肩，“我的确知道。众所周知，在政权成立前，联邦最后一条合法通过的法律就是黎明城的死刑试点。” 　　“你的意思是？”超人的声音突然像结满了冰霜那样，变得寒冷和锐利了。我心里警铃大作，正好检修工作也全部完成，于是我没再回答，而是立刻离开，锁上了进来时的大门。 　　但当我从红太阳监狱出来之后，分配任务的人亲切地告诉我，我不用离开这里了——之后就由我负责待在监控室里查看监控，也不会再有除了检修设备之外的任务分配给我了。 　　这不是个多难的活计，我也没法拒绝。 　　日子变得无聊了起来，我唯一的消遣就是每天都盯着超人那张对人类来说似乎英俊得过分的脸看。 　　不过这份英俊也没法保持多久了，超人在我离开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迅速形容枯槁了下去。我说不上来他那天听到我说话时是什么神情，他就像在雪原里燃尽的炭火一样，一点点熄灭了。 　　直到某一天，蝙蝠侠来了。 　　他走到了红太阳监室外，和坐在靠背椅上的超人对视着。监控能收录下他们的对话，于是百无聊赖的我听完了全程。 　　之前蝙蝠侠也不是没来过，但那时候超人总是对着他冷嘲热讽，说的话也十足伤人，我还没见过他们如此心平气和的对话过呢。 　　“就是今天吗？”超人轻轻地说。 　　“是。”蝙蝠侠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超人用一种像是自言自语的语气说。 　　“你真的不明白吗？”蝙蝠侠反问道，“时至今日也是如此？” 　　“我不想明白。”超人笑了。他的声音忽然稳定清晰了许多，对蝙蝠侠说：“蝙蝠侠……布鲁斯，看在我们曾经是伙伴的份上，让我去见她吧。只需要一点氪石粉末，或者别的什么。” 　　“不行。”蝙蝠侠冷淡地拒绝了他。 　　然后他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 　　而超人只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沉思，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我想，在那之后他好像就有些不太正常了——有时候我会发现他在和我看不见的人说话，拥抱着那个看不见的人，和她聊天。 　　“奥德莉。”他温柔地对着那个幻想出来的人影说，“又见到你了。” 　　这实在让我有些毛骨悚然，但我后来发现这症状并不会持续多久，于是也就随他去了。 　　…… 　　在那之后，大概又是几十年过去了。某一天，红太阳监狱的系统再次报警，提示我进去检修设备。 第127章第127章 　　如果要克拉克来说,正义大厅里确实不该存放那么多战利品的。 　　尤其是在联盟里还有个未成年小朋友沙赞的情况下。 　　这天沙赞清缴了一批黑魔法团体，于是顺理成章地没收了各式各样的魔法道具。他边兴致勃勃地把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抖搂在正义大厅里一边说：“其实都是一些唬人的玩意，一点魔法波动也没有……” 　　本来笑眯眯地站在一边看那些古怪道具的奥德莉上前了一步说：“等等,沙赞，那面镜子……” 　　“什么镜子？”沙赞说,“你是说这面？” 　　他爽朗地把那面镜子举了起来,镜面射出一道流光，照到了正好路过的超人的身上。 　　“……”奥德莉张口结舌地看着沙赞,后者则张口结舌地看着超人，把镜子放了下来。 　　好在后来经过联盟唯二的魔法侧英雄的检查（奥德莉还请来了扎坦娜），这奇怪的镜子并没给超人带来什么损害。但沙赞还是被蝙蝠侠教育了一通，把那些魔法道具打包扔进了永恒之岩。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的……本该如此。 　　但是这天晚上,克拉克做了个梦。 　　像曾经做过的噩梦那样,他在梦里看见氪星毁灭的光芒，在哭喊和混乱之中,他被送上一艘小小的飞船,和一只小狗宝宝一起进入孤独的漂流。 　　小小的飞船在星海之中航行，向着五十光年外的那颗蔚蓝的星球行进。白色的小狗依偎在他的摇篮边缘，冷寂的星光在舷窗外跳跃。 　　睡吧,睡吧,卡尔。当你醒来时，你会来到你新的家园。 　　但他是被一阵剧烈的震动唤醒的。小狗对着舷窗外大声吠叫起来，飞船裹挟着火光穿过大气层，朝着一座繁华的城市落去。 　　那些声音和氪星毁灭时有些类似。哭喊声、求救声，建筑物倒塌的声音。他与一场巨大的破坏一起来到了地球,带走了三万七千人的生命。 　　负责实验室的那位将军常常用某种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对他强调：你生来就有原罪。 　　小狗激烈地狂吠着,却无法阻止人们来来去去，将飞船和他带进了实验室里。 　　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有人教他说话、给他穿衣，但也有人让他疼痛和流血。他在寒冷、烈焰或者山一般沉重的压力下艰难地呼吸，发出连自己也不明白意味的阵阵惨叫。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那种空洞的难受感觉是什么。他偷偷地给自己的小狗起名叫小氪，只有在抱着小氪、抚摸它洁白温暖的皮毛时，那种胸口的空洞感才会稍微弥合一些。 　　后来他从书上看到，这种感觉叫“孤独”。 　　那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可以看穿房间的墙壁，看到其他地方。他能看见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类在基地里走来走去，拿着电脑和纸张对着各种植物和动物记录，就像对他那样。 　　他很高兴，因为小氪很快就会回到他身边，他们能一起度过这天剩下的时光。他可以给小氪讲讲他看见的东西……讲讲那些没见过的植物和动物…… 　　……他看见几个人抓住了小氪，将一些溶液注射到了它身体里。 　　不。 　　小氪抽搐了起来，双眼变成了猩红的颜色。它呲起了锐利的牙齿，全无理智地狂吠了起来，扑上去撕扯着面前人类的身体。 　　不！ 　　棍棒落到了它身上，镶嵌着莹莹发光的石头。小氪呜咽起来，倒在地上安静了下来。 　　“不！”他在那间纯白的房间里绝望地拍着墙壁，对着空白的墙壁大喊了起来，“小氪！” 　　“零号实验体觉醒了透视能力。”他听见有人说，“准备转移至NRC。” 　　他不关心什么是NRC，也不在乎他们将怎么处置自己。他只是直直地看着自己有着柔软毛皮和温暖心跳的朋友，看着它的生命被地板冰冷的温度带走。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