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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虽感丈夫对自己的情深爱重,但仍为无后耿耿萦怀。   每当夕阳下山,晚鸦归巢,暮烟四起,暝色苍茫时,丈夫从田里耕作归来。苏氏早将晚饭做好,饭菜精致可口,都是丈夫所喜,并还备上一壶醇酒。   这一晚如是。夫妻二人饭后,又唠会家常话,便自熄灯睡去。苏氏听着枕边丈夫鼾声渐起,睡得香甜,心起又勾起往日愁虑,转辗不能成寐。   过了也不知多久,蒙蒙胧胧,似睡似梦中,就见一仙风道骨的道人从外走了进来,到了自己身边轻声道:“观音娘娘念在你夫妻二人一向为善本分,虔心至诚,特命贫道来为你二人送子。汝夫妻定当好生养,此子将来成就非小。要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汝夫妻不仅能得享暇龄,更有望春华秋实,成就长生不老。”说完,就见道人取下随身携带着的一个葫芦,口念仙诀,便从葫芦**出一道五彩祥光,罩住自己全身,竟是浑身通泰,说不出的舒服惬意。祥光一闪而灭,那道人已不见踪影。   苏氏倏忽惊醒,才觉竟是空梦一场,心里好不失意惆怅,随即又一想道:“为了能使楚家有后,我二十年前便在家里供上了观音菩萨,日日焚香祷告,莫不是真感动了观音菩萨,果真派来仙者为已送子来了?”越想越觉可信,心里一高兴,更无睡意。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丈夫醒来,苏氏便迫不及待地将夜里的梦景与他说了。但楚青天却不以为意,也没放在心上。   这般过了三个月后,苏氏身子日渐懒散,并时拌恶心干呕,人也变得清瘦了不少。楚青云见状,认为妻子生了甚病,甚是忧急,便欲延医看病。   苏氏却笑道:“我已三月没来月事了,加之又恶心想吐,莫不是真得有喜了。你大夫请来也好,正合看看是否真得有孕了。”   楚青云当是喜为自禁,为求真假,特地走了数十里路,到了镇上将大夫请来。大夫为苏氏扶过脉之后,便向二人拱手贺喜,道:“尊夫人果然有喜了!”然后又开了一些保胎养气之类的药物,便作别而去。   楚青云付了诊资,并将大夫送走,然后转身回来。想起夫妻二人年过四旬,有望得后,二人不禁相对喜极而泣。   苏氏有孕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全村,平时夫妻二人本就很受村民的敬佩,俱都纷纷带着各色礼物前来贺喜。夫妻二人自是合不拢嘴,迎来送往,忙得团团转,却也不觉得累。   到了五个月后,苏氏腹部隆起,行动也越发不便。楚青云既要照顾有孕的妻子,还是忙农活,便觉力有不支。好在这些年来,夫妻二人颇多余钱,家底还算殷实,便与妻子商量请个女佣,好便于照顾。   苏氏一向勤俭持家,虽觉请女佣便要多花钱,但又不忍丈夫为自己太过劳累,遂也答允了。   经过一番甄选之后,夫妻二人选中了林氏女子。林氏年岁还大着二人几岁,有着几胎生育,且为人善良贤惠,做事又谨小慎微,很得夫妻二人的赞可,故二人也亲切地称林氏为林嫂。   苏氏年过四旬才有身孕,楚家后继有望,一家人自是呵护备至。苏氏更是小心翼翼,自林嫂来了之后,便一心养身育胎,只盼腹中胎儿顺利降生。   一晃过了八个多月,算计日子,苏氏快到临盆。产妇胎儿所用这物,也都准备停当。一家人都是盼生心切,到是足日,又经医诊断,说是日内必生。可又过了数天,苏氏肚皮仍是凸起,毫无动静,一家人只想到可能晚产。   又过了二三个月,苏氏肚子既疼痛,也无任何朕兆,急得一家人团团转。大夫请来几次,俱说孕妇胎儿正常。后又各处求神还愿,也完全用处。   楚青云遂怀疑可能是个怪胎,便提议妻子将胎打掉。苏氏当然不允,想起梦里仙人的话,那怕怀上三年五载也要坚决把胎儿生下来。楚青云见妻子心意甚绝,也是无法,只得顺其自然。   这一日,夫妻二人正是屋中闲聊。林嫂忽从外面进来,道:“阿郞娘子,外面来了一对夫妇,自称是你们的亲戚,是否让进?”   二人相觑了一眼,都想不起来访是何亲戚?楚青云更是独枝,近亲也都在本村,本时大家来往都是直来直去,登堂入室。楚氏娘家父母灵数年前便双双亡故,倒是还有一胞弟苏翰青,本时也常有往来。一年多前胞弟苏翰青进京赶考,还是楚青云资助的盘缠。但苏翰青又是独身,走后一年多了杳无音讯。   苏氏闻讯心里一动,怀疑胞弟来了,急忙拉着丈夫的手出屋。二人到了院中,果见门外站着一双二十左右的少年夫妇。   男子一副书生气,身材略显削瘦,但温文而雅,英气勃勃。再看那女子云裳雾鬃,星眸皓齿,面如朝霞,容光照人。女的画中天仙美人,男的似潘安再世,好一对璧玉佳人。   苏氏一眼认出那男子果是胞弟苏翰青,旁边的那女子却是不识。两人自称是夫妇,当是新弟媳。姐弟相见自是喜出望外。   苏翰青先向姐姐姐夫见礼之后,便向二人介绍自己身边的女子,道:“这是我的娘子,姓萧名飞絮。”说话间,满脸的柔情爱意。   萧飞絮赶忙给二人敛襟施礼,落落大方地喊声:“姐姐、姐夫!”   苏氏忙扶起萧飞絮,双手抓住她的纤纤玉手,不停地上下打量,笑不拢嘴。萧飞絮手也不回抽,任苏氏握着,与苏翰青对看一眼,轻轻一笑。   楚青云见萧飞絮浅笑轻颦,星眼流波,越显得明艳绰约,仪态万方,不禁暗赞妻弟娶到此等美妻,真个好福气。   楚青云对妻子道:“就不要站在门外了,还没赶快进屋。”苏氏闻言,才如梦初醒,拉着萧飞絮的玉手当先往里走。   四人进到屋里,分别坐下。苏氏与萧飞絮紧贴而坐,仍是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满脸的欢喜怜爱,却是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林嫂很快端上香茗后,便下厨房去准备饭菜了。   郞舅二人一边品茗,一边叙说别后之景。楚青云见到妻弟此形回来,虽携得美女归,定是名落孙山,问其恐使尴尬,也没真问,只是道:“你此次进京赶考,一别经年,也不回信,你姐姐与我甚为挂念你。见你不仅平安无事回来,且又携着美妻佳着,甚是为你欣慰。”   苏翰青心里一热,眼圈不由得红了,道:“弟弟不肖,使姐姐姐夫掂念了。”随即轻轻一叹,又道:“我此次进京赶考,分别一年多,波折甚多,若不是幸遇到爱妻,恐怕弟弟都不能活着回来了。整个经过说来实不是一句二句便能说完的。第二章夜宿荒庙   苏氏本在一心关注着萧飞絮,但听到胞弟如是说,心里一惊,转头急切问胞弟道:“你此去一年多也没回信,我天天夜夜都为你担心,就怕你有甚意外险阻。你现在就说与我听,倒底都经了那些波折惊险。”   萧飞絮见状,遂对苏氏道:“姐姐切莫着急,现在他人已然平安回来的,你也无须再担心了,就让他慢慢说与你听好了。”语气温柔,声音更加黄莺出谷,听来悦耳已极。   苏氏忙不迭点头道:“我不着急,慢慢说。”   苏翰青整理好思绪,便将此次进京赶考的经过,仔细地说了。   原来苏翰青少时便喜读书,十年寒窗苦读,便想一朝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却不想父母相断去世,自己无了依靠,幸仗姐姐姐夫疼爱,供养着自己继续读书。苏翰青博览群书,经诗子集,无不精通,先后考得秀才和举人之后,便欲趁着今年的制科试上一试。   楚氏夫妻也盼着苏翰青能一举得中,光宗耀祖,便与他充足的盘缠,送去京城赶考了。   苏翰青一介书生,弱质公子,平时在家前有父母宠爱,后有姐姐姐夫帮衬,再不觉得怎样。此时一旦孤身出门远行,没了依靠,四下茫然,举步维艰。好在临行前,姐姐姐夫给得盘缠甚足,并且如何行止,姐夫楚青云也都一一交待得清楚。苏翰青依着姐夫的叮嘱,先是到了杭州后坐船顺着运河北上,经长江,入淮河,然后折而西行,一路上倒也平安顺利,只十余天便临近东都洛阳。   到了洛阳后,苏翰青算计日子,离科试还有很长时间,十余天行船下来,也甚觉乏累,遂在洛阳找家客栈休息了两日。   两日后,苏翰青离了洛阳,雇辆青蓬马车,经陆路西向京城长安。这一日,车经潼关,苏翰青早闻潼关之险,故揭开车帘亲睹外面景象。果然山峰连接,谷深崖绝,中通羊肠小道,仅容一车一骑,人行其间,俯察黄河,险厄峻极。   正值深秋日暮,满山枫林映紫,与余霞争辉。空山寂寂,四无人声,时闻泉响,与归林倦鸟互相酬唱,越显得秋高气爽,风物幽丽。   车过潼关,道路渐宽,车速也渐快。就听车夫一面加紧催马急行,一面对苏翰青道:“公子,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了,离下个宿头还有很远,我们得紧赶一段路,要不然天黑路险,我们只能露野外了。”   车夫只三十多岁,身材瘦削枯干,满脸苍桑,样子却比实际年纪要老得多。   苏翰青看着车外苍茫莫色,点头道:“一切随你好了!”   车夫闻言后一扬手里长鞭,随着一声清响,马儿长嘶,奋鬃扬蹄,一溜小跑起来。车行虽速,苏翰青坐在车里,却不觉得颠簸。   又行出十多里,天色已然全暗了下来,却还没到驿站宿头。因路险难行,车速也越发慢了下来。又听车夫沮丧地道:“公子,看来我们赶不到驿站宿头了,只能露宿野外了。但公子放心,这条道我赶车十数年了,知道那里有能住宿的地方。再前行不远,有一处土地庙,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你说可好?”   苏翰青心里虽然愁急,却也不敢冒险夜行,听车夫都如此说,也是无计,只得叹道:“只得如此了。”   车夫遂把马车赶上一条叉路,又前行不多远,果见暝色苍茫中现出一座小庙的影子。马车停到庙前,车夫扶着苏翰青下地。苏翰青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土地庙。   这庙很小,更因年久失修,四下围墙都倒塌了,只剩下一座正殿孤零零地伫立在夜色暝茫之中。正殿木门虚掩,墙皮剥落,窗棂破坏,阵风吹过,窗棂木门吱呀作响,夜色中听来甚是吓人。   车夫见苏翰青脸都白了,只站在殿外不也进去,遂笑道:“公子勿怕!这土地庙常为来往行人落脚的宿头,安全着呢。”又见苏翰青仍是裹足不前,心里暗笑,暂不去理会他,而是先把马儿缷下,将其栓好,喂上食料,才来招呼苏翰青。   苏翰青不敢一人就黑时殿,只得站到一旁,等着车夫忙完这些才随着他进殿。此时天已黑透,明月未出。殿里殿外一片漆黑。   车夫先从车上掏出携带着的蜡烛,晃火折点着后,举着蜡烛若无其事的当先推开殿门,径直走神像前,将蜡烛放在像前的供桌上。   苏翰青紧跟在车夫的身后,就是烛光打量着眼前的那尊土地像。虽然香火早绝,年久欠修,外彩剥落,其整体形态仍保存完好。苏翰青见那土地公慈眉善目,形像可亲,并不像想象中的狰狞可怖,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殿里除了一像一桌之外,再无别物,到也还算干净,足见车夫所说不假,这里果然常有行来住宿。   车夫笑道:“公子,出门在外比不得在家,我们只得在这里将就一夜了。”说完,又出殿而去,从车上取下两张草席,进殿后铺在东墙地下,又对苏翰青道:“公子且先坐下歇会,我再去车上将吃食取来。”说着,又出殿去了。   看着车夫忙进忙出,自己却帮不上手,苏翰青也觉得身体实是乏累了,故倒身躺在草席上,顿觉浑身百髓又酸又痛,如散了架般。这一倒下,烛光摇曳中,双眼皮发沉,头脑发晕,晕晕欲睡。   正当似睡非睡中,忽听殿中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声音虽不高,但苏翰青入耳清晰,心神都为之一震。苏翰青吓了一跳,倏地地被惊醒,坐起身后双眼扫巡着殿里,都找出声音的来处。烛光晕暗,殿里也看不甚清。   车夫还在外面忙着吃食,殿里只已一人,更无其他人影。苏翰林青怀疑自己听错,但又觉不对,那佛号声听得真切,绝不可能是幻听。乍着胆子,苏翰青略带颤声问道:“谁?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因外面有车夫壮胆,起身欲向殿右走去。   苏翰青刚走出两三步,忽见暗影里现出一人,再一眨眼,那人影已然到了跟前,吓得苏翰青几乎惊叫出声。   那人向苏翰青揖了一礼,问道:“施主是与老纳说话吗?”   苏翰青见那人身高体胖,肚大腰圆,一头长发披拂脑后,头上并束一紧箍,身上穿着一身灰色僧衣,脚上一双白色芒脚,却是个头陀。又见他突额凹眼,鹰鼻阔嘴,说话间露出满嘴的黄板牙,目闪精光,胸前还挂着一串佛珠,珠子色作青黑,每颗足有鸡蛋般大。   苏翰青虽见对方是个活生生的人,但在这荒山野庙里遇到个这么个怪人,心里仍是突突直跳。见那头陀满脸恶像,知其非人,也不敢得罪,连忙合什还礼道:“有礼了!小生赶路到此,天便黑了,无处可栖,只得投宿这里,不想早有大师在此,打扰了大师,还请海涵则个!”   那头陀上下打量着苏翰青,看出他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并不是来此与自己争宝做对的,心气稍平,桀桀一笑,道:“无妨!这里本就是无主之庙,只是老衲先来一步罢了!老衲先在墙角里打坐运气,你们进来时老衲也无暇与你们打招呼,你们一时疏忽也没看见而已。   说话间,车夫在外面弄好吃食端着进来了,忽见里同多出一个头陀,先是一怔。车夫也是见识多广,见头陀面目不善,也不敢轻易得罪,随即陪笑道:“不想这里还住着大师,我们多有打搅了。”一面说,一面将手里吃食放在草席上,又对头陀道:“这些都是粗食鄙饮,大师若不嫌弃,与我们一起吃吧!”   那关陀见那些吃食只是一盘咸菜,几个粗面窝头,还有一罐清水,虽然粗鄙,但头陀也是一天无食了,肚里正自饥饿着,当下也不客气,盘腿坐在草席上,不管不顾地一手抓起个窝头,一手就着咸菜,大吃大嚼起来。   苏翰青与车夫本见头陀形容不善,此时又见他的吃相也甚是狼藉,心里虽有不忿,却也不敢发作,更不敢稍显言辞,陪着笑脸在旁吃喝。   那头陀连吃了几个窝头,一盘咸菜也去了大半,一罐清水更见了底,这才一抹嘴,说道:“老纳吃好了!”随即看了二人一眼,又道:“这顿吃食老纳并不白吃你们的。本来今夜这里将有大事发生,你们突然闯来,恐怕性命难保。但老纳吃了你们的东西,也总算与我有恩,索性平你们今夜平安无事。但明日天一亮,你们需紧快上路,不得留恋。还有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得理会,明日过后,也不得向外人说起一字,这样才能保你们性命无余。老纳言尽于此,你们且要紧记!”   二人自见到头陀第一眼,便对其有种莫名的恐惧,本就在担心吊胆,忽听又听头陀这么一说,心里越发害怕,脸色瞬间都白了第三章惊魂   头陀见状遂笑道:“你们勿怕!老衲既说可保你们无虞,你们便不会有事。只是老纳现在还要打坐调气,你们切不可惊扰了我。”说完,起身又回到西边墙角的暗影里,盘坐在地,闭上双目,不再言动。   二人也不敢再说话,生怕惊忧了头陀,默默地吃着各自手里的窝头。   苏翰青在家里一向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等粗食窝头,加之头陀的话又使他心惊胆战,吃不几口,便放下不吃了。那车夫也匆匆吃个半饱,又就瓦罐喝了几口清水,便将所剩吃食急忽收拾下去了。   车夫很快就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抱着一条薄被,与苏翰青说道:“夜里冷,公子便与我合盖这一条被子吧。明早还要赶路呢,快些睡吧!”然后吹熄了蜡烛,便倒在草席上,一会儿鼾声微起,睡着了。   月光透过窗棂,洒照在地上,清凉如水。   苏翰青虽身上乏累已极,但心里又惊又怕,鼻里更嗅着身上那条被子发出阵阵作哎的臭味,躺在席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侧耳听着另一边,那头陀兀自在入定打坐,更不闻一丝声响。   渐渐地时至午夜,苏翰青眼皮越发沉重,终于睡去了。又不知过了多会儿,睡梦中的苏翰青忽被一声轻微的破空声惊醒,就见一道银白色的亮光如匹练般地向殿外射去,再见墙角里的那头陀已消失不见了。   苏翰青顿时睡意全无,虽早看出那头陀非一般之人,不想竟是飞行绝迹的仙侠人物,之前偶有闻说,现却亲见,心里正自惴惴,庆幸之前没有言语得罪之处,要不然还焉有命在?   随着月影轻移,月至中天。那头陀竟一去没再回转,苏翰青胆气一宽,便宜欲起身。那车夫早已醒转,见状赶忙止住,也不敢出声,把头轻摇,示意苏翰青不可妄动。   苏翰青只得重又躺下,过有半个时辰,仍不见那头陀回来。苏翰青终于忍不住地轻声道:“那头陀已然去了这久不见回来,想必就此去了,我们还怕他何来?”   车夫却是谨慎持重贯了,一面侧耳听着外面动静,一面小声回道:“那头陀一看便非好人,况又本领高强,之前他有言在先,我们还是小心为妨。”说完,便闭目假寐,不再言语。   苏翰青双眼炯炯,了无睡意,见旁边车夫又已睡着,暗道:“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到外面观赏月景,只要我也不招惹那头陀,当也无事。”当下起身出了殿门,到了外面。   仰望苍穹,疏星闪动,月光明亮,清风阵阵,暗影浮动,顿觉心旷神怡,百虑皆忘。青空云净,流光下照,山原林木,如被银装,四围风景清丽如绘。苏翰青俳佪月下,不由看得呆了。   苏翰青正自留连月色之际,忽见西北山林之中升起一片红光,霞彩映红了大半天空,看得甚是分明。苏翰青见霞彩忽明忽灭,情知有异,暗道:“莫不是那头陀在弄鬼?”心里害怕便欲回殿里,随即又想道:“若那头陀在彼在甚害人的勾当,又当如何?我虽一介书生,但也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如我悄悄掩过去,若是那头陀果真在干害人坏事,我便偷偷出手。若然不是,我再悄悄回来,不给他发现便是了。”打好主意,便悄悄折着西北山林中去了。   苏翰青一路分枝拂叶,鹭伏鹤行,更怕被对方发现,走得尽是密林莽丛。行有二三里路,到了一处矮崖上前,再往前走便横着一道涧壑,也不甚深,只有十数丈高下。红光彩霞正是从涧底发出的。   苏翰青悄悄伏着崖顶探头往下看去,就着月光明亮,加之涧底红光霞彩,看得分外清楚。只见涧谷幽深,洞壑玲珑,清溪飞瀑,映带其间。   那头陀正跌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左手掐诀,右手前伸,从指尖上发出一道细若游丝的红芒,随往前伸随展布开来,化成一片亩许方圆的霞幕,罩在十余丈外的一处洞口前。那红霞只似一团轻绢雾彀,彩绢冰纨,清澈透明,能将洞口看得一清二楚。   就听那头陀一边运用法力,一边对着洞口大声喝道:“孽障,还不快快出来受降。若尔等肯乖乖将内丹献出,老纳念尔等修练不易,可饶尔等不死。若再顽抗,老纳只需弹指间,便可令尔等灰飞烟灭,形神皆亡。”洞里传一男音道:“我兄妹虽为异类,在此隐修已然百年,一向无人无争,更无从做过一件恶事。不知我兄妹那里得罪了大师,一再对我等苦苦相逼?那内丹修练成形,实属不易,乃我兄妹性命所在,岂能轻易献人?还望大师慈悲为怀,饶恕我兄妹罢?”语气哀婉,楚楚动人。   苏翰青在崖上听得真切,暗道:“恶头陀果然在此做那害人的勾当,万不能被他发现我,若不然性命难保了?”心里一吓,顿连大气都不敢出了。随即又想道:“虽不知洞里那兄妹为何人,但恶头陀欲对他们强取豪夺,定也是一对难人。我当不能袖手,怎样才能助他们一助呢?”目光紧盯着下面,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出手。   那头陀须发皆张,怒眼圆睁,喝道:“老纳一向以慈悲为怀,才只令尔等献出内丹,留得性命,尔等还可继续修练,百年之后,内丹还能再修成。不想尔等如此冥顽不灵,老纳只得用强了。”说完,口念法诀,加紧施为。只见身前那一片红幕,渐渐加厚加大,将那整片山崖都罩得一丝不透。   洞里又传出那男音道:“你这恶头陀太也可恶,我兄妹一再苦苦相求,你却步步相逼,莫不以为我兄妹真个怕你不成?”声音又尖又厉,显得气愤已极。   头陀桀桀怪笑道:“尔等的幺么伎俩也敢在老纳面前班弄,真是不自量力。再不悔悟,老纳便要出手了。”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洞口,谨防对方出其不意跑了。   洞里那音道:“我们兄妹的内丹如被你得去,无疑以恶济恶,更加助长你的恶行。我兄妹就是拼个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你得到内丹的。”   头陀虽然觊觎对方的内丹,但却无实足把握,闻言果然有所忌惮,目光闪烁,盘算着下步做法。   苏翰青在崖上将双方的对话听得真切,暗道:“虽不知他们所说的内丹是何物,但听洞里兄妹将其视若性命,必是极珍贵之物。那头陀若将此物得去,必更加为恶世间,故绝不能让他得逞。”又因自己身弱力微,一时也想不出相助之策。   这时就听洞里又响起一女子声音,道:“哥哥,不如我们就将内丹献与大师吧!我们修练百年,内丹才成,虽说不易,终还是留得性命,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罢了。”却是在劝哥哥的话语。   哥哥也没有回话,显然妹妹所说话使他动了心,故在权衡利弊。   头陀在洞外闻言不由得喜上眉梢,道:“还是令妹识时务。尔等现在若回心转意,肯乖乖将内丹献出,老纳可依前言,定放尔等一条性命。”   洞里那男声又道:“我兄妹现在想好了,把内丹献给大师,但还望大师恪守前言,饶我兄妹不死?”语气中满是无奈也失落。   头陀欣喜若狂,笑道:“当然!”   洞里那男声又道:“那就有劳大师将洞前的禁制撤去吧,我兄妹也好出洞与你献内丹。”   头陀见对方之前还欲硬抗到底,自咐用强又殊无把握,见对方口风竟然转变,自是得意,刚要依言撤去禁制,心里忽又一动,暗道:“莫要被他们骗了,禁制不能全撤。”当下口咏法诀,只将那道红幕从中间分开一道径尺大的圆口,随即说道:“为防尔等心口不一,老纳特开一面,尔等从圆口出来后,乖乖将内丹献出后,老纳绝不再为难尔等,当放尔等离去。若尔等有心诓骗老纳,老纳只需将禁制一合,便能将尔等化为灰烬。”   又听那女子声音道:“大师勿要相疑,我兄妹自是甘心献丹,这就出来。”话音未落,就见洞口现出一窈窕的身影,先是将头探出洞外,冲头陀微一点头,回头又冲洞里说道:“哥哥,出来吧。”将身缩回洞里,随后现身从那红幕圆口中钻出崖洞。   随在女子身后,又从红幕圆口里紧跟着出来一男子,再看身后那圆口竟自合弥,复了原状。看那男女二人年纪甚轻。女子云鬟雾鬓,美若天仙。男的丰神挺秀,英姿外现;真似一对金童玉女。   二人缓缓着朝着头陀面前走去,在身后那片红霞彩幕四边渐渐往中合围,形成一条彩霞光弄,离开洞口,也随着二人缓缓回移,为防二人飞逃,始终不离左右。   二人走到头陀身前三四丈外,忽停下脚步。头陀见状,道:“尔等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快献出内丹。”又见二人形色有异,正自警觉,却见二人倏然将身纵起空中,驾遁光便欲飞走第四章狐仙   那二人倏地不意,身快如电,一晃眼已然遁到空中。   那头陀早就防到二人要逃,那片红霞彩幕如影随形,就在二人将身遁起之际,疾如星飞电掣般从二人身后往前一兜一合,将二人围在垓中。   只见一个巨大的红霞彩球浮动半空,那男女二人在红球里如冻蝇穿窗,左突右撞,红幢看似薄如娟纱,就是冲不出去。   苏翰青在崖上看得真切,见二人被妖光困住,不能冲出,心里也甚为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那头陀虽将二人困住,虽是心头火起,怒不可遏,喝道:“孽障,老纳有心放尔等性命,谁知尔等竟不知好歹,自寻死路,那也怪不得老纳手辣心毒了。内丹老纳也不要了,定将尔等化为劫灰。”说完,右手一招,那巨大的红色彩球逐渐回缩,瞬间便缩成尺径大小,内中二人也随着圆球回缩而变小,随着一声爆音,圆球突然爆开,红光星飞四溅,如洒了满天星雨。再见那男女二人已然影消形灭,不见踪迹了。   那男女二人已然修练了上百年,功力自是非同小可。头陀自知若与二人正面交手,胜算不多,早就算准今夜月圆,子正时分乃是二人运功紧要关头。先怕打草惊蛇,在土地庙里等到时辰将到,这才悄悄掩来,出其不意,将二人洞口封住,占住了先机。   后来二人诈降欲逃,被头陀妖光困住,心知二人功力不浅,必有一番挣扎,不想竟一声未吭,也不见挣扎,消灭得如此迅速。   从那二人出洞,到受困被灭,前后不过瞬间。随着二人消亡,洞口的禁制而去。头陀正觉事太反常,心有所悟之际,倏见从洞里面一前一后飞出两道白光。   那两道白光飞出洞口,直冲天际,然后忽地分开,一往北一往南,如流星飞驰般,分头遁走了。   头陀先被二人用代物幻形之术所瞒,直到将二人消灭,才警觉那只是两个幻影。就在这瞬息之间,洞里二人真身已然逃出洞外飞走了。   头陀又气又恨,如何肯罢休。那两道遁光虽是相背而逃,飞行神速,却是有快有慢。南逃的遁光稍快,北逃遁光好似功力稍弱,故看似较慢些。   头陀双目如神,两道遁光能分出快慢。但在苏翰青的凡人肉眼来看,竟是一样的快如急星流火,无殊分别。   头陀见状急急取下胸前那串佛珠,往空中一甩,立化作一个黑圈,光旋飚转,如电般向着往南逃的那道稍快的遁光追去。头陀本人却是将脚一跺,破空而起,化道银色遁光直向北逃较慢的那遁光追去。别看他极肥胖,但飞遁却极是神速,如电闪星掣,瞬间不见。   数道光华只在夜空闪得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自二人真身出洞遁走,头陀飞身追去,前后也只眨眼的工夫,苏翰青再看碧空云净,皓月西斜,哪里还有三人的踪迹。   苏翰青看得目眩神迷,直如作了一场梦。随即暗自祷告,道:“最好那兄妹二人就此逃去,千万不能被那恶头陀追上了。”又在崖顶呆怔一会,便欲折身回庙。   这时,忽听一女子声音,低低地道:“公子救命!”那声音哀啘动人,甚觉耳熟。   苏翰青乍闻此声,竟被吓了一跳,张惶四顾,道:“你是何人?藏中哪里?”   那女子地声音又道:“公子,我就在你的脚下,你低下头便能看见了。”   苏翰青依言循声低头下视,就见脚边伏着一只体形大小如猫,通身雪白的白狐。正抬着头,用一双发着绿幽幽光芒的眼睛看着自己,眼光中满是怜悯与哀求。   那白狐人语道:“我逃时被那恶头陀的佛珠击了一下,元气大伤,再也无力飞逃。那头陀往北追我哥哥而去,哥哥功力比我深厚,飞遁也比我迅速,逃时之所以飞得显慢,便为引得头陀舍我而去追他。哥哥知我我功力修为不如他,飞得也不如他快,知若恶头陀若追是我,我绝难逃脱。哥哥虽将恶头陀引去追他,但他定能摆脱头陀,全身而退。而我被受了佛珠一击,半空坠下,显了原形。我又知那头陀追我哥不上,必定回头来于丹追我。我实是无计,才得求公子施手相救。我与哥哥虽为异类,但一直都在深密峡中修练,百年以来,从未害过一人,做过一件坏事。还望公子发慈悲,救我一救。”说到最后,声音渐低,断断续续,竟显力有不逮之状。   苏翰青乍见白狐竟吐人语,吓了一跳,又听出竟是洞中女子声音,已然明白那所谓哥妹二人乃是两只白狐,经过百年修为,已然修练成人。之前见那头陀强取豪夺,苏翰青本就对兄妹二人生了敌忾之心,此时又见那白狐实是可怜,心里畏惧之心顿去,道:“我本有心救你,但我实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更不会甚会法术,如何才能救你?”   白狐人语道:“那头陀很快便会回来,公子只需将我藏起,不被头陀发现便可。待我躲过这一劫,必当歇力相报公子的救命之恩。”话音未落,忽听北边空际传来轻微的破空声,由远而近,遥见一道银色遁光正往这里如星驰电掣般地飞来。   白狐惶恐道:“那恶头陀果然返回来了,公子快救我!”说着,身形陡地变得如老鼠一般小,投到苏翰青的怀里。   苏翰青急急将白狐藏时怀里后,就听那白狐在怀中道:“公子速离此地。”苏翰青为恐被对方从空中发现,也不敢走明道,专走树林密径,穿枝拂叶,头也不回地往土地庙走。   那头陀一时失计不察,被洞中二人逃脱,本就气恼。后他见北逃那道遁光飞得稍慢,不知是对方有意相引,本人向北追加去,同时却摘下佛珠朝南逃之人追击过去。本算计那南逃之人绝逃不过自己佛珠的追击,纵不立击而死,也得受伤,自是逃脱不掉。待追到北逃之人后,将其擒下,回头轻易便可将南逃之人擒住,可谓一举两得。   不想头陀刚刚往北逃出不远,眼见追到离对方不过一二里远了,却见那遁光邃然加快,一下子又将距离拉开数里远。头陀惊气之下兀自穷追不舍。一前一后两道遁光如匹练横空,流星飞驰般从夜空中飞过。   转瞬间,头陀已追出有百十里远,不仅没能迫近那前逃遁光,反倒距离越拉越大。此时正巧一大片浓云迎面飘来,对方见机投入云中,遁光只一闪,便不见了影踪。   头陀想也不想地随后追入云里,强烈的遁光过后,将那浓云激荡的翻涌滚滚,四散而去。待头陀冲出浓云,却已不见了对方的踪迹。   追丢了对方,头陀才知上当,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停在空中将手一招,便见南面夜空中,一道黑光飞来,快得不可思议,眨眼间便飞到近前,顺手一抄,抓在手里,却是之前击出的那串佛珠。见其上面血光隐显,知道对方已然被佛珠击中,不死即伤。   北逃之人虽被逃脱,但南逃之从受了自己佛珠击中,绝再逃不掉,也算是收获。头陀略在空中稍停,狞笑一声,便折身往南飞去。   头陀算计南逃之人绝飞不远,故飞临谷壑上空时,便入缓了遁光,一面飞行,一面搜寻对方的踪迹。因头陀往南方飞,而翰青回土地庙的方向是往东,故两人越离越远,头陀也没看到苏翰青,就此将其错过。   苏翰青听得身后头上飞遁声稍一停略,便往南追去,心里稍出了一口长气,加快脚步急匆匆往回走。   谷壑距土地庙也法这二三里路,苏翰青不一会儿工夫便到了庙前。这时就听身后空中又传来那熟悉的飞遁声,正朝着土地庙的方向飞来。   苏翰青以为被对方发现了,吓得心里一颤,三步并两步地时到殿里,轻轻地将殿门掩好,悄悄地又走回车夫身旁,倒身躺在他的身边,侧头看去,那车夫睡得正香,并未将他惊动,心里略放了些。紧闭双眼,心头兀自突突地跳个不停。   就在苏翰青刚刚躺下,便听那飞遁之声已然落到了殿外。紧接着就听殿门咣地一响,就着月光,苏翰青偷眼瞄去,见那头陀已然走进殿里。   车夫陡地被开门声惊醒,见一条人影走了过来,到了近前,才看清是头陀,坐起身道:“大师有甚事吗?”   苏翰青也假装醒来,睡眼惺忪地怔怔地看着头陀。   只见那头陀双眼凶光闪闪,逼视着二人,问道:“刚才你们可有谁出去了吗?”   苏翰青闻言,心里猛地一震,暗道:“莫不是被恶头陀发现了?”心里虽害怕,脸上却不敢露出来,摇头道:“没出去!”   车夫也忙不迭地摇头,道:“我俩都睡得甚熟,谁也不曾出去!”   头陀又道:“你们又可曾看到殿里进来什么东西没有?”二人都一起摇头。   头陀在殿里仔细找寻了一个遍,却是什么也找到。又回身狐疑地看着二人,却也没发现二人有甚可疑之处,暗道:“那南逃的妖狐显然被我用佛珠击伤了,就是逃也逃不太远。而我往南飞寻出了数十里,又将这周围都找遍了,也没发现它的踪迹,这庙里也没有,哪又会是藏在哪里呢?”心里狐疑,目光闪烁不定第五章怅然若失   头陀又发了一会儿怔,才对二人道:“最好你二人没有骗老纳,若然过后被老衲知道你们骗我,定会将尔等锉骨扬灰,不得好死。今晚的事,你们谁也不可往处说,知道吗?”说罢,恶恨恨地出殿去了,随后就听遁声一响,已然破空飞去。   苏翰青强装出镇定的样子,心里实是怕得要死,冷汗都湿透衣服了。好在没被那头陀看出破绽。直到头陀飞走,他才暗舒了一口气。又惊又吓之后,顿觉浑身酸软,顺势便倒在了草席上。又怕那头陀去而复返,也不敢大意,仍装作一副平静如初的样子。   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不见那头陀再回来。车夫这才重新躺下,扭头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了苏翰青一眼,说道:“头陀不会回来了,你大可放心地睡吧。”说完,闭眼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苏翰青闻言心里一动,暗道:“车夫大哥显然知道我曾出去了,却没在头陀面前说破,还帮我掩饰,真真是个好人。”心里感激,想与对方说几句感谢的话,见对方睡着了,又不不便惊搅,便想到了天亮醒后再说。   苏翰青经过这么一折腾,那里还睡得着。悄悄地摸摸怀里,那只白狐还在,只是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心里正自担心,就听怀里那白狐说话道:“多谢公子的搭救之恩,我现在没事,你尽管放心。”声音虽柔弱,却也能听出并无大碍。   苏翰青突听白狐开口说话,吓了一跳,暗道:“莫不是它竟然知道我心里所想?但它这一开口说话,岂不也被车夫听去了?”想念及此,刚要开口说话,却又听怀里白狐说道:“公子毋怕,我与你说话用得是密语传音,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听到我说的话,那车夫虽近在咫尺,却也一字也听不去的。你心里想什么,我也知道,也无需开口,我俩便这般心话交谈即可。”   苏翰青心里一喜,心语道:“你伤得重不重?”   那白狐回道:“那头陀的佛珠果然厉害,我被击中虽无性命之忧,却丧失了不少功力,更复了原形,非一时半会不能将伤疗好。在我疗伤其间,我功力全无,更是无法防范外犯之敌,还请公子再加援手,助我疗好伤,过了这次危机才好!”语气娇柔哀求,惹人犹怜。   苏翰青又怎忍拒绝,心里说道:“你只管放心,我绝不会就此不管你的。”   白狐感激不已,道:“多谢公子的侠胆仁心,仗意援手。你的大恩,我容后必报。”   苏翰青心里又问道:“我又能帮你什么吗?”   白狐犹豫了一下,说道:“公子容我呆在你怀里就好了,借着你的阳刚之气,与我疗伤事半功倍,好得更快。但这样做,却也公子身体有损,不知公子可愿否?”   苏翰青想也不想于已会有甚损伤,便回道:“这有何不可!你尽可呆在我的怀里,什么时候伤势痊愈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好了。”既然救人就要救到底,心里反正升起一股豪情,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怀里白狐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竟嘤嘤低泣起来。   苏翰青反劝道:“你不要哭了,赶快加紧疗伤吧!”随即不再与白狐交谈,恐分它的心。   白狐果然收到泣声,不出说话,就在苏翰青的怀里,运功疗伤起来。   这时月已西沉,东方现出鱼肚白。   苏翰青一夜没睡,一点也不觉得困。又怕搅了怀里白狐运功疗伤,躺在那一动也不动。直到林鸟啼鸣,天已大亮了。   车夫已然醒转起身,看见苏翰青双眼炯炯,道:“公子一夜未睡?”   苏翰青点点头,刚要说感谢的话,车夫好似会意,遂笑道:“公子什么也不必说,我咋夜睡得死死的,什么也不知道。”随即出殿喂马儿去了。   苏翰青躺在草席上,听着外面鸟鸣莺啼,人语马嘶,想着昨夜的经历,真如做了一场梦般。又想看着一个那么娇美欲滴的佳人,竟会是狐仙,可惜人狐殊途,若她是个真人该多好呀?   心里正胡思乱想际,忽听怀里白狐的声音道:“公子,想必外面天已亮了吧?”   苏翰青心里一惊,暗道:“怀里狐仙能听到我心里所想,刚才我那些奇怪的想头岂不也被她知道了?”越想越羞愧,脸上不由得红了。   白狐忽问道:“公子,你刚才心里都想些什么了?我虽有听心之术,但那时正在运气疗伤,分心不得,自是没听到你心里想些什么!”   苏翰青闻言,心里一喜,暗道:“没被她听到最好了!”   白狐更加纳罕,追问道:“公子倒底想了些什么?难道不能被我知道吗?”   苏翰青道:“没想什么......”急于辩解,不由得脱口而出,忽然惊觉又急收口了。   白狐也似乎猜出些,故也不再追问了。   这时,车夫已然在外将马儿喂完草料,手里端着早饭正从殿外进来,用疑问的眼光看着苏翰青,道:“公子刚才是在与谁说话?是我吗?”   苏翰青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没与谁说话,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车夫也未在意,就此带过去了。   看着车夫忙着早饭一样一样地摆放在草席上,苏翰青虽想起身相帮,但又怕惊搅了怀里运气疗伤的白狐,故一直躺着没敢动。   又听怀里白狐道:“公子,昨过这半夜的运气疗伤,我伤势已好了大半了。你毋须为我谨慎不动,尽何如常,我藏在你怀里不会有碍的。”   听其语气充沛,迥乎之前那般柔弱无力之神气,苏翰青心里大慰。经过昨夜之事,苏翰青心有余悸,恨不能马上离开这时在。当下挺身坐起,与车夫匆匆吃过早饭,便催着上路了。   马车出了崇山峻岭,便驰上了康庄大道,临近傍晚,已然驰距长安只余二三十里路了。这一天时在,那白狐一直都藏在苏翰青的怀里,一句话也没再说。   这时,车夫回头隔着车帘问道:“公子,这太阳眼见就是下山了,我们是紧赶着直奔长安呢?还是在前头客栈再住一宿?”   苏翰青急赶了一天的路,身上疲乏已极,却实怕那头陀再追来,寻思只要到了长安,便可无事了,遂道:“我们还是紧赶几步,到长安再夜宿吧!”   车夫回了声:“得了!”长鞭一甩,随着“吧”地一声脆响,车行更速了。   这时怀里白狐突然说道:“我不能随公子去长安,还请公子就此住车,我也该与公子分别了。”   苏翰青闻言一怔,心语道:“你还有伤在身,现在如何能走?”   忽觉怀里一动,白狐已然脱怀而出,又变回猫形大小,睁着一双萧盈盈的眼睛看着苏翰青,说道:“又经这一天来的运气疗伤,我的伤已然完好了,我们也该就此分手了。”   苏翰青听到与白狐即将分手,心里竟有些怅然与不舍,心语道:“我们还能再见吗?”   白狐道:“以后有缘自会再见!”语气也带有些许的惆怅与索然,随后又道:“公子不仅救我脱危,并还拼着身体受损助我疗伤,此等恩情我自铭心难忘,定当容后再报。日间我见公子脸有晦色,或因助我疗伤,以至身体受损,此行赶考恐难如意,怕还会有次大难,还望公子一切小心行事才好。”   苏翰青方点头应允,就听白狐道:“公子珍重,我去了!”话音未落,化作一道白光如闪般冲窗而出,窜出道边树林中,再一闪便不见了。   苏翰青不想她说走就走,心里纵有好多话想说,都没有机会了。急忙将头从蓬窗中探出,回望来路白狐消失的树林,却见日薄西山,斜阳影里,树林外现出白衣女子的身影,体态轻盈,貌美若仙,正是那白狐又幻回了人形。   却见那狐仙正自向自己招手,传音道:“公子一路保重!”车行正疾,忽转过一道山角,来路与那白狐都消失不见了。   苏翰青兀自将头探在窗外,怅然着望着来路,暗道:“她虽是修练百年的狐仙,既已修成人体,当也有人名。可相处这一夜一日下来,我竟还不知她芳名呢?”心里想着,越发的懊恼失落第六章报恩   戌初时分,马车行进长安城门。见城里灯火辉煌,人来车往,喧嚣一片。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果是一派盛世繁华景象。   苏翰青初入京城,就些繁华,顿将之前分别之愁抛之脑后了。车夫将苏翰青带到一处客栈外,便自去了。   自离家以来,这一路上行来倒也顺利,更无甚阻隔,比预计时间早到一个多月。因离明年春考还有数月,苏翰青索性在客栈长住下来。他在长安人生地不熟,平时也很少出门,整日都在客栈里读书温习,准备来年春考一举得中。   对于此次科举,苏翰青信心满满。到了春考之日,苏翰青两科下来,自觉发挥的比较满意,当无不中之理。不想数日后发下榜单,竟是名落孙山。   苏翰青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栈,身上所带银两已然剩下无几,回来路上竟又被偷儿偷走了。银两被偷,加之又名落孙山,失望气恼之下,苏翰青竟病倒了。浑身高热不退,因无钱延医,病体越发的沉重,终日晕迷,人势不醒。   店主恐人死在店里,晦了自己生意,故在一天夜里,命两个店小二将苏翰青抬出客栈,远远地丢到城外荒野中,任其自生自灭。   苏翰青虽晕迷不醒,但心里还稍清明,见店主竟如此绝情,好不心寒气苦,又经这一折腾,待到了野外时,气若游丝,奄奄待毙了。   荒野中鬼火幢幢,狼嚎风吼,吓得两个店小二心惊胆战,丢下苏翰青后,头也不回到跑了。   苏翰青身在荒野中,被凉风一吹,神志渐渐清醒一些,勉强将双眼睁开一线,却见夜空中云遮月暗,星稀色晦,耳边更听得饿狼嚎叫,夜枭惨鸣,心里暗道:“我命休矣!”又急又气,顿时晕死过去。   时若飘飘欲仙,如上云端;时若万念俱灰,如坠深渊。这样浑浑噩噩中,苏翰青也不知过了多久,神志渐渐清醒,耳际隐听有人语,却又如天外来音,飘渺不定,心里暗道:“我莫不是死了,到了地狱?”   这时忽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子的声音道:“公子,你没有死,快快醒来!”唤声似真似幻,如绝如缕。苏翰青心道:“这女子的声音竟那么熟悉,莫不是我日夜思念的人?她在哪?我却为何看不到她?”想努力睁开双眼,但是上下眼皮如粘在一起般,怎么也睁不开。   “公子还不快醒来!”苏翰青耳中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如春雷震耳,又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过来。倏地睁开双目,眼前烛光摇曳,人影绰绰,鼻端更嗅到一股似兰似麝的香气。   又听一女子的声音道:“哥哥,他果然醒转过来了。”语气中满是喜悦和开心。   听到这女子的声音既熟悉又真实,苏翰青惊喜交加,暗道:“听这声音,真得是她?我不是在做梦吧?”循声看去,果见身侧立着一袭白衣白裙,婷婷玉立,美若仙人的女子,正是自己数月来都日思夜想的狐女。   只见狐女喜色满面,星眸脉脉,俯下身对着苏翰青款款地唤声道:“公子!”   二人面面相对,相隔不及尺远。一股处女的幽香直透苏翰青鼻端,心头砰砰直跳。一阵心慌意乱,张口结舌地道:“我是生是死?真是是幻?”   狐女嫣然一笑,道:“公子死里逃生,劫难已过,你已然活过来了。”   苏翰青喜不自胜,问道:“你救了我?”   狐女笑道:“公子能重新活转过来,我哥哥出力最多。”随即用手指着身旁一长身玉立,丰神俊隽的白衣男子,说道:“这就是我哥哥!”   苏翰青自清醒过来后,全神都贯注在了狐女的身上,并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看清那男子的面貌后,正与数月前月夜里所见到那男子容貌相同,自是一眼便认出是狐女的哥哥。   苏翰青此时已知二人都是狐仙修成的人形,心里不仅没有一丝惧怕,竟还生出一股亲近之意。思起自己这条命若不是因二狐仙所救,恐怕早就死在荒郊野外,被饿狼野狗啃得尸骨无存了。   当下便欲起身,因病体初愈,浑身绵软无力,挣了几挣,才勉强抬起上半身体,在床上朝着二狐仙略施一礼,道:“在下苏翰青多谢两位狐仙的救欲命之恩。两位狐仙对在下恩同再造,在下无以为报,更有病体未愈,不能下床行礼,实是惶恐不已。还望二位狐仙勿怪失礼?”   狐女“嗤”地一笑,道:“公子果是一个书呆子,说话都是文诌诌的,又迂腐的可笑。”随即又道:“你死里回生,病体初愈,就不要乱动了,躺在床上好好将养吧!我和哥哥可没那么多的繁纹欲礼。”说罢,又是掩嘴一笑。   苏翰青见那狐女娇靥如花,楚楚动人,笑起来更是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不由看得呆了。   就听那狐仙哥哥道:“苏公子毋须多礼!数月前,若不是承蒙公子仗义出手相救,小妹的性命早被那恶头陀害了。况且公子此次遇难,也是因救上妹疗伤伤了自己身体而起。我兄妹得知公子遇难,便急急赶来,也是为报公子相救小妹之恩。公子施恩在先,我兄妹只是回报在后,故公子也毋庸耿耿于怀。”   狐女笑道:“哥哥,你怎么也如苏公子般,说起话来酸里酸气,罗嗦个不休了。”因见苏翰青病体大好,心里喜慰已极,满面春风。   苏翰青看着眼前这狐妇巧笑嫣然,活泼开朗,一派少女天真,心里暗道:“不明就里的人那会想到她竟会是狐仙成人呢!”因知对方会那听心术,心里也不敢再乱想。   苏翰青刚才只顾呆看狐女,已觉失礼,此刻也不敢再向狐女多看,遂向男狐道:“承蒙两位狐仙救了在下性命,却还不知两位狐仙的仙名,可否赐告,在下回去后也好给两位狐仙立那长生牌。”   男狐道:“我兄妹二人的身份苏公子既已知晓,也毋须隐瞒。终是人狐殊途,彼此有别。我们之间的恩情也算扯平了,待公子病体完好后,我们便要分别。我兄妹本是狐类,何来姓名?就算有姓名也怕污了公子的耳朵,还是不说为好。至于长生牌,公子更是毋庸再立,我兄妹二人也承受不起。”神情始终冷淡,语气更是有些不近人情。   苏翰青虽然不以为然,但却颇觉失望。   却听那狐女对苏翰青道:“我哥哥一向都这样不近人情,苏公子莫介意!”随即对着男狐一挑嘴角,又笑道:“我哥哥不说,我告诉你好了。”   对于男狐的名姓听不听倒也无所谓,他最想知道的是狐女的名姓。当下苏翰青喜道:“在下洗耳恭听!”   狐女笑道:“你们读书人难道说话一直都这么呆里呆气的?”稍一停顿,又道:“你听好了,我兄妹姓萧。我哥哥叫萧飞云,我叫萧飞絮。你可记下了?”   苏翰青连连点头道:“记下了,再也不会忘了。”终于知道狐女的姓名,心里自是喜悦已极。   男狐萧飞云看在眼里,自是心如明镜,不禁又愁又急,呆怔了一会儿,便沉着脸转身出去了。   狐女萧飞絮在哥哥出去之后,越发开朗,与苏翰青有笑有说,更无顾忌。苏翰青止乎于礼,不敢多看对方,却又忍不住,时而偷瞄一眼,便马上将目光移开。见她举止洒脱,笑语盈盈,宛然没有世俗女子的内敛矜持,不苟言笑,娇羞做态的模样;两相比较,自已反倒更喜眼前狐女的开朗性格。   狐女萧飞絮更不忌男女之嫌,坐在苏翰青的床边,说笑了一会儿,听到他肚里“咕咕”直叫,笑道:“你昏迷有三四日了,一直水米未进,现在一定是饿坏吧?我这出去与你拿吃食来。”说完,娇颦一笑,飘然起身而去。   苏翰青待狐女萧飞絮出去后,再有心思仔细打量着自己至身所在。原来自己竟处在一座天然洞穴里,并不宽大,四面石壁平滑如镜。洞左右各摆着一张石床,中间还简单陈设着石凳石桌。   苏翰青再见对面的石床,枕衾被褥都是一色雪白,整齐干净。而自己所躺的石床上,却是锦褥绣被,薰香扑鼻。苏翰青见状,心里一荡,暗道:“显然我所躺的便是狐女平日所睡的石床,对面当然是她哥哥男狐萧飞云的床了。”想及此,心里越发的跳个不停。   狐女出去足有一个时辰还不见进来,苏翰青却有种久别相盼之感,暗道:“她这时还不进来,不会仍下我不管了吧?”正胡思乱想间,便见狐女萧飞絮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进来了。   苏翰青开心一笑,道:“你终于回来了!”随即却见狐女脸带愁色,泪痕未开,不禁心里发慌,问道:“你哭了?出什么事了吗?莫不是那恶头陀又寻来了?”心里一急,竟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七章仙缘   狐女摇了摇头,强顔欢笑道:“不是!那恶头陀虽一心要得我与哥哥修练了百年的内丹,但这里甚是隐蔽,他不会轻易便能找到的。”一面说,一面用玉匙给苏翰青喂粥。   苏翰青心里一定,想接过自己吃,却被狐女拒绝了。见狐女脸带忧愁,自己也带她忧愁,肚里虽饿,却是无法下咽。   狐女强笑道:“你病体初愈,正该好好补养,这碗粥你要趁热都喝了。”随即幽幽一叹,忽又道:“我真不想离开你!”   苏翰青被这突兀的一句话吓了一跳,脱口道:“怎么?你要走了?”这一急,嘴里正含着一口粥,险些没噎着。   狐女见苏翰青咽得满脸涨红的一副窘样,笑道:“你很怕我走吗?”   苏翰青一阵心慌意乱,怔道:“你真得要走?那我们今后还会再见吗?”说着,眼圈竟不由得红了。   狐女见到苏翰青的样子,心里一热,暗道:“人狐殊途!哥哥刚才就曾警醒我不可与人产生感情。我虽然在哥哥面前否定了,但心刻得知将要与他分别,心里却有万般不舍与惜痛,莫不是我真得喜欢上他了?”虽想着心事,心上却没停,只到将一碗粥给苏翰青喂完,随又将空碗放在石桌上,对苏翰青说道路:“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康复,需要有人照顾。是我一再几哥哥苦求,才同意再照料你几天。待你康复之后,我们当然便要分别了。”   想着不久便要分别,此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期,苏翰青心里黯然神伤,却还不死心,期冀地道:“那我们还有再相见之日吗?”   狐女摇摇头,道:“这里虽隐蔽,终也不是长住之地。要防那恶头陀再次寻来,待你病体康复后,我们便要搬离此地,另觅深山古洞藏身,恐后再无相见之期了。”随即凄然一笑,又道:“好在我们还有数日相聚之期,既然迟早会分别,莫不如我们在这些日里快快乐乐的,岂不比愁眉相对的强?”   苏翰青想到数日后便要与狐女分别,日短苦长,心里越发的愁闷,又如何能快乐的起来。   苏翰青本病得甚重,幸是狐女与哥哥相救,并给他服下灵丹,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又有狐女悉心的照料,苏翰青四五日后,身体便康复如初了。   想着自己身体康复之后,狐女便要与哥哥离此而去,再无相见之期,苏翰青心里直如泣血,恨不能自己病体永远都不要好,这样狐女就会永远都陪在自己身边了。   狐女自数月前被苏翰青救过之后,被不觉情萦心头。一个是郞有情,妾有意,又经这数日里的耳鬓厮磨,两人已然情根深重,不能自拔了。   分手的日子终归会到的。这一日,狐女流泪对苏翰青道:“你现在病体已然痊愈,我与哥哥就要走了,此后恐再无相见之日,我永远都会记得公子对我的情义。”说话间,眼圈泛红,泫然欲滴。   苏翰青早知道终会有这一天,却没想来得竟如此之快,无可挽留,心里一痛,嗓子哽咽,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时男狐萧飞云走了进来,见状脸色一沉,叱狐女道:“我们虽是狐类修成人形,却不能有人的情感,妹妹更不该对人动情的。”睨了苏翰青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狐女哽咽道:“妹妹知道!”   男狐萧飞云暗叹一口气,语气忽柔地道:“哪我们也该走了。”   狐女脉脉地看了苏翰青一眼,见他呆若木人,心亦碎了,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说声:“公子保重!”便被男狐拉着一跺脚,顿化作两道银光,如匹练般穿出山洞,冲上云端,晃眼无踪。   苏翰青冲到洞口,遥望空际,唯见红日当空,碧空如洗,白云悠悠,哪里还是狐女二人的芳影遗踪?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天地万物在瞬间都变得空荡荡的,苏翰青呆呆地立在洞口,一动也不动。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清光四射,疏影横斜,月光清幽。苏翰青一直站在洞口不言也不动,脑里都是狐女的一言一笑,一颦一蹙,心更随她一起飞走,那还有心观赏眼前月景。   云净天空,月明如昼,清辉广被,照得远近峰峦林木,泉石花草,都似铺上了一层轻霜。天空是一望晴碧,偶有片云飞过,映着月光,玉簇锦团,其白如银。   忽见遥空中银光一闪,其疾如电,眨眼间便到了近处,听得飞遁之声,那银白遁光竟直奔山洞而来。   苏翰青心神愰惚中听得遁声破空,为之一怔,待见那遁光竟直奔自己而来,心里一动,银光一闪,幽香入鼻,眼前现出一人来。   待看清来人像貌,苏翰青不禁欣喜若狂,欢道:“真得是你回来了!”几疑作梦,使劲用手揉着双眼,果然玉貌依旧,佳人尤在,正是狐女萧飞絮。   却见狐女脸色慌急,一句话也来不急说,但拉着苏翰青回到洞里,随即回手向后一挥,就见洞口霞光一闪,便即隐去不现,更看不见外面景物。   苏翰青初见狐女回转,自是喜出望出,后又见她如此紧张做作,心里一沉,预感不妙。   狐女施法将洞口隐去,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外面并无动静,这才长舒一口气,拉着苏翰青并肩坐在闺床上,嫣然一笑,道:“你果然还没走!”   苏翰青怔怔地看着狐女,直如作梦,却又疑问重重,问道:“你怎会回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哥哥呢?”   狐女含首轻叹道:“确被你说中了!自与你分别后,我与哥哥飞至半路,便又遇上了那恶头陀。我与哥哥飞逃不掉,只得冒险分逃。我哥哥施计又骗得那头陀追去,我才饶幸逃脱。思量无处可去,便想到这里幽闭,那头陀不一定能找到,故又折了回来。就算他找到这里,洞口已被我被法术隐去,外面只见一面石壁,却看不到洞口。先还盼着你没走,果然你还在。能见到你,甭提我有多高兴了。”先是一喜,又愁容满面,道:“不知我哥哥逃脱与否?我真得很担心他。”   苏翰青宽慰道:“你哥哥那么高的神通,一定能逃脱头陀魔掌的,你不要太过担心。”   狐女想起哥哥上次都能从头陀手里逃脱,这次当也无妨,心里一宽,但终究还是骨肉情深,每一想起,终是怏怏。   狐女发了一会儿怔,忽道:“我与哥哥这一走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但愿他平安无事才好!”随即又对苏翰青道:“公子竟然没走,我们还能在这里相见,足见有缘。何况我早知公子对我的情义,此次相会,我们便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苏翰青日前因知终会分别,虽想着与狐女日日相伴,永不分离,而不可得。此时见她回转,并主动说出不再分开,心里自是如闻天纶,喜悦无限,忙不迭点头道:“直到海枯石烂,我们也不再分别了!”   狐女看着苏翰青,轻叹道:“你会嫌我是狐类吗?你与我在一起不怕吗?”   苏翰青摇头道:“无论你是人还是狐,我都喜欢你,都要永远与你在一起。”   狐女心花怒放,喜上眉梢,嘤咛一声,依偎到了苏翰青怀里。   两人之前虽然心心相属,情根早深,却有男狐在旁,止乎与礼,还能收敛。这时重逢,没了男狐,二人情热痴迷,不能自禁,终于相卧在床,如胶似漆,水**融了。   山洞里顿时风光旖旎,春色无边。   二人你恩我爱,你侬我侬,在山洞里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一晃过了三四个月,情爱浓浓,遣怀难收。   这一日,忽听洞外空际中隐隐传来轻微的飞遁声,那遁声甚是耳熟,在空中稍一盘旋,便即飞走了。   二人乍听到那飞遁声,吓得面面相觑,直到那飞遁声远去好久,二人还犹有余悸。狐女长舒一口气,道:“那恶头陀果然可恶,又被他找来了,好在没发现洞口。”此后数天,二人一直都提心吊胆,生怕那头陀再找来。好在再无动静,二人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又过了半了个月,那头陀也没再飞来。二人正自庆幸那头陀不会再来了,却同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六神无主。狐女变色道:“我们恐有大难!想必那头陀不久便会寻来,此外不能再留,还是速逃为是。”   苏翰青见自己与狐女恩爱甜蜜的日子被那头陀打破,心里又气恨又怕,欲逃却又有些不舍,怔怔地道:“我们怕是太敏感了吧?头陀去了那么久也不见再寻来,不会再来的。”   狐女摇头道:“我的感觉很不好,仿佛要大难临头。不是那头陀发现我们藏在此地,便还是甚别的事发生,总之很不好。”话音方落,果听洞外天空传来那耳熟的飞遁声,这次那飞遁声甚低甚近,就在洞前左近盘旋不去第八章降世   那飞遁声去而复返,几次都从洞口一飞而过,吓得藏在洞里的二人脸色苍白,心口砰砰直跳。虽仗着狐女封洞的法术神妙,常此下去,终会被对方窥破。   二人正自惶惶无计之时,就听洞外响起一声暴喝,紧接着那飞遁声暴涨,变得尖锐刺耳,如海啸雷鸣般,由近而远,瞬间消失不闻。   二人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竟使那头陀急急而去,不禁面面相觑。   苏翰青惊疑地道:“不会是那头陀使诈,故意离去,好引我们去洞去吧?”   狐女也觉有理,故二人不敢出洞一步,连大气也不敢出,在洞里又苦苦熬了一天,果然再无动静。   狐女大悟道:“看那头陀离去时情况,显然不是被人惊走,便是被人引走,以给我二人脱身的机会,想来此人定是我哥哥无疑了。此时再不走,待那头陀返回,我俩定然难以幸免。”随即又面有难色地道:“可是离此后,我二人又该去往何处呢?天地虽大,哪里又有我夫妻二人容身之所?”   苏翰青略一寻思,脸露喜色,道:“我想起一个绝好的去处。我姐姐与姐夫所在楚家村,是个四山合抱,风景幽绝,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我们不妨去投那里,头陀定寻不去。”随即便将楚家村的方向所在详说一遍。   狐女想想也实是别无可去,只得点头道:“只得如此了!”随即撤去洞口封禁,悄悄走出山洞口,只见月上树梢,万簌俱静,并无朕兆。狐女不敢多耽,伸手扶住苏翰青的虎腰,说道:“把眼闭上!”   苏翰青依眼闭上双眼,只觉身子一轻,已然腾空而起,但听耳边风声呼呼,罡风袭体,吓得他也不敢睁眼。飞有半个时辰,又觉身子一沉,脚踏实地,就听狐女道:“到了!你可以睁眼了。”   苏翰青睁开眼来,只见眼前绿树环绕,溪水潺潺,果然到了楚家村。因此时正当深夜,去得太过突然,恐惊到姐姐姐夫,故二人在村外寻个隐蔽处一直呆到了天亮。苏翰青自是轻车熟路,领着狐女过了石板桥,直奔姐姐家。   姐弟相见之后,叙说完别情,楚青云与苏氏惊叹连连,自是又有一番悲喜。苏翰青因恐惊着姐姐与姐夫,又怕传漏出去,虽将经过说得详细了,但却隐去了狐女本身狐精一情。   苏氏见到弟弟此次回来竟能娶回一个貌美如仙,温文娴静的佳妻,心里欢喜,更听弟弟说回来后再也不走了,高兴的嘴都合不扰了。手拉着萧飞絮的手直到听苏弟弟说完此行经过也没放开过。   狐女萧飞絮自第一眼看到苏氏,见她孕肚高突,却又行动自如,满脸红光,心里称奇。待与苏氏把手相握之际,暗下扶脉之后,更是惊讶不已,遂笑谓道:“来时曾听苏郎说起姐姐婚后十数年未孕,姐姐此时却身有深孕,很快便可抱得佳子,真是可喜可贺呀!”   苏氏却是立现愁容,苦笑道:“弟妹你有所不知,我这身孕都足怀了十二个月了,却还没生产,怕是怀得怪胎,想打去,却又不舍,故心里愁苦坏了。”   狐女萧飞絮笑慰道:“姐姐尽管放宽心,妹妹也略知歧黄,刚刚暗里下给姐姐扶了一脉,此胎精血甚旺,不仅胎儿福缘深厚,将来成就非凡呢!”   楚青云与苏氏听得惊喜万分,越发觉得眼见这弟妹神采非凡,绝非一般人。   苏氏白了丈夫楚青云一眼,佯嗔道:“连弟妹都说我这腹中胎儿福气旺,你却还一直怀疑是怪胎。”楚青云笑笑无语。   苏氏又对狐女萧飞絮道:“我信妹妹的话,因妹妹的话说得太准了。在我怀孕之前,就曾梦见送子观音座下仙人,言说奉观音之命,给我送子。自那梦后不久,我便得知有孕了。现在想来当是观音娘娘送子呀!只是自怀孕以来,都足了十二个月,却不能生产,也曾延医,可那些医生只说胎儿正常,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现听妹妹这么一说,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狐女萧飞絮闻听心里越发的惊奇,更加证实自己所料不错,暗自盘算着心事。   就听苏翰青笑道:“姐姐姐夫这多年来一直无孕,此时终有孕,当是可喜可贺。弟弟现这也有一喜,说出来姐姐姐夫也定欢喜。”   苏氏急切地问道:“何喜?快说来给姐姐听!”   苏翰青看了狐女一眼,却见狐女早已羞红满面,垂头不语。苏翰青笑道:“你弟妹也有喜了,算来快三个月了。这也还是前日她方说与我知道的,当然我高兴坏了。如此一来,我们家里岂不是双喜临门了!”笑容满面,喜不自胜。   楚青云笑道:“岂是双喜临门,再加上弟弟携弟妹同归,这可是三喜临门,喜上加喜呀!”四人相对欢笑,都是喜悦非常。   这时林嫂已然整好酒席,众人移身席桌旁,有说有笑,其乐融融。饭后一家人聚在一起,仍觉意犹未尽,言谈叙情。   就听狐女忽对苏氏笑道:“自与姐姐一见,姐姐便视我如亲妹妹一般,我也视姐姐如亲姐姐一般。现在小妹有一提议,可使我们更能亲上加亲。”   苏氏与楚青云俱是微微一怔,问道:“何来亲上加亲?”   狐女笑道:“若姐姐与我腹中胎儿生下后为异性,长大后我们便让他俩结为夫妇,这岂不是亲上加亲?”笑语盈盈,双眼灼灼地看着苏氏二人,要知道他们的回答。   苏翰青首先拍手笑道:“指腹为婚!亲上加亲!这事我也想到了,只是被絮先提了出来,我是举手赞同的。”   苏氏也是喜上眉梢,笑道:“这我当然同意了!若我们两家的儿女将来能结为夫妻,我们既是姐弟又是亲家,果是亲上加亲。”随即看着楚青云问道:“你当不会反对吧?”   楚青云之前一直担心妻子肚里怀得是怪胎,待听弟妹扶脉之后所说过的话后,心里一松,久悬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了。妻子老来有孕,无论是儿是女,都足以慰怀。待又听双方指腹为婚,当无异议,自是欣喜,当下点头笑道:“我当然也同意了!”   苏氏拍手笑道:“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自此苏翰青与狐女夫妻二便在楚家住下了。虽然楚家还有几间空房,但楚青云算计妻弟既然在此常住,终要有自己的家,故计划在自己家旁给二人另筑一院。待说与妻子苏氏后,苏氏也甚是赞成。   于是楚青云便行动起来,买来物料,还得请村里男丁相助。村民平时受楚青云家恩惠颇多,楚家有事自是责无旁贷。众人一齐动手,齐心协力,月余时间一座两进小院便落成了。与姐姐家也只一墙之隔,且隔墙还开了一道小门,彼此方便往来。   新房落后之后,苏氏又将家居用具,和日常之物也完都备齐。苏翰青与狐女搬进新房,村民又同来庆贺,自来一番热闹。   这其间苏氏为弟弟弟媳的新房,挺着大肚忙里忙外,却也不觉得累。几次楚青云等人劝阻,苏氏反不以为意,仍是里里外外忙个不住。那肚皮也是依旧高突,更无动静。狐女也是腹部日隆,行动越发不便。   一晃又过了四五个月,狐女腹部圆挺,也将到生产日子。而苏氏还是行动如常,毫动征兆。   这日两家四人正在一起说笑,苏氏突觉腹内疼痛,阵阵发作。   林嫂曾生育了几胎,又有接生经验,在旁遂言主妇要生。狐女再一扶脉,果然临生迹象,日内必生,遂吩咐林嫂准备。因生孕之物在之前早就备下,很快便准备好了。   到了当晚,苏氏腹痛更甚,下体已然见红,胎儿不见出来,却是难产了。林嫂却也束手无策,两家人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如此这般的折腾了一夜,苏氏仍没生产。人却被折磨得面无血色,冷汗直流,几次都疼晕了过去,虚弱不堪了。   楚青云在屋外直守了一夜,听到里面妻子痛苦的叫声,心如油煎,不停地求神祷告,望保妻儿平安。   苏翰青与狐女也一直守在屋外,二人的忧急也自不待言。狐女虽有一身法力,此时虽全无用外,心里也自是懊悔不已。   天色大亮,日出山头。却听林嫂在里屋道:“夫人难产不生,恐怕两者都难保全。”   楚青云在屋外听得甚清,只觉脑中一沉,几欲晕倒。苏翰青与狐女也容颜失色,惊骇至极。   正当屋里屋外众人都束手无策,惶恐不已时。忽听空中传来一声喧号:“无量天尊!”声音未落,随着一道金光闪过,院中落下一道者。只见那道者一身道装又破又旧,头发如蓬,满脸的胡须几与头发连成一成,唯见中间一双如电睛眸,腰间还系着个大红葫芦第九章除根   道者甫一现身,便走进外屋,对几人暨礼,嘻笑道:“贫道有礼了!”   屋中楚青云正自惶惶无策,忧急万分之际,忽听说话声,回头看去,却见从天而降下一道人,疑是自己的虔诚感动了上天,派仙人下来救妻儿来了。当下慌不迭地抢前几步,跪倒在道人面前道:“仙人救命!我妻生产难下,两者正危,还求仙人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妻儿。”说着,已是热泪横流,涕不成声。   苏翰青也以为是仙人下凡,心里有了期望,也一同跪地求道:“请仙人救救我姐姐与腹里胎儿!”一面说,一面想起自小得姐姐宠受,打父母双亡后,姐姐待己更是呵护备至,此时骨肉至亲的姐姐却在屋里生死攸关,自己又无能为力,不禁心中大恸,哭出声来。   自那道人突然现身,狐女萧飞絮面露骇色,心里更是惊恐已极,想要避开,却是不及,索性便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也想上前为姐姐相求,心里实太惧怕,却步不前。   道人看了一眼狐女,见她也是大腹便便,脸上也露出一丝诧异,却没作理会。   道人双手往上虚抬,跪在地下的楚苏二人尤觉被一双无形之手托起,轻飘飘地直起身来,抬眼见道人神仪莹莹,目光湛湛,越发料定是仙人无疑,心中大喜。   道人摇头晃脑地笑道:“两位不必多礼!贫道此来正为屋里母子二人,定保母子平安,两位尽可放心。”状甚滑稽,又不像神仙风范。   道人随即解下腰间葫芦,从里面倒出一粒大如鸟卵,殷红如血的丹丸,递到楚青云的手里,说道:“快去取温水将此丹丸化开,给你家娘子服下,母子立可无事。”   楚青云将丹丸接在掌心,顿有一股清香扑鼻,便知是灵药仙丹,妻儿有救,喜不自胜地去了。很快便取来一碗温水,将丹丸放下温水中,入水即化,温水立呈淡红色。   楚青云双手捧着碗小心翼翼地走到屋门外,对着里面说道:“林嫂快开门,娘子有救了!仙人下丹,特赠来救命仙药,快拿进去给娘子服下。”   林嫂闻言慌不迭地打半扇屋门,也顾不得细问,接过楚青云手里的碗后,回身又把屋门关严。   屋内产妇苏氏连经一夜的苦痛折磨,此时已然气血两亏,内息逆行,晕晕欲绝,心内却还清明。觉到林嫂将一碗温水缓缓灌入自已口中,顿觉鼻口生香,一股甘芳之气,由喉间冲入腹内,晃眼布满全身,关窃立通,遍体轻快舒适,痛苦全消。当时神智清明,更觉腹中阵动,产门似要裂开,一股无形之气催着胎儿欲脱体而出。   楚青云双眼紧盯着屋门,既看不见里面情景,又听不到有何声音,内心如焚。   等不一会儿,便听屋内林嫂喜悦的声音,道:“娘子生了!是个公子,母子平安!”果听屋内传出清脆的婴儿啼哭之声,音声宏响,尖锐刺耳,迥乎不同一般初生婴童的哭声。   屋外楚青云乍闻婴儿啼哭,又闻母子平安,高悬的心终于落下了,喜悦无限。当下回身向道人重新跪下,磕头道:“多谢仙人相救!凡民感激不尽......”一阵激动,却不知该是什么好了。   道人以手虚抬,将楚青云从地上招起,双手乱摆,道:“施主不必如此多礼!贫道与屋内母子有缘,且此子与贫道更有夙缘,贫道当是责无旁贷。”随即又道:“婴儿已产下,可否抱出与贫道一观?”   楚青云当是应允不迭。   苏翰青听得屋内婴儿降生,母子平安,亦是喜悦无限,也要上前向那道人相谢,却见妻子狐女面有痛色,不禁大惊,问道:“娘子怎么了?”   狐女紧咬牙关,悄声道:“腹内疼痛非常,怕也是要生了!快扶我回屋。”苏翰青闻言顿觉手足无措,也顾不得与其他打招呼,慌不迭地扶着狐女出了庭屋,穿过墙间小门,回自己屋里去了。   楚青云见两人急匆匆地去了,正不知何故。这时却听屋内林嫂叫道:“实是怪事!楚家阿郎快来!”语气惊慌,似是发生不妙之事。   楚青云心里发慌,向道人匆匆说道:“仙人稍等,凡民去去就来。”便急急里屋。到了屋里,却见床上血污狼籍,妻子苏氏产后反倒显得神清气爽,迥然没有一丝疲虚之态,知是那丹丸神效,心里大慰。   再看林嫂站在床前,手里抱着一个满身血污,体大足有二三尺,尤如两三岁般的婴童。那婴童在林嫂的怀里正手脚乱,口吐呀呀,力气大得异乎寻常,林嫂竟有些难已抱执。   楚青云走到床前,朝苏氏一点头,道:“娘子辛苦了!”   苏氏喜极而泣道:“我果然生了个儿子,楚家有后了!”随即又脸放红光,满眼的蜜爱之情地看着林嫂怀里的婴童,又道:“你快看看我们的儿子吧!”   楚青云这时才转身细打量着林嫂怀里的婴童,只见他头发浓密,又黑又亮。两道弯弯的眉毛下面,大眼炯炯有神;肉嘟嘟的圆脸,红丹丹的嘴唇,煞是惹人怜爱。虽是浑身血污未洗,却也掩不住那一身的细白嫩肉,如粉雕玉琢一般。   林嫂道:“这婴儿一出娘胎,体形便与寻常婴儿大有一倍,且又力气大得出奇,足像两三岁的孩童,你说怪也不怪?”说话间,怀中那婴童不信地挣扎乱动,抱得也甚是吃力。   楚青云见苏氏产后身体甚好,那婴童除体大之外也再无出奇之外,便也没再多在意,说道:“庭屋里仙人正等着看这婴童呢,快与他洗净穿衣,抱将出去。”   屋中早就备好温水,当下帮林嫂一起给那婴童洗去血污,穿上婴儿新衣。因婴儿体大,那些婴儿新衣却显得小了,穿在身上不伦不类。   楚青云也顾不得许多,接过婴童出屋去了。到了庭屋,那道人果然还在。楚青云恭谨地道:“托仙人援手,内子才平安产下孽子,现抱出来给仙人一看。”说着,到了道人跟人,将怀里婴童递与观看。   婴童一经洗净之后,又穿上一件红粉婴装,越发显得粉妆玉琢,娇小可爱。   那婴童看到道人,竟张着两只小手往其怀里挣,显是欲让他抱,力气大得异常,楚青云竟难已相执。   道人骂声:“孽障!”说着张臂将婴童揽入自怀,先见婴童小嘴一分,笑声晏晏;随即忽又变得手挣脚扎,小面满是狞色。   道人见状,叱道:“你这孽障,在娘胎里足待了十八个月,且生产时又令你娘受尽苦痛,都因你恶根未尽。再世为人,还不知悔悟吗?”   婴童在道人怀中仍是狞然厉声,手脚乱动,挣扎不止。   楚青云在一旁耳闻目睹,如坠云里,满头的雾水,怔怔的不知所措。   道人抱着婴童,脸有诧异,略一沉思,便伸手透着婴儿衣服将全身一寸一寸地摸个不停。当手摸到婴童后股时,觉得有异,便住了手,若有所悟地道:“果是恶根未除,又如何再世为人!”说话间,去掉婴童外衣,露出一身的粉白细肉,果见婴童后股长有一截细如竹筷,长约一二寸的肉尾。   道人一手抱着婴童,用另一手指甲,顺着肉尾根轻轻一划,那截肉尾便齐根而断,断处只露出红色鲜肉,却不见有点滴血流。道人随即用手掌在断根处轻轻一抹,那红色鲜肉立马不现,愈合如初,与周围皮肤一样的光滑细嫩。   那截断尾被道人甩手丢到院里,正巧有一条黑狗窜出院来,一口吞下断尾,然后掉头一溜烟地跑了。   楚青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惊骇不已。   那婴童之前还兀自挣扎不止,待道人去掉后股肉尾后,立马安静下来。小脸上的狞色也不见了,一双小手把住道人的手臂,双瞳炯炯,满是孺慕之色。   楚青云见状,心里越发的惊奇。忽又心里一动,遂恭谨地道:“仙人既说此子与您有缘,且又有救命再生之恩,现下此子还未起名,不如请仙人赐个名字吧?”   道人微笑点头,略一沉思,便道:“你本姓楚,出生在秋天,不如便叫楚天秋吧!”   楚青云喜出望外,重又拜谢,道:“谢仙人给我儿赐字。”   这时里屋的苏氏早听林嫂说完自己难产,生死关头仙人突然降临,赐灵药神丹,才使自己顺利平安产子。苏氏闻听救命仙人就在外屋,忙催林嫂帮自己脱掉污衣,换上一身干净新衣,然后健步出屋,乍见那仙人容貌,似曾相见,不由得一怔,口里说道:“仙人降凡,赐丹救了我母子双命,民妇拜谢!”随即盈盈拜倒。   道人笑道:“此子本与贫道有缘,且此子仙根仙骨,福缘深厚,将来成就非凡,你夫妻二人必也能因其得享仙福长寿。还望你夫妻二人好生扶育此子才是!”说话间,将婴童交与林嫂,随即又道:“贫道去了!”一声大笑,状似疯癫。人影一晃,已然出屋,再一眨眼间,便出了院子消失不见第十章孽缘前定   那道人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说走便走。待屋中三人醒过神来时,道人早已杳然无影了。   苏氏心有所悟,忽道:“我记起来了,那便是在我梦里送子的仙人。”又惊又喜,当下双手合什跪地,望空拜了几拜。   那婴童小天秋之前被道人抱在怀里,甚是乖巧依恋,当离开其怀,道人去了之后,小天秋立时手舞足蹈,哭闹不停。   林嫂与苏氏好一阵哄逗,才将小天秋的哭闹哄住。楚青云本就听道人曾说此子与他有缘,此时又见此子孺慕不舍之样,心里也惊异不已。   小天秋偎抱在苏氏怀里,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苏氏的脸,忽又咧嘴嘻笑出声。   三人正以逗儿为乐之时,忽见苏翰青匆匆赶来,满脸焦急,拉起林嫂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林嫂快与我走,我家娘子也要生了。”说话间,三步并作两步,已然到了自家院里。   苏氏因难产受尽一夜的痛苦折磨,身心俱疲,性命垂危之时,自喝下道人所赐丹丸后,不仅平安产下儿子,且觉身清体康,瞬间恢复如初。   当下知道弟妹将要临产,家里也只有林嫂能帮,故在林嫂被苏翰青拉走后,独自一人看护小天秋,并对楚青云道:“弟临也要临产,这里我一人足可应付,你也过去与弟弟一道打打帮手吧。”   楚青云此时见儿子偎在妻子怀里,甚是乖顺,而妻子也是红光满面,精神旺烁,也甚是放心。妻弟一介书生,恐其临事慌乱,也甚是担心,故当苏氏说后,便急匆匆地出屋去了。   当楚青云穿过墙间小门,果见妻弟苏翰青站在门外脸色煞白,慌手慌脚,心神不宁的样子。又听屋里传出萧飞絮痛苦的**声,和林嫂接产加油打气声。   全家人虽然都知萧飞絮产期也就在近这几天,却没想到恰同苏氏一天生产,一前一后,也弄得大家甚是慌乱。   见苏翰青一副惶急无措的样子,楚青云便问道:“热水可曾备好?”   苏翰青光顾着着急了,林嫂又急于进屋去照顾产妇,也忘了吩咐,此时听得楚青云提醒,才恍然想起,道:“还没!我这就去烧水。”   楚青云因刚刚经历过苏氏生产,稍有经验,也不显得如苏翰青那般惶急,遂道:“你姐姐刚才生产时,一直备有热水,现下还剩下许多,足够用了。你且守在这里听林嫂吩咐,我去取热水。”   当楚青云用木盆将热水打来时,已然听到屋里传出婴儿清脆的啼哭声。随即就听林嫂欢喜的声音道:“苏家娘子生了!是位千金。”随即又听林嫂“咦”了一声,又惊又喜地道:“娘子又生一个,还是位千金,双胞胎!母女三人都平安,可喜可贺!”   门外楚苏二人听得真切,喜悦无限。楚青云将手里热水交与苏翰青,说道:“恭喜弟弟喜得一双千金!快快将热水送进屋去!”   苏翰青刚刚见过姐姐难产,还心有余悸,正自也为妻子萧飞絮悬着心。不想妻子竟生产得如此快速顺利,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得知妻子竟生下一双千金,更是惊喜交集,随即端着热水欢喜地进屋了。   楚青云恐苏氏在隔壁家里担心着急,当得知婴儿顺利降生,母女三人平安之后,便过院向苏氏报喜。果见苏氏怀里抱着小天秋,正在屋里翘首企盼,见楚青云进屋,迫不及待地问道:“弟媳现在怎样?生了无?”   楚青云点头笑道:“生了!且还是一对双胞胎千金!”随即又道:“恐你胆心,所以马上便回来向你报喜了。现下母女三人都甚是平安,你也不必担心了。”   苏氏喜不自胜,嘴里还一直祷告着“南无观音菩萨”,翻来覆去地念了数十遍,后说道:“今日在危难之际,仙人现灵,才保得我母子平安无事。现在弟媳又顺利产下一双千金,也是上天垂怜。这一切当因楚苏两家平时都与邻与善,忠厚行事,才得上天如此眷顾。自今后,我定当日行一善,并日日烧香还愿,以谢仙人的佑护。”   当村民得知苏萧二人同日生产,纷纷前来贺喜。有的带来几斤鸡蛋,有的拿来几盒糕点。村民挚朴,礼物虽轻,情义却浓。   人来送往,直帮知了十余日,才渐安歇下来。   楚苏两家两个产妇三个婴儿,而楚苏两个男女又帮不了什么事,这其间可就忙坏林嫂一人了,既要帮着两个产妇照顾婴儿,又要为前来贺喜的村民摆酒还礼,忙里忙外,甚是辛苦。   苏氏因自己服过神丹灵药,身体早就康复,只照顾一个小天秋也还放得开手,遂也帮着弟媳照料那一双女儿,这样林嫂才稍显轻快一些。   刚过三天,苏翰青便给自己那一双女儿取好了名字。大女名叫苏舜,么女名叫苏卿。   这苏舜苏卿二女生得一般相貌,双眸又黑又亮,头顶一丝短疏秀发,两道细长秀眉和琼鼻樱嘴,玉雪一般的皮肤,端得是粉滴酥搓,美秀无比。二女相貌形体无不相同,唯独区分之处便是各有一个酒涡。姐姐苏舜生在左颊,妹妹苏卿生在右颊。好似天公唯一恐分辨不出二女次序,故才为她他打出这样的一个记号。   二女见生人也丝毫不惊,反而餐着一双乌光灼灼的眸子,摇着粉团一般的双手,向人索抱。酒涡呈露,一笑嫣然,越发添了好些天真无邪,引人爱怜已极。   楚苏两家曾有早言,指腹为婚,若生为异性,双方长大后便结为夫妻。现在苏氏生得男孩,萧飞絮生了一双女儿,恰如了早言。两家当下便定下约誓,尊守前言,不得悔改。   唯使萧飞絮苦恼的是,自己生了一双儿女,不知将来将那个许给楚家天秋。苏氏笑道:“弟媳如来苦恼,你既然生下一双女儿,索性长大后一并嫁了我儿子,姐妹同侍一夫,效那娥皇女英,也算是一段佳话!”   萧飞絮打趣笑道:“我虽一胞双胎,生下一对女儿,嫁一个与你家天秋也不算违约。姐姐你却要同娶我两个女儿,可也算贪得无厌了。”   苏氏笑驳道:“我俩当初指腹为婚时,并未说只娶一个,不能同娶两个呀!我儿同娶你二个女儿也算合理合情。”   萧飞絮笑道:“当时我们可谁曾料到我会同生两个女儿呀!”   苏氏道:“依弟妹之言,你生下一双女儿,莫不是也要姐姐我生得一对男儿才对?”   萧飞絮笑道:“姐姐莫再抢白我了,我便依了你,长大后将二女同嫁了你家天秋就是了。”嘴里虽与苏氏这般说,心里实早就许了二女同嫁一夫之举了。   这边苏萧二女达成了共识,那边厢楚苏二男也早心有成算,互相提起,竟是同一个心思。两家四人同坐一起,说起此事都是欢笑不已。   楚天秋在苏氏腹内孕育了十八个月,生下后便迥异常人。更奇的是,半年后便长得五六尺高,更能下地直立行走,八个月开口说话,吐言清晰,如别家四五岁般大的孩童。   苏家二姐妹虽与楚天秋同天出生,待三孩满周后,相比却似有三四岁的相差。   苏翰青见楚天秋如此仙根异秉,也甚是惊叹,待之更加钟爱。待楚天秋长到三岁,如别孩七八岁般,苏翰青便开始教他识字读书。   不想那楚天秋竟是天纵奇材,过目不忘,识字读书俱是一教便会。苏翰青又惊又喜,教得也越发用心。   苏翰青本是不第秀才,学富五车,满腹经纶,难得的良师。楚天秋也是不世出的奇材美玉,二人亦亲亦师,相得益彰。   苏翰青科举落第,一直引为憾事,自见楚天秋竟是读书奇材,故把一腔热盼都寄托到他的身上,望他长大后一举得魁,遂了自己心愿,故越发教得兢兢业业。   待楚天秋到了五岁时,经诗了集无所不通,更能出口成章。引得十里八村的人都惊羡不已,更称之为神童。   这时苏家二女也同为五岁,渐懂人事,性格初显。二女自生并容貌相同,而萧飞絮更喜将二女打扮成一样,故从小到大,二女都是穿同样同色衣服,梳着同样女式,便连说话声音,兴止到态都一模一样。若二女同站一处,不说不笑,不露出酒涡,就连苏萧夫妇也辨分不出二女谁是舜谁是卿第十一章古洞仙窟   直长到五岁时,二女性格才有了区分。大女苏舜活泼爱动,外向伶俐;小女苏卿沉稳喜静,内敛安娴。一静一动,一内敛一外向,二女有着迥异相反的性格。   苏舜虽只有五岁,却会察言识色,逢人说话,遂甚得父母亲朋的喜爱。相比苏卿的寡言内向,狐女萧飞絮自然而然也更喜大女苏舜一些。   苏父翰青却觉大女苏舜人小鬼大,渐渐更觉她刁钻狡辨,还时常欺负妹妹苏卿,故苏父翰青更加偏爱小女苏舜。   苏卿性情温婉娴静,虽时常受到姐姐苏舜的欺负,但从不反抗,也从不外说。故更加助长了苏舜的劣性。苏舜有时做出坏事,怕受到大人的责罚,更怕因此引得父母的不喜,故把责任都推到妹妹头上,为此苏卿受了好些莫须有的怨屈,却也从不说一句。   这些苏父翰青都看在眼里,但由于二女同是自己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虽气苏舜这么做不该,却也不忍责罚于她,心里反而更加赞赏小女苏卿的忍辱负重。   苏舜何等的乖巧,也渐渐觉察出父亲待自己与待妹妹不同,故时常主动向父亲讨好卖乖。有时见父亲生气了,便与妹妹一起站在一起,让父亲辨二人谁是谁,逗父亲开心。二女站在一起,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笑,苏父却也一时难辨出谁来?二女见此,都忍不住俏然一笑,顿时一个露出左边酒涡,一个露出右力酒涡,俱都是一副娇憨可爱的模样。苏父翰青纵有一肚皮子的气,也被引逗得消散无踪了。   二女与楚天秋同年同日出生,又是血情至亲,三人同玩同吃,青梅竹马,情厚非常。   楚天秋也最喜与两个妹妹在一起玩耍,若是有人欺负了两个妹妹,他便会出头替两个妹妹打抱不平,他人虽小力气却大,个头也高出同村同龄孩童一大截,出手也重,往往对方不是鼻青,便是脸肿,渐渐同村的孩童再也不敢惹这三人了,而楚天秋也俨然成了村里的孩子王。   苏舜更因楚天秋时常替自己出头打抱不平,有此倚仗也越发变得刁狡跋扈,有时便是妹妹苏卿稍不顺自己的气,也强楚天秋给自己出气,楚天秋不仅不会依她,反而责她无理取闹。苏舜惹了个无趣,当着楚天秋的面也不发作,往往在背地里把气变本加利地全撒到了妹妹头上,非打即骂,直到完全出了气才止。而苏卿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默默承受之外,也从不与人说一句。   出村过了石板桥,往东走出二三里,有一处小矮崖,高不过四五丈,倚山傍岭,还有一道细泉从崖边顶部倾泄而下,形成一面瀑布,飞珠溅玉,轰轰作响。水流在崖下汇聚成一泓潭水,然后蜿蜒穿过树林,汇入小溪中。   矮崖前面有一块平地,绿草如茵,周围又被绿树繁花掩映,若不深入,觉难发现此外。矮崖下还有一个洞穴,洞口高不及五尺,掩没于杂草之中,更是隐密。   楚苏三小也是有次因追捕一只又大又美丽的蝴蝶到此,无意中发现此处,发现这个绝妙所在,都是欢喜非常,于是三小便把此处当作游戏天堂,也从不向外人说。   有一次三小又来此处玩耍,因时常来此,崖前四下都玩遍了,觉得也无甚可玩,便由楚天秋提议爬上崖顶去看看,或许能发现更好玩的所在,苏家二女自是附合同意。   三小于是从崖旁手脚并用,费尽九天二虎之力才爬到崖顶。三小到了崖顶一看,,只见崖顶丛莽密菁,参天蔽日,险恶无比。三小见无甚好玩,顿觉失望。   三小在崖顶稍一停留,便打算顺原路下去。不想楚天秋脚下一滑,竟径直从崖顶跌落下去。苏家二女惊叫出声,探头下视,却不见楚天秋的踪影,更是吓得脸无血色。当二女下得崖来,寻到崖根,才见楚天秋正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发怔。   苏家二女见他从那么高的地下跌落下来,竟没有一丝伤碍,既觉意外,又觉庆幸。见楚天秋只是发怔,对二女视若无睹,误以为他被吓着了,正手足无措之时,却见楚天秋指着前面崖根,道:“你们看,我发现什么了?”   原来楚天秋失足从崖顶跌下,崖高数丈,正担心自己纵不跌死,也得重伤。却不想崖下俱是绿草铺地,柔软如绵。人跌落在草地上,只觉如坠绵团中,竟毫发无损。而楚天秋跌落之外恰在洞前,洞口前的杂草被楚天秋压倒一大片,故才现出洞口。   二女顺着楚天秋手指的方向看去,才见杂草掩映中现出一个黑黑漆的洞口来,也不知里同有多深。   楚天秋用眼看着二女,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道:“你俩敢不敢随我里洞去看看?”   苏卿看着黑漆漆的洞穴,心里有些胆怯,道:“里面那么黑,说不定住着什么可怕的毒蛇猛兽,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苏舜较为胆大,觉得既有楚天秋在旁,竟有什么毒蛇猛兽也不怕,遂道:“我们经常来这里玩耍,也从来没发现有甚毒蛇或是猛兽,这洞里也不会有了。”随即看着妹妹胆怯的样子,讪笑道:“你若害怕不敢进去,留在外面好了,我与秋哥哥起去。”   楚天秋亦道:“你若害怕就守在洞外好了,我与舜妹一起进去好了。”   苏卿欲进心怯,想留在外面又有不甘,踌躇了一会儿,点头道:“我也随你俩一起进去。”   楚天秋笑道:“我曾常听舅舅教我读书时说,仙人都喜欢住在一些隐密的山洞里。说不定这洞里就曾住过仙人,更说不定会有一些好玩的宝贝呢,所以我才好奇想进去看看。有你俩和我一起进那再好不过了。”随即一手一个拉起二女的手,又道:“有我保护你俩,绝不会有事的。”说完,便领着二女进了洞口。   那洞口刚及楚天秋的头顶,也只略一低头,便进了洞口。二女身材稍矮,进洞时倒不用低头。   由于洞口被杂草掩映,光亮也照不进。三小进洞没几步,被觉眼前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二女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双眼如瞎了一般,什么也看不到,毕竟年幼胆小,虽有楚天秋相携,也是心怯,裹足不前。   苏舜怯声道:“秋哥哥,我们还是不要再往前走了,这里黑漆漆的,想必仙人也不会住在这么黑的洞里,并且我也些害怕,我们还是出去吧。”   苏卿更是小脸煞白,附合道:“这洞里一点也不好玩,我们还是出去吧。”   楚天秋却不以为然,笑道:“你俩定是害怕不敢进了,若怕现在可以出去,大不了我一个人进去好了。”说话间,放在了二女的手腕。   二女害怕,兀自紧握着楚天秋的手不放。苏舜道:“你既然都不怕,我也不怕,我随你走。”   苏卿虽怕黑,但更怕一个人留在外面,乍着胆子道:“我不想一人留在外面,也要随你们一起去。”   楚天秋笑道:“你俩不就是怕黑吗?好在我今天出来时,偷偷从家里带来了一支火折子。”说话间,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一晃点着。   红红的火光照得三小周围一片明亮。火光照映下,却见苏家二女秀脸煞白,显是心里害怕已极。   楚天秋给二女壮胆打气道:“不要害怕,有我在呢!”随即带领着二女继续往里走。   那洞口看似又小又窄,但往里走渐渐变宽变高。脚下平整,洞壁更是光滑如镜。那洞甚是曲折,往里走有五六丈,连转了几弯,三小已到了洞的尽头,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原来洞的尽头竟是一处又宽又大的石室,石室呈四方形。地面平滑,四壁石色如玉,光可鉴人。洞顶也不知镶嵌的是何物,遍布洞顶,星星点点,密若繁星,汇为异彩,照得石室通明,耀眼生缬。   三小站在洞中,看着眼前奇景,顿时呆怔住了。   石室中竟还有石桌石凳和石床,俱是纤尘不染,显然有人住过。   楚天秋怔了一会儿,首先缓过神来,欢呼道:“你们看这洞里的石桌石凳石床,果然住有仙人。”因石室光彩通明,也再用不着火折,便熄灭收回怀里。   楚天秋随即又看了看身旁二女,也见二人满脸的惊谔,又笑道:“我们真得来对了吗?”   苏舜拍手道:“这里住的仙人想是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仙来回来,看看仙人长得是何模样。”   苏卿较为心细,见这石室和那石桌石凳石床,虽是人为修造,但却毫无生气,显然废置已久,遂道:“这里就算有仙人住过,也是旧居久置,仙人恐怕不会再回来了。”   楚天秋笑道:“我们不妨在这里等等,看仙人会不会回来!”于是三小便俟身坐在石凳上。   坐等了一会儿,楚天秋便挨捺不住,四下走动起来,东瞧瞧,西看看,好似在找些什么。   苏舜问道:“秋哥哥,你在找什么?”   楚天秋一面四下寻瞧,一面回道:“我在找仙人可曾留下宝贝无。”遍寻一圈,一无所获,一脸失望地道:“既然住过仙人,却为何什么宝贝也没留下?”   这时忽听苏卿惊“咦”了一声,道:“快看!这是什么?第十二章飞灵洞府   楚天秋一心搜寻仙人遗留的宝物,只顾着往那角落隐蔽之处找寻,反而忽略了最显眼的地方。   苏卿较为细心,听楚天秋说要寻找仙人是否留有宝物,便留心观瞧。她见楚天秋只围着石室四壁搜寻,自己便把目光注意到了眼前的石桌石凳上。   那石桌是一方形石块,四边各放一石凳,俱石质坚莹,润如白玉。桌凳十分沉重,苏卿人小力薄,根本推撼不动。再一细看,却见石桌石凳的颜色与地面相同,且桌凳与地面相接之处没有一丝缝隙,石桌石凳与脚下石地竟是浑成一体。   再看那桌面,平滑如镜,色如白玉,只中间有一处白色较深,曲折勾划,形体倒很像是文字。因苏卿不识字,故才惊“咦”出声,招呼楚天秋与姐姐来看。   楚天秋闻言急步奔到石桌前,仔细看去,果见桌面中间颜色与周围较深,看得甚是明显。细一辨认,竟是“飞灵洞府”四个字。随即念与二女听了,后又略带失望地道:“这里名叫飞灵洞,虽更确定了是仙人的居所,除此之外却再也没什么发现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从那四个字的上面轻抚而过,忽觉手指所触之处有异。随即用手指顺着那四个字的笔划重新细细摸过,手指所过之处,那笔划便缓缓升起。升有半尺高便停止不动,随见从四字上各放射出一道耀眼光华,连成一片光幕,色彩纷呈,变幻不定。   三小突见此状,俱都吓了一跳。   那片光幕流光益彩,光霞潋滟。随见光幕中隐现出一道人形影子,先是露出一个头部,然后缓缓上升,直至现出全身,如真人一般大小。只见光幕中那人巾羽星冠,神仪莹莹,活灵活现。   那光幕中的人影忽冲三小微微一笑,嘴角张动,随即便听到不知何处传出的声音,道:“贫道飞灵子,此洞乃我故居。贫道在此已然修练了数百年,直到三年前才功德圆满,飞升灵域。此洞故居才无用处,故留于有缘人。你三人既然能走进这里,便是有缘,那此洞当赐于你三人。贫道身无长物,修练清贫,再无他物相赐,勿怪!勿怪!”   随着话音说完,光幕中那道道人身影又缓缓上升,没入洞顶,直到消失不现。随即光彩一敛,光幕已收,那“飞灵洞府”四字也缓缓下沉,恢复如初。   三小这才如梦初醒,面面相觑,都是脸有骇色。   楚天秋怔道:“我们刚刚看到的那道长便是此洞主人飞灵子仙人了。道长飞升成仙后,此洞便空了下来,无意中被我三人走进,仙人忽显灵说话,把此洞赐给我三人。此等旷古仙缘,千载难逢,我们快向仙人磕头谢恩。”当下领着二女一起跪倒在地,“嗵嗵”叩起头来。   三小胡乱地叩了一通头,觉得诚心已尽,仙人当知,这才起身。   三小相视一笑,喜悦无限。苏舜笑道:“仙人既将这洞留给我们三人,自此我们又多了一处好玩的地方。只是这里除了石桌石凳石床,再无别物,也无甚好玩。不如我们明天再来,将家里那些好玩的也带些来。”   楚天秋点头称是。苏卿拍手笑道:“还是姐姐想得周到,这样最好了。”   三小觉得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间,往后可以在这里欢畅玩耍,无拘无束,俱都是喜不自禁。又流连了一会儿,觉得天已不早,再不回家大人定会着急,故才恋恋不舍地出了飞灵洞,回家去了。   此时日薄西山,斜阳影里,雁阵横空,归鸦噪晚,天色业已向暮。   回家路上,三小早就商量好了,既然仙人将飞灵洞留赐给三人,三人便是飞灵洞现在的主人,而飞灵洞的秘密也绝不能向别人说起一个字,那怕是自己的父母。   第二天,三小便从家里悄悄取出各自的心爱玩物,布置到飞灵洞里。三小又在洞里玩耍了一整天,直到天快傍晚,这才离洞回家。   自此三小常往来于飞灵洞,更都守口如瓶,从无再知还知这么个隐密所在。   楚天秋之前便常听舅舅说一些奇闻异事,自己也在书上看过一些仙人佚事,心里已然向往。自在飞灵洞中见到仙人显灵后,心里越发羡慕向往,更加坚定了求仙学道的决心。   如此一来,楚天秋觉得读书已索然无趣,再也无心思读书了,整日价的怔怔发呆。   苏翰青看出楚天秋读书兴趣大不如前,知事有奇怪,问过几次,俱被楚天秋支吾开了,心里反倒越发的愁急。   楚天秋天赋异秉,聪明绝顶,读书识字过目不忘,更有“小神童”之称,楚苏两家俱都对他期望甚高。   苏翰青科举落地,深为恨事,便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楚天秋的身上,望他将来能科举高中,以遂自己心愿。可最近一段时间,总见楚天秋一直都是心不在焉,读书也不再用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苏翰青也与姐姐姐夫商量了多次,也没得出结论。楚青云与苏氏中年得子,又是楚家独苗,自是期望他能给楚家光耀门楣。   这一日,楚父青云将楚天秋叫到跟前,平心静气地问道:“儿啊!听舅舅说,你最近读书也不用功了,一直都心不焉,却是为何?”   楚天秋因舅舅苏翰青平时对自己太过疼爱,不免娇纵,苏翰青问话,他可以撒娇支吾不说。可楚青云一向管教严厉,不苟言笑,楚天秋对父亲又敬又怕。此时父亲相问,他却不敢不说,脸红胀红,低声回道:“回父亲,孩儿不是不用功读书,实是孩儿不想再读书了?”   楚父青云一怔之后,强忍怒气,问道:“却是为何?”   楚天秋怯生生地回道:“书读得再多,读得再好,生老病死,终是不能免。孩儿想学那飞行绝迹,长生不老的仙法,故不想再读什么书了。”虽看到父亲脸色越发铁青,仍壮着胆子将心里所想说出来了。   楚父青云听完,气得火冒三丈,举手要打,终还是不忍没有落下,跺脚道:“你这孽子,气死了矣!”又气又恨又无法,遂甩手而去。   旁边苏氏垂泪道:“秋儿,你可是楚家的独苗,爹爹与我一直都期望着你用功读书,学有所成,将来能科举得中,给我们楚家光宗耀祖呢。你现在却说不想读书了,可知这就多么伤爹爹和我的心吗?”语气凄婉,显是伤心已极。   楚天秋对父母极为孝顺,见母亲哭得如此伤心,心里一慌,遂道:“母亲莫哭,是孩儿错了。孩儿自此定当用功读书,绝不负母亲与爹爹期望就是了。”一边说,一边上前用小手拭着苏氏眼角的泪水。   苏氏见小天秋如此孝顺听话,心里欣慰,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破啼为笑道:“你真是母亲的好儿子!”   经此一来,楚天秋便收起了求仙问道之心,用功读书,发誓将来定要状元及第,以不负父母的期望。   楚天秋将心思都用在读书上,便很少再玩耍了,就连那飞灵洞也不再多去。苏家二女多次去找楚天秋同自己去飞灵洞玩耍,都被楚天秋以读书回绝了。   苏卿见楚天秋不去,她也没心思再去,便陪坐在一旁识字读书。而苏舜喜动不喜读书,见二人都不陪自己去飞灵洞玩耍,心里有气,便赌着气自己一人去飞灵洞玩耍。   一人连去几次后,苏舜也渐觉无趣。再见苏卿与楚天秋二人在一起读书识字,言笑晏晏,唯独自己空在一旁,心里又羡慕又疾妒。   苏舜便也陪楚天秋一同读书识字,连续几天实觉无趣,有心离去,却又不甘。又过数天,终于苏舜不奈读书的索然无趣,抽身而去。偶有休息玩耍时间,苏舜便要楚天秋独陪自己,却不与妹妹同玩。并在暗地里警告苏卿,不得再与楚天秋玩耍。   每每这样,苏卿都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楚天秋与姐姐玩耍,心里也不以为意,有时见二人玩得开心,她也为之开心。二人欢笑,她也为之欢笑。   这一天,苏舜拉着楚天秋到村外玩耍,苏卿默默地跟在后面。看到二人在野地里又是捕蝴蝶,又是捉蟋蟀,又跑又跳,玩得甚是开心,苏卿知姐姐不喜自己与二人同玩,故只在远外看着,心里好不羡慕。   楚天秋最近只顾用心读书,很是辛苦,难得这般玩得开心。因一心只顾着与苏舜玩耍,竟忽略了远处的苏卿。当他看到苏卿独自一人呆立远处,招手叫她过来同玩,苏卿欲前却见姐姐向自己怒目而视,遂又却步不前,摇头拒绝了第十三章恶头陀   野地里奇花异卉,繁簇似锦,碧草如茵。清风徐徐,花香阵阵。   楚天秋在野地摘了好些五颜六色的花枝,编织成一束花环。苏舜见那花环漂亮已极,误以为他是给自己编的,便开心地走上前,笑道:“秋哥哥,你给我编的这花环好漂亮呀!能帮我戴上吗?”   楚天秋笑了笑,却没理会她,而是径直向远处的苏卿跑去。跑到苏卿跟前,将那束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   苏卿本就生得娇美,秀发如带,翠眉星眸,面如朝霞,再衬头上这束五色花环,越发的聘婷秀雅,清丽脱俗。   楚天秋也看得两眼发光,啧啧赞道:“卿妹,你戴上这花环更加漂亮了!”   苏卿面颊红晕,羞涩地笑道:“是秋哥哥编的这花环漂亮,多谢你了!”   苏舜先见花环楚天秋并没自己,本就有气,再见花环竟给了苏卿,更是心头火起,眼若喷火,粉面含煞,几步抢了过去,一把扯下苏卿头上花环,恨恨地丢在地下,兀自不解气,并用双脚跺了稀烂,口里说道:“这花环我得不到,谁也甭想得到。”然后恨恨地瞪了苏卿一眼,气鼓鼓地扬长而去。   苏卿心里气苦,双眸泫然欲滴。   楚天秋见到苏舜为一花环竟如此刁蛮任性,不可理喻,也是气愤不已,但见苏舜已去,也是无可奈何。见苏卿气苦欲哭的样子,劝道:“不要生气了,这花环坏了,哥哥我再给你重编一束。”   苏卿轻叹一声,摇头道:“算了,我不要了!”说完,也转身悻悻地去了。   楚天秋怔怔地看着二女先后而去,心里兀自想不透,只是一束小小的花环,怎会变成这样?想了一会儿,仍无头绪,索性摇头不再想了。楚天秋心里气闷,当看到四下山环水抱,岩谷幽奇,绿草蒙茸,翠鸟争喧,心情很快又开朗起来。   楚天秋独自一人往回走,刚走到村头石板桥前,忽听身后响起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位小檀樾请留步!”乍闻此声,楚天秋吓了一跳,慌忙回身,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头陀,正向自己合手施礼。   那头陀头发如蓬,束着个金箍;体胖腰圆,肚皮高挺,胸前还挂着一串佛珠。楚天秋见头陀生像狞恶,心里害怕,颤声道:“大师是与我说话吧?”   那头陀咧嘴一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老纳当然是与你说话了!”虽想作出慈善模样,但这一笑,越显狞厉。   楚天秋心里越发害怕,想跑却又不敢,说道:“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那头陀见眼前小孩脸色煞白,显是心里害怕至极,见他也没有跑,心里本就暗自赞许,后又闻他出言文雅,谈吐不凡,越发的惊奇。再一仔细打量,又见对方天庭饱满,根骨精奇,竟是个不世出的奇材美质,心里一动,暗道:“竟能在这里遇到一个有如此仙根慧骨奇材,实是幸至,何不将他收作徒弟,正可传我衣钵。”想罢,又笑道:“小檀樾勿怕!老衲云游到此,见到这里山青水秀,景物幽绝,故才驻跸留连,不想与小檀樾相遇,实是有缘。老衲见小檀樾仙根仙骨,福缘菲浅,与我佛有缘。老衲现正缺一衣钵传人,想收小檀樾作徒弟,不可小檀樾可愿否?”越看越爱,极盼对方满口应允了。   楚天秋心里忽动,一双小眼闪了几闪,问道:“你是仙人吗?”   头陀闻听对方问得突兀,心里一怔,极想收其为徒,便盘算着显露本领,以使对方心服,诚心相投,遂笑道:“老衲乃佛门中人,普渡众生,得成正果便为佛。虽非小檀樾所说仙人,却是相同的。”   楚天秋虽又勾起心里寻仙求道之念,但见那头陀像貌狞恶,已然生厌,后又听他并非仙人,更是失望,便想摆脱对方,尽快回家,遂道:“我只想一心读书,将来考中状元,光宗耀祖,可不想与大师般作个头陀。我现在要回去读书了,恕不能奉陪,告辞!”说完,转身一溜烟般地过了石板桥往村里跑去。   楚天秋过了石板桥,刚没跑出几步,忽觉眼前一晃,那头陀已然显身挡住去路,心里害怕已极,色厉内茬地道:“我并不想作大师的徒弟,大师莫不是还想用强吗?”   那头陀本意是略显本领,以使小孩折服,心甘情愿拜自己为师,并未想到用强,经对方这么一问,不禁一怔,笑道:“老衲并非用强,只是想使小檀樾知道,与你所说仙人一样,作我佛家弟子,也能飞行绝迹,瞬息千里,长生不死。你看!”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忽见头陀腾空而起,身化一道银色遁光,在空中飞旋一圏,势如闪电,其快无比。然后又落地现身,又对楚天秋说道:“你若作我弟子,也能如我这般在空中飞来飞去,岂不很好?”   楚天秋心里虽极艳羡,但主意已定,仍不为所动,摇头道:“我还是不能拜你为师,更不想作头陀。我要回去了,你不可再追来。”说完,抢身越过身前的头陀,逃也似地往村里跑。   头陀一再被拒,心里有气,便想强行将对方摄走,然后强逼对方作自己弟子。回身正想追去,就见从村里跑出一五六岁般大的小女孩,一边向那小孩跑来,一边说道:“秋哥哥,我爹爹喊你回去读书呢!”   那头陀初见那小女孩便觉眼前一亮,只见她粉妆玉琢,清秀无比,更是神仪内莹,秀外慧中,灵根慧质,心里更加惊奇,暗道:“不想在这小小山村里,竟还有如此良材美质,仙根慧骨的好孩子。”原来来的正是小苏卿。   就在这一怔间,那小女孩已然与楚天秋汇合,稍一停留,略说几句,那小女孩望了一眼头陀,便与楚天秋手拉手一同跑回村里去了。   头陀见机已纵,再无下手机会,心里沮丧,又有不甘,遂跟在二小身后缓步往村里走,一边还盘算着怎样能收服男孩作自己的徒弟。纵然男孩不允,收了那小女孩也可。   头陀进了村子,却见街道平坦整洁,家家户户富足丰盈,心里暗暗惊奇。   来往村民见到村里忽到一个像貌怪异的头陀,无不投来疑惑的目前光。头陀也不以为忤,仍是大模大样地往里走。   前面二小回头一看,见那头陀紧追不舍,心里更是害怕,跑得也更加快了。   那头陀安步当车,四平八稳,走得也不见多快,始终与二小相距十多丈,二小使尽全力前跑,仍是甩不脱。   二小疾跑着穿过村子,前面家门在望,心里稍稍放下些。刚到门前,忽见门中人影一闪,苏舜从里面出来,沉着小脸,看着妹妹苏卿,冷冷地道:”爹爹让你去找秋哥哥,却为何这久才回来。”随即转向楚天秋,又换上一副笑脸,说道:“我爹爹等你很久了,快些进去叫吧!”   苏卿气喘吁吁地说道:“姐姐,后面有个怪头陀一直追着我和秋哥哥,你看他又追来了。”随即指着身后跟来的那头陀,一脸的惊慌。   苏舜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头陀,鄙夷地道:“甭理他,我们进去吧!”   三小刚要迈步进门,就听身后那头陀喊道:“三位小檀樾请留步!”最后一个“步”字未完,人已到了近前。   苏舜一向胆大喜事,闻言止步回身,打量着头陀,一点也不害怕,问道:“你喊我们做什么?却为何又追我秋哥哥和妹妹?”   头陀初见苏舜不由得一怔,再见她与之前先见女孩并肩而立,无论高矮胖瘦,衣着形貌,竟都是一模一样,几疑眼花看错。二女都如异花初胎,姿容清丽,娇美难言;更难得都是奇根慧质,千载难逢的好胚子。   头陀一日之内竟然遇到三个奇材美质,心里欣喜若狂,暗道:“这等仙根奇材遇一已是难得,不想却同遇三个,真是天佑我也!”随即又想道:“看这二女想是双胎姐姐妹,难得都是灵根慧质,与那男孩的根质相较,虽显逊色,却也难得。还是先收那男孩为主,但他脾气倔强,收服恐要费些功夫。若是不成,二女总之也要收服一个,也不枉来这一回。”心里打定主意,遂故作慈祥地笑道:“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吗?你们父母在吗?”   楚天秋对他心有厌恶,何况已然到了家门口,便不再怕他,却也反感与他说话,冷哼一声,也不回答。   苏舜毫无惧色地扬脸问道:“我与你并不相识,又问我父母在不在家干什么?”   头陀笑道:“老衲并无恶意,因老衲正无弟可传衣钵,更见这位男小檀樾奇材异秉,便有心收他作我衣钵弟子,实无他意。”   一旁的苏卿忽道:“秋哥哥说了,并不想作你的弟子,更不想作头陀,你就死了这心吧!不要再多做纠缠,快走吧!”   这时在屋里的苏翰青听到儿女在门外与人争吵,心里纳罕,便欲看个究竟,刚走到院里,从门中往外看去,却看门外站着一个体胖高大的头陀,顿时吓得心胆皆战,魂不附体第十四章恶因   苏翰青走到院里,听与三小说话那头陀声音竟有些耳熟,心中一动,便停住了脚步,虚眼从门口往外看去,见那头陀的侧影体胖高大,甚是眼熟,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抽身往回走,唯恐被对方看到自己。一边往回走,一边侧耳细听,那头陀仍在与三小说话,显是未看到自己,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苏翰青知道那头陀的厉害,怕三小有失,自己又不也再露头,只得故去寻林嫂代叫回三小,然后自己回屋去与萧飞絮说话了。   门外那头陀见如法说服三小,心里已然没了奈性,正要自三小中胡乱摄走一个回去逼作弟子,撇眼忽见门里院中一人影稍显即退,虽只是匆匆一眼,却已看法对方面皮白净,青衣方仑,竟有些眼熟。正思索那人在那里见过时,林嫂已然从里面出来,对三小道:“还不回屋去,与陌生争什么嘴?”   林嫂见多识广,处事谨慎,见那头陀形容不善,知是个游方头陀,这类最是不能怠慢得罪,忙双手合什回礼道:“三个小孩不懂事,若有得罪大师之处还请恕罪则个。”在这说话间,三小已然进门回屋去了。   头陀被林嫂错过了自己出手的机会,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三小走了,心里暗叫可惜,随即一双贼眼乱转,打定主意,向林嫂一揖手,也不答话,转身便走,眨眼间便人影不见。   林嫂见对方一言不发地走了,且走得又那般快,便知绝非常人。又想起对方临去时双眼乱转,显然心怀鬼胎,遂心里也蒙上了一屋忧虑。   回屋后林嫂便将刚才之事与楚青云夫妇说了,楚青云夫妇想想三小虽与对方有口头上了争论,并未甚得罪之外,遂也没太在意,很快便把这事放过去了。   狐女萧飞絮正在屋里闲坐,却见苏翰青神色惊慌,脸色煞白地进来了,心里吓了一跳,问道:“看你惊惶的样子,莫不是出甚事了?”   苏翰青怔怔发了一会儿呆,待将心情稍微平复一些,兀自心在余悸地道:“娘子,我刚刚在门外看到一人,竟是那人寻到这里来了。”   狐女萧飞絮闻言一怔,问道:“你看到何人了?”见丈夫惊悸害怕的样子,心念电转,顿时也想起一人,秀眉紧皱,玉靥变色,道:“莫不是那头陀又寻到这里来了?”   苏翰青点了点头,道:“正是五年前的那恶头陀!不知他竟怎会寻到了这里?”   狐女萧飞絮先是一阵慌乱,很快便镇定下来,秀目含煞,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既然寻来这里,索性便与他拼了。”说着,抢身便要出屋。   苏翰青急忙拦住,道:“那头陀若是有意寻到这里来的,此时早就闯将进来了。这时还会动静,想必是无意中寻到这里,而我与他并未朝面,他当不会知你我二人便住在这。此时你若出去,岂不正与他碰个对头?便想再躲也躲不过了。”   狐女萧飞絮觉丈夫说得有现,遂点道:“那恶头陀甚是刁滑阴狠,他今日竟能寻到里,绝非偶然。他便知道我们住在这里,白天里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出手。现在我们正可略作防备,以防对方夜里来下毒手。”   苏翰青点头称是。两人正说话间,见楚天秋与苏卿有说有笑地走进屋来,嘴里兀自还议论着那个头陀。两人互使眼色,便住了口。   狐女萧飞絮见只有二小,独少了大女苏舜,恐其有失,遂问道:“舜儿呢?她没与你们在一起吗?”心里慌张,面上并自然显了出来。   苏卿见母满脸惊慌神情,知是担心姐姐,忙回道:“母亲莫惊!姐姐与我们一起回屋的,但她还在生我的气,说要去姑母屋里玩,故才没与我俩在一起。”她年纪虽小,却也知母亲更喜爱姐姐一些。姐姐嘴甜还讨好人,大家都较喜欢她,自己倒也不以为意。   狐女萧飞絮听大女苏舜去了姐姐屋,并未被头陀带走,才放下了心。因心里想事,也没多问二女所为何事,才会生气,便就此忽略过了。   狐女萧飞絮先听二小在谈论那头陀,遂问二小怎会遇见那头陀的。楚天秋便将前后经过,以及他要收自己为徒弟的事说了。   狐女听那头陀果是无意中到了这里,偶遇楚天秋,见他资质异秉,有心收作徒弟才跟了来,显是并未针对自己而来,心里大定。   这时见林嫂从姐姐屋里过来,忽想起大女,问道:“林嫂,舜儿在那边屋里吗?”   林嫂一怔,回道:“在门口我将他们三人叫回屋了,却见舜儿回了这屋,也是刚从那边屋里过来,而舜儿并未在那边屋呀!”用眼自屋里扫了一圈,果不见苏舜的身影,心里一沉,惊啊道:“坏了,不会被那头陀掳走了吧!”随即又将那头陀临走时的鬼祟样子,已及自己心里的担心又说了一遍。   狐女萧飞絮一直便觉心绪不宁,心惊肉跳,还以为听到那头陀寻到这里,因害怕才会这样。此时闻听此言,顿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饶是定力深厚,险些跌倒。   苏翰青也是两眼发直,失魂落魄一般,呆呆发愣。   苏卿见父母如此神情,心里害怕,小脸吓得煞白,险些哭出声来。楚天秋却显得较为镇定,说道:“舅舅舅妈不要担心,舜妹妹或许到别外玩去了,我现在就去找她回来。”说完,便转身出屋去了。   林嫂叨叨道:“但愿舜儿没有被头陀掳去,我现在也去找她!”也怕楚天秋再有甚闪失,一边说着,一边紧随在身后追出屋去了。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找姐姐。”苏卿回过神后,也追了出去。   狐女萧飞絮与苏翰青都是心悬爱女安危,。哪里还顾得被那头陀看到自己,也出屋去寻苏舜了。此事已然惊动了楚青云与苏氏,众人合在一起,将两边院子,屋里屋外找了个遍,也没见到苏舜的影子。   众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越发料定苏舜被那头陀掳走无疑。众人都是心急如焚,略一商议,仍不死心,主张在村里找一找。于是众人分散开去,各分东南西北,在村里挨家挨户地找寻,一直寻了大半日,仍是没有找到苏舜的一丝影子。而村民也皆云没并未见到苏舜。   几人重聚一起,相对愁眉不展,欲哭无泪。   此时已近傍晚,夕阳衔山,暝色蒙蒙,炊烟袅袅,薄笼四野。   狐女萧飞絮心想爱女苏舜被恶头陀掳走,此时恐怕已去了千百里之外,哪里还能找到?想到此后母女再无相见之期,终于嘤嘤出声,哭泣起来。她这一哭,苏氏也陪着垂泪饮泣。苏卿见状也抱着母亲嚎啕大哭。一时愁云惨雾,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楚天秋自小与苏舜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情意最是深厚。遍寻苏舜踪影不见,心里也甚忧急,又觉此事甚是奇怪,不禁暗道:“舜妹妹和我们一起进得屋,那头陀并无下手的机会。舜妹妹说生气去我屋里玩,显是借口。她一向鬼机灵,心眼最多,莫不是故意惹我们着急,自己却躲起来不让我们找到?”   正思咐间,一扭头看到村口从石板桥上走来一条俏小身影,蹦蹦跳跳,两条马尾辫子在脑后飘来荡去,正是找寻不见的苏舜。   楚天秋大叫道:“那不是舜妹妹吗?她回来了!”手指着走来的苏舜,满脸的喜色。   众人闻声同向村口看去,果见苏舜一跳一蹦地往村里来,面带喜色,显得非常高兴。众人惊喜交集,顿时如释重负。   苏舜走到众人近前,见大家愁容未敛,犹带泪痕,心已明了,扑闪着那双大眼睛,笑问道:“你们是在为我担心吗?”明知大家为她担心,并不以为忤,反觉好玩,嘻嘻直笑。   众人都是气不得恼不得,既然见苏舜平安无事回来,遂也不再与她计较了。   狐女萧飞絮最是了解苏舜的脾性,她去了这长时间,大家都急得不什么似的,她虽无事人一般,这里一定有事。当着大家的面她也没有问,当下拉着苏舜的小手往家里走。   众人回到家时在,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屋里了。狐女萧飞絮径直将苏舜拉时屋,这才寒着脸问道:“你去了这么久,我们为你都担心死了!你倒底干什么去了,还不快快说出来!”说着说着,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苏舜见母亲为自己哭了,挨上前去,用袖角一边给母亲拭去泪水,一边说道:“母亲莫哭!我什么事也没有,你不就再担心了。”心里却暗道:“我拜师的事,师父曾令我不许向他人说,当然也不能向母亲说了。”知道母亲定然要问,故在回来之前,心里已然想好了说辞第十五章雨夜惊魂   苏舜人小鬼大,见母亲一再追问,便将回来时想好的一套说辞托出来,道:“今天我和妹妹同秋哥哥在村外玩,而秋哥哥编织了一束花环,没有给我,却给了妹妹,我当时很是生气,便赌气先跑了回来。可后来我越想越不甘心,便自己又跑到村外给自己编了束花环,又玩了一会儿,所以才这晚回来。”随即偎到母亲的怀里,撒娇道:“当时女儿没和母亲说,若母亲和父亲担心了,女儿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话里故意没提到妹妹的担心,只为显示自己还有生她的气。   苏舜这一番话虽觉得合乎情理,天衣无缝,但还是露出一个天大的破绽,便是谁也没看到她给自己编织的那束花环。   苏翰青甚知自己这大女儿鬼机灵,也听出她话里不尽不实,又因心事仲仲,故也没在意。   狐女萧飞絮既见女儿无恙归来,已是心满意足,加之心神不宁,担心夜里那头陀寻上门来,遂道:“你这次可知多让我们大家担心吗?还都以为你被白天里的那恶头陀掳走了呢!下次万不可以这样了。”便也没放在心上,就这样撩过去了。   苏卿却听出了姐姐话里的大破绽,她一向很是惧怕姐姐,虽想指出来,却见姐姐侧脸微瞪着自己,心里害怕,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   此时天已全黑,云黯星稀,天空阴晦,直似风雨欲来。苏翰青与狐女萧飞絮越发感觉到今晚有事要发生。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点 t x t 0 2 点 c o m   林嫂已然做好晚饭,过来喊四人吃饭。两家虽是分过,分院不分门,且平时一日三餐都是在一起吃。今晚因苏翰青与狐女萧飞絮心怀重事,无心吃饭,只是二女直口喊饿,也只得打起精神陪同过去一起吃了。   二人还不想引起姐姐姐夫的忧急,还得强装笑脸,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二人又想今夜头陀寻来,夫妻二人甚凶险,更可虑的是两个女儿也会无辜受累,正想将二女留下姐姐屋里以免遭秧,正巧饭后下起了雨来。便以此借口,将二女留在了此屋过宿,然后二人辞身回去了。   苏萧二人回到自己屋里时,已过了亥时,外面风雨如晦,雨越下越大。   狐女萧飞絮知道今晚之事关系着夫妻二人的生死存亡,况身边没了二女的牵绊,正可放开手脚。把门窗紧闭好后,却见萧飞絮拔出发髻上的头簪,披散开长发,然后将头簪放在身前桌子上,簪尖正对着窗外,吹熄了屋里的灯火,正襟危坐在椅子上,静等头陀的到来。   苏翰青在狐女取下那支头簪时,见它不过四五寸长,非玉非金,通体翠绿。平时都戴在她的头上,也并不显眼,此刻在黑暗中却是通体青光萦绕,冷气森森,迫人眉睫,显是件非同寻常的宝物。   苏翰青见过那头陀的本领,妻子绝非其敌手,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一点也帮不上助,夜里当凶多吉少,心里愁急,脸色苍白地道:“白天里那头陀也不一定就看见了我,就算他看到我,也并不知道你就是我妻子,总之我们还有一线机会。”   狐女萧飞絮苦笑道:“甚么机会?”   苏翰青道:“不如现在你就躲出去避一避,就算那头陀一会儿寻来,见不到你,也不会拿我怎样。待躲过这一劫,你再回来也就是了。”   狐女萧飞絮轻叹一口气,摇头道:“你小过小瞧那恶头陀了,他恐怕早就知道我俩的关系了。这劫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了,何况我又怎忍心丢下你一人逃走呢?就算我躲出去,他也绝不会放过你的。既然今晚在劫难逃,我俩死也要死在一起。”说话间,形容悲苦,语气凄哀。   苏翰青心里之前还有些怯懦,更顾虑两个女儿。此时既知再难躲过,索性将顾虑都放开了,暗道:“两个女儿还有姐姐与姐夫抚养,就算我夫妻此时死了,当可放心了。”心里也坦然了,遂笑道:“恶头陀尽管来吧,我夫妻绝不会怕他的。”随即在黑暗中紧紧握住了狐女萧飞絮的玉手,二人彼此心意相通,豪气顿生。   狐女萧飞絮目光烁烁,冷笑道:“那头陀只是觊觎我的内丹,我纵非他的敌手,就是拼着一死,也绝不容他得手。何况我还有这宝簪从未使用过,到时定让那恶头陀吃些苦头。”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打窗棂,发出卟卟的响声。   苏舜苏卿二女今晚因下雨又留睡在了姑母屋里。二女也经常在此住睡,都是是与楚天秋同屋,因三小年纪尚小,也无须避嫌。三小每次同睡一屋时,都有说不完的话。   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三小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看着外面闪过一道道刺眼的闪电,炸响骇耳的雷鸣,小苏卿内心害怕,不由得往旁边姐姐苏舜的怀里钻。   苏舜嘲笑道:“你真是个胆小鬼,打雷有什么可怕!”说着,将苏卿推了出去。   楚天秋见状心里有气,说道:“你是姐姐,就不知护着点妹妹吗?”   苏舜撇了一眼苏卿,讪笑道:“她虽是我妹妹,但我也最看不起她那胆小如鼠的样子。”   楚天秋气道:“你莫不是还因白天里的那束花环生卿妹妹的气?你若生气只管生我的气好了,那束花环是我送卿妹妹的,本与她无干。”   苏舜气恨恨地质问楚天秋道:“那你为什么把花环给了妹妹,却为什么不给我?这还不是你偏向妹妹,我当然要生气了!那花环我既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最后恶狠狠地哼了一下。   楚天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了。   苏卿怯生生地道:“姐姐不要生气了,明天再让秋哥哥给你编织一个更好的花环,我不要就是了。”   苏舜冷哼道:“我才不稀罕什么花环呢!就是编了我也不会要的。以后你也不许再与我说话,我也没你这个妹妹。”   楚天秋自知吵嘴绝不是苏舜的对手,且心里又气她刁蛮任性,不可理喻,故也不再理睬她了。   苏卿平日虽常受姐姐的欺负,却也未见今晚这般声色俱厉,竟有些反常。她较心细,早就看出姐姐苏舜白天里不见了半日,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心里又担心又害怕,问道:“姐姐,你白日里倒底干什么去了?你虽同父亲母亲说是去编花环了,但我却听得出来你是在撒谎,你能告诉我吗?”   苏舜听妹妹当着楚天秋的面戳穿了自己的谎言,顿时恼羞成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往后我的事你更少问,若敢在母亲父亲面前多嘴多舌,我绝饶不了你。”面色狞厉,甚是可怕。与往日娇美可爱模样判若两人。   楚天秋也实是看不过去,对苏舜气愤地道:“卿妹妹都是为你好,谁知竟如此不尽情,不可理喻,以后我俩都不理你了。”   苏舜气愤欲狂,顿时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说道:“你俩联手欺负我!好,你俩都不理我,我以后也不理你们了。”说着,从床上起身,胡乱披上衣服,下地出屋去了。   苏卿见状心里一急,便欲下床去追。楚天秋拉住她道:“她太不可旦喻,由她去好了。”苏卿皱眉道:“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姐姐被淋湿了会生病的。”   楚天秋也甚是担心,当下二小一同下床,追了出去。到了外屋,却见苏舜脸色发白,呆呆站在外屋门口。屋门敞开,斜雨袭面,凉风阵阵,吹掉了她肩上的外衣。   苏卿见状吓了一跳,抢到姐姐身边,手扶着她的双肩,道:“姐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半夜三更,天昏地暗,且又是狂风恶雨,雷轰电掣。楚天秋也当苏舜被吓着了,故劝慰道:“刚才是我说话重了,妹妹不要生气了,我在这与你陪理道歉。外面又是下雨,又是打雷打闪的,太吓人了。我们还是快进屋吧。”一面说,一面上前去拉苏舜的小手。   楚天秋握住苏舜的小手,只觉入手冰冷,而她整个人更是如丢了魂般呆若木鸡,吃惊非小,慌道:“舜妹妹,你怎么了?”忙把她抱起,三步并两步回到里屋。然后把苏舜放躺床上,却见她身体僵硬,仍呈站立的姿势。   苏卿见到姐姐这般模样,急得眼泪朴愣愣地往下落,嘤嘤哭泣起来。   对屋的楚青云与苏氏早已入睡,睡梦中虽被三小的争吵惊醒,却是也知三小平时常有吵架拌嘴,故也没放在心上,随即又朦胧地睡去了。   这屋楚天秋与苏卿见那苏舜双眼圆睁,身体僵硬如死了一般,又吓又怕,诚惶诚恐,竟忘了叫醒对屋的父母。二小在苏舜浑身上下又是搓揉,又是捶打,忙活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好转。二小一时急得手足无措,满头大汗第十六章惩戒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窗棂映照得一片雪亮,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天霹雳,震撼得二小心头一颤,吓得几乎都要哭出声了。   苏卿俯在苏舜的身上,嘤嘤抽泣道:“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能死,快好起来吧!”声音悲切,闻之鼻酸。   苏舜似乎听到的妹妹苏卿的悲语,星眸微微动了一动,喉间咕咕作响,就是发不声,动不了手脚。   楚天秋虽幼,却比较持重,见此情景心里一动,暗道:“看舜妹的情形莫不是中了邪?”想念及此,不由觉得后背直冒冷气,浑身寒气都竖起来了。再看到外面电闪乱掣,霹雳震空,甚是异常,更加骇得胆战心惊,面无人色。   这时,电闪雷鸣中楚天秋隐隐听到一阵尖锐刺耳,尤如鬼叫的声音,似有似无,飘忽不定,闻之心头乱颤,魂魄好似要离壳一般。   楚天秋初闻此声,整个人竟似被摄去了魂魄一般,呆呆发怔,如行尸走肉般向着屋外走去。好在楚天秋人小心灵,意志坚定。随声音走出没几步,心下倏忽想起苏舜的安危,暗道:“这声音像是鬼叫,莫不是舜妹妹便中了此邪?”豁然惊醒,止步回身,却见苏卿仍是俯在苏舜的身上嘤嘤哭泣,竟似未闻,更连自己的异常也未察觉。   楚天秋又侧耳倾听,方才那鬼叫之声竟似消失,只闻得外面风催万物,雨打树叶的声音,随即又暗道:“难道是我听错了?”   外屋房门大敞,一阵阵冷气直灌进来,吹得楚天秋通体生寒,心头直颤。乍着胆子走出屋去,欲把屋门关上,却见门外空中银蛇乱窜,霹雳声声。再看那闪电霹雳竟似如磁引针一般,专往隔壁舅舅家的院子里打去。   楚天秋见此情景甚是反常,心知有异,又担心舅舅舅妈的安全,心里胆气一壮,反去了怯意。迈步出了屋门,冒雨冲到了那道小门前,探着往对面院里望去,却见舅舅屋里漆黑一片,院里有一团模糊影子,高大槐梧,那一道道闪电,一声声霹雳竟似发自此外。在电光的映照下,看得清楚,体胖肚圆,形容狰狞,竟是白日里所见的那个头陀。   楚天秋惊乍见头陀头发披散,双手擎天,如凶神恶煞一般,浑身乱发闪电霹雳,竟惊得张大了嘴巴,吓飞了魂魄一般。   同时又听自那头陀嘴里发出一阵似有似无,虚无飘渺的声音。时而如鬼哭狼嚎,声声凄厉,骇人胆魄;时而又如怨妇幽泣,令人恻隐,心酸流泪。那声音忽高忽低,似远实近,一会儿变得尖锐刺耳,胆战心惊;一会儿又变得轻柔舒缓,靡靡醉人。   楚天秋因心灵纯粹,又无杂碴,闻之直如老鸹乱噪一般,并无异状。这一来可苦了屋里的苏翰青与狐女萧飞絮夫妇。   原来二人本在屋里严阵以待,谨守备敌。待到半夜,外面突变得电光乱掣,霹雳震空,骇人心魄。   苏翰青见到外面形势突变,正不知所措之际,却见狐妻萧飞絮脸色陡变,轻声道:“那恶头陀这次显是有备而来,我是真得再劫难逃了。”面容凄然,声音哀婉,动人心弦。   苏翰青心里一悲,正欲说话,狐妻萧飞絮已然拥入怀中,吐气如兰,说道:“我死不足惜,唯舍不得与夫君分别。”说话间,泪流满面。   苏翰青心里悲切,哽咽道:“我夫妻二人已为一体,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也死,生死都要在一起。”   狐女萧飞絮哭道:“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一面说话,一面仰着泪脸,樱唇微启,向苏翰青的双唇送去。   二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彼此间最后的一次温存机会了,故四唇相对,如胶相粘,如火燃烧,疯狂地拥吻起来。   拥吻间,苏翰青只觉对方香丁暗送,满嘴生津,同时觉到从对方嘴里渡过一股温气,还带着一缕清香,送到了自己嘴里,那股温气清香竟没停顿,顺着喉咙一滑,已然进了腹内。   苏翰青正不明所以时,就听狐妻萧飞絮在耳边悄声道:“你吞下的是我修练百年的内丹,我便是死了,也绝不让那恶头陀得逞。”苏翰青又要说话,萧飞絮又道:“你不要说话,那恶头陀马上就要来了,绝不可让他知道内丹在你的腹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将内丹得去。”随即凄然一笑,起身离开苏翰青怀抱,拈起身前那支玉簪,簪尖直指窗外,满脸的惶恐与不安。   就在这时,窗外先传来一阵桀桀怪笑,紧接着变成时而如鬼哭骇魄,时而如靡靡悦耳之声。二人随着来声一会儿心似锤击,连绵不绝,肝胆俱裂;一会儿又似心如饮酒,情意绵绵,不能自禁。   狐女萧飞絮闻声立时警觉,轻声喝道:“此乃恶头陀发出的‘形音摄魄**’,赶尽闭耳,绝不能听。”一面说话,一面用手紧紧捂住自己双耳。   苏翰青心头正欲失控难禁之际,听狐妻萧飞絮这么一喝,稍稍清明,赶忙双手闭耳,却不能止。那声音仍穿透手掌,直入心头。目光渐渐变得呆怔,脸色忽红忽白,浑身乱颤,慢慢地移向门边。   狐女萧飞絮见状暗叫:“不好!夫君内心已受对头‘形音摄魄**’的控制而不能自禁,这般出去岂不是自投罗?”但她自与苏翰青有了夫妻之实,破了贞元,更生下二女之后,功力受损,“形音摄魄**”自己都难敌挡,心头暖阳阳的,欲意升腾,情难自禁。凭着自己上百年的修为苦功,强自按捺住心头的**,却也无暇再去顾及苏翰青。   眼见着苏翰青走到门边,打开屋门,脸上似哭似笑,状若疯狂地出了门槛,狐女萧飞絮惨变,暗叹道:“夫君此去必无幸理!罢了,我也随他一同去吧!”心念一动,心头上最后的一片清明也被迷失,身不由已地往外走去。   楚天秋在外面看得分明,见舅舅舅妈两人形动反常,更如行尸走肉般出了屋来,情知受了那头陀的控制,心里一急,不由得挺身而出,喝道:“你这个坏蛋,休要伤害我舅舅舅妈!”一面说着,一面顾不得自身危险,直向那头陀撞去。   那头陀来之前便先施邪法行云布雨,打雷放电,震吓村民不敢出屋,以防坏了自己的事。此时他也正全力以赴地施那“形音摄魄**”对付屋里苏萧二人,根本没察觉到楚天秋的出现。当听到他的大喝时,楚天秋人已冲到了近前,更来得及躲闪,被对方撞个正着。   楚天秋奇赋异秉,天生神力,这一撞之力非同小可。那头陀猝不及防,竟被撞个趔趄,电止雷消,行法也被打断,不禁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待看清撞自己之人竟是自己喜爱异常的那个仙根异赋的男孩时,也不禁为之一怔。   头陀一向喜怒无常,心狠手毒,虽爱楚天秋是个千载难逢的奇材美质,却更恼怒他坏了自己的好事,当下狞笑一声,喝道:“小娃娃,坏老纳的好事,找死!”左手五指陡张,直向楚天秋当头抓下,欲置其于死地。   对方五指来势又狠又疾,指未到,一股劲气已然先将楚天秋罩住,使他动弹不得。楚天秋挣了几挣竟不能挣脱,五指已到头顶,骇得心胆俱裂。   头陀自认为对方一个五岁的孩童,万躲不过自己这一抓。不想自己五指下去竟然抓空,而对方如凭空消失一般,踪影不见,不由得惊骇莫明。   头陀先见萧苏二人已然受了自己“形音摄魄**”的控制,满拟为掌中之物,本想杀了楚天秋之的再收拾他二人。却不想那“形音摄魄**”这么一打断,已然受制的狐女萧飞絮陡地惊醒,随着一声清叱,将手一挥,那支玉簪飞起空中,化作一道碧色,如电般射向那头陀。   那头陀顾不得再理会楚天秋,嘴里大喝道:“孽畜敢尔!”随手挂下胸前那串佛珠,往空中一抛,一道黑色飙飞电转,向那道碧色迎了上去。   一黑一碧两光相碰,随即便发出一声震响,玉簪顿被击得粉碎,化作满天星雨纷飞,碧光四射,消散不见。   狐女萧飞絮骤见头陀竟对楚天秋下了杀手,忙不迭放出那玉簪,既为趁机反攻,又为解救楚天秋。不料自己修练多年的玉簪竟不堪一击,心头巨震,而同时也不见了楚天秋。心下略宽,自知再无力与头陀相抗,要想活命,唯有逃走。当下架起身旁的苏翰青化作一道红色遁光便要破空而去。   那头陀早料到对方会逃,那佛珠击破玉簪之后,也不收回,在空中稍一停顿,晃眼间变大数十倍,向逃遁的二人当头罩下。   狐女萧飞絮因要带苏翰青,便慢了一步,二人刚飞起空中,那串佛珠已然罩下,猛地一缩,将二人拦腰紧紧束住,顿时从空中跌落地下,动弹不得第十七章慑魂夺魄   头陀得意地哈哈大笑,指着狐女萧飞絮道:“孽畜,之前两次从我手里逃脱,已是侥幸,这次休想再逃。若识时务乖乖献出内丹,我还可饶你二人不死。若不然我便亲自动手,先杀了你夫君,再将你碎尸万段,然后再取那内丹。”目放凶光,满面狞色。   狐女萧飞絮与苏翰青被那串佛珠紧紧束住,一动都不能动,自知万难活命,心如死灰,闻言随即冷冷一笑,道:“我自知此次落你之手,便是主动献出内丹,你也绝不会再容我二人活命,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内丹给你的。”   头陀双眼陡睁,狞厉道:“你竟如此不识时务,那休怪老纳心毒手狠,先杀了你这夫君,看你交出内丹不交?”双手陡张,向着苏翰青作势欲出。   苏翰青先时中了头陀的“形音摄魄**”,心智迷失,此时方才清醒过来。待看到自己同狐妻被束一块,倒在头陀面前,便知性命难保,能和狐妻死在一起,心里反倒坦然了。当下仰着脸,凛然不惧地道:“我死不足惜,你要杀便杀好了。”   头陀狞笑道:“老纳便成全了你!”双手如爪,缓缓向苏翰青胸腹间插去。   狐女脸色陡变,轻喝道:“休慢!”随即怒瞪着头陀,又道:“那内丹深藏在我的腹内,我随时可用体内真气将之化去。只要我夫君一死,我便立刻将其化去,绝不会让你得手。”   头陀万没想到狐女萧飞絮竟还留着这么一手,双爪已然逼近苏翰青的身体,闻言不由得一顿,心里怒极,却又投鼠忌器,无何奈何。   就听狐女萧飞絮又道:“只要你能放过我夫君性命,我便主动将内丹献给大师。”随即一脸毅然地盯着头陀。   头陀深知内丹是狐女修练百年的结精,若被自己得来服下可凭添百年功力。却又知内丹关系着狐女的生死存亡,故自己这些年来不择手段地欲得而不能得,也便因为此。   这时忽听狐女竟要主动献出内丹,怎能不让他惊喜?当下收回双爪,咧嘴嘿嘿一笑,道:“老纳本就不愿多造杀孽,你若能主动献出内丹,我当然可以放过你的夫君。”随即把手一张,又道:“快快将内丹献出来吧!”   狐女冷冷地道:“我怕你出尔反尔,只有你先把我夫君放了,我才会把内丹给你。”   头陀一怔,随即笑道:“先放了他也可以。但你若敢与老纳使鬼花活,耍心机,定要你俩都不得好死。”说完,头陀将手一挥,苏翰青竟从佛珠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而佛珠仍束在狐女的身上,紧得她动弹不得。   苏翰青虽得到解脱,却不离开,仍守在狐女的身边,对她说道:“我不会走的,我要与你在一起,无论生死。”随即对头陀哀求道:“吾妻百年才修成内丹,实属不易。若她失了内丹便复了原形,再难为人。而大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那内丹对你也没有太大的补益。还请大师高抬贵手,放过吾妻吧!”说完双膝跪地,向着头陀磕起头来,额头碰地,“砰砰”作响。   狐女见状,心里不忍,凄然道:“夫君休要这样,若能保得你不死,别说是内丹,便是死了也心甘。”   苏翰青自知狐女将内丹吐入自己腹中时,便知她已存了死志,有几次想主动吐口说出内丹在自己腹内,每当自己心念一动,狐女已然感觉,都被她用眼神止住,急得他内心如焚,欲哭无泪。一时无计,只有苦苦哀求这一条路了。   头陀任苏翰青磕头,竟毫不为所动,嘴里说道:“老纳若得了那内丹,可增百年功力,更可练成不死之躯,长生不老。到了那时,我就可以天下无敌,唯我独尊了。”一面说着,一面双眼放出兴奋的光芒。自以为狐女被自己所擒,而苏翰青又手无缚鸡之力,都不足为虑,那内丹已是囊中之物,故越说越激动,最后放声狂笑,状若疯癫。   苏翰青见状,不由得止住磕头,怔怔地看着头陀,心却渐渐下沉。   这时忽然响起一声冷笑,有人道:“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随即又听到“啪”地一声脆响,狂笑中的头陀有脸颊着着实实地挨了一巴掌,顿时半边脸颊肿起老高。   头陀正在得意忘形之际,冷不防脸上挨了一掌。这一掌力道奇大,打得他眼冒金星,头晕脑胀,险些摔倒。当下恼羞成怒,破口骂道:“哪个龟孙王八蛋也打佛爷我。”随即就见眼前不知何时竟突然出现一个道人。头发如蓬,满脸又黑又浓的胡须,身上道衣更是破烂不堪,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那道人用手指着头陀,嘻嘻一笑,说道:“打你这个龟孙王八蛋的正是道爷我!你这臭和尚不仅没有慈悲心怀,更是心贪手狠,哪里像是个出家人?今天竟然让贫道遇上了,便容不得你再为所欲为。这一巴掌只是对你的略施小戒!”   头陀见那道人双目湛然,神色若定,便知是个级强的对手,心里反倒忐忑没底,不由得色厉内茬地道:“你又哪里来的杂毛老道,也敢挡老纳的道,找死不成?”以他往常脾气,早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了,只因实是看出对方不是易于之辈,自已恐非其敌,故只嘴里说,却没敢轻易动手。   道人却淡然自若,讥笑道:“你好大的口气呀!你那几把刷子根本奈何不了道爷我,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不信你来看!”说着,就见他将手一招,束在狐女身上的那串佛珠竟脱体出而去,飞入道人手中。同时道袖一挥,地下的狐女和苏翰青如被一双无形大手拥托着,轻飘飘地直送出五六丈远,然后又轻轻落地。   狐女见那道人神通广大,竟一出手便轻松脱去自己身上的束缚,更将自己夫妻二人救出魔掌,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惊骇。当她看清道人的面目时,不禁呆住了。   头陀见那道人举手投足间不仅轻松收去了自己的宝贝佛珠,更将萧苏二人救走,心头大震,暗道:“这老道是甚来头?竟有如此神通,我恐非他的对手。”又不甘就此服输认低,更何况自己的宝贝佛珠还在对方的手里,暗下几次欲将佛珠招回,竟无反应,只得硬起头皮,道:“好你个杂毛老道,快将佛爷我的佛珠还我,要不然休怪我对你手下不容情。”嘴上虽说得硬气,心里实虚得很。   道人手里晃动着那串佛珠,撇嘴冷笑道:“你若有本事自可将佛珠从我手夺回去。”   头陀在说话时已然暗下做好出手准备,当下喝一声“好的”,右手猛地往前一伸,手臂暴长,向道人手里的佛珠抓去。   这一抓他可使出了全力,满以为出手必中。却不料道手刚伸手,眼见一花,已失了道人的踪影,同时右边脸颊一痛,又挨了对方一记巴掌。这一下较前一掌更重,疼入骨髓,灵魂几乎都要出売一般。   头陀脚下一踉跄,跌出好几步,这才将来身形稳住。左右脸颊各挨了一巴掌,肿得通红,真如猪头一般。头陀连挨了两下,不仅躲避不开,更连对方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心下又气又恨,晃动着大脑袋,四下寻找道人的踪影。   就听背后又响起道人的声音,道:“你在找贫道吗?我在这里。”头陀闻声陡地转过身去,身后却是空空如也,哪里又有道人的影子?   头陀一向自以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不想今晚遇到这道人后,竟连连受挫,心里又惊又怕,已生了逃意。   忽听道人一声轻叱,道:“去吧!”音才入耳,头陀便觉身后一股大力袭来,结结实实击在后背上,整个肥胖的身体也如气球般抛入空中,越过墙头直飞出去。   半空中,头陀口喷鲜血,如洒了满天血雨。   头陀落地后,心知自己万难是对方的敌手,只得弃了佛珠,负伤落荒而逃。   狐女与苏翰青见道人突然现身后,大展神威,只举手投足间便击退了那恶头陀,又惊又喜。且狐女已然认出对方正是五年前突然出现赠药助苏氏顺利生产那道人。当时狐女已然看出道人来历非小,又怕他认出自己真像,故只一照面,便悄悄溜回自己屋里了。不想五年后的今夜,竟又是那道人突然出现,救了自己夫妻二人。   同时苏翰青也认出道人,惊喜交加,携同狐女忙不迭上前跪倒在地,口里说道:“道长!仙人!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心里激动,嘴里胡乱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道人道:“不必谢我!贫道此次并非专为救你们而来,而是为了另一事。”语气冷淡,目光灼灼地直盯着狐女。第十八章疯道人   狐女心里早做了准备,暗道:“我夫妻二人的命都是他救的,就是把我这条命赔给他也是应该的。若对方也是冲着我的内丹而来,索性给了他。”又见那道人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看了一眼,不敢再看,心里又暗道:“看对方一脸正气,仙风道骨,并非妖邪一流,更何况五年前曾救了姐姐母子,当不会觊觎我艰苦修练的内丹。”思来想去,却也不知道人意欲所为?   道人紧盯着狐女看了一会儿,忽道:“你莫不是也怀疑贫道觊觎你的内丹,要据为已用吧?”   狐女不想对方竟似看穿了自己的心事,脸上一红,道:“道长只在举手投足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头陀赶跑,足见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小女子内丹虽说是百年修为结精,任谁人得去都有补益,但道人当不会看在眼在的。不敢欺瞒道长,小女子也确曾这般想过,但很快就否定这个想法。”   道人本扳着脸孔,一脸的严肃,闻言之后忽转笑容,道:“你很机灵,很会说话!你虽为异类,修成人形,实为不易。况且那内丹更是你苦修百年的结精,又从不为恶,贫道又岂会觊觎你的内丹,若是这般不和那恶头陀一样同恶为伍了?”随即嘻嘻一笑,又道:“贫道若真要抢你那内丹,五年前便动手,就不会等到今日了。这五年来贫道也在暗中时时观察你的行为,见你果然一心向善,与夫君过安稳日子,贫道也甚是欣慰。若见你倚仗法力幻术为恶,贫道早就将你除去了。适才也只是故意做出样子吓吓你,以示儆戒,今后更要谨慎做人,万不可为歹作恶。”   狐女正色道:“道长的训示小女子谨记在心,若有违道长今日所训,定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道人点了点头,转脸又对苏翰青道:“你能娶到此狐女做妻,也当是你的幸事,今后当要相亲相爱,好自为之。这里我事已了,也该去了。”   苏翰青今晚经历了太多的事,由生到死,再由死回生,此时心里依愰惚着,闻言之后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道人将手一托将二人从地上扶起,笑道:“旁人都叫我‘疯道人’,我一向行事癫三倒四的,今晚没吓倒你们最好!”   狐女眼放光芒,又惊又喜,道:“道长果是‘疯道人’!你的大名小女子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仙容,实是三生有幸。”随即又敛衽重新施了一礼。   苏翰青却从未闻听过“疯道人”之名,故一脸的茫然。   疯道人忙迭双手连摆,道:“万不要如此多礼,贫道最受不了这些的。”随即又道:“那恶头陀今夜被贫道打跑,今后当不敢再来惊搅你们。你夫妻二人自可放心过你们的小日子了!这里的事已了,贫道也该去了。”   话未说完,便听一声清脆的童声道:“师父慢走!”便见楚天秋从隔院跑了过来,跪在道人跟前道:“我舜妹也不知中了甚邪,浑身僵硬如尸,还请师父开恩救她一救!”随即“咚咚”地磕起头来。   疯道人冷冷地道:“那女娃恶根未除,狡猾刁钻,我只是对她略施惩戒,以儆效尤。她一会儿就好,绝无妨碍。你谨记我的话,明天再来找我吧。”说完,跃身而起,化作一道金光破空而去。   楚天秋冲着夜空又恭敬地磕了几个头,这才站起身,又向舅舅舅妈二人施礼,遂道:“舜妹也不知中了甚邪,样子很吓人,舅舅舅妈还是快快过去看看吧。”   狐女爱女心切,适才听楚天秋向疯道人求施援手时,便急于往看,因碍于疯道人在旁不敢就去,此时不等楚天秋话说完,更无暇多问,急急地往那边屋里走。苏翰青与楚天秋紧随其后。   此时早就雨住风停,暗云散去,星月吐辉,清光如昼。   三人刚到那边窗外,就听屋里苏卿惊喜的声音道:“啊!姐姐你终于好了!太好了!”随即又听到苏舜道:“我没事了,妹妹也休要再担心。”   狐女萧飞絮闻言止步,看着隔壁姐姐屋里黑沉沉的,二人显示还在熟睡没有惊动,暗道:“既然大女苏舜已然无事,自己也毋需进去,更不要惊动了姐姐姐夫才是。”当下便拉着苏翰青的手退回自家院里,又招手叫来楚天秋,悄声对他道:“秋儿今晚的事你既已全看在眼里,却不可向外人说起,包括母亲的爹爹,知道吗?”   楚天秋点头道:“我绝不会别人说的。”随即眨着双眸,又道:“舅妈真得是狐仙吗?”   狐女萧飞絮点了点头,道:“你害怕吗?”   楚天秋摇头道:“舅妈如天仙般漂亮,就是狐仙我也不怕。”   狐女不禁笑了,抚着楚天秋的头道:“秋儿嘴甜懂事,真是个好孩子!”   楚天秋又道:“舅妈是狐仙之事我也不会向别人说的。”   狐女与苏翰青相视一笑,连连点头,道:“秋儿真乖!”随即狐女又问楚天秋道:“你适才为何叫那道人作师父呀?”   楚天秋喜孜孜地道:“那仙人已答应收我作徒弟了,明天便要我去直正行礼拜师,故我要叫他师父了!”   狐女与苏翰青闻言都是又惊又喜。狐女萧飞絮道:“疯道人乃当世奇人,已近仙流,他要收你为徒,真是你的造化。”   楚天秋点头道:“我心里一直向往着要学仙术法力,并不想读书考状元。这次有幸能拜到仙师门下,我高兴得不得了。”随即脸上带起一丝忧愁,又道:“只是我爹爹母亲一心让我读书考状元,绝不允许我拜师学艺的。所以我拜师之事绝不能让二老知道,舅舅舅妈也要给我保密才是。”   苏翰青笑道:“你拜到仙师门下学艺,舅舅也不拦你,也绝不对你父母说,但你也不可荒废了学业。读书与学艺要两不误嘛!”   狐女萧飞絮亦道:“我支持你,也给你保密!”随后又向楚天秋细问经过,原来才知那疯道人早就来了,一直隐身一旁,见那头陀要对楚天秋下杀手,这才出手将其救下。因疯道人出手极快,就连那头陀也没看到一丝迹兆。更因头陀掂念着早得狐女内丹,故将此事暂且放过。   楚天秋被疯道人救到身旁,小天秋关心舅舅舅妈二人安危,便请疯道人出手相救。疯道人胸有成竹,笑道:“休要着急,我保你舅舅二人无事就是。一会儿要你看我怎么戏耍那头陀可好?”   楚天秋拍手道:“好呀!那头陀实是可恶,你要好好教训教训他才是。”   疯道人笑道:“一会儿你只管看好戏便了!”随即又问道:“白天里那头陀要你拜他为师,你却为何不答应?”   楚天秋眨着双眼,道:“那头陀不是好人,我才不要拜他为师呢!”随即满脸希翼地看着疯道人,又道:“你是仙人吗?我能拜你为师吗?”   疯道人一面注视着场上的情形,一面嘻笑道:“我还不是仙人呢!你还想拜我为师吗?”   楚天秋点头道:“我虽没见过真正的仙人,但我却见你的本领比仙人还厉害,我要拜你为师,你能收我吗?”   疯道人回头看着小天秋,笑道:“我此次便是为你而来。今晚拜师还不是时候,明天我们再行拜师之礼吧!”   楚天秋没想到对方竟轻易收了自己做徒弟,欣喜若狂,高兴地喊了一声“师父”后,问道:“师父住哪里?明天我又去哪里找师父?”   疯道人搔着头,苦笑道:“我一向飘迫不定,四海为家,在这里我还真没有落脚之处。”   楚天秋心里一动,忽道:“我与舜妹卿妹前些日无意中发现一处古仙人留下的山洞,那里离这不远,又很隐蔽,我和两个妹妹也常去那里玩耍,不如师父就住到那里吧。”随即把山洞的位置告诉了疯道人。   疯道人道:“我收你为徒之事且不可向他人说起,更要瞒着你的父母。明天我便在那山洞里等你,然后正式行拜师之礼,却只能你一个人来。”   楚天秋这些时日以来作梦都想着拜师学仙术法力,此时亲耳听到疯道人肯收自己做徒弟,心里自是喜悦无限,忙不迭点头应允。   两人说话声音都极低,且离头陀又远。那头陀又一心专注在狐女的身上,急欲得内丹不可,故也没察觉到二人的说话声。   直到狐女应允给他内丹,头陀喜悦若狂,疯道人实看不过去了,这才现身打了头陀两嘴巴外加一掌,将其赶跑救了苏萧二人。   楚天秋将经过大略说完,狐女萧飞絮笑道:“你天生便奇赋异秉,福缘深厚,此次得拜明师,定要勤奋勉用功才是。第十九章仙缘拜师   这时月兔西沉,晨星寥落,东方已然显出一丝曙色。   楚天秋别了舅舅舅妈回到自己家中,听对面父母屋里有了动静,显是二人已要起床了。小天秋也没再惊动父母,故悄悄地回到屋里,见苏舜苏卿姐妹正睁大双眼看着自己。   苏舜正与妹妹说笑,见楚天秋进来,立马脸色一沉,轻嗔道:“秋哥哥,刚才我生气出屋刚到门口便觉一股冷风袭体,整个人便似冻僵了一般,便不能动了。然后你将我抱回床上,虽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你与妹妹的一言一行我能看得分明听得清楚。一开始我心里还是很害怕的,有你在我身边我便渐渐不怕了。可后来你出屋去了,一去那么久,直到现在才回来,足见你一点也不关心我,不爱护我。”说到最后,小嘴一撇,泫然欲哭。   苏卿亦问道:“秋哥哥却又为何去了这么久?”   楚天秋心想今夜之事绝不能向二人说,故在回来这前便想好了措辞,遂回道:“那时我见舜妹的样子好似中了邪,我与卿妹又无能为力,便想到去找舅舅舅妈过来。不想舅舅舅妈睡得甚死,敲了好一会儿门才将二人叫起。可当舅舅舅妈过来到了窗外时,听到那二人正在说话,见舜妹已然无恙,舅舅舅妈恼我是在骗他们,便又回去了。我只得又跟去向舅舅舅妈赔理,完了就马上回来了。”话里有真有假,说得头头是道。苏舜苏卿便信以为真了。   楚天秋随即又问苏舜道:“适才卿妹问你白天去干什么了,不想你突然恼羞成怒,显然白天你是在撒谎,快告诉我你白天里倒底干什么去了?”   苏舜小眼乱转,兀自嘴硬道:“白天里我确是采花环去了,你们爱信不信。”说完装作生气的样子,不理二人了。   楚天秋心里正有事,想着天亮后尽快去山洞里寻师父正式拜行礼,故也无心再也苏舜纠缠,就此放过不提。   苏卿深知姐姐脾气,她既然瞒口不说,任谁也撬不出她的真话的,故也放过不问。   这时晨光大亮,映在窗棂上一片通亮。就听对屋楚青云与苏氏起床穿衣之声,三小同一心思不想因夜里之事使二人惊觉,故齐齐躺在床上,装作熟睡未醒。而三小一夜未睡,早已又乏又累,这一闭眼竟很快真得睡着了。   林嫂将早饭做好,连叫了三小几次,却见三小睡得香甜,便没再忍心惊搅,任三小尽管香睡。   楚天秋睡梦中仍在想着白天里拜师行礼之事,故睡得也不甚踏实,最先醒来。见已日三竿,心里一惊,急忙起身也顾不得吃饭,往外就跑。   苏氏见他急火火的样子,遂问道:“秋儿这般着急,却是干什么去?”   楚天秋道:“这睡过了头,已然误了读书时辰。我这是去舅舅那读书去。”说话间已然不见了人影。   苏氏不仅没有他想,反倒觉得甚是欣慰,故任他去了。   楚天秋到了舅舅的书房,也无心读书,而苏翰青也知他心思,故对他说道:“我今天放你一天假好了,你可自去就是!”   楚天秋欢呼一声,出了收房从舅舅家的后门溜了出去,然后飞一般地直奔那飞灵洞而去。   时近深秋天气,沿途山野中,不是梧桐叶落,桂子香残,便是黄花满地,枫叶流丹,秋光满眼,天色晴爽。   楚天秋急于拜师,无心赏景,二三里的路程很快便跑到了。到了飞灵洞前,楚天秋停下脚步,平复下急促的喘息,然后恭恭敬敬地走进洞去。   几个转折后,便到了里洞。里洞流光溢彩,明亮如昼。果见疯道人正坐在石床上闭目调气。楚天秋进来后,他也仍如未觉。   楚天秋怕惊搅着师父,故蹑手蹑脚地走到疯道人床前,轻轻地跪在地下,静静地等着师父醒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疯道人仍在调气未醒。楚天秋为证自己诚心一直跪在那里,双腿都麻木了,仍是动也没动一下。   又过了盏茶时间,才听疯道人嘴里轻呼,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跪在床前的楚天秋,脸上闪过一丝欣然,点头道:“你来了!”   楚天秋道:“弟子给师父磕头了!”一面说着,一面恭恭敬敬地给疯道人磕了几个响头,便算是正式行礼拜师了。   疯道人坐在石床上受了楚天秋的跪拜行礼后,说道:“从现在起,你便是贫道人衣钵弟子了。今后毋要勤勉用功,切不可辜负了为师的期望。”   楚天秋内心激动欢喜,脸上却不失恭敬,正色道:“弟子谨记师父的教导。”   疯道人也实是喜爱这个弟子,适才所以调气未醒,也是故意试楚天秋的毅力,暗下里见他果然恭谨如一,动也未动,小小年纪能有如此韧力,心里实是欢喜非常。   这时楚天秋因跪的时间过久,双腿又麻又痛,脸色苍白,疯道人见状心疼地道:“徒儿快快起来吧!”   楚天秋闻言才敢起身,却因双腿麻木,竟险些跌倒。疯道人将手虚托,楚天秋便觉一股大力托运着自己稳稳站起,才没摔倒。随即疯道人将楚天秋招到跟前,叫他坐在自己身边,双手虚按,在他双腿上游走一个来回。楚天秋顿觉一股热气游遍双腿,麻木疼痛感立消,温暖舒畅,别提多轻松了。   疯道人笑问道:“好些了吗?”   楚天秋点头道:“一点也不痛了。”随即眨着如漆般的双曈又道:“我都等不及了,师父现在就教我吧!”   疯道人笑道:“练功是非常苦的!要想练得上乘功夫,必须要有恒心毅力,你可做好吃苦受累的准备了吗?”   楚天秋毅然点头道:“只要能学得上乘仙术法力,能像师父那样来去如飞,就是再苦再累弟子也能忍受。”   疯道人欣然地道:“你现在要从根本的运气练气开始,只有循序见进,扎下坚固的根基后,再练剑法飞腾术便事半功倍。”随即又道:“往后你每天来这里练一个时辰,绝不可间断。现在我先教你练气四诀:‘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楚天秋将运气四诀默记于心,当师父说完,他便口述了一遍,竟是一字不差。   疯道人见楚天秋竟有如此超强的记忆力,甚是惊讶,随即便把运气入门之法详细讲解了一遍。   楚天秋心无旁鹜,用心记住师父所说的每一个字,然后便依师父所讲,屏气凝神,澄思涤虑地运起功来。   不一会儿功夫,就见楚天秋粉面湛然,神采莹莹,运气之法竟已有小成。疯道人见到他进展竟如此神速,又惊又喜又是欣慰。   楚天秋临去时,疯道人一再叮嘱,自己的行踪且不可向外道说。楚天秋依言谨记,绝不对人言。   此后楚天秋每日念完书之后,便独自一人偷偷来到飞灵洞随疯道人继续练功。一个月后,楚天秋进步神速,已然跃上洞外那四五丈高的矮崖了。   在往常楚天秋读书时有苏卿相伴,闲暇时有苏舜相戏,已成常态。可这段期间,楚天秋一边读书,一边练功,竟无暇与苏舜苏卿姐妹玩耍。   苏卿本就知情达理,善解人意,虽有几次要与同楚天秋玩耍,被拒之后,便不再提了。最为反常的却是苏舜,现在她不但不缠着楚天秋玩耍了,反倒是刻意避着他,一天里也难得见到一面。楚天秋只顾读书练功,也未在意。   晃眼间又过了三年,楚天秋与苏舜苏卿已长成八岁。   此时的楚天秋越发高大魁梧,似如成人。苏舜苏卿姐妹也越发出落的娇美清丽,如花似玉。   苏舜苏卿虽是同胎姐妹,却性格迥异,变得越发的明显。苏卿依然端静娴淑,少言少语;而苏舜却更加的刁滑狡坏,尖酸刻薄,邪里邪气。   楚天秋知道父母对自己的期望甚高,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为了不使二老失望,故一边勤奋练功,一边更加的刻苦读书。他本就博闻强记,素有“小神童”之称。到了八岁时,楚天秋竟乡试得了第一,取得了秀才头衔。举村欢腾,一连热闹了好几天。   疯道人得知楚天秋考取了秀才,也颇为欢喜,知道家里必有应酬,故允了他几天假,可以在家应酬,不必再来练功。   楚天秋这几天里本就因应酬太多,又是烦人,又脱不开身,更无暇去飞灵洞练功,正自烦愁,听师父一说也甚是高兴。   这几日里除了应酬亲戚村民,楚天秋也不用读书和练功,终是少年心性,天真好玩,便如脱缰野马一般,纵情玩耍。   这三年来,楚天秋与苏卿终日在一起读书,虽玩耍时少,但情感日益增厚。而苏舜却变得刁蛮任性,尖刻狡黠,时常有意闪避楚天秋和苏卿二人,显得神神秘秘的。楚天秋渐渐也不喜与她玩耍了。   楚天秋因考取了秀才,难得有几天空闲,便拉着苏卿终日村里村外地尽情玩耍,却故意不带苏舜。如此一来,却气恼了苏舜第二十章包藏祸心   苏舜这几天也恰好无事,本想与天秋苏卿好好玩耍,却见二人不理自己,心里气恨,便把怨气都推到了苏卿身上,认为是她夺去了楚天秋对自己的欢心,而独喜欢她一人了。   已进三月,正值初春。楚家村这处世外桃源更是绿树红花,鸟语花香,景色无边。   这一天,楚天秋依拉着苏卿到村外玩耍,二人捕蝶抓蝈蝈,玩得正高兴。忽见苏舜奔了过来,边跑边道:“秋哥哥,我也要和你们一起玩。”奔到近前,见两人伏在草丛中似找寻什么,也不理会自己,小嘴一嘟,生气道:“秋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随即用手一指苏卿,又道:“难道你只喜和妹妹一起玩,便不喜和我一起玩吗?我要和你玩,不许你再和妹妹玩。”气急败坏,走上前去一把将苏卿推倒在草丛里。   苏卿冷不防被推倒,右腿正磕在一块石头上,痛入骨髓,卷起裤管一看,竟划破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苏卿又疼又怕,不由得哭出声来。   楚天秋闻到哭声才惊觉,扭头一看苏卿倒在地上,苏舜站在一旁怒气满容,已然明白。狠狠地瞪了一眼苏舜,便忙走到苏卿的身边,弯下腰去,察看着他右腿上的伤口,心急道:“你流血了,很疼吧!”随即回头瞪着苏舜怒道:“卿妹又哪里惹着你了,你意如此狠心把她摔成这样?你也太刁蛮无状,不可理喻了!”不再理她,去处理苏卿腿上伤口了。   苏舜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天秋对自己声色俱厉地说话,不由怔了一怔,心里既觉委屈,又觉气恼,小嘴一扁,想哭却没哭出来。   楚天秋见到苏卿右腿伤口血流不止,连忙从自己身上撕下一条衣襟,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关切问道:“现在还疼吗?”   苏卿止住哭声,强忍着疼痛,泪珠莹莹地摇头道:“不疼了!”   楚天秋先是拭净伤口旁的血迹,然后又撕下一条衣襟,小心翼翼地将右腿上的伤口包缚好,嘴里说道:“好在你这伤口不大,过几天就好了。”   苏舜见二人互相说话,却完全不理自己,心里又气又急,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楚天秋已然给苏卿的伤口包扎好了,起身看着苏舜,冷冷地道:“是你将妹妹推倒摔伤,怎么反倒自己哭起来了?”   苏舜一边哭,一边说道:“你们不理我,也不和我玩,我还不如死了得了。”   苏卿善良无邪,见姐姐哭得伤心,也不禁黯然,走到苏舜身边,劝慰道:“姐姐莫哭了,我和秋哥哥刚才只顾一心捉蝈蝈,没理会到你来,不要生妹妹的气了,我们一起玩吧!”一面说,一面用手去拭姐姐面颊上的泪水。   苏舜甩手打开苏卿的小手,怒道:“谁要和你一起玩?我只和秋哥哥一起玩,不要和你玩,你走开。”   苏卿不想自己好竟引来恶意,又伤心又气恼,一时呆怔住了。   楚天秋在一旁看在眼里,气在心时,怒叱苏舜道:“卿妹妹好心对你,不想你竟如此恩将仇报,蛮横无理,我是绝不和你玩的。”随即抓起苏卿的手,说道:“我们到一边去玩。我继续给你捉蝈蝈去。”   见到楚天秋苏卿手拉手走了,苏舜一怔之下,哭得更大声了。见二人仍是不理睬,心念一转,便止住哭声,追了上去,说道:“卿妹妹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推倒,你不要生我的气呀!”随即又对楚天秋楚楚可怜地道:“秋哥哥,我都向妹妹认错了,你就答应我和你们一起玩吧?”   楚天秋气犹未消,也不理她,仍拉着苏卿往前走。   苏卿却不忍将姐姐丢下,故求楚天秋道:“刚才姐姐也不是故意将我推倒的,秋哥哥就不要生姐姐的气了,我们仨一起玩吧。”   楚天秋虽然气愤苏舜,但见苏卿替她求情便也心软下来,叹道:“好吧!我们一起玩吧。”随即白了苏舜一眼,说道:“你以后却不可再欺负卿妹妹了。”   苏舜破啼为笑,连连点头道:“我一定不会再欺负卿妹妹了。”随即拉起楚天秋的另一只手,笑问道:“秋哥哥也能给我捉只大蝈蝈吗?”   楚天秋点头道:“当然可以!”三小终是小孩心性,童贞无邪,说笑间之前的气恨瞬间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   平野中绿草如茵,杂花遍地,鸟鸣蛩叫,意趣盎然。三小在野地里玩耍嘻笑,你追我赶,快乐的如同天上的三只百灵鸟。   就见楚天秋在草丛中摸踅了一会儿,忽欢呼道:“我捉到了一只好大的蝈蝈!”随即起身,双手捂着,满脸得色地对苏舜苏卿道:“你们快来看呀!”   苏舜苏卿欢呼地跑过去,就着楚天秋双手张开的一条缝往里看,果见里面现出一只通体翠绿,体壮腿粗,触角长长,双翅振响的大蝈蝈。   苏卿欢喜地道:“这只蝈蝈果然够大,唯得一见。”   苏舜见到这只蝈蝈便心生欢喜,遂道:“秋哥哥,你能把这只蝈蝈送给我吗?”   楚天秋笑道:“我之前答应卿妹妹,捉到蝈蝈要先给她。待我一会儿再捉给你。”说着,将双手递到苏卿面前,又道:“你先拿着这只蝈蝈,我去给它编只笼子,好把它装起来。”   苏卿欢喜地双手接过那只蝈蝈,生怕被它跑掉了,将双手捂得紧紧的。楚天秋见状,笑道:“你不要捂得太紧,这样会把它闷死的。”   苏舜空欢喜了一场,心里又气又不甘,说道:“我自己去捉,一定要捉只比它还大的蝈蝈。”可是在草丛里寻摸了半天,连蝈蝈的影子都没寻到。   这时楚天秋已然用草编好了一只精致的小笼子,把那只蝈蝈放了进去,顿见那只蝈蝈振鸣响,甚是欢跃。然后楚天秋把笼子带蝈蝈递给苏卿,道:“给你了!”   看着苏卿满脸的喜悦,苏舜心头气往上撞,奔过去劈手夺过那只笼子摔在到下,双脚顿乱踩,连笼子带蝈蝈都踩了个稀烂。   苏卿正在满心欢喜之际,更不知自己哪里又惹到了姐姐,使她突然发起如此大的火气,况且平时常受她的欺负,本就怕她,此刻心里更是又吓又怕,竟呆怔住了。   楚天秋怒道:“你疯了?这蝈蝈又哪里惹着你了?又没人惹你,却乱发脾气,刁蛮无理,真是不可理喻。”   楚天秋万没想到苏舜又会无原无故地发脾气,看着自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捉到的那只大蝈蝈被她踩得成了一滩烂泥,心里心疼又是气恨,顿时火冒三丈,说话间抬手“啪”地一下,清清脆脆地搧了她一嘴巴。这一掌出手甚重,苏舜的面颊顿时起了五条血痕。   苏舜从小就被父母娇纵疼爱惯了,从未挨过骂,更没挨过打,冷不防着了楚天秋一巴掌,捂着红肿着的面颊,惊吓得竟没敢哭出声。   苏卿见到楚天秋竟突然出手打了姐姐一巴掌,吓得“啊”了一声。   楚天秋困为气极,失了理智才出手打了苏舜,就在他打完之后心里也很是后悔,有心想向苏舜赔理,却又碍不下面子,怔了一怔之后,拉起苏卿的小手丢下苏舜一人回村里去了。   苏舜脸颊红辣辣的疼,却是哭也没哭一声,看着远去的两人,咬牙切齿,双眼闪着怨毒的目光。   楚天秋深知苏舜的秉性,原以为自己打了她之后,她一定生气不理自己了。不想第二天苏舜竟满是笑容地来找自己和苏卿一同去村外玩耍。脸颊上的掌痕已然消去不见,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楚天秋和苏卿也因昨天她挨了一巴掌,心里愧疚,故见她主动提出要一同去玩耍,便都欣然应允。   三小手拉着手欢跳着出了村庄,在野地里你追我逐,戏嘻打闹,玩得甚是开心。   楚天秋最因自己的冲动,而心里欠疚,红着脸对苏舜道:“舜妹妹,昨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打你,我向你赔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苏舜立刻沉下脸道:“你为了一只蝈蝈打我,我当然要生你的气了,非常的生气。”随即拌了个鬼,“嗤”地一笑,又道:“昨天本就是我的错,你打我一巴掌也是气极出手,我当时很是生气,不过现在却一点也不生你的气。我还保证下次我再也不无故乱发脾气了。”语气极是诚肯,不由得不使人相信。   苏卿道:“姐姐不生气了最好。昨天的事妹妹也有不对,那只蝈蝈既然姐姐喜欢,就应该先给姐姐才对。”说完,一脸欢喜地看着苏舜。   见苏舜果真不生自己的气了,楚天秋弛终放下悬着的心。三小又说笑了一阵,遂将前的不快都一笔勾消了。   苏舜忽指着远处的山岭道:“我昨天发现一个更好玩的地方,那里不仅景色幽静,更有好多漂亮的大蝴蝶,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那玩吧?第二十一章失足断崖   楚天秋和苏卿也都是天真好玩,何况这附近三小都玩遍了,也觉玩得无趣,听到竟还有好玩的去处,当然一拍即合,马上点头应允。   苏舜所指的那道山岭村里人都称之断云岭,因那里离村较远,虽景物幽清,却是又险又奇,村民都很少涉足。   三小胆大贪玩,也不计利害,当下直奔断云岭而去。边走边玩,很快便到了岭下。   那岭并不甚高,岭上老干槎桠,绿叶浓荫,看不见岭那面是甚景象。而岭这边却是芳草连绵,平野如绣,俪白妃黄,碧嶂丹崖,白石清溪,点缀其间,越发显得景物清丽,幽静无比。更有体形硕大,五色斑斓的蝴蝶,在绿树花丛中,上下旋飞,翩翩起舞。   三小初见这般美景,都是欢天喜地,欣悦非常,尽情地在草地上奔跑欢跳。   那些又大又美的蝴蝶不下千百只,竟也不怕人,在三小身边飞来飞去,上下旋舞。苏舜苏卿姐妹追逐捕捉最大最美的蝴,而楚天秋却下到溪里去捞游鱼。三小各得其乐,玩得不亦乐乎。   “姐姐,这里有只最美丽最大的蝴蝶,我捉不住它,你快来帮我呀!”   苏卿锲而不舍地追捕着一只大蝴蝶,几次明明可以捉到,都被它双翅连振,间不容发中逃脱了。如此一来,越发激起了苏卿的心气,誓要把它捉到不可,遂才招呼姐姐帮忙。   苏舜听妹妹相招,便奔了过去,一同追捕那只大蝴蝶。那蝴蝶竟有灵性,忽高忽低,一会快,一会慢,好似故意引逗。任两人使尽浑身解术,累得香汗淋漓,竟也奈何它不得。   苏舜气急败坏,招呼在溪里捞鱼的楚天秋道:“这只蝴蝶好狡猾,我俩竟捉它不住,秋哥哥快来帮忙,非要捉到它不可。”   楚天秋也是一条鱼都没捞到,正在丧气,听苏舜相招甚急,只得上岸,穿好鞋袜,向二人奔去。   那只蝴蝶好似预感到不妙,见楚天秋奔来,双翅一振,径直朝岭上飞去。   苏卿不甘被它轻易逃掉,嘴里叫道:“哪里去!”随后紧紧追上岭去。那蝴蝶飞得不疾不徐,苏卿紧随其后,相距始终丈余远,就是追不上。越追越远,渐渐地将楚天秋苏舜远远地落在后面了。   苏卿如着了魔般定要将那蝴蝶捉到不可,双眼紧盯着蝴蝶飞舞,生怕它一下不见了。一路追逐着上了山岭,而后面楚天秋苏舜才追到岭腰。   那蝴蝶飞到岭上后,在空中略一停旋,便振朝岭那边飞去,眨眼不见了踪迹。   苏卿追上山岭,双眼只顾盯着蝴蝶,竟也没看岭上情形和脚下位置。见那蝴蝶忽停在半空,心里一喜,欢叫道:“这下你可跑不了了。”说话间,便向那蝴蝶飞身扑了上去。   就在苏卿飞身纵起的瞬间,听得身后传来惊呼,楚天秋苏舜同声喊道:“卿妹危险!”苏卿闻声心下一凛,却见那只蝴蝶堪堪从双手间飞脱不见了。当下低头下视,身下竟是一处断崖,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苏卿身体悬空,嘴里惊“啊”一声,笔直向崖下坠去,眨眼间便被云雾包没了身形,踪影不见。   楚天秋苏舜在后面看出那是一处绝崖时,便出声提醒,但还是慢了一步。眼看着苏卿从崖顶跌下,吓得二人心胆俱裂,抢到崖顶时,却见下面云遮雾笼,哪里还有苏卿的影子。   二人在崖顶嘶声叫着苏卿的名字,唯听远山回响,却听不到苏卿的回应。   苏舜放声大哭,一面哭,一面说道:“妹妹你千万不能死呀!你若死了我回去可怎么向爹爹妈妈说呀!”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楚天秋也是爬在崖顶,直直地看着下面,心痛如绞,眼泪直流。   哭了一好会儿,苏舜渐渐收住悲声,说道:“秋哥哥,妹妹掉下绝崖,一定摔死了,我们可该怎么办呀?”双眼泪光,无助地看着楚天秋。   楚天秋怔了一会儿,拭去泪水,道:“这崖也不知有多深,卿妹掉下去凶多吉少。不管卿妹是死可活,总要下去看看。”心里盘算着如何下去。   楚天秋盯着崖下,暗道:“这三年来我随师父一直练得都是内家气功,师父还未教我剑法和飞行术。但我内功已有小成,十数丈高下一纵而上。这崖也不知有多深,且又云封雾锁,看不见下面情形,也不敢冒然往下跳。”   想及此,却见距崖顶五六丈处从崖壁间挺生出一棵粗如手臂的青松,枝杈展布,形如张大的手掌。   楚天见状,心中一动,运目下看,云雾中隐约可见崖壁从上往下到处都生长着这样的松树,随即又暗道:“崖壁上的松树岂不是天然的阶梯,我借着它们当可下到底下。看那松干粗有手臂,当能禁住我的身重。”打好主意,又对苏舜道:“你且在上面等着,我到崖底去看看,无论卿妹是死是活,总要看个明白。”   苏舜吓得脸色煞白,道:“这崖深不见底,你却如何下去?”   楚天秋道:“我自有法下去。”说完,将外衣脱去,收拾停当,又对苏舜道:“你一人在上面要多加小心。”   苏舜道:“秋哥哥,你还是不要下去了,我一个人在上面害怕。”目光散乱,脸上神情不定。   楚天秋也未在意,说道:“我下面看看,很快就上来,你莫要害怕。”说完,运气调息,相准下面最近那的棵松纵身跃了下去。   崖上苏舜看得真切,不由吓得惊呼出声。   楚天秋心里也实是怕得紧,为了苏卿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纵身跃下进,心里也忐忑,万一失准没有落在松树上,当会跌得粉身碎骨。   当楚天秋跃下之后,心里一片空明,体内真气勃勃,整个身子轻如落叶,稳稳地落在那棵松树冠上。略一停顿,如法炮制,又向下一棵松树上跳去。   苏舜爬在崖顶睁大双眼,先是看得心惊肉跳。后却见楚天秋在崖壁上纵跳飞跃,真个身如飞鸟,捷似猿猱,睁眼间便消失在云雾里,不禁艳羡不已。   时近中午,崖间云雾渐散,但见那崖陡壑深,阳光直射,却也看不出多远。苏舜向下叫了几声“秋哥哥”不见回应,索性放弃了。心里害怕,想哭又不敢哭。   渐渐的日头偏西,大半红日没入西山,射出万道霞光,把左近山石林木都映成了红色。   苏舜独自一人在崖顶苦等了半天仍不见楚天秋上来,眼见日暮苍暝,心里害怕已极,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忽听身侧响起楚天秋那熟悉的声音,道:“舜妹妹莫哭,我回来了!”苏舜收声扭头看去,果见楚天秋临风站在崖顶,浑身上下只剩一条短裤,其他衣服不知去向,双手空空,更是一脸的失望与迷惑。   苏舜扑入楚天秋的怀里,破啼为笑,道:“秋哥哥,你可回来了!你不知我心里可有多担心你?”   楚天秋道:“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不用担心了。”   苏舜离开楚天秋的怀抱,睁着双眼问道:“你到了下面是什么情形?可曾见到卿妹妹的尸体了吗?你的衣服呢?”嘴里问着,脸上的神色显得既紧张又害怕,甚是复杂。   楚天秋也未在意,怔了一会儿,摇头道:“这崖顶距下面高有数百丈,崖底甚是宽广,可奇怪的是,我找遍了每个角落,却没发现卿妹妹的尸体,更连个影子都没有。”随即又道:“我先怀疑莫不是卿妹妹跌落后,尸体被野兽吃掉了,可是下面也无半个野兽。”随即又悲叹道:“看样子卿妹妹生还无望了!我们三人一起出来游玩,却使卿妹妹跌落绝崖,回去如何向舅舅舅妈交代呀!”   随即想起半日前,苏卿还活生生的笑声晏晏,历历在目,可现在却是天人两隔,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抑制,终于放声恸哭起来。   苏舜一边陪着垂泪哭泣,一边问楚天秋下面情形。楚天秋边哭边说了。   原来崖壁又陡又峭,竟有数百丈高,崖顶更是云封雾罩,目不能视。楚天秋仗着内功已有根基,加之胆大气壮,不计安危,冒冒失失地往下跳。借助着崖壁间挺生的松树,一阶一阶地往下跳跃。   下没十五六丈,便没入云雾中。只见周身云雾一团团,一片片,缭绕不散,放眼看去,尽雾蒙蒙,白茫茫的一片,丈外的景物一概都看不见。   楚天秋进到云雾里越发的谨慎小心,运足目力,竟能能透视云雾,看出很远。心里稍宽,却也不敢大意,看准落脚之处才敢纵身下跃。如此一来,竟轻易地越过了最险一段。   穿过云雾,下面便是光明一片,看得更加清楚。只见壁间疏疏落落地生遍青松,有的干粗枝密,亭亭如盖;有的又矮又细,枯干秃枝。反倒更有助自己跳跃下落。   楚天秋只捡那干粗枝壮的松树下落,落脚之处又多,下落的迅速便也快了很多。晃眼间已然下落了数百丈,眼见距地面只有五六十丈了,再往下壁间又光又陡,无有落脚之处。楚天秋站在松树上略略一停,便将心一横,双眼一闭,径直跳了下去第二十二章仙境灵猿   楚天秋立足之处距地面还有五六十丈高,运息提气,相准落脚地,心里不免有些害怕,遂闭目往下一跳,只觉气息充盈,身轻如叶,缓缓地往下落。转瞬间脚踏实地,稳稳站住身形,竟安然无恙。   楚天秋抬头望去,崖顶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上面情景,自己能从这般高的崖上安然无恙地下来,当真九死一生,如觉作梦一般,犹有余悸,先呆怔了一会儿,后又欣喜万分,随即想道:“这崖足有数百丈高下,卿妹从上面跌落下来,怕是万无生理!”想罢,四下打量着周围情形。   此时正是日中,太阳高照,阳光直射涧底,一片光明。   只见四面俱是灵峰峭崖,中间围着一大片平地,甚是宽广。后面便是自己下来的陡崖峭壁;左面山崖上一道飞瀑从天而降,飞珠溅玉,轰轰作响,落地后汇成一条清溪,从身前蜿蜒流过。待流到右面崖下,汇成一片亩许方圆的水潭,碧盈盈的,深不可测。   正面崖下生着一片杂树林,中有一棵檀树,高达十数丈,粗有数抱,虬枝铁干,绿荫如盖,遮蔽了三四亩方圆。檀香阵阵,透鼻而入,沁人心脾。树林后面的崖壁间,藤萝披拂,生着许多不知名的奇花异草,更是清香幽幽。端得是一处仙灵窟宅,洞天福地。   楚天秋恰落在一处草地上,脚下绿草如茵,又软又松。身外不远处便是一片乱石堆,若是下降时稍偏,落在乱石堆中,不死也得重伤。   虽然涧底景物幽绝,尤如仙境,楚天秋却无心观赞,悬念苏卿的生死安危,双目不停地搜寻着她的踪影。先是找遍了乱石堆,没有一丝踪迹。后向周围扩展开去,不管是对面那片乱树林,还是右面那片深水漂,楚天秋打遍了整个涧底,竟是活不见死不见尸。   楚天秋怔怔发呆,暗道:“卿妹妹明明跌了下来,可是下面竟寻不到她一丁点的踪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随即心里稍安,又想道:“这里寻不到卿妹妹的尸体,或许她跌下时被壁间的树木接住,并没跌死,人还活着?”想及此,便大声叫喊道:“卿妹妹,你在哪里?我下来找你了。”连喊了数十遍,唯听空涧回声,却无人回答。   渐渐地又绝望了,想道:“那怕能寻到卿妹妹的尸体也好!”看着身前那片水潭,又忽想道:“四处遍寻不着,莫非卿妹妹跌到了水潭里?”运足目力往潭中看去,却见水潭又深又暗,根本见不着底。   楚天秋又想道:“卿妹妹若真跌到水潭里,必定沉落潭底了。无论如何,我也要下到潭底里去看看。”因他每年夏天都在村外的溪水里游泳戏耍,稍识水性。想到做到,当下脱掉长衣长裤,只留里面一条短裤,然后深吸一口气,一个飞跃,径直窜入潭中。   初入潭中,只觉潭水冰寒刺骨,周身血液为这一滞,几乎冻僵。   楚天秋憋着一口气,忍着刺骨的冰水,奋力往下洇游。一边往下洇,一边睁目四瞧。天光透入潭中,上面二三丈深处潭水清澈,周身景物清晰可见。只见潭中游鱼往来,有大有小,竟是不怕人,悠游自得。   越往下洇,光线越昏暗,潭水阻力也越大,下潜也越发困难。下洇到五六丈深时,游鱼只在上层游动,这里已见不到一条游鱼。双眼如盲,再也看不清水里情景。   楚天秋兀自不死心,又奋力下洇了一丈多深,只觉阻力奇大,再难下潜。同时胸闷如胀,心知再不上潜,怕也要憋在潭水里了。   正当楚天秋上潜之际,只见潭水深处似有白光闪动,好似一条会发光的鱼,在潭水深处往来游动如电,织成一片光,忽隐忽现。   楚天秋胸中闷得难受,双眼发花,疑是自己看错,也未在意,不敢在水里多作逗留,只得折身上浮。手脚划动,很快便透出水面。呼出胸中闷气,又深吸一口气,才觉胸中一畅,难受立消。   楚天秋初次入潭,一无所获,心有不甘。换过几口气后,再入扎入水里,向潭底洇去。可这次憋气更短,下潜得也更浅,还不如第一次深,再也没看到之前潭深外似在游动的白光。   如此这般,楚天秋上上下下十数次,始终无法下潜到更深处,可加到不了潭底。潭水又冰又凉,耗力甚巨,直累得他精疲力歇,才得绝望放弃。   楚天秋勉强爬上潭边时,已是冻得嘴唇发紫,牙齿咯咯直响。浑身又累又乏,无力再动一下,只得躺在水边,稍作休息。   阳光下射,直照在楚天秋的身上,暖融融的。渐渐的血液舒畅,寒意顿去,休力恢复。   楚天秋站起身,望着潭水愁眉苦脸,怔怔发呆,暗道:“这涧底遍寻不见卿妹的踪迹,一定是掉入潭水里了。可这潭深不可测,我根本潜不到潭底,却如何是好?”想了一会儿,越想越悲,不禁放声大哭。   哭了一会儿,渐渐收住悲声,暗道:“卿妹既已死,我再哭也无用处,且还有舜妹一人留在崖顶,这里不能再呆,且先上崖回家向舅舅舅妈报信后,再作打算。”想罢,便欲穿衣。可是走到自己放衣裤的地方时,却是空空如也,衣服竟不翼而飞了。   楚天秋好生奇怪,暗道:“这里无风,又只我一人,可衣服却不见了,真是奇哉怪也!”一面想着,一面四下寻视着,却是哪里还有?   楚天秋往前走,边走边想道:“下到涧底后,不仅没寻到卿妹的尸体,反倒丢失了自己的衣裤,真是可恼可气。”饶他平时多机灵,此时也束手无策。   正走间,忽听得一声吱叫,就见前面杂树林中似有人影一闪,其疾如电,射向树林中那棵高大的檀树冠中,便一隐而没。   楚天秋乍见人影闪过,心中一动,脱口叫道:“卿妹妹!”随即想道:“之前我寻遍了这里每一处,根本没见到一个人影,却又哪来的人影?况且那人影其快如闪电,绝不是卿妹,莫不是山妖鬼魅?”越想越害怕,不由得裹步不前。   这时却见那人影忽又在树冠中现出身来,似向楚天秋在招手。两下相距不远,楚天秋看得真切,只见那人毛头毛脸,身上所穿的青衣青裤,正是自己的衣裤。   楚天秋见状又好气又好笑,想道:“原来只是个野人,并非什山妖鬼魅,倒吓了我一跳。”随即走进杂树林,来到那棵檀树下面,越发嗅得檀香浓郁,闻之神清气爽。   楚天秋停在树下仰头看去,离得越近,看得越发真切。原来树上那是人,却是一只类似人的灵猿,火眼金睛,阔口微张,似哭似笑。   只见那灵猿身高有五六尺,与楚天秋个头不相上下,浑身金色长毛,长臂长腿,穿着楚天秋那身衣服,裹住那条长尾巴,显得不伦不类。竟惹得楚天秋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那金毛灵猿先还怕楚天秋,后见他只是走近,并上不得树来,渐渐胆壮,在树冠中来回跳跃,竟有挑衅相逗的意味。   楚天秋在下面又气又恨,便要上树去抓住它。可那檀树又粗又高,枝杈最矮得离地面也有十余丈高。楚天秋虽有内功根基,却也不能一跌而上。急得他在树下束手无策,团团打转。那金毛灵猿见状,越发的得意,嘴里还发出欢快的吱叫声。   楚天秋气不可奈,遂从地下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相准了朝那灵猿奋力投去。那灵猿见机甚快,轻轻将身一纵,便轻巧避过来石。石头飞去,只打落几片树叶。   那灵猿见来石落空,更高兴的拍手欢笑不已。   楚天秋兀自不甘,连投出数十块石头,竟无一打中。到得最后,那灵猿胆子越大,偶有一次竟将来石接住,反手又向楚天秋打来。饶是楚天秋见机躲闪的快,要不然还真被灵猿打中了。如此一来,反而吓得楚天秋不敢再投石相击了。   楚天秋既上不得树,又抓不住那灵猿,一时间,一人一猿,一树上一树下而相峙起来了。   渐渐的,那灵猿见楚天秋在树下傍徨无策,胆子越大起来。相峙一会儿后,竟趁楚天秋不注意,纵身从十数丈高的树冠上飞扑下来。伸出两条长臂,陡张十根尖尖利指,朝着楚天秋面门抓了下来。   待楚天秋惊觉时,那灵猿已扑到近前,十根利爪已迫在眉睫,吓得他惊“啊”出声第二十三章灵猿指路   那金毛灵猿久居荒山,初见楚天秋时还有惧意。可相峙一会儿后,便自胆大起来,加之野性难驯,便对楚天秋生了敌意,趁其走神间,从树冠上张开双爪,直扑下来。   楚天秋猝不及防,惊叫声中,慌不迭地就地一滚,才堪堪躲过灵猿的飞抓。那灵猿一抓不中,双脚在地一顿,又跃回树冠,来去如电,轻巧已极。   楚天秋狼狼狈狈地地下爬起,想要还击时,那灵猿早已跃回树冠上了。枉自在树下气得直跺脚,指着树上灵猿大骂不止。   那灵猿虽是一击不中,却逼得楚天秋丑态毕现,越发逗得欢快无比,在树冠间跳跃不停,嘴里还发出似笑似叫的吱吱声,显得开心至极。   楚天秋在树下直骂得口干舌燥,而那灵猿反倒越骂越欢快,却忽想道:“它又听不懂人话,我骂它也岂不是白费力气。”随即住嘴不骂了。   那灵猿见楚天秋不再叫骂,反倒显得很是失望,对着他双臂连挥,竟似要他继续骂下去。   楚天秋见状哭笑不得,打既不着,骂又无用,也一时无计可施,想就此离去不理,又不甘心自己的衣服穿在灵猿人的身上。苦思无计,忽又想道:“在这仙境福地生有这样一只猿猴,绝非一般猿猴可比。看它甚有灵性,似能听懂人语,只是不能说话罢了。不如我试试着求它,惑许能把衣裤还我。”   想及此,便对那灵猿说道:“我浑身**,无衣物遮体,便是难堪。还望仙猿高抬贵手,那我衣裤还了我罢!”说完,双手一揖,朝着树上灵猿深揖一礼。   那灵猿果似听懂了他的说话,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嘴里吱吱叫着,意似是说这衣裤它穿着甚合体好用,绝不会还,让他快快回去,不要白费工夫了。   楚天秋哭笑不得,却又不甘就此放弃,又求说了一会儿,见那灵猿仍是无动于衷,到后来反而隐在枝杈密叶中不现身了。   楚天秋无法可施,在树下呆立一会儿,只得怏怏而去。当他回到自己来时落地的崖脚时,看着陡壁峭崖,却又犯愁了。   原来他当时顾及苏卿安危,不计后果,虽然借力壁间松树侥幸下得崖来,却没想到自己如何回去的事。   楚天秋下崖处,最后那一段陡崖高有五六十丈,又光又秃,凭他现以能耐根本跃不上去。一时呆怔崖下,束手无策。   这时忽见那金毛灵猿穿着青衣青裤,又在左面山崖那道瀑布前现出身来,并向他连叫带比划招,似叫他过去。虽有瀑音如雷,但那灵猿的叫声仍是清晣入耳。   楚天秋心中一动,暗道:“那仙猿对我似无恶意,莫不是知道我上不去,有意要帮我?”随即打定主意,向那灵猿走了过去。   那灵猿待楚天秋走近,便纵身窜入身后崖角里的藤萝丛中不见了。   楚天秋稍稍一怔,暗道:“那仙猿引我来此必有用意,想必藤萝后面有什秘密。”随即走到近前,伸手拨开藤萝,竟发现藤萝后面是一条崖缝。宽约只有二三尺,外面尽被藤萝遮盖,若不拨开绝发现不了这条崖缝。缝壁两旁尽生藤萝绿苔,滑不溜手,中间一条又窄又崎的秘径。崖缝内光线昏暗,唯见顶上隐现一线天光,似是直通崖顶。   楚天秋探身钻进崖缝,见那只灵猿夭娇如电,已然攀升了十余丈,回身向他连连招手,似催快快跟上。   楚天秋遂毫不犹豫地跟着往上爬,因他毕竟有了内功根基,加之身小力大,虽不如灵猿迅捷,却也甚是迅速。那灵猿似是担心楚天秋跟不上,随后放缓了速度,一猿一人相距始终在十丈左右。   爬了盏茶工夫后,楚天秋算计上升足有数百丈了,越往上光线越发明亮,想是要到崖顶。这时果见那灵猿回身用手指着头顶,嘴里吱吱叫着,似是告诉楚天秋快到崖顶了。   楚天秋为之一振,力气顿长,手脚并用,顿加快了速度。随即就听头顶灵猿吱吱叫了数声后,窜出崖缝后,便一闪不见了踪影。   楚天秋秋紧跟着爬出崖缝,却见出口在一块巨石后,被一片长草遮没,若不知底细绝难发现。这时再找那灵猿早已杳然无踪,不知去向。   这时天已垂暮,大半轮盘也似红的斜阳浮在山巅,尚未沉没。万道红光,倒影反照,映得山岭林木都成了暗赤颜色。   楚天秋凭着胆气下到崖底,又在下面忙了半天,此时早已累得精疲力尽,浑身如散了架般,仰身躺在草地上稍作歇息后,便接着起身寻找回去的路径。   这时隐隐听到一阵嘤嘤哭泣声,像是苏舜的声音。楚天秋正不知该如何走,听到哭声后,便循着哭声走去,果见苏舜还留在崖顶上,双肩抽动,正哭得伤心。   楚天秋突然走过去发话,反倒吓了苏舜一大跳。   苏舜听楚天秋说过经过,闪动着漆黑的双眸,说道:“既然秋哥哥在下面没发现卿妹妹的尸体,说不定她并没死,或许还活着。”   楚天秋伤心道:“现在天就要黑了,不管卿妹是死是活,我们且先回去将这消息告诉舅舅舅妈后再作打算。”说话间,山风拂体,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见自己下崖时脱掉的外衣还留原地,当下重新穿在身上。然后两小下了断云岭,一路小跑着往回去。   当二小临近村子时,天已擦黑。却见村口火把晃动,人影绰绰,并听两方父母高喊自己名字,当是两方父母久不见三小回归,寻了出来。   二小一面高声回应着,一面快步迎了去。双方在石板桥上相合,果是两方父母四人全寻出来了。   见到二小安然回来,四人都是欣喜万分,既未嗔怪呵斥二小,也未问起苏卿,便欢拥着二小进了村。   楚天秋几次张口想说苏卿坠崖的事,却见父母舅舅舅妈俱是喜容满面,只催着回家,竟似独少了苏卿都未在意,不禁暗道:“卿妹妹坠崖,生死未卜,实是个天大噩耗,还是回到家里后再说吧。”一面想着心事,一面随父母往回走。   当临近自家时,楚天秋却见门口灯光掩映下,站着一条娇小身影,那么的眼熟。微怔间,就听到一熟悉不过的声音叫道:“哥哥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说话间,那条身影迎了过来,走到近前,看得真切,竟是已然坠崖的苏卿。   楚天秋与苏舜乍见苏卿俏生生在站在跟前,如见鬼魅,惊得嘴巴张开大大的,一脸的惊骇和不信。   苏卿轻笑道:“你们一定认为我坠下断云崖后必死无疑,忽在这里看到活生生的我,一定被吓到了吧?”   楚天秋恍若作梦,点头道:“你是人是鬼?我不是在作梦吧?”   苏舜更是满脸惊骇,说不出话来。   苏卿笑道:“我并没有死,当然是人了!此事说来颇长,我们还是回屋再说吧。”随即左右拉起楚天秋和苏舜的手往里走。   苏舜心里既愧且惧,始终不说一句话。   四老三小回到屋里,却见林嫂早做了饭菜,听到众人回来,正往桌上布菜。   楚天秋和苏舜都饿了一天,之前因伤心苏卿坠崖,还不觉得饿,此时却见她安然无事,加之饭香入鼻,顿觉饥饿难奈,双眼放光。   苏卿拉着两人的手坐在桌旁,说道:“我已然先吃过了,哥哥姐姐定是饿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楚天秋和苏舜也确是饿极了,当下不再多说,双双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楚父苏母和苏翰青狐女见状只是会意一笑,随意吃喝着。   楚天秋心里急于想知道苏卿坠崖后的经过,胡乱地寒饱肚子后,放下筷子,一抹嘴巴,对苏卿道:“我们明明看你坠下了悬崖,我也增下到崖底寻你,却是遍寻不着,料定你凶多吉少。又见天已快黑,便想回来报讯,不想你却安然回到家里,真是奇哉怪也。究竟是怎一回事,你快说与我听。”说话间,显出一脸的急迫,   苏卿笑道:“我当时为捕那只又大又美的蝴蝶,失足坠下悬崖,幸有一位仙人从此飞过,出手救了我,然后又将我送回家里,详细经过我还未与爹妈和姑妈姑父说呢,就等着你回来一起说,省得我还得多说二遍。”   楚天秋随见父母和舅舅舅妈点头微笑,显是苏卿所说不假,遂目注着苏卿,听她说起下文。   苏舜也住筷停吃,倾听苏卿叙说自己坠崖后的经过。   原来苏卿先前只顾着追捕前面那只蝴蝶,一路上了断云岭顶,竟没注意脚下已悬空,待到惊觉时身体已如断线风筝般,径直下坠。嘴里刚惊“啊”出声,身体已坠入云雾之中,云雾呛口,惊叫陡止,加之心里又急又怕,顿时晕绝过去第二十四章祸福相依   苏卿落崖后,心里又惊又怕,便晕绝过去。先心里还有一丝清明,犹觉身体如流星下坠,罡风袭体,真入无底深渊一般。后又似腾云驾雾,飘飘欲飞,随即便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卿幽幽醒转,缓缓睁开秀目,却见红日当空,耀眼难睁;再看自己正躺在一处草地上,青草如茵,又松又软。周身更有绿树杂花,飞瀑轰响,直疑梦中。   正发怔间,只觉脸旁吹来一股凉风,同时听到“吱”地一声怪叫,慌忙扭头看去,却见眼前咫尺之内一张似人非人,满是金毛的怪脸,嘴里喷气,正冲着自己“吱吱”怪笑。   苏卿惊魂未定,再突见到这么一张吓人的怪脸,顿时骇得惊叫出声,连滚带爬地退出老远,见那怪脸并未追来,才稍稍安心。   耳听得那怪脸嘴里发出“吱吱”的笑声,竟有几分似人般的得意。   苏卿乍着胆子转脸看去,才见身旁不远外立着一只火眼金睛,长臂长腿,通体遍生金毛的灵猿。此刻正朝着自己吱吱怪笑,甚是得意。   苏卿先还以为见到的是鬼怪,原来却是只灵猿,心里恍然,渐渐镇定下来,暗道:“原来我还没有死,想是这灵猿救了解。”她毕竟小孩心性,突见到这么一只可爱的灵猿,惧意立消,感它救命之恩,遂生亲近之意。   那灵猿久通灵性,最喜作弄人。它故意趁着苏卿醒转之际,想吓她一吓。它先见苏卿见到自己后果然又惊又怕,甚是高兴得意,怪笑不止。随即有心再要吓她,便纵身一跃,如一道金色闪电,到了苏卿近前,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都抓在怀里,然后用力往上一抛,直飞起五六丈高,待她势歇下落,轻舒长臂,又稳稳地将其接住。转如此这般,连抛数个上下。   苏卿身小体轻,而那灵猿又天生神力,这一抛一接毫不费力。   苏卿万没料到灵猿会有此一招,身子上升下落间,心脏似乎都要从嗓子眼里掉出来了,吓得灵魂出売,嘴里惊叫不迭。   正在这时,猛听得一声大喝,有人道:“孽畜休再作恶,还不快住手!”   那灵猿似是甚怕此人,闻声果然住手,乖乖地将苏卿放在地下,长臂下垂,驯服地远远退去了。   苏卿惊魂未定,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见那灵猿立远外,正冲着自己,挤眉琘眼的偷脸怪笑。   忽听身后传来一苍劲的声音说道:“孩子,你还好吧?”   苏卿闻言一惊,急忙转看去,却见身后站着一青衣芒鞋,庞眉皓首,鹤发童颜,面如满月,目似秋水,仙风道骨的道装老者。长身挺立,俨然有一股飘然出世之感。   那老者怒瞪了远外那灵猿一眼,然后转脸对苏卿笑道:“那是老夫多年前驯养的一只灵猿,因它性子玩劣,最喜作弄人。刚才老夫在你未醒之际,闭眼养神了一会儿,不想孽畜趁机作恶于你,实无恶意,但愿没吓到你才好!”   苏卿乍见老者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崇敬之意,一怔之后,顿时醒悟过来,福至心灵,冲着老者双膝跪倒在地,说道:“小女苏卿,多谢仙人的救命之恩。”   不等她磕头,老者便将手一招,手上发出一股暗劲,将苏卿托起,嘴里笑道:“孩子快起!”随即又道:“老夫也正恰巧从此飞过,见你从崖顶失足跌落,故才出手将你救下。也是你福缘深厚,命不该绝。”随即问道:“你所住哪里?又怎到这偏僻的地方,已至失足落崖,险些送命。”   苏卿便将自己与楚天秋苏舜到此游,因捉捕蝴蝶失足落崖的经过详细说了。老者听后眉头微皱,似有所思。   苏卿看着眼前老者慈眉善目,飘飘若仙,忽想道:“以前常听秋哥哥说他向仙慕道的心事,只是苦无幸遇。此时自己有幸遇到仙人,并蒙其出手救了一命,此等机缘岂可放过。不如求仙人收我做徒弟,若蒙相允,然后再相机将秋哥哥也援引过来,同拜仙人为师岂不甚好!”心念及此,再次跪拜在地,口里说道:“小女子久有寻仙问道之志,今日得遇仙容,心喜若狂。还求仙师不吝小女鄙劣,收下我弟子吧!”一面说,一面不停地磕头。   老者自救下苏卿后,便看出她福根仙骨,禀秉奇佳,实是难得的美质,心里早许。此时听她主动求师,自是心喜,双手将苏卿从地下扶起,笑道:“你心里所想老夫已然明了,收你为徒倒是不难,只是你心里所想之人与我无缘,怕是难遂心愿。如此一来,你还真心想拜我为师吗?”   苏卿没想到自己心里所想竟被对方识破,脸上一红,说道:“仙师果然神目如电,弟子的心事也瞒不住您。弟子还有个秋哥哥,求仙向道甚是心诚,苦无得遇仙踪。今日弟子得遇仙师,便代秋哥哥同求仙师的收录,还望仙师应允。”随即还脸期望地看着老者。   老者笑道:“你所说的那秋哥哥实与我无缘,他自有他的福缘,自有他的去处。况且你秋哥哥此时已然拜到了他前生师父门下,将来的成就远大,绝非你所能比的。”   苏卿听到秋哥哥已然拜了仙师,却把自己瞒得好苦,不仅不以为忤,反替他高兴,遂道:“秋哥哥果真拜了仙师,却从未与我说过,瞒得我好苦。”随即又对老者道:“师父,请受弟子一拜。”说着,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那老者这次也不再相拦,坦然受了苏卿的拜师之礼后,才将她扶起,笑道:“你是为师所见到最为出色的奇材美质,之所以收你做徒弟,不仅因你根骨奇佳,更因你心地纯朴善良,这是最为我所看重的。在你之前为师还收了四个徒弟,他们根骨虽不如你,却无一不是品行端正,刚正不阿之人。若有那心术不正的奸邪之人,根骨再好,我也不会收之为徒的。”稍稍一顿,又道:“你是为师所收的第五个弟子,也是为师的关门弟子,今后为师不会再收徒了。”   老者见苏卿态度恭谨,听得甚是仔细,心里暗许,又道:“好在你那四个师兄现都师成已久,并都有所成就。为师正可专心教你,毋需再理会他们。本来为师一向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恰这里景物幽绝,确是个仙境灵地,今后为师便在这里住下了。你此后每日只需来这里与我练功两个时辰便可,其余时间可任意安排。这样你能做到吗?”   苏卿忙不迭点头道:“我能做到!”   老者点了点头,又道:“为师名叫陈抟,人称‘华山老祖’!既已收你为徒,不能不知为师名姓。”随即朝着远外的那金色灵猿招了招手,说道:“这猿猴我给它起了名字叫‘阿金’,性虽顽劣,却很通灵。刚刚阿金从山里采来一些异果,特要献给你吃,权作对之前作弄赔罪了。”   说话间,灵猿阿金走了过来,双手捧着十余枚有龙眼般大,色作朱红的异果,递到苏卿跟前,咧嘴吱吱一笑,甚是亲善。   苏卿站在灵猿阿金的跟前,足低它一头多,当下仰着头,问道:“这些果子是给我吃的吗?”   灵猿阿金连连点头,嘴里吱吱直叫,意似说正是给她吃的。   苏卿之前虽被阿金吓得够戗,得知它只是喜作弄人,实无恶意,故心里并不理惧怕,当下满脸放光地笑道:“阿金真好,那我可不客气了。”张开一双小手,接过阿金手里的那些朱红异果。   灵猿阿金听到苏卿的夸奖,高兴得吱吱欢叫,抓耳挠腮,喜悦无限。   苏卿接过异果后恭敬地递给老祖,嘴里说道:“师父请先用!”   老祖摇头笑道:“为师吃它已无补益,而于你却是大有裨益,还是你吃吧!”随即一顿,又道:“异果名叫朱果,五十年先结花,再五十年结果,乃是世间少有的仙果。凡人吃了可固本培元,强身健体,百病不侵。你吃了它后,于你今后练功实有裨益。”   苏卿听到自己手里的这十几枚果子竟是人间仙种,既惊且喜,越发不敢独享,坚持让师父先吃。老祖无奈只得拈起一枚吃了,然后便要苏卿自吃。   苏卿见师父吃过之后,又给灵猿阿金吃。阿金却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吃。苏卿遂拈起一枚朱果放在嘴里,轻轻一咬,顿觉津汁满嘴,颊齿生香,妙不可言。朱果入嘴即化,化作一股津香,顺着喉咙直入腹中。   苏卿见这朱果如此好吃,吃下一枚后,虽还贪恋不舍,却知它珍奇,人间少有,且师父也才吃一枚,自己又岂能多吃,便强忍住不吃了。   那灵猿阿金见状,一脸的猴急,嘴里吱吱乱叫,双手连挥,示意苏卿多吃。就连老祖亦道:“这朱果本就是阿金采送你的,你尽可都吃了,不要幸负了阿金的一番美意。”   苏卿也实是想吃,听师父这么一说,更有阿金在旁催吃,遂囫囵天枣般连吃起来。见手里的朱果越吃越少,苏卿心里一动,便住口不吃了第二十五章华山老祖   那些朱果本只十余枚,老祖吃了一枚,又经苏卿连吃了数枚,手里朱果渐少,只剩下七枚了。苏卿便将余下的攻枚朱果小心包起,放在怀里不吃了。   阿金在旁兀自吱吱叫着,意逼苏卿将朱果都吃了,苏卿遂道:“我已然吃了不少了,余下这几枚朱果我想带回家去,分给父母姑母姑父,还有哥哥姐姐吃。”   阿金虽不能说话,却懂人语,遂不再逼吃了。老祖见苏卿年纪虽小,竟有此心,实是欣喜,遂点头道:“这些朱果既已送你,随你分配好了。”   苏卿吃下数枚朱果后,顿觉神清气爽,之前的倦乏竟一扫而光,畅快已极。心知是朱果的神效,欢喜不已。   时近中午,红日当空,阳光下照,直射在远外一泓水潭上,阳光反映,幻作一片七色彩虹,绚丽无比。   苏卿正看得出神,忽见水潭中心,先是一个一个往上直冒气泡,咕咕作响。随即水泡越冒越急,渐渐地扩展整个水面,水花翻滚,如被烧沸了一般。   一道极强烈的银光倏地从潭里射出,径有尺粗,精芒万丈,上烛重霄。银光甫一射出,与空中彩虹相交,顿时化作霞光溢彩,消失不见。那道银光却越发强烈,精光灿烂,耀眼生辉。   过不一会儿,阳光从水面移走,却见那道精光如银龙入水,缩回潭底。水面也随之恢复平静,波澜不起。   苏卿乍见此异景,吓得脸色苍白,说道:“师父,水潭里不会是水怪在作怪吧!”   华山老祖也是一脸的惊异,若有所思,说道:“此景并非是水怪所为,倒像是潭底藏有神物,宝光升腾,与日争辉,故才显出此奇景。”   旁边灵猿阿金听得砰然心动,手舞足蹈,跃跃欲试。   老祖见状,笑骂阿金道:“你真个猴急!那神物深藏潭底,看它只放宝光却不显形,足见还没到现世之时。此时你就是下潭强寻,不仅无获,反会把神物惊着,遁往别处了。且先不去搅它,等到出世之时,我们再想法收它。”   阿金连连点头,暂且息下欲念不去理会了。   老祖抬头看了一眼崖顶,笑对苏卿道:“你那同伴竟不畏万险,下崖来寻你了。但我此时还不能与他相见,而他又不能将你带上去,故只有我先将你送回家去,留阿金在这等你那同伴既可。”随即又道:“你且把眼闭上,我送你回家。”   苏卿知师父口中所说同伴定是秋哥哥,虽有心想等,但听师父如此一说,便依言闭上双眼,随即便觉身子一轻,已然升到高空,整个人如腾云驾雾般,往前飞去。其疾如电,却不带一丝风响。   晃眼间,身形一顿,双脚落地,就听老祖道:“到家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苏卿闻言睁开双眼,果见身处自家门前,满脸欣喜,对老祖道:“师父且慢走,可否到我家里一从,让我家人有幸一睹师父的仙容?”   老祖久绝红尘,不喜再与生人相处,正欲设词辞去,忽见苏母萧飞絮从院里出来。乍见苏母一眼便认出她乃狐女,微微一怔。   狐女本在院里听到女儿说话声,故才出来相看,不想却与老祖撞个正着。狐女见老祖仙风道骨,迥乎凡人,也是怔了一怔。   苏卿欢笑着迎了过去,嘴里说道:“母亲,我回来了!”扑里狐女怀里,仰头道:“女儿今日有幸遇到仙人,并拜在仙人门下为徒。”一面说着,一面指着老祖又道:“这位仙人便是女儿的师父!”   老祖冲狐女点头一笑,道:“老夫陈抟,与施主有僭了!”   狐女自与苏翰青结合之后,避到这里,便很少抛头露面,绝少下外人相见。这此年来便是村里人也难有见到她一面的。何况又有前车之鉴,乍见老祖,不明来历,想避已是不及,心存戒虑,只得硬着头皮向老祖点头招呼。   后听老祖自称陈抟,其名之前早有耳闻,知是世间神仙人物,历尽多朝,已有数百岁。有时他在华山之巅一睡就是数十年,故人称“华山老祖”。   狐女之前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不想今天得遇,本就吃惊非小,更惊得是女儿竟能得老祖恩宠收做徒弟,越发的是惊喜交加,急忙敛衽施礼,道:“仙长大名小女子早就如雷贯耳,今日目睹仙容,实是三生有幸!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嘴里说着,盈盈下拜。   老祖虽识出狐女真面目,却见她正气凛然,彬彬有礼,浑身上下更无一丝邪气,便知她修为甚深,心善正直,实为难得,也不说破,笑道:“毋须多礼!快快平身!”   狐女心知自已身份早被对方识破,见老祖并不以自己身是异类为忤,反倒和颜悦色,顿觉受宠若惊。   狐女异类修成人身,故每十二年便有一次天劫。而此次天劫将近,几年来常自忧虑,此时遇到华山老祖,实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凭借老祖神通,当能助自己抵御天劫,化险为夷。因有苏卿在旁,这些话又不便使她听到,故暗施法术蒙敝住了苏卿的双耳,然后向老祖告罪道:“小女子在仙长面前施拙,无疑是班门弄斧,还请仙长恕罪则个。仙长神目如电,必已识破小女子的真像,小女子也绝不敢瞒仙人。小女子身为狐类,却与人类结合,实是骇人听闻,故这此年来连家人都瞒着。不想吓到卿儿,故才施法蒙敝了她双耳。”随即一顿,又道:“仙长神通广大,泽被众生,小女子现有一事相求,还望仙长垂怜施以援手助我脱劫。”说着,双膝跪地,面带戚容地求叩。   老祖招手将狐女从地下托起,微笑道:“我见你双眉中间隐现暗红,便料知你天劫将近。而此次天劫非同寻常,万一应付不妥,便万劫不覆。你所求便是为此,但我却不便出手相助。”稍稍一顿,又道:“此次天劫看似凶险无比,却暗伏奇福,且助你另有其人。而此人福缘深厚,仙根仙骨,有他助你,必能抵过此次天劫。只要御过此劫后,你便将脱凡入圣,再无后虑了。”   狐女后听老祖婉拒,正自失望灰心,又听老祖说助自己另有其人,且可一劳永逸,再无后虑,心有所悟,已然成竹在胸,欢欣不已,遂又拜谢道:“多谢仙长的点醒,小女子铭刻在心。”   老祖又道:“你虽身为异类,却从不为恶,又心存仁善,天可见怜,天劫到来之日,当可化险为夷。卿儿怀里带有朱果,你分吃一枚后,也会对你抵御天劫添有之裨益。我言尽于此,这便去了。”说完,将双袖一挥,化作一道金光破空而去,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狐女心存感激,冲老祖飞走的方向呆望了一会儿,忽听苏卿道:“师父早就飞走了,母亲却还在看什么?”闻言才回过神来。   苏卿在刚二人说话间,被母亲施法术蒙敝了双耳,故只见两人嘴唇嗡动,却听不到说什么,同时心神恍惚,直似失神。待见老祖飞走,法术自破,苏卿才清醒过来,只疑自己走神,并未在意。   狐女将苏卿搂入怀里,便问她怎会遇到华山老祖?苏卿笑道:“我此时说了待秋哥哥和舜姐姐回来后也一样会问的,不如等他们回来,我一同说好了,省得再多说二遍。”   狐女笑道:“小鬼头,依了你!”   两家人都以为苏卿都回来了,楚天秋和苏舜当会很快也要回来,可是左等右等,直到天快黑了,仍不见二小回来,两家人都是急了,故一同寻了出去,在村口正遇二小回来。   楚天秋听苏卿说完遇救经过,更是因祸得福,又惊且喜。随即便把自己下崖后如何遍寻苏卿踪迹不见,便下潭寻踪,又遇灵猿相戏,最后还是得灵猿相助才重回崖顶也细说了一遍。   苏卿听后,笑道:“那阿金就是玩劣淘气,最爱作弄人。师父留它在那等你,本意是让它告诉你我的情况,不想它顽劣难驯,还是将你作弄了一番。”   狐女与苏翰青听过倒不以为意,可楚青云苏氏夫妇听二小互相说完,却是心惊肉跳,目瞪口呆,皆道:“今日卿儿遇险,幸有仙人相救,实是万幸。你们以后万不可再到那么远的地方玩耍了。”   三小点头应允,心里却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苏舜听苏卿跌崖后,不仅大难不死,还因祸得福拜在仙人门下,心里又恨又妒,沉着脸不说一句话。   苏卿这时又从怀里取出自己留下的那七枚朱果,一一分给众人,其中也包括林嫂在内。林嫂见自己竟也有幸得到一枚仙果,欣喜万分,更是对苏卿称谢不迭。   众人各得一枚朱果,各自拿在手里,细细打量一番后,才纷纷吃入嘴里。独唯苏舜拿着朱果不吃,脸色阴晴不定,怔怔发呆第二十六章仙缘   那朱果处面一层薄薄的皮,似可吹弹得破,内里无核,尽是鲜美丰庾的果肉。众人都知朱果珍贵,先不舍得吃,在苏卿一再催促下,才纷纷入口。却是各有吃相,有的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竟觉齿颊满香,鲜美异常熟;有的如囫囵吞枣般,整枚一口吞下,竟不知其味道。但朱果入腹,俱都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苏卿却未看到苏舜的脸色极为难看,看她拿着朱果却不吃,遂道:“姐姐,你倒快吃呀!听师父说这朱果神效非凡,乃世间少有的珍品。”   苏舜心里本就对苏卿又妒又恨,闻言后更是气极败坏,甩手将朱果掷在地下,皮破肉碎,摔得稀烂,嘴里气道:“这破朱果我才不稀罕吃呢!”尤觉不解气,又在朱果上面用双脚连踩,顿时化为乌有。   众人俱知苏舜刁蛮任性,因她嘴甜机灵,倒也都不与见怪,反而疼爱有加。此时见她将珍贵非常的朱果竟糟蹋了,除觉可怜,也未生气。   苏翰青一向教女甚严,尤知大女苏舜自小便蛮横任性,故对她管教更严。见她突然发脾气,白白糟蹋了一枚朱果,心头不由得火起,叱道:“舜儿,你太过份了!这朱果珍稀非常,本是你妹卿儿拿回分给大家吃的,一片好心,你不吃尤可,又怎可乱发脾气将好好的一枚朱果白白糟蹋了呢?”声色俱厉,须发皆张。   苏舜一向被众人宠爱呵护贯了,又何曾见到爹爹对自己发过这般大的火,怔了一怔后,忽地扑入母亲萧飞絮怀里,放声大哭,一面哭,一面说道:“这朱果妹妹分给了我,我就是不稀罕吃,把它丢了,又能怎样?爹爹却如此叱责我,爹爹不喜欢我,只喜欢妹妹!”声泪俱下,到了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苏翰青本来火冒三丈,但见苏舜如此这般哭诉,心里一软,火气全消,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只得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苏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会惹得姐姐生如此大的脾气。见到姐姐不仅将朱果白白糟蹋了,反倒还像受了委屈似得哭起来,心里也是苦笑不已。   苏卿自小从父亲读书,知书达理,且又心地纯善,见到姐姐哭得伤心,便心生恻隐,上前劝慰道:“姐姐莫哭了!朱果不吃就不吃了,若姐姐什时想吃,妹妹再求阿金去采来给姐姐,且多多地采给你。刚才爹爹也是一时气话,姐姐不要往心里去。”   苏舜在萧飞絮怀里回过头,怒视着苏卿道:“那朱果我才不稀罕吃呢!你就是将整棵树都采给我吃,我也不要。我心里有气,谁要你在这充好人。”随即又将头扎入母亲萧飞絮怀里,嘤嘤哭道:“爹爹骂我,不疼我了,母亲可不能不要我呀!”   知女莫若母,狐女萧飞絮见大女苏舜哭得伤心,便知她一向好强,今见妹妹因祸得福,拜仙师得朱果,自己却一无所有,心里羡慕忌妒恨,才至如此,随即心想道:“两个女儿,同是亲骨肉,一样的兰心蕙质。独卿儿得遇旷世奇缘,而舜儿却一无所有,这对舜儿来说甚不公允。”   狐女本就较宠爱苏舜一些,在此事上自然而然代她抱屈,心念一转,打了主意,俯在苏舜的耳边悄声道:“舜儿莫哭了!母亲知是你见妹妹拜在仙师门下,心里苦闷。母亲虽不如老祖那般神通广大,玄功莫测,却也略通一二,不如让母亲教你如何?”   苏舜顿时喜上眉梢,破啼为笑,说道:“真得?”   狐女萧飞絮悄声道:“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却不何向他人说起。”   苏舜点头小声道:“知道了!”满脸放光,显得喜悦无限。   苏翰青虽不知母女二人说些什么,但见苏舜先哭后喜的神情,已然猜到了几分,也不便阻止,只得喑自叹息。   狐女萧飞絮哄得苏舜转哭为喜后,众人方才欢天喜地吃完了晚饭。   自此之后,苏卿日日往断云岭随华山老祖练功。苏翰青狐女夫妇本就高兴她拜在仙师门下,并不反对,反倒甚是勉励。   楚天秋日里随舅舅读完书后,如偷偷去飞灵洞跟疯道人练气修法。苏舜也随着狐女萧飞絮暗地里修练法力幻术,而她也另有奇遇,只是瞒了众人不说。   三小各有所事,都是用功甚勤,进展飞快。晃眼间又过了四年。三小俱已长成十二岁的大人了。   狐女萧飞絮近来常觉心神不宁,思绪烦乱,知是天劫日近,才至如此,遂日日烦愁,却又无计可施。   苏翰青见状问其故,狐女先还怕夫君为已忧急未说,后在他一再相问下,不便再瞒,遂说了原因,苏翰青果然听后,也是忧急万分。夫妇二人也时常商讨应对之策,却都觉天威难测,不能万全。   苏翰青忽道道:“四年前你遇华山老祖时,老祖曾对你言,在你天劫之时自有助你之人,可是人倒底是谁,老祖也未说,我们却又哪里找他?”随即心里一动,又喜道:“老祖所说之人莫不是疯道人,他曾对我二人有过救命之恩,且又神通广大,当能助你渡过天劫。我们现在何不去再求他呢?”   狐女摇头道:“疯道人行踪飘忽不定,我们又哪里去寻他?”   苏翰青道:“秋儿不是随疯道人在练功学道吗?问他不就知道在哪了嘛!”   狐女心里早有成算,知能助自己渡天劫之人并非疯道人,实是另有其人,但见夫君如此忧急,暗道:“夫君所说也倒可行,若疯道人肯出手相助,岂不更好!”遂点头道:“夫君所说甚是!”   苏翰青道:“我这就向秋儿说去。”说罢,便急匆匆地去了。狐女却在苏翰青去时,叮嘱道:“此事却要背人,只将秋儿叫来这里,我与他说便是了。”   此时楚天秋正从飞灵洞练完功回来,苏翰青见到他后二话不说,便拉着他径直回到了自己屋里。   楚天秋见舅舅脸色愁苦,心知有异,遂也没问。待回到屋里后,又见舅妈也是脸带愁容,泪痕未干,心里一怔,问道:“舅舅舅妈,出什么事了吗?莫不是那恶头陀又来寻你们麻烦了?若真是他敢再来,我定会让他有来无回。”说得义愤填膺,正气凛然。   狐女萧飞絮苦笑道:“秋儿有这份心,舅妈就心满意足了。但并非如此。”说完,轻声叹了一口气。   楚天秋怔道:“那是什么事?舅妈不如说给秋儿听听,若能帮忙,秋儿定当义不容辞。”   狐女萧飞絮叹道:“此事还真得求你不可。”稍稍一顿,想好措辞,接着又道:“舅妈本身实是狐类,这你也知道。现舅妈正面临一大劫难,还真得需你相助才成。”   楚天秋慨然道:“既然舅妈遇有何劫难,秋儿又岂能袖手旁观,但请说来,秋儿正当全力以赴。”   苏翰青亦感慨道:“秋儿真是个好孩子!”   狐女萧飞絮遂道:“我们狐类要修成人身实非易事,其过程不仅艰辛,且还要受那四九天劫。那四九天劫便是要经受四十九次天火雷击,每十二年一次。只要经受过了四九天劫,便能一步登天,脱凡入圣,位列仙班。我之前已然经受过二十五次天劫了,虽说一次比一次厉害,但还尚可应付。”   说话间,脸上一红,顿了一顿后,又说道:“这也是孽缘!十二年前我在潼关遇险,幸被你舅舅所救,于他那一见之后便生了情愫,与之结全生女,过了十二年人间美满夫妻生活。为此我却也破了贞元之身,亏了上百年修为。恰今年又是天劫来临之年,而此次天劫非同小可,我恐难应付,故只得求秋儿相帮。”   楚天秋听得心眩神迷,怔了一怔后,才道:“需秋儿如何帮法?”   狐女萧飞絮道:“秋儿仙根仙骨,福缘深厚,舅妈在你还在娘胎里时便看出来呢,且又算出能助我渡过此次天劫的人便非你莫属。但此次天劫非同小可,舅妈又恐你有什么不测,甚是为难。刚才和你舅舅商议,想请你代我向你师父疯道人求说,望他老人家都援手相助,便再好不过了。你现正随他老人家练功,知道他在哪,能带我一起去求他吗?”   苏翰青至此才从狐女口中得知,能助她安渡此次天劫的真正之人竟楚天秋,心里既喜且忧。喜得是自己一直所忧虑能助妻子的人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秋儿;忧的是秋儿年纪还小,学道双浅,又是姐姐姐夫家的独子,若万一应付不来,有个常短,哪里还有面目再见姐姐姐夫?心里所想,不由得显于面色。   楚天秋听后却想也未想地回道:“舅妈既然有难,秋儿当赴汤蹈火,义不容辞。”随即面有难色地又道:“但是要带舅妈去向我师父求说,却有些难办!”一面说,一面摇头第二十七章鬼影   楚天秋听到舅妈天劫临近,事关生死存亡,需自己相助不能免难后,已然打定主意,就算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助舅妈安渡天劫。但至于如何助法,萧飞絮未说,楚天秋心里也没底,故也想到向师父疯道人求教。   可是楚天秋深知师父疯道人一向不喜与外人交往,且时常告诫自己,万不可将他行踪说出。所以听到舅妈要与自己同去求见师父疯道人,楚天秋心里甚觉为难。略一思索,楚天秋道:“舅妈先不要同去,且由我去向师父求说,若师父答应自是再好不过,若是不应,我们再另再办法!”   苏萧二人也无更好办法,何况楚天秋所说也甚在理,故都点头答应。   楚天秋好义性急,当下便辞别苏萧二人,出了村子,直奔飞灵洞而去。   此时楚天秋随疯道人练功已有七年了,在头五年里一直只练玄功心法,故将根基扎得极深。而这近两年,又只练一些拳脚工夫,仗着他天赋异禀,进展神速,大出疯道人意料之外。现下虽说还不能遁剑驭气,飞行绝迹,但走起来也是疾若奔马,快似流星。   楚天秋出了村口,便迈开大步,健步如飞,二三里的路程,转瞬即到。   这飞灵洞因楚天秋和苏氏二姐妹逐渐长大,且各有所事,很少同到这里玩耍了。楚天秋却是日日都来这里与疯道人练功,自是轻车熟路。   正值深秋日暮,满山红林映紫,与余霞争辉。空山寂寂,四无人声,时闻泉响,与归林倦鸟互相酬唱,越显得秋高气爽,风物幽丽。   楚天秋走近洞前那片树林,却发现林内暝烟薄雾,缭绕蒙蒙,竟看不清林里情形。见那烟雾聚而不散,淡而又看不透,心知有异,不由得停下脚步。   正当楚天秋踌躇不决之际,就听身边风声飒然,疯道人突然出现,惊诧地问道:“秋儿,你不刚刚回去,怎又来了?”   楚天秋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是师父后,把心放定,回道:“弟子此次是有一件要急之事求助师父!”随即指着树内,问道:“师父,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疯道人脸有异色,说道:“这里危险,你且随我来。”说话间,用手拉着楚天秋,将身一纵,驾着遁光飞落到右面那座山顶上,随又一脸惶急地道:“我的对头不知如何知道我的行踪,现已寻到这里。我好在事前算出,做好了准备,已在林中布下陷阱。好在你没有冒然进林,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更万幸的是,你没被我那对头撞见,要不然性命难保。”   楚天秋见师父平时一向沉稳持重,从未见过今天之般惶急的样子,遂道:“师父的那对头很厉害吗?既然师父有难,弟子岂能袖手旁观,让弟子与师父一同对敌吧?”说话间,满脸刚毅,跃跃欲试。   楚天秋苦笑道:“我那对头厉害无比,就我也非他的对手,便加上你也是无用。更何况你这一来,反倒成了我的累赘。你现在就乖乖呆在这里,绝不能妄动,由我一人去对付他,若万一不敌,我自有脱身之法。”随即把楚天秋安置在一块巨石后面,又叮嘱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事,你且不可以出头,更不要冲动出手,切记!”说完,化作一道金光飞下山顶把投入树林中不见了。   楚天秋见师父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心里却不以为然,藏在石后,心里想道:“不知师父的那对头是何来历,竟也使得师父凛凛自危?一会儿我倒要看看他是否长着三头六臂,真如师父所说的那般厉害?这事既然被我撞上了,我绝不能袖手旁观。不管对头是何来历,我定要助师父一臂之力。我且先藏在这里,正可瞧准机会,出其不意地给对方致命一击。”正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心里盘算好子,便将头悄悄地从石后探出,瞬也瞬地盯着山下树林内的变化。   这山并不甚高,下面便是那片树林,从上下视,一览无余。只见夕阳映射在树林内,那暝烟薄雾幻成异彩,绚丽夺目,神眩目迷。   楚天秋在山顶等了一会儿,见林内仍无动静,暗道:“那对头甚还未来,莫不是怕了不敢来了?”正想间,忽见山下林外微光一闪,若不仔细,绝不会察觉。   微光闪过,林外现出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胖得那个,长着一张牛脸,阔嘴塌鼻,眼大如铃,头上左右各长着一个肉瘤,活像两只牛犄角。瘦得一个,鼻子又平又扁,鼻孔却大,下面一张大嘴,满口的黄板牙。一双小眼睛又红又圆,活脱脱的一副猴样。   那两人在林外甫一现身,便藏进一丛荆蕀之中,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对面树林的动静。   楚天秋在山顶看得真切,见那两人长像凶恶,行踪诡秘,绝非善类,遂暗道:“看这两人诡诡祟祟的样子,显是冲着师父来的,定师父的对头?且看他俩有甚花招。”当下恐被两人发现,藏在石后,屏气凝神,一动也不敢动。   就见那两躲在荆棘里,窃窃私语起来。因二人离山顶楚天秋更近,他们说话声虽小,楚天秋却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那胖高个说问身旁那瘦子道:“你不会弄错吧,那臭道士真得藏在这里?”   那瘦子回道:“我打听得清清楚楚,绝错不了的。”随即指着林内,又道:“你可曾看出林内那烟雾甚是可疑,显然是有人故意施为,那臭道士定藏在这里无疑的了。”   那胖子迟疑地道:“那臭道士神通非常,我二人恐非对手,不知你有何打算?”   那瘦子摇头道:“我还没想好,待我俩探定虚实后,再作计较。”   就在两人说话间,却见林内暝烟薄雾,先似一团轻绢雾彀,彩绢冰纨,后被晚风一吹,化成轻丝薄缕,竟渐渐消散,现出林内真貌。   那胖子轻“咦”了一声,说道:“林内烟雾散了,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随即讪笑道:“那林内显然是些普能烟雾,你却疑神疑鬼,说成有人故意施为,看走眼了吧!这树林并不大,一眼便看透,那臭道士又会藏在哪里?你定是弄错了。”   那瘦子脸色凝重地道:“你莫要大意!我们那对头甚是厉害,怕是算出我们要来,设下陷阱,故意引我们入伏呢。”   那胖子脸色一凛,道:“这倒真有可能,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就一直爬在这里吗?”   那瘦子皱着眉略一思索,说道:“天马上就要黑了,且等天黑后,我二人悄悄摸进林去探个究竟。若见那对头果藏在这里,我们再相机出手,若是不敌,便逃回去再搬救兵。”   那胖子忽问道:“若那臭道士果真没藏在这里呢?”   那瘦子“呸”了声,道:“那只能是我俩晦气,白跑了这一趟。”随即又道:“但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对头一定就藏在这里,只是我们看不见他罢了。”   那胖子心里一凛,说道:“我看我俩还是回去看搬几个救兵再来吧。那道士有多厉害,你我很清楚,我们绝非其敌,还是下次再来吧。”   那瘦子沉脸道:“我们既来了,又岂能空气而回。若不探个明白,绝不甘心。你若害怕,一会儿留在林外,我一人进去好了。”   那胖子怔了怔,道:“你都不怕,我岂会怕。一切都依你好了。”   那瘦子道:“恐防对头察觉,现在我们谁也不许再说话了。”随后果然两人再不开口说话了。   楚天秋在山顶看得明白,听得真切,心里暗道:“听师父刚才将那对头说得如何的厉害,不想也竟是两个熊包,也值得师父如临大敌般,战战兢兢的。”心里胆气渐壮,便起了轻敌之意。   夕阳渐渐没入山巅,暮色苍茫。近处却是暝烟晚雾,笼幂林薄,归岭闲云,自由舒卷。又过一会儿,月升树梢,洒下一片清辉。   时当下弦,一轮斗圆不缺的明月,挂在崖侧峰顶,随着云雾升沉,明灭不定。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因风碎响,与涧底流泉汇成音籁。端的是清景如绘,幽丽绝伦。   楚天秋藏在石后,绝也无心观赏眼前夜景,双眼一直瞬也不瞬地紧盯着山下荆蕀中的那两个敌人。   山下那两人终于沉不住气了,只见瘦子向胖子招手示意,然后两人悄悄地钻出荆蕀丛,俯腰低身,蹑手蹑脚地靠近树林。   楚天秋在山顶看得好笑,暗道:“这两人就是一对胆小鬼,却也值得师父大惊小怪,小题大作的!便是我也都收拾的他们。”跃跃欲试,若不是因有师父谨嘱,他早就挺身而出了。   两人刚刚走到树林边上,那瘦子似有所觉,将手一摆,两人顿时止住身形,满脸谨慎,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林内情形第二十八章神出鬼没   青空云净,流光下照,林内静荡荡的。树影被月光照在地下,斑斑剥剥,时聚时散。   那胖子睁大眼睛却是什么也看见,不禁小声问瘦子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那瘦子摇了摇头,继续往林里走。那林小木疏,入林渐深,仍无异像,那瘦子始终小心谨慎,那胖子却是轻敌冒进,几步抢到前头,只见林静风轻,什么动静也没有。那胖子哑然失笑,道:“你肯定弄错了,那臭道士显然并未藏在这里,害得我虚惊一场。”   话音未落,忽见林内暝烟四起,瞬间笼罩整个树林,浓雾遮蔽双眼,周身径尺方圆竟都看不到。   那瘦子之前探查到确切消息,那对头就隐在这里,此时虽见这树林既小且疏,别说藏一个人,便是藏一只兔子也难逃自己的法眼,心里渐渐生疑。他一向狡诈机警,明知对头极为厉害,自入林后,便步步为营营,暗自戒备。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见那胖子竟如此托大,冒失突进,刚要出口劝止,忽又想道:“且先由他打头阵在前面闯一闯,看这林里是否有埋伏,若林里果有埋伏,有他做那挡箭牌,我便安全的多了。”想及此,故意放慢脚步,渐渐与胖子拉开两丈左右的距离。   这时见林内烟雾突起,又浓又厚,眼前已然失了胖子的踪迹,顿觉不妙,大叫道:“我们中计了,快退!”当下也顾不得对方,抽身便要往林外退。   那瘦子自以为自己拖在后面,绝可无碍。烟雾四起之时,饶他见机的快,转身刚要外逃,却见周身已然被浓烟厚雾所包没,四下景物与天上星月全都消失不见,双眼如盲,难辨方向,不禁慌了神。   那瘦子凭着感觉,往前探索着走了十几步,算计距离已然出了树林,可是眼前仍是浓雾遮目,更不知身在何处,越发的慌神,大叫道:“胖子,你在哪里?”   就听烟雾里传来那胖子的声音,道:“我在这里!你在哪里?”话音清晰,似发自耳边,反倒吓了瘦子一跳。   那瘦子急道:“我俩还是中了臭道士的埋伏,快快与我合在一起,免得被他各各击破。”一面说,一面循声向胖子聚扰过去。   听那声音,二人明明相距只在咫尺,却始终合不到一起。那瘦子暗道:“对头显然有了准备,早在这树林里设下埋伏,就等着我俩入伏。看现在这情景,我二人想要全身而退难比登天。现下也顾不得胖子了,还是先设法自保才是。”遂不再做与胖子汇合打算,停站原外,盘算脱身之法。   就听烟雾中传来胖子的惶急的声音,道:“瘦猴子,你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   那瘦子回道:“对头显然在林里设下埋伏阵法,我们被困其中,且阵法神妙,我们且先不能妄动,以免误入危地。”   胖子闻言果然不敢再乱闯,站在原是发了一会儿怔,不禁破口大骂起来,道:“臭道士,死道士,你不也与我们正面对敌,却使些下三滥招式。有种的快快显身,与我一对一的单挑。”   话音方落,忽听耳听响起一声“嗤”笑,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就凭你还不配与道爷我单挑。”   听那声音乍在耳边响起,胖子吓了一跳,右手一招,已然多了一把利刃铁柄,寒光闪闪的斧头。右手将斧头抡圆,幻起一圈银光将全身护住,嘴里说道:“臭老道,休要在暗地里装神弄鬼,快出来与我单挑。”欲激对方现身,故嘴里兀自“臭老道”、“死杂毛”地骂个不停。   刚骂没几句,就听“啪”地一声脆响,胖子的脸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突如其来,且力道大得异乎寻常,直打得胖子双眼火冒金星,身子踉跄,几欲跌倒。   就听那人的声音又在远外道:“我这一巴掌的滋味可好?你莫再敢乱骂,道爷我便敲掉你满嘴的狗牙。”   胖子将身稳住,又羞又急,越发将手里的斧头舞得风雨不透了,嘴里骂道:“混帐王八蛋,暗中伤人,不是英雄,有本领出来与我见个高下?”   疯道人的声音又忽在耳旁说道:“道爷我在林里设下的阵法要对付得另有其人,不想你两个小贼却自来送死。竟然道爷我的行踪被你俩查知,难道还能活着放你们走吗?”   胖子早就蓄势以待,拼死一博,听声音就在身边,手仰外,斧头化作一道寒光,朝声音发处飞斧斩了过去。不想一击落空,反倒那斧头飞出去竟招不回来,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了。   胖子失了斧头,再无防身之器,又惊又急,不禁呆住了。   忽又听疯道人的声音从近处哈哈一笑,说道:“反正你两人已是道爷囊中之物,随时可取你两小命,乐得多陪你俩耍一会儿。”   胖子闻言暗叫不妙,就觉头上一凉,紧接着一阵剧痛,用手一摸,满手鲜血淋漓,头上那两个肉犄角也被对方削去了。   胖子又疼又骇,气急败坏,奋不顾身地循声猛扑过去。顿觉双臂一紧,以为将对方扑中,双臂如铁箍般,将对方圈住,然后用尽全力往里一拢,想将对方勒杀。却听“喀”地一声巨响,然后又一阵哗啦啦地乱响。原来胖子扑中的却是一棵大树,心神错乱之下,不辨真假,被他用神力将树干拦腰勒断。树倒枝拆,轰轰作响。   忽听疯道人嘻嘻笑道:“你这蛮牛还蛮有力气的,那么粗一棵树都被你抱断了,真个好能耐。”   那胖子已然被激得神志不清,闻言大吼一声,又循声扑了过去。一连几次却都扑了空。   疯道人在林里布下阵法,本要对付那极厉害的对头,不想来那对头没来,来的却是两个恶党。这二人刚到林外时,疯道人便已发觉,知道两人是对头的恶党,不想使自己在此隐居的消息被二人泄出去,便欲一举消灭。   那二人倒也警觉,见林内烟雾暝蒙,起了疑心,没有轻易入林。疯道人不使有人漏,故暗中辙去烟雾,引诱二人入林后,便发动阵法,幻起烟雾,将二人困住。自以为二人已是中鱼,瓮中鳖,便欲好好戏耍一番后,再结果了他们性命。   疯道人果然将那胖子戏耍了个够,正自余犹未尽之际,突听林外响起楚天秋的声音,道:“哪里跑?”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又听楚天秋一声惊吓。   疯道人闻言暗道“不好”,回头一看果然林中已无那瘦子的身影,气急之下,挥起一掌,拍在胖子的头顶,先结果了他的性命。然后将身一纵出了树林,月光下看得分明,却见那瘦子挟制着楚天秋正欲遁空而逃。   疯道人大喝一声,道:“你逃不了的。”右臂一伸,爆长数十丈长,向着瘦子的后背心抓去。   瘦子闻身后破空之声,慌不迭左手挟制住楚天秋,右手亮出一件通体乌黑发光,长有三四尺,形如锄头般的怪状兵器。随手朝后挥去,兵器上发出一道乌光,挡了上去。   疯道人见对方兵器怪异,且发出的乌光隐泛邪气,不敢硬碰,急忙收臂,随即一声怒吼,尤如晴空霹雳,那瘦子震得双耳嗡嗡作响,心神恍惚,真气一泄,身形便不由自主地往下坠落,恰巧落在楚天秋曾藏身的山顶上。   瘦子逃已不及,紧紧地挟持住楚天秋,用怪刃抵住他的心头,回身怒目而视,口里喝道:“不许过来,要不然我便先杀了这小子。”说话间,满脸的狞恶之色。   疯道人已然跟踪而至,距二人只有三四丈远,闻言只得停住身形,冷冷地盯着那瘦子道:“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若识时务,快快放了我徒儿,我还可给你留个全尸,要不然休怪道爷我心毒手狠。”   那瘦子嘿嘿笑道:“我活不成,也不让你徒儿活成。我死不足惜,可是你徒儿还年轻,若陪同我一起死了,岂不可惜?”   疯道人虽气恨难当,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却见楚天秋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冷汗直流,心里一急,问道:“秋儿,你怎么了?他伤到了你吗?”   楚天秋空有一身神力,被对方一条手臂紧紧钳住,竟一下也动不得。只觉手臂如箍,钳制得自己筋骨欲断,呼吸不畅,强忍着痛疼,说道:“师父,我没事!”   疯道人疼怜地看了楚天秋一眼,后对那瘦子说道:“你先放了我徒儿,我可以放你走。”   那瘦子又惊又喜,道:“此话当真!”   最后一个“真”字还未出口,忽见疯道人扬手发出一道青光,那青光一闪已然到了瘦子近前,先是青光围身一绕,持兵器的手臂一痛,已被斩断,怪刃落地。还没等他叫出声,青光再一绕,已经拦腰被斩作两截。   “‘清雾剑’!”瘦子临死兀自心有不甘,圆睁双眼,大叫道:“原来是你!第二十九章诛鬼伏妖   疯道人隐居此地数年,被对方探到行藏,若让他活着离去,后祸无穷。早已做好打算,一面与对方说话,一面准备出手。因顾忌怕伤到楚天秋,故意答应放对方走,趁对方惊喜疏神之际,倏然出手,那清雾剑出手,如神龙夭矫,一击便将对方斩杀。断臂残体散落在地,鲜血汩汩,染红山顶。   楚天秋被瘦子挟制之时,稍有些慌恐,后见师父出现,心便渐定下来,知道师父一定能救自己出魔掌的。   楚天秋虽被对方挟制,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且暗道:“这瘦子显然是针对师父而来,既然师父的行藏被他撞破,就绝不能放他逃走,否则于师父不利。”后听疯道人为了救自己竟开口放对方走,他心里一急,暗道:“我果然拖累了师父,若为了救我放走对方,是我所不愿的。那怕我舍了性命,也不能使师父的行踪被泄露出去。”主意打定,心反坦然。   疯道人突然出手,吓了他一跳,只见青光飞来,迫在眉睫,通体泛寒。然后剑光只一闪,瘦子已被斩,剑光又如神龙入海,缩回师父手里,便隐而不见。   楚天秋惊骇之下,不由得怔了一会儿,方脸色苍白地道:“因我险些被对方逃脱,我错了,请师父责罚。”   疯道人轻笑道:“这不能恕你,是师父一时大意,险些放走对方,却是与你无干,你也毋须自责。”随即问他如何被擒,楚天秋恭谨地将经过说了。   原来楚天秋躲在山顶,先还见下面林中烟雾缭绕,后却烟消雾散,清辉照林,一览无余。正自纳罕师父此举不知何意之时,下面二人已然警觉,没敢冒进。见二人躲在荆蕀丛中久无动静,正自心急,想如何能助师父一臂之力时,那二人已然入林。   楚天秋见二人入林不一会儿,林内便烟雾陡起,又浓又重,更看清里面的情形,暗喜道:“那两既然入了师父的埋伏,就绝逃不出来了。”心里放宽,便不由得从石后走了出来。   虽然林内双方斗得激烈,但楚天秋在山顶看不见也听不着,胆气渐壮,好奇心起,便下得山来,欲走近看个究竟。   此时林内疯道人戏耍胖子正酣,又见那瘦子只是在原地打转,料他也逃不出去,便打算先好好戏耍胖子一番后再收拾他,为此不免将他疏略。   那瘦子耳听到同党被对头连番戏弄,心里又惊又怕,早就存了舍彼保此之心,故意示怯,装作惶惶无计之状,只在原外打转,以蒙遮对方耳目。果然那疯道人只顾客戏耍胖子,将他先放在一旁。瘦子一面心里窃喜,一面寻机外逃。   就在那胖子折断大树,树倒之时带起劲风激得烟雾翻滚,四下飞散,竟使瘦子周身的烟雾消散了很多,破绽稍现,瘦子双眼已能隐约视物,见自己离林边甚近,便将身一纵,竟脱出林外。   瘦子饶幸逃出生天,惊魂未定,回见林内烟雾浓重,对方竟未发觉,心里一喜,暗道:“胖子对不起了!我先逃了,回头搬来救兵再给你报仇。”想罢刚要飞身而逃,这时楚天秋正巧从山顶下来,两正打着照面。   楚天秋也未想到瘦子竟然逃出来,先是一怔,随即想道:“他是师父的对头,绝不能放他逃了。”当即大叫一声:“哪里逃!”便飞身扑了过去。   那瘦子见林外突然现出一人,也是吓了一跳,待见对方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心里稍定,暗道:“这小孩必是对头的亲近之人,我且先杀了他,再逃也不迟。”杀机陡起,脸上一片狞色。   那楚天秋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心里又有些轻敌,不免托大,却也不想凭他怎能是对主的敌手?   还没等楚天秋近身,却见那瘦子脸色狰狞,倏地伸出如鸟爪般的双手,十指指尖发出十股黑色劲气,绕身将自己紧紧裹住,一股巨大的吸力,不由自主地飞入对方的魔掌中。   楚天秋用力挣了一挣,竟无法挣脱,心里惊骇,不由“啊”地叫出声来。   那瘦子将楚天秋擒住之后,正欲下毒手,疯道人已然闻声警觉,击杀了胖子之后又追了出来。   瘦子吓得心胆俱裂,顾不得杀楚天秋,就此舍下他独自逃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却是怕自己逃不掉,正可拿手上的楚天秋当护身符,挡箭牌,有此一念,逃得稍慢一步,加之手上又有了这么个累赘,以至被杀残死。   听楚天秋说完经过,疯道人笑道:“你小小年纪,勇气倒也可嘉!”随即又道:“你随师父练功已有七年了,除了苦修内功,便只练了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从明天开始,师父也该教你剑术妙法了。”   楚天秋喜不自禁地笑道:“徒子早就迫不及待了。”顿了一顿,又道:“师父,这二人倒底是什么来历?”   疯道人道:“这二人中胖子叫‘双角怪’牛大力,那瘦子叫‘飞天怪’侯生。二人俱是魔教中极厉害的人物,位列魔教‘十二怪’之二。”一面说,一面从腰间取下葫芦,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撒在“飞天怪”侯生的尸体上,便见那尸体嗞嗞直冒白烟,不一会儿尽化作白烟消散不见。随即又带着楚天秋下到树林里,如法炮制,又将“双角怪”牛大力的尸体也化净了。   楚天秋睁大了双眼,怪奇地看着师父将二怪的尸体化净,这才又问道:“师父所说的魔教又是什么一回事?师父与魔教又有什么恩怨?”   疯道人闻言,怔了一怔,道:“魔教乃是当世第一大邪教,其教主神通广大,魔法无边,手下更有无数爪牙,其中‘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最为厉害。今后你且不可轻意去招惹他们。至于师父与魔教的恩怨,现在还不便对你说,后日你自会知道的。”   楚天秋心里虽有一肚子的疑问,却听师父这么一说,也不便再问,怔了一会儿,忽道:“师父刚才斩杀‘飞天怪’的那道剑光好不厉害,便是他临死嘴里所说的‘清雾剑’吗?”   疯道人点点头,却没说话。   楚天秋本抱着好奇心,想求师父亮出清雾剑看看,见师父一脸严肃,心里一颤,便硬生生地把话吞回去了。   云净天空,山高月明,清光如昼,树影娑婆。师徒二人说话间已然穿过树林,回到飞灵洞内。洞内仍如数年前一样,石桌石凳和一张石床。   疯道人坐在石床上,问楚天秋道:“你去而复返,莫不是有什么事吗?”   楚天秋恭谨地站在石床前,便把狐女舅妈天劫将难,有救疯道人出手相助之事说了。   疯道人听完,略一沉思,说道:“那萧氏虽为狐类,并无恶迹,且为人友善,既然她有难,我当不能袖手旁观。但是真能助她渡此天劫之人却是秋儿你,师父只是在旁协助而已。至于狐女天劫日期当在下月月中午夜子时。到时恐还会旁生枝节,好在我已有准备。现在却无须多虑,到了天劫前一日,师父自会吩咐你应对之策。”   楚天秋听师父这么一说,当是惊喜交加,跪倒朝上一面嗑头,一面说道:“我先在这里,代舅妈谢谢师父了!”随即起身,笑道:“师父,你可真是个好人!”   疯道人笑骂道:“臭崽子,你是在骂师父以前不是好人了?”   楚天秋扮个鬼,笑道:“徒儿可从没这么想过,这是师父您自己说的。”   疯道人平时行事就疯疯癫癫,最烦那些虚礼縟节,更无一丝师长的架子。楚天秋师徒相处数年下来,亲似父子,情如朋友,之间更是时常嘻笑惯了。   当下疯道人一挥人,笑叱道:“夜色已深,你也该回去了。”   楚天秋闻言想起这次出来时久,且夜色已晚,家里人恐要担心了,还有舅舅舅妈还等着自己回信,忙拜别师父后,便匆匆出了飞灵洞。   只见天上疏星闪动,月光明亮,时辰已近午夜。   月光下,楚天秋离了飞灵洞,穿过树林,急急往回赶。但见他疾步如飞,快似奔马,不一会儿便到了村头石板桥前。   桥下溪水潺潺,波光闪闪。月光下照在石桥面上,如披了一层银。   楚天秋在石板桥前停下身形,放眼往村里看去,却见灯光皆灭,万偶闻一两声犬吠,显得那么的静谧详和。   楚天秋缓步踏过石板桥,正往村里走,忽见月光下眼前闪过一道黒影,忽听一声娇脆的声音叫道:“站住!第三十章炫技   月光如昼,天宇澄清。   一条黑影如鬼魅般出现楚天秋面前,突如其来,被吓了一跳,随着一声轻喝:“站住!”楚天秋面前忽幻出一红光幕,如一堵光墙,挡住他的去路。   楚天秋随即住步,透过光墙,看清来人之后,笑道:“舜妹,是你呀!吓了我一跳。这晚了,你在这干什么?”   苏舜将手一招,那堵光墙陡地消失不见,随即上前几步,走到楚天秋跟前,娇笑道:“都这么晚了秋哥哥怎么也还在这里呀?”她虽只十二岁,却已有成年少女的风姿,此时穿着一身浅绿色裙装,头上斜插着一支碧玉发簪。月光下越发显得她长身玉立,浅笑轻颦,星眸流波,清丽绝伦。   楚天秋一时话塞,怔了一怔,笑道:“舜妹妹仍是牙尖口利,我说不过你。”随即又道:“你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吗?”   苏舜撇嘴道:“没事就不能和你说说话了吗?你现在白天里又读书又练功的,忙得不亦乐乎,我就是想和你说话,你也没空搭理我。没办法,我只好半夜在这里堵你,和你说说话了。”   楚天秋一怔,道:“我偷偷练功的事,只有舅舅舅妈知道,你又如何知道的?”   苏舜笑道:“你练功的事能瞒得了一时,又能瞒得了一世吗?不仅我知道,全家也都知道了。姑妈姑父也早知道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楚天秋知道父母满心企盼的是自己能努力读书,将来考中状元,光宗耀祖,故一直反对自己练功,所以自己练功的事都在瞒着他们。先听自己练功的事竟已败露,正自心急,待听完后,方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遂笑道:“你近年来直随舅妈练功,进步神速,常听舅妈夸你,就刚才你使的那招就果是很厉害嘛!”   苏舜听他夸自己并不以喜,反撇嘴道:“你和卿妹都有明师指教,成就自是非同一般,而我也只能随母亲学些幻术虚招,又怎能与你俩比呢!”语气甚是失落。   楚天秋听得心里一动,遂道:“舅妈的神通我是亲见的,你若能学全,其成就必也非凡。就刚才你使得那招我便不会。”   苏舜道:“你说这些是故意在哄我开心罢了,我才不信呢!”嘴里虽如此说,脸上却也放出兴奋的光芒。   楚天秋使劲点头道:“我真得没骗你!我虽随师父练了七年的功,却一直练得都是内功心法,和一些拳脚功夫,枯燥无味的很。”   苏舜摇头道:“我不信!若不然我俩就在这比比?”当下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楚天秋双手连摇,道:“不行!我真得不是舜妹的对手。”   苏舜道:“不比怎么能知道!”随即轻叱一声,又道:“秋哥哥注意,我可要出手了!”话音未落,陡地伸出,直抓向楚天秋面目。   楚天秋没想到苏舜说出手就出手,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忙不迭抽身后退,才堪堪躲过这一抓,嘴里说道:“舜妹妹,你真打呀!”   苏舜轻笑道:“当然了!秋哥哥可是手下留情呀!”说话间,手上挽起拳头,一招长蛇出洞,直捣楚天秋的胸口,脚下又使出老树盘根,扫向他的双踝。   楚天秋叫了一声:“来得好!”将身一纵,跃起丈余高,落下时已然到了苏舜的身后,那一拳一腿自然落空。   苏舜娇笑道:“秋哥哥的功夫也俊得很嘛!”话音未落,忽地一个怪蟒翻身,两只秀拳夹着劲风又攻了出去。   楚天秋见那双拳来势极快,将身往后一仰,脚后顿外,倒退出去数尺远近。   苏舜双拳落空,忽地收招,说道:“秋哥哥,你只是一味地闪躲,还为何不还手,莫不是看不起我吗?”   楚天秋摆手道:“非也!非也!实是舜妹妹这几招攻势极快,我无暇还手。”随即哈哈一笑,又道:“该轮到我出手了,舜秋要小心了!”他也是争强心极重,先被苏舜连攻几招,全无还手之力,也甚觉脸上无光。这时苏舜突然住手,此等良机岂能错过,当下抢身上前,一连攻出三四招。   苏舜见楚天秋攻势极猛,正中下怀,不仅不退,反倒迎身而上,二人拳**加,疾若飘风,快似闪电,顿时斗在一处。   苏舜也是心气甚高,因见楚天秋和苏卿都拜在明师仙人门下,唯独剩了自己,心里忌妒,这几年来随着母亲练功甚勤,便为得与他俩一较高下。今晚她也是有意等在这里,要与楚天秋较量一番。   楚天秋这七年来随疯道人除练内功,便只练一些拳脚功夫。而疯道人所教他的确是正宗的玄功心法,奥妙精深。七年来循序见进,已然将根基扎的极深固。   苏舜却是心浮心燥,想着一蹴而就,拳脚功夫,妙法幻术,什么都学,用功虽勤,却事与相悖,反入歧途。   二人斗不一会儿,苏舜在拳脚功夫上已是相形见绌,渐落下风。   苏舜见不能取胜,又急又气,忽觉头上一轻,再见眼前人影一晃,楚天秋已然后退数丈,站在那里手里似拿一物,直朝着自己笑。苏舜心念一动,用手去摸发髻,却是自己头上的发簪不见了。   楚天秋手里拿着苏舜的发簪,笑道:“舜妹还要再比下去吗?”   苏舜岂肯罢体,嘴里喝声:“再接我一招!”双手一扬,发出一团碗大银色光球,星驰电掣般击向楚天秋。   楚天秋忙不迭也发出一团银色,却较苏舜所发出的大一些。两团光球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爆响,星光四射,如撒了满天星雨。   苏舜如被一股大力震得后退数步,再见楚天秋仍是站在原地,纹丝未动。苏舜顿觉无地自容,既羞且怒,倏地双手在身前上下挥动,随着挥动间,十指指尖发出十股或黑或白的劲气。   那黑白二气越长越长,如两条黑白长龙一般,围绕在苏舜周身满空飞舞,夭矫腾挪。   楚天秋见状大惊,反身便逃,嘴里道:“在拳脚功夫上,我还可与舜妹妹较量一番,可是师父真得还未教我仙法妙术,我岂是舜妹妹的对手?舜妹妹快快住手,我认输便是。”   苏舜一心要胜了楚天秋,闻言心里竟也不信,一声轻叱,那黑白二气,离身飞出,如神龙夭矫,追到楚天秋的头顶,当空盘旋,然后往下一罩,将他紧紧裹住。   楚天秋正逃间,忽觉身上一紧,黑白二气已然将自己裹挟住,一挣竟未挣脱开,随即身体一轻,已被带起空中。就听苏舜道:“秋哥哥,你师父教了你些什么仙法妙术快快使出让我见识见识呀!”   楚天秋身在空中,动也不能动一下,苦笑着对下面的苏舜道:“我真得还没学仙术呢,舜妹妹怎么不信呢!”   苏舜道:“我就是不信!你若不使出仙术妙法,破不了我黑白二气,我便不放你下来。”手往空中一指,随着手指转动,却见楚天秋整个人也在空中飞转起来,且越转越快。   楚天秋身外被那黑白二气束得紧紧的,挣脱不开,直转得他眼冒金星,心里难受已极,直欲呕吐,嘴里求饶道:“我认输了,舜妹妹快放我下去吧!”   苏舜听他连声求饶,果像不会仙术的样子,又施法将他在空中飞转了一会儿,心气稍平,随即将手一招,裹在楚天秋身外的那黑白二气便倏地离体回飞,收入手中不见了。   楚天秋兀自身在空中,忽觉得身上一松,人便不由自主地往下坠。眼见离地只有丈余,忙地猛吸一口气,体内真气充盈,双脚已然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楚天秋双脚落地,兀自觉得发晕眼花,过了一会儿,稍觉好些,才走到苏舜跟前,先将发簪还她,后苦笑道:“舜妹妹果然仙术神妙,我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苏舜脸上放光,笑道:“若论拳脚功夫,我输了你。但在斗法上,你却输了我。彼此扯平,不输也不赢。”   楚天秋忽问道:“我也曾亲见舅妈施过仙术妙法,刚才却见舜妹所使甚是眼生,隐含邪气,全不像舅妈所教,却是哪里学来的?”   苏舜心里一慌,面上却一丝不显,笑道:“你看花眼了吧,我施得就是母亲教我的。只不过又经我自己稍加变化一些罢了!”   楚天秋“噢”了声,道:“原来如此!”信以为真,遂未在意,随即又道:“我们快回家吧!”挽起苏舜的纤纤小手,并肩进村往回走。   苏舜的手被楚天秋握住的刹那间,似被闪电击中一般,不由得浑身一颤。电流传遍全身,顿有种异样感觉,似喜似羞,怔了一怔,侧脸向楚天秋笑道:“秋哥哥,我们有好长时间没这样手拉手了?”   楚天秋闻言忽想自己两人已然是大孩子了,当要避男女之嫌,慌不迭地放开苏舜的手,脸红道:“我一时高兴,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忘了避嫌了。”   苏舜不以为忤,反倒抓起楚天秋的手五指相扣,紧紧不放,娇笑道:“避什嫌?我们仍如之前那样不好吗?第三十一章情窦初开   深秋夜半,凉风习习,泛体生寒。   二人手拉手一边往回走,苏舜一边问道:“秋哥哥,在你心里,把我当作什么人?”   楚天秋不防她有此一问,一怔之后,道:“我们三人自小一同长大,同吃同睡,非虽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而在我心里已然把你当做亲妹妹了!”   苏舜偏头问道:“那你把卿妹妹当做什么?也当作亲妹妹吗?”   楚天秋点头道:“当然!你俩都是我的亲妹妹的。”   苏舜忽幽幽地道:“可是我并不想当你的亲妹妹!”   楚天秋怔道:“那你想当我什么人?”   苏舜脸上一红,月光下看得更加分明,嘴里说道:“日前我曾听母亲对我说起,还在我们未出生时,父亲母亲与姑妈姑父便给我们指腹为婚,定下婚事......”说到后来,终因羞涩,说不下去了。   “指腹为婚?”楚天秋怔了一怔,在他印象里好似曾听母亲说起过,但当时自己年幼,也没太过在意,此时又听苏舜提起,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有喜也有忧。   楚天秋已到了情窦初开之时,之前由于一门心思用在读书用功,且与之接触的异性女孩只有苏舜苏卿二姐妹,何况一直都当作亲妹妹,根本没动过一丝的情念。这时忽被苏舜拨动情思,想到父母的指腹为婚,自己将来就要娶苏氏姐妹为妻,突如其变,终觉不可思议,不能接受。随即转念一想,苏氏姐妹俱都天生丽质,娇美如花,自己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心里一阵胡思乱想,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苏舜忽又问道:“秋哥哥,我和卿妹妹你更喜欢谁一些?”心里虽害羞,却仍忍不住地问出了口。可当问出口后,心里又期盼着他能回答,故双眸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楚天秋正心乱如麻之时,不防苏舜如此直白一问,怔了一怔,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虽然对楚天秋的问答略显失望,但苏舜仍不甘心,又问道:“我和卿妹妹,你又会娶谁?”   楚天秋怔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些问题我从来没想过!我们就这样永远做兄妹不也挺好吗?”   苏舜嘟嘴道:“反正我不想做你妹妹!”随即嫣然一笑,又道:“既然我们已然指腹为婚,将来你娶我也好,不娶也罢,反正我都要做你妻子。”说话间,二人已然走近了家门口。   苏舜说完脸色绯红,放开楚天秋的手,一溜烟地跑到门前,将身一纵,越墙头回屋去了。   楚天秋站在门外呆怔了一会儿,然后使劲摇了摇头,似将脑中的胡乱念头统统抛掉了,这才纵身入院。却见天上月光如水,照在院内地下,如披一层银光。   两院都是静荡荡的,自家屋里一片漆黑,显是父母早睡了。而旁院舅舅屋里还亮着灯光,知道二人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   楚天秋径直到了苏翰青夫妇的屋外,轻轻叩门,道:“舅舅舅妈,我回来了!”   随着“吱”地声响中,屋门打开,里面显现苏翰青欣喜的面容,笑道:“你可回来了,我和舅妈正等着你呢!”一边说,一边拉着楚天秋进了屋,随手又把门关紧。   楚天秋随着苏翰青进到里屋,便见舅妈萧飞絮满脸愁容,见楚天秋时屋,急问道:“秋儿为何去了这久才回,莫非有什耽搁?”   楚天秋遂把此去求师,却遇对头寻仇之事说了,当然把回来相遇苏舜的事瞒了没说。最后又把师父已然答允相助,并算出舅妈天劫之时当在亥月月中时的子夜。   狐女先听楚天秋听说魔教寻仇疯道人,不禁花容失色,忧虑地道:“那魔教极为难缠,令师竟然惹上了魔教,此后怕是麻烦不断了。”   楚天秋笑道:“那魔教也没你们说得那么厉害嘛!那两人还不是被师父举手投足间便收拾了。”   苏翰青对魔教却是从所未闻,也未在意。狐女深知魔教的厉害,极替疯道人担心。但自己天劫将近,却也无暇顾及。后听疯道人竟算出自己天劫之日,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钦佩。一算日期,下月正是亥月,月中离此不过二十余日了。天劫将至,心里又是一阵惶慌。   楚天秋见舅妈脸有忧容,知她为已忧心,更怕引她担忧,故把师父对已曾说舅妈天劫之日,恐还会旁生枝节之话硬生生咽回没说,遂宽慰道:“舅妈毋须担忧,师父既然答允相助,并言已做了准备,当可平安渡过此次天劫。”   狐女点了点头,强笑道:“天劫将近,我心里越发的慌乱无神,只有仰仗令师父疯道人和秋儿你了。”   楚天秋道:“舅妈但且放宽心,秋儿便是舍了性命,也要保舅妈无恙。”   狐女心里一阵感激,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次日,楚天秋无心读书,便向舅舅苏翰青说要早去师父那。苏翰青也为爱妻天劫之事忧急,更无心教书,听楚天秋这么一说,便一口允了。   自四年前苏卿拜华山老祖为师后,便少有与楚天秋一块读书的时候了。苏卿先是每日去断云岭华山老祖处练功二个时辰,当日去当日归,从无间断。后竟有一去一两日或三四日才归,家里人渐渐习以为常。   当天苏卿又是去断云岭已三日未归,楚天秋已未在意。当楚天秋走出书房,却也没见到苏舜,心里尤觉奇怪,因急去飞灵洞,故也未理会。   楚天秋溜出家门,一阵风似地跑到了飞灵洞。此时才到巳初,一轮红日高挂树梢,清光满山,幽景如画。   楚天秋进洞后见师父疯道人正入定运功,便站在床前相候。   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见疯道人运功完毕,收功睁眼后,看到床前的楚天秋,笑道:“今日你怎这早就来了?可读完书了?”   楚天秋摇头道:“徒儿今日实是无心读书,故早早就来了。”遂把昨晚回去夜遇苏舜之事说了,又道:“徒儿拜在师父门下也有七年了,平日里除了练习内功心法,便只练了些拳脚功夫,师父却从示救我剑术仙法,现在我就连舜妹妹也不是对手了。”说着,故意做出一副愁苦的样子。   疯道人笑骂道:“你个猴崽子!你的心思为师父清楚的很。昨日为师既已答应从今天开始教你剑术仙法,确是真的。”随即脸色一正,又道:“至于舜儿所使的不过是一些妖法邪术,不足为道。”   楚天秋皱眉道:“我也看出昨晚舜妹所施之法不是舅妈所教,问她也不说,心里也甚是奇怪。”   疯道人若有所思,却什也未说。当下起身下了石床,领着楚天秋出了洞口,嘴里说道:“为师现在就教你剑术仙法!再过二十余日,便到狐女天劫之日,你又是助她渡劫之主力。这些日子里你要用心苦练,天劫之日当对你大有助力。”一边说,一边从身旁树上折下一根三尺多长的树枝。然后双手握住中间,往两头一撸,已然变成一柄木剑,递给楚天秋。   楚天秋把剑在手,轻重合适,又挥动几下,甚觉合手,遂笑道:“师父真个小气,却用木剑教我,什么时候把您的那柄神剑赠我才好!”   疯道人笑道:“休要贪得无厌!凭你现在功力,还驾驭不了那柄神剑,待你学成之后,为师自会把剑赠你。”   楚天秋自昨日见到师父用那清雾剑诛杀了飞天猴后,虽是惊虹一瞥,心却向往,今日本是无心之言,听师父竟有相赠之意,心中狂喜,用功更勤。   当天疯道人便口传心授,将飞剑驭剑之法教了楚天秋。   楚天秋本就天赋异禀,且又记忆超强,疯道人说过一遍,他已然铭记在心,再经疯道人演示过后,用木剑试着一学,竟然有模有样。   疯道人见状也颇为惊喜,深赞天材。   楚天秋初练剑术仙法,兴奋激情,如痴如醉,哪里还有心思读书?疯道人也虑到楚天秋助狐女渡天劫之事实是非同小可,他多一分神力便多一分胜算,索性让楚天秋暂且将读书放一放,每日全力练剑。   楚天秋先还怕舅舅不同意,回去试与他一说,苏翰青竟满口答应,并还代为向姐姐姐父相瞒。因为苏翰青深知,楚天秋关系着爱妻渡劫重任,他神通越大,爱妻渡劫也就越有把握。   此后一连二十多天里,楚天秋早早溜出家门,到了飞灵洞随疯道人练剑术仙法,直到很晚才回家。楚青云与苏氏夫妇倒也没有多疑,更未多问。   这些天里,楚天秋只顾着往飞灵洞练剑,早去晚回,竟连苏氏姐妹一面都未看到。偶向舅舅问起,却言苏卿自日前往断云岭就一去未归,而那苏舜这几日也常不见人,不知何往第三十二章天劫   晃眼间到了亥月月中这一天,楚天秋早早来到飞灵洞,向疯道人领授机宜。   疯道人早有成竹,当下如何应付,如何渡劫,一一向楚天秋做了布置,最后脸带忧色地道:“你小小年纪能以身赴险,助狐女脱劫,勇气实是可嘉。只是今夜这天劫非同小可,恐又生波折,更是凶险万分,你且要谨慎小心,临危不惧,到时无论发生什么变故,你只需做好你自己的份内之事,不可强自出头,要不然会危及到你与狐女的性命。到时若有甚不测,自有为师对付。”   楚天秋点头应允,一一谨记在心。   疯道人又督促楚天秋练了一会儿剑术后,便遣他先回家去了。   楚天秋一边往回走,一边心想道:“师父多次提到今夜天劫之时会另生变故,想来不假。只是什么变故,师父却是没说,想来好不令人心忧?”转念又一想,心道:“师父既然说出有他应付,当早就做了准备,我无需为此担心,只管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就是了。”想及此,心里一定,脚步加快,盏茶工夫已然到了家里。   楚天秋进了家门便直奔旁院苏屋。进了屋后,却只见舅舅舅妈在,仍不见苏舜苏卿。楚天秋不由得问道:“卿妹此去断云岭已有二十多日未回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狐女萧飞絮道:“卿儿去时曾言此次怕要多日不还,想必是练功到了紧要关头,无暇回来,故也毋须担心。我倒是担心舜儿,也两三日不见她的影了,真怕她会出什么事。”   苏翰青也脸带忧色地道:“近来越加发觉舜儿行动鬼祟异常,真得带她忧急。”   楚天秋忽想走日前半夜自己遭苏舜用法术戏耍之事,心里一动,遂宽慰道:“今夜子时便是舅妈天劫来袭之时,待安全渡过今晚的天劫,我明天便去找舜妹回来。况且她现已是大孩子了,又有舅妈所教的法力功夫防身,当不会有事的。”   狐女与苏翰青闻言一想,今晚天劫才是大事,而二女不在身边,正可少了一层顾虑。当下便将此放过一旁不在理会。   苏翰青便问楚天秋道:“令师可有甚安排和应对之策?”   楚天秋点点头,便把疯道人的指示一一说了。二人听后皆脸露喜色,苏翰青更感激地道:“疯道长真乃神人也,算无遗策,当能助吾妻安渡此劫。”   三人当下又详计了一番,将每个细节又都细细过了遍,尽可做到慎密周详,万全一失。算计完后,天色已然入夜。   三人马上各自准备起来。楚天秋先到院外寻来一根丈余长的竹竿,然后又请狐女自头上剪下一缕青丝,用红线系在竹竿顶头。然后便遣苏翰青避到自家屋里去。   苏翰青却不愿离开,说道:“夜晚天晚事关吾妻生死,我绝不能离开,不管成功与否,我能要与她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楚天秋脸有难色,说道:“屋里只留舅妈一人在此,我还要到外面去抵御天劫,舅舅若也留在这里,万一有甚闪失,岂不后悔莫乃?这都是为舅舅安危着想,还是避一避的好。”   狐女也在一旁相劝要苏翰青避一避。苏翰青毅然拒绝,坚词要与狐女在一起。   楚天秋也无法,遂道:“舅舅要留下也无妨,却要与舅妈保持距离,绝不能靠近一丈之内,舅舅可要牢记。”苏翰青点头应了。   时辰已至亥初。楚天秋变色道:“我们该行动了。”当下请狐女到了外屋,盘膝坐在地下,楚天秋便围着狐女的身边在地下圈起一道丈余径直的红线圈,然后叮嘱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舅妈都切不可离此红线圈。”随即又嘱苏翰青绝不可靠近,遇事不可惊慌,更不许破坏了那道红线圈。   准备停当,楚天秋抓起上系狐女青丝的竹竿离身出屋,又嘱苏翰青将屋里灯火都熄了,后便轻轻一纵上了屋顶。相准位置,与屋里狐女上下呈一线,又将自己周身上下缠满红线,然后手握竹竿静立屋顶。   楚天秋伫立屋顶仰望夜空,只见碧空如镜,月光如水,院里院外广地疏林,阴影交加,静荡荡的,更不见一个人影。夜色幽静,看得甚是真切。   楚天秋虽胆大沉毅,但事关生死存亡,也不由得心里慌恐,暗咐道:“师父曾一再叮嘱,竹竿上系舅妈青丝,便是以物代人,只因自己仙缘福厚,当为持竿的不二人选。那天劫一击便退,只要自己临危不乱,挡过一击,便可无恙。师父又曾叮嘱,不到子时绝不可竖起竹竿。”当下把竹竿横握在手里,抓得甚牢。   站在屋顶旁观,自家屋里也是灯火全熄,父母当已早睡。楚天秋心里一定,当下沉心静气,峙立如山。   月渐中天,子时已至。楚天秋忙把手中竹竿竖起,竿长丈余,这一竖起足高出楚天秋头上二三尺余。夜风徐徐,只见竿顶那缕青丝随风飘荡。   楚天秋又等了一会儿,仰望碧空云净,月明星疏,仍如动静,不禁暗咐道:“不知那天劫一击是何等威力?我又能否抵挡的住?”正自胡思乱想,却见天际远远飘来一片黑云。那片黑云看似来势虽缓,却眨眼间便到了头顶。乌云盖顶,遮没了明月,四下里顿时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楚天秋见状心下一凛,不敢懈怠,不由得双手将那竹竿握得更紧了。   那片乌云飘到头顶便停住不动,遮月闭星。云中更是电光闪掣,如银蛇乱舞。忽听得一声霹雳响过,一道耀眼夺目的电光从云中划出,刺破暗空,直向楚天秋头顶击下。   楚天秋被那霹雳震得头晕眼花,浑身一震,险些跌倒。强慑心神,站稳脚根,那根电光已然击下。正不知该如何抵挡时,那道电光离头百余丈高时便不再下击,盘旋乱掣,如一道银蛇横空乱舞,将黑暗划得七零八落,光耀天宇,蔚为奇观。   那道电光悬空相峙了一会儿,倏地笔直下击。楚天秋见电光来势猛烈,若击在身上不死也得重伤,不退也不避,闭目待死。这时忽自他身上放出一道红光,那红光直冲云霄,向那道下击的电光迎面撞去。   一红一银两光空中相撞,顿时发出惊天骇地般的震响。顷时间,劲气罡风凌空倒卷,落地后如惊滔骇浪般,四下汹涌而去,所过之处树倒枝断,势极骇人。   两光在空中相峙不一会儿,那红光便见势绌回收,银光势长,渐渐地临近楚天秋头顶不过数丈高下了。   楚天秋陡觉一股巨力从空下压,力道渐大,直如泰山压顶一般。呼吸都为之一窒,几欲晕绝。   那道电光如银蛇掣空,下部与红光相峙不动,尾部与乌云相连,满空乱舞,电光闪闪,轰轰震响。   楚天秋身上所发那道红光越缩越短,随即一声震响过后,红光倏被电光击破,星雨纷飞,很快消失不见。再见缠在楚天秋身上的那些红线,已被震得粉碎,散落屋顶。   那道电光击破红光后,凌空围着楚天秋和那根竹竿一阵乱掣,后似有灵性般如有所觉,竟一分为二,一道电光圈住楚天秋和手里那根竹竿,一道电光穿破屋顶,向屋内的狐女当头击去。   狐女先在屋内红线内盘膝端坐,任外面如何响静,她也不为所动。后见那电光穿过屋顶,凌空下击,也是浑如未睹。   一旁的苏翰青却惊“啊”出声,正欲扑上去以身相抗,突见狐女周身那圈红线化成一道圆形光幕,上围四下一合,抵住下击的电光,下面如金钟倒挂般将狐女罩在当中。任那电光如何击撞,却也击不破那道光罩。   楚天秋站在屋顶,自身又无防御之力,那道电光在周身乱掣,便如被火炙烈烤一般,又灼又痛,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拼受痛苦,仍屹立不动,心里兀自替狐女担忧:“不知舅妈现下情形如何?能否抵抗得住?师父言这天劫电击并不能持久,只有一刻时工夫,只要拼受过了这一刻时,天劫电击便自然而灭。”   此时屋内狐女虽有光罩护体,但那光罩在电光连击之下,渐渐缩小,上顶光罩已距狐女头顶不过二三尺高了,形势甚是危急。   狐女端坐光罩之内,随着光罩越缩越小,同时也感受得到四下汹涌而来压力,似要将身体挤碎压扁一般,异常的痛苦。   苏翰青在一旁看到狐妻满脸痛苦,感同身受,却苦于无力相助,只是徒呼奈何。   狐女眼见那电光临顶,光罩顶部下凹,眼见便要被击破,势甚危急,不由暗急道:“光罩一旦击破,电光击体,我便形神俱灭,不如吐出我内丹还可抵挡一会儿。”随即又想道:“秋儿曾代疯道长之言,让自己不到万不得以之际,切不可运用内丹相抗天劫,可眼下形势已是万分危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想罢,把头一仰,张开櫻口,一团茶杯大小的红色光球脱口而去,对着那道电光缓缓迎了上去第三十三章斗天   狐女那内丹甫一出口,便暴涨到银盘大小,光芒精射,耀眼生辉。那内丹升不到尺余,与那电光相距尺多远,中间还隔着一层红色光幕,似遇到极大阻力,忽升忽沉,不能再升。   果然有内丹相助,光罩顶部那光凹便不再加深,却也不回升,两下相峙不一会儿,就见狐女面如金纸,神色惶遽,内凡也在逐渐缩小,光芒也越变得晦暗。眼见着那道电光下击处,红幕顶部的光凹又自渐渐下深,那红色光幕也越发薄弱,随时都可能被击穿。   正在这时,屋门忽被撞开,就见苏舜奔进屋来,眼见母亲势急,口里大喝一声,道:“母亲,我来助你!”说话间,将手一扬,发出一团青光,疾如星火般撞向那电光与光幕顶部结合处。   苏翰青在一旁,一直守着楚天秋的叮嘱,无论何种情形下都不能靠近并出手,这时见爱女苏舜突然出现,并冒然出手,惊得心胆俱裂,阻道:“快快住手!”却也无及。   狐女在光幕内看得真切,见苏舜所发那团青光隐含邪气,若与电光相触不仅不能与之抵抗,反倒会引发电光更猛烈的攻击。那天劫电光具天地间极高极大的威力,若青光邪气引得电光全力反击,在场几人恐无一能幸免。狐女眼见危机一触即发,却苦与无法开口相阻,骇得脸色惨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窗外飞进一团红光,穿破窗棂,掣电般斜刺里撞向那团青光,听得一声爆响,精光四射,花雨缤纷,红青两团光芒消散不见。   随着那团红光之后,又人窗口飞进一人。来人落在苏舜的身边,现出身形,却是苏卿。只见苏卿甫一现身,便拉着苏舜的手腕纵退到院里,埋怨道:“姐姐怎可不知轻重,便冒然出手,这样不仅救不了母亲,还会害死大家。”   苏舜也是一片好心,并不知自己此举的害处,听苏卿埋怨自己,心里有气,一下甩脱掉她的手,怒道:“母亲势危,我要助她一臂之力,之又有什么错?你不仅不救,反倒阻我救母亲,你又是何道理?”   苏卿本就不如苏舜牙利嘴便,况且自小又常受她欺负,心里自然怯惧,被她这么一顿抢白,顿时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苏翰青这时从屋里奔了出来,见二女争得面红耳赤,便劝道:“我知你俩都是救母心急,且母亲还正势危,你俩就不是再争执了。我们还是进屋看看母亲的情景如何了!”当下左右拉起二女的手,便欲进屋。   这时忽见空中射下一道银色遁光,遁光敛处,院里现出一体胖高大的头陀人。头陀甫一落,便即哈哈一笑,道:“妖狐今夜天劫难逃,她那内丹乃百年修练的精华,若随她一同遭劫,岂不可惜,故老纳特来收取她那内丹。”说罢,视三人如未睹,大摇大摆地往屋里闯。   苏翰青乍见头陀突然出现,顿时吓得脸色如土,心系爱妻狐女安危,将身一挺,挡在屋门外,怒道:“你这恶头陀真是贼心不死,一而再,再而三的强取豪夺,此时吾妻正危急之时,我绝不能容你进去。”脸色坚毅,凛然不惧。   头陀“嗤”地一笑,道:“凭你又能阻得住老纳吗?”一面说,一面伸出粗长的手臂,张手抓住苏翰青的前襟,随手往后一抛,就见苏翰青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这一抛又高又远,苏翰青又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死也得伤。   苏卿在头陀现身之时,便暗自戒备,见他突对爹爹出手,挺身上前,嘴里叱道:“休要伤我爹爹!”却不想那头陀出手疾如闪电,自己竟慢了半拍。随即将身一纵,一道红光向空中的苏翰青追去。   苏翰青身在空中,心里暗道:“吾命休矣!”双眼一闭,正待等死。身未即地,苏卿已然追上,在空中双臂一张,将他接抱在怀里,随即二人稳稳落地。   苏翰青身刚落地,惊魂未定,便迫不及待地道:“不要管我,快去阻那恶头陀,绝不能让他进屋。”一面说,一面挣出苏卿双臂,催她快去。   头陀将挡在屋门口的苏翰青抛开后,刚要迈步进屋,忽见眼前人影一闪,苏舜已然张臂挡住门前,怔了一怔,怒道:“丫头,你也敢拦我进屋,还不快快闪开。”   苏舜脸色胀红,毅然道:“你虽是我师父,但我绝不允许你进屋去伤害我的母亲。”   头陀怒极道:“丫头,你再不让开,休怪我心狠手毒了。”话音未落,已然举起右手,蒲扇般大的手掌隐泛青光,缓缓向苏舜的头顶落下。   苏舜眼见头陀的手掌拍落下来,兀自不避也不还手,一脸激忿地道:“你便打死我,我也绝不让开。”   头陀满脸狞恶,道:“臭丫头,那你就去死吧!”手掌陡地加快,往下拍落。苏卿身后面看得真切,眼见姐姐苏舜势危,救人心切,清叱一声,叫道:“休要伤我姐姐!”随即奋起全力打出一团红光。   头陀闻声知警,觉到身后劲气破空之声,来势异常猛恶,不敢懈怠,顾不得再伤苏舜,右掌变落为横,往后一挥,张手打出一团青光,疾如星火般挡了上去。   一红一青两团光芒相碰,随着一声清脆爆响,火星四射。苏舜顿觉一股巨力撞来,脚下顺势一滑,身形往后退出数尺远,化去来力。而那头陀也是浑身一震,上身晃了几晃,强自挺住,才没跌倒。随即转回身,怒视着苏卿,心里却又惊又骇,暗道:“此女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深的功力,真是不可思议!”   他却不知苏卿年纪虽小,却因数年前曾服食数枚朱果,助长不少的功力,加之又有一位神通广大,举世无双的高明师父,此时的功力已是非同小可。   头陀数年前曾爱苏卿的奇材美质,欲收她为徒,却被她拒绝,一直深为憾事。不想数年不见,苏卿竟练得一身的好功夫,又异万分,问道:“丫头,你这功夫又跟谁学的?”   苏卿还是第一次与人交手,而对方又是邪道中极厉害的人物,本就底气不足,又见对方脸色狞宁,心里更怯,虽听对方问话,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故犹豫着未回话。   头陀见对方不回话,误以为她轻视自己,心里怒极,脸上便不由得显出杀气,暗道:“臭丫头敢看不起老纳,一会儿老纳定要你不得好死。”转念一想,又咐道:“我今夜此来乃为趁机夺那妖狐的内丹,现下那妖狐正运内丹与天劫电击相抗,时机稍纵即逝。而那臭丫头甚是扎手,恐一时半会斗不下她。且先不与她理会,待我夺了内丹之后,再与她算帐。”心念及此,忽地将身一纵,化作一道银光已然从门口抢身飞进屋。   苏舜本一直站在门口,正踌躇是否出手之时,不防头陀突然进屋,来势如电,待要阻截已是不及。   头陀飞身进屋后,见那狐女兀自端坐光罩之内,浑身乱叫颤,通体汗流,运用内丹正与电光强抗。   那电光如银蛇乱叫掣,压得光幕顶部已然沉到狐女头上一尺处。而内丹光已然缩小如酒盅般大,光芒尽敛,显见形势万分危急。   头陀见状哈哈一笑,道:“妖狐,今夜你索性也难逃天劫,内丹对你已无用,便便宜了老纳吧!”一面手,一面右手前探,五指陡张,遥向光罩中的那粒内丹抓去。   狐女正自与电光勉力相抗,见到头陀进得屋来,吓得亡魂皆冒,随即倏觉内丹被一股巨大吸力往外吸去,肝胆俱颤之下,强力往回吸收,但外来吸力绝大,内丹仍自缓缓往光幕外飞去。   那内丹每往外飞去一分,头顶电光下凹处便加深一分,眼见电光便要及顶,狐女满脸惊恐,已是无力还天。   苏舜苏卿姐妹见母危急,有心相救,却已不及。苏翰青更是吓得肝胆俱裂,几欲晕绝。   就在这时,忽听哈哈大笑,有人说道:“你这臭和尚真是恶性不改,前次放你一马,现下又来找死吗?”随着话声,屋里遁光一闪,现出一腰吊葫芦的道者。道衣破烂,形似疯癫,正是疯道人。   疯道人手里拿着一根青竹竿,甫一现身,便挥竿朝那头陀的手腕击去。头陀猝不及防,手腕立被竹竿击中,“啪”地一声脆响,顿觉被击处疼痛欲裂,慌不失缩收手臂,左手握着右腕,疼得直呲牙咧嘴,怒骂道:“那个又来挡老纳的道......”话方出口,看清来人竟是疯道人,吓得张口结舌,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疯道人手里挥动着青竹竿,笑嘻嘻地直视着头陀,道:“贫道早算到你会趁火打劫,我已等候多时了!第三十四章趁人之危   头陀眼见要将狐女内丹得到手了,不想横里被人阻断,机会稍纵即逝,心里怒极,待看清来人却是疯道人后,又惊又吓,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能示怯,遂道:“又是你这杂毛老道坏我的事,这次老衲与你绝不干休。”话未说完,张开两只蒲扇般的手掌,便要动手。   疯道人摆手道:“慢!这屋里狭窄,我们还是到外面去比斗高下吧!”   头陀不甘示弱,口里应道:“好!”将身一纵,首先出屋,到了院中,一面挂下胸前那串佛珠,一面又道:“杂毛老道,今晚若不与你见个高低,还以为老衲怕你呢。”   疯道人紧随头陀飞到院中,双脚还未站稳,头陀已然抢先出手,只见他把那串佛珠往空中一抛,飙光电转,那佛珠暴涨成亩许方圆,青光电闪,邪雾飞腾,朝着疯道人头顶就罩了下去。   疯道人大叫一声:“来得好!”将手里青竹竿往空中一祭,竹竿化作一道金光,光芒电射,潋滟生辉。   那佛珠被竹竿敌住,便不在下落。一青一金两色光芒在空中缠斗不休,却见光焰万丈,芒雨横飞,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千变万化,耀眼生缬,不可逼视。   苏翰青父女三人在院中见二人斗到精彩处,只觉神迷目眩,慑人心魄。   疯道人与头陀斗不一会儿,难分高下,心里暗道:“那狐女御劫已到了紧要关头,我要助她一臂之力。故不能与臭和尚相峙太久,当速战速决。”心念及此,右手运用空中那竹竿敌住对方佛珠,左手一扬,打出一团金光,同时嘴里喝道:“臭和尚再吃我一掌!”金光疾如电射,话音未落,已然打到头陀的近前。   头陀正凝神对付空中的竹竿,却未防到下面,待闻言惊觉,那团金光已然飞到近前,猝不防,慌不迭地只得将身一侧,那团金光从肋下穿过,光芒所过之处,肋下衣襟纷纷破裂,皮肤上也留下一道灼痕。饶是头陀法力高深,闪躲的快,若被金光击中身上,怕不骨断筋折,性命难保。   头陀堪堪闪过一劫,死里逃生,肋下灼痛难奈,又气又怒,骂道:“杂毛老道,你暗箭伤人。”   疯道人哈哈笑道:“我已然给你打过招呼了,又如何算是暗箭伤人。何况你这臭和尚丝毫没有出家的慈悲心肠,贪得无厌,手狠心毒,还算是人吗?”   头陀被骂得哑口无言,心里暗恨道:“这杂毛老道果然厉害,我若不使出铩手锏,绝难讨得好去,说不定还会把性命丢在这里。”想罢,右手骈指往空中一指,同时嘴里“咄”地一声,从指尖发出一道青光。那青光投入空中佛珠光内,如火点引信,猛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那串佛珠突然散了开来,一个个佛珠化成数十上百道青光,如流星飞坠,精光电射,直向疯道人当头飞下。   疯道人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也不过如此!”说话间,将手一招,空中那根青竹竿精光暴涨,星飞电转,随即便听得空中响起一阵连珠炮般的爆响。那数十上百道青光被竹竿纷纷击落,到地之后又变回一一颗颗,鸡卵般大小的珠子。   头陀见自己的绝招不仅没能伤对方,还而还被对方毁了法宝佛珠,心里又痛又恨,口念法诀,将散落地上的珠子收回,随即将身往前一纵,嘴里叫道:“老衲与你拚了!”使得却是以进为退,脚尖点地,身跃空中,化作一道银色便欲遁走。   疯道人早料到对方会有此一招,大喝道:“哪里走!”随即空中那根竹竿化成一张光,向头陀当头罩下。   头陀飞逃不能,只得落下地来,脚根还未站稳,忽见眼前人影一花,疯道人已然到了身前,张开左手,化成一张巨掌,向头陀头顶抓下。   突听得一声清叱:“不要伤我师父!”人影一闪,就见苏舜挺身挡在了头陀的身前。   疯道人巨手堪堪抓下,突见苏舜挺身而出,心里一震,不由得将巨手顿了一顿。   头陀本躲无可躲,正要闭目待死,不要苏舜竟会舍身相救。疯道人的巨手虽缓得一缓,已是机会难得,当下双手往前一探,抓往苏舜后背衣襟,运劲一推,便见苏舜整个直向疯道人怀里撞去。   疯道人与头陀相距不过丈余,见苏舜被他当作暗器向自己飞来,顾不得再伤人,双臂一张,将苏舜接在怀里,同时感到一股大力撞来,身子不由得往后滑出数丈远。耳中听得那头陀叫道:“丫头还算你有良心,虽将今晚之事办砸,但看在你能替为师挡了一下,便饶你不死。”随即长笑声中,人影已杳,不知去向。   疯道人要追已然不及,又气又恼,冲着空中喝道:“臭和尚这次又被你跑提了,下次再落到我的手里,休想再活命。”随即将苏舜放在地下,又招手收回空中青竹竿,怒叱苏舜道:“你这丫头真不晓事,怎能助那恶和尚逃了呢?”   话未说完,却见苏舜面如金纸,摇摇欲倒,赶忙又把她扶住,嘴里惊道:“你中了那恶和尚的毒手了!”他人本疾恶如仇,气愤苏舜放走了头陀,当下将苏舜交到赶过来的苏翰青怀里,又道:“此女实是可恶,死有余辜。”   苏翰青听说大女苏舜受了头陀的毒手,便急忙抢了过来,接过苏舜后,便见她浑身软若无骨,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直如死了一般,心里又痛又悲,哀求道:“舜儿也是年幼无知,受人蒙遮,才会做出此事,求道长大发慈悲,救救舜儿吧!”   苏卿亦忙不迭地跪倒在地,一面向疯道人连连磕头,一面求道:“我姐姐也是无心之过,求前辈不计前嫌,救救我姐姐!”   疯道人余怒未息,道:“此女暂还死不了,该让她吃些苦头。屋里狐女现最危急,还是先救狐女要紧!”说话间,人已进到屋里。   此时狐女的身外护身红幕顶部下凹处已然抵到她的头顶,眼见便要被电光击穿。而那粒内丹更是光芒尽失,只在嘴前不住上下跳跃,形势已是万分危急。   疯道人甫一进屋,便急道:“将内丹速速收回!”   狐女见到疯道人心里一喜,原本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勉力地朝疯道人点了点头。随即听疯道人喝道:“听我口令!收!”当下不敢怠慢,张口一吸,将那内丹吸入腹中。内丹入腹,头顶电光阻力减小,电光下击,凹处眼见要破。   与此同时就见从疯道人袖中飞出一道剑光,精亮刺眼,比电还疾,径直向那电光拦腰击去。救人心切,便祭出了前古神兵“清雾剑”!   那天劫电光具天地间至大至猛的威力,而此时已至劫击尾声,威力大减,且又有楚天秋在屋顶相抗,分去了大半的威力,正最势弱时。   清雾剑也具有绝大威力,纯阳至猛,与那天劫电光相生相克,两下相一触碰,便见电光石火,星雨四射,爆响连连。   天劫电光更是一触即缩,与屋顶另道电光合而为一,威力陡增,随即围着楚天秋周身和他手中所持竹竿一绕,耳听一声轻雷炸响,竿头那缕青丝顿化作一股青烟,袅袅而散。同时楚天秋如被电击,浑身一震,便自昏死在屋顶瓦面上。   那道电光如神龙入海般缩回黑云,随即便见黑云飞走,月光重吐清辉,普照大地。   随着下面那道天劫电光缩退,狐女身外那道护身光幕暴涨开来,陡然变得祥辉潋滟,彩霞千重。狐女在光幕脸露喜色,一跃身而起,冲着疯道人盈盈拜倒,口中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疯道人冒然用清雾剑去破天劫电光,竟然一击凑效,电光击退,但那清雾剑也险此被毁。落地后清雾缭绕,神光黯然。疯道人先招手收回清雾剑,随即袍袖一挥,那红色光幕立即消失不见,向狐女点了点头,说道:“你渡过此次天劫,此后再无后顾之虑,可喜可贺。秋儿现在有难,我先去救他。”话音未落,金光一闪,人已出屋到了房顶。   紧接着又是金光闪过,疯道人怀抱着昏死过去的楚天秋重又回屋,口里急急地道:“秋儿受电光所击,伤势甚重,现需马上医治。”   狐女见楚天秋脸如死灰,心中悲痛,顾不得劫后力弱体虚,强挺着身子引疯道人到了里屋,见疯道人将楚天秋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后,仍是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如死,心里一急,不由得珠泪滴落,问道:“道长,秋儿不会死吧?”   疯道人脸色凝重地道:“这次天劫委实厉害,实出贫道所料想,秋儿受伤甚重,好在他仙福深厚,于性命倒是无虑。”一面说,一面从葫芦里倒出一粒有有拇指般的红色丹丸,撬开楚天秋的牙关,将丹丸放入他的口里。   那粒丹丸果然神奇,不一会儿就见楚天秋脸然逐渐由黑转红,呼吸也越发顺畅了。疯道人与狐女见状,俱都长出一口气。   这时忽见苏翰青闯进屋来,脸然惶急地道:“舜儿性命堪忧,求道长快去救救她吧!第三十五章惩戒   苏翰青见苏舜受伤,爱女心切,当即便哀求疯道人救命。疯道人因见她伤势虽重,却与性命无忧,故舍此先进屋去助狐女抵御天劫了。   苏翰青只因关心苏舜太切,竟一时忘了屋里爱妻正遭受着天劫电击之厄,呆了一呆后紧随进屋时,疯道人已然助爱妻脱劫成功,并将楚天秋救进屋里。   苏翰青心喜爱妻无恙,又忧苏舜和楚天秋同时受伤,无暇分身,只得先将苏舜抱回她自己的屋里,并嘱苏卿留下照料,便又急急回到了前屋里,正见疯道人给楚天秋服下丹丸后,伤情好转,苏翰青即喜楚天秋已无碍,又忧爱女苏舜性命攸关,故又哀求疯道人救命。   狐女闻听爱女受伤,甚是忧急,问道:“舜儿现在怎样?”心中牵挂,想去探看,却又不能丢下楚天秋不顾,一时躇蹰无计,心急如焚。   疯道人因气苏舜恶性难改,拜妖人为师,假手略加惩戒,故才没有当时施救。但他心里实是厌恶苏舜,脸上便不由得显露出来。   狐女见疯道人脸露愤色,心里一急,忙即跪倒在地,求道:“求道长救小女一命吧!”   疯道人气愤难平,说道:“那苏舜实是可恶,不仅拜了妖人为师,并还让他逃跑了,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狐女不明内中情况,一时怔住了。苏翰青之前耳听目睹,已然明白大半,当下一面磕头,一面哀求道:“小女年幼无知,误拜妖人为师,也当是受人愚诱,无心犯错,还求道长慈悲为怀,救救舜儿吧!”狐女一旁也是哀哀相求。   疯道人叹道:“贫道看在你夫妻二人的面上,便救她一救吧!”随即又道:“你们在此照看秋儿,我去救她!”便匆匆去了。   此时屋里只剩下兀自昏迷不醒的楚天秋和苏萧夫妻三人。狐女心忧爱女伤势,却又不能走开,故向苏翰青询问苏舜伤势如何?又如何受得伤?因她当时正在屋里抵御天劫,于外面的情景一无所知。   苏翰青知爱妻挂念苏舜伤情,故细细将受伤经过说了。刚刚说完,却见疯道人重又回来,狐女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舜儿现在怎样子了?”   疯道人道:“那苏舜因拜恶头陀为师,故才有此一劫。现服下贫道人丹丸后,已然无碍,却需要静养半年,方能痊愈。”   苏萧二人闻听爱女无碍,心中大定,齐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疯道人摆了摆手,随即走到床前探视楚天秋情况,见他脸色红润,呼吸匀称,伤势竟好了大半,心里惊异,遂道:“秋儿伤势甚重,贫道那丹丸虽具神效,服食下也得数日方能痊愈,不想这只顷刻工夫,他的伤势竟好了大半,真是奇哉怪也!”他却不知是因楚天秋曾服食过朱果之故。   又过有盏茶工夫,楚天秋竟缓缓睁开双目,看到床前疯道人,叫了声“师父”后挺身在床上坐了起来。   狐女见状,忙道:“秋儿伤体未痊愈,不要劳动,先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吧!”   楚天秋笑道:“我现在觉得身上既轻快又舒畅,伤势也全都好了。”一面说,一面下了床,先向疯道人行礼,谢过救命之恩,后又问苏翰青道:“不知舜妹伤势如何?”   原来是他先前在屋顶上被电光所困,身受奇苦,却知自己稍一退缩,屋内舅妈必无幸理。故拼受身上痛苦,却是一动也不动。随即苏舜苏卿姐妹相断出现,恶头陀也是趁火打劫,好在又有交道人及出手,直到后来苏舜中那头陀毒手受伤,他在上面都看得真真切切,只因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有心无力罢了!随后他自己被电光击昏,再往下的事便一无所知,因悬念苏舜安危,故才急于相问。   苏翰青道:“舜儿多亏道长援手施救,已然无碍了。”心里终是挂记,想过屋去看看,又因疯道人在场,自己却不便离去,故有些惶急。   疯道人早就看出苏萧二人念女心切,当下笑道:“今夜之事虽多波折,好在都一切顺利。现下天已快亮,贫道也该告辞了。”说罢,将袖一展,只见屋中金光一闪,人已出屋,破空驾遁光而去了。   三人送走疯道人,便急急到了苏舜屋里,见她已然醒转,正与苏卿说话。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狐女兀自不放心,又亲自给苏舜探过脉后,得知她伤势果然没有大碍,也如疯道人所以,因受伤较重,虽服了疯道人的丹丸,还得修养半年不能痊愈。   苏舜见母进来,脸上一红,愧疚道:“母亲,女儿之前实想助你,却不知那样做反倒会害你,都是我师父教我如此,我误信他言,险些铸成大错,还望母亲不要怪我。”   狐女心里虽因苏舜拜头陀为师,生她的气,但此时却她重伤之后一副委顿不堪的样子,也是又怜又爱,哪里还会怪她?当下说道:“我相信舜儿是无心之过,我绝不会怪你。你现在只需好好养伤便是,事已过去,毋须再想。”   苏翰青此时想起险因苏舜之过,使得爱妻遭劫丧命,心里气愤,遂沉着脸问道:“你何时拜在那恶头陀门下的?你又怎会要拜他为师呢?”   苏舜见父亲急颜厉色相问,心里觉得委屈,眼圈一红,泫然欲滴地道:“我只是想向他学仙术妙法,并不知他是恶人。我现在知道错了,以后定与他一刀两断,父亲就愿谅了女儿吧。”   苏舜本就心巧善言,苏翰青被她这么一说,如何还生得气来?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你以此为戒,再不有与那恶头陀有甚瓜葛才好!”   苏舜点头道:“女儿当谨记父亲的话。”随即缓了缓气,便把她拜师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七年前,头陀初到楚家村,偶遇三小时,见三小俱是奇材美质,有心收三小做徒弟,可是被楚天秋和苏卿断然拒绝。苏舜当时却已然动心,只是碍于秋哥与卿妹在场,二人又拒绝了,她自己也不好答应。   头陀早就看出苏舜的心思,故临去时对她传音道:“你若想拜我为师,可随后来村外寻我。”苏舜闻言,见楚天秋与苏卿竟浑然未觉,心里窃喜,随后便借口有事跟了去。   苏舜到了村外果然便轻松寻到那头陀,当即跪便拜,并口称“师父”。头陀心喜苏舜的根骨,更喜她的机灵,故痛快收了她做徒弟。   因头陀在白天里认出了苏翰青,随即又从苏舜嘴里套问出其母形貌,苏舜不知对方的用心,加之新拜仙师,便有问必答。头陀从苏舜口里得知,自己数年来一直找寻的狐女果然藏在这里,且还是此女之母,当时欣喜若狂,暗里打定了主意,并嘱她切不可将拜师之事与别人说出。   当时苏舜行了拜师之礼后,头陀便胡乱先教她一些运功法诀后,便遣她回去了。苏舜心喜自己得拜仙师,却不知自己这一出走已多半日,家里人正在四处急寻。   苏舜回到家后,因谨记头陀之嘱,并未说出拜师之事,用借口搪塞过去了,家里众人谁也未怀疑。   当晚头陀便行法布云施雨,在雷雨的掩映下到了苏家,欲强夺狐女的内丹。恰在狐女危急之时,疯道人及时出现,才救了狐女一命。   因楚天秋前世乃疯道人爱徒,今生转生在楚家。自楚天秋生下后,疯道人一直在左近云游,更在暗中保护着他。   白天里头陀偶遇三小,便有心收三小为徒之事,疯道人都暗下看在眼里。后来苏舜跟去拜了头陀为师,疯道人更是耳闻目睹。见苏舜竟拜在妖人门下,既替她气愤,又为她惋惜。   当天夜里苏舜因与妹妹苏卿发生口角,生气出屋,正巧头陀在彼院行法做恶。此时疯道人早就隐在一旁,恰撞见苏舜冒失出屋,心里犹气她拜恶人为师,故用定身法将她定在门口,以示薄惩。在他打跑头陀之后,才解去苏舜的定身法。   苏舜当时只一门心思想学仙术,对于疯道人用意所为全未理会,此后几年里仍暗里随着头陀练习妖法邪功。   后来苏舜也渐觉头陀实非良师,但她陷溺已深,不能自拔了。在苏舜八岁那年,前后得知楚天秋与苏卿拜在仙人门下,对比自己却拜个恶人为师,心里实觉失落和不平。   当时狐女并不知苏舜拜头陀师为师,因见她孑然无师,甚不开心,爱女心切,为哄她开心,便许其将自己一身的幻术法力教她。   此后苏舜既随母亲狐女练功,仍没断了与头陀习法。到了她十二岁时,集狐邪两派功夫与一身,竟已有小成第三十六章歧途   苏舜集狐邪两派法力功夫为一身,小有成就之后,沾沾自喜,急欲找人试试身手。数日前她故意半夜里等在村口,便为寻楚天秋试试自己的本领。当时她也是用法术才将楚天秋打败,心里自是痛快无比。   那头陀之所以苏舜为徒,还藏着另一层心思,便是其母狐女的内丹。自七年前他夺丹不成,反被疯道人打败受辱,当时并未远逃,仍在附近找个隐蔽处住下,一边教苏舜练功,一边暗下贼心不死,盘算如何能将狐女内丹夺到手。   后被头陀算出狐女天劫将近,设下毒计,骗说苏舜其母乃狐女,天劫将至,天劫之日恐难逃一死。   苏舜先并不知母亲是狐仙,听头陀说出后,也甚是带母亲忧急。头陀见状随即便又言自己有法能助其母御劫,却需苏舜之手不可。苏舜不疑有他,当即便肯求师父御劫之法。   头陀见苏舜果然中计,便将在天劫时如何应付一一教给她,同时防苏舜回家将自己的阴谋泄漏出去,遂假说这几日要留她在自己处努力练功,以备在天劫之日,能有更大胜算。   苏舜也是救母心切,在随后的几日里,练功更是刻苦。她却没想到头陀如此做,完全是要假她之手,引发天劫电光的最大的威力,以便自己好趁火打劫,火中取栗。   头陀计策虽好,后来还是被疯道人所败,以至功亏一溃。幸当时苏舜挺身而出,他才能趁机逃脱,免却一死。   苏舜说过经过,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冷汗涔涔。   狐女听后并不为怪,反更心喜她的救母之心,又痛又怜地道:“你现在伤势未愈,还是不再多说话,好好养伤。母亲知你是无心之过,也绝不会怪你的。”   苏翰青听完气便消了,说道:“你以后且不要再与那恶头陀来往就是了。”   苏舜点头道:“我当谨记父亲之言!”   楚天秋忽道:“数日前舜妹打败我所用的法术,当是那恶头陀教你的吧?当时我便看出绝不是舅妈所教,原来你却暗地里还拜了这个恶人为师。那头陀实是可恶,你救了他一命,他反倒还下毒手害你。若今后被我遇见,我也绝饶不了他。”   苏舜虚弱地道:“我救了他一命,也当我还他的师徒之情了。此后我与他一刀两断,也绝不再认他是我师父了。”随即又对苏卿强笑道:“当时多亏卿妹及时出现,才使我没有酿成大错,我应谢谢你!”   苏卿笑慰道:“这些事都过去了,姐姐毋须多想,现在最该静养才是。”   狐女便问苏卿道:“你这二十余日一去不返,为何却在今夜及时回来了?”   苏卿这些时日我练功正在紧要关头,便留在师父处没有回来。就在白天里,师父忽对我说母亲乃是狐女,今夜正是天劫来袭之时,恐另生枝节,故要我子夜赶回,正才能助母亲一臂之力。”众人闻言,无不惊服华山老祖的神机妙算。   此时明月西坠,天已微亮,窗棂上映照曙光,如染银色。   狐女忽对楚天秋道:“现天已亮了,你索性也不要回自己屋了,便在这边合眼睡一会儿罢!”   楚天秋心知自己此时回屋毕定要惊动父母,会引起他们怀疑,故点头道:“我现在觉得体力充沛,更是一丝睡意也无。便依舅妈之言,留在这屋,反倒无事,索性运会功罢!”说完,走到外屋,坐在椅子上,闭目运起功来。   经夜里一番激斗,屋里院外已是一片狼藉。狐女趁旁院姐苏楚等人未起,便施法术将破坏的窗棂修好复原,后又将院里打斗痕迹一抹而净,竟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狐女这再满意地收手回屋,见苏翰青与苏舜苏卿姐妹因夜里惊吓过后,又累又乏,竟都在各自的床上沉沉睡去了。   狐女劫后余生,心里倍感欣喜,也是毫无睡意。想起自己每次天劫来临之时,都是惴惴自危,惶惶不可终日。此次天劫经历虽是凶险万分,却也因祸得福,超劫入圣,从此再也不受那天劫之厄。而这些全赖楚天秋不畏生死,出力最大。想及此,心里一阵激荡。   此时见那楚天秋运功之时,心光湛然,神仪内莹,不禁暗自惊讶道:“秋儿小小年纪,修练也不过数年,竟会有如此造诣,实是罕见。”   心念及此,忽见楚天睁眼收功,对自己一笑,问道:“舅妈怎未休息?”   狐女笑道:“我不困!”随即又道:“此次全仗秋儿相助,我才能安渡天劫。现有一物送给你,以表我的谢罢!”一面说,一面见她右掌一张,电光闪过,掌心现出一件只有巴掌大小,银光闪闪,形如衣服的物件。   狐女将此物递给楚天秋,说道:“此宝物名叫‘天遁衣’,穿上它能隐身匿影,神妙无比,现把送给你了。”   楚天秋却不接,连连摆手道:“这宝物太过珍贵,我万不敢收受。”   狐女道:“这宝物虽神妙,我也用不着,与你却大有用处,就不要推辞了!”随即便把用法口诀一并也传给了他。   楚天秋见不能辞,遂只得收下了。他记忆超强,那天遁衣的用法简便,口诀又短,故狐女说过一遍之后,便记住了。   狐女传完楚天秋天遁衣的用法口诀后,天已大亮,红日初升,霞光满空。旁院里也有了动静,苏氏等人显然已起床了。   狐女向楚天秋点头一笑,楚天秋会意,收即起天遁衣。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屋里苏翰青几人相继起床,二人便住口不再说。   早饭间,狐女故意试探苏氏三人昨夜睡得可好?可曾听到什么没?三人皆言睡得甚香,什么也没听到。狐女闻言心里方定,不由得笑了。   自此一役,那头陀侥幸逃脱,远遁而去,再也不敢觊觎狐女的内丹。苏舜也果然与其一刀两断,绝了师徒情份,再无往来。   只是苏舜受头陀毒手,伤势较重,直养了半年多才彻底痊愈。此后随狐女刻苦用功,进步神速,只三年间便将狐女一身本领全学会了。   晃眼间,楚苏三小都长到了十五岁。楚天秋业已变成一位长身玉立,猿背虎腰,既英俊潇洒,又温文尔雅的美少年。   苏氏双姝亦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冰肌玉骨,貌美如仙。二女虽是同胞姊妹,性格各异。容貌相同,神态却又各有千秋。   苏舜自三年前受伤养好之后,越发变得性格乖张,刁蛮任性,不可理喻。而她的美艳中更带有一种诱人的妖媚,巧笑盈盈,星眼流波,妖艳绝伦,媚人肌骨。   苏卿却是温柔恬静,善解人意。又是另一种美,秀外慧中,温柔可人,宛如仙露明珠,玉朗珠辉,清丽绝尘。   因平日里,三人各有所事。楚天秋每日既要读书又要练功,与二女相处的时间自是少了。但每每相处一起时,彼此间都有了异样的感觉。   楚天秋眼看二女各各美艳绝伦,偶然想起三年前苏舜言,双方父母曾经指腹为婚,二女将来便是自己的妻子,心里便如作梦,竟有醺醺欲醉之感。   有时他心里也不免将二女作一比较,苏卿如朝露初雪,清新可人,和她在一起无比的开心。苏舜如风起萍末,喜怒无常,和她在一起却是提心吊胆,处处小心。   楚天秋虽待二女一如既往,但不知不觉中,在情感的天秤上已然有了倾斜。   眼见三小都已长大成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貌如花。双方父母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因双方本有誓约在先,当时又是指腹为婚。狐女虽一胎双姝,但双方父母已然同意二女共嫁一夫。故两家都是心照不宣,只待楚天秋科考之后,便给三人完婚。   来年便是科考之期,这一日楚青云夫妇将楚天秋叫到跟前,言道:“秋儿现已长成,十年寒窗苦读,父母极盼你能光宗耀祖。你现准备准备,过几日便进京赶考去吧!但愿你能高考得中,给楚家光耀门楣。”   楚天秋虽有满腹的经纶,并无仕途之心。更知父母期盼自己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因不忍拂了父母心意,遂勉强答应。   楚天秋这三年来随疯道人真正的练习剑术仙法后,进展神速,渐入佳境,若就此赴京赶考,练功上却不得不中断,一时又不舍,心里实是难以委决,遂想起去找师父商议对策。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楚天秋才驾起遁光,飞往飞灵洞。   楚天秋虽学会飞行术,却还不能飞行绝迹,瞬息千里。因初入门径,飞行起来既慢又低,遁光也呈红色。   二三里路程,楚天秋驾着遁光转瞬即到。径直飞到飞灵洞前,双脚刚刚落地,忽听得一声:“照打!”脑后劲气破空,一道青光电射般飞袭过来第三十七章大头鬼   楚天秋刚刚落地,万没料到有人会背后偷袭,闻声知警,将身一侧,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击,口中叱道:“什么人敢偷袭小爷?”同时转过身来,月光下却见对面不远外站着一人。   只见此人高不过五尺,却头大如斗,乱发如蓬,一双招风耳,两眼似豆,塌鼻阔口,细脖矮颈,小胳膊小腿。那颗大头就占去整个身躯的三分之一,尤如一个陀螺,样子又丑怪,又吓人。   在深夜里乍见到此等人,楚天秋吓得脸色煞白,心里砰砰直跳,口中哆哆嗦嗦地问道:“你是什么人?还是鬼?”   那人与楚天秋甫一对面,见对方竟是个唇红齿白,英俊非凡的少年,嘴里也不由得轻“咦”了一声,摇晃着大脑袋,咧嘴说道:“我是鬼!大头鬼!”随即又问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何深更半夜到这里来?”   楚天秋见那人月光下倒影绰绰,知他虽说是鬼,却非真鬼,心里稍定一些。又见对方深夜出现在这里,形容丑怪,绝非善类,心里暗道:“这里隐蔽非常,平时更很少人来。师父正在这里隐居,此人突在这里现身,莫不是师父的对头又寻来了。”想起三年前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心里越加肯定。   那大头鬼见楚天秋目光闪烁,对于自己的问话直若未闻,心里火气,怒道:“小子,大爷在问你话呢?”   楚天秋打定主意,遂回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回自己的家你也要管吗?”随即冷笑道:“半夜三更,你却在我家门中偷袭我,却是何道理?”   大头鬼一脸狐疑地看着楚天秋,说道:“这洞府果是你家?洞里我先已搜过,果然里面无人。我又在洞外直守了半夜,才见你回来。你说你住在这时在,当也不假。可是看你年纪不大,修为倒似不浅,快快告诉我,你师父是谁?”   楚天秋听对方竟已入过洞,并未提到师父疯道人,想必师父当时没在洞里,或是师父当时警觉后,躲了起来,两人也未曾撞面,心里顿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早想好了措词,听对方问起,遂不慌不忙地回道:“此洞府叫‘飞灵洞’,乃仙人飞灵子修仙时所居洞府,飞灵子飞升成仙后,此洞便空了下来,我也是数年前无意发现,并在洞里得到一部飞灵子遗留下来的一部经书,我的这些功夫也是从那部经书上学来的。要说师父,前辈仙人飞灵子当算是我师父了。”   对于飞灵子的事迹,大头鬼早有耳闻。听说此同竟是前辈仙人飞灵子的洞居,并还留下一部经书,再也怀疑,不禁双眼放光,暗道:“这小子真得好福气,飞灵子的所留经书竟被他得到了。看他年纪还小,修为却甚是了得。想必那经书上所载定是修仙修气的无上妙法,若是我能把经书夺到手里,仙业何愁无望?”随即又想道:“对方虽然得到了仙人经书,显是修练日浅,绝非我的对手,要夺经书当不是难事。可是又该寻个什么借口呢?”想及此,眼珠一转,有了主意,遂说道:“你既一直住在这里,我且问你,三年前我曾有两个同伴来此寻一对头下落,却是从此再无消息,你可曾见过他俩人?是否你将他俩杀死了?”   楚天秋暗道:“果然与三年前那二怪是一党的,都是魔教妖徒!师父现在既不在洞里,我又非他的对手,却如何是好?”想及此,心里一慌,又见对方闻听自己提出飞灵遗留经书后,双眼放光,一副贪婪的样子,又暗自苦笑道:“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却要谎说什么飞灵子留下经书,如此一来反倒是引火烧身,自找麻烦了!”心里叫死不迭。   大头鬼见楚天秋不回答,越发理直气壮,摇着满头乱发,桀桀一笑,道:“我那俩个同伴必被你杀了无疑!我要你与他二人偿命。”说着,双手作出攫抓之势,往前逼进几步。   楚天秋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强定心神,说道:“你那俩个同伴我并未见过,却又怎能说我杀了他们?你这是欲加之罪,借口想夺我那经书吧?”   大头鬼被楚天秋说破心事,毫不脸红,大头连晃,哈哈笑道:“小鬼倒也机灵,知道大爷我的心思。你若识时务,便将那经书乖乖交出,大爷还可饶你一命。若不然,你不仅性命难保,经书仍为我所得。”   楚天秋暗自叫苦道:“我哪里有什么经书?全是骗你的!”随即又暗道:“索性与他一拼,也未必会败给他!”想及此,豪气顿生,暗下准备好了,口里说道:“要我把经书交你,那是休想!”   大头鬼怒喝道:“不识好歹,那休怪大爷我心毒手狠。”双手往前一递,十指指尖发出十道绿盈盈的细光,如电般向楚天秋射来。   楚天秋本就恚怒对方之前背后偷袭,此时正面对敌,如何也不能退让,当下大喝一声:“来得好!”双手合在一处,运足劲气往前猛地推出,一团银光脱手而出。精芒电射,与那十道绿光迎个正着,听得一阵连珠般的爆响,银光四射,星雨纷飞。楚天秋浑身巨震,不由得身子后退出数丈远。   大头鬼身只一晃,隐住身形后,往前一纵,将那颗大头一晃,顿时暴长数倍,挟着劲风,又朝楚天秋撞来。   楚天秋与对方对接了一招,已然觉出对方功夫实高出自己太多,尤其更擅玄功变化,那颗大头都是攻敌武器,实是恐怖。楚天秋不敢再硬拼,慌不迭纵起空中,躲过对方这一头。身形正往下落,却见脚下陡现出一张巨形大口,利牙如剑,若落到嘴里,万无幸免。   楚天秋吓得心胆俱裂,眼见双腿已然落入嘴中,那两排利牙咬合过来,忙及提气纵身,左脚尖一点右脚背,身形倏地升起,在千钧一发之际,脱出巨口。楚天秋连遇奇险,若不是他应变神速,恐早就性命不在了。身停空中,吓得冷汗涔涔。   大头鬼虽知楚天秋绝非自己对手,但因听得他一身功夫都是从飞灵子经书上学来,不敢大意,故一出手便是绝招,连击不中,心下也不禁吃了一惊,对经书越加非得到手不可。   大头鬼飞起空中,与楚天秋遥遥相对,口中道:“小子果然有两下子!再接我一招!”说完,将嘴一张,喷出一团栲栳大的黑气。   那黑气星飞电射,还没等近身,楚天秋已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裹挟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往那黑气中飞去。   楚天秋挣了几挣,竟脱不出那股吸力,身形兀自前飞,眼看便要与那黑气相迎,猛地一咬牙,奋起全力打出一团银光。那银光电射般没入黑气中,电光一闪,在黑气中爆散开来,却没能震散那团黑气。   那团黑气也是大头鬼真气所凝,被楚天秋打出的银光震了一下,心灵感应,如被重击,身形不由得一颤。就在这一刹那间,楚天秋觉得身外吸力顿失,忙及将身一沉,如流星下坠般落向地面。   楚天秋初次与人交手,没有经验,连番死里逃生,竟无还手之力,才知自己与对方实是相差悬殊。他虽有胆气,却不莽撞,既知打不过对方,便逃为上策。想到逃,心里忽地一动,想起怀里藏有三年前舅妈所赐的那件天遁衣。随即掏出天遁衣,口念法诀,只见那天遁衣暴长开来,径直向身上罩去,一片银衣闪过,连人隐去不见。   大头鬼自以为这一击对方绝难逃脱,不想对方拼死一击,反使自己几受重创,心里恚怒已极,将口一吸,那团黑气重回口里。再寻楚天秋时,只见青空云净,月光如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大头鬼不由得一怔,想到楚天秋既使逃走,也绝不会如此快法,自己一直身在空中,既未见到对方逃走遁光,便料到他定未逃走,定是在下面躲起来了。在空中盘飞一周,目光所到之处,便并发现对方的踪迹,遂暗咐道:“下面虽是草木丛生,对方不管藏在哪里,绝躲不过的我双眼。可是搜寻了一遍,竟没看出对方躲身何处,莫不是他躲进飞灵洞里了?果真如此,我正可来个瓮中捉鳖。”心念及此,身形下坠,落在飞灵洞前。   看着黑黝黝的洞口,不禁又却步不前了,大头鬼又暗道:“对方久居此洞,对里面情形了若指掌,我若这么冒失进去,对方躲在暗处向我下黑手,我岂不要吃亏。万一对方没有躲进洞里,我这一进洞,岂不正给了他逃跑机会。”站在洞口,进也不是,退又不甘,一时委决难下。   楚天秋虽仗天遁衣神妙,隐去身形,但他兀自害怕被对方发觉,悄悄地伏在洞口旁不远的一处草丛里,与对方相距不过二三丈,吓大气都不敢出,更是一动也不敢动第三十八章天遁神衣   那天遁衣果然神妙,楚天秋穿着它就离大头鬼不过二三丈远,对方竟直如未见。   那大头鬼站在洞前,既不敢进,退又不甘,气得他直摇脑袋,嘴里怒道:“臭小子,你快快从洞里出来!若再不出来,我便将这洞连带这山崖一起铲平了,你便是躲在洞里不出来,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天秋隐身躲在草丛里,心里暗自好笑,咐道:“他还以为我躲进洞里,却也不敢进去,只能在洞外虚张声势。他绝料不到我会躲在他的身后,必然不会提防,我何不从后面都他来个出其不意?”胆子一壮,想到就做。   当下楚天秋悄悄地钻出草丛,仗着天遁衣隐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大头鬼的身后,扬手照着对方后背就是一掌。   那大头鬼双耳极灵,虽在全神贯注着前面洞口,但在楚天秋钻出草丛时,还是发出一丝细微的声响,被他听在耳里,立生警觉。待听得身后劲气破空,又劲又疾,也不禁吃了一惊。随即将身一侧,避开来掌,同时反手往后打出一团青光。那青光竟然打空,直飞出数十丈远,才消散不见。   楚天秋既知对方功夫高出自己太多,早就防着这一掌若打不中,必会引起对方的反击,故加着小心。见对方警觉,一击落空,暗道一声“不好”,当即椣里窜出数丈远,同时果见对方趁机反攻,险被那团青光打中。   大头鬼见自己一击落空,身后又无人影,惊骇之余,闻听一阵轻风飒响,往身左飞去,随即大喝一声,道:“哪里逃!”扬手又打出一团青光。   大头鬼虽看不见人影,但闻声辨位,这一记青光打得又准又快,疾如星飞电射。楚天秋身未站稳,青光已然打到,忙不迭就地一滚,才堪堪避过。那青光擦身而过,击在一棵合抱粗的树干上,只呼得“轰”地一声震响,那棵大树竟拦腰被击断。巨大的树冠轰然倒地,残枝败叶,纷飞四溅,楚天秋竟被打中几下。   楚天秋借着树倒乱响时,已经悄然遁向一旁,再也不敢冒然出手。   大头鬼连击不中,又找不到人影,气急败坏,大头乱摇,嘴里哇哇大叫。双手四下一阵乱打,十数团青光纷飞如雨,无论巨石还是树木,被击中后,或是粉碎,或是折断。尘土飞扬,烟雾蒸腾,响声如雷。   楚天秋若不是即时避进一处凹坑里,几被打中。却见青光乱击,石碎树倒,甚是骇人。楚天秋见状,心里喑咐道:“若再被他这么乱下去,此处美境胜地岂不尽毁?我绝不能为了自身,让他毁了这里。”想罢,便要挺身而起。   这时,忽听耳边响起疯道人那熟悉的声音,道:“秋儿,你且不要出手,让为师收拾他。”楚天秋闻言,心里一喜,几乎脱口叫出声来。   楚天秋听疯道人那声音近在耳边,却不见人影,心中一动,探头向那大头鬼看去,却见他身后忽升起一条极淡的人影,月光如昼,看得分明,正是疯道人。   大头鬼兀自乱跳乱打,疯道人如影随形般贴在身后,竟浑如未觉。大头鬼一阵乱打后,仍不见对方踪影,又气又怒之际,猛然间看到下自己影子后面竟多出一条身影,顿时吓了一跳。忙不迭前窜数丈,陡地回身,却见后面空无一人,再低头一看,那条身影依然附在自己的身后。连转了几转,那条身影如附骨蛆虫,始终无法摆脱。   大头鬼吓得亡魂皆冒,颤声道:“何方神圣?休要装神弄鬼,还不快快现身?”话声未落,脖颈后忽吹来一股阴风,浑身顿起战栗,同时听到桀桀笑道:“我便是你的克星对头,专来收你这个大头鬼。”   大头鬼闻言似有所司,脸显惊恐之色,这时突觉得两旁面颊一阵剧痛,用手一莫,双耳竟已被割掉,鲜血淋漓,染满双手。陡地惊“啊”一声,纵身空中,便欲逃走。   楚天秋眼见大头鬼要逃,刚飞到半空中,听得一声:“哪里逃!”从下面射起一道剑光,如星飞电射般追上大头鬼,剑光只围身一绕,惨嚎过后,人已被拦腰斩作两断。残肢坠地,血雨纷飞。   见到大头鬼那么厉害的角色,竟被疯道人举手捉足间斩杀,楚天秋只觉不可思议,怔怔地呆住了。   疯道人将手一招,剑光回飞手中,再一闪隐去不见。随即说道:“秋儿出来吧!”   楚天秋闻言收起天遁衣,现身真身,从凹坑里站起,走到疯道人跟前,行礼道:“师父,刚才你斩杀对方的那道剑光就是清雾剑吧!”这已是他继三年前杀二怪救狐女后,第三次见识到清雾剑大显神威了,不禁又羡又叹。   疯道人点头笑道:“正是!”将楚天秋的神情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却未作理会,随即又道:“先待为师将这里残局收拾后,再与你回洞说话。”当即禹步行法,口中阵阵有词,双袖往外一挥,一片祥光闪过,再见四下里那些碎石断树和残尸鲜血都消失不见。   月光底下,清风阵阵,碧草疏林,玉悄朦胧,已然恢复原貌。   楚天秋见到师父仙法如此神妙,而自己不知何时才能练到此等地步,又想起适才自己与那大头鬼对敌,连番受挫,毫无反手之力,而师父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斩杀,越想心里越觉羞愧。   疯道人竟似看穿了楚天秋心思,遂笑道:“那对头绰号叫大头鬼,乃是魔教中极为厉害的人物,位列八鬼之一,功夫自在三年前已死二怪之上。你虽说随为师学艺已有十年,毕竟修为较浅,打不过他也在情理之中,更毋须自惭。以你的秉赋仙根,将来成就远大,当在为师之上。到那时这些怪魔小丑,又何足道哉!”   楚天秋听完,心里果然敞亮了,笑道:“他果然叫大头鬼!我先听他自称大头鬼,还以为在吓唬我呢。他那颗脑袋又大又圆,叫大头鬼倒也贴切。”随即想到父母非逼自己去进京赶考,心里便又一阵烦乱,刚又道了声“师父”,便听疯道人笑道:“你此来用意,为师已然知道,我们还是进洞说话吧。”   说罢,当先进了飞灵洞。楚天秋稍稍一怔,便紧跟身后也进洞了。   进到洞里,只见光亮如昼,陈设依旧。那大头鬼既说曾进过洞里,却没破坏里面陈设,倒也出乎楚天秋的意料。   疯道人在石床上坐下,面色忧郁地道:“这飞灵洞府虽是隐修佳处,但也不能久居了。”   楚天秋闻言,惊问道:“师父何出此言?莫不是你要离此远去吗?”   疯道人点头道:“这里已被魔教对头两次寻来,虽说前后三人俱被杀死,并没外泄,却难保对头不会再派人来?且来得妖人一拨厉害一拨,越往后恐越难对付。这里不宜再居,我当另地他处了。”   楚天秋道:“师父也带上徒儿吧?徒儿愿随你一起去,无论到哪!”   疯道人摇头道:“你不是还是上京科考吗?却如何能随我去。何况为师此去居无定所,你随我去岂不累赘。”   楚天秋忧急道:“至于科考中状元,并非徒儿所愿,徒儿只想随师父练功修仙,学习那无上妙法。师父要离开这里,却不带徒儿,莫不是师父不要徒儿了?”说着,眼圈一红,眼泪竟落了下来。   见楚天秋虽已是长身玉立的大人了,但说到要分离,仍是一副孺慕情深的样子,也不由得心里一热,笑道:“傻徒儿,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何况又不是死别,你却哭什么鼻子。我们虽然暂时分离,以后还会有相见机会的。”   楚天秋道:“徒儿也真愚笨,随师父学艺十年了,不仅打不过那大头鬼,就连师父本领的十之一二都没学会,就此分离,我却又该怎么办呀?”   疯道人笑道:“你随为师学习十年,为师一身的本领已然倾囊相授。你现在差得只是功力火候。此后你只要勤修苦练,终会胜过为师的。”   楚天秋垂泪道:“徒儿还是舍不得离开师父!肯求师父就带我一起走吧!”   疯道人见楚天秋真情意切,心里也一阵感动,说道:“你父母对你期盼甚深,望你能光宗耀祖,你又怎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呢?”   楚天秋也是纯孝之人,听师父这么一说,既不忍离师而去,又不愿背父母之愿,顿时陷入两难之地。   疯道人又笑道:“你毋须多想,只管依父母之命进京赴考,也算是一次历练的机会。为师早为你算过了,你此次进京赴考,虽说前途艰险,却也机缘甚厚,可见你此行必不能少。要知福祸相倚,唯有自招罢了。”   楚天秋听得似懂非懂,遂跪倒在地,说道:“徒儿愚钝,不甚明白师父所言深意,还请师父详为指点。”   疯道人摇头笑道:“天机微妙,为师也略算出一二,却不便向你明道。此行你只管去,关系你未来成就,自与你大有好处。第三十九章神剑归主   楚天听得更是一头雾水,眼巴巴地望着师父,希望他能说得更详细一些。   疯道人实是爱极自己这个徒弟,见他一脸的企盼,不忍相拂,遂笑道:“为师送你八字真言‘逢林莫住,遇庙莫入’,切要谨记。”   楚天秋虽然一时猜不透师父所说这八个字的用意,但也知事关重大,默念一遍后,紧记心中,点头回道:“徒儿记住了!”   疯道人点了点头,随即把右手一张,手上忽现出一柄弧形长剑,剑身长有五尺。拔剑出匣,“铮”地一声龙吟过后,只见剑体冷雾凝辉,清气缭绕,寒光耀目。略一挥动,剑芒掣空,如神龙夭矫,耀眼生辉。   楚天秋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真切地看到清雾剑,心里又惊又喜,脱口赞道:“清雾剑!果然好剑!”   疯道人笑道:“此剑确叫‘清雾剑’,乃是千年前仙人宁道子飞升前所铸的神兵利刃。当时仙人宁道子一共铸造了三件神剑。其一就有这柄清雾剑,还有一柄剑叫‘映雪剑’,还有一柄叫‘劫尘剑’。这三大神剑铸造后,又经宁道子苦心祭练后,威力无比。在宁道子飞升后,便将这三大神剑留在世间,后赐有缘人。而这清雾剑也是为师父在三十年前无意中得到的,也算是机缘巧合。”   楚天秋听得津津有味,心驰神往,不由得怔呆出神。   疯道人继续说道:“据传宁道子所留这三大神剑,其中还蕴藏着一个更大的秘藏。宁道子飞升时,与三大神剑同留下的还有一部天书。此部天书是宁道子集自己毕生心血所著,神妙无比。凡人得之并修习后,便可脱去凡体得道成仙。只是上千年来,却从未听说有人得到过天书。而这三大神剑又与天书下落息息相关。只有三剑合壁,便能得到天书。可是千年以来,三大神剑散落各方,早不知其余两柄神剑的下落。”   楚天秋想着仙人风采,天书下落,不禁砰然心动。   疯道人将剑入匣,又叹道:“为师自得此剑后,也曾遍访天下,寻求其余二剑下落,却一无所获。”随即把剑递到楚天秋面前,又道:“你此次进京,前途艰险,故现把清雾剑赠你防身!此剑既能杀敌首极于百里之外,又能斩妖除魔,威力无比。”   楚天秋听到疯道人要将清雾剑赠与自己,几疑听错,心里砰砰直跳,踌躇着不敢接。   疯道人笑道:“此剑就赠与你了,你却为何不收?”   楚天秋道:“徒儿德浅行薄,不敢承受此剑。”   疯道人笑道:“为师早就算出你与此剑有缘,况且你福缘深厚,将来成就远大,此剑正可能助你一臂之力。只是现你还修练年浅,功力不足。此剑又极引起正邪各方觊觎。故不到万不得已,毋要轻易示人。以免怀壁其罪,引火烧身。收剑吧!”   楚天秋不再推辞,双手恭敬地接过清雾剑,口中道:“多谢师父恩赠神剑!”   疯道人将楚天秋从地上扶起,随即便把运剑心法口诀传授给他。   楚天秋听得甚是用心,疯道人说过一遍之后,他已然一字不漏地铭记在心里了。然后按着疯道人所传,试一运剑,果然运用由心,收发自如。楚天秋欣喜若狂,收起清雾剑,再次拜谢师恩。   疯道人怅然道:“明日为师便要离此他去,你我师徒分别在即,心里也颇为不舍。”稍稍一顿,又道:“虽说距明年科考之期还有半年,但你还是越早上路越好。”   楚天秋眼圈一红,黯然道:“师父,那我们何时再能相见?”   疯道人笑道:“该到相见时,自会相见的。还要谨记,万不要去招惹魔教。”随即又道:“为师该与你说的话也都说了,你现就回家去吧。”   楚天秋想到从此一别,相见无期,心中不舍,便想与师父多伴一会儿,但在疯道人连连催走之下,只得恋恋不舍地出了飞灵洞,站在洞外,回望洞内,心里怅然若失。   此时已是玉兔西坠,晨曦初上,天色微明,万物初醒。晓雾弥漫中,远山近岭已现出朦胧影子。   楚天秋站在洞外怔了一会儿神,这才驾起遁光,化作一道红光往家飞去。到家时,家里人还未起床,楚天秋也未惊动他们,径直回到了自己屋里。他躺在床上,想着自己既将独身进京,正可借此出去历练一番,心里既期待又忐忑。虽是一夜未睡,竟也毫无困意。   这几日两家人都在为楚天秋进京赴考做准备,置办衣物行囊,兑换银两,三日后便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狐女又算出后日正是出行吉日,故把楚天秋起身的日期定在了后日。村民听说楚天秋即将赴京赶考,纷纷来给他道别并送上祝福。   楚天秋将村民一一应付过后,已过了两日。掐指一算,明日即将动身,心里不禁略显惆怅。   晚饭后,一人回屋后运了一会儿功,闭来无事,正在胡思乱想。忽听窗棂剥响,外面传来苏舜的声音道:“秋哥睡了未?”   楚天秋精神一振,道:“舜妹有事吗?”   苏舜在外面道:“秋哥明天就要动身进京了,我还有好些话要与你说呢。”   楚天秋道:“进屋来说吧!”   苏舜道:“秋哥出来吧,我们还是到外面去说的好。”   楚天秋不知苏舜要与自己说什么,还要到外面说,怔了一怔,道:“好,我这就来。”随即悄悄出屋,果见苏舜俏立在窗外,此时她穿了一件白色衣裙,月光映衬下,越显得雾发云鬟,明艳无伦。   苏舜见楚天秋出来后,便向他一示意,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楚天秋跟着苏舜出了院门,见她径直往村外走,紧追几步,与她并肩走在一起,问道:“舜妹,你有什么话非要到村外去说吗?”   苏舜道:“秋哥你只管随我来就是了。”二人并肩穿过村子,走过石板桥,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苏舜才停下脚步。   此时正值入秋,道路两旁都是黄橙橙的麦田,阵风吹过,麦浪起伏,如海浪翻涌,蔚为壮观。四下一片寂静,偶闻蛩叫一二声。疏星闪动,月光明亮,佳人在侧,时闻幽香入鼻,楚天秋不由得一阵意乱神迷。   楚天秋亦停住脚步,问道:“舜妹现在可以说了吗?”   苏舜忽幽幽地道:“我真想与秋哥哥就这样两个人静静的呆在起,永远也不分开才好。”随即又叹道:“秋哥哥明日就要走了,这一去却要一年半截不能相见,所以我要你今夜都陪着我好吗?”   楚天秋听她说得深情款款,心头一热,脱口道:“好!”随即又笑道:“今晚夜色如此幽美,你我二人月下聊天,也是一件幸事。”   苏舜撇嘴笑道:“秋哥哥有时说话满口都是书呆子气。我可不像你似得那么有兴致,我现在心里可愁闷了。”   楚天秋笑问道:“舜妹因何愁闷?”   苏舜怅然道:“明日你一去,我们要好长时间不见相见,我今向母亲请求,想同你一起进京,可是母亲却是不允,故我心里才愁闷呢!”   楚天秋道:“这里离京城数千里,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舅妈当然不放心了。不让你去也是为你好嘛!”   苏舜嘟嘴道:“爹爹也是这般说,现你也是这般说,你们都不允我与你一同进京吗?”   楚天秋笑道:“不是我不允你去,而是舅妈不允你去。”   苏舜道:“只要你允我同去,我自会办法。”   楚天秋怔道:“你可不要偷跑,若是那样我绝不允你跟我去。”语气甚是坚决。   苏舜先听楚天秋那语气以为同意自己一道进京,现又听他语气突转,甚觉意外,生气道:“你为何不允我同去?”   楚天秋道:“舜妹你勿要任性,我此去乃是进京科考,并非游玩,你与我去又有何意思?”   苏舜眼圈一红,泫然道:“我们自小长大,从未分开过,我是舍不得与你分开,故才要与你一同进京的。我还以为秋哥哥一定高兴我陪你进京呢,谁知你也不允我去。我要与你去,也是有道理的。”   楚天秋问道:“什么道理?”   苏舜听问,脸上竟不由得红了,低垂臻首,小声地道:“我们两家之前便给我们指腹为婚了的,这你是知道的。今天母亲也对我说了,秋哥哥此去赶考,不管考中与否,回来后便与我们完婚。”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竟几不可闻。   提到指腹为婚,楚天秋还是在三年前自苏舜口里第一次听说的,此后也曾听母亲隐约向自己提说过。这三年来,自己虽也想过,却从未深想,这时听苏舜再次说起,心里不禁砰砰直跳。   苏舜忽问道:“秋哥哥,若要你在我与卿妹之间选一个,你会娶谁?”  第四十章出道   苏舜逼问道:“若在我和卿妹之中你只能娶一人,你是娶我?还是娶卿妹?”   这同样的问题,三年前苏舜就曾暗示过,只不过当时楚天秋并未在竟罢了。而在此之前楚天秋曾偶听母亲起自己婚事,竟似有同娶苏氏姊妹之意,当时他又惊又喜,身伴双姝,人生之幸。   此刻再次听到苏舜提出此问题,楚天秋脑中顿时浮现出苏氏姊妹的倩影,一个是娴静温柔,秀外慧中午;一个是刁钻任性,娇媚入骨。两人同是美若天仙,不分轩辕,可性格却天差地别。和苏卿在一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惬意恬静。而与苏舜在一起却似在薄冰上行走,时刻都要加着小心,生怕惹她生气。   想到苏卿,楚天秋心里一阵温暖。这几年来,二人因各自练功,彼此相处的时间甚少。更不会有独处的时候,因为身旁总少不了苏舜。但二人却彼此心意相能,不用交谈,能就彼此会意。   苏卿又是去断云岭好几日没有回来了,明天自己就要起身进京了,楚天秋不禁有种渴望一见的感觉。当即脱口说道:“明日我要就动身了,卿妹会来送我吗?”   苏舜正自一心一意地等着楚天秋的回答,不想他却有此一问,想到自己的妹妹苏卿,她心里竟不由得生起一丝妒意,脸色一变,嘴里嗔道:“我在问你会娶谁?你却提起了卿妹,莫不是你心里只有卿妹,只想娶她吗?”   楚天秋想解释,却只是“我......我......”地说不出所以然来。   苏舜何等聪明,不用楚天秋再说什么,对方的心意已然一目了然,当下脸色骤色,气道:“你绝不能娶卿妹,要娶也只能娶我。不管是卿妹还是别的女人,都不能把你从的手里夺走。”说完,便抛下楚天秋,独自一人气恨恨地走了。   楚天秋虽是说话加着小心,却还是惹得苏舜生气了,见她的倩影在月光下渐渐远去,在村口一晃便消失不见,不禁得怔了一怔。   明月在空,清辉四射,山原林木,如被银装,四围风景清丽如绘。   楚天秋甚为惆怅,哪里还有心思欣赏当前的夜色美景。   苏舜生气走了,他并没去追,因他此时心里满是苏卿的影子。徘徊当地,嘴里轻唤着苏卿的名字,说道:“卿妹,我明天就要走了,多想再见你一面呀!”   “秋哥哥......”一个既熟悉,又温柔的声音传来。   楚天秋乍闻此声,似真似幻,恍如梦中。惊愕了一会儿,才道:“谁在喊我?是卿妹吗?”循声回顾,果见苏卿正站在身后。   月光下,就见苏卿穿着一件月白色衣裙,发髻高挽,浅笑轻颦,尤如仙女下凡,清丽绝尘。   楚天秋乍见苏卿,又惊又喜,说道:“卿妹,果是你来了!你又什么时候到的?”   苏卿嫣然一笑,道:“我也是刚到!我知秋哥哥明日便要动身赴京赶考,小妹特来给你送行。”其实她早就到了,因见姐姐苏舜正与楚天秋在一起,自己若这么出去,定会惹得姐姐生气,故隐在一旁没有急于现身。   因她来时正听到姐姐苏舜问楚天秋娶谁的问题。对于这个话题,苏卿也想知道楚天秋心里怎么想得,故没有现身,心里砰砰乱跳地隐在一旁,想听楚天秋的回答。   楚天秋虽没明确回答,却是令她芳心窃喜,不禁松了一口气。当听到姐姐苏舜临去时所说的话后,却让她如坠冰窖,寒意透骨。苏卿站在原地呆怔了一会儿,也不想再与楚天秋相见了,便欲悄悄离去,却听到楚天秋轻唤自己的名字,既喜又惊之下,这才现身出来。   楚天秋信以为真,怔道:“你现在与我送行,难道明日你便不送我了?”   苏卿笑道:“我现在送你也不是一样吗?”强作笑容,心里实是又悲又苦。   楚天秋这才恍然,说道:“你一定早就到了,我与舜妹妹的对说你也定然听到了。明天你不来送我,便是因为你姐姐吗?”   苏卿心里凄然,脸上却佯装笑容,说道:“不是的!只因我这几日练功正到紧要关头,师父不准我离开。就是现在我来见你,也是向师父苦求,来允了我半个时辰,一会儿我还要回断云岭呢!”   楚天秋怔了怔,忽叹道:“适才舜妹问我在你姊妹之间只选一个,我会娶谁?当时我没有回答她,但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说到这,目注着苏卿,竟把话顿住了。   苏卿心里砰砰直跳,既想知道楚天秋心里的答案,又怕会使让自己失望,不由得心乱如麻。   楚天秋轻叹道:“其实我的心意卿妹你最应知道的。若让我再你姊妹间选一个,我只会选你。”随即又问道:“卿妹,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卿没想到楚天秋竟会如此直白地问自己,一阵心慌,又羞又急,玉靥生晕,低垂着头,竟不知如何回答。   楚天秋又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卿已羞得脸红耳赤,回道:“我愿意!”声细如蚊,几不可闻。   楚天秋一阵狂喜,恨不能将苏卿抱在怀里然后再转上几圈,但却强忍住了,满脸喜色地道:“我先还怕你说出不愿意呢!现在我终于放心了。”   苏卿犹豫地道:“可是......”脸色立转忧愁,便没往下说。   楚天秋却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怔了一怔后,毅然说道:“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任谁也阻止不了。”   苏卿虽对楚天秋芳心早许,但又想到姐姐苏舜对他也是情深一片,至于三人之间将何去何从,她心里却茫然一片。   两人默默相对了好一会儿,虽然谁也没说话,但却彼此心意相通相知。   苏卿忽道:“我这就要走了,明日不能亲送秋哥哥了,望你一路珍重。”说完,恋恋不舍了看了一眼楚天秋,随即将双脚一跺,跃起空中,一道红色遁光如长虹经天般,眨眼间消失在夜空中不见了。   楚天秋望着空中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缓步往回走。当楚天秋走不一会儿,就见苏舜从道旁现身走出,脸有怒色,恨恨地道:“秋哥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次日一早,村民俱来给楚天秋送行。家人与村民直送出五六里,才惜惜相别。楚天秋早知道苏卿不会来送,心里终不免有些悻悻。而在人群中竟连苏舜的影子也没看见,心虽疑惑,却未深想。   楚父和苏氏见爱子独自千里赴京,终不免悬挂,挽着楚天秋的手一再噋噋叮嘱。   苏翰青与狐女也与楚天秋依依话别之后,忽又听狐女暗下传音道:“秋儿此去京城前途多险,若遇有危险,那天遁衣可保你无虞。”   楚天秋拜别家人与众乡亲后,背着行囊,独身上路。   临行时,楚父和苏氏曾叮嘱楚天秋到了镇上要雇辆马车。楚天秋听后心里还觉好笑,暗道:“我径可飞着去那京城,又何必坐车呢!”但他又想反正距明年科期还甚远,不如步行进京,正可观赏路上风景。   楚天秋打定主意,别了众人后,并没往镇子的方向走,而是转入小道绕过镇子,一路往北而去。   此时虽已入秋,但吴越之地仍是繁花锦簇,绿树成荫。所走之处,俱是山碧水清,景色极幽。   楚天秋初次出门,觉得处处都新奇好玩。一边走,一边玩赏美景,走了一天也不过才走出百十里。   此时已是夕阳衔山,暝色苍茫。楚天秋只顾恋赏美景,竟错过了宿头。眼见路上行人渐少,夕阳西落,天色业已向暮,一时茫然无措。怔了一会儿,暗道:“不去管他了,索性继续往前赶,走到哪是哪!”随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楚天秋以免惊世骇俗,故没有施飞行术。虽是步行,却也疾如奔马,引得路上偶过行人无不侧目。   正行间,忽从道旁树林里跳出一条人影。楚天秋奔走正疾,收势不住径直朝那人撞了过去。眼见就要撞个满怀,暗叫一声:“不好!”忙即脚尖点地,纵起空中,竟从那人头顶跃了过去。   忽听得那人喝了一声彩:“好功夫!”   楚天秋落地回身,却见身后不远处站定一人。那人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身穿一件青罗衣的美少年。   楚天忙见对方一个弱质少年,若被自己的撞上,恐怕非受伤不可,当下忙即施礼道:“在下只顾赶路,没料到阁下会从旁突然出来,竟险些撞着阁下,还望海涵则个。”   忽听那少年“嗤”地一笑,竟声如银玲,说道:“秋哥哥,竟没看出我是谁吗?”音似黄莺出谷,显是女子声音,甚是耳熟。   由于天色已暗,楚天秋慌乱中也没细看,闻言不禁一怔,细打量着对方后,恍然道:“呀!原来竟是你!第四十一章小贼   那人此时已然摘下头上方巾,洒下一头瀑布也似的秀发,嫣然一笑,左颊露出一个深深的酒涡,说道:“秋哥哥,你没想到会是我吧?”原来正是女扮男装的苏舜。   楚天秋笑道:“你穿了这么一身男装,我还真当成男的了。”随即又问道:“你怎会到了这里?”   苏舜笑道:“我在等你呀!你走得可真够慢的,我在这都等你有半天了。”   楚天秋怔道:“今一早你没来送我,莫不是在这里等着给我送行吗?”   苏舜道:“我不是给你送行,而是要陪你一同进京。”说着,走到楚天秋的身边,挽起他的手臂,笑靥如花。   楚天秋怔了一怔之后,忽将脸一沉,道:“你是偷跑出来的?”   苏舜嘟嘴道:“母亲爹爹都不许我随你去,可是我偏要去,所以就只能偷着去了。”看到楚天秋神色不善,心下一紧,问道:“难道你不同意我陪你一同进京吗?”   楚天秋甩开苏舜的手,怒道:“胡闹!你这次偷跑出来,可知舅舅舅妈会有多担心吗?你现在马上回家去,我是不会让你和我一同进京的。”语气甚是坚决,不容置疑。   苏舜自小任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不计较后果。这次偷离出家后,满心热情地在这里等了楚天秋半天,满以为他见到自己后定会高兴万分的,不想得到的却是一顿冷叱,心里又生气又委屈,眼圈一红,哽咽地道:“我就不回去,我跟定你了。”话未说完,泪珠已然滴落下来。   楚天秋自来便拿苏舜没有办法,何况对方这么一哭,他更是手足措,忙不迭地道:“舜妹你不要哭!我也实是为你好,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此去京城千里迢迢,又多险阻,我是怕你出甚事,没法与舅舅舅妈交待。况且你偷跑出来,舅舅舅妈一定会非常担心你,听我话,还是回家去吧!”   苏舜毅然道:“我就不回去,就要随你去京城!”随即双手摇着楚天秋的手臂,软语求道:“秋哥哥,求你就带我去京城吧!你一路上也没人陪伴,就我还可陪你说话聊天,那你就不寂寞了,我保证绝不拖累你就是了。”   楚天秋实是拿她没法,可是又不能让她去,怔了一会儿,忽狠心地道:“我说不带你去就不带你去,你还是快快回家去吧!”甩开苏舜的双手,拔腿往前就跑。   苏舜全没料到楚天秋竟会丢下自己不管,怔了一怔,却见楚天秋疾行如电,人影转过一道山角后,便消失不见了。待去追时,已是不及。苏舜只得飞起空中,驾着遁光向前追去。   苏舜生怕楚天秋走远,顾不得掩人耳目,故将遁光催得又快又急,如经天长虹一般,掠过山角,顺着大道又往前飞去十多里路,仍没见到楚天秋的影子。   苏舜一面飞,一面心里暗道:“莫不是我追过了头?”随即又折而往来路回飞,一直飞回到起飞地,还是一无所获。   此时天色已黒,暮烟四起,暝色苍茫。苏舜悬停空中,四顾苍茫暮色中,哪里又有楚天秋的影子。   苏舜又气又怒,在空中娇声叫道:“秋哥哥,无论你跑到哪里,我总之都跟定你了。”又胡乱发了一阵脾气后,遁光一折,又重往前飞去。飞虹电掣,晃眼间便消失不见。   就在苏舜飞去不一会儿,忽见楚天秋收起天遁衣,从道旁树林里现身走出,对着苏舜飞走的方向笑了笑,说道:“说不带你去,就不带你去。”料定苏舜绝不会再回来,故安步当车,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走出十数里,就见前面灯光辉煌,却是一座小镇。因这是一条官道,是来往京城的必经之路。而镇虽不大,只有一条街,却甚是繁华热闹。街道上人声鼎沸,络绎不绝,两旁更是店铺酒店林立,旗风招展。   楚天秋走到镇口不由得停下脚步,暗道:“若是舜妹也停宿在这里,我岂不又会撞见她?若不在这镇里住宿,却又不知下个站头又有多远。”踌躇了一会儿,打定主意,随即绕过小镇,竟在小镇另一头找家最不起眼的客栈住了下。因他料定苏舜若真住在这镇上,必住在镇口的客栈里,这样方便监视自己的行踪。   这客栈里住得俱是往来的贩夫走卒,环境又脏又差。楚天秋在家里一向养尊处优,初次离家,见客栈这般模样,便直皱眉头,不想住,却又怕撞见苏舜,咬咬牙还是住下了。   楚天秋身上带的银两充足,便要了一间单人间。虽说是单人间,里面却是又窄又小,只放了一张床,一张桌面和一把椅子。   楚天秋叫了饭菜在房间里吃过后,已到了亥时,闲来无事,便熄灯上床,打坐运气起来。正当他澄神定虑,返虚生明之际,忽听隔壁房间里有人说话。音声又低又细,若非楚天秋正在运功,绝听不见。   说话的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人说道:“隔壁房里住进了一个雏,看他衣着装扮,显是个肥肉,不如今晚我们哥俩去干他一票?”   另一人咕叽个一笑,说道:“自动送上门来的肥肉,不干白不干!”   先那人又道:“看这雏步履身形倒象是有功夫的,我哥俩可不要大意了。”   另一人又笑道:“我们有这宝贝还怕他?任他有天大的本事,只要闻上一下,也要晕上三天三夜。”   先那一人道:“好!等到后半夜,那雏睡熟了,我们再动手。”随后又听两人低声说笑了一会儿,便住口不语,想是睡着了。   楚天秋因正在运功,耳目聪灵,听得甚是真切,暗道:“隔壁那两人显然是要做什么坏事,只是不知他们隔壁住得是甚么人?”客栈只有两屋,楼下是大通铺,楼上隔出一排的小房间。而楚天秋的房间正处在尽头,一排还有数间房屋。他虽将那二人说话听到耳里,疑心那二人欲对另间房里的人不利,却全没想到自己身上。   楚天秋又暗道:“此事既被我撞上,绝不能袖手不管。”激起侠义心肠,当即收功悄悄下床,怕惊动隔壁屋里的那两人,也不敢出声,伸展几下手脚,想到自己初次出门,便有一展手身的机会,心里既激动又兴奋。   又过不一会儿,果听隔壁屋里又有了动静。先是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显是二人在穿衣下床,随即又听得隔壁房门被轻轻打开,便听二人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楚天秋精神一振,暗道:“鬼鬼祟祟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既被我撞上,绝饶不了你们。”当下也悄悄地走到门口,侧耳倾听下面的动静。   只听那两人出了屋后,脚步稍稍一顿,竟转而向自己的门前走来了。楚天秋一怔,暗道:“不好!这两个家伙的目标竟是我!”事出意料,竟慌了手脚。听那两人的脚步到了自己门外,心里反倒沉静下来,暗道:“既然你们自动送上门来也好,免得小爷我还得寻你们去。”暗下做好了准备。   那两人在门外略一住足,见屋里漆黑,又没一丝声音,先那人说道:“想是那雏睡熟了,可以下手了。”   楚天秋这些年练功甚勤,进展神速,功力深厚,虽在黑夜里,双目也能视物。听门外那人说完话,便见从门缝伸进一根细管,从管口喷出一股粉红的烟雾,很快便弥漫满屋。   楚天秋鼻里嗅到一股异香,头脑发沉,浑身软弱无力,暗叫道:“不好!他们放的是**!”因他平时与疯道人练功之余,疯道人总要对他说了些奇闻秩事,故他对这下江湖伎俩,耳熟能详。   见门外两人竟施出下三滥的**,当即闭住口鼻呼吸,强提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精神随即为之一振,头晕和软弱之感顿消,不禁暗骂道:“臭东西,竟对小爷我使这下三滥的**,看我不狠狠收拾你们!”打定主意,便悄悄取出天遁衣,口念法诀,往身上一抖,银光闪过,连人隐去不见。   楚天秋隐去身形,屏气守在门后。果不一会儿,便见门闩拨开,紧接着门被打开,蹑手蹑脚走进一条人影,另一人却在门口望风。   楚天秋见进来那人又瘦又矮,穿着一袭黑衣,形容猥琐。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那人进屋后,便听门口那人低声说道:“我们只为求财,千万不要出人命。”进屋那人闻言只是“嗯”了一声。   楚天秋躲在门后,门外只闻其声,未见其人,随即暗咐道:“你们既然只是为我的银两而来,还顾到不想伤我性命,想你们还不算是穷凶极恶之人,我姑且饶你们不死就是了。”心念及此,精神一振,便准备出手第四十二章戏耍   那两个小贼等药力发作之后,料定屋里人必已被迷倒后,才由一人在门口守风,另一人进屋行窃。   屋里一片漆黑,那贼进屋之后,屏住呼吸,先在桌上摸索了一遍,没有寻到包裹,后又走到床前,又在床上一阵摸索,竟觉床上空空如也,不仅没有包裹,竟连人都没有,不由得惊“咦”了一声。   门口那贼等得不耐烦,低声问道:“得手了吗?”   屋里那贼回道:“奇哉怪也!屋里竟没人!”   门口那贼似是吃了一惊,道:“我们并没看他出去,人却去哪了?包裹还在吗?”   屋里那贼气道:“人都不在,包裹又岂会还在?”   门口那贼道:“不可能!屋里那雏进来就没再出去过,一定还在屋里。里面又那么黑,你先把火折子亮着了,再找找看。”   屋里那贼闻言果然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一晃点着,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房间本不大,火光映照下,一目了然,除见床上稍显凌乱外,那有一丝人影。   屋里那贼大觉意外,怔了一怔,忽破口骂道:“妈个巴子的!那小子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俩竟不知道,白忙活一场。”   门口那贼也觉意外,随即也进到屋里。楚天秋见后进屋这贼也是一身黑衣,个头稍高,长得贼眉鼠目,手里也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这贼进到屋里后,先是鼠目四下扫量一番,楚天秋近在咫尺,竟如未见。楚天秋见状暗笑道:“这天遁衣果然神妙,虽近在咫尺,二贼竟也看不见我。”   后进那贼见屋里什么也没有,兀自不死心,又俯下身向床底看去,忽喜道:“在这里了!”随即从床底下掏出一个蓝布包裹。   楚天秋看得真切,正是自己的包裹。因他先听二贼是冲着自己来的,隐身后便把包裹藏在床底,不想还是被那二贼搜出来了。他算定二贼绝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故也没急于动手。   后进那贼手里拎着蓝布包裹,觉得沉甸甸的,遂笑道:“这包裹甚沉,显见油水不少。”一面说,一面将包裹放到桌上,便欲打开。   先进那贼一手掣着火折,站在旁边,一脸贪婪地盯着那渐被打开的蓝布包裹。二贼都是财迷心窍,见到包裹后,竟没去想包裹既在,主人却去了哪里?   后进那贼还未将那包裹打开,忽然眼前一黒,火折子竟灭了,屋里顿时一片漆黑。那贼气道:“越在节骨眼上,你越不给劲,竟把火折子弄灭了,还不快点着了!”   另一贼见同伴埋怨自己,也颇觉无辜,辨道:“火折子是它自己灭的,又不是故意弄的,却什么都怨在我的身上。”一边说,一边又晃着了手里的火折子。   那火折子上的火头刚起,竟“卟”地一下,又灭了。那贼一连晃着几次,那火折子皆是如此,先着后灭。   后进那贼惊疑地问道:“不是火折子有坏了吧?”   另一贼笃定地道:“这火折子绝没问题。”随即骂道:“好好的火折子打不着火,这屋里的人明明见他进来,却没再出去,人却不见了,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二贼也是做贼心虚,听到“鬼”字,后进那贼心里害怕,说道:“我们还是先出屋再说!”可当他伸手去抓桌上那包裹时,竟一把抓空,将桌上都摸遍了,那包裹竟凭空消失了一般。那贼脸色骤变,叫了一声:“有鬼呀!”忙不迭地往外就跑。   另一贼心里早就惊疑不定了,听到同伴叫喊着“有鬼呀”,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抢身也往外跑。   屋里本就窄小,况且又黑,二贼亡命一般往外争跑,还没跑到门口,后面那贼脚下似被什么东西一绊,身体失衡,往前一仆,顿与前面那贼撞在一起,两人同时倒地滚在一起。   二贼手里都拿着匕首,慌乱间,一贼手里的匕首刺在同伴的肩上,而另一贼手里的匕首同样插入对方的大腿。二贼俱都痛呼出声,却又怕惊动别屋里的住客,故都叫了一声后,便强忍着不敢再叫了。   楚天秋暗地里见二贼那般狼狈样,不由“嗤”地笑出了声。   那二贼已是惊弓之鸟,再听到那笑声,更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楚天秋见那二贼被自己戏弄个够,连惊带吓,都又受了作,已剩下半条命了,心里一软,索性就此收手,也没再追出去。这时却听门外传来两声闷哼后,便再也没有那二贼的声息了。   楚天秋觉得事有反常,紧忙出屋,却见外面走廊里黑漆漆,静荡荡的,已然不见那二贼的踪影了,心里纳罕道:“我与那二贼前后脚,相隔也不过眨眼的工夫,何况二贼又都受伤,万不会走的这么快。”   楚天秋当下收起天遁衣,现出身形,晃着火折,却见地下两道血痕,从屋里蜒伸到门外后,便中断不见。而那两道血痕就是二贼受伤后流血留下的。   地上空留血痕,人却不见,楚天秋觉得甚是蹊跷,又到隔壁二贼的屋里,果是空无一人,二贼凭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楚天秋一时也想不出头绪,站在走廊里发了一会儿呆,才回到自己屋里,而那蓝布包裹仍在桌上放着。这时楚天秋忽又想到地上还有血痕,明早若被别人看见,又是麻烦,遂行法将那血痕消去了。   楚天秋合衣躺在床上,回想今晚的事,那二贼虽然可恶,但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也实是不可思议。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渐觉眼皮发沉,便即睡着了。   次日,楚天秋一早醒来,脑里仍想着昨夜里的事,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这时忽听敲门声,店小二在门外叫道:“客官起床否?”   楚天秋应道:“来了!”随即起身下床,打开屋门,就见店小二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盆洗脸水,肩上还搭着一条雪白的毛巾,满脸堆笑地道:“客官,你醒了!”一面说,一面进到,将洗脸水放在椅子上,又道:“客官你先梳洗着,我这就去给你取早餐来。”放下毛帽后,便勿勿走了。   楚天秋暗赞道:“这客栈虽小,环境又乱又差,店小二倒还满热情周到的嘛!”刚刚梳洗完毕,就见那店小二又端着托盘回来。托盘上放着一碗紫米粥,一碟什锦小菜,和一盘酥饼。楚天秋看到这份早餐不由得一怔,因为这几味吃食都是平日里他在早上最爱吃的。   店小二将早餐一一摆放到桌上,嘴里却小声地嘀咕着:“我也真是倒霉,隔壁屋里的那两个客官也不知什么时候溜走的,也没交客钱,这下老板又得担我的工钱了。”一脸的沮丧。   楚天秋听他所说得正是隔壁屋里的那二贼,昨夜到自己屋里行窃不成后,便凭空消失了,店小二却当他二人愉溜了。楚天秋听后装作若无其事,也未理会,见店小二又端起那洗脸水要走,便即拦下问道:“店小二,你这店里的客人早上都是同样的早餐吗?”   店小二强笑道:“当然不是了,这份早餐是专为你一人做的。”   楚天秋又笑问道:“我平日在家早餐便吃得这几样,怎样你们老板竟知道我的口味不成?”   店小二很是擅谈,听问又笑回道:“我们老板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知道客官口味爱好。而这份早餐,实是有人专为客官你要的。”   楚天秋甚觉意外,又问道:“是什么人给我要的早餐?他又怎知我的口味?”   店小二道:“那客官只自称是你的朋友,却不许我向你多话。恕罪则个!”随即出屋走了。   楚天秋见店小二说那人自称自己的朋友,可是自己刚刚离家,又哪里来的朋友?他本想再问对方的的像貌,但那店小二已用话封死,知道再问也是无用,只得放他走了。想想自昨夜起,先有那二贼突然失踪,再有今早这早餐,怪事一桩接着一桩,自己竟如罩雾水,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吃过早餐,楚天秋结完店钱后,便带好行囊继续赶路。在路上,他仍在想着这些事怪事。因心有所思,任路边美景如绘,他也无心思观赏。   行到中午,楚天秋竟走出上百里路了。虽已入秋,时值正午,红日当空,仍热得难奈。又前走不远,忽见路旁挑起一道酒旗,迎风飘来阵阵酒香,原来竟是一酒家。   这是一条通衢要道,往来行人商贾,络绎不绝。那洒家紧挨道旁,依山傍势,能体都用竹子建成,精巧细致,别具风格。   楚天秋还没走到近前,老远便见一店小二般打扮的人从洒家里迎了出来,嘴里笑道:“客官你可来了!你的饭菜里面早就备好,你快快入内就餐吧!”随即便将楚天秋引进酒家第四十三章宝马香车   酒家的大堂里已是高朋满坐,人声鼎沸。店小二引着楚天秋穿过大堂,顺着楼梯往上走。一面走,楚天秋一面问店小二道:“小二哥,我并没提前在你这订下酒菜,你莫不是认错了人吧?”   店小二忽道:“客官大名可是叫楚天秋吗?”   楚天秋怔道:“正是!你怎会知道?”   店小二笑道:“客官你虽是没在这订下酒菜,可是你的朋友早就替你订好了,况且你那朋友又将你的容貌说给了我,故我才会一眼认出了你。就连你的尊名也是你那位朋友告诉我的。”   楚天秋心里一动,问道:“我那朋友现在可还在吗?”   店小二回道:“你那朋友帮你订完酒菜后便急忙走了,并且连酒钱都付过了,客官你只管放心用餐就是。”   楚天秋又问道:“我那朋友是不是细皮嫩肉,说话还细声细气的,是个女孩子,一笑左颊还有个酒涡?”   店小二不加思索地回道:“你那朋友正如客官所说的一样!”随即又笑道:“你那朋友还叮嘱小的不要向客官说得太多,既然客官自己已然知道你那朋友是谁,小二也不再隐瞒了。小二这双眼睛也算是认人无数,你那朋友虽是男子打扮,但还是被我一眼看穿,本身就是个女孩子。”   楚天秋闻听,心里越发笃定,暗笑道:“果然是她!”随即罩在心里的迷团也难刃而解。   说话间,店小二已然引着楚天秋进到一间临窗的雅室里。雅室里早就摆放了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既有楚天秋平时爱吃的,又有当地特色美味。琳琅满目,诱人馋涎。   看着满桌的酒菜,楚天秋暗笑道:“要了这么多吃的,叫我如何又吃得了?”随即说道:“小二哥,这么多的酒菜,我一个也听不了,不如你和我一起吃吗?”   店小二诚惶诚恐地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乃是一个小伙计,怎敢与客官你一起用餐,这岂不是折煞小的了。”嘴里这般说,又见楚天秋待已说话温和,彬彬有礼,心里也甚是感激,故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楚天秋见那店小二只围着自己,忙前忙后,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心里反觉不落忍,遂道:“小二哥,你还是忙你的去吧,我一人在这一边吃,一边正好观赏外面美景。”打发走了店小二,楚天秋倚窗而坐,一面进餐,一面观赏窗外的景物。   这酒家正依着此处的山势所建,此间雅室正是酒家最高处。从窗口望去,远山近岭,包括那条通衢大道上往来人等,都历历在目。   楚天秋不擅饮酒,喝过一杯后,便住杯不饮了。满桌的美味,每一道都极俱色香味,楚天秋吃得甚觉酣畅。   楚天秋一面吃,一面心里盘算道:“我还以为将舜妹甩掉了呢,没想还是被她追到了。这下一来,反倒我成了在明处,她在暗处,我若再想将她甩掉恐怕比登天还难。”心里叫苦不迭,随即又想道:“不信!无论如何我得把舜妹甩掉。”   正吃间,忽听外面响起一阵车铃声。楚天秋闻言扭头看去,只见从大道上下来一辆天花宝盖,璎珞流苏,装饰华美的蓬车,正向这酒家驰来。   那车驰到酒家前,车夫将马勒住,随即下车挑起车帷,只见从车里下来两位装似主仆的女子,显是出门在外的富家小姐与丫环。因楚天秋离得较远,唯见那两女子俱是长身玉立,似是极美,也未在意,随即继续低头进食。   当楚天秋刚刚吃完,那店小二又进来了。楚天秋喜他机灵乖巧,遂赏了他一锭银子。店小二乐得眉开眼笑,一直将楚天秋送出酒家,又送出老远才回去。   大道上人来人往,楚天秋人本就长的极英俊,加之又身形魁梧,气宇轩昂,走在大道上,引得人往行人无不侧目。   楚天秋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暗咐道:“舜妹此刻说不定就藏在某一处盯着我,这般下去,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她。”   往前走出十余里,进入到一条山谷里。道路两旁极是参天古木,树木蓊翳,茂枝密叶,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叶间缝隙,射在地下,如碎银散地,斑斑驳驳。   这条山谷甚长,楚天秋甫入林道,便见道上行人渐少,偶有往来,俱都成群,或七八一伙,或一二十人一伙不等。   楚天秋见此甚是纳罕,刚走不一会儿,果见从前路走来一伙人,有老有少,不下二三十人。其中既有挑着担子的农夫,又有衣着光鲜的商贾。   双方相向而走,那伙人见到楚天秋独身一人,又长得那么英俊魁梧,俱都一脸惊疑。楚天秋秋对众人的目光早已见惯,并未在意。双方交错而过,走出十余步远,楚天秋忽听身后有人唤道:“公子且慢!”   楚天秋闻言停步,回转过身,就见后面那群人里有一慈眉善目,花白胡须的老者,冲着他说道:“这条路上时有妖物出没,独身上路甚是危险,公子还是等等有同去的路人,结伴过去为好。”   楚天秋闻言不仅不惧,反倒甚是兴奋,暗道:“我随师父也学了十年功夫,还没有机会让我大显身手。此时却是机会来了,若那妖物不来便罢,敢来惹我,我正可斩妖降魔,为民除害。”想及此,遂对那老者道:“多谢老丈提醒!我也学过几手粗浅功夫,若真有什么妖物,我自信还应付的了,老丈毋须为我多虚。”   老者也是心善,见楚天秋年轻俊美,想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不明情况,恐他遇到妖物害了性命,故才好心提醒他。谁知楚天秋竟不以为然,老者无法,只得说道:“老夫言尽于此,公子听于不听两可,好自为之罢!”说完,摇了摇头,紧走几步追上同伴,很快一伙渐渐远去,消失在树荫深处了。   楚天秋继续往前走,却也加了小心,一面走,心里一面暗道:“不知老丈所说的是何妖物?而那妖物今日又会不会出现?”心里反倒盼着妖物的出现,遂也将脚步放慢下来。   又走出三四里远,正往前走着,忽听身后一阵马车鸾铃声响,车轱辚辚,很快便驰到了身后。楚天秋忙不迭避到道旁,见那华车甚觉眼熟,忽想起正是在来路那酒家吃饭时所见到的那辆马车。   就见那马车楚天秋从身前急驰而过,宝马华车,并从车上发出一股清香,随风入鼻。因车行甚速,窗帷被风吹起,恰在那一瞬间从楚天秋眼前经过,里面果坐着前见那主仆两女子,虽是惊鸿一瞥,却也将那两女子的容貌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   其中那小姐年约十五六岁,雾发云鬟,容华秀丽,宛如仙露明珠,光彩照人。那丫环年纪稍小,只有十二三岁,却也长得粉嫩雪白,娇美已极。   那小姐从车窗偶然外视,正与楚天秋四目相对,见对方竟是个年纪相仿的翩翩美少年,先是一怔,随即绯红满面,心里一阵急跳。   楚天秋看着宝马香车渐渐远去,回想车内美女的绝世姿容,不由得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天秋才回过神来,忽想道:“听老丈言,这条道上时有妖物出没,看他们虽有三人,却都是普通百姓,若遇见妖物,岂不性命堪忧。”心里一急,不由得加快脚步,疾如奔马,向前追去。   追出没多远,忽听前面传来马嘶人叫之声。楚天秋心里一沉,暗道:“不好!她们果然遇上那妖物了!”随即驾起遁光,加急往前飞去。   飞出一里多远,果见前面那马车停在道中,车周围被一团白蒙蒙迷雾所笼罩,迷雾中隐显出一巨大怪物的影子,两眼如灯,忽明忽灭。同时闻得一股腥恶之味迎风扑来,中人欲呕。   马悲嘶,人惊叫的声音从前面不断传来。楚天秋救人心急,没等飞到近前,便即大喝一声,扬手先冲着那团迷雾打出一团青光。光飞如电,打入迷雾中,竟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楚天秋见自己打出的青光真气竟然无功,又惊又怒中,人已飞到近前。迷雾中那怪物竟也觉出来者不善,顾不得再伤车上人和马,遂如一阵风似地迷雾裹着怪物的身形往后退去了。   楚天秋顾不得去追那怪物,先探视车上三人,见那车夫与主仆二女子只是被吓晕了过去,并未性命之忧,遂才放心。这时那怪物已逃出一里多远了,楚天秋见状,大喝道:“哪里逃!”驾着遁光便追了过去。   那团迷雾裹着怪物的身形退得极快,楚天秋恐被它逃掉,将遁光催到极处,如星飞电掣一般,眨眼间便已追近,两下相距不过十数丈远了。   那怪物似知逃不掉了,不禁激起凶性,呜呜地怪叫声中,迷雾尽消,现出怪物真身,竟是一条十余丈长的大蛇,金鳞红眼,腰如缸粗,蛇头高昂,吐着丈余长的红信,咝咝作响,甚是骇人第四十四章古道怪蟒   那蛇将上半身高昂起,竟有数丈高,大如车轮的蛇头一阵乱摆,两只灯笼般的怪眼,盯视着楚天秋,张着巨大的蛇吻,欲将他一口吞下。   楚天秋甫见那怪蟒现出真身,也吓了一跳。那妖蛇见敌人追到近前,大嘴一张,部着楚天秋喷出一股黑气。忙不迭将身形止住,横里闪出二三丈远。虽没被那黑气喷中,但鼻中嗅到一股腥臭,令人欲呕。   楚天秋头脑发昏,知中了蛇毒,忙运气调息,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体内毒气立消,顿变得神清气爽了,遂暗喜道:“那妖蛇的毒气也不过如此吗?”他却不知那妖蛇所喷出的黑气实是剧毒无比,中人之后立化成一滩血水。只因楚天秋数年前曾服食过朱果,故才百毒不浸,毒气自然也奈何不了他。   楚天秋既知妖蛇喷出的黑气含有巨毒,虽不怕,却也不敢靠得太近,退出十丈开外,毒药气便触及不到。那妖蛇连喷十数口黑色毒气,俱奈何不得对方,似被激怒,呜呜怪叫声中,向楚天秋如一道金虹般扑了过去。   楚天秋见那妖蛇如此厉害,也不免有些心怯,不敢与之硬拼,只得一边飞躲,一边十指连弹,指尖化出十数上百道银色光箭,如雨般向妖蛇射去。   那妖蛇通体坚若精钢,不躲也不避,那些光箭射到它的身上,竟如未觉。如此一来,反倒将它更加激怒。   楚天秋刚刚往侧面躲开那妖蛇的一口黑气,不料那妖蛇倒坚蛇尾,呼地一声,向他横扫过来。楚天秋见势妙,暗叫声“不好”,忙不迭将身飞起空中,那蛇尾堪堪从自己脚下飞过,若慢得一慢,被那蛇尾扫中,不死也得重伤。   那妖蛇一尾扫空,收势不住,正击在道旁一棵合抱粗的树干上,但听“喀”地一声巨响,树干竟被拦腰击拆,上半截树冠倒下,径直向妖蛇砸去,那妖蛇行动如电,蛇身一卷,已然避到一旁。   楚天秋在空中见那妖蛇一击之威力甚如此巨大,也是惊骇不已。况且那妖蛇巨鳞坚硬,自己的雷击光箭都奈何它不得,也是无计可击,心里暗道:“这妖蛇如何厉害,说不得只得用那清雾剑斩它了。”清雾剑与其心灵相应,心念一动,清雾剑从身后飞出,如霹雳刺空,直向那妖蛇飞去。   那妖蛇见剑光强烈,识得厉害,忙将口一张,喷出一团火也似红的光团,迎上前去,将那剑光敌住,竟一时僵持不下。   楚天秋满以为清雾剑一出手,那妖蛇绝难活命,不想那妖蛇也是拼死抵抗,竟不惜以修练百年的内丹与之相抗。楚天秋虽将清雾剑练到身剑合一,毕竟功力较浅,清雾剑又练成不久,剑祭出之后,与那妖蛇内丹撞在一起,便觉出一股巨大阻力,运出全部真力几次催动那清雾剑,竟不能再前飞一步。   两下里一时相持不下,楚天秋不禁暗自心焦,咐道:“我若连一条妖蛇都心拾不下,岂不太也无用!”心神稍分,那清雾剑顿失驾驭,如无头苍蝇一般满空乱掣。   楚天秋见状不禁大惊,忙运气回收,那清雾剑竟不听使唤,不仅收不回,反倒有一股巨大引力拉着楚天秋本人满空乱飞。楚天秋惊慌失措之下,顿觉手一轻,那清雾剑终于挣脱他的驾驭,如长虹刺空,一闪不见。   楚天秋见失了清雾剑,顿时呆怔住了。   那清雾剑本是妖蛇的克星,妖蛇吐出内丹拼死敌抗之际,见那剑忽然飞走,压力顿消,不由得狂喜,收回内丹,怪叫一声,张着巨口,将身一挺,整条身子如箭般向空中的楚天秋射去。   楚天秋正在发怔之际,不料那妖蛇来势极快,待到惊觉,妖蛇已飞到近前,巨嘴陡张,腥臭扑鼻,再要躲闪已是不及,遂暗叫道:“我命休矣!”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如流星飞坠,比电还疾地从高空飞下,剑光绕着妖蛇只一闪,一颗车轮般大的蛇已被斩落,鲜血飞洒,如下了满天血雨。蛇首异处,妖蛇尸体落地之后,抖了几抖后,便不再动弹了。   那剑光斩杀妖蛇后,竟自如飞回到楚天秋的手中,正是刚刚飞走的清雾剑。   楚天秋死里逃生,停在空中,手里握着清雾剑,又惊又喜。怔了一会儿之后,兀自怕那妖蛇不死,遂运剑将其斩成一堆烂泥。因他只图出气痛快,竟忘了取那妖蛇的内丹,而那内丹也在连同妖蛇被清雾剑斩得粉碎了。待他事后想起,也是叫悔不迭。   楚天秋斩杀妖蛇后,行法将其尸身移走掩埋,一切停当之后,才返回马车前。这时车上三人还未醒转,楚天秋遂行法将手一挥,一片清光闪过,三人已然悠悠醒转过来。   三人甫一醒来,脸色惶急,嘴里兀自叫道:“妖怪!妖怪!”   楚天秋笑道:“毋怕!那妖蛇已被我斩杀,你们没事了!”三人闻言,这才心神稍定。   车那那小姐惊魂稍定,待看清对方的面目后,脸上不由得一红,低声道:“是公子救了奴家的性命?”随同丫环急忙下车,与车夫三人拜谢楚天秋的救命之恩。   楚天秋道:“路见不平,举手之劳。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一面说,一面将三人扶起。   那车夫兀自心有余悸地道:“我也曾听言这段路上不平安,由急于赶路,遂也未在意,几乎误了我三人的性命,多蒙侠士相救,才使我与两位小姐保全性命,救命之恩,实是无以为报呀!”说着,又欲拜倒。   楚天秋连忙止住,笑道:“些许小事,毋须多礼!”   那车夫便好奇地问道:“那妖怪倒底是何物?”   楚天秋秋道:“却是一条妖蛇精!现它已被我所斩杀,今后这条路上再也不受那妖怪袭扰,大家终可放心来往了。”   车夫喜道:“侠士斩此妖蛇,可是为我们百姓除了一害。我们大家都感恩戴德,无以为报,待回家后我便给侠士立那长生牌。”   楚天秋连称“不敢”,又说道:“前面再无危险,你们只管放心上路吧!在下就此告辞了!”说罢,转身欲走。   身后那小姐忽叫道:“公子慢走!”声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楚天秋闻声止步,回身问道:“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那小姐红着脸,低垂臻首,道:“公子救了奴家等人性命,还没问公子的尊姓大名呢?”   楚天秋说了自己的姓名后,又笑道:“耽搁了这久,小姐还是赶路要紧!一路珍重,后会有期!”说完,刚要走,又见那小姐羞怯地道:“楚公子既与我们同路,不如与我们一起走吧?”   楚天秋稍稍一怔,道:“多有不便,还是不打搅了。”   车夫忙不迭地道:“不打搅!公子能和我们一起走,求之不得呢!”原来他经此一事,心有余悸,恐前途更有甚危险,又楚天秋既能斩妖蛇,定非常人,有他相伴,心里还塌实些,故才相劝同行。   楚天秋心里一动,暗道:“我现在正愁无法摆脱舜妹,这岂不是天赐良机?”随即笑道:“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三人皆是喜上眉梢。   那小姐与丫环当先上车,楚天秋不便进蓬,前与那车夫并驾坐在车辕前,却见那小姐挑帷说道:“楚公子也一起坐进来吧!”   楚天秋也想坐进车帷里,这样才可遮掩住苏舜的耳目,只是碍于男女之嫌,不便主动开口罢了。这时听那小姐主动相让,正合心意,遂也不再犹豫,钻身进到车帷里。   车帷里甚是宽大,坐进三人也不觉得拥挤。楚天秋这才细打量里面,先见不仅车帷外面华丽非常,里面更是锦垫绣墩,装饰既富华又不失大风。鼻端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知是少女的体香,还是麝香。   楚天秋这还是头次与苏氏姐妹之外的陌生女孩相处,与那小姐正对面相坐,近在咫尺,看得越发真切,只见她眉目如面,粉面柔嬾,吹弹得破一般。玉颊红生,越显得玉肤如雪,洁比凝脂,花光人面,掩映流辉,神采照人,艳绝尘世。呼吸相闻,吐气如兰,楚天秋不禁又窘又迫,红着脸道:“给小姐添麻烦了!”手足无措,觉得自己坐进车里真是一件错事。   那小姐直对着楚天秋俊美的面容,一阵羞怯,不敢再看,低垂下头,心头如鹿撞,红着脸道:“公子多虑了!”   旁边那丫环之前由于惊吓过度,一直都怔怔的没缓过神来,此时当马车行出山谷荫道,心才放定,遂问道:“不知楚公子此去何处?”   楚天秋答道“去京城”。丫环闻听,喜道:“公子像是个读书人,莫不是要进京赶考吗?”   楚天天秋点头道:“正是!”因觉与对方初会,心里窘迫,又无话可说,只得有一句答一句。   丫环笑道:“我们也正是回京,正可与公子一同进京了。”随即又对那小姐说道:“小姐,让楚公子与我们一同进京可以吗?”   那小姐心里窃喜,羞涩地道:“我实是愿意,只不知楚公子愿否?”   楚天秋怔了一怔,摇头说道:“小姐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此次进京虽为赶考,但考期尚远,便想玩赏沿途美景,还恐多有留涟,与小姐同行到下一站后,在下便要分手了。第四十五章与美同行   那小姐低垂臻首,露出一截雪也似白的玉颈,若有所思。   那丫环甚是灵巧,早就看出小姐的心思,遂又道:“楚公子既不愿同我们一起进京,定是顾忌那男女之嫌。这样也好,楚公子到了京城之后,我们终还有相见的机会的。”   楚天秋看了那小姐一眼,正见那小姐向自己看来,四目相对,那小姐脸上一红,连忙又低下头了。楚天秋心里一动,似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什么,遂暗咐道:“对方的美貌不亚于苏氏双姝,与之相比反倒更有另一种美。若苏舜的美是艳,则苏卿的美的是柔,而眼前女子的美则是雅。在我所相识的女孩子里,这三人竟各有各自的美,各擅胜场。”眼睛盯着那小姐,心里胡思乱想着。   那丫环见楚天秋直盯着小姐呆怔的样子,误以为他被小姐的美色迷住了,心里暗笑,嘴里却道:“楚公子,你在想什么?”   楚天秋如梦初醒,不由得脸上一红,慌道:“没想什么?”   那丫环更加认为自己所料不错,遂向那小姐做了个鬼脸,那小姐当然知她意思,脸红着白了她一眼后,低着头抿嘴一笑。   那丫环笑道:“楚公子分手后不知还会不会忘得我家小姐和我?你到京城后又是否会来找我家小姐吗?”   楚天秋心里本就又窘又迫,听那丫环问得如此直白,更加慌神,除了嘴里连回“会、会”后,竟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那丫环笑道:“我家小姐与我虽知楚公子的尊姓了,可是楚公子还不知我家小姐的名姓呢?即便楚公子到了京城又如何寻找?”   楚天怔了一怔,赧然道:“失礼毋怪!但请问小姐姓甚名什?”   那丫环反倒扳起脸孔,道:“我家小姐的闺名可不是谁想知道便会相告的。”   楚天秋闻言,不觉又好气又好笑,满脸的尴尬。   那小姐最知这贴身丫环和自己虽名份是主仆,实情若姊妹,一向被自己宠惯了,顽皮得很,此时她明显是在捉狭对方,心里不禁有气,叱道:“楚公子乃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怎可与他如此顽皮无礼?”随即又向楚天赔礼道:“楚公子毋怪,我这丫环一向顽皮惯了,口无遮拦,你不要生她的气才是。”   楚天秋只得连说:“哪里!哪里!不会不会!”。   那丫环顽皮地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只是与楚公子开个玩笑,小姐便生气了!楚公子大人大量,当不会生我的气。”随即又对楚天秋说道:“我家小姐是不好意思把她姓名说给你听,还是我来告诉你吧!”顿了一顿,又笑道:“我家小姐叫柳如烟!我叫小兰!”   楚天秋暗道:“柳如烟!果然人如其名!”   三人坐在车里,帷幄低垂,也看不见外面情景,只觉车行如风,迅速已极。这时忽听那车夫问道:“小姐,前面不远便到驿站了,我们是现在就住下,还是再赶一程住到下站呢?”   丫环小兰闻言,掀起车帷,看了看外面,已是夕阳衔山,一轮红日圆盘也似在斜挂西天,放射出万道霞光,远山近岭俱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丫环小兰对车夫说道:“已赶了一天的路,我家小姐早已乏累,我们还是早早住下吧!”随即又对小姐柳如烟说道:“小姐快看,外面的夕阳景色真是好美呀!”   柳如烟想着到了前面驿站,楚天秋便要分手而去,心里一片惆怅,无心理会外面景色,看也未看。   丫环小兰甚是乖巧,看见小姐的样子,心里明了,遂又对车夫道:“现天色倒也还尚早,不如我们再紧赶一程,到下一站再住下吧!却不知再到下一站还有多远?”   那车夫回道:“再到下一站还要二三十里,照现在车速,只需一个时辰便能赶到。”   丫环小兰道:“那我们继续赶路吧!”   楚天秋本为避苏舜才坐进去车里的,正犯愁若在前站停住,不免又被苏舜撞见。本意却想继续再赶一段路,正不知如何开口时,那丫环却主动说出,正合心意,遂也没再开口。   这时马车驰近驿站,速度随即缓了下来,只听得车外人声喧哗,显是热闹非常。马车果然没做停留,继续往前赶。驰过驿站,道上行人渐少,车速逐渐加快,疾行如风。   这时太阳业已落山,余晖反映,红霞满空,天空都被染成了深红色,就像是一片波澜壮阔的红色海洋,十分壮观。   归巢的晚鸦,有时结成一个圆阵,有时三五为群,在天空中自在遨翔,从头上飞过去,一会儿没入暝色之中,依稀只听得几声鸣叫。   马车继续前行,暮色也越发的苍茫,天上已显出星星点点。   车帷里,楚天秋与柳如烟相对无语,而那丫环小兰却是有说有笑,一路上都未曾安静过。   车行神速,二三十里路,转瞬便到。这时就听外面那车夫又道:“前面马上就到站点了,一路上很是顺畅,比我想得快了许多。我们便在这站住下吗?”   丫环小兰闻言才见车外已是玉兔东升,疏星闪动,碧空云净,夜色幽绝。转眼见小姐柳如烟惆怅若失,有心再赶一程,以延她与楚天秋相处时间,可是夜里行车,多有危险,想了想,还是对车夫道:“我们便在这站住下吧!”   这时楚天秋忽道:“停车!我要在这里下车了!”因他忽然想到,若那苏舜在上一站没有等到自己,必料到自己紧赶到下一站了,若自己如此这般进站,岂不又她撞个正着,遂打算提前下车。   车夫闻言,急忙勒马停车。   柳如烟虽知与楚天秋既将分手,却不想就是现在,也稍觉意外,问道:“前面便到站点了,楚公子何不进站后再下车也不迟呀?”   楚天秋道:“我还想趁着夜色再多赶一程,顾就此分手吧!”一面说,一面掀帷下了车,然后冲着柳如烟揖礼,又道:“后会有期!”说完,手提着包裹,身形如飞,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柳如烟没想到楚天秋说走就走,还那般快法,还想再与他说句话都没来得及,人已踪影不见了,惆怅地望着楚天秋消失的方向,不禁怔怔出神。   马车缓缓前行,车里那丫环小兰见柳如烟兀自怔怔发呆,遂问道:“小姐还在想那楚公子吗?”   柳如烟脸上一红,虽没言语,但也是默认了。   丫环小兰道:“小姐若与楚公子有缘,当还会相见的。何况明年便是科考之期,楚公子既是赴京赶考秀才,说不定那时你们就会相见呢!”   柳如烟幽幽道:“但愿如此!”   这时就听车夫说道:“那楚公子看似文质彬彬的,竟还有那般神通。今日若不是有他,我们三人恐早成妖蛇腹中之食了。”   柳如烟闻言想起楚天秋的神采风度,越发失落。   正行间,忽听车外响起一声清叱,道:“停车!”随即车便停住,又听那车夫怒道:“你拦我们的车作甚?”   车夫见已近站点,故将车速放缓,冷不防车前突见出现一人,张臂拦车,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将马及时勒住,说不定便将对方撞上了,当然心里又气又恼,遂又道:“黑夜里你突然跳出拦车,若是马车伤着你,却与我无干。”   车前那人冷冷地道:“这马车却如何能伤得了我?”随即又问道:“刚才我听你嘴里在说楚公子,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车夫闻言不禁一怔,细打量车前那人,月光下看得分明,只见对方身着一件青罗衣,头戴方巾,虽是男士装扮,却是明眸皓齿,声音又娇柔清脆,一听便知是女子。车夫心里本有气,但看出对方是个女子后,气也消了,说道:“我所说的楚公子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与你又有何干?”   那人沉着脸道:“我哥哥与我走散了,我正在寻他,而我那哥哥也姓楚。你嘴里那楚公子是何模样,且说与我听听,看是不是我的楚哥哥!”原来车前这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苏舜。   那车夫见苏舜说话又冷又硬,不禁又被勾起火气,怒道:“我那恩人的样子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看你也不是恩人的妹妹,我是不会对你说的。”   苏舜秀脸阴沉,目光如剑,冷冷地道:“你若不乖乖说出,惹得姑娘我火起,绝休怪我心狠手辣。”   车夫与苏舜的目光乍一相对,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色厉内茬地道:“我便不说,你又能奈我何?”   苏舜秀眉一轩,隐显杀气,道:“本姑娘并不是吓唬你。只要我举手投足间,便会使你魂飞魄散,尸骨无存。若不想死,快告诉我!”说话间,双臂前伸,作出抓攫之势。一双柔荑玉手,却是黑气缭乱,邪光隐隐第四十六章双姝   那车夫本就胆小,见状顿吓得心胆俱裂,呆若木鸡。   苏舜只想从对方口里知道楚天秋的下落,故才吓吓对方,见对方一副惧怕的样子,心里暗骂道:“真是孬种!”口里却道:“再不说出,我可要出手了!”   那车夫早都吓傻了,如何还能说得出话来?   苏舜误以为对方是故意不说,心里恼羞成怒,双手上的黑气邪光陡盛,十指暴长,如十柄长矛般刺向车夫。   “姐姐息怒!”   这时就听车帷里传出一娇柔清脆的声音,尤如黄莺出谷,高山流水,苏舜甫一入耳,心弦为之一颤,戾气顿消,收手问道:“车里何人?”   车帷挑开,现出柳如烟那张雪白粉嫩,娇艳如花的玉靥,冲着苏舜轻轻一笑,真如异花初胎,更显艳丽。   柳如烟一面下车,一面说道:“姐姐手下留情!车夫大哥也非有意冒险,还望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才是。”   苏舜一向自负貌美,乍见车里出来一绝世美人,竟比自己还美貌,也不禁呆了一呆,暗道:“此是何人?天下间竟还有如此貌美的女子!”心生好感,遂笑道:“姐姐却又是何人?”   这时丫环小兰也随后下车,便答道:“这是我家小姐,名叫柳如烟!”因她在车里先见苏舜对车夫恐吓威逼,后又恼羞成怒,要下杀手,心生反感,故说话语气也不免有些生硬。   苏舜虽听说话之人只是个丫环,虽语气不善,但她与柳如烟竟有一见如故感,故也未在意,笑道:“原来是柳姐姐!妹妹刚才实中唐突失礼,还望姐姐不要见怪!”   柳如烟笑道:“姐姐要找的楚哥哥,不知与楚公子可是同一人?”随将楚天秋的容貌,既相遇经过一一说了出来,又问道:“这楚公子可就是你要找的楚哥哥吗?”   苏舜喜道:“你所遇的人正是我要找的楚哥哥!”随即又问道:“可知我楚哥哥向哪方向走了?”   柳如烟既知对方与楚天秋是兄妹,更不疑有他,故将楚天秋所去的方向指给了她。苏舜急于去追楚天秋,口里道谢,便欲追去。   柳如烟忽拦道:“姐姐且慢!妹妹还何话说。”   苏舜闻言止步,回身愕问道:“柳姐姐欲对妹妹说什么?”   柳如烟笑道:“姐姐这时去追怕也来不及了。我曾听言楚公子要去京会考,而妹妹我也正是回京,不如姐姐随我一同进京,那时自会与楚公子相见的。”   苏舜心下踌躇,犹豫地道:“这......”   柳如烟笑道:“我与姐姐一见如故,况又是救命恩人楚公子的妹妹,实是想与姐姐多亲近一些。莫非姐姐怕我是坏人吗?”   苏舜初次离家,又涉世不深,本对对方心有好感,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禁心里一动,暗道:“我这么追去也不一定能追上秋哥哥,莫不如依好所言,一同进京,到了京城再个守株待兔岂不也好!”随即笑道:“姐姐所言甚是,那妹妹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柳如烟高兴拉起苏舜的葇荑玉手,嫣然笑道:“那请姐姐随我上车吧!”将苏舜让上车里,然后便唤那车夫继续赶路。   那丫环小兰不喜苏舜,但见小姐与她亲热如姐妹,心里虽然愤愤,却也不好说什么。与之前判若两人,陪坐在一旁,沉着脸一句话也不与苏舜说。   苏舜与柳如烟年纪相仿,且又性格相像,说不一会儿,便已情若亲姐妹了。苏舜在说了自己姓名之后,二人又一叙芳龄,柳如烟只比苏舜大十个月,二人便以姐妹相称,柳如烟为姐姐,苏舜做妹妹。   柳如烟拉着苏舜的手,开心地道:“我能与妹妹结识,真是缘份!”随即又问道:“不知妹妹如何与楚公子走失的?”   苏舜想到被楚天秋甩掉,心里越发有气,气鼓鼓地将自己如何偷跑出家,楚天秋如何不让自己同行,然后如何趁自己不注意跑掉,自己又如何在小镇上将其找到,怕他再次跑掉故暗中相随,并提前给他订好酒食,最后又说到自己本在前一站相候,不料左等右等,天都快黑了,仍没等到楚天秋,便猜到可能楚天秋发现了自己,故意避开了。而同一方向来的行人都在此站住下了,此路又是进京的唯一道路,楚天秋绝不可能不从此路走。   苏舜兀自不死心地等着,天黑了还是没看到楚天秋的影子。这时才忽忆起刚有一辆马车过去,可疑的是那马车并未住下,且行得甚急,心里一动,便追了上来。不想她还是晚了一步,追上时楚天秋竟刚刚离去,故好不气恼。   柳如烟听苏舜说完,笑道:“妹妹毋恼,姐姐我一定帮你找到楚公子!”   苏舜脸上放光,喜道:“姐姐此话当真?”   柳如烟点头道:“当真!”在她得知苏舜与楚天秋并未亲兄妹后,便猜到两人关系绝非一般,心里先还有一些酸酸的,后与苏舜交谈越深,越觉苏舜可爱惹人,便与她诚心实意地结纳起姐妹感情了。   楚天秋匆匆别了柳如烟后,一边往前赶路,一边脑海里也不时荡起柳如烟的音容笑貌,心里暗道:“我与卿早订着盟约,非她不娶,现在脑里却老想着柳小姐,实是对卿不起。”觉得羞愧,故强制不再去想柳如烟。   楚天秋因怕在下站被苏舜撞上,故下车后便走上了小路,想绕过去。走没多远,忽听身后黑空中传来飞遁声,听那遁声甚是耳熟,回头看去,见来路空中一道红色遁光星飞电掣般正向自己这方飞来,眨眼间便飞临上空。   楚天秋认出飞来遁光正是苏舜,吓得了一跳,暗道:“不好!还是被舜妹追来了。”怕被苏舜看见,故忙不迭穿上天遁衣,将身形隐起,伏在道旁,一动也不敢动。   后见苏舜并未奔着自己来,而是去追那马车了,这才暗松一口气,趁机起身,也不敢驾遁飞逃,只得徒步飞一般地顺着小路往前跑。一口气跑出十多里,果见那苏舜没再追来,这才放慢脚步,心里喜道:“舅妈送我的这件天遁衣果然有用,可帮了我大忙,要不然非被舜妹看到不可。”兀自不放心,仍隐身往前走。   时当下弦,一轮斗圆不缺的明月,挂在树梢峰巅,随着云雾升沉,明灭不定。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因风碎响,与涧底流泉汇成音籁。端的是清景如绘,幽丽绝伦。   楚天秋一边欣赏月下美景,一边放缓脚步往前走,虽是空山寂寂,竟也不觉得害怕。又走了一会儿,楚天秋才发现自己竟迷失在崇山峻岭中,走不出去了。   楚天秋仗着有飞遁术,艺高胆大,也不着慌,暗道:“这崇山峻岭里,岔路又多,反正天色已晚,既走不出去,索性寻一山洞住下,明早再走就是了。”寻不一会儿,果然在一处山崖下找到一个山洞。洞口甚大,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深浅。   楚天秋恐里面住有猛兽,故未敢轻易进洞,先在洞口拾块石头扔进洞里,那石头飞不多远,便听到撞击沿壁的声响,显见洞里并不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这才放心。   楚天秋收起天遁衣后,才进到洞里,运足目力,打量着洞里的景形。洞虽不深,却甚是宽阔。洞顶钟乳下垂,透明如镜。洞底恰有一块方石,又平又整,尤如一张天然的石床。楚天秋见状暗喜道:“我便睡在这里了!”赶了一天的路,身体稍觉乏累,遂坐在石床上运气调神,完毕之后,果觉神清气爽,浑身乏累全消。   乏累虽去,肚皮这时却咕咕直响,唱起了空城计。楚天秋扶着肚子,暗自苦笑道:“我真糊涂,怎就不知备些吃食呢?今晚看样子只有挨饿了。”可是一想到吃,越觉饿得难受,肚子也叫得越响,遂又暗道:“不如我出去找些吃得!”随即起身出洞。   站在洞口,仰望夜空,却见云净天空,月明如昼,清辉广被,照得远近峰峦林木,都似铺上了一层轻霜。天空是一望晴碧,偶有片云飞过,映着月光,玉簇锦团,其白如银。   楚天秋虽喜这夜景如绘,但肚子实饿得难受,可站在洞外又为难了,暗咐道:“这在三更半夜里,崇山峻岭中,我却又去哪里找吃的?”   正愁眉不展之际,忽听远处传来一声虎啸。啸声高吭凄厉,黑夜里乍一听见,吓了楚天秋一跳,随即心里一动,喜道:“这可好了,有虎肉吃了。”当下循着虎啸声寻去。   那虎啸一声接一声,时高时低,似有发威,又似有挑衅。   楚天秋听那虎啸离此也不过五六里远,健步如飞,一边走,一边暗道:“听这虎啸声甚是反常,莫要吃不着虎肉,反找麻烦,我还是小心为妙!”心念及此,遂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第四十七章龙争虎斗   碧空云净,夜色幽绝。但那一声声的虎啸却给这夜色添了几分凄然。   五六里路一会儿便到。走得越近,听得那虎啸越发高亢,震耳欲聋。中竟还间杂着咝咝的异叫声。   楚天秋听那虎啸声就在前面不近,暗下戒备,慢慢地靠了过去。先走上一道山坡,将身伏在坡顶探头下视,却见下面是处谷地,虽在深秋,因四面挡风,谷内草木依旧丰茂。虎啸和那异叫就是发自谷内。   谷地中间是一大块空地,广有数亩。在空地上的一块巨石上,站着一只体大如牛,吊睛白额,雄壮猛威的老虎。那猛虎高踞石上,两只碗般大的睛眼,放出骇人的红光,张着血盆大口,每怒吼一声,尤如睛空打个霹雳。   坡顶距空地也不过百十丈远,月明如昼,楚天秋在坡顶看得甚是真切。只见那猛虎踞在石上对着前面蓄势待发,一味的狂啸怒吼,竟似颇有忌惮似人,却不敢轻易出击。   楚天秋看着奇怪,暗道:“老虎乃百兽之王,且这只老虎又如此巨大威猛,竟还会有让它害怕的对手?”当下又向猛虎对面看去,就见石下不远外盘踞着一条腰粗如缸,身长十数丈,金鳞红眼的怪蛇。竟与自己白日里斩得那条怪蛇一模一样。唯有不同之处便是此怪蛇头顶长着鲜红的冠子,体形也较被斩怪蛇要粗要长一些。   楚天秋见状暗道:“这条怪蛇显已修练上百年了,那猛虎怕不是它的对手,也怪不得它也对怪蛇惧怕几分。”随即又暗想道:“这条怪蛇显与被我所斩的那怪蛇是一对,既被它漏,又被我撞见,绝不能再放过。”暗下做好准备。   那怪蛇将后身盘成一团,蛇头昂起数丈高,蛇信吞吐,咝咝作响。与石上猛虎相距数丈,两下相峙,谁也不敢轻易出击。   楚天秋看到蛇虎相争,甚觉稀奇,遂暗道:“无论怪蛇与猛虎俱是害人的恶兽,我且先不出手,等它俩相斗个你死我活,我正可坐收渔利,岂不更好?”遂伏在坡顶,屏气注视着谷中蛇虎动静。   那蛇虎蓄势待发,显然相峙了很久,虽都有些不耐,但也知事关生死存亡,哪个也不敢轻易出击。   那猛虎吼声忽高忽低,意在挑逗怪蛇先出击。而那怪蛇也知猛虎实是劲敌,并不为所动,盘起蛇身,紧护要害,唯有蛇头高昂,张着巨口,丈余长的蛇信收缩间,喷出一股股的的白色毒气。   那毒气凝而不散,渐渐将怪蛇全身罩住,形成一层毒气防护。那猛虎显对怪蛇喷出的毒气甚为忌惮,欲退不能,欲攻又不敢。   楚天秋所在坡顶正处在下风,距离虽远,怪蛇所发出的腥臭味迎风飘来,中人欲呕,心里暗自苦笑道:“我呆的真不是个地方,不如换个地方,省得再闻怪蛇的腥臭味。”正欲移身,却见谷中蛇虎已然相斗一处了。   原来那怪蛇见猛虎似对毒气甚为惧怕,以为得计,当下巨口一张,一团白色毒气脱口而出,比电还疾地向猛虎喷去。   那猛虎见毒气喷来,将两只前爪一屈,狂吼一声,跃起空中,避开喷来的毒气,张着血盆大口,箭一般地向怪蛇扑去。   那怪蛇因向猛虎喷毒气,上半身及蛇头已然从护身毒气中探了出来。那猛虎也是故意做出惧怕的样子,引那怪蛇上勾。而怪蛇不知是计,急于出击,故才露出破绽。   猛虎来势极快,怪蛇已知上当,待想躲避已是不及,猛虎那巨口利齿已咬中自己的七寸要害。怪蛇痛得咕咕直叫,后半蛇身倒卷,连缠几匝,反将猛虎紧紧束住。蛇身越束越紧,想迫猛虎放口。   猛虎全身已被怪蛇束紧,自知放口也是死,索性将两只前爪插入蛇身,虎口更是越咬越紧。蛇虎都是以死相拼,顿时翻滚在一起,尘土飞扬,虎吼蛇叫交织在一起,场面甚是骇人。   怪蛇身子太长,纵将猛虎整个束住,还余有三四丈长后尾。怪蛇剧痛之下,蛇尾所过之处,树折石碎。那些断枝碎石如星雨般四下飞射,竟偶有飞到了坡顶,若不是楚天秋躲闪的快,定被击中。   楚天秋见谷中蛇虎相斗正紧,直看得心惊胆战,目眩神迷,暗道:“这蛇虎相斗也算千古奇观了!我能撞见,也是幸运。”因料蛇虎无暇顾及自己,遂从坡顶显身旁观。   楚天秋还以为自己隐伏的妙,其实那怪蛇与猛虎早在他来时便已觉察,因两下相峙正紧,谁也顾不得去理会他。蛇虎这一相斗,便成了不死不休,更没机会顾及到他了。   谷中蛇虎翻滚激斗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息下来,没有了动静。   楚天秋下到谷中,却见怪蛇仍将猛虎紧紧束着,而猛虎的巨口兀自咬着怪蛇的七寸不放,双双同时毙命。   楚天秋见状,暗喜道:“蛇虎都死了,倒省得我动手了。”不料这时忽见那怪蛇蛇身一阵颤动,竟似余气未断。楚天秋冷不防吓了一跳,怕那怪蛇活来反咬自己,不加思索下放出清雾剑一阵乱砍,将怪蛇和猛虎都砍成一滩肉泥。然后行法将地裂开一个大坑,蛇虎的碎尸掩埋其中。   那怪蛇与猛虎都是修练了上百年,体内都蕴有内丹异宝。楚天秋不知,一阵乱砍之下,蛇虎体内宝物俱都毁在清雾剑下。   楚天秋之前只顾旁观蛇虎相斗,兴奋激动之下,竟不觉得肚饿了。当掩埋蛇虎的碎尸后,意兴澜珊,肚皮又咕咕叫了起来。   楚天秋摸着肚皮,苦笑道:“看来今晚真得挨饿了!”随即返身往回走。此时月正中天,清辉下被,夜凉如水。   楚天秋待走到离洞口不远处,鼻中隐隐闻到一股肉香,摇着头,嘴里自言自语地道:“这深山半夜里,那里来的肉香,一定是我饿糊涂,产生的幻觉。”当下也没在意,迈步进到洞里。   甫一进洞,就听里面传出一阵咀嚼的声音,楚天秋吓了一跳,还以为洞里进了野兽,慌不迭亮出清雾剑将身护住。   忽听洞里有人说道:“小子,莫怕!是我老叫化子。”   楚天秋闻声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走到洞里,剑光辉映下,果见那石床上正盘坐着一人,前面堆放着一些吃食,有肉有菜,还有一坛酒。   楚天秋走到近前,才看清楚那人果是穿着一身百结鹑衣,蓬头垢面,发须皆白,年纪当在六七十岁以上。   那化子斜睨了楚天秋一眼,当看到他手里的清雾剑后,似是一怔,双目中精光一闪,口中说道:“如我所料不错,你手里拿得当是清雾剑吧!”   楚天秋闻言一惊,想起师父曾叮嘱非万不得绝不能轻易亮出清雾剑,可是自己竟将师父所嘱忘之脑后,这一天内已是三次亮剑,忙及将剑收起,又见那化子眸中精光一闪而隐,便知绝非常人,遂朝化子恭身一礼,道:“晚辈楚天秋,得遇前辈,实是三生有幸。前辈大名不知可否相告?”   那化子摇头道:“你那么急着将剑收起,莫不是怕我抢你的剑的吗?叫化子我还没把它放在眼里。至于我一个叫化子又哪里来的名姓,你也叫我老化子好了。”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肉喝酒,后见楚天秋态度恭谨地站着不动,随即又道:“你既回来,就不要愣着了,索性一起吃吧!”   楚天秋知对方故意不说,也不便再追问,此时自己又饿得难受,闻言喜出望外,笑道:“多谢前辈!那晚辈便不客气。”随即坐在化子对面,饿极之下,顾不得礼数,抓起一条鸡腿便啃。   那化子将酒坛递给楚天秋,道:“喝酒吗?”   楚天秋摇头道:“晚辈不擅饮酒,还是前辈喝吧!”   那化子道:“你不喝最好,我还怕这酒不够我一人喝得呢!”说罢,仰起头,咕嗵嗵将坛里酒一饮而尽。   楚天秋见状,心里暗笑道:“这前辈真怪,我既说不喝,还怕我会与他抢似的。”   忽见那化子一瞪眼,叱道:“小子,你心里是不是在笑话老化子我?”   楚天秋闻言不禁一怔,暗道:“他难道能听到我心里所想吗?”脸有窘色,嘴里却道:“没有!没有!”   那化子道:“你唬不了我的,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的清清楚楚。”随即又道:“不要以为老化子我怕你抢酒喝,实是这余下半坛酒便是留给你的,你既不喝,当然我便都喝了。”   楚天秋不便再说什么,只得连说“是、是、是”。   就听那化子又道:“你尽管放开了吃,买这些吃食并没花我的钱,本就是用得你的钱。第四十八章荒山怪丐   那化子已然吃得酒足饭饱,面前只有些残羹剩饭了。楚天秋本已饿极,对方既允自己同吃,那还理会这些?一阵猛吃之后,顿将那些残羹剩饭吃得精光,犹觉未饱。   那化子见状笑道:“我买这些酒食时,本有你的份,只因你回得太晚,老叫化子我又贪吃,故委屈你只能少吃些了。”   楚天秋一怔,问道:“前辈何出此言?莫不是前辈能算出晚辈要来?”   那化子笑道:“我非能掐会算,只是夜宿这里,见到你所留在洞里的包裹,便料到你去必复返。后见包裹里银两充足,老叫化子我也是一天未吃了,故才自做主张地取了一锭银子,到镇上买来这些吃食,所以说这些酒食花得是你的钱,更毋须谢我!”随即从身后抓过那包裹,递还到楚天秋的面前,又道:“这包裹既是你的,便还你。老叫化子我从里面只取了最小的一锭银子,你可不要认为是我偷你的!”   楚天秋之前闻到虎啸,循声寻去,想到这荒山野岭里当不会再有人来,故将包裹留在洞里,这时闻言才恍然大悟,笑道:“前辈言重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些银两若前辈要有,便能取了去也无妨。”随即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那些银两,分作两份,将最多的那份递到化子面前,说道:“这些银两是晚辈孝敬前辈的,还请前辈笑纳!”   那化子倒也毫不客气,将楚天秋所给银两一股脑揣进怀里,口里说道:“有了这些银子,老叫化子我倒可过些自在日子了。”随又对楚天秋说道:“老叫化子我不会白拿你这些银子的,自会有你好处的。”   楚天秋并未在意,轻笑道:“这些银两是晚辈诚心相送,绝无他意!”   那化子道:“老叫化子我要睡了!”说着,往石床一躺,手脚大张,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睡着了。   石床本窄,又经那化子大仰四合地这么一躺,才无一丝空余,迫得楚天秋只得下到地上,也毫不以为忤。合身躺在石旁,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次日,当楚天秋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金色的阳光洒进洞里,耀眼生花。再看石床上竟是空空如也,那化子不知何时已走了。楚天秋暗道:“那化子何时走的,我竟然没察觉到?”怔怔发了一会呆,又见石床上留有一张纸笺,笺上还压着一个锦囊。   楚天秋心里微怔,顺手拿起那张纸笺,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锦囊内宝物名曰‘天雷针’,并附有运用之法,赐送于你,以酬饭银之恩。”当他把字看完,眼前忽地银光一闪,手上那张纸笺便消失不见。   楚天秋越发认定那化子必是前辈仙人,所赐之物必非凡品,当下迫不及待地打开锦囊,从里面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白绢和三枚碧色细针。那针长约二寸,精光闪闪,耀眼生芒。   楚天秋知是神物,不禁大喜过望,望空拜谢之后,这才展开白绢,果见白绢上密密地写满了小字,正是运针心法。最后写道:“此针神妙无比,只需照着口诀心法运用自如后,寻常妖邪恶物,当之立毙。但此针只有三枚,望要谨慎用之。白绢不久之后将会化去,勿要在化去之前将心法口诀牢牢记住。”   楚天秋身上只有师父所赐的清雾剑外,再无其他乘手的兵器。何况师父曾一再叮嘱,那清雾剑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施用。昨天更是三亮清雾剑,甚觉不该。这时得到天雷针正合用,今后凡再遇到一些寻常妖邪恶物,便可用此针对付了。那清雾剑能不用便不用了,以免惹人觊觎,引火烧身。   楚天秋只看过一遍,便将那心法口诀一字不差地记住了。果然就在楚天秋刚将心法口诀记住之后,又是银光闪过,那块白化为乌有。   楚天秋好在也不急于赶路,索性便在山洞里住下,依着所记心法口诀练习那天雷针,只用了三天,便将那天雷针练得收发由心,运用自如了。   楚天秋练成天雷针,便觉技痒,想试试它的威力,故走出山洞,正好看见不远外有块一人多高的巨石。楚天秋相准巨石,心念针诀,将手一指,一道碧光飞出,比电还疾。碧光击中巨石,只听得一声震响,顿被击得粉碎。银雨纷飞,碎石四散,声势好不骇人。   楚天秋见那天雷针一击之下,威力如斯,又惊又喜。待要运法回收天雷针,却毫无反应。原来那天雷针每一枚只能运用一次,楚天秋不明就里,冒然以针试石,轻易用去一枚,得知后却是后悔不迭。   当下楚天秋将余下那两枚天雷针谨慎收起,再也不敢轻易尝试了。   此时楚天秋算计苏舜早已去远,定不会再被她撞见,故才离开山洞,循山径走出荒山野岭,走上了大路。   楚天秋甚喜山水,一路上留涟山光水色,走得甚慢。他循着舅舅苏翰青十五年前进京的路线,先到了杭州,一呆就是十余日,游西湖,访古寺,玩得不亦乐乎。   这一日,楚天秋游完灵隐寺后,信步一路往南走去,但见此处绿树森森,翠柳成荫。绿影婆娑间,一岭土坨南头北尾;前饮碧水绿荷,后交浮菱青湖;左右两侧隆起两扇翼状土丘;整个地貌有如巨鹰卧地。   楚天秋见此处地形奇特,景物幽绝,贪恋美景,不由得信步走上土岭。站在岭上,举目远眺,山光凝紫,柳叶摇金,景物更觉绚丽。   楚天秋正在岭上观赏山景时,忽听岭下传来一阵喝骂之声。循声望去,却见岭下走来一伙人,个个长得横眉坚目,满脸狞色,如凶神恶煞般。   这伙人共有五个,一边往前急追,一边不停地喝骂着。就在这五人前面不远,还跑着一个**岁的男孩,身上衣服又脏又破,一脸的菜色,好似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那小男孩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几次摔倒,马上又从地上挣起,继续朝着岭下一户人家跑去。那户人家只有一间茅草房,四周一圈木栅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左近竟只有这一户。   那小男孩人小力弱,跑得又慢,刚跑到栅栏外,便被后面的那伙人追上。   那五人围住那小男孩,其中一个年纪最长,脸上还长块黑痣的人,似是几人的首领,一把抓起男孩前襟,将他提起,呲着满嘴的黄板牙,恶狠狠地道:“臭崽子,敢偷我的钱,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想找死不成。”   那小男孩连惊带吓,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其余四人见小男孩吓得可怜样子,不仅没有怜悯之情,反倒开心地哈哈大笑。   就听那脸有黑痣的恶人又恐吓那小男孩道:“臭崽子,难道还要大爷亲自动手吗?快乖乖地将大爷的钱还我,还则罢了,要不然我一巴掌拍死你。”   小男孩害怕已极,忽哇地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道:“我没偷你的钱,你快放开我!”   其中一马脸恶人从小男孩怀里搜出几块碎银,不过一二两,随又阴森森地一笑,说道:“还说没偷,这银子就是偷得我家大爷的,人脏并获,你还敢抵赖不成?”随手将银子揣进自己的怀里。   余下三人有的喝骂,有的恐吓,纷纷道:“这臭崽子还嘴硬,看来不给他的厉害尝尝,他是不知悔悟。”   那小男孩被那黑痣恶人一直提着,手脚离地,在半空中手舞脚踢,又哭又喊地道:“这银子是我向崔员外家借来,是给我母亲治病用的,你怎能说是我偷你们的呢?这钱是我借的,不是偷你们的,快快还我!”   那黑痣恶人狞笑道:“你偷大爷我的钱,还要我还你,真是岂有此理。大爷我念你还小,也不与你计较,若你肯给大爷我磕十个响头,并叫声爷爷,我便饶了你,如何?”   “我绝不!”那小男孩一面挣扎,一面声厮力歇地叫道:“母亲,救我!”   这时就见从茅屋里走出一三十岁上下的妇人,一身褴褛,满脸病容,病恹恹地一边往外走,一边惶急地道:“孩儿莫怕,母亲来了!”随即走到几人跟前,又是作揖,又是赔礼地道:“求几位大爷高抬贵手放了我孩儿吧!我孩儿不懂事,顶撞了几位大爷,还望大爷们海涵,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他吧。”   那黑痣恶人道:“你儿子偷了我的钱,却又该怎么说?”   那小男孩叫道:“我没偷他的钱,那钱是我向崔员外借得。”   那妇人哀求道:“那钱我们不要了,求大爷放过我孩儿吧!”   那黑痣恶人见那妇人虽然衣着破烂,一脸的病容,却也是肤白如雪,天生丽质,不禁心动邪念,淫笑道:“若要我放了你儿子也可以,但你得依大爷我一事!”说话间,双目中**直喷第四十九章初试锋芒   那妇人眼见黑痣恶人满脸的淫邪,一面对自己说话,一面还动手动脚,吓得脸色越发苍白,心胆俱裂。苦于爱子受制对方手里,却也无何奈何,绝望地道:“只要大爷能放过我儿子,我便依你就是。”   那黑痣恶人越看妇人越美艳,早就色授魂与,心痒难奈了,听妇人说话,心花怒放,哈哈大笑中,将小男孩将到旁边那马脸恶人手里,然后张开双臂将妇人横抱怀里,色迷迷地笑道:“依了大爷后,自会放了你儿子的。”一面说,一面抱着妇人往里草屋里走。   妇人本就病体恹恹,无力抗拒,被黑痣恶人抱起后,与对方的那狰恶的脸庞不过咫尺,咧着满嘴的黄板牙,口里直喷恶气,又急又恨之下,顿时晕厥绝过去。   那小男孩见到母亲被恶人被走,便知绝无好事,后又见母亲晕厥,急怒之下一面挣扎,一面叫喊着:“你这个大坏蛋,快放了我母亲,便是我死了,也不容你动我母亲一下。”   那马脸恶人根本没把小男孩放在心上,双手将他钳在胸前,料他也脱不出自己手掌心,不想那小男孩奋力相挣力气竟大的出乎寻常,马脸恶人冷不防竟被他脱出手去。小男孩落地,正要向母亲追去,那马脸恶人手疾眼快,一探手便又抓住小男孩的后领,说道:“兔崽子哪里跑,你给我回来吧!”说话间,往怀里一带,又将小男孩揽回怀里,左臂一圈,将他牢牢钳住,右掌一抬,“啪”地一声,给了小男孩一个耳光子,脸颊顿时肿起老高,马脸恶人嘴里兀自怒道:“你给我老实点,不要再自找苦头吃。”   那黑痣恶人名叫潘狗子,正是众恶的头头,闻声回头嘿嘿笑道:“爷我里面快活去了,你你定要看好这小兔崽子,切不可放跑了他。”一面说,一面继续往里走。   那几个恶汉哄然大笑,纷纷笑诺道:“爷你尽管快活去吧,量这小崽子也跑不了他。”   那小男孩双眼如欲喷出火来,嘴里兀自叫骂不止:“你们这些坏蛋,快放了我母亲,要不然我早晚都会杀了你们。”   那几个恶汉哪里会在乎小男孩的叫骂,尤如猫戏老鼠般,小男孩叫骂得越是厉害,他们心里越觉兴奋,笑得也越加放肆。   楚天秋在岭上看得真切,见几个恶汉欺侮一对年幼体病的母子,实是欺人太甚,早就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终于再也看不下去了,将身一纵,便跃下岭去,挡住了潘狗子的去路。   那潘狗子怀里抱着晕厥的妇人,心里**如焚,正大步流星地往草屋里走,忽眼前人影一闪,凭空出现一面罩寒霜,眼射冷电的少年书生,吓得心里突地一跳。再看对方年不过十五六岁,又是单身一人,顾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嘴里怒道:“小子,挡爷的道,想找死不成?快快给我闪开!”   楚天秋不让也不避,面沉如水,冷冷地道:“将人与我放下!”   潘狗子正**内烧,被人挡住去路,心里顿怒不可遏,骂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再不快给爷让开,就要了你的狗命。”   其余那几个恶汉突然见有人出来挡横,纷纷奔了过来,嘴里兀自骂骂咧咧。   潘狗子见自己的手下围了过来,心想自己被一个黄毛小子挡住去路,觉得自己这老大的面子上下不来,心里恶念陡起,嘴里喝道:“小子找死!”右脚一抬,猛地向面前的楚天秋当胸踢去。   潘狗子只当对方是路见不平强自出头,又弱不禁风的书生,哪里会把他放在心上,这一脚用足了力气,满拟出脚必中,对方不死也得重伤。不料对方竟轻巧地往旁一避,竟躲过了自己这一脚。他用力过猛,一脚踢空后,身体顿时失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前跌了出去。同时将怀里的妇人也撒手扔了出去。   潘狗子在右脚踢空后,身体往前倾倒,将妇人抛出之时,便暗叫声:“不好!”好在他也曾练过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应变神速,左脚尖一点地,用力顺势往前滑出二三丈远,当右脚落地,才堪堪将身稳住。   与此同时,楚天秋在那妇人被潘狗子抛出之后,张开双臂,脚下错后几步,稳稳地将她接在怀里。而那妇人也在此时幽幽醒转,见自己又被一个少年书生抱在怀里,又羞又急,误以为是恶人一党,怒骂道:“你们这些畜牲,快放下我!”苦于浑身无力,想挣却也不开。   楚天秋见妇人将自己误认为对方一党,遂苦笑道:“夫人毋急,我是来救你的。”嘴里说着,正要将妇人放下,却见潘狗子气急败坏之下,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同时余下那几个恶汉也从另一面扑了过来,唯有那马脸恶人因要挟制小男孩,故没有上手。   楚天秋两面受敌,无暇将妇人放下,又恐她受到伤害,只得紧紧抱在怀里,脚下左趋右避,在四个恶人的围攻中闪展腾挪,身形如电。   那四个恶人凭着都会几手功夫,平日里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无人敢惹。一开始都当楚天秋是个强自出头的弱书生,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后见他轻松避过潘狗子的一脚后,才知他竟也会俩下子。因平时他们都骄横惯子,从没有人敢惹他们。此时吃了楚天秋亏之后,这气如何能咽得下去,仗着人多,便一拥而上,想将楚天秋收拾了,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那四恶人皆以为楚天秋纵会几手功夫,也不是自己四人的对手,不想一阵猛攻之下,对方怀里不仅抱着一个人,竟也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没碰到,更加激得怒火在烧,不将对方打死绝不罢休。   楚天秋因怀里抱着那妇人,又怕她被对方伤到,故只是一味地闪避。后见对方拳来脚去的只会那么几下瘪脚的功夫,也再无多大的能耐了,不禁心里暗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能有多大的能耐呢,原来也不过就这几下子,纵你们人再多,又能奈我何?”   本来凭楚天秋现在的能力,要想收拾这几个恶人,只是举手投足的工夫,但他心地纯善,无伤人之意,又念对方只是会些粗浅功夫,更不忍以法力伤人,故熄了使用法力的念头,想凭拳脚功夫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楚天秋打定主意,因双手抱着那妇人无暇出手,只得施展腿上功夫,在退前趋避之间,出脚如风,彼起此落,只听得“哎哟啊呀”之声不绝于耳,只眨眼的工夫,那四个恶人便被楚天秋踢倒在地,不是鼻青便是脸肿,躺在地下再也起不来了。   一旁那马脸恶人看得真切,吓得面色如土,目瞪口呆。   楚天秋怀里兀自抱着那妇人,冲着那马脸恶人,嘿嘿冷笑道:“你是否还要与我动手吗?”   那马脸恶人见已方四人连老大潘狗子在内,只眨眼工夫便被对方打倒在地,自己又如何是他的对手?平时他也是欺软怕强,今日终于遇到硬手,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听对方与自己说话,忙不迭地摇头道:“我万万不敢与公子动手!”   楚天秋道:“那你还不将小孩放了!”语气冷峻,自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那马脸恶人不敢违抗,只得乖乖听话,依言放了小男孩。小男孩甚是机灵,甫一脱出恶人魔掌,便奔到了楚天秋的身旁,拉着他的衣袖说道:“哥哥,他们都是坏人,你不能放过他们。”   楚天秋见那小男孩粉嫩雪白的小脸上,掌痕红肿,清渐可见,心里又怜又疼,说道:“那四个恶人已然被我打倒在地,已然够他们受得了,唯打你的这坏人还好好的,你却说我们该怎样收拾他才好?”   那小男孩看着那四个恶人躺在地下,个个都是鼻青脸肿,心里甚觉解气,随即转脸又看着对面那马脸恶人,心里恨极,说道:“哥哥,你要向收拾那四人坏人一样,也狠狠收拾他。”   那马脸恶人是个最没胆气的一个,听完小男孩的话后,吓得肝胆俱裂,“扑嗵”跪倒在,磕头如捣蒜,口里说道:“小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公子高抬贵手,饶过小的吧!”   楚天秋冷哼道:“这么放过你,岂不太便宜你了。你们仗势欺人,更欺人母子一个体病,一个年幼,当时怎没想到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何况这小男孩年纪尚小,你也竟狠心对他下手?你刚才打了他一巴掌,必须打还回来。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那马脸恶人心知自己绝吃不消对方的拳脚,不如自己打自己,还可占险便宜,遂道:“我自己打还就是了,不敢劳动公子动手。”说完,抡起巴掌,“啪”地给了自己一下。声音虽响,但自己手下却留了力,并不觉得如何疼,同时期翼楚天秋能就此放过自己第五十章凶焰   楚天秋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冷笑道:“你自己打还一下便够了?必须自打五十下,还得狠狠地打。”   那马脸恶人闻言脸色吓得惨白,想反抗又实无勇气,怔了一下,只得忍气吞声依言抡起双掌,“啪啪”地自捱起耳光来。这回他果然不敢再留力,几下过后脸颊便肿起老高。   那小男孩在旁看得眉开眼笑,直拍手叫好。   那马脸恶人乖乖地自捱了五十耳光后,一张长马脸已然红肿成东瓜脸了,疼得他眼冒金星,险些没晕过去。   楚天秋见状火气渐平,遂说道:“把你怀里的银子留下后,你们便可以滚了。”   那马脸恶人如聆纶言,慌不迭从怀里掏出抢自小男孩的银两,恭敬地返还给他,然后又奔到潘狗子的身旁,一面将他从地下扶起,一面口里说道:“老大,我们可以走了。”   潘狗子四人万没想到楚天秋功夫竟如此了得,且他忿恨四人作恶,脚下也未留情,踢得四人躺在地下半晌都起不来。纵有人受伤稍轻,能起身却也不敢起身,因怕再挨对方的脚吃。潘狗子受伤最重,在马脸恶人的搀扶下才勉强从地下爬起身。   潘狗子平日里都是耀武扬威,横行惯子,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自知打又不是对方的对手,心里却又咽不下这口气,遂恨恨瞪了楚天秋一眼,说道:“小子,你今天敢挡大爷的横,爷与你绝不罢休!”说完这句场面话,又怕惹恼对方,故催着马脸恶人匆匆走了。   躺在地下的余下三恶汉也纷纷爬起身,惶惶如丧家之犬,随着潘狗子狼狈而去。   楚天秋赶跑几个恶人后,自觉做了一件好事,心里甚觉痛快,随即对那小男孩笑道:“我已替你将那几个恶人狠狠教训过了,又要回了银子,总算帮你出了口气。”   那小男孩眨着乌黑发亮的眼睛,满是羡慕崇拜之意,嘴里由衷说道:“哥哥,你好厉害呀!”   那妇人先被楚天秋抱在怀里顾不得放下,在那几个恶人围攻之际,吓得心胆俱裂之下,又晕了过去。此时才又醒转过来时,见自己兀自被楚天秋抱在怀里,爱子也在旁边,再看那几个恶人已然不知去向,心里发怔,恍如作梦一般。   楚天秋遂向那妇人轻轻一笑,道:“夫人,你醒了!”一面说,一面将她轻轻放下地。那妇人双脚落地,心慌意乱之下,竟险此跌倒。楚天秋一惊,连忙扶住她,问道:“你没事吧?”   那小男孩拉着妇人的衣袖,关切地问道:“母亲,他们没伤到您吧?”   那妇人稳了稳心神,摇头道:“我没事!”随即又对楚天秋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小男孩的手便欲向他跪倒。   楚天秋伸手阻住,说道:“路见不平,理应出手相助,夫人毋需多礼!”   那妇人本就病体羸弱,经此一吓之后,更是脸无血色,摇摇欲倒,强自支撑着身体,说道:“公子的救命之恩我母子实是无以为报,若公子不嫌,可否进屋坐歇一会儿?”   楚天秋将几个恶人赶走之后,便想就此离去,却见妇人实是病得厉害,而那小男孩又幼小无助,实觉可怜,方在踌躇,闻言之下便道:“那就叨搅了夫人了!”   那小男孩甚乖巧懂事,一面搀扶着母亲,一面引领着楚天秋往屋里走。   楚天秋甫一迈进屋里,见里面共是两间,外面是厨房,清锅冷灶;里间是卧室,只有一床一桌和两张椅子,甚是简陋。   楚天秋生自殷富家庭,自小丰衣足食,便同村都是小康之家,何曾见过这般穷苦的人家,见状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那妇人道:“寒室简陋,怠慢公子了!”一面说,一面请楚天秋坐下,然后便吩咐小男孩去掉水。   小男孩果然乖巧,闻言到了外间厨房,不一会儿手里端着一碗水进来了。将水递到楚天秋面前,说道:“哥哥请喝水!”   楚天秋接过之后才看见只是一碗白开水,而盛水的碗也破了一个豁口,虽然不渴,但见对方殷勤相劝,遂轻饮了一口后,便将碗放在桌上。   那妇人苦笑道:“我家清贫,实无清荼相奉,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楚天秋连道:“哪里!哪里!”又见妇人强撑病体陪着自己,心里不忍,遂又道:“夫人身体有病,还是上床躺息吧!”   那妇人只觉头晕眼花,无力再撑,闻言遂躺卧床上,苦笑道:“怠慢公子了!”楚天秋连说“无妨”。   那小男孩走到床前,望母亲病得厉害,眼泪汪汪地从怀掏出那几块碎银子,说道:“母亲,我借到银子了,一会儿我便去请大夫,你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那妇人用手抚着爱子的头,摇头流泪道:“母亲拖累你了!这点银子那里够请大夫的,还是罢了。”语气既是无奈,又是心酸。   楚天秋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里一酸,眼泪也险些落了下来,随即心里一动,暗道:“我曾听师父说过,但凡人体生得一些小病小恙,只要将自身真气引渡过去,在体内运行周,便能袪病疗恙,何不与她试上一试。”想及此,遂道:“我看夫人得的也并非甚大病,我虽不会医术,若夫人不嫌,容我试一试,或许能将夫人的病疗好。”   小男孩闻言喜道:“那就请哥哥快快给我母亲疗病吧!”   那妇人虽觉不妥,但自己得病又无力延医,不如姑且一试,遂点头道:“有劳公子了!”   楚天秋随即走到床前,伸出双手抓住妇人的两只手腕,暗运真气,将自身真气缓缓注入妇人体内。   那妇人只觉一股热流顺着对方的手掌传递到自己的左右手腕上,然后顺着手腕传到双臂,又流遍全身。那股热流在体内运转一周后,出了一身透汗,顿觉神清气爽,病体全消,浑身都轻松极了。当下喜出望外,说道:“我的病果然好了,多谢公子!”   楚天秋闻言收起双手,再见妇人果然精神焕发,病容全无。他之前从未与人疗过病,也是见对方母子实是可怜,抱着一试心理,不想果然将对方的病治好了,心里也甚是欢喜。   那妇人当即下床,又欲拜谢楚天秋,却被楚天秋止住。而那小男孩见楚天秋只是握了握母亲的的手腕,便将其病体疗好,觉得不可思议,竟呆住了。当他醒过神来时,当即跪倒在地,冲着楚天秋只是一个劲地地磕头,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楚天秋连忙将其拉起,说道:“小弟弟快快起来,不可如此多礼。”   小男孩道:“哥哥治好了我母亲的病,我无以为报,也只能给你磕几个头了。”随即又仰头问道:“哥哥,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楚天秋,你叫我秋哥哥就好了。”   楚天秋见小男孩天真可爱,虽只有七八岁,却如小大人一般。稚气的脸上又黄又瘦,显是平时难以温饱,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当下从包裹里取出银袋,取出一锭银子留给自己,余下连银袋全都递到了妇人的手里,说道:“夫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那妇人见那袋银子足有一二百两,几曾见过之么多的银子,惶恐地不敢接,说道:“楚公子的救命之恩本就无以为报,又如何还敢再收你的银子!”   楚天秋道:“看你们过得如此清苦,我于心不忍,这些银子也算略表我的心意,你们毋要再推辞,必须收下。”遂将银袋硬塞到妇人的手里。   那妇人感激不尽,手里拿着银带,拉着小男孩再三拜谢,都被楚天秋止住了。   楚天秋疗病赠银之后,便即辞别。妇人母子挽留不住,将其送出老远,才依依分别。   楚天秋从妇女屋里出来时,已是太阳西坠,红霞满天。与对方母子分别后,便顺来时路往城里返。一面走,一面想着自己今天治病救人,实是做了一件善事,心里甚觉得意。随即又哑然失笑,暗道:“我虽做了一件好事,也相处了半天,竟还不知她们母子姓甚名谁呢!”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暗道:“在杭州我已留连了数日,各处胜景也都赏玩遍了,明日也该继续赶路了。”此时他的身上只剩下一锭不足十两的银子了,凭这点银子,根本到不了京城。他却一点也不以为然。   当第二日楚天秋结帐离开客栈后,身上的银两也只剩下三四两了,仍不以为然。因他早有成算,当下便舍了陆路,登上客船,顺着运河一路北上。   楚天秋曾听舅舅说过当年进京赶考的经历,而他自己所走路线也正是当年舅舅苏翰青进京的路线第五十一章鼠遁   船行在运河上,顺风扬帆,既稳且快。   当日和风日丽,碧空万里。阳光照映在河面上,霞光潋滟,耀眼生花。   楚天秋伫立船头,看着运河上船来船往,风帆片片;运河两岸群山迤逦,如奔马船直向后退去。   船上旅客各色,既有商贾,也有官眷,更有赶考举子。船行甚速,中午时分已然行出上百里。   船刚刚行到桃花浦时,从后面驰来一条快船,疾似奔马,瞬间便追上客船。只见船头站着十余个形容狰厉的彪形大汉,手里还握着各种兵刃,一面催船急追,一面呦喝着:“前面的客船快给我停下。”   船上众人都以为遇到了劫匪,俱吓得惊慌失措,乱成了一团。尤其那些商贾官眷,更是面色如土,瘫软成烂泥了。   这时就见从快船上“嗖嗖”跃过四个大汉,落地甲板上,挥舞着手里利刃,逼迫船家将船停住,后有一人对着众人说道:“大爷我们今天既非劫船,也不为财,只为这船上有我们一个对头,与你们却无干。若你们识相,都给我乖乖的,我们也绝不伤害你们。”   楚天秋见跃上船来的那几个大汉,身轻如燕,显然功夫甚是了得。他们逼停客船后,便朝着自己围拢过来。楚天秋见状,心里一动,暗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忽从那快船上传来声音道:“就是那臭小子,他很是扎手,绝不可放跑了他。”   听那声音甚觉耳熟,楚天秋闻音转脸看去,果见快船上又现出一脸长黑痣之人,指着自己呼喝叱骂,正是昨天所遇带人欺侮那对孤儿寡母的恶人潘狗子。   楚天秋见对方多是陌生,只有潘狗子曾相识,人数虽众,却也没太过在意。见那潘狗子只是在快船上指手画脚,却不敢过来,显是吃了昨日的苦头,心里犹有惧意。   楚天秋遥对潘狗子道:“你这恶人真是恶性难改,我昨日放你一马,不知悔改,今日竟又寻来。莫以为人多便能胜我,小爷我可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潘狗子倚仗人多,显得底气十足,当下嘿笑道:“小子真是大言不惭,今日爷们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天秋见自己身边那几个恶汉,皆是怒目而视,欲噬而食的模样。转眼再看船上那些客人个个吓得身如筛穅,遂暗道:“若在这船上动手,定会伤及无辜,不会将他们引上岸去,才可大展手脚。”当下对潘狗子说道:“在这里动手多有不便,你可敢与我到岸上分个胜负如何?”   潘狗子道:“上岸就上岸,还怕了你不成?谅你今日也逃不出爷的手心!”   楚天秋说道:“好!我们岸上见!”随即将身一纵,便向岸边跃去。   船正停在河中间,距岸边足有十余丈远,常人绝难飞跃过去,而楚天秋只一跃便到了岸上。   那些恶汉直看得目瞪口呆,纷纷呼喝道:“我们中计了,那小子要逃。”   楚天秋站在岸边,哈哈笑道:“我绝不逃,就在这里等你们。”就见先跃上客船的那几个恶汉重又跃回快船,然后催着快船箭一般朝岸边驰来。   快船靠岸,众恶汉一拥而下,围拢过来,将楚天秋围在垓中。这时再看运河上那艘客船,竟撇下楚天秋,急驰而去。   那船既然去了,楚天秋也不以为忤,更看出这些恶汉并无多大的本领,故也没把他放在眼里,遂对潘狗子轻蔑地笑道:“你既然主动寻上门来,我绝不会再放过你。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潘狗子有恃无恐地道:“你休要得意,今日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随即又对身旁一个身形矮小,鼠眉鼠眼,满脸狞色的中年汉子必恭必敬地道:“老大,这小子果有两下子,若一对一,恐非其对手,还是让弟兄们一起上,尽快了结了他,岂不省事的多?”   楚天秋见状暗道:“原来他才是这伙人真正的头头。”见他与众人也无出奇之处,遂没在意。   被潘狗子称之为老大的那人睨着眼打量着楚天秋,看出他丰神挺秀,神仪内莹,英姿外现,绝非常人,却也看不出深浅,暗道:“这人也不知是何来历,不如先依潘狗子之言,让众人一起动手,试试他的深浅,若用不着我动手岂不更好?”想罢,口里说道:“大家一起上吧!”   潘狗子如得圣旨,指挥众人道:“上!”自己却贴在老大身旁,不上前一步。   那些恶汉早就磨拳擦掌等得不奈烦了,闻言顿时呼喝着纷纷亮出兵器,有的挥刀,有的舞剑,有的使棍,齐攻了过来。   楚天秋见众恶汉只会使一些粗浅功夫,并无多大的本事,虽仗着人多,也没把他们当回事,暗咐道:“我若使用法力,只需一弹指,便让他们灰飞烟灭,但罪魁祸首只是那潘狗子,若害了他们性命,却是不该。何况对付他们也无需使用法力,三招五式便能解决了他们。”想念间,那些攻了过来,刀光剑影已然身来。   楚天秋展开身形,在众恶汉的围攻中,左趋右避,往来如电,如穿花蝴蝶般,众恶汉使出了浑身解数,竟连他的一片衣襟也碰不到。   楚天秋并不想伤人性害,只想使对方知难而退,故也没痛下杀手,一边躲闪,一边乘隙攻出一招,或是照人来一耳光,或是给对方一脚。   那些恶汉一阵猛攻之后,不仅伤不到对方丝毫,反倒已方被对方打得狠狈已极。有的牙齿被打落,满嘴鲜血:有的被踢倒在地,一时再也爬不起来。越打越是胆寒,想退有老大在后盯着,却又不敢,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攻打。   楚天秋不想伤其性命,故手下已然留了情,本意是稍给对方颜色,使他们吃些苦头知难而退,不料对方穷凶极恶,出手更狠,竟欲将自己碎尸万段一般。楚天秋渐渐火起,暗道:“你们竟如此不识好歹,说不得我也要使些狠狠招了。”想念及此,双臂一圈,使出一招神龙探海,只听得“叮当咣啷”连声响,那些恶汉手里的兵器纷纷落地。再看他们人个个都如泥塑木雕般,或倒或立,一动不能动了。原来楚天秋击落他们的兵器后,同时用定身法将他们都定住了。   潘狗子见状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躲到了那老大的身后。   那老大见已方十多人竟在弹指间便被楚天秋打败,且用定身法定住,也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暗道:“这小子果非常人,不仅功夫惊人,还会玄功法力,看来非得我亲自己出手不可了。”随即缓步上前,嘴里嘿笑道:“小子,果然有两下子!但敢与我天元教作对,今天绝不能让你再活着离开。”说话间,只见他抬手一挥,一片清光罩向那些恶汉,一闪而过,再看他们定身法已然被解,竟能活动自如了。   那老大冲那些恶汉叱道:“一群废物,都给我退下。”   那些恶汉定身法被解后,一得自由,闻言便纷纷退了下去。   楚天秋先听那人自称天元教,便知他们是魔教中人,已是吃惊非小,后又见他甫一出手,便破了自己的定身法,更是骇然不已,暗道:“万没料到对方竟是魔教中人!师父曾再三叮嘱自己,万不可招惹魔教的人,自已本是路见不平,竟还是惹到了魔教。”随即转念又想道:“魔教中竟然尽是些劣迹昭著,极恶穷凶之人。纵想知道他们是魔教中,被我遇上了,也是要管的。既然惹了就不会退缩,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怕他们何来?”不由得胆气陡壮。   只听那老大说道:“凡是与我天元教为敌,下场便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随即桀桀一笑,又道:“你小子又是何人门下,姓甚名谁?我手下从不死无名之鬼。”   “小爷我叫楚天秋!至于我师父承名讳,你还不配知道。”楚天秋冷笑道:“魔教中人我也曾见识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又是什么人,难道比我见过的魔教人还厉害不成?”   “我乃‘彻地怪’虞鼠!”   那虞鼠用一对鼠眼狐疑地看着楚天秋,说道:“我倒想听听你又见过我魔教中甚人?”   楚天秋故作恍然的样子,说道:“原来你叫‘彻地怪’虞鼠,当是十二怪之一了!难道你还有彻地的本领不成?”   虞鼠道:“看你年纪轻轻,竟对我天元教知之甚深,足见心存不轨!快快说出这些你都是如何得知的?又曾见过我教中甚么人?”   楚天秋轻笑道:“我之前曾见过有叫什么‘飞天怪’和‘双角怪’的,还曾见过一个叫‘大头鬼’的,都自称是魔教中人,不知你们魔教中是否真得有这几号人?第五十二章除恶   楚天秋所提到的这三人都是魔教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位“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之列。自三十年前,四魔之一的狂魔不知下落后,接着情魔又殒命,使魔教连遭重创。数年前又有“双角怪”和“飞天怪”不知所踪后,就连“大头鬼”也音信杳然,生死未卜。   这些年来魔都一直都在找寻几人的下落,一直毫无头绪。此时听楚天秋忽说起三人来,岂不令虞鼠既惊且喜?   虞鼠道:“这几人果都是我教中人,数年前便都没了下落,你却如何识得他们?他们现在又在哪?”   楚天秋笑道:“我见到他们时并不知他是魔教妖人,只是在他们被一位仙侠杀死之后才知道的。那三个妖人既也是魔教人,本领却甚是平常,在那仙侠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谅你也比他们也强不了,却如何也敢在我面前大吹空气。”他说这些话时,只是图一时痛快,根本没想过有甚不妥,因而才引出无穷后患,并险些丧命。   虞鼠虽听楚天秋口称魔教中人为妖人,心中忿恨,更有些狐疑不定,暗道:“那‘双角怪’和‘飞天怪’与我并列十二怪,功力不相上下,但那‘大头鬼’却实高出我太多。三人俱被同一人杀死,实是不可思议。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这些年来这三人杳无信讯,想必定是凶多吉少了。”鼠眼乱转,随即又想道:“他既说亲见三人被那仙侠所杀,可见他与那仙侠必有关系,而三人之死也定与他脱不了干系。而看他功夫迥乎庸流,绝不能大意,免得阴沟翻船,栽在这小子手里。”心里打定主意,脸色陡变,狞色地道:“我那三教友既已被杀,与你绝脱不了干系,今日既然撞到我的手里,便用你的命给他们报仇。”   说还未说完,就见他双手一搓,紧接着往外一扬,涌起一片黑云,夹杂着“噼噼嚗嚗”的震响,向楚天秋涌来。   那片黑云还未及近身,楚天秋便闻到一股秽臭之气,中人欲呕,同时还头脑发晕,知道有毒,不敢大意,急忙运起玄功护住全身,随之精神一振,头晕之感顿消。   那片黑云如风卷浪涌般,来势疾快,楚天秋大叫一声:“来得好!”左手挥出一片清光抵住黑云。黑云乍被阻住,更是一阵连般爆响,声势较前更盛。   楚天秋被震得浑身一颤,护身罡气几被震破,暗道:“果然厉害!”口里却大叫道:“吃我一掌!”说话间,右手发出一团银光,刚发时银光细如酒杯,瞬间爆涨尺余大,冲入黑云之中,顿听得一声巨震,银光四射,星雨纷飞,再见那片黑云被震得粉碎,化作缕缕黑丝,瞬间消散不见。   虞鼠因知楚天秋绝非寻常,心有忌惮,故一上来便痛下杀手,不想楚天秋的功力远超出他的想像,只一照面被破去了自己的阴雷掌,不禁又惊又怒,喝道:“小子休得意,看招!”一拍脑后,从后背祭起一柄三刃飞叉,叉身邪烟缭绕,并从叉身射出三股红色火箭,瞬间爆长十余丈,疾如闪电般射向楚天秋。   楚天秋初对强敌本十分谨慎,一出手便破去了对方的阴雷掌,心里一喜,不由得把对方看轻了些,冷不防对方祭起飞叉,来势既快又猛,那三股火箭挟着雷霆之威,瞬间攻近来身,楚天秋一个大意,险些击中,好在他应变神速,慌不迭飞纵一旁,那三股火箭击空,竟将当地击出一个丈深的大坑。   楚天秋纵然飞避的快,但也被火箭边锋扫中了些,所过之处外衣顿被烧焦,堪堪没作到皮肉。饶是如此,也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虞鼠见一击不中,大叫道:“再来!”手指空中飞叉二次飞起,这次飞叉喷出的竟是三道绿烟。绿烟刚发时只细如筷子,越长越粗,达到十余丈时,烟竟变得海碗一般粗。   楚天秋见对方那柄飞叉一会儿忽射火箭,一会儿忽喷绿烟,变化莫测,甚是神奇,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当他刚刚避过三股火箭后,那三道绿烟又已喷到,根本不容他有喘息之机。   楚天秋只得就过一滚,滚出数丈远,才险之又险地避过三道绿烟。再见那绿烟所喷中之处,草木瞬间变得又黑又枯。   虞鼠曾用数十年功夫才练成这柄飞叉,自练成后,还从未有人能躲过二招,满以为祭出飞叉绝技,对方万幸理。不想对方果然了得,竟连躲过二击,并还毫发无损,心里越发激怒,喝道:“再接我一招。”说话间,飞叉三次飞起空中,从刃尖又放出三束墨色毒气。   三束毒气长到丈余长时,竟合而为一,陡地爆散开来,布展成亩许方圆的一片墨云,当头向楚天秋罩下。   楚天秋还未起身,眼见空中飞叉又放出毒气后,眼前随之一暗,那片墨云已然罩了下来。这次他再也躲无可躲,就连想放出清雾剑相敌,也是不及,遂暗叫道:“我命休矣!”心念一动间,就见从他怀里飞出一道清光,如星飞电驰般射向空中。那道清光正是神兵清雾剑。   清雾剑乃上古神兵,自疯道人将它赠给楚天秋后,当时便已练得身剑合一。神物有主,这柄清雾剑本该楚天秋所有,又经这几日勤练,人与剑越发的灵通,心念一动,神剑便有感应,自动便飞了出来。   清雾剑飞入墨云中后,清光越发明亮,与那柄飞叉斗在一起。清光满空飞驰,尤如银蛇乱掣。飞叉又如何能敌这上古神剑,相持不一会儿,便听一声震天巨响,飞叉被清雾剑击得粉碎,化成点点星火满空飞舞,如同下了一场星雨。   就在飞叉被清雾剑击碎后,那布满空听墨云也随之消散不见,天空重变光明。   楚天秋本在闭目等死了,不想那清雾剑竟已与自己心灵相通,意到剑出,睁眼间便破去了对方的飞叉,不禁喜出望外,口里喝道:“你也吃我一剑!”一面说,一面指剑朝虞鼠击去。   虞鼠的飞叉自被清雾剑击破后,已然骇然失色,又见那剑来势如电,威不可挡,叫声“不好”,随即将身一探,钻入地下不见了。   楚天秋见对方果有彻地之能,钻入地下之后久不见出来,想必已然逃走。清雾剑固然神通,也不能入地伤人,只得将手一招收回清雾剑。   一旁的那些恶汉帮凶在虞鼠出手后,也都以为对方必死无疑。当虞鼠每击一招,他们都拍手助威叫好。先还见他大占胜势,就在对方飞出清雾剑后,转眼间便败了,且他只顾自己活命,入地后竟不管众人,独自逃走了。   那些恶汉顿时惊骇失色,呆怔当地。   楚天秋遂指着众恶汉道:“我与你们本无怨仇,且主恶已逃,我也不想为难你们。若你们肯从今往后改恶为善,我便放你走如何?”   众恶汉本以为对方绝不会放过自己的,逃又逃不掉,打也打不过,已存必死之心,不想对方竟有意放自己走,闻言之后如蒙大赦,纷纷点头,说道:“只要小侠肯放过我们,我们发誓,从此绝对洗心革面,再也不干坏事了。”   楚天秋道:“好!我且信了你们。若你们敢违了今日之言,日后果再为恶,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你们,绝不留情。”随即将手一挥,又道:“你们去吧!”   众恶汉一刻也不敢再停留,闻言后纷纷抱头鼠窜。   那潘狗子也夹在其中,他本是始作甬者,在虞鼠逃走之后,便提心吊胆,生怕楚天秋不放过自己,却也存着饶幸心旦,夹在众人中,一言不发,大气都不敢出。在楚天秋放走众人时,夹在众人中一同跑去,心里还在窃喜,暗道:“不想他竟轻易便放过了我。”   在众恶汉刚跑出没多远,楚天秋闪眼看到众人中的潘狗子,忽叫道:“其他人都可以走,唯独潘狗子不能走。”   潘狗子闻声吓得心胆俱裂,哪里敢停,脚下加快,疾如奔马般往前跑。   楚天秋见状叫道:“哪里跑?拿命来!”将手一指,再次放出清雾剑,化作一道清光,电驰星掣般向着潘狗子飞去。   清光眨眼间追上奔跑中的潘狗子,紧接着剑光一绕,拦腰而过。由于潘狗子跑得疾,兀自奔出数丈远后,身体才从腰间一分为两截,随听“啊”地一声惨叫,鲜血飞溅,残尸落地。   那些恶汉听得惨叫,吓得一跳,俱都停在当地,一步也不敢往前迈了。   楚天秋斩了潘狗子后,收回清雾剑,冷冷地扫了众恶汉一眼,说道:“这潘狗子乃是罪魁祸首,死有余辜。若你们此后还敢为恶,他便是你们的榜样。”顿了一顿,又道:“此等恶人便是死了,也没得污了这大好地方。你们速将他的尸体带走,免得污了这里的草木河水。”   众恶汉一同拾起潘狗子的两截尸体后,弃船不顾,一溜烟地跑没影了第五十三章仙姿袂袂   楚天秋想起临别时,师父曾再三叮嘱绝不可招惹魔教,当时自己虽然口里答应,并未在意。经方才一番激战,对手虞鼠还是十二怪之一,且在魔教中“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里排最未位,本领已是如此厉害,自己险些丧命,仗着神剑清雾剑才险中取胜,却还是放跑了他,因此足见魔教果然厉害,自己结下之么大的强仇,今后恐怕麻烦少不了。   怔了一会儿之后,楚天秋四顾,却见自己所在竟是一片荒凉。远处群山绵亘,岗岭起伏,风吹过,枯草和秃枝哗哗乱响。近处运河如带,水光潋滟,风帆片片。   岸边虽还停着众恶汉所留的那艘快船,但楚天秋不会驾船,也是无之奈何,只得顺着河边路步行往前走。   前走十多里,景色越加荒凉。时近黄昏,远山近岭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另一侧,河面波平如镜,夕阳照影,流光潋滟,金光万道,景更清丽。   楚天秋地处荒地,前不前村后不着店,美景当前,却也无心观赏。正愁怕又夜宿荒野时,忽听身后运河上传来一声呼唤:“楚公子!”   楚天秋闻声一怔,随即回身望去,只见从运河下游驶来一艘轻船,船长只不过三四丈,将饰的却极为华美。船行甚速,转瞬间已然驶距十余丈了。   船头站立着一条俏影,只见那人风姿端丽,娇美难言,经夕阳余晖一照,周身更是流辉溢彩,越显得玉肤如雪,神采照人,艳绝尘世。   那人见楚天秋回望,嫣然一笑,招手相唤道:“楚公子留步!”   楚天秋看那人双髻垂髫,年纪甚轻,竟有几分眼熟,稍一思索,忽想起正是前此日路上所遇小姐柳如烟的贴身丫环小兰。小兰既然出现在此,想必柳如烟也同在船上了。随即眼前浮现起柳如烟那艳美绝伦的玉靥,心里不由得一热。   楚天秋停步朝着船上小兰揖手道:“能在此处遇见小兰姑娘,实是有幸!”随即又问道:“不知小兰姑娘唤我何事?”   说话间船已驶近岸边,船速放慢,缓缓停住。小兰兀自伫立船头,并未下来,掩嘴一笑,说道:“这里地处荒僻,往来船只从不停靠,难道楚公子便要一直走下去吗?”当下招手又道:“公子还不上船!”   楚天秋略微一怔,便即将身一纵跃上船头,揖礼谢道:“我正愁怕要夜宿荒野时,不想小兰恰巧路过,只得叨搅你了。”   小兰笑道:“楚公子本是我和小姐的救命恩人,却还是这般客气!”随即将手一领,又道:“公子请进舱里说话。”   楚天秋一面往里,一面问道:“你家小姐想必也在舱里了?”话未说完,忽见舱窧掀处,幽香扑鼻,眼前现出一副绝美俏容,正是柳如烟。只见她当下穿着一件浅绿色衣裙,外罩一层轻纱,如烟笼雾罩,美如天人。   “楚公子,如烟这厢有礼了!”柳如烟不等楚天秋先开口,抢先敛袂施礼。   楚天秋不想柳如烟会突然出现,险些撞个满怀。两人相距咫尺,只觉对方吐气如兰,幽香入鼻,中人欲醉。   再看去,只见柳如烟衣领袖口处肤白如雪,加之浅笑轻颦,星眼流波,皓齿排玉,朱唇款启,越显得明艳绰约,仪态万方。   楚天秋心里一荡,不由得脸上一红,心里突突直跳,慌不迭退后一步,揖手道:“在下又多有打搅柳小姐了!”   柳如烟嫣然一笑,道:“楚公子毋要客气,快快请进。”一面说话,一面侧身将楚天秋让进舱里。   楚天秋进到舱里,只见里面窗明几净,到处都是文绣铺壁,陈设富玉。舱里甚是宽敞,中间一道竹帷,将其一分为二,里面布置成一间卧室。隔帷看去,只见卧室里锦褥绣被,更是华美。   这时就听舱外小兰吆喝一声道:“起船!”随觉船身一动,船离岸边,缓缓前行,渐行渐快。人在舱里,却觉又稳又平,竟不似船在行进一般。   柳如烟招呼楚天秋在锦墩上坐下,然后亲自奉上杯香茗。玉人在前,楚天秋反而不知说什么了,一时话塞,只得顾作自然,低头呷茶。   柳如烟倒显得落落大方,在楚天秋对面坐下,笑道:“能在这里遇到楚公子,实是幸至。”顿了一顿,又道:“恐怕楚公子也没想到我们又会在这里相遇吧?”   楚天秋笑道:“确是没想到!”随又问道:“柳小姐又怎会弃车坐船了呢?”   柳如烟道:“自上次途中遇险,若非公子出手相救,我与小兰早已命丧黄泉。自那之后兀自心有余悸,顾才弃车坐船,觉得还是这般安全一些。这几日一路行来,能在这里与公子再次相遇,实是意外之喜。”   美女在前,吹气如兰,俏笑嫣然,楚天秋一阵心慌意乱,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柳如烟看在眼里,心有所想,脸上也不由得绯红一片,遂也垂头无语。   这时忽听一声咳嗽,里间帷帘挑开,走出一位老妪。只见她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虽是白头白发,脸上却如少女般精致光滑,一笑左颊还露出一个酒窝,如花朵绽放,神彩奕奕。   那老妪大大咧咧地坐在两人旁边,用柺杖指着楚天秋,问柳如烟道:“丫头,这人是谁?看你说得亲热,想是相识甚熟吧!”   楚天秋突见从里面出来这么一个人,也甚觉意外,打量一眼,觉得眼生,遂转眼向柳如烟看去,意似询问。   柳如烟轻轻一笑,遂向楚天秋介绍道:“这是我的奶娘,是专程从京城接我来的,今日恰在杭州相遇,虽与我一同回京。”随即又向那老妪说道:“这位就是曾向你说过,救过我和小兰性命的楚天秋--楚公子!”   那老妪上上下下打量着楚天秋,随即笑道:“楚公子果然丰神俊秀,一表人才,怨不得这丫头况把你挂在嘴里,说个不停。”笑得意味深长。   柳如烟绯红满面,羞涩难当,垂下头轻声说道:”奶娘不要瞎说,楚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岂不使他见笑了。”   那老妪道:“丫头,你却又害什么羞?楚公子竟是你的救命恩人,今日在此相遇,足见你们有缘,你们一个是金童,一个是玉女,再也般配不过了。”   柳如烟闻言更是羞红满面,佯嗔道:“奶娘休要胡说,莫要惹恼了楚公子。”   那老妪笑道:“老身我一向心直口快,口无遮拦,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楚公子可不要见怪。”   “无妨!无妨!”楚天秋也被弄了个大红脸,手足无措,苦笑着不知回什么好了。   那老妪忽哈哈一笑,声如银铃,又清又脆,如同少女笑声,若不看脸完全不知笑声是出自对方这年老妇人之口。   楚天秋闻听老妪笑声有异,不由得抬眼望去,只见那老妪虽是满脸笑意,但眼神里却毫无笑意,甚至有些冷峻,不由得心里一怔,暗道:“这老妪真是奇怪!”竟觉得好似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只见那老妪又问道:“楚公子可否婚配?是否又有心仪之人了?”   楚天秋不想对方竟有此一问,不由得一怔,脸色显得既尴尬又窘迫,嘴里竟不知答什么好了。   柳如烟佯怒道:“奶娘,你实是太唐突了!问楚公子这些,岂不有些失礼?”   那老妪道:“老身自第一眼看到楚公子后,便看出楚公子是个品行端正,表里如一的彬彬公子,实是喜爱至极。”随即又笑问柳如烟道:“难道丫头你不觉得吗?”笑得意味颇长。   柳如烟顿时被问怔住了,红着脸低垂臻首,秀眉微皱,玉面含羞,越显得千娇百媚,艳丽无比。   楚天秋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苏氏姊妹虽也是美丽如仙,但与她相比,尤有不及。”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那老妪看得分明,眼里似闪过一丝怒意,随笑道:“楚公子,你还没回答老身刚才所问的话呢?”   楚天秋闻言一怔,这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失态,心里一慌,说道:“老婆婆何有此问?”   那老妪道:“楚公子风度翩翩,人中龙凤,定中众多女子心仪。现既已到婚配之年,不知公子是否已有婚配佳偶,抑或又有了心仪女子?”在她一边说话,还一边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身边的柳如烟。   那老妪见楚天秋一脸的窘态,满嘴的吞吞吐吐,遂又笑道:“楚公子毋需害羞,但说无妨!”   楚天秋虽不知对方一再追问自己这些为甚,但他一向性情温和,又不好不答,怔了怔,才开口道:“在下曾经父母指腹为婚,与苏家表妹自小便定了婚约了。”   柳如烟在楚天秋回答之前本是无限期翼地看着他,可听他说完之后,却是一脸的失望,紧咬双唇,低下头,泫然欲滴第五十四章怪妪   楚天秋听到柳如烟一声幽叹后,不禁闪目看去,与她四目相对,只见满眼的幽怨与失望,心中一动,蓦地明白了她对自己的心意,随即心里一阵慌乱。   听那老妪又问道:“楚公子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既有婚约也在老身意料之中。但不知你那指腹为婚的苏家表妹可中你的意?”   楚天秋不想对方会有此一问,怔了一怔,红着脸,吞吐地道:“我与苏家表妹自小一同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对于男女之情,当着他人的面自是难于出口,故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   那老妪毫无表情的脸上,平静如水,眼里却闪过一丝喜色,说道:“若也把我家小姐许配与你如何?”   柳如烟闻言满面绯红,又羞又急地道:“奶娘,你怎如此唐突,岂不让楚公子见笑,让我难以为情了?”   那老妪笑问道:“难道你心里不喜欢楚公子吗?若你不喜欢他,这话便算老身没说。”   柳如烟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时红胀着脸说不出话来了。   那老妪又笑问楚天秋道:“楚公子还没回答老身的话呢?”   楚天秋慌忙摇手道:“这个在下却万万不敢承受!”   柳如烟闻言之后脸色陡变,惨白如纸,低垂着头,泪珠终于夺眶而出。   那老妪不禁不以为忤,反而脸露喜色,眉开眼笑,嘴里却道:“我家小姐论容貌,美如天仙,也是世间少有的绝代佳人;而且也是才气纵横,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的才女,难道还配不上楚公子吗?”   楚天秋窘迫的脸上越发红胀,道:“不是柳小姐不配,实是在下心有所属,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了。”   那老妪又问道:“看楚公子对你那苏家表妹如此情深,想必她定也是位绝代佳人了?与我家小姐相比又如何?”   楚天秋眼前闪起苏卿娇美的脸庞,如花的笑靥,心里自然涌起一股暖意,脸上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道:“论容貌,卿妹与柳小姐日月辉映,各擅胜场;若性情,卿妹情真意切,妙语解颐,而柳小姐则是惠质兰心,才华馥郁,却各有不同了。”   老妪一声冷笑,双眸迸射出如火怒意,说道:“原来你那苏家表却是叫苏卿了?足可公子对苏卿表妹用情甚深了?”   楚天秋听到冷笑,抬着看去,见对方神情有异,甚觉意外,不由得怔住了。   那老妪又道:“据老身所知,你苏家却是一胞双姝,你却绝口不提苏舜,独提苏卿,难道你只钟情苏卿,而不喜难苏舜吗?”   楚天秋甚为震惊,愕然问道:“夫人却如何知道苏家表妹是一胞双姝?”   “老身当然知道!”那老妪显得甚是恼怒,冷笑道:“老身还知道你表妹苏舜也是对你一往情深,非你不嫁,难道你竟只喜欢苏卿,而真得不喜欢她吗?”   楚天秋见对方竟有如此大的反应,甚觉反常,怔了怔,问道:“夫人怎会有此一问?”   那老妪也觉出自己有些失态,压下怒气,强换上一张笑脸,说道:“老身失态了,望公子见谅。”紧接着又解释道:“自日前公子救了我家小姐一命之后,小姐便对公子心有所属了,而苏家表妹苏舜也是对公子情深爱重,而公子独喜欢苏卿,老身只是觉得公子太以薄情罢了!”   楚天秋怔怔地无言以对。   柳如烟见状绝望中又生起一丝期翼,脉脉地看着楚天秋,眼神中既有令人心碎的幽怨,又有使人心醉的浓浓痴情。   这时已是暮烟四起,暝色苍茫,一盘明月跃出山巅,清光四射,鉴人眉发。   忽听船家在舱外说产延:“客官小姐,天色已黑,且前面便是有名的乌鸦嘴里,那里水急难险,岸上便是个村镇,我们还是靠岸歇息,明日再继续赶路罢?”   那老妪闻言道:“便依你好了!”随又听丫环小兰在外面道:“船家到了前面乌鸦嘴,你便上岸去买些酒饭来,我们便在船上过夜了。”   那船家应了声“是了”,便觉船速渐缓,船已靠岸。又听船家又道:“船已靠岸,我这便去给客官小姐们买酒饭。”说完,便上岸去了。   船舱里并未点灯,三人兀自相对无语。这时外面月明如昼,月光透过窗棂,洒满舱中,如置身幻境一般。   三人又都沉默了一会儿,都觉气氛甚是尴尬,就听柳如烟道:“良夜明月,风景不可辜负,楚公子何不到舱外一观夜色美景?”说完,当先起身往外走。   如此一来尴尬气氛顿消,楚天秋觉得浑身都轻松了,颔首应是,随在柳如烟身后也出去了。   那老妪却还是坐在原处,一动未动,舱里阴暗,看不清她有表情,却能真切看到她阴冷的目光炯炯,里面包含着浓浓的煞气。   柳如烟见老妪没来出来,遂道:“外面月光甚幽,奶娘何不一同出来观赏?”   那老妪道:“老身没那心情,还是你们观赏吧!”   柳如烟无奈地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云净天空,月明如昼,清辉广被,照得远近峰峦林木,河水船帆,都似铺上了一层轻霜。远望水面上停满了往来的船只,河面上灯火明灭,宛如繁星,山寺疏钟,时闻妙音,衬得夜景更是清幽。   柳如烟与楚天秋并肩站在船头,看着眼前美景,不由得看呆了。   这时就见那船家手里拎满酒饭回来了。柳如烟遂笑对楚天秋道:“公子,我们一边观赏明月美景,一边吃饭喝酒如何?”   楚天秋点头应诺。   柳如烟随即吩咐丫环小兰帮助船家将那些酒饭摆放在船头上,又对舱里叫道:“奶娘,出来吃饭了。”   只听那老妪在舱里回道:“小姐能吃得下,我却吃不下,还是你们吃吧。”   柳如烟笑笑,又道:“这里有酒有饭,俱都是当地馔肴,你不吃可不要后悔呀!”   老妪道:“不吃就是不吃!休再管我。”   楚天秋甚觉意外,暗道:“她刚才为柳小姐向上提亲,被我拒绝了,莫不是还在为此气吗?”又觉得不似,转一细想,自那老妪现身后,言语举动多有反常,且柳如烟与她的言谈中,也多有可疑之处,杂乱无序,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明月悬空,楚天秋与柳如烟二人对坐船头,一边吃喝,一边指点眼前夜景。   柳如烟先往楚天秋面前的杯里斟满酒,也给自己倒满了酒,然后举杯道:“良夜明月,美景当先,公子一人独酌太也无趣,不如奴家陪公子饮几杯。”随即一饮而尽,又道:“奴家先干为敬。“   楚天秋甚觉意外,说道:“小姐也能饮酒!?”   柳如烟笑道:“陪公子少饮几杯,还醉不着我的。公子请喝酒!”   楚天秋顿觉酒兴勃勃,举杯一口喝下,笑道:“果然好酒!”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谈笑,甚是投机。   只听舱里传出那老妪阵阵的冷笑声,二人正说笑高兴,也未在意。   这时,忽听远处空际中传来飞遁之声,来势甚疾,只眨眼工夫,已到了近前。随见几道白光遁光从上空一飞而过,很快便消失在夜空中不见了。   楚天秋见那几道遁光隐含邪气,心里一动,暗道:“看那遁光飞势急促,且又隐含邪气,绝非善类。”想起日里与魔教对敌,还杀了一魔教恶人,他们岂会与自己善罢干休?随即又想道:“那遁光飞来的方向,像是寻我来的。”   正想间,就见刚刚飞过去的那几道遁光又折了回来,飞行神速,如星驰电掣,瞬间便到了上空。随见那几道遁光流星飞坠,正在不远处落下,因是夜里,离得又远,也看不清那几人的面容。   楚天秋暗道:“果是冲着我来的。”   这一带水面上停靠着俱是往来船只,不下数十上百艘。当下正是深秋,外面夜凉,那些船上之人早都入睡。那几道遁光在不远外落地后,紧接着各船只上便传来一片哭喊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那几人一艘艘地寻来,所过之处俱都哭叫连天。   楚天秋义愤填膺,便欲挺身而出,但看到对面柳如烟一脸惊慌的神情,暗道:“既然对头寻上门来,我当不会退缩。可是如此一来,我岂不将柳小姐她们连累了?若因此害了她们性命,我更永生难安。”眼见对方已然寻到近前,想就此飞避而去,已是不及。况且遁光明显,又岂能逃过对方耳目。   月光下,离得近了,那几人的面目也越发看得清晰了。只见那几人俱都面色狰恶,如凶神恶煞一般。内中有一人正是日间被自己打跑过的“彻地怪”虞鼠。   柳如烟见状,吓得脸色如土,颤声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又在寻找什么?”   楚天秋道:“柳小姐毋怕,这些人是来找我的。”说话间,脸色镇定如常,竟无一丝慌乱之色第五十五章怪妪出手   柳如烟本就吓得花容失色,闻言之后更是吃惊非小,又怕又急,说道:“公子又怎会得罪了他们?看他们样子吓人,绝非善类,公子又该如何?”   楚天秋双眼闪烁着轻蔑的光芒,说道:“这些虽然是冲着我来的,但我却是不怕他们,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是绝不会退缩的。”眼看那几人越搜越近,很快便要搜到这里,当即又道:“为了不使柳小姐受到迁累,我还是到舱里避一避罢!”   柳如烟急道:“舱里那般窄小,如何能躲得下你?”   楚天秋笑道:“无妨!”说话间,已然起身进舱去了。   柳如烟怔了怔,正想跟进去,就觉船身微颤,接连跃上几个人来。   “船家快出来说话!”那几人刚刚站定身形,就听其中一人大声叫道。   船头狭窄,在那几人上来之后,越显拥挤了。柳如烟距那几人不过三四尺远,心里害怕,不由自主得往后退了退。   那几人甫一上船,只顾寻人,并没理会其他。这时方才看到一旁的柳如烟,见她云鬟雾鬓,美若天仙,月光下浑身散发着银辉般的光彩,如烟笼雾罩,越发显得神采照人,艳绝尘世。   那几人乍见之下惊为天人,不由看得呆住了。   柳如烟闪目看去,见对方共有五人,个个俱是满脸狞厉,目放凶光。其中一人体形矮小,鼠眉鼠眼,还蓄着一络鼠须。和另一个又瘦又高,长着一张马脸,塌鼻阔口的人似是首要人物。其余三人俱是短衣劲装,背插兵器,站在那两人身后,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   柳如烟看到五人俱是色迷迷的直盯着自己,顿生厌恶,秀眉不由得一皱。   这时船家闻讯走了过来,他乃是见多识广之人,见五人便知绝不好惹,遂点头哈腰,满脸带笑地道:“深夜到此,几位爷不知有何贵干?”   那鼠眉鼠眼之人正是“彻地怪”虞鼠,因日里被楚天秋破了他的飞叉,不敌而逃,过后想到自己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打败,自是气愤难消。但想到自己人单势孤,又不是对方敌手,这仇却如何报得?想想又很是灰心。   这时正巧同党妖人“追风怪”马鸣随三个手下寻来。那马鸣与虞鼠同位魔教十二怪之列,魔功法力自是非同小可。   虞鼠见来了助手,顿时大喜。便将自己日间战败受辱之事与他说了,后又求他助自己一臂之力,非要杀了对方报仇不可。马鸣自是满口应承,随即两人一拍即合。   虞鼠当时只顾逃命,却不知对头去向,后从逃回的恶人口里才得知那对头的去向,遂叫上马鸣和他那三个手下一路追了下来。   虞鼠料对头去未多远,故与马鸣等人连夜飞遁追来。五人飞遁出上百里也未发现对方的踪迹,正当失望之时,听马鸣说道:“我们刚飞来时,曾见下面一处河面上灯火辉煌,甚是热闹。据逃回的人说,你那对头是沿着运河往北来了,现已然入夜,你那对怕已住下了。不如我们回头去找找何妨?”   虞鼠觉得有理,遂点头道:“好,便依马兄。”于是五人又折空回飞,在乌邪嘴落地,一艘船一艘船地搜寻过来。当搜寻到柳如烟这船时,见到柳如烟这般美若天仙,又惊又呆之下,顿将搜人之事忘之脑后了。   这时虞鼠听船家相问,方才回过神来,将脸一沉,冷冷地问道:“你这船上可有一位十约十五六,书生打般的少年呀?我们乃是天元教众,那人是我天元教的敌人,他若在船上你要实话告我,不可包庇。你若敢撒谎,包庇那人,当知我魔教的手段。”   那船家年有五十开外,走南闯北,识多见广,当然听过天元教的名头,又被称之为魔教,闻听之下心里也是一惊,强装镇定地道:“小儿船上只载了三位女客,并没大爷口里所说的少年书生。”   虞鼠鼠目放着阴光,冷笑道:“你说没有如何能信,我要进舱搜一搜。”说着,便欲往里走。   船家见状脸色微变,想拦又不敢拦。   柳如烟心里也是一沉,暗道:“楚公子就躲在舱里,他们进去定会搜到,这却如何是好?”随即银牙暗咬,又想道:“楚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便是舍了性命,也绝不能让他们进舱去。”当下挺身而出,横身挡在舱口,说道:“你们不能进去。”   虞鼠将脸一沉,隐含煞气,问道:“为何不能进?”   柳如烟心里发虚,战战兢兢地道:“你们就是不能进。”   这时马鸣上前一步,涎着脸问道:“小妞,舱里是不是躲着你的情哥哥?刚才我还曾看见你与一个男人在船头对饮,见我们来便躲到舱里了。你那情哥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对头吧?”   柳如烟又羞又急,脸上一会儿红,一会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丫环小兰忍无可忍,怒叱道:“你们休要胡说八道。”   马鸣斜睨着眼说道:“我们刚才明见有两人在船头饮酒,且桌上还摆放着两副杯筷,怎可说我们胡说八道?若你们敢包庇我魔教敌人,休看你们长得如花似玉,天仙一般,我们也绝不会惜香怜玉,手下绝不容情。”随即脸色一沉,叱道:“快快让开,要不然休怪我们心狠手毒。”   柳如烟虽然心里害怕,但想到他们进去将楚天秋搜到后定无幸免,想及此胆气又是一壮,说道:“里面是小女子的卧室,怎可容你们这些臭男人进去。”   马鸣哈哈笑道:“里面既是你的卧室,你那情哥哥都能进得,我们便进不得了吗?”随即又是一阵狎笑。   柳如烟羞忿不已,脸色更是阵青阵红。   小兰怒道:“刚才进舱的是我家小姐的奶娘,你们休要侮我家小姐清白。”   虞鼠忽道:“你既说那人是你家小姐的奶娘,那便请她出来让我见上一见,若果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绝不在这多留。”   柳如烟与小兰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听舱里传出那奶娘的声音道:“谁要见我?”随着说话声,那老妪手拄拐杖从舱里走了出来。   那老妪停要船头,目注着对方,脸上毫无惧色,将手里拐杖往甲板上一顿,吭声道:“你们要见老身,有何指教?”   马鸣一怔之下,说道:“舱里还有其他人吗?”   老妪道:“舱里刚才只有我一人,现在却再无旁人了。”顿了一顿,又道:“你们若是不信,不妨进去一搜好了。”   柳如烟听到奶娘欲让对方进舱进搜,心里一惊,开口说了声“奶娘”,便被那老妪止住了,说道:“舱里并无他们所说之人,又怕他何来?若不让他们进去搜上一搜,他们终不会死心的。小姐莫怕,谅他们也搜不出来。”说完,拉着柳如烟一同闪到旁边,让开舱口。   柳如烟知道楚天秋就躲在舱里,且里面又无藏人之处,那几人进去定会行藏败露,如何不使她心急?   只见马鸣一挥手,身后那三个手下便应声是后,一拥进到舱里了。   听到舱里一阵砰呯乱响,柳如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手心里满是汗水。   不一会儿,只见那三人从舱里出来了,一脸的失望,冲着马鸣和虞鼠摇头道:“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马鸣和虞鼠都甚觉意外,相互看了一眼,马鸣说道:“里面果然没人?”   其中一名手下说道:“舱里地方也不甚大,我们仔仔细细地搜了数遍,果无他人。”   柳如烟闻言之下,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也落了下来,随即心里又纳罕地道:“明见楚公子躲到了舱里,他们却未搜到,却是为何?”   就见虞鼠怔了怔,随即说道:“我们走,去别处寻寻,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完,招呼其他人便要走。   忽见那老妪将拐杖重重一顿,说道:“你们既未搜出人来,又搅了老身的清静,难道便想这么便宜地就走吗?”   五人闻言止住脚步,回转身来,虞鼠愕然地道:“你又想怎么?难道想找死不成?”   老妪冷笑道:“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马鸣也变色道:“老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也敢与我天元教为敌!”   老妪冷笑道:“你们这些魔教妖人,别人怕你们,我却是不怕。”随即又道:“船上狭窄,施展不开,我们到岸上一决高下如何?”   以往只有一提天元教,闻人无不噤若寒蝉,退避三舍。虞鼠自日里折在楚天秋的手里后,现又遇到一个不惧天元教的人,并还主动叫板,让他又惊又愕,冷笑一声,说道:“好!我却要让你尝尝我们天元教的手段。”   老妪冷笑道:“休要说大话,我们岸上见真章。”说着,将身一纵,已然跃到岸上第五十六章出其不意   船头离岸边足有十余远,虞鼠几人见那老妪身轻如燕,只轻轻一纵,便跃上岸去,见状心下也是一惊,暗道:“想不到这不起眼的老东西,竟也有一身好功夫,倒不可小瞧了她。”随见虞鼠将手一招,五人随后纷纷跃上岸去。   柳如烟想要阻止已是不及,担心奶娘不是五人的对手,有心相助,却无能为力,徬徨无计,遂高声说道:“奶娘要多加小心。”她与小兰无法上岸,只能站在船头干着急。   这时柳如烟忽听耳边有人说道:“莫着急,还有我呢!”听那声音甚是耳熟,竟是楚天秋。   柳如烟闻言欣喜,转头看去却见身边除了小兰一人,哪里又有楚天秋的影子,又惊又诧地道:“是楚公子吗?你在那里?”   就听楚天秋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道:“我就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到罢了。你只需在这观战,我去帮你那奶娘。”说最最后,声音已杳,再无音讯。   柳如烟心里对楚天秋又是惊佩又是仰慕,暗道:“楚公子竟有如此神通,那五人当不是他的对手。”随即放下心,不再为奶娘担心。   那老妪一跃上岸,便严阵以待,当虞鼠五人也随之跃上岸后,两下相距数丈,老妪冷冷地道:“你们是一个一个地上,还是一起上?”   虞鼠除了日里败在楚天秋的手里,仗着会遁地之法,侥幸逃得性命外,一向横行无忌惮,从无敌手,根本没把眼前那老妪放在眼里,闻言嘿嘿笑道:“老东西好大的口气,既然你要找死,何需我们一起动手,便我一人就能结果了你。”说完,便欲上前动手。   马鸣忽拦住道:“虞兄且慢动手,还是让我先会一会她吧!”   虞鼠笑道:“依了马兄!但请马兄勿要速战速决,我们还得去追那对头呢。”   马鸣点头道:“你请好吧!”   那老妪早就等不耐烦了,又听二人对答,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越发恚怒,见那马鸣往前一上身,不容他动手,已抢先出先,将手里拐杖往前一点,便从杖尖射出一溜清光,星飞电驰般朝马鸣飞去,同时嘴里说道:“你们这些魔教妖人,休要看不起我,看招!”   马鸣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又见对方出手神速,绝非一般的人,故去了轻视之心,暗道:“对方看不起眼,竟还有如此神通,当不可小瞧了她。”随即嘴里叫道:“来得好!”将手一拍,从背后飞起一道圆形飞虹,正是他的拿手绝学日月轮。   马鸣因看出对方绝不是等闭之辈,生怕自己也如虞鼠日里般阴沟翻船,故一出手便放出了日月轮。   那日月轮飞在空中,晃眼长大数倍,便化为大小两轮奇光。一轮较大,其红如火,飙轮电驭,急转不休。另一轮只大如冰盘,光芒万道,寒光四射。随见马鸣将手往空中一指,口中“哆”了一声,便见那日月轮先射出一道银光,其疾如电,直如老妪所发出的那溜清光迎去。   两下里相撞一起,只听得一声震响,只见星飞如雨,流辉四射,二人都是浑身一震。   那老妪忿急出手,已然用了全力,不想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心里一怔,暗道:“对方果有两把刷子。”当下将拐杖往空中一祭,化作一道乌光,与那日月轮所发出的红银二光,如神龙夭矫,满空飞舞,斗在一处。   在这天色昏暗的夜里,那一乌一红一银三色光芒空中乱掣,煞是好看。   一旁的虞鼠看在眼里,既惊又骇,暗道:“那老妪又是何来历,竟有如此法力神通,之前却怎未听说过此人?”随即又想道:“我的兵器被那对头楚天秋破去,现无乘手兵器,好在我刚才没有出手,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敌得过那老妪呢。”心念及此,也是暗下运气,准备马鸣万一不敌,好出手相助。   柳如烟与小兰在船头遥见岸上奶娘与马鸣对敌,斗得甚是激烈,直看得心惊胆战,目眩神迷,也分不出谁胜谁败,暗道:“奶娘不要出事才好!楚公子却又在哪?此时怎还不出手?”一面目注场中打斗,一面闪目四顾,却哪里又能看到楚天秋影子。   那日月轮所化红银二光与拐杖所化乌光在空中一时斗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又斗了一会儿,马鸣渐渐使出全部功力,仍是难占上风,不禁又是急又是怒,暗道:“若连对方一个无名老妪都不能取胜,以后我还有何脸面在魔教中混下去?”   心神稍分,空中那日月轮受到心灵感应,光芒顿减。再见那道乌光,陡然暴长,光芒大盛。此消彼长,乌光显已占到上风。   旁边的虞鼠见势不妙,暗叫道:“不好!马兄要败!”不即便欲出手相助。这时忽听耳边有人哈哈大笑,说道:“先说好的以一对一,难道要想以多欺少吗?真个无耻!”没等将话听完,又听“啪”地一声脆响,左颊上重重挨了一下。   对方这一掌来的无声无息,虞鼠冷不防挨了一巴掌,这一下甚重,顿时满口流血,眼前更是金星乱冒。   虞鼠怒不可遏,骂道:“那个兔崽子敢打我?”四下看去,身边除那三名手下愕然而视之外,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脸色陡变,惊骇不已。   忽听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道:“我就在这里,你难道看不到我吗?”   听那声音清清楚楚,就发自耳边,虞鼠却是看不到一丝人影,心胆俱寒,说道:“你是人是鬼?为何要与我作对?”   那声音哈哈一笑,说道:“你难道连我的声音都没听出来?你不正在找我吗?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你却怎又认不出我来了?”   虞鼠又惊又怒,喝道:“是你!休要藏头藏尾的,快快现身与我拼一胜负生死。”话未说完,又听“啪”地一声,右颊又挨了对方一巴掌。这一下打得更重,满口牙齿俱被打落,鲜血混着口水顺着嘴角往外直流。   虞鼠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此跌倒。稍一定神,想起对方神出鬼没,接连两下挨打,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已自心惊,更何况对方还有兵器没有出手,更觉胆寒。忙即运用真气内力,但见一层黑色晶幕罩在他的体外,将其全身护住。   虞鼠身在黑色晶幕之内,胆气稍壮,喝道:“小兔崽子,若有胆量何不现身与我明刀明枪地决一高低?如此鬼鬼祟祟的,算不得能耐。”   话音方落,就见楚天秋在不远处现出身来,冲着虞鼠哈哈一笑,指点着道:“白天里侥幸让你逃过一命,却还不知死活,又寻上门来,难道真个找死不成?”   虞鼠法力也甚高,在魔教中也算是一等一的人物,何曾受过如此欺辱,恼羞成怒,喝道:“小兔崽子,拿命来!”整个人连同身外那黑色护体真气顿化一道黑色闪电,直向楚天秋射去。   楚天秋笑道:“既然不怕来,尽管来好了。”说话间,将身一纵,驾着一道银色遁光直向空中射去,一面飞,一面兀自说道:“有种来追我呀!”话音未落,遁光已飞远,空际只剩一点银光,再一闪,杳然无踪,声音犹在空中回荡。   虞鼠明知对方是诱敌之计,气急败坏之下,也顾不得这些,飞起空中,驾着遁光追了下去。只见一银一红两道遁光,一前一后,如星驰电掣,眨眼间便都消失在空中不见。   马鸣若论功力当比那老妪高上一些,只因一上来有些轻视骄敌,又被对方占了先机,故才有些相形见绌。这时又见见虞鼠被对方引起,心里稍稍一慌,暗道:“那对头的功力显然要高出眼前这老妪甚多,虞兄追去恐怕凶多吉少,只有尽快杀了眼前这老妪,我才可去助虞兄一臂之力。”   心念及此,就听马鸣大喝一声,张口一股血光,直向空中的那日月轮喷去。日月轮顿时光芒暴涨,威力大盛。轮中所射出一红一银两道光芒大涨数丈,与空中那道乌光相互绊在一起,相峙不一会儿,就听一声爆响,那道乌光竟被一红一银二光绞得粉碎。星飞如雨,散满天空。   马鸣日月轮绞碎了老妪的拐杖之后,将手往空中一指,又见那日月轮去势如电,直向老妪当头飞去,眼见那日月轮飞到老妪头顶数尺,银红二光往下一罩,将其裹在当中。   那老妪在光罩中脸显骇色,手脚并用,欲挣出那光罩,却如身陷泥沼一般,无处着力,根本却不了一下。   马鸣狞笑道:“老东西敢与我天无教作敌,这便是你的下场!”说完,口念法诀,便欲将那老妪杀死。   船头上的柳如烟看得真切,吓得肝胆欲裂,大叫道:“休要伤我奶娘的性命!”情急之下便欲纵上岸去,只因离岸太远,她又毫无功力,只能在船头团团乱转第五十七章色迷心窍   马鸣闻言将手止住,斜睨着柳如烟,暗道:“如此绝色,世间少见,不如一会儿将她擒了回去,也可好好受用一番。”随即笑道:“你这奶娘实是可恶,若想要我不杀她也可以,那便是一命换一命。只要你答应肯随我走,我便放了她,如何?”   柳如烟脸色陡变,咬了咬牙,道:“那怕你将我也一起杀了,我也绝不会随你一起走的。”   马鸣虽将老妪制住,自以为杀她易如反掌,又因一时色迷心窍,顿忘了当前利害,狎笑道:“你这绝代美人杀了实是可惜,一会儿等我杀了这老东西,便带你回去享乐如何?”   柳如烟见奶娘被制,性命只在呼吸之间,若于自己又无能为力,唯一的指望就是楚天秋,可是楚天秋引走虞鼠后,又一去不返,本就忧急如焚,闻言之下更是心胆俱寒,暗道:“只要他一杀了奶娘,我便投河自尽,总之绝不能被他擒了去。”当下嘴里说道:“你是痴心妄想,我宁肯死,也不会遂你心的。”   马鸣怔了怔,暗道:“想不到此女子竟如此刚烈!”转念又想道:“虞兄追那对头去了这久,不知那边情况如何,我不能在这多耽误功夫,还是速速了断了为好。”随即嘴里叫道瞎:“老东西去死吧!”口念法诀,将手往空中那日月轮一指,只见那日月轮飙旋电转,红银二色大盛,被裹光中的老妪觉得浑身如焚,灼痛无比,眼见便要形神俱灭。   这时忽见一道碧光飞来,其疾如电,还隐隐夹着风雷之声,直向空中那日月轮击去。两下一相碰,只听得一声惊天震响,日月轮被银光击碎,银雨星飞,满空四射,同时消散不见。随着银光之后,从空中落下一人,正是楚天秋。   马鸣在那柄日月轮上曾浸了数十年苦功,一向轮出敌毙,从无失手过。不想今日正遇到克星,被楚天秋所发天雷针一击即碎。他与那日月轮早练到轮人合一了,自日月轮被毁之后,他心神巨震,已然受了内伤。他既心痛自己兵器被毁,又惊骇对方功力惊人,虽有不甘,但身受内伤,不敢再作停留,将身一跃,飞起空中驾着遁光逃走了。同时就听他在空中兀自道:“小子敢与我天元教作对,定让你不得好死,我们走着瞧!”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天际边不见了。   天雷针乃是楚天秋日前大山中遇到的那怪丐所赠,共只有三枚,在楚天秋初试天雷针时已然去了一枚,此时因急于相救那老妪,又用去了一枚。那天雷针果然威力无比,一出手便化作一道碧光,那么厉害的日月轮都禁不起它的一击。而天雷针正是日月轮的克星。   楚天秋眼见马鸣飞逃甚快,追已不及,所索不再理会,转眼看着马鸣那三名手下,说道:“你们的头头只顾逃命,便连你们都丢下不管了。我非好杀之人,也不要你们性命,这便放你们走,但你们切记以后万不可再为恶了,惹也再作恶事,下次被我碰见,绝不会再饶你们。”随即一挥手,又道:“你们去吧!”   那三名手下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道:“多谢小侠的饶命之恩,你的话我们定当铭记在心,今后绝不会再为恶了。”说完,三人便惶惶如丧家犬般逃走了。   那老妪死里逃生,被楚天秋救了一命,一直惊魂未定,这时方才缓过神来,见那三人还未逃远,叱道:“要逃?我可还没同意。”说话间,只见她双掌连挥,击出三团青色光球,去势如电,直奔逃跑的三人飞去。   那三团光球晃眼追上前逃三人,只听得一声爆响,夹杂着三人的惨叫声,团光球爆炸开来,顿将三人炸得粉碎,星飞四射,血雨飞溅,满空皆是。   楚天秋本已饶过三人,万没想到那老妪竟会突下杀手,待惊觉时已来不及了,眼见三人被炸得尸骨无存,死状甚惨,心里恚怒,瞪视着老妪道:“那三人本罪不至死,你怎也下得了如此毒手?”   那老妪道:“三人既是魔教妖党,本就该死,你却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岂不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吗?”说得冠冕堂皇,有理有据。   楚天秋一时话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怔了一会儿,后又苦笑道:“反正人已被你杀了,我再说甚也是无余了。”   那老妪双目微睁,嗔道:“难道三人不该死?你仍是怪我手辣心狠吗?”   楚天秋先只是一时心软才放过那三人,后既被老妪所杀,也想到那三人本是魔教妖党,死有余辜,便也没太在意,想息事宁人,就此罢了,却没想到老妪仍是无理取闹,咄咄逼人,顿觉有气,说道:“你不问青红皂白,出手便杀人,难道还不是心毒手狠吗?”   那老妪脸色阵青阵红,气急败坏地道:“我刚才差一点死在他们的手里,你却还说我心狠手辣,难道我死了便乘你的意吗?”话音突变,竟是娇柔清脆,宛不似之前那般生硬死气。   楚天秋听到对方声音突变,竟有几分耳熟,便是一怔,凝目看去,面目却不似自己所想那人,暗道:“这人的口音极似舜,可是容貌却又不是,真是奇哉怪也!”当即口里说道:“夫人又何出此言?”   老妪自觉失言,脸上阴明不定,怔了一怔,说道:“我说什么,你管不着。”说着,将身一纵,人已跃上船头了。   楚天秋暗道:“她竟连任性都那么像舜妹!”随口叫了声:“舜妹!”   那老妪人已落在船头,正欲进舱,闻声浑身一震,止步回身,应道:“秋哥哥,是你叫我吗?”   楚天秋又惊又喜,忙纵身上了船头,走到那老妪跟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说道:“你果是舜妹?”   那老妪见身份已泄,事已败露,也不再否认,遂道:“是我!你没想到吧?”说着,将手往脸上一抹,一片清光闪过,却见对方已然变了模样,明眸皓齿,美艳如仙,不是苏舜却又是谁?   楚天秋喜道:“我早该想到是你了!”随即又问道:“你怎会变得另外一人的模样骗我作甚?”   苏舜似怒似嗔地道:“你避我唯恐不及,我不变成另外一人的模样,你如此还会与我说话,怕早望影而遁了。”   楚天秋顿时话塞。   旁边的柳如烟主仆二人一直都在发怔,自见到苏舜一举手便杀了对方三人个,二人当时便吓得心胆俱战。加之今晚所发生这些,过程更是迭荡起伏,愧心动魄,她二人都是一介弱女子,何曾见过这些?   柳如烟这时兀自心有余悸,说道:“楚公子,苏姐姐我们还是舱里说话吧,这里太吓人了。”   楚天秋点头道:“这里不能再多做停留了,我们还是连夜赶路为好。”随即吩咐船家马上起船。   那船家耳闻目睹,也早吓得六神无主了,听楚天秋要连夜赶路,也觉此地不可久留,当即点头应允,忙不迭拔锚起船,缓缓离开岸边,往前驶去。   四人进到舱里分别落座,看着窗外月光如水,船行甚缓,四人一时都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儿,楚天秋首先打破沉寂,笑问苏舜道:“舜妹,你怎会同柳小姐走到一起了?你们又是何时认识的?”   苏舜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嗔道:“几日前你将我甩掉后,我便一路追了下去,恰巧遇到了如烟姐姐。那时你救了如烟姐姐后刚刚离去,我得知如烟姐姐正是回长安,想到同是一路,说不定路上还会与你相遇,便随同如烟姐姐一起走了。”   其实苏舜说得有些不尽不实,楚天秋也听出来了,笑道:“你说得这些话恐怕不尽然吧?”   苏舜脸上一红,嗔道:“若不是你故意躲着我,我也不会想到这招的。”随即一笑,又道:“我也不想骗你,我当时之所以想到同如烟姐姐同走,便为利用她的身份作掩护,这样你便不会想到是我,就不会再避开我了。”   楚天秋看了苏舜和柳如烟一眼,笑道:“本来我还觉得今日相遇实是太巧,想必这几日你们都一直暗中跟随在我身后了?”   柳如烟脸红如火,羞涩地低下头默然无语。   苏舜道:“你说对了!今日见你独自走在河边,是我让船家追上去,并叫小兰喊你上船的。我怕你见我在船上又要避开,故才变得老妪的模样。我先与如烟姐姐商量时,如烟姐姐还觉得奇怪呢?”   柳如烟笑道:“当时我还不知舜姐姐与楚公子相识,更不知你此用意如何,本觉奇怪。现在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楚天秋回想自遇老妪以来,她种种得反常言行,这时便全都恍然了,笑道:“舜妹,你可都是淘气,却也怎这般来取笑我?”   苏舜闻言顿时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是你欺骗了我,却如何说我取笑你?第五十八章情迷   楚天秋一怔,问道:“如何说是我欺骗你?”   苏舜又气又恼,泫然欲滴,说道:“秋哥哥不喜欢我了,你心里只喜欢卿妹妹!可你说过你只喜欢我的,现在你却对我说你心里只喜欢卿妹妹,那你不是在欺骗我吗?若不是今天我知道了你的心里话,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呢!”   楚天秋既窘迫又尴尬,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舜妹又何出此言,我哪里又欺骗了你?”   苏舜道:“你既说你没欺骗我,那说明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你既然是喜欢我的,那你可以喜欢我一个人绝不能再喜欢其他人,便连卿妹也不成。”   楚天秋当着外人的面气不得恼不得,怔怔地也不再回答。   柳如烟自与苏舜相识以后,并不知他与楚天秋的关系,直到此时才从二人的对话中明白大概,在旁一直无以插言,此时见两人一时僵住,便开口调合道:“舜姐姐天生丽质,实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而楚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你二人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更何况你们早就经父母指腹为婚,有了婚约,且又是青梅竹马,心心相印,将来喜结连理也是顺理成章的了。”   苏舜闻听柳如烟之言,甚合心意,顿时心花怒放,眉开眼笑,说道:“我也不瞒如烟姐姐,我心里实是喜欢秋哥的很,早就发誓今生只他不娶。我心里只喜欢秋哥哥一人,却也不许他心里再喜欢别得人,那怕是卿妹妹也不成。”   柳如烟心里一阵失落,怔了一怔,强笑道:“舜姐姐人既长得漂亮,又很聪明,楚公子当不会再把其他的女子放在眼里了!”说到最后,心里一酸,泪珠儿险些落了下来。   苏舜笑道:“如烟姐姐真好,你说得话最合我的心事了。”一面说,一面目视着楚天秋,满眼脉脉之情。   楚天秋心乱如麻,也不知该说什么,故一直都默默无语。这时见苏舜目注自己,不由得把目光错开了,心里暗道:“我喜欢得只是卿妹妹,别得女子实不会再放在我的眼里的。舜妹妹虽与我青梅竹马,但她却是又任性又刁蛮,那似卿妹妹那般温柔和善解人意。”怔怔地想着,不觉出了神。   只听柳如烟轻声问道:“楚公子在想什么?”   楚天秋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红,说道:“没想什么!”   柳如烟道:“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刚刚魔教那几人搜寻公子时,明明见他进到舱里了,为何他们却没找到你?”   楚天秋正觉难以回答,听对方突然转移了话题,自是正中下怀,说道:“当时我进到舱里后,便将身形隐了起来,他们自是看不到了。”   苏舜当时明见楚天秋进了舱来,却转眼间没了踪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此时听完这才恍然,问道:“秋哥哥却是甚时学会了隐身法的?”   楚天秋道:“我那里会隐身法,只是依仗天遁衣才会隐形罢了。”说完时,突想起舅妈当时赠自己天遁衣时,曾叮嘱勿向人言,一时嘴快却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心里也甚是后悔。   苏舜闻听天遁衣竟有如此神奇,睁大了眼睛,说道:“秋哥哥,能让我看看那天遁衣吗?”   楚天秋话既已出口,又不好拒绝,只得将手一张,一片清光闪过,手掌中多了一件巴掌般大的,银光闪闪,似帛非帛的小衣裳。   苏柳二女连丫环小兰看到不起眼的小衣裳,竟有如此神奇,都不禁啧啧称奇。   苏舜道:“秋哥哥,你能再给我们演示一遍吗?”   楚天秋却是将手一招,收起了天遁衣,说道:“刚才你不是都见识过了,我就不要演示了,以后自会有机会的。”   苏舜嘟着嘴道:“秋哥哥真是小气,莫不是怕我抢了去吗?”   楚天秋笑道:“我倒不是怕你抢,就算你抢了去,不会使法口诀也是白搭。”   苏舜心里既羡慕又忌妒,低头无语,若有所思。   柳如烟又问道:“不知楚公子将虞鼠引走后,又是如何了?”   楚天秋道:“那虞鼠本是我手下败将,况且日里我又破了他的飞叉,他又怎是我的对手。我故意将他引走,为得不使他与马鸣联手,若是那样便难对付了。那虞鼠也甚是狡猾,追我出十多里后,便觉出我是故意引他,又知非我对手,便不再追了。这时我便回身与他相斗,斗不一会儿,他眼见不敌,便又彻地逃走了。日里便是被他施彻地法逃走的,要不然当时已死在我的剑下了。这时我本防到他还会彻地而逃,不想他那彻地法甚是神妙,我竟未防住,还是又被他逃掉了。”   柳如烟听得怔怔出神,心里既崇拜又仰慕。   苏舜一直自恃甚高,当时主动挑战,自以为必操胜算,却没想到却连一个马鸣也不是对手,若不是楚天秋及时赶回出手相救,她早就送命在马鸣的日月轮下,此时想起又民羞愧又是无地自容。对于楚天秋的本领又是羡慕又是忌妒,暗道:“几年前秋哥哥还曾败在我的手下,不想这短短几年竟有如此大的进步,实是不可思议。”她一向自傲要强,此时心里自不免一阵的失落。   这时,舱外已然金乌西坠,曙光初现,晓雾弥漫中,远山近岭如同被着一层神秘面纱。河面上雾气茫茫,船正缓慢地往前行进。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旭日在山巅露出小小的一角,辉映着朝霞,似刚从火炉里夹出的火球,光芒四射,令人不敢直视。太阳突地一跳,跃出山巅,露出全身,顿时霞光万道,云雾消散,远山近岭,峰壑松石,连同河面都如同披上一层霞帔,五彩绽纷,灿若锦绣,景极壮丽。   只听小兰欢呼道:“你们快看,窗外的日出景色真是好看呀!”   三人闻言转脸往窗外看去,果见红日冉冉,朝霞满空,景象果甚壮观,不由得都看得呆了。   楚天秋鼻端嗅到淡淡幽香,侧目看去,美人在旁,霞光透进舱中,苏柳二女浑身如同霞披,宛如朝霞和雪,容光照人,更显艳丽无伦。楚天秋心中一荡,不禁痴了。   二女正看着窗外指点着日色美景,柳如烟忽心有所动,扭头回看,正见楚天秋痴痴地目注着自己,心里既喜且羞,忙又转过头去,脸上已然绯红一片了。   船再往前行,河面上往来船只渐渐多了。水平风顺,船速也快了起来。刚才中午,船已然驰入了长江。   船刚驰入长江,水面陡然变宽,茫无际涯。淘淘江水,浪飞波涌,滚滚东去。江面上帆船无数,往来如织。或大或小,或华丽,或简陋,形形**,尽是一派繁荣景象。   楚天秋一直担心魔教不会干休,还会卷土重来,那样更会连累了柳如烟等人,故一直藏在舱里不敢露面。   当晚船停靠在枫瓜渡,时至中夜,只听上空飞遁声往来不绝,异常更是不断,惊得众人无法安眠。楚天秋恐是魔教的人寻来,小心戒备,直到天明,到也相安无事。   白日里船先向西行了一段水路后,折而向北驶入运河段,船行既稳且速。船上几人恐被魔教发现,故一直都在舱里也不现身,夜里的飞遁声和异响也不再闻,船行上百也无异常。   可是到了夜里,又听夜空中飞遁声和异响连绵不绝,扰得几人都是心神不安。楚天秋暗道:“我既与魔教作对,他们自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若再与柳小姐她们同行下去,必会连累到她们,不如明天便与她们辞行,独自上路的好。”打定主意,心里便已坦然。   这一夜,那飞遁声和异响竟拢了一整夜。   楚天秋担心魔教终会寻到,故第二天刚一放亮,便向柳如烟提出告辞。柳如烟乍听楚天秋要走,甚觉意外,问道:“楚公子既同意与我们同船进京,却又为可半路而别呢?”   楚天秋道:“这两天夜里时听到空中飞遁声和异常往来不断,当是魔教在寻我的行踪,若被他们发现我的行踪后,恐会连累到柳小姐你们。好在魔教现在还没发现我,所以我还是暂与你们分开,单独上路的好。”   柳如烟见楚天秋去意已绝,知挽留不住,心里一阵失落,虽有不舍,却也无法,遂道:“楚公子此去一路珍重,奴家在京城恭候楚公子大驾。”   苏舜听说楚天秋要辞行,反倒甚是高兴,说道:“坐船实是太气闷了,秋哥哥既然要走,我也要和你一块走。”当下也向柳如烟辞行。   柳如烟一见两都要都,甚觉手足无措,说道:“怎么舜姐姐也要走吗?”   苏舜笑道:“秋哥哥要走,我当然与他一同走了。我在这向如烟姐姐辞行,多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   柳如烟拉住苏舜的手,说道:“舜姐姐要走,我实是舍不得你呀!”一面说着,一面偷偷看了一眼楚天秋,眼圈微红,险些落泪第五十九章相识   苏舜闻言心里一阵感动,这些天来她与柳如烟相处下来,无话不说,感情日深,俨然亲姐妹一般。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有绝世的容姿,又谈得来,自然情分日长了。   苏舜虽有些任性刁蛮,而柳如烟却处处都能包容,从不与其计较,这些苏舜也是心知肚明,很是感激,此刻到了要与她分离之时,心里也甚觉不舍,口里说道:“我也甚是舍不得与姐姐分离,但秋哥哥要走,我是一定要跟去的。好在自去京城,我们很快又会在京城见面的。”   楚天秋这时忽对苏舜道:“舜妹不用同我走,你还是留在船上吧!”   苏舜闻言脸色陡变,怔道:“秋哥哥为何不带我同走?”   楚天秋道:“我现得罪了魔教,他们必与我誓不罢休,前途凶险莫测,你同我走太过危险,为你安危考虑,你还是留在船上的好。”   苏舜笑道:“只要能与秋哥哥你在一起,就算有什么危险我也不怕。况且我也得罪了魔教,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楚天秋正色道:“你不怕我却怕,若你有甚不测,我今后如何向舅舅舅妈交待。”随即一摆手,又道:“你虽罪了魔教,但那时你变了形容,魔教绝想不你身上的,所以你留在船上最安全的。我意已决,绝不会带着你的,你也毋须再说。”说完,将手一揖,便上岸而去。   苏舜又气又急,当时就要追去,柳如烟忽说道:“舜姐姐不要生气,楚公子说得甚是有理,姐姐便与我同船而行得了。楚公子虽暂与我们分别,好在不久又可在京城相见了。”   苏舜见楚天秋已然离船而去,若自己强要追去也觉无趣,又听柳如烟所言甚是,心中暗道:“秋哥哥既然不肯不带我,我也不强求,此次分别虽是殊途,倒也同归,我们终还会在京城相见的。”心里终是有气,也不再理会楚天秋,藏在舱里也没有去送。   柳如烟见楚天秋说走就走,待与苏舜说完话后,他已上岸走出好远了,忙即在船头高呼道:“楚公子暂且停步。”   楚天秋闻言止步回身,却见柳如烟下了船从后追来,待她来来跟前,问道:“柳小姐还有何事吗?”   河岸上一排杨柳随风婆娑,柔枝低垂,几达地面。柳如烟站在一株杨柳旁,伸手折下一条柳枝,递给楚天秋,说道:“祝楚公子此去一路珍重。”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锦布方绢,递到他的手里,说道:“我知公子日前将身上的银两都送给了那对母子,此时身上恐无多余银两了。这绵绢中有几片金叶子,算是我送公子的盘缠吧。”   楚天秋也不推辞,索性大方收下,笑道:“多谢柳小姐,保重!”说着将那方锦绢揣进怀里,揖手告别,转身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晨雾中不见了。   柳如烟站在柳树旁,望着楚天秋远去的身影,忽觉一阵失落,怔怔出了一会儿神,方才回到船上。   见苏舜还因楚天秋没带她同行而在生气,柳如烟笑道:“楚公子已走,舜姐姐还生甚气?此次分别毋须太久,你和楚公子又会在京城相见了。”   苏舜在舱里隔着窗口,远远看着柳如烟送别楚天秋的情景,心里竟升起一股莫名的妒意,闻听柳如烟的说话,心里一阵冷笑,也没言语。   楚天秋自与柳如烟辞别后,一阵急行,不一会儿便走出二三里,再回身望去,唯见雾气迷茫,柳树婆娑,哪里还能见到船的影子?心里若有所失,怔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走路。   楚天秋一边往前走,一边脑中不断浮现出柳如烟的娇靥笑颦,始终挥之不去,心里不免怏怏。当下从怀里又掏出那白色锦绢,顿觉一股轻香入鼻,自是从绢上所发。   楚天秋打开那方锦绢,果见里面包着几片金叶子,金白相映,煞是耀眼。收走金吐子,楚天秋才见锦绢上一角还绣着一朵绽放的荷花,绣工精致,娇艳欲活。空白处还写了几行黑字,字体秀丽,显是出自女子之笔。   楚天秋仔细看去,只见绢上那几行字竟是一首五言诗,写道:“兰舟系岸柳,惆怅折绿枝,送君别归去,再盼相见时。”字体绢秀,情意绵绵,楚天秋仔细回味,不觉痴了。   不知不觉中,楚天秋走上了一道山岭。此时晨雾散尽,只见大半轮红日自东方天际中吐射出万道光芒,徐徐往上升起。遥看远天无云,那青苍苍的碧空吃那红日一射,黄红相映,幻出半天的异彩虹辉。近外却稀稀落落地有几片白云,在碧空中自然舒卷,随时变幻出奇峰怪石,仙人异兽等等形状。   过不一会儿,朝旭渐高,转成白阳曙天,满山大地,齐现光明。晴空万里,苍苍一碧,越显得天宇空旷,光景无限。   楚天秋看到眼前日出美景,心里惆然一消而去,端得赏心悦目,胸襟开朗,心里暗道:“如此美景,坐船却是万万看不到的。”在山岭上立了一会儿,然后将那方锦绢珍而收起,长吐一口气,快步走下山岭。   楚天秋只见群山绵亘,岗岭起伏,也不知此处何地,辨别方向后,一路向西走去。群山中小径交叉纵横,一不留情就许迷路。好在楚天秋会飞遁之术,只要走到绝径便飞起空中,寻到正路方使落地,再继续前行。   时到中午,楚天秋已然行出了二三百里。这时正当前方无路,危崖矗立,无可攀援,只得飞起空中,跃过高崖,便见下面群山环抱中,现出阡陌人家,竟有一处小镇。   楚天秋正觉肚饿,见有小镇甚是欢喜。又恐骇人耳目,便在镇外无人处远远落下,然后步行进镇。   镇并不大,只有五六十户人家。街道上人来人往,两旁各色铺店齐全,一派殷实安乐的景象。   楚天秋选了一家小酒店,里面窗明桌净,倒也干净整洁。楚天秋叫来小二点了几样当地特色吃食。不一会儿,吃食上来了,果然色香味俱佳。   楚天秋吃得正香,忽听临桌有人曼声唱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歌声高吭,铿锵悦耳。   歌声甫一入耳,楚天秋便已听出对方唱得正是诗经中的《鹿鸣》,听对方唱得动容,不由转头望去,只见临窗桌旁坐着一位腰系长剑的白衣男子,约在二十上下,一头黑亮垂直的长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隼,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那男子也正向楚天秋看来,二人四目相对,那男子微微点头示意,继续一边击箸,一边旁若无人地呤唱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歌声一住,余声犹在,回味绵长。   楚天秋听得入神,不禁鼓掌赞道:“好!”   那男子听楚天秋赞好,甚觉意外,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开口说道:“看兄台文质彬彬,却又气宇不凡,当是进京赶考的式子了?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楚天秋见对方谈吐不凡,心里油然生出好感,忙及回道:“在下楚天秋!也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樊初阳!”那男子笑问道。   楚天秋向他揖拳道:“樊兄有礼了!”随即又道:“适才多有唐突,樊兄莫怪才是!”   樊初阳笑道:“我也是兴之所至,胡乱唱起,有辱尊听,楚兄莫好!”   楚天秋越发生起一种亲近之感,笑道:“我与樊兄一见投缘,甚想多多亲近,樊兄若是不弃,何不移尊到鄙桌,我们同饮如何?”   樊初阳也不犹豫,当即说道:“好!那我就多有打搅了!”随即招呼小二将已桌上的酒菜一并移到了楚天秋的桌上。   楚天秋初结交到气味相投的朋友,也甚是欢喜。两人边吃边谈,甚是投缘,俱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樊初阳忽问道:“如我猜得不错,楚兄当是要进京赴考的吧?”   楚天秋道:“我本无心仕途,实是家父母殷切甚深,我又不便弗逆,只得硬着头皮到京城一试了。”   樊初阳笑道:“从楚兄谈吐中,便知楚兄胸有锦绣,学富五车,此去京城必能高中。”   楚天秋摆手道:“高中与否,并非我所愿。”随即又道:“在这能与樊兄相遇,实是幸至!不知樊兄欲往何处,又是否同我一路?”   樊初阳笑道:“我与楚兄并非同路……”说到这里,忽然顿处,眉头微皱,脸显异样,好似听到了什么第六十章倩女   楚天秋方一怔神,同时也听到店外空中飞过一阵异响,像是飞遁之声,但声音不同一往,一听便是邪派妖人从此飞过,由于飞得又高又快,若不细听,绝听不到。   只见樊初阳脸上闪过一丝煞气,忽然起身,向楚天秋抱拳道:“我因有要事,现在急于要走,不能与楚兄多聚了,还望楚天秋莫怪!”说完,也不等楚天秋回话,转身就走。   楚天秋没想到他会说走就走,如此突然,方一怔神间,樊初阳已然出了店门,再一转眼便踪迹不见。   楚天秋暗道:“看樊兄去得如此之快,绝非常人,我之前只当他是一般的江湖侠士,倒是看走眼了。”随即又想道:“他也定是听到了那飞遁之声,觉得有异追去无疑了。”一时激起好奇之心,便也想追去瞧瞧。   当下楚天秋丢下一块银子,说道:“小二,刚才我那樊兄走得突然,想必饭钱也没结,我一并给结了。”一边说着,一边急走往外走。当他走到店外时,抬头望去,只见青天白日之下,哪里还有樊初阳的影子?   楚天秋不知该往何方去追,怔了一会儿,只得颓然而弃,暗道:“罢了!我还是不要追去了。”心里好不沮丧,只得举步出镇,顺着大路往前走。   大路上行人甚多,楚天秋又不急于赶路,遂安步当车地往前走着。走出有数十里,先还是晴空万里,青碧如洗,不料突然间,暗云密布,天色为之一暗。那厚厚的黑云,仿佛要从天上压下来似的,云中还不时划过道道闪电,随后便是震耳的轰雷声。紧接着天空下起瓢泼大雨,宛似天河倒泄一般。不一会儿,地上已是积水成河了。   大雨滂沱中,眼前俱是白茫茫一片,也看不甚远。   此时本已入冬,竟然下起大雨,甚是反常。楚天秋觉得这雨来的蹊跷,但雨势越来越大,急于寻那避雨之处,也就不再理会。   楚天秋快步急赶,也没辨方向,奔出有二三里,却见路旁一处矮崖下有个凹洞,正可容身避雨。也没做多想,当下直奔那凹洞而去。   到了洞前,才见那洞高有七八尺,却只有数尺深,刚可容人。因天暗洞黑,楚天秋也没细看,急步窜进凹洞。忽听洞里传出一声惊呼:“啊!你是什么人?”声音娇脆,显是出自女子之口。   楚天秋闻声冷不防吓了一跳,他万没料到洞里竟还有人。洞口狭小,楚天秋进得又急,险此与那人撞个满怀,两人近只咫尺,这时才定晴看去,只见对方却是个妙龄少女,约有十五六,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眸如点漆,双颊红晕,显得甚是惊慌。   楚天秋急忙出洞,对着洞口那少女揖礼道:“在下不知姑娘在此避雨,实是无心冒犯,还请姑娘海涵。”   那少女见楚天秋长身玉立,丰神挺秀,又彬彬有礼,绝非歹人,心里稍定,脸上随之一红,问道:“公子何人?”   楚天秋道:“在下也是行路之人,突遇大雨,故寻来此处为求避雨,不想姑娘在此,多有得罪,姑娘勿怪才是。既然姑娘在此避雨,那在下便不进去了。”说完之后,果然站在洞口不再进去。   那少女见荒山野岭中,自己一孤身女子突遇男子,心里不免慌乱,又因洞口狭小,不想对方进洞,后见对方终始站在洞外,无可遮避,大雨淋身,如落汤鸡一般,心里又有不忍,说道:“公子还是进洞来避一避吧!”   楚天秋略一沉思,遂道:“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说完,迈步进洞,却与那少女保持着距离。   那少女先还恐对方有甚冒犯非礼之举,显得怯生生的,后见对方站在旁边脸向外面,目不斜视,更无一丝异常举动,这才将心放定,羞怯怯地问道:“公子怎会到了这里?“   楚天秋道:“我也是为了避雨才无心寻到这的。姑娘勿怕,我绝非坏人。”他虽然没看对方,却也感觉到她的惧意,随即也问道:“我急于避雨,也没辨方向,不知这又是何处?”   那少女道:“此是大别山,再往前十多里,便是天堂寨。那里是一处小村落,天眼见就要黑了,公子可到那里借宿。”   楚天秋闻言往外看去,果见外面愈加黑暗,一算时辰离天黑果然不远了,当下又问少女道:“姑娘家也是住在天堂寨吗?”   那少女摇头道:“不是,我家离这里还尚远呢!”随即两人再觉无语可说,便都沉默不语了。   时已入冬,却天降大雨,那少女虽避得及时,却也淋得通体湿透。经冷风一吹,顿感到彻骨的寒冷,不由得瑟瑟发抖,直打牙战。   楚天秋练有玄功,虽也淋得尽湿,却不觉得冷,听到那少女双牙打战声,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说道:“姑娘你很冷吗?”   此时那少女已然冻得秀脸发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楚天秋见状大惊,连忙运起玄功,将手一挥,随从手出发出一片红光罩向少女的身体。红光罩体,少女顿觉如照暖阳,寒意尽去,通体生温,随之身外透衣升起了一阵白气,不一会儿,湿透的衣服已然全干了。   少女对方使的是法术,又惊又喜,不想看似文弱书生样的他,竟还有如此法力,遂暗道:“他既有如此法力,要真对我有歹意,我绝无幸理。”随即口里说道:“公子真乃正人君子!”笑了笑,又道:“多谢公子援手,要不然我非给冻死不可。我现在已然不冷了,公子可以收法了。”   楚天秋闻言收功,将手一招,那片红光顿时消失不见。   两人面面相对,这时楚天秋才又细细打量那少女,只见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秀发拂肩,身材纤细,俏生生站在哪里,如同出水芙蓉,清丽无伦。   楚天秋心里不禁暗赞道:“既娇且柔,真乃小家碧玉!”   少女那身淡绿衣服已然发白褪色,显是穿洗太久,且上面还缀着不少的补丁,一见可知是个农家女孩。再见她脚边还放着一个背筐,筐里放着盐米和一些青菜。   少女被看得心里一阵发慌,说道:“公子何故如此看我?”   楚天秋闻言也甚有些失礼,羞赧地道:“姑娘家离这里远吗?”   少女道:“我家离此僻远,离这还尚有三四十里路。”随即又叹道:“本可以天黑前到家的,给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阻住,耽搁太久,怕得半夜才能到家了。”   楚天秋心里一动,暗道:“一个孤弱女孩,半夜走在荒郊野岭里,实是危险。”激动侠义心肠,遂说道:“不如让我送姑娘回家吧?”   少女摇头道:“我与公子素不相识,又陌路相逢,怎敢劳公子相送,还是休了吧!”   楚天秋见对方坚拒,知其对自己还存戒心,故也不再言语。   外面大雨还不止,空中电闪霹雳,一阵紧似一阵,一片轰轰隆隆之声,震得人耳鸣目眩,恍如万马千军,金鼓齐鸣,石破天惊,涛鸣海啸。远近林木岩壑,都被雾罩烟笼,茫茫一片黑影中,只见千百道白光,上下纵横,乱飞乱窜。地上更是水流成洪,翻着浪花往低处流去。且喜这洞甚高,倒不怕水灌。   楚天秋看着洞外大雨如注,倒也兴致勃勃。而那少女却是一脸忧色,暗求快快雨住。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个多时辰,方才雨收云散,天重放光明。   楚天秋走出洞口,这时才见群山绵亘,岗岭起伏,竟处身在莽莽大山之中。当是之前只顾急于避雨,没辨路径,竟然走入了歧途,到了这大山之中。   此时太阳业已西坠,雨静风清,山色浓如色染。大雨过后,岩峰间更添了无数大小飞瀑流泉,奔湍激石,溅玉喷珠,音声琤琮,与枝头鸟语汇成一番天然鼓吹。真是目遇耳触,无限佳趣。   楚天秋见雨住天晴,正可赶路,回身对洞里少女道:“姑娘既不用在下相送,那我便就此别过,告辞!”说着一揖手,相准方向迈步往前走。   走出不多远,楚天秋回头看去,只见那少女已然离洞,正步履蹒跚地走着,心里暗道:“这里荒山野岭,猛兽也时常出现,这样一个弱女子,实是危险。既然她不让我送,我何不暗中护送着她回家也好。”随即又想道:“这雨下得本就反常,在这荒山野岭里又遇到这少女,更是奇怪,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当下加快脚步,顺着山径急赶,转眼间便将那少女甩得不见踪影了。   山间到处都是积水乱流,更有断木折林,坠石淤沙,将去路壅塞,行路甚难。楚天秋想在天黑之前找到宿头,一路纵跳飞跃,直到天色黑暗下来,走出少说也有三四十里了,仍是没看到哪里有宿头。   楚天秋先在洞里曾听少女说,出洞十多里便有处天堂寨,可是现在已然走了这么远,仍是没见到天寨的影子,当是又走叉了路第六十一章夜宿   天色已暗,四野苍茫,远山危崖在夜幕笼罩下,影影绰绰,好似隐伏在那的奇禽怪兽,准备噬人而食。   楚天秋打算寻个可容身之处,随便度过这一夜。这时忽听夜空中飞过一阵异响,楚天秋抬头看去,只见空中一道绿色遁光飞过,如长虹经天,其快无比,眨眼间便投入到西南方的夜空中不见。   那遁声奇异,且飞得又快,楚天秋便知对方绝非正派人物,暗道:“莫不是魔教的人,又冲着我来的吧?”见那遁光并未停歇转眼不见,遂也未在意。   就地那遁光飞过时,隐约听到有女子的呼叫求救之声,楚天秋当时疑是听错,顾忽略过去了。   地上崎岖难行,楚天秋跨过一道山梁,又勉强走出三四里,忽听前面黑暗中传来一点灯光,像是一户人家。   在深山野岭中能遇到一户人家实是不易,楚天秋心里一喜,疾步向着那灯光走去。临到近前,果是一户人家,茅屋柴扉,显是贫苦之家。   楚天秋稍一躇踌,又见这左近只有这一户人家,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借宿。刚走到离那人家尚有数十丈远时,楚天秋双目如神,虽在夜里,也看得清楚,只见柴扉前站着一老妇人,正翘首往这边望着。   那老妇人年老眼昏,又是在夜里,只到楚天秋走到近前,才看到一条影绰绰的人影,忽开口说道:“是小蝶回来了?”   楚天秋闻言一怔,暗道:“看这老妇人当是还等人,却把我当成要等的人了。”当下走到老妇人跟前,揖手施礼道:“老婆婆,在下有礼了。”   那老妇人闻声,就着屋里射出的昏黄的灯光才看清来人竟是一个英俊少年,根本不是自己要等的人,遂咧嘴一笑,露出已然脱落所剩无几的牙齿,说道:“原来是公子呀,我还当是我家小蝶呢!认错了人,公子莫怪。”   楚天秋笑道:“无妨!”随即又道:“在下因避大雨已至迷失了方向,想在你这借宿一夜,不知可否?”   “下雨了吗?我们下却怎么没下雨!”老妇人随又道:“可以,可以!只要公子不嫌我这寒漏就行。”   楚天秋道:“无妨的,只要容我在这住一夜,明一早我就走。”   老妇人笑道:“公子便是在这多住几日也无不可。”一面说着,一面将楚天秋让进屋里。到了屋里,老妇人叫道:“老头子,来客人了。”   楚天秋进到屋里后,果见里面甚是简漏,共只两间,外面是灶房,里面当是卧室。老妇人声音方落,随着一声咳嗽,从里面走出一个年约六旬开外,满头白发,一脸皱纹,又黑又瘦的老头。再一细看,只见那老头眼窝深陷,两只小小的眼睛有点浑浊,他的手又干又瘦,每一根指头都似弯不过来,皮肤皱巴巴的,有点儿像树皮。   楚天秋见到这一对贫苦的老年夫妇,不由得一阵心酸。   “公子屋里请!“那老头甚是热情,说道:“我们这茅舍简漏,怠慢公子了。”随即将楚天秋让进里屋,随即又道:“石头睡着了,公子勿怪!”   楚天秋只见这里屋并不大,一张大炕便占去了一半的空间,还有一张旧桌子和两把椅子。这时果见炕上躺着一个年约**岁的小孩,肤色黝黑,长得虎头虎脑,睡得正香。   老妇人请楚天秋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又端上来碗热水,说道:“天冷了,公子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我还要去等我家小蝶,就先让我家老头子陪公子吧!”说完,转身就出屋去了。   那老头显是一个纯朴的农家人,况且家又住在深山之中,很少见到山外之人,见楚天秋衣着华丽,竟有些发慌,不知该如何说好,只是一味劝他喝水。   楚天秋见主人热情,却之不恭,只得端起那碗热水,一面慢慢地饮着,一面说道:“在下打搅了老丈,本觉唐突,又不知老丈尊姓大名,岂不更是失礼?”   “老汉我叫冯林,大家都叫我冯老头!门外那是我老伴,冯王氏!”那老头又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楚天秋放下手里水碗,回道:“在下楚天秋!”   冯老头道:“刚听公子说是迷失了路径才到了这里,看公子的装束,当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吧?”   楚天秋点头笑道:“日里赶路时突遇大雨,急于避雨,以至误入歧途,雨停之后便到了这里。”   冯老头愕然道:“江北之地,入冬之后已是极冷,只会下雪,又怎下起雨来?何况今天一直都是晴空万里,又何来的大雨?”   楚天秋闻言不禁就是一怔,暗道:“我明明遇到大雨,老丈却说根本没有下雨,这岂不怪哉?况且我避雨之处离这也不过四五十里,当不会雨下不到这里吧?”先听老妇人说过这里没下雨,当时也未地意。此时又听冯老汉确切说道没有下雨,楚天秋这才在意起来。他本就觉那雨来的反常,这下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一时还想不出头绪来。   这时就见那老妇人又走了进来,满脸的忧然,对冯老汉说道:“小蝶这时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要不然你陪着楚公子,我出去迎迎?”   冯老头道:“小蝶一大早便出山去镇上买米盐去了,按说早该回来了。都这么晚了却还没回来,我也怕她会出事。你腿脚不便,且又夜黑道险,还是你陪楚公子,我去迎迎吧。”说着,向楚天秋打声招呼,便要往外走。   楚天秋闻听二人的对答,心里忽地一动,想起在山洞避雨所遇那少女,随即问道:“那小蝶是你们什么人?”   老妇人冯王氏回道:“那是我女儿!”说起女儿,冯王氏脸上先是泛起无限的自豪,随之又变成忧色。   楚天秋说道:“小蝶姑娘今年可有十五六?身上可是穿着一件淡绿色衣服?”   冯王氏甚觉吃惊,“呀”了一声,说道:“公子见过我家小蝶?”   冯老头本要出去,闻听顿时止步,也问楚天秋道:“公子所说正是我家小蝶,公子却又在哪里见过?”   楚天秋点头道:“正是在避雨时所遇。”随将当时山洞避雨,巧遇陌生少女的经过说了一遍,后又道:“我与小蝶姑娘一同离得山洞,因我脚程快些,故抢了先头,想小蝶姑娘也很快就会回来了,您俩位大可不必太过担心。”他嘴里虽是这般说,心里也实是替小蝶担着心,暗道:“我本就走了很多弯路,费了多时才寻到这里,按说小蝶姑娘应该回来了。这里山深岭野,小蝶姑娘又是孤身一个,夜里行路,不会真得出事了吧?”心念及此,也是忧形于色。   这时炕上本以睡着的石头忽醒了,嘴里说道:“姐姐这时还没回来,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找姐姐。”说着,便光溜溜地从被窝里起来,便欲穿衣。   冯氏夫妇见状,忙及连哄连劝才将石头止住。但石头躺在被窝里,却如何还能睡得着。   楚天秋如何还能坐得住,随即起身说道:“不如就让在下去迎迎小蝶姑娘吧!”   冯老头连忙摆手道:“这事怎敢有劳公子呢?况且夜里公子又不识路,万一公子再出甚事,可如何是好?”   楚天秋笑道:“我也曾练过几手功夫,便是遇到野兽,或是强盗,也足可以应付的,老丈尽可放心。这事既被我遇上,我又岂有袖手不理的道理?”   冯氏夫妇见楚天秋如此热心仗义,心里也甚为感动,便也依了他。冯老头随即又将路径方向指给楚天秋,后说道:“此事便拜托给楚公子了,你也万万要多加小心。”   楚天秋点头道:“你二老尽管放心,我一定将小蝶姑娘安全带回。”说完,出门而去。离了冯家,楚天秋顺着冯老头所指途径往前走出一里多地,料他们看不到了,这才驾起遁光,飞离地面十数丈高,一边往前飞,一边仔细寻找小蝶的影踪。   黑沉沉的夜色,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楚天秋恐飞得过快将对方错过,故飞得甚缓。虽是在深夜,但楚天秋练有玄功,双目黑夜中也能视物如昼。直飞出十多里路,唯见空山寂寂,夜色茫茫,哪里又有一丁点人影?   楚天秋兀自一边飞,一边暗道:“按说我迎出这老远,以小蝶姑娘的脚程也该碰到了,这时还没迎到,不会真得在半道出事了?”想到这里,心里一动,忽想起先前曾见天空飞过一道绿色遁光,并隐隐听到还有女子呼救之声,当时疏忽也未在意,这时再一想起,便笃定小蝶一定是出事了。   楚天秋悬停在半空,暗道:“若那呼救女子果是小蝶,她定被对方掳走了。这事既被我遇上,我岂能见死不救?”当下折身向西南,朝绿光飞走的方向追去了第六十二章遇庙莫入   这时夜空中忽飘过一大片浓云,遮漫了整个天空,夜色变得越加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楚天秋纵将目力运足,竟也只能看出一两丈远,目力所及之外,其黑如墨。   楚天秋直飞出百余里,那片黑云如影随形,仍罩在自己的头上,四外黑如墨染,不见一丝天光。楚天秋觉得有异,但因一直没有发生什么朕兆,也没太放在心上。   又飞了一会儿,楚天秋估算着少说也飞出了二百多里远,仍是没发生一丝迹象,不仅心里暗自着急道:“小蝶姑娘被妖掳走,虽说是飞往这一带,可是茫茫大山里,又是夜黑之中,却那里去寻?”随又想到出来时自己既然向冯家夫妇说下大话,定将小蝶安全带回,此时却连人都找不到,自己又有何脸面再回去?   这时忽见前下方黑暗中出现一点红灯,看距离尚有数里之遥。虽是夜黑如墨,楚天秋目力也不能及远,但那灯光却能穿透黑暗,如在眼前一般。   楚天秋觉得那灯光有异,但他艺高胆大,便毫不思索地朝着红灯直飞过去。飞遁神速,数里之遥眨眼即到。   飞到近前,楚天秋才看出那红灯却是挂在一棵树上,那树高达十余丈,红灯高挂其上,光彩盈盈,将数十百丈之内照得亮如白昼。   楚天秋落地之后又仔细打量着四下情景,才见那树后竟还有一座古庙。那庙并不十分大,庙墙业已东坍西倒。两扇庙门只剩一扇倒在地下,受那风雨剥蚀,站上面的漆已脱落殆尽。这庙想是多年无人主持,故而落到这般衰败。   因那庙被红灯所放的红光整个笼罩在内,红光溢彩,越发显得诡异阴森。   楚天秋看得真切,只见庙前院中一根木桩上,正绑着一人,身着绿衣,长发拂肩,正是日间避雨洞中所见少女。   楚天秋乍见此女心里一喜,又见少女绑在木桩上,臻首低垂,一动不动,显已晕厥,心里又是一急。看到左近再无旁人,荒山野庙,此女孤零零地被绑在这,明知古怪,恐有陷阱,同时又想起师父对已告诫道:“逢林莫住,遇庙莫入”但楚天秋救人心切,也顾不得许多,闪身向庙里走去。   楚天秋刚一迈进灯光所及之内,越发觉得灯光照眼,流转溢彩,不禁心旌摇动,目晕神迷,暗叫一声“不好”,身体一晃,险些昏倒,忙不迭又退后数步,到了灯光所照之外这才好了。   楚天秋虽是胆大心壮,却不莽撞,老远看出灯光有异,已然暗自加了戒备,当觉出不好,便连忙退出,见机得快才没被迷倒。   楚天秋心有所忌,不敢太过靠近灯光,遂躲在灯光之外落寻思救人之策。   四外里一片沉寂,更不见其他人影。楚天秋正踌躇不决,一筹莫展之时,却见木桩旁忽显出一人,身着麻服,长发披肩,面色惨白,手里还拿着一根哭丧棒。   楚天秋见那人来得突然,又形如鬼魅,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那鬼一般的人出现之后,将手里哭丧棒向楚天秋一指,嘴里发出一串啾啾鬼笑,笑得楚天秋毛骨悚然,汗毛直坚。那人笑完,嘴里说道:“此来何人?报上名来!”   楚天秋初见那人,还以为是鬼呢,后听他开口说话,又身处灯光之内,竟不惧灯光所照,便知对方是个活人,且还是那红灯主人。听他说话之声,尖利刺耳,尤如鬼鸣,遂冷笑道:“装神弄鬼,却也吓不到你小爷我。”随即又道:“听好了,你小爷我名叫楚天秋。”   那人嘿嘿一笑,道:“你果便是楚天秋!当是为这女子所来的吧?”   楚天秋一怔,道:“你既知我名,又知我此来之意,莫不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他本是绝顶聪明之人,续而一想马上便想明白了,又说道:“你是故竟将此女掳来,引我来这的吧?”   那人嘿嘿笑道:“你果然不傻!”   楚天秋又道:“白天下得那场雨想必也是你故弄神通所为的吧?就为了引我到那山洞,与这女子相见?后你掳走了她,见我并未追来,故又引我到了冯家,便我知道此女便是他们女儿,知道他们女儿失踪,我绝不会坐视不理,定会寻来。可是你又施邪法,用什么黑云遮空,掩我眼目,使我不辨回去的方向。你费了这么多的周张,绕了之么一大圈子,岂不是多此一举吗?”随后又道:“如我所猜不错,你当是魔教的人吗?你又叫什么名号?难道不敢告诉我吗?“   “我乃‘无常鬼’姬无命!”那人道:“你所猜没错,我就是天元教人。你伤我教人,杀我教徒,我又岂能与你善罢干休?”   楚天秋冷笑道:“你们魔教无恶不作,欺男霸女,我路见不平,绝不会袖手不管的。既然若了你们魔教,便知魔教今后绝不会善罢干休,故我早就作好与魔教一拼的打算了。”随指着木桩上的小蝶,又道:“此女却是无辜,你速将她放了,我们再绝一生死。”   姬无命冷笑道:“要我放人,却办不到!你若有本事,便过来救她呀!你真能过来,不被迷倒,我任你将人救走,绝不阻拦。”   楚天秋道:“这有何难!可不要说话不算呀!”话未说完,只见他将手一击,发出一团银光,疾如飞电般向树梢上的那盏红灯射去。因他知那红灯古怪,只要进到红灯所照之内,人便被迷倒,故早有成算,欲出其不意,将灯击灭,后再救人。   不料姬无命早防到此招,随手将哭丧棒一指,棒尖发出一道绿火,其快无比地迎了上去。一银一绿两光相撞,一声霹雳,星飞四射,火花缤纷,瞬间消散不见。   楚天秋兀自不甘心,双手连挥,一连击出数十道银光,俱被对方棒尖发出的绿光所阻。一时之间,只见满空都是银光乱掣,绿火横飞,杂沓生灭,千变万化,耀眼生缬,不可逼视。再见树顶红灯,仍是光彩流转,纹丝不动。   姬无命笑道:“此灯名叫‘摄魂灯’,乃我天元教中至宝,此次专为对付你才用的。适才若非你见机退身的快,早被此灯所迷。现你要毁我魔灯,绝是不能。”一面说话,一面仍是连指手里的哭丧棒,发出一溜溜绿火,与楚天秋所击银光相撞,一阵连珠震响过后,便都消散不见。   相峙不一会儿,姬无命已然觉出楚天秋功力不过如此,遂又说道:“我实是高估了你,凭你的能耐,我便不出手,你也奈何不得那魔灯。”   楚天秋心里不服,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气!”   姬无命道:“你若不信,我便不出手,随你如何施为。”说完,果然收起哭丧棒,不再出手阻挡。   楚天秋一怔,暗道:“我倒看看这魔灯能否经得住我的一击。”随即运足功力,双手相搓,然后猛地向上击出,一团大如车轮般的银光,夹着轰轰雷鸣,如星飞电掣般向那魔灯飞去。   那银光刚一飞近那魔灯,突见魔灯灯光猛地一亮,射出万道红光,银光射入红光之内,顿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而那魔灯红光稍敛,恢复原状,仍是纹丝不动。   楚天秋见状,大惊失色,暗道:“这魔灯果然厉害。”那魔灯不灭,他却无法过去救人,一时无计可施,只得罢手另想他法。   姬无命桀桀笑道:“怎样?你连我这魔灯能奈何不了,还想救人,真是痴心妄想。看我制你!”随见他手掐法决,后将手指中向树顶魔灯一指,那魔灯突地飞快地旋转起来,并发射出万道红光,光芒大盛,竟比之前亮有数倍。   楚天秋本在灯光所及之外,不想那灯光会突然猛亮,红光猛地布展开来,眼见就要将他笼罩其中。好在楚天秋早有戒备,见那灯光猛亮,便知不妙,在光还未及身之时,忙不迭飞起空中,退到光所不能及之处。饶是如此,在那灯光射来之时,楚天秋仍感到一阵心旌摇动,好似灵魂几欲出壳。   楚天秋身在空中,还没回过神来,就在这间不容发之时,忽见空中出现两道红色遁光,从左右两侧向他夹攻过来,快如闪电,眨眼间便飞近身来。同时听得有人喝道:“臭小子,拿命来!”   楚天秋听声觉得耳熟,再看遁光中那两人果是熟人,正是“彻地怪”虞鼠和“追风怪”马鸣。见二人左右飞来,还没近身,便各自双手连击,各发出十余道银光绿火,直向自己击来。   楚天秋身悬空中,万没料到虞马二人早就埋伏空中,相机出手。二人的乘手兵器都被楚天秋破去,苦于失去兵器,对敌时只得徒手相博了,如此一来,楚天秋才侥幸逃得一命。   楚天秋猝不及防,见势不妙,一面双手连发银光还击,一面再次飞升,疾如电掣,直飞起百十丈高,才堪堪避过虞马二人的夹攻。   虞马二人见一击不中,俱都大喝一声,遁光突然窜升,如两道红色闪电,直向楚天秋追去第六十三章摄魂魔灯   若论此时功力,楚天秋绝不是虞马二人的对手,何况对方又是联手,再次飞升,侥幸逃过对方偷袭之后,己见势拙。且对方还有姬无命在一旁虎视眈眈,随即准备出手。   楚天秋见形势不妙,暗道:“看来我不得不亮出清雾剑了。”心念一动,将手一指,清雾剑化作一道清光,如长虹经天,星飞电掣般,直向虞马二人飞去。   虞马二人正再急追,忽见对方发出一道清光迎面射来,神速无比,威力无伦,两下本是相对而飞,乍见消光,眨眼间便到了近前,二人猝不及防,俱被吓了一跳。   虞鼠最为奸滑,且他的飞叉就是毁在清雾剑之下,识得厉害,见那剑飞来,暗叫一声“不好”,忙不迭上升变横飞,直飞出二三里远。   马鸣却没这般幸运,因日月轮被毁,本就恨极楚天秋,恨不能将其立毙掌下,一击不中之下,更是奋力直追,万没料到对方会突然使出清雾剑。眼见清光耀目,剑已飞近身来,避已不及。剑光绕体而过,马鸣哼都没哼出一声,便被拦腰斩为两截,血洒如雨,残体直坠地面。   当楚天秋运剑斩了马鸣之后,再去斩杀虞鼠时,却见他人已逃远,便不再理他,指挥清雾剑直向庙前的“无常鬼”姬无命飞去。   姬无命本以为凭虞马二人足可对付得了楚天秋,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这么一大意,却眼看着马鸣被杀,自己都没来得及出手相救,既惊且怒。见楚天秋指挥着那道清光又向自己飞来,姬无命大叫道:“来得好!”话音未落,手里那根哭丧棒忽化一道绿光,夹着鬼哭之声,疾如星火般地向清雾剑迎去。   一清一绿两光顿时在空中缠斗起来,如神龙夭矫,满空乱掣,相峙不下。   楚天秋的清雾剑虽是上古神兵,但因自身功办较弱,清雾剑的威力便不能全部使出。而对方姬无命却是功力深厚,那根哭泣丧棒又是浸淫了他数十年的苦练,已然运用的心棒合一,炉火纯青的境界了。如此一来,二人便打成了个平手。   虞鼠在远处看到二人相峙不下,认为有机有乘,忙驾遁光,直奔楚天秋而来。人还未到,双手连挥,已然击出数十团银光绿火。   楚天秋正与姬无命苦斗,正觉力绌,又见虞鼠攻了过来,忙不迭一边指剑敌住姬无命,一边掌发银光,去挡虞鼠。如此一来,以一敌二,分心两用,更觉吃力。   楚天秋一面对敌,一面暗自盘算道:“对方本是魔教中的高手,我以一敌一,也难操胜算,此时以一对二,况且清雾剑又不能一分为二,我又怎是两人的对手。我此来本为救那小蝶姑娘,不要人未救到,反倒连我也搭在这了。”心念忽动,想起身上还剩一枚天雷针。   那怪丐共只送给自己三枚天雷针,之前已然轻易用去两枚,唯有最后这一枚,楚天秋一直珍而藏之,本想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用。眼下实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这最后一枚天雷针正是时候。   心念及此,左手入怀取出天雷针,扬手化作一道白光,夹着轰轰雷响,其快如电,直向虞鼠击去。   虞鼠见那白光直向自己击来,其威力之大,绝不能挡,再想逃时,已是不及,白光击体,一声雷响之后,再看虞鼠整个人都被击得粉碎,鲜血四溅,残体乱飞,甚是骇人。   姬无命眼见又死了一个同党,气急败坏,运足全力,指使哭丧棒去攻楚天秋。楚天秋用天雷针击毙虞鼠之后,再无旁骛,一心运剑去敌姬无命,一时又僵峙住了。   楚天秋自连杀了马鸣和虞鼠后,信心大涨,清雾剑也越发运用的出神入化。   姬无命见对方功力虽弱,但那剑实是厉害,威力无伦,自己那根哭丧棒大不不支之势。且对方那剑满空飞掣,夭若神龙,恰似传说中的清雾剑。姬无命心里暗道:“对方使得若真是清雾剑,我绝不是对手。”随即又想道:“这小子又是何来历,清雾剑又怎到了他的手里?”心里一怯,那哭丧棒越发相形见绌。   姬无命自知若再斗下去,自己的哭丧棒必难保全,想到自己在这根哭丧棒上浸费了数十年心血,绝不舍就这般轻易给毁了,暗道:“既打不过,还是先逃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打定主意,将手一招,收回空中哭丧棒,然后将身一顿,如箭般跃起空中,化作一道绿光,直射夜空,晃眼间便不见踪影了。   楚天秋见对方本未露出败象,却突然抽身逃身,不由得一怔。待回过神来时,对方已杳然无踪,追也不及,又想起下面还有绑着的小蝶,急于救人,只得放弃。   姬无命逃得匆忙,便将那盏摄魂灯也留在原处。因无人主持,魔灯火焰也不如先前那般明亮,昏暗了很多,光照只及树下十余丈,恰将小蝶照在其中。   楚天秋收剑在灯光之外落地,皱着眉头,盘算着何才能破灯救人。寻思间,一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清雾剑,心里一动,暗道:“这清雾剑威力无比,无论什么都是概莫能挡,何不用它去破那魔灯试试。”想到便做,随将手一挥,那清雾剑便向树顶那盏魔灯飞去。   楚天秋先还恐清雾剑不能破那魔灯,反伤到清雾剑,故甚是小心谨慎,剑也飞得甚缓。待清雾剑飞离魔教二三丈远时,那魔灯竟有了反应,光芒大盛,并射出无数道红光,想挡住击来的清雾剑。   清雾剑果然神妙无比,在魔灯光芒大涨之际,突然速度加快,化作一道清光,射入红光之中,只听得“砰”地一声爆响,魔灯顿被击破,红星四溅,芒雨横飞,很快便消灭见。   楚天秋见清雾剑果然一击便中,心里一喜。这时忽听身后暗中有人怒道:“小子,你毁我魔灯,我要与尝命。”随着话音,同时听到身后又传来劲气破空之声,来势甚猛。   楚天秋听那说话正是先逃姬无命的声音,不想他竟去而复返。话方入耳,便已经知警,且此时那清雾剑还在空中,待想回防,已是不及,一团绿光夹着破空之声已然击到。   楚天秋避无可避,只得硬接了这一击。绿光击中后背,一股巨大力道将楚天秋整个人击飞出去数丈远,身在空中,楚天秋口喷鲜血,如下了满天鲜雨一般。人刚落地,便指使空中清雾剑循声向暗中的姬无命飞去。   姬无命先前逃走时故意将那魔灯留下,便认为凭楚天秋的能耐绝破不了它。灯既破不了,人他便救不走。姬无命先飞了一段,后又折身飞了回来,远远落地,也没被楚天秋发现。借着夜我,悄悄地掩了过后,躲在楚天秋身后不远之处。本以为趁着楚天秋救人之时,伺机下手。当他到时正见楚天秋用清雾剑破了摄魂灯,又惊又怒之下,便在背后猛下杀手。   姬无命因忌惮清雾剑,故也未用全力。见一击果中,楚天秋飞出老远,不仅未死,反倒指使清雾剑来击自己,吓得惊魂出壳,忙飞起空中,没命一般地逃走了。临逃时,嘴里还叫道:“小子,你挨了我这一击,不死也得残废,我们后会有期!”话音袅袅,声还未绝,人早已消失夜空中不见。   楚天秋被击中之后,已然受了内伤,那清雾剑本与他心灵相通,身剑合一,人既受伤,剑的威力便大打折扣。楚天秋虽强仗着最后一口真气,指使清雾剑飞击姬无命,但去势稍慢一步,已被对方遁走,再也无力追击,只得收回清雾剑。然后又在地下躺了一会儿,稍缓了缓,才咬牙硬撑着从地下爬起,然后跄跄踉踉地向木桩上的小蝶走去。   两下距离只有数丈远,楚天秋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走到木桩前。   魔灯自被楚天秋用清雾剑击破之后,红光消灭,天空中那片浓云也随之消散不见。夜空中又重现星光。此时明月初升,清辉下照,四下山原林木,顿看看得清清楚楚。   木桩上的小蝶此时也悠悠醒转,正见楚天秋向自己走来,看得真切,又惊又喜,说道:“公子,你怎到了这里?”   楚天秋道:“我是来救你的!”后又问道:“你是叫小蝶吗?”   少女小蝶诧异地问道:“公子怎知我名字?”   楚天秋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家后再细说吧。”一面说话,一面解开绳索,放下小蝶,后又说道:“小蝶姑娘,在下失礼了,毋怪!”随即右臂将小蝶搂入怀里,驾起遁光,直向冯家飞去。   楚天秋本受了极重内伤,又怕姬无命去而再返,自己无力应付,故匆匆救下小蝶后,便急着往回飞。一阵急飞之后,越发牵运伤势,在空中又连喷了几口鲜血第六十四章小家碧玉   小蝶见楚天秋连吐鲜血,又急又怕,说道:“公子,你没事吧?”话语中已带着哭音了。   楚天秋道:“没事!你不用担心。”此时他已是强顶着一口真气,飞行本就不如之前神速,加之又带着小蝶,飞起来更是吃力。飞了一会儿,越觉体内真气不续,眼前金星乱冒,头脑发晕。终于飞到了冯家,楚天秋抱着小蝶落下地来,远远看到灯光,他心里真气一泄,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小蝶吓了一跳,看着倒在地下的楚天秋搬又搬不动,抬也抬不起,一个劲地叫道:“公子,怎么了?你快醒醒!”叫声惊动了屋里的冯氏夫妇和石头,三人出屋后看到如死人一般躺在地下的楚天秋都是又惊又急,也顾不得问原因,四人一起动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楚天秋移到屋里,放在炕上。   此时才一探楚天秋已是身体冰冷,没有了呼吸,小蝶和石头早都吓得脸无人色了,冯林较为镇定,摸着楚天秋的心窝,觉得还有一丝热气,说道:“楚公子还没死!”   冯氏问道:“那还有救吗?”   冯林脸有难色,说道:“我们这里深处荒山之中,左近只有我们这一家,又没有大夫,却如何才能救他?”随即叹一口,又道:“生死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小蝶急得眼泪直流,说道:“楚公子为了救我,这会受伤的。他不能死,我现在就去山外请大夫。”说完,转身往外就走。   冯林止住道:“丫头,就算你现在去请大夫,来回二百多里路,大夫来了也恐怕不及了。”   小蝶却毅然地道:“我不管,无论如何也得救楚公子。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我们总得试一试吧!”说着,也不听冯林的劝,一面往外走,一面又道:“楚公子就交给你二老了,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他,等我把大夫请来。”   石头忽说道:“姐姐,我陪你一起去请大夫。”说话间,已然追了出去。冯氏夫妇无法,只得任其而行了。   姬无命那一击虽重,但楚天秋当时闻声知警,以先用真气护住了心脉,内伤虽重,好在没伤在心肺。保况他小时曾服食过朱果。那朱果乃是人间罕有的奇果,具有固本培元,起死回生之神效。   此时那朱果的功效在楚天秋体内渐渐起了作用,一股真气始终护住他的心脉,保持着心脏的跳动。先还只是心窝处尚有一丝暖气,随后那暖气竟慢慢扩展开来,渐渐遍布全身。直到天亮后,楚天秋原本冰冷僵硬的身体也恢复了生气,呼吸也由无就有,由细若游丝,到粗重均匀,便是脸上也有了人色。   冯氏夫妇在楚天秋身边守了一夜,本以为必死之人竟有回生之望,都大为骇异。冯氏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地道:“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终于显灵了!楚公子急人天像,果然死不了了。”随后嘴里一个劲地念着“阿弥陀佛”。因为在她心里,一直认为楚天秋之所以没死,一定是观音菩萨显灵所至。   直到当天晚上,小蝶姐弟才从出外回来,并请来一个半百大夫。那大夫给楚天秋诊视一番后,也不禁大为惊异,说道:“这病人实是怪了,受伤虽重,但作势竟有自愈之状。看来也毋需再用什药,只需一剂调血养气的方子就好了。好在我出来时,身上便带着这药,现在便与他服下,数日后便可痊愈了。”一面说着,一面从药匣里取出几丸药粒,递给小蝶,又道:“每次一丸,一日三次,用温水化开,给病人服下即可。”   小蝶接过药丸,又忙不迭取来温水,将一粒药丸化子,然后又亲自喂楚天秋喝下。   此时楚天秋已然有了意识,药水入口,便自主咽了下去。众人见状都是万分欢喜。   三天后,楚天秋的伤势已然好了四五分,也终于苏醒过来。在这三天里,小蝶一直都衣不解带在照顾着楚天秋。本来她来回二百多里从出外请来大夫,便没有休息民,加之这三天三夜以来,更是从未合眼,人都消瘦了一整圈。   那石头随姐姐同去出外请回大夫后,便躺炕大睡,已然休息过来了。此时见楚天秋睁开了睛眼,又惊又喜,叫道:“醒了,他终于醒了。”   小蝶见楚天秋醒来竟是喜极而泣。冯氏夫妇更是喜出望外,不住地感谢那大夫。那大夫连说道:“我并没出甚力,实是病人福大命大,不值得谢我。”冯氏夫妇随即又连连感谢观音菩萨。   楚天秋虽然勉强睁开眼睛,但意识仍是模糊,不一会儿又晕了过去。石头急道:“他怎么又晕了,不会有事吧?”   那大夫笃定道:“无妨!病人既然醒来,伤势便已好转,很快就好全好了。”   又过了一日,楚天秋在这其间,数次醒来,又晕过去,终于意识渐渐清晰,醒来后竟能开口说话了,“我没有死?”   听到楚天秋能开口说话,众人都欢喜得不得了。那大夫笑道:“果然好了吧?”冯氏一家又不住向他称谢。   那大夫见楚天秋伤势已然无碍,当下便欲辞行,又因天已过午,山路又远,只得又留了一晚。   冯家本穷,只有一铺炕,自来全家人都睡在同一炕上。那大夫来后又有病人楚天秋,这炕便觉拥挤了。好在那大夫也不以为忤,同冯家挤睡一炕也从无怨言。   楚天秋醒来之后,只觉四肢绵软无力,心里一沉,连忙暗下运气一试,好在体内真气顺畅,并无异状,内伤竟已好了七八分,这才放心。   看着围在身边的冯氏一家和那大夫,楚天秋什么都明白了,当时便欲起身相谢。小蝶连忙按住楚天秋,说道:“公子毋动!你的伤势还没全好,还是不要动的好。”   楚天秋开口刚要说什么,忽听冯林说道:“老汉知道楚公子要说什么,你也就不要再说了,小女这条命都是公子救回来的,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你现在就安心救伤,不要多说话。”   楚天秋心里一阵感激,便不再说什么了。   当楚天秋在昏迷时,小蝶不避男女之嫌,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因他毫无所知,倒也没什么。可是此时楚天秋已然清醒,心里终是碍于男女之嫌,也不敢太于小蝶多说话。而那石头活泼可爱,又爱说话,楚天秋与他说话最多,也最为亲近。   当晚,众人都睡下后,楚天秋反是毫无睡意,双眼睁得大大的,心里正胡思乱想间,听到旁边的冯氏夫妇暗中不住地叹息着。声音很轻,若有若无。那叹息声持续了一夜。   这一夜,楚天秋也没睡着。直到天快亮了,冯氏夫妇才终于睡着了,才没有了叹息声。楚天秋暗道:“他们叹息了一整夜,定是有甚难言之隐?”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头绪。   这时身边的石头最先睡来,楚天秋遂轻声问道:“石头弟弟,你父母叹息了一整晚,你知道为什么吗?”   石头人小却很懂事,也很机灵,闻言后便已明了,遂回道:“知道!”   楚天秋问道:“为了什么?”   石头吞吞吐吐地却不说。   楚天秋道:“你们若有为难之事,我或许能帮上,你快说与我听听。”   石头道:“你是我家的恩人,又怎能让你帮助?”   楚天秋哭笑不得地道:“你快说呀?”   石头这才吞吐地说道:“天亮后大夫就要走了,我家穷,爹娘定是为请大夫的诊费发愁呢!”   楚天秋自小生长在富裕人家,不知穷人的难处,听后心里先是一怔,随之又是一酸,遂说道:“不用发愁,我身上还有些银两,给那大夫就是了。”   石头急道:“那怎么使得?你的钱,我们万万不能用!”   楚天秋怔道:“为什么不能用?”   石头连连摇头道:“你为救我姐才受的伤,本是我爱恩人,又怎能再用你的钱呢?”   楚天秋笑道:“钱乃身外之物,况且若不是你们救我,我怕也早死了,那钱留之也无用,现在岂不正好用上。”说话间,从炕边摸过自己的包裹,从里掏出一白色方绢,上边一角绣着一朵鲜红的荷花,鲜艳欲活,正是柳如烟所赠。   此时天已放亮,天光透过窗纸,照得屋里一片朦胧。楚天秋打开方绢,里面包着几片金叶,还有仅有一块碎银。   楚天秋先想将这些金银连同那方绢一同给了石头,稍犹豫一下后,还是将那方绢留下,把那几片金叶同碎银一股脑都塞到了石头手里。   石头家穷,家里一切花销以前都是爹爹砍柴然后担到山外镇上换取来的,后来爹爹年老体衰了,又是姐姐上山打柴,然后再担到山外换成穿的吃的和用的,故从小到现在都没见过钱物是什么东西。见楚天秋塞到自己手里金叶和碎银却是不识得,遂问道:“秋哥哥给我这些黄色的叶子和白色的石块都是什么呀?第六十五章情根暗种   楚天秋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说道:“这便是金子和银子,天亮后你把这些给那大夫,就当给我治伤的诊资了。”   石头半信半疑地道:“原来这就是金子银子呀?我们家后的沟里遍地都是这些东西,金灿灿银澄澄的,我还以为是石头呢。”   楚天秋笑道:“这才是金银,你所说的那定是石头了。”只当是石头的童言无忌,也未在意。   石头想了想,觉得楚天秋说得甚对,这黄金和白银是世间最贵重之的财物,怎可能遍地都是呢?自己定是认错了,当时也就此放过未再提。   看着手里这些金叶和银子,石头心里有些忐忑,说道:“这么多的钱,我不敢收,还是还你吧?”说完,将手里的金银又还给了楚天秋。   楚天秋怔道:“你为什么不收?”   石头道:“爹娘从小便告诉我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何况又是这么多的钱,所以我万不敢收的。”   楚天秋见石头如此诚实懂实,心里也甚是感动,又见他不收这些钱,故拿话激道:“若你不收下这么钱,你又拿什么给大夫当诊资?你爹娘还会为此发愁叹气?难道你也忍心?”   石头歪头想了想,说道:“那我便依秋哥哥的收下了,只是却用不了这么多,我只拿一样就行了。”在金叶和那块碎银间决择了好一会儿,还是选了最小的那块碎银子。   楚天秋见石头只拿了那块碎银,将够大夫的诊资,当下将余下的那些金叶又都塞给了石头,说道:“这块碎银还不够,这些才够。”随即附在石头的耳边,悄声说道:“你将这些钱悄悄地放地你爹娘的枕边,当他们醒来到后,一定会很惊喜的。”   石头人小却很是懂事,看到爹娘为付大夫诊资的事发愁叹息睡不着觉,他心里甚是感受,现在自己手里有钱了,若他们看到后说不定有多欢喜呢?想到爹娘再也不用为钱叹息,小石头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觉得楚天秋的主意甚好,连连点头道:“秋哥哥,你想得太周到了。”当下便悄悄起身,将手里金叶和碎银放在冯氏夫妇枕头中间。唯恐将二人惊醒,动作又轻又慢。   石头放好之后,又重新钻回被窝,并蒙上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地盯着爹娘的反应。   楚天秋本就病体未愈,又说了这么长的话,觉得甚累,迷迷糊糊间又睡着了。这一觉,楚天秋睡得甚香,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   楚天秋刚睁开双眼,便见石头满脸笑意,正紧着自己的脸,点漆双瞳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楚天秋冷不防给吓了一跳,说道:“石头,你在做什么?”随即扭头看去,只见炕上空空如也,冯氏夫妇和小蝶还有那大夫早已不见,只剩自己还在躺着,当下又问道:“你爹娘和姐姐他们呢?”   石头爬在炕沿边上,兀自盯着楚天秋一边笑,一边说道:“爹娘和姐姐都去送大夫了,便留下我来照看你。”   楚天秋伸了伸手脚,觉得身上轻松多了,一挺身坐了起来,说道:“我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你照看我。”说着,便要下地。   石头连忙将其拦住,说道:“我爹娘和姐姐都说了,你伤势还没全好,不能让你下地。”   楚天秋无法,只得重新回到炕上,但他连躺了数天,实是觉得难受,再也躺不住了,遂坐在炕上对石头说道:“我不下地,坐在炕上总可以吧?”   石头点头道:“这倒可以。”   楚天秋见自己此时身上只剩一件内衣,之前所穿外衣不知去哪里了,遂又问道:“我的衣服呢?你总不能让我就穿成这样吧?”   “我去给你拿衣服。”石头一边说,一边蹦蹦跳跳地去了。不一会儿,就见他手里捧着楚天秋的衣服又回来了,放在他的面前,说道:“给你!”   楚天秋见眼前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想起自已受伤时,曾将血喷到了上面,但此时衣服上却是看不到一丁点血迹,又干又净,似新买的一样,遂笑问道:“我的衣服给洗了?”   石头道:“是我姐姐给你洗的,你现在快穿上吧。”   楚天秋刚将衣服穿好,就听屋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门帘挑起,小蝶走了进来。楚天秋轻轻一笑,说道:“小蝶姑娘回来了!”   看到楚天秋坐在炕上,虽是病体初愈,仍是那般丰神俊朗,神采奕奕,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回道:“公子今天的精神好多了。”   楚天秋点头道:“我的伤势已然好了七八分,再过一两日便是痊愈了。”见小蝶身上穿的仍是之前初见时的那件绿衣裙,秀丽的面庞犹带着些许羞涩,只是清瘦了许多,遂又说道:“这几日小蝶姑娘为了我,便你受累了!”   小蝶摇头道:“公子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照顾公子又怎能说得上受累呢?”   这时冯氏夫妇也回来了,看到楚天秋坐在炕上,觉觉意外,说道:“看公子之前伤得那般重,不想恢复的如此神速,可见公子洪福齐天,菩萨保佑!”   楚天秋笑道:“我的命也是你们救回来的,要不然早死了。我在这谢过你们的救命之恩!”一边说,一边在炕上给冯氏夫妇磕头礼。   冯氏夫妇连忙止住楚天秋,诚惶诚恐地道:“万万受不起!公子救了我家小蝶,便是我全家的恩人,应该我们一家谢你才是,怎反倒你谢起我们了?”随即又拉着小蝶姐弟欲给楚天秋行礼拜谢。   楚天秋止住道:“你拜我,我又拜你,这拜来拜去的实是无趣,不如我们把这些客套都免了吧!”   双方又客套了一会儿,便见冯林从怀里掏出那几片金叶,便要还给楚天秋,说道:“昨夜公子与石头的说话,老头我都听见了,公子的心意我们也领了。那块碎银我们付了大夫的诊资,剩下这些金叶子便还给公子吧。”   楚天秋却是不收,说道:“这几片金叶子本就给了你们,却又还我作何?你们且收下,权当我的住宿费好了,反正我还要在这住一一段时日。”   冯氏道:“这却如何使得?公子是我家的恩人,便是在这住上十年八年,我们也是欢喜的,却怎能收你的钱呢?”   楚天秋冯家人果都是诚肯忠厚的老实人,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将那些金叶子收下,末了说道:“你们把我当作一家人就是了,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冯氏夫妇欢喜无限,高兴得连连点头。   旁边的小蝶听到楚天秋说起“一家人”后,芳心窃喜,脸上不由得又是一红。   石头也是高兴得直拍手,说道:“我也有了亲哥哥了。”   又过了五六天,楚天秋伤势已然痊愈,冯家人都甚是为之欣慰高兴。   楚天秋粗略一算,自己足足在炕上躺了有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自己只下过几次地,却从未出过屋。现在内伤总算全好了,也终于可以出屋了。当下走出屋,站在院里,呼吸着冷凛的空气,只觉心胸为之一畅,笑对身边的石头道:“这些天可把我憋坏了。”暗下里试着运气,只觉真气在体内顺畅无比,蓬蓬勃勃,竟有种欲飞之感。若不是因石头在旁,他真恨不能飞上天翱翔一翻才能畅意。   这时忽听石头说道:“我听姐姐说,秋哥哥会在天上飞是真的吗?”   楚天秋不妨他会有此一问,不由得一怔,道:“你问这做甚?”   石头眨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小眼睛,说道:“我想拜你为师,要你教我,可以吗?”   楚天秋道:“我虽会些本领,却没你想的那么高,我却做不了你的师父。”   石头闻言一脸的失望,嘟嘴道:“难道哥哥不教我,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楚天秋见状,心里也实是不忍,遂道:“哥哥现在实是没什么教你的,但哥哥向你保证,将来我一定会教你的。”   石头闻听马上又高兴起来,笑道:“还是哥哥最疼我了。”   “难道姐姐我不疼你吗?”随着话音,小蝶从屋里走出来,秀眉星眸,笑靥如花,对着石头笑道:“你这小没良心的,难道以前我对你不好吗?”随即将脸一板,佯装生气。   石头抱住小蝶的手臂,亲昵地道:“姐姐也当然疼我了,姐姐和秋哥哥一样疼我。“   小蝶笑骂道:“你个小鬼头,机灵鬼!”随即又对楚天秋说道:“楚公子伤已全好,可喜可贺。”   楚天秋笑道:“全仗小蝶姑娘的悉心照顾,才会好得这般快。”   小蝶听他嘴里总是“小蝶姑娘、小蝶姑娘”这般叫着,听着疏远,好像隔着一座山,心里甚觉失落,不由得失神了。   楚天秋见小蝶今天仍然穿着那件绿衣裙,自从相识,便没见过她换过其他的衣服,不由得心里一动,欲言又止第六十六章你侬我侬   楚天秋心里涌起一股冲动,可是当他伸手入怀里,却觉得怀里空空如也,唯剩柳如烟所赠的那块方绢帕贴身收在怀里,随即想起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了冯家,身上却是再无分文了。   冬季日短,太阳落山后天便黑了下来。   山里夜晚甚是孤寂,无事可做,冯家人一早便都睡下了。   楚天秋伤势痊愈后,精神正旺,漫漫长夜哪里睡得着。静静地躺在炕上,透过窗棂,看到外面云净天空,山高月小,清光如昼,玉宇无声。   楚天秋想起自己自从借宿冯家,山庙受伤,险些送命,也算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师父疯道人临走时叮嘱自己“遇庙莫入”之言果然应验。至于“逢林莫住”究竟何指,一时却想不透。又想了一会儿,忽而恍然,暗道:“‘逢林’当是指冯林其人了。先是住进冯林家,也正应了‘逢林(冯林)莫入’,后再有山庙救人遇袭,又应了‘遇庙莫入’,这下前后全都对照上了。”事既想透,心里便觉一阵畅然。   胡思乱想间,只见窗外月光西斜,已至中夜。楚天秋正当朦胧欲睡时,忽听身旁石头轻声试探道:“秋哥哥,睡着了吗?”   楚天秋闻声便是一怔,暗道:“不知半夜三更的叫我何事?”随即又想道:“石头今晚一直甚觉反常,莫不是他在试探我?”当下装作睡熟也没回声。   就听石头又唤了两声后,又听他自言自语道:“真得睡着了!”语气中竟有一些欢喜。随见他悄悄爬出被窝,穿上衣服,轻轻下了炕,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一切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听见。   楚天秋偷眯着双眼,暗视着石头的一举一动,心里纳罕道:“这么晚了,石头却是要干什么去?”见石头出屋后,便听外面屋门“吱”地一声轻响,人已然出门了。   楚天秋心里好奇,便想偷跟了去,但又一想:“若是石头出去方便,我跟去岂不无趣?”当下便也没再起身。   经此一来,楚天秋如何还能睡得着。过了足有一柱香的工夫,还不见石头回来,楚天秋心里着了慌,不禁想道:“石头半夜三更地出去了,样子又那么古古怪怪的,这长时间也不见回来,不会出甚事吧?”越想越担心,便欲起身寻去。   这时就听外面响起脚步声,脚步虽轻,但楚天秋仍听得真切,正是石头回来了。楚天秋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想知道石头倒底再弄什么名堂,遂又佯装睡着,却暗下偷眼看着他。   就听石头进屋后,轻轻掩好屋门,又蹑手蹑脚地进到屋来,然后悄悄地爬上炕,似在自己枕边放了什么东西后,便又穿衣钻进了被窝。   “石头,你三更半夜的出去干什么了?”楚天秋忽睁开眼,轻声问道。   石头自以为做得人不知鬼不觉,钻进被窝后正暗自得意,冷不防听到楚天秋一问,当下反而吓了一跳,怔了一怔后,遮掩道:“没干什么,只是出去小便了。”   楚天秋一边伸手摸起石头放在自己枕边的那东西,一边问道:“你还骗我,这是什么?”入手又冷又硬,待凑到眼前一看,运目看得真切,却是一块光灿灿的银锭了。   楚天秋一惊,又问道:“你这银子哪来的?”脸上微微变色。   石头似感到楚天秋话里意思,忙不迭地摇头道:“这银子是我从后山沟里捡来的,绝不是偷的,你要相信我。”   楚天秋知道在这方圆数十里内的大山里只有冯氏一家,石头想偷也无处可偷,自己却是想斜了。但听他却说是从后山沟里捡来的,他却是不信,当下说道:“我信你不是偷来的,但却说是从后山沟里捡来的,我却不信,你要给我说实话,不可骗我。”   石头急道:“我真是从后山沟里捡来的,而且后山沟里遍地都是这样的金银锭子,之前我没见过金银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这就是金银。有时到后山沟里屙屎,还用它们擦腚呢。直到几天前看你拿出的那些金叶和碎银后,我才识得金银是什么样子。发觉它们与后山沟里那些被我用来擦腚的东西一模一样,才知那就是金银。不时我便曾与你说了,只是你没在意罢了。”   楚天秋听石头说得郑重其事,又一回想果想起石头确提过后山沟的事,但心里还是半信半疑,说道:“明日你领我去后山沟看看你说得是真是假如”   石头笑道:“你便不去,我也要拉你去的。明日到那一看,你便信我说得话了。”   两人怕惊醒冯氏夫妇和小蝶,故说话很轻,彼此又是贴耳相说,三人果是没被惊动。   就听楚天秋又问石头道:“你为何不白天去,却怎又非夜里去?害得我还一直为你担心呢。”   石头笑道:“我还以为你真得睡着了呢。我是故意要到夜里去的,为得便是想给你个惊喜?”   楚天秋一怔,又问道:“又要给我甚么惊喜?”   石头道:“白天里我见你伸手入怀,当是想掏银子了吧?可是你所有的钱都给我爹娘了,身上又没钱了,对不对?”   楚天秋张口结舌,过了一会儿,才赧然笑道:“你个小鬼头,什么都瞒不过你。”   石头笑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要掏钱干什么?”   “干什么?”楚天秋却不信他会知道自己真正的意途。   石头道:“你是不是要给我姐姐买东西?我猜得对不对?”   楚天秋果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道:“你个小鬼头竟也会知道!”无疑承认石头说对了。然后楚天秋又道:“我见你姐姐一直穿着那件绿衣服,已经很旧了,况且你也是没有一件新衣服,便想给你姐弟买件新衣服去,可是当时身上没钱了,只得作罢。”   石头笑道:“我看出了秋哥哥的心事,所以这才半夜跑出去到后山沟里捡来一块银子给你,为得就是让你明天好去给我姐姐买新衣服。难道这不算是惊喜?”   楚天秋点头道:“果然惊喜!”随即又道:“现在既然有了银子,明天便给你姐姐,让她亲自去买的好。”   石头道:“为何要把银子给我姐姐?这银子是我给你的,你亲自买衣服给我姐姐,和我姐姐去买意义不一样的。”   楚天秋一时没明白石头所指意义是什么,愕然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石头道:“当然不一样了?你就听我的,明天你亲自去买衣服给我姐姐就得了。”   楚天秋还是没明白,却说道:“那我便依你,明天我亲自到镇上去买。”   “我们且先不给姐姐说,待买回后,也给她个惊喜。”石头随即又道:“这长这么大,还没到过镇上呢!就是上次和姐姐去请大夫,也只是到出山外的村里,还不知镇上什么样子。明天秋哥哥,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楚天秋闻言想起为给自己治伤,小蝶姐弟俩来回跋涉二百多里山路,心里一阵感动,当下便毫不犹豫地笑道:“可以!便带你一起去。”   石头闻言高兴得几乎要从被窝里窜起来了,又怕惊醒爹娘和姐姐,便强忍下了。当下眉开眼笑地道:“从我家到镇上一定很远,明天我们一早就走,若是快夜里便可赶回来了。”   楚天秋笑道:“你忘了,我会飞的。只需眨眼的工夫,我们便可到了镇上,来回半天足矣。”   石头闻言更是欣喜若狂,说道:“我果忘了秋哥哥会飞的!你明天也带我一起飞吗?”   楚天秋笑道:“当然了!”   黑暗中,只见石头双眼放光,满脸的憧憬。想到明天秋哥哥便可带着自己飞着去镇上,石头心里又兴奋又激动,恨不能马上便天亮,哪里又睡得着?   唧唧喳喳地与楚天秋说个不停,不知不觉间窗纸已被染白,东方现出了鱼肚白。石头又强自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直到窗外山鸟清唱,晨光绚丽,终于忍不住第一个起身,迅速穿好衣服,便催着楚天秋起身快走。   冯氏夫妇和小蝶已被吵醒,便问石头急个什么?石头却骗说要与楚天秋出去玩,却没说实话。冯氏夫妇和小蝶信以为真,且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们早把楚天秋当作一家人了,石头与他出去,当然也很放心,遂未阻拦。   冯氏笑对石头道:“要去也得说过早饭后再去,你急个什么?”   石头怕引起爹娘和姐姐的怀疑,故只得按住性子,匆匆吃过早饭,便拉着楚天秋出门了。冯氏夫妇和小蝶送两人出门后,见二人走得甚快,不一会儿便转过山角不见了。   小蝶脸有忧色,说道:“看石头今天的样子甚是反常,此去他俩不会出什么事吧?第六十七章金银谷   楚天秋和石头去有一个多时辰,又回来了。去时二人都是兴致勃勃,回来时却是垂头丧气,意兴澜珊。   小蝶本就一肚子的疑问,见状更是如罩雾水,问石头道:“你和楚公子这么快就回来,干什么去了?又为何这番无精打彩的?”   石头沮丧地道:“本来我与秋哥哥此去想给姐姐一个惊喜,可是惊喜没有,却有个大大的意外。”   小蝶惊问道:“所说何事?”   石头道:“你自己看。”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抛给了小蝶。   小蝶接在手里沉甸甸,低头一看,竟是块石头,愕然问道:“你给我块石头干什么?”   石头气鼓鼓地道:“你现在看到的是一块石头,可是就在一个时辰前却还是块银子。”   小蝶不禁笑道:“石头你是不是作梦呢,这明明是块石头,你却怎说是银子了?”   石头胀红了脸,说道:“你怎也不信我?昨夜我从后山沟里捡回来时,明明是块银灿灿的银锭子吗,谁承想现在却变成了石头?秋哥哥也看见了的,你若不信可问秋哥哥?”   小蝶虽知石头一向不说谎话,可这事实是匪夷所思,心里还是不成相信,不由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楚天秋。   楚天秋一直都没想没有,明明是块银锭子,为何到了镇里时却变成了一块石头,若不是因为之前自己亲眼目睹,自己也绝不相信的。见小蝶用问询的眼光看着自己,楚天秋当下说道:“这事实是匪夷所思,说来没人相信。”随即一拉石的手,说道:“你现在就带我去后山沟里看看去。”   石头本就有一肚子的怨气,闻言正中下怀,说道:“秋哥哥快随我来。”拉着楚天秋往后山去跑去。   小蝶越发觉得俩人都透着古怪,想了想,也随后追了去。   转过一个山角,走出半里多地,三人便进入了一个山沟里。只见沟口甚窄,只有数丈宽,再往里走,里面越宽,最宽处竟有数十丈,两壁陡峭,遍地石砾,寸草不生。   石头一马当先,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就是这里了。”   看着遍地的石块,或大或小,有白有黄,楚天秋一脸的惘然,问道:“果是这里吗?”   石头笃定地道:“错不了的。”可当看到满地的石块,哪里又有什么银锭子,心里也是一阵迷茫。   这个山沟小蝶之前也曾来过数次,只因里面没么也没有,故后来也就很少再来。她对沟里情景还比较熟悉,见石头领来这里,本就觉着奇怪,到了沟里又见里面仍如以前一样,别说树木没有一棵,就连一棵草都没有,不禁诧异地问道:“石头,你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石头指着小蝶手里的那块石头,说道:“这块石头就是昨夜我从这里捡回去的,当是明明就是块银锭子,为何现在却成了一块石头?”随即又指着遍石的石块,又道:“昨夜我来时,这里遍地都是金澄澄,银灿灿,闪闪发光的金块银块,可是现在又都成了石块,我也不知怎成了这样。”   小蝶眼见为实,那里又信石头的话,遂笑道:“石头你昨夜一定是梦游呢罢?这里明明是一地的石头,你却怎说是一地的金银?”   石头也迷糊了,说道:“我之前经常来这里屙屎,并还用这些石头擦腚。那时每次来这里,都是光闪闪,银灿灿的,遍地都是,煞是好看。以前因没看过金子和银子什么样,也认为就是些石头。可是日前看到秋哥哥拿出那些金叶子和碎银后,我才知金银是什么样。当时我也不知这沟里平时看到的就是金银,就在后来一天夜里,我又来这里屙屎,又见这里遍地金光银光,竟和秋哥哥拿出的金银一样,当时色为看花了眼,也没在意。就在昨天,我见秋哥哥想给姐姐买衣服,可是身上没钱,故才想起这沟里的东西。于是到了夜里我来这里拿了一块银子回去给秋哥哥,想得是今天到镇上给姐姐买件新衣服。当时我拿回去时,明明还是块银块,秋哥哥也看见的,对不对?”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问楚天秋。   楚天秋在沉默不语,若有所思,这时闻言才说道:“石头说得没错,当时我也看得真切,确是块银子,可当我和石头到了镇上,再掏出来时却变成一块石头了。这事说来实是怪异,任谁也难以相信。”   小蝶这时才从石头的话里知道两人原来却是到镇上给自己买衣服去了,想到楚天秋如此细心,心里一阵鹿撞,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至于那银子怎会变成了石头,她却无心理会了。   三人只进了沟口,走进便不深,觉得也找不出什么来,就没再深入,又在里面呆了一会儿,楚天秋才说道:“反正也找不出什么来,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小蝶和石头亦点头应允。三人遂出了沟口,回到家里。   这一天里,楚天秋和石头都是时而眉头紧皱,苦思冥想;时而相对发呆,又显不甘。小蝶却不以为然,整天里都是欢声笑语,好似真得变成了一只快乐的蝴蝶。   深夜里,当冯氏夫妇与小蝶都睡着了,楚天秋和石头还是双眼圆睁,目光炯炯。忽听楚天秋悄声问石头道:“那块石头还在吗?”   石头悄声回道:“白天里姐姐本要扔掉的,我觉得不甘,便又要了回来。”一面说,一面从被窝里把那石头掏了出来。这时忽听石头惊“咦”了一声,说道:“秋哥哥,快看!”话里满意是惊讶与喜悦。   楚天秋转头看去,却见石头手里拿着一块银灿灿的银块,正是白天里的那块石头。   就听石头喜道:“秋哥哥,它又变回银子了,这可真是奇怪了?”   楚天秋忽若有所悟,说道:“我俩现在再去那后山沟里看看去。”随即两人悄悄穿衣起身,悄无声息地出了屋子,然后放开大步,向后山沟跑去。   这时睛空万里,片云不生,皓月明星之下,山原林木,如被银装,四围风景清丽如绘。云净天空,山高月小,清光如昼,玉宇无声。   楚天秋和石头刚到沟口,便见沟里金光闪闪,银光灿灿,宝光升腾,直冲霄汉。二人看得一呆,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楚天秋问石头道:“以前你可曾见过这样吗?”   石头摇头道:“确没见过。”   楚天秋见过当晚这沟里如此形象,便知里面定然有宝,当下一拉石头的手,说道:“随我来!要小心一些,绝不可离开我半步。”   石头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点了点头。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沟口,又走没几步,顿被眼前之景惊呆了。只见沟里遍地都是金闪闪银灿灿的金块银块,光气蒸腾,将沟里照得绚丽无比。   白日里所看到的遍地的黄白色的石块,此时都变成了金澄澄银闪闪的金块银块。   楚天秋和石头看得目瞪口呆,几疑在梦境一般。双脚踩在地下那些金块银块上,发出悦耳般的铿锵声。   楚天秋见这沟似是很深,而白天里三人也只进到了沟口,交未深入,当下楚天秋心里一动,问石头道:“这沟你之前到过里面吗?”   石头摇头道:“没有!”   楚天秋道:“我现在要到里面去看看,你敢不敢随我去?”   石头毫不犹豫地道:“只要和秋哥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随你去。”   楚天秋见石头虽说不怕,却有是一脸的怯色,笑慰道:“不会有事的。”说完,紧紧拉着石头的小手往沟里走。   沟里地下倒也平坦,入眼尽是满地的,放着金光银光的金块银块,映得两边峭壁也变得绚丽发光。   这沟似是很深,两人走出二三里远,仍没到头。又走不多远,只见眼前地势豁然开阔,远远地便看到一块巨大的发着金银二光的碑形之物伫立在前方。   二人走近一看,只见那碑高有七八丈,宽也有三四丈,浑身一半由黄金,一半由白银合铸而成。碑上还镌刻着三个大篆字,每个字都大有丈许,曰:“金银谷”。   楚天秋通古博今,学识渊博,自是识得那三个字,不由得轻念出声。石头虽不识得,但听楚天秋念出声,听在耳里,嘴里问道:“秋哥哥,你是说这里便叫‘金银谷’吗?”   楚天秋点头道:“碑上写得是‘金银谷’三个字,当是金银谷了。”说完,便拉着石头的手绕过那碑,继续往里走。眼见便要走到谷底,却忽听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   二人本觉这谷里处处都透着古怪神秘,一直都是小心谨慎,提心吊胆的,忽听到人声,都吓了一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第六十八章金银二使   楚天秋和石头听到谷里传来说话声,一个说话嗡声嗡气,另一个铿锵如铁,语速又快,声调又高,竟似在争吵。   只听那嗡声嗡气的声音说道:“金兄,我俩在此谷隐居了数百年,一向无从生人到此过,你今夜却将谷外禁制解去,使整个金银谷都显露出来,岂不是故意引人觊觎吗?”   另一铿锵声音说道:“尹老弟此言差矣!你我虽说在此谷里隐居数百年,一向无事,可你我都知尚有一劫还没度过,而我们也算出度我御劫之人也在近期出现,若我不将谷外禁制撤去,便是助我们度劫之人到来,我们不知,他又进不来,岂不轻易错过了。”   那嗡声嗡气的声音道:“我却不敢苟同!虽说撤去禁制可把助我们度劫的贵人引来,却也可能同时把敌人引来,岂不更是糟糕透顶?”   那铿锵如铁的声音又道:“岂有那么巧合就会把敌人引来?你这是无理取闯!”二人你争我论吵得甚是激烈。   楚天秋和石头离那两人说话之处还尚有半里远,却将二人说话听得清清楚楚。楚天秋暗道:“既然这谷里有人,这说话的两人当是谷里的主人了!”觉得冒然闯了进来,实属不该,本想就此退去,却又想看看谷主倒底是何人物?   当下楚天秋向石头作了个噤声的手式,然后拉着他的小手,循声走去。离那说话处渐近,二人掩身在崖角后,偷眼往外瞧去。   只见崖角外边果已到了谷底,谷底呈弧形,大有数亩,峭壁上并现出一个洞口。在洞前一片广场上正有两人正在大声争吵着。一看而知之前听到的说话声正是发自这两人之口。   其中一个一身穿金黄衣服,满头金发,就连胡须都是金黄色的,说话的声音最高,铿锵有力,如铁击玉石般。另一个穿着一身银色衣服,满头银头,胡须也都是银白色的,说起话来嗡声嗡气,似是有气无力。这两人身高都甚是矮小,不足五尺,而胡子却都足有二尺多长。除服色不同外,无论身形外貌都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这时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连蹦带跳,甚是激烈。   楚天秋和石头见那两人模样古怪,知绝非常人,恐给对方发现,故藏在崖角后,连大气也不敢出。   那黄衣矮人忽怒道:“尹(银)矮子,这数百年来,你处处与我作对,我说什么你都与我反着来,我已忍了你好久了,难道我怕你不成?”   那银衣矮人亦怒道:“你这个金矬子,你骂我矮子,难道你就比我高吗?我们俩半斤对八两,谁也没说谁。”显然被对方骂作矮子,触了痛处,气得暴跳如雷,指着那金衣矮人的鼻子叫道:“这数百年来我也一直在忍你,你处处显得高我一等,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夜我们便一决上下,看看谁怕谁。”一边说话,一边捊袖子,当下便摆开的架式。   那黄衣矮人不怒反笑,说道:“尹(银)矮子,若论打架,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我看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吧?”无动于衷,显是没将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   那银衣矮人气极败坏,怒道:“你休要说大话,我们比比不就知道谁高谁低了吗?”话声方落,就见那银衣矮人右手成拳直捣对方面门,出手又快又准。   那黄衣矮人没料到对方说出手便出手,冷不防险些中招,忙不迭一侧头,避开来拳,嘴里怒道:“臭矬子,你竟敢偷袭我,真是不要脸。”一面说话,一面也“呼呼”连击出几拳。   那银衣矮人道:“我与你正面相对,出手也是光明正大,怎可说是偷袭你。你诬陷我,你才不要脸呢!”嘴里说着,出手却一点不慢。   楚天秋见那两人拳脚相加,忽而你打我一拳,我带你一脚,并无招式可言。可两人有时竟都不闪避,任对方的拳脚打在身上,却发出铮铮声响,如铁石相击,竟一点也觉不出痛。   那两人打了好一会儿,丝毫没有停手的样子,一面打着,嘴里还一边不停地对骂着。忽然两人身形一合,竟扭抱在一起,竟如小孩打架般,你掐我脖子,我掰你腕子,摔倒在地,满地翻滚起来。   楚天秋自见两人第一眼,便知两人绝非凡人,后见两人一言不合竟大打出手,而打架的方式又如小孩一般,也不讲究招式,更不使法力仙术,心里甚觉奇怪,暗道:“听两人说话,两人年纪当有数百岁了,怎还这么大的火气,如孩子般说打就打。”当下便想上前劝架,转念又一想:“我本就是个不速之客,这么冒然出去,岂不太过唐突?”   正犹豫间,却见那两人一路扭打翻滚,竟然离楚天秋二人藏身处不到三四丈远了。忽听那黄衣矮人说道:“尹矮子,我们暂且住手,先不要打了。”说着,当先松开掐在对方脖子上的双手。   那银衣矮人却是不依不饶,嘴里说道:“怎么?难道你怕了不成?若是怕了便认我认输。”双手仍是狠狠地掰着对方的手腕,就是不松手。   那黄衣矮人怒道:“我非怕你,而是我觉察到谷里来了生人了!也不知来的是敌是友,若被对方看到我们这样子,成何体统?”   那银衣矮人闻言顿时放开双手,窜身从地下跃起,提鼻子嗅了嗅,说道:“果然有生人的气味。”随即大喝一声,叫道:“在这里了!”说话间,人便朝着楚天秋二人的藏身处窜了过来,其快如电,眨眼间便到了二人跟前。同时就见那银衣矮人手里多了一根银光闪闪的短棒,冲着楚天秋和石头一指,棒尖发出一溜银色亮光,如电般射了过来。   楚天秋见势不好,嘴里大叫一声“快闪”,身形忙不迭往旁跃开,堪堪避过射来的那溜银光。可是石头闻听楚天秋喊闪,却还没来得及动,那银色已然射上身来,当时便觉浑身一震,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个银人,僵硬在当地。   与此同时,就听那黄衣矮人惊呼道:“尹(银)老弟快快住手,不可卤莽!”但已然完了。   楚天秋避到一旁后,便回头看去,见那石头连衣服带整个人都变成了银人,举手抬脚,僵立当地,脸上兀自带着惶恐之色。楚天秋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呆怔当地。   那银衣矮人一出手便将石头变成银人,正要继续向楚天秋追出,闻听黄衣矮人阻止,这才罢手,回头怒视着黄衣矮人,说道:“这两人偷偷摸摸地闯进金银谷来,绝非好人,你却为何阻我出手?”   那黄衣矮人跃到银衣矮人的身边,伸手按住他手里的短棒,说道:“看这两人绝非坏人,我们还是先问清了先出手不迟!若对方便是我们要等的贵人,冒然出手,岂不后悔莫及?”   银衣矮人闻言不由得呆了一呆,随即说道:“便依你好了!还是由你说他们吧!”说完收收起短棒,往后退了两步。   那黄衣矮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楚天秋和已然变成银人的石头一番,后问楚天秋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突然闯进我们金银谷来?”   楚天秋见石头突被变成了银人,心里正自悲愤欲绝,当下便想与对方拼命,后见对方竟然住手,与自己说话的语气还很和善,当下强按住心里的悲恨,说道:“我叫楚天秋!”用手一指银人石头,又道:“这是我弟弟石头!我二人自知冒然闯来确是不该,但我二人实无恶意,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突下毒手,将我弟弟变成了银人,你们快快将我弟弟变回来,若不然休要怪我出手无情。”   那黄衣矮人竟也不生气,反笑道:“我这金银谷数百年来,从无生人到此过!你们现下却突然闯了进来,你说你二人来此并无恶意,却叫我们如何相信你?”   楚天秋虽然一肚子的恨意,直想与对方拼命,但闻言之下,觉得对方说得实是有理,不由得为之气结,愕然无语。   那银衣矮人忽冷哼了一声,嗡声嗡气地说道:“若你不说实话,我也把你变成银人,休想再活转过来。”   楚天秋怔了一怔,怒道:“我说得都是实话,你却还要我再说什么?”   那金衣矮人道:“楚公子莫是恼,我这尹兄弟脾气暴臊,你要多多海涵!”   那银衣矮人平时也见惯了金衣矮人发脾气,此时见却他对那人竟如此客气,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愤地说道:“金兄你莫要说我,你自己倒装什么好人?”   那金衣矮人也不生气,笑对楚天秋道:“不瞒楚公子,我二人实非凡人,乃谷中金银精灵的化身,我姓金,金子的金。我这位兄弟姓银,银子的银……”   楚天秋听到这才恍然,自己一直当那人尹姓,原来却是此银而非彼尹。   就听那金衣矮人又道:“若楚公子不弃,可否听我将事情细细道来?”  第六十九章降服   楚天秋好奇心大炽,反倒忘了被变成银人的石头。   那金衣矮人道:“我二人乃是金银谷使者,我是金使者,我这兄弟是银使者……”   话刚说到这,就见那银衣矮人银使者暴跳如雷,指着金衣矮人骂道:“你这个金矬子,怎么不经我同意,便将我二人的身份透给陌生人,你糊涂透顶,真个气死我了。”   那金使者一直都在忍气吞声,这时也终于忍不住了,怒道:“银矮子,你不要太过份了?我忍你并不是我怕你,而是我俩大劫将临,而助我们度劫贵人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两人。我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让人见笑,故才一直忍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因是一副金色面容,虽是怒极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银使者怒道:“金矬子,你若不服气,我们现在继续接着打,与你倒要分出个高低不可。”不仅怒气没有消去,反倒更加暴怒,吹胡子瞪眼,就连本是银色的面庞显得更加白了。   两人越说越气,果没说几句,又都动起手来。这一次打斗却与之前不同,两人同时亮出了家伙。金使者手里亮出的是一根前细后粗,长有一尺多,带有竹节的金色筷子;而银使都手里的家伙则是一根二尺左右的银色短棒,正是之前用它将石头变成了银人。   两人相距丈余,各挥动手里家伙,金色筷子每挥动一下,便发出一溜金色火光,火光暴长数丈,如神龙夭矫,满空乱制掣。那银色短棒则是发出一溜银色光芒,光芒如长虹经天,纵横飞舞,耀眼生缬。   那一金一银两道火光满空乱掣,夭若神龙。忽而缠斗在一起,如双龙交颈部;忽而互相激撞,又如怒涛拍岸,斗得异常激烈。斗不一会儿,相峙不下,难分胜负。   楚天秋何曾看到这般斗法,在旁边直看得眼花缭乱,目眩神迷,惊骇不已。后见两人相斗不止,有心上前相劝,却又无从开口,不由得忧形于色。   这时空中斗得正酣的那一金一银二色火光,忽而一个转折竟直向楚天秋射来。如神龙掣空,来势如电,眨眼间便到了近前。楚天秋见状大惊失色,待要躲闪已是不及。只见那金银二色火光齐齐射中楚天秋的身体。   楚天秋只觉浑身一震,如中电击,吓得心里一颤,将眼一闭,暗道:“我命休矣!”可过了好一会儿,仍是好端端地站在那,全无异常反应。楚天秋心里纳罕,不由将眼睁开,上下摸了一遍身体,果是完好无损,并未异样。随又将目光投向对面的金银二使,却见二人都是一脸的惊愕,看着自己怔怔发呆。   楚天秋不知刚才情形是那二人故意为之,还是失手所为,情况莫辨,也不好发作。   这时二人才醒过神来,忽听那金使者对楚天秋道:“奇哉怪也!你小子怎没被我变成金人?”   那银使者亦是一脸迷惘地道:“对呀?你怎竟也没被我变成银人呢?”随即与金使者面面相觑,满脸尽是不相信的样子。   又听那金使者道:“我就不信这个邪!再来!”一面说话,一面突然出手,将手里金色筷子冲着楚天秋一指,筷尖发出一溜金色火光,急如流星飞射,顿时又击中楚天秋的身体。   楚天秋因有了前车之鉴,防着对方还会出手,故暗下一直戒备着,见那金使者手刚一动,便知不妙,待想躲闪,因对方出手太过突然,那金色火光来势绝快,竟还是没躲开。火光及体,身上不觉又是如电击般一震,再一看仍是完好无损,毫发未伤。   楚天秋刚要发怒还手,忽听那银使者说道:“这小子果是邪门!看我的!”说话间,手里短棒往前一点,棒头发出一溜银色光芒,如电般击在楚天秋的身体。   楚天秋这次竟连躲闪的念头都没来得及想,那银色光芒已然中身,电击般的一震后,仍是全无异状。这下不仅金银二使吃惊非小,便是楚天秋也觉莫名其妙,暗道:“之前见那银使者出手,用短棒一下便将石头变成了银人,可我被他击中后却怎毫无变化?”心里也纳罕不已。   楚天秋前后三次被对方击中,不禁又急又怒,当即喝道:“不想你二人竟如此心狠手毒,莫不是也想将我变成银人不成?既然如此,也莫怪我手下无情。”说话间,祭出清雾剑,一道清盈盈的剑光护住全身,谨防二人再手偷袭,同时嘴里又道:“我却不像你们那般乘人不备,偷袭下手,我要正大光明地与你二人绝斗,你们准备看招吧!”说罢,手掐剑诀,往空中一指,清雾剑飞起空中,化作一道清光,如长虹经天,疾如流星般向金银二使飞去。   金银二使先见楚天秋放出一柄弧形长剑,寒光耀目,冷雾凝辉,飞绕其剑,发出盈盈清光,神威无比,已是相故骇色。后又见楚天秋将那剑朝已方飞来,清光耀目,冷气森森,威不可挡,皆吓得魂飞魄散,慌不迭同时放起金筷银棒,化作一金一银二色火光,在空中抵住清雾剑。   那清雾剑乃前古仙人宁道子留下的前古神兵,威力无穷,且又是金银二使的克星,二人如何能够抵挡。   清雾剑在空中被金筷银棒稍一抵挡,就听楚天秋大喝一声,催动真气,便见空中那清雾剑光芒大盛,那金筷银棒所发火光便显暗淡下来,随即便见空中清雾剑一点一点逼退金筷银棒,缓缓地向金银二使飞去。   金银二使联手都不能抵住清雾剑,眼见不支,吓得肝胆俱寒,就听金使者一面运金筷奋力抵挡,一面口里说道:“楚公子饶命,我们知道错了,万望饶我二人不死。”   那银使者亦是哀求道:“我二人并非真心要伤你的性命,也实是迫不得及,还请楚公子恕罪!”   楚天秋心里怒极,对于二人的话却如未闻,正自加紧催运清雾剑,欲将二人斩下剑下,才能消去心头之恨。后见二人一面拼命抵挡,一面苦苦哀求,样子甚是可怜,见状之下不由得心里一软,暗道:“现在我虽能一举将二人斩于剑下,但石头也不能活转过来了。看二人的样子怕是真得有迫不得已,有苦衷,且不妨先放过一马,再有不对,杀了给石头偿命也不迟。”   想念及此,将手一招,收回清雾剑,手握剑柄,用剑尖指着金银二使道:“你们不仅将我石头弟弟变成了银人,还屡次向我下毒手,若说不明白,休怪我那时翻脸无情。快说!”   金银二使当下也各自收回金筷银棒,相对看了一眼,金使者苦笑着对楚天秋说道:“楚公莫怪,我二人实无害公子之心,只因公子擅闯金银谷,我二人一时难是敌是友,又看见公子身怀仙术剑术,怕不是对手,故才暗自打好招呼,假意争斗,乘公子不备,出手制住,只想向你问明来历,辨明敌友。”   楚天秋怒道:“休要谎话骗我?若不说实话,我可要出手了。”   那银使者忽急道:“楚公子莫出手!金使者所说却是实话,绝无欺你之意。”随即怒视着金使者,说道:“就你自作聪明,先还假惺惺装好人,用花言巧语哄楚公子,暗地里却传声商议与我假意相斗,施那偷袭。如此卑鄙行径,实是丢尽了我的脸。那些话我实是无脸与楚公子说,还是你来说吧。”   金使者颇为尴尬,干咳两声,窘迫地道:“我虽不该向公子偷袭,但我之前所说的话却是实话。我二人确是金银精灵化身,并掌管着天下所有的真金白银,纵横世间,权利无边。一向自在来去,无人敢挡。可就在三百年前,我二人在华山偶遇华山老祖陈抟陈仙人,并算出我二人三百年后将有一难,当时我二人不仅不信,反而险些与陈老祖却手。而陈老祖却也气恼,笑称我二人这一难却是免不了的,但却有贵人相助。而那贵人当在三百年后自会出现,手里并带有一件前古神兵,正是助我二人度劫之物……”   楚天秋听到这里,看了手里的清雾剑一眼,心里不由得一动。   就听金使者又说道:“此时也不由得我二人不信了,随即我二人便问陈老祖,我二人却有何劫难?助我二人之贵人又是何模样?陈老祖却笑曰:‘天机不可泄漏’,并劝我二人来此隐居,切不可再轻显世间。于是我二人依陈老祖之言,来到此谷,并在谷外封下禁制,这一隐就是三百多年。近年我二人一算劫难将近,而助我二人度劫贵人却还是不见人影,心里着急,便想:‘莫不是因谷外有封禁,外人绝难到这里来。便是那贵人来了,怕也会错过的。’故偶尔撤去谷外禁制,为得就是要将那贵人引来……第七十章御劫   楚天秋听得入神,忽插嘴问道:“华山老祖也没说助你们度劫之人的姓名?”   金银二使皆将头摇得波浪鼓一般,说道:“就是什么都没告诉我们,故我们才会如此谨慎。”随即银使者用手指银人石头,说道:“第一次见到这小孩进到谷来,我们还以为他就是我们的贵人,故意将谷中行迹显露出来,试一试他,谁知这小孩竟不理会满地的金银,反倒用它们来擦腚,当时将我俩气个半死,当然也就认定他不是我们要等的贵人了。”一面说,一面吹胡子瞪眼,一副气极的样子。   金使者忽嘲笑地道:“我早就看出这孩子年纪又小,又是个凡人,不是我们要等的贵人,还不是你一再坚持要多试几次,要不然恐怕他连这谷口都进不来。”   银使者怒道:“当时你却不是这么说得,你不也同意多试他几次吗?现在却来怪我,自己反装作好人,真是可恶!”   金使者哼了一声,道:“这小孩就是一个傻小子,你便是将真金白银放到他的身边,他都不认是,来用来擦腚,试一次两次也罢了,可是你试到现在,也没试出个所以然来,这便不是他傻了,而是你傻了。”   银使者气得暴跳如雷,指着金使者骂道:“你个金锉子还有脸说我,我却无害人之心,反是你性子多疑,表面上和善,心里却是歹毒的狠,还对楚公子暗下毒手,若不是楚公子身怀异宝,现在岂不被你也变成金人了吗?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金使者被银使者揭了痛处,气极败坏地道:“你不也一样向楚公子出手了吗?你也是卑鄙小人!”   二人越说越恼,眼见又要动起手来。楚天秋忽道:“你俩给我住手,我的话还没问完呢?”一面说,一面放出清雾剑化成一片雾蒙的清光,隔在二人中间。   金银二使本都恼羞成恼,正要动手时,忽见眼前一花,那片清光已将二人隔开,精光灿烂,耀眼生辉。靠得稍近,便觉冷气逼人,泛体生寒。二人顿时息了相斗之念,不由得同口赞道:“好剑!”   银使者忽转脸问楚天秋道:“不知楚公子可否见告,此宝剑何名?”   楚天秋道:“你们若依我先不要再打,我便告诉你们。”   金银二使忙不迭点头道:“我们依了楚公子之言,不再打了就是,还请楚公子见告?”先二人早就见到此剑乍一出手,已方竟不能抵敌,且还能消去已方的点金成银的法术,便知来历非同一般,更因系于自身安危成败,故才急于知道。   楚天秋见二人承诺不再相斗,这才收回清雾剑,嘴里说道:“此剑乃师父所赠,是上古神兵,名曰‘清雾’!”   “‘清雾剑’!”金银二使乍闻,先是一惊,面面相视,后又一喜,遂又问道:“果真是清雾剑?”   楚天秋点头道:“当然!”   这时忽见金银二使“卟嗵”跪倒在楚天秋跟前,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原来楚公子就是我们要等的贵人了!贵人在上,请受我二人一拜!”   事出突然,楚天秋倒被弄了个手足无措,连忙将二人从地上拉起,嘴里说道:“二位使者快快请起,我却承受不住如此大礼!”   金银二使磕完头,被楚天秋一拉便顺势都站起身,连连点头道:“受得起!受得起!”随即二人又都笑容满面,说道:“今后我二人还有一难,全仰仗楚公子援手,助我二人一臂之力。”   楚天秋问道:“二使如何确定我便是你们要等的贵人?”   金使者笑道:“当年陈老祖虽然没有明说,却也留下一句偈语‘贵人入谷,清雾随见’。当时我们还不明白此偈语何意,直到现在公子说出此剑名字来,才知那‘清雾随见’便是指清雾宝剑了。如此一来,陈老祖当年所说,岂不锲合了吗?”说完,便是一阵得意大笑。   银使者亦笑道:“楚公子便是我二人的贵人,当是再无异议的了。你受我俩几个头,那又算得了什么?”也是一阵呵呵直笑。   楚天秋见二人虽是金银精灵化身,又有数百上千年的修行,却对自己如此恭顺,实是大感意外,嘴里忙道:“二使若有用得着在下之外,在下毕定全力以赴,万死不辞,但二使却不可如此客气,在下万万受不起得。”   “受得起的!”金银二使连连点头,对视一眼后,忽而又跪倒在地,同声说道:“我二人愿奉公子为主人,我二人为仆人,更愿为公子牵马坠镫,忠心随主,永无二心。”   楚天秋又惊又骇,一面忙去拉二人,一面说道:“万万使不得!二使快快请起!”却是使出了吃奶得劲,二人便如生在地上一般,哪里又拉得起来?   金银二使道:“若公子不同意,我二人便跪在地上绝不起来。”词色甚是虔诚。   楚天秋沉呤了一会儿,实是无法,便点头道:“我依了你们,你们快起来吧!”心下却有喜有忧,暗道:“我收了他们做仆人,不知是对是错?”适才更试出二人的功力修为远高自己,而能收二人,实是自己的一大臂膀,忧虑尽去,随之是一阵欣喜。   金银二使见楚天秋肯收自己做仆人,甚是高兴,当下从地上起身,叫了声“主人”后,便喜滋滋地站到了楚天秋的身后。   楚天秋乍收了金银二使之后,又惊又喜,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转眼看到旁立的银人石头,心里随之一痛,遂问二使道:“我这石头弟弟被你们变成了银人,可有法使其回活转吗?”   “有!”   “没有!”   金银二使都是异口同声,却是一个点头说有,一个摇头说没有。   楚天秋怔道:“倒底有还是没有?”   金银二使对望一眼,仍是一个点头说有,一个摇头说没有。   楚天秋被弄得哭笑不得,遂问金银者道:“石头弟弟是被银使者变成银人的,他既说无法使人活转,你却说有法,倒是何法,不妨说来?”   金使者笑道:“主人有所不知,石头是被银使者变成银人不假,他没法使人活转,便不是证实我也无法使人活转呀?”一面说话,一面摇头晃脑,甚显得意。   楚天秋气道:“休要啰嗦,倒底有何法子,快快说来。”   银使者亦道:“你个金锉子还卖个什么关子,我就不信你能使石头活转过来1”   金使者笑嘻嘻地对银使者道:“要是我能使石头活转你又将如何?“   银使者怔了一怔,说道:“石头乃是主人的弟弟,我将其变成银人,现下自是悔恨不已。你若有法能使石头活转过来,我自是感激涕零,以后惊远尊你为兄,再也不与你争吵了就是。”随即又是一脸半信半疑地道:“我还真不相信你能有何法使石头活转回来。”   金使者笑道:“一言为定,你今后可不要反悔呀?”   银使者点头道:“绝不反悔!”   楚天秋见银使者虽然脾气暴燥,但对自己竟如此忠诚,心里大为激动,遂脸色一沉,对金使者道:“你既有法子,就快快使来,休再啰嗦!”   金使者见楚天秋脸有不悦,心里慌恐,忙道:“主人毋生我的气,我只是与银使者开玩笑而已。我这便施法,将石头救转过来。”随即将手一张,现出那根金筷子,然后又见他将金筷子冲着石头一点,筷尖发出溜金色火花,先发时才细如筷子,随后暴涨开来,化成一片金色光幢将石头整个人罩在其中。当即金光一闪不见,再见石头口里发出一声惊“啊”后,手脚落地,果然变回原状。   楚天秋见金使者仙法如此神妙,果将石头重变回人,不禁又惊又佩,啧啧称奇。   银使者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嘴里兀自不信地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皱眉冥想,一时竟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石头乍活转过来后,便一下扑进了楚天秋的怀里,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道:“秋哥哥,这两人倒底是什么人,我好害怕!”   楚天秋安慰道:“石头莫怕,这两人都是好人,刚才全是一场误会,现下我们已然是一家人了。”   石头一时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地看着楚天秋。   楚天秋笑道:“待回去我再与你细说。”转脸又见银使者仍是一脸迷茫,苦思冥想之状,知道他还在想其中的决窍,随即暗道:“银使者施法将石头变成银人,自己反倒不能解救,金使者却轻易便解了,这却是何道理?”稍一沉思,心有所悟,遂说道:“银使者若还没想到其中决窍,不妙听我说一说。”又向金使者说道:“我也只是瞎猜,不知说得对也不对?”   金银二使俱是一怔,不禁同声说道:“主人但说无妨!第七十一章突袭   明明自己将石头变成了银人,可是金使者举手间便轻松化解了自己的法术,银使者最急于知道原因,故催楚天秋快说。   楚天秋笑道:“金与银本性虽同属为金,却也有不同,既为相生,又为相克;你二人乃金银精灵化身,法力自然也脱离不了自身的本性。银使者施之于法术,而金使者同施法术,恰恰相克,正好化解了银使者之法。反过来也就是金使者施之于法术,而银使者恰恰也可以化解。若是你二人可同心同力,联手应敌,相克便化为相生,威力自是倍增。刚才你二人同时向我出手,虽说我有清雾剑护身,可抵消你们的法术,更有一层便是你们法术之间相克生了妙用,故才对我无用。”   金银二使闻听顿如醍醐灌顶,豁然醒悟。   金使者笑道:“主人说得甚是!我之前也隐隐悟到此层,只是没有主人想得那般透彻罢了。现在听主人这么一说,我才彻底明白了。”   银使者反倒是呵呵一笑,窘道:“看来还是我最笨了,我怎会就没有想到这些呢?”一面说,一面直摇头,胸前那二尺多长的胡须也随着左右乱摆,样子甚是滑稽可笑。   楚天秋见二人虽修行了上千年,胡子都一大把了,仍还透着一股天真和可爱,心里也甚为欢喜,随即问道:“华山老祖既说你二人将有一劫,又可曾说我能助你们些什么?”   金银二使闻听此问,之前的兴高采烈顿变为满脸忧虑,同摇头道:“这也未曾说明,故直到现在我们还想不通将有何劫。”   楚天秋微皱着眉头暗道:“金银二使既然有劫,我绝不能袖手不管的,但又不知劫难何时到来,又如何御防,却是头疼。何况我还要去京赴考,总不能在这里无限期地等下去吧?”   金银二使见楚天秋脸有忧色,误以为是在为自己的劫难担心,心里越发的感激。   金使者忽道:“主人也毋须太为我二人担心,陈老祖虽说我二人那一劫不可避免,但只要能在劫难来之前遇到相助贵人,当能化险为夷,转祸为福。现在果然得遇主人你,何况你又有上古神兵‘清雾剑’,不管是何劫难,当可无事的。”   楚天秋见二人会错了意,心里一阵赧然,也不便直说,只点了点头。   这时忽听空中天际传来一阵异响,尖锐刺耳,紧接着又是一声怪叫,惊心动魄。听那怪声当还在数十里外,可叫声未落,已到近前,来势迅速已极。   楚天秋及怀里的石头和金银二使闻声陡然变色。银使者吓道:“不好!我们只顾将谷外禁制撤去想将主人引来,刚才一时高兴,没有将谷外继续封禁,现下果然也将敌人引来了。”   金使者道:“怕也是我二人的劫难也来了。”说话间,只听那异响已然到了头顶。   几人闻声抬头看去,就见空中一团硕大的黑影如山般压了下来。眨眼间那黑影扑到近前,几人这才看得真切,却是一只钢爪铁喙,眼如灯盏,状甚凶恶,形同猛鹫的怪鸟。那怪鸟双翼展开足有十余丈,可比猛鹫大了数十倍不止。   那只怪鸟来势猛恶,如泰山压顶一般。场中虽有四人,但它竟似早有目标,半空中伸出两只钢爪,径真抓向金银二使。   金银二使吓得心胆俱裂,急忙往地下一滚,滚出数丈远,才堪堪避过。同时就见二人各将手里金筷与银棒往空中一指,各发出一金一银二色火光,如电般射向那怪。   那怪鸟像也是修练成精,见二光射来竟不避也不躲,仰头又一声怪叫,只见它将双翅一挥,从两侧翅尖上射出两道赤红如火的光华,如电般撞向金银二火光。金光电闪,银雨星飞,顿时消散不见。   那怪鸟在空中将双翅一挥,将身躯一折,又扑向金银二使。   金银二使滚在地上还未起身,且那怪鸟来势极快,二人又是出手无功,早吓得亡魂皆冒,大叫道:“主人救我!”   楚天秋早就闻声知警,有了准备,只因那怪鸟来势太快,根本无暇出手。这时见金银二使势危,顿时大喝一声,放出清雾剑,化作一道清光直向那怪鸟飞去。   那怪鸟只是将翅膀一挥,翅尖发出一道红光,去抵清雾剑,而本身仍向地下的金银二使扑去。不料红光乍与清雾剑相触,不仅没能抵住清雾剑,却见红光四溅如雨,被清雾剑击散后,径直向怪鸟飞去。   那怪鸟见没能抵住飞来的清雾剑,也吓了一跳,当下顾不得再抓地下的金银二使,忙及将双翅一展,陡地窜升数十百丈高。但还是稍慢一步,清雾剑一掠而过,却斩下了翅膀上的几根羽毛。   楚天秋见一剑击空,没能致其死命,随即手掐剑诀,往空中一指,清雾剑一个转折,如长虹经天般追射向空中的怪鸟。   那怪鸟身在高空,将双翅连挥,翅尖上发出数十道红光,纷纷射向清雾剑。随见那数十道红光乍与清雾神相触,便纷纷消散,化为满空红星乱舞,缤纷如雨,煞是好看。   那数十道红光只是将清雾剑缓得一缓,却是难阻去势,在楚天秋的催动下仍射向空中的怪鸟。   怪鸟虽知清雾剑的厉害,但仍不甘心就此而去。见剑飞来,猛出伸出一只钢爪,朝清雾剑抓去。   这怪鸟已然在左的山中修练了数百年,修行日深,颇有神通。今夜也正是被金银谷所发出的光华引来。怪鸟双目如电,老远便在空中看出地下两个矮人绝非凡人,便想将其抓住后,吞入腹中,以增自身功力。却根本没将一旁的楚天秋和石头当一回事。先因大意,吃了清雾剑一个亏,也颇为心惊,却还自诩修行深厚,妄想将清雾剑抓住。不想清雾剑正是它的克星,待它钢爪还没靠近剑身,猝见清雾剑剑光大盛,剑光一绕,竟将怪鸟的钢爪斩下一指来。   怪鸟痛彻心扉,吓得心胆俱裂,一叫怪叫,忙展动双翅,亡命逃去。皓月当空,巨大的身躯化为一道黑线,只眨眼间,便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在夜空中不见了。   那怪鸟来得既快,去得也疾,前后不过瞬息之间。人鸟相斗虽短,却是惊心动魄,一波三折。   楚天秋见怪鸟飞走不见,这才收回空中的清雾剑,先还怕怪鸟去而复返,握剑在手,并未收起。   石头被楚天秋一直护在身前,先见那怪鸟实是吓人,看都不敢看,将头扎在楚天秋的怀里,心里更是突突直跳。后听怪鸟飞走,渐渐没了声息,这才敢将头抬起,果见明月高悬,夜空如水,哪里还有怪鸟的影子,将心放定,又长出一口气,说道:“秋哥哥,你将那怪鸟打跑了,你好厉害呀!”   楚天秋闻言不仅没有一丝喜悦,反暗咐道:“那怪鸟真是厉害,若非我有这清雾剑相助,恐怕真不是它的对手。”正自怔怔出神,金银二使惊魂稍定,随即走到他的跟前,拜谢道:“多谢主人相救!”   楚天秋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轻轻一笑,道:“无需谢我!”随即脸色转忧,又担心道:“那怪鸟只是被我斩去了一指,却没伤到性命,它这一去,怕还是你们的后患呀!”   金使者余悸犹存,说道:“陈老祖的话果然都应验了,今夜若非有主人相助,我二人早就性命难保了。只是这怪鸟这次来得实是太过突然,我们措手不及,无法敌御。躲过这一劫,便是那怪鸟再来,我们也自有对付它的法子。”   楚天秋将心稍放,点头道:“如此甚好!”随即仰望夜空,只见明月西坠,离天明已然不远了。那怪鸟去了这长时间,又负了伤,当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对金银二使说道:“我已无事,我二人也该回去了。在我二人离去后,你们马上将谷外的禁制重新封上,以免再引来其他敌人的觊觎。”   金银二使听说楚天秋马上要走,竟有此恋恋不舍。银使者性子耿直,诚至,说道:“主人莫走!还是留在这谷里多盘桓几日的好。”   金使者亦道:“正是!主人今夜勿勿一聚,这么短却又要离去,我们实是不舍,还是多留几日吧?”   楚天秋虽然与金银二使相聚时短,但感情甚厚,也有些不舍,又想到自己与石头出来已久,眼看天也要亮了,再不回去,恐让冯氏夫妇和小蝶担心,遂道:“我便住在谷外不远的冯家,暂时还要在这多住几日,我还可随时来与你们相聚得嘛!”   金银二使虽有不舍,但见楚天秋去意已绝,也不再强留。金使者说道:“我俩既已拜公子为主人,当跟随主人左右,身前身后的侍候,但我二人还得谨守陈老祖之戒,不得离谷外出,若不然恐难活命。虽有心侍主,却又难违训戒,还望主人谅解。第七十二章乾坤囊   银使者闻言,指着金使者怒道:“你就那么怕死吗?刚才若不是有主人相救,我俩也早死在那怪鸟爪下了。我俩既已奉公子为主人,当追随主人左右。你若怕死你可以不去,我却是定要随去的。”越往后说,声音越高,面红耳赤,显是激动非常。   金使者又羞又急,忙向楚天秋辩道:“主人莫要误解了我,我非怕死,实因陈老祖一再告诫,不得擅离此谷,要不然会有灭顶之灾。银使者实是误解了我,我也是真是想永随主人身边的……”脸上满是情急无辜的样子。   楚天秋虽刚收了金银二使,但对于二人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金使者圆滑而多疑,银使者却口快又心直,二人性格迥异,但对自己还是非常忠心。他当然知道金使者说得也是实情,绝非怕死。见银使者对金使者一阵叱责后,恐二人又吵了起来,忙及说道:“我当然相信金使者绝不是怕死,你们的忠心我也甚是清楚。便是你们就随我去,我也不会同意的。我此去京城本为科考,有你俩在身边也实是不便,故你们谁也不用随着我。”   银使者急道:“主人原是去京城科考的,便是考中了状元又有甚意思,反不如在我这金银谷里逍遥自存。如主人定要去,必须要带上我的。”   金使者亦道:“是呀!看得出主人身怀绝世才华,便考中了状元后,反倒会处处受得束缚,也是无趣的很,真得不如主人就住在金银谷不要走了。”   楚天秋苦笑道:“我很何尝不知这些,考状元也实非我之愿,只是父母殷切之盼,我不能令二老失望罢了。”   金银二使也知主人实是无何奈何之举,一面连连叹息,一面无奈地直摇头。   石头先对金银二使很是惧怕,后见二人对楚天秋口称主人,样子又很是恭顺,渐渐的也去了惧怕之心。这时忽对金银二使说道:“秋哥哥若真得考中了科元,那可是风光的很呀!你们为什么不乐意秋哥哥去考状元?”   金银二使不妨石头有此一问,不由得一怔。银使者忽然一步跨到石头跟前,梗着脖子,瞪着眼睛,说道:“考中状元又能怎样?风光又能怎样?难道能长生不死?又能像我们这样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吗?”他身高本不足五尺,与石头站在一处,竟还矮着石头半头,但气势冲冲,反倒吓了石头一大跳。   银使者也对石头摇头晃脑地道:“考状元那只是世俗之念,你是个凡人当然也免不了俗念。可是我主人天赋异秉,仙福深厚,将来必是神仙人物。若也因俗念而误了仙业,岂不是舍本逐末,得不偿失吗?”   石头本就人小知道的不多,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被金银二使这么一驳顿时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了。   金银二使的话实是说到楚天秋心坎里了,他本就不想去考什么状元,却又不想违了父母之意,实是无奈的很。听完金银二使的话,他心里顿起波澜。真得想不去考那劳什子状元,索性在这金银谷里练那仙法道术。但转念又想到父母对自己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和望子成龙,光宗耀祖的殷殷期盼,又是一阵纠结。最后还是决定不能让父母失望,虽然不愿,还得去京赴考。   当下楚天秋心意已绝,对金银二使说道:“你们说得都对,但我不能违了父母心愿,这京城一定要去的,你们也毋须再劝。”   金银二使闻言知主人此举实是一片孝子之心,遂也不再相劝。   石头人小且世俗之念本重,觉得能中状元乃是天大的好事,一心盼着楚天秋能考中状元,先还怕他听了金银二使之言放弃进京赴考呢。后见他还是决定去了,心里甚是高兴,不由得显形于色。   金银二使见石头满脸喜色,以然明白其心意,不禁摇头叹息道:“俗人一个!”   石头笑道:“我也知自己是俗人,也不想长生不死,做什么神仙,所以我还是觉得秋哥哥能考中状元是最好的。”   金银二使顿时无话可说。怔了一怔后,金使者接手一招,一片金光闪过,手掌上多了一个锦囊,霞光异彩,熠熠生辉。   随见金使者一面将手掌递到楚天秋跟前,一面说道:“主人既然要去,我也无甚宝物可赠,这‘锦绣乾坤囊’便送了主人,也算是我与银使者的一片诚心。主人此去京城前途必定多难,既有上古神兵‘清雾剑’,足可防身。我也看出主人现在身无分文,这‘锦绣乾坤囊’主人正好能用。只要主人想用钱了,心念之间,往囊中一取,金银财宝随取随有,要多少有多少。”   楚天秋却不接,嘴里说道:“这‘锦绣乾坤囊’但过到珍贵,我却是不能收的。你二人的心意我领了,这宝物还是快快收起来吧。”   银使者见楚天秋不收,遂急道:“这‘锦绣乾坤囊’对我们来说也不算是珍贵之物,本与我们无用,现在正可送了主人,主人不必拒绝,必须收下!”一边说话,一边从金使者手里夺过那锦绣乾坤囊,塞进楚天秋手里。   楚天秋见二人实是一片至诚,无法再拒,遂点头说道:“我收下就是了!”顿见金银二使眉开眼笑,欢喜无限地道:“主人这才对了!’   楚天秋仔细打量着手里的锦绣乾坤囊,见它只有巴掌般大小,色泽光亮,一面金色,一面银色;触手又柔又滑,非丝非绸,宝霞流辉,耀眼生缬。便知此宝绝非凡间之物,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当下他便把锦绣乾坤囊谨而慎之地挂在腰间。   银使者见状说道:“此物若给主人佩在外面,极欲引人觊觎,不如由我将其宝光掩去,也好给主人免去一些不必要有麻烦。”随说将手一挥,手上发出一片银光,掠过楚天秋腰间的锦绣乾坤囊,再看那囊外映的宝光立隐不见,直跟常物无二。   楚天秋笑道:“我本还在担心,这样最好!”   金使者说道:“我来教主人此囊口诀!”因不想使石头听去,想贴耳说听楚天秋听,却因自身太矮,只得又道:“劳主人弯下身来,我附语主人说。”   楚天秋依言弯下腰去,金使者遂贴耳将锦绣乾坤囊的用法口诀教给了他。那口诀甚短,只廖廖数语,楚天秋一遍之后便记住了。随即直起身子,笑道:“既然如此,我与石头便要告辞了。”拉着石头的手,辞别而去。   石头明知金使者方才此举是防自己将口诀听去,却也不以为忤,随即冲着二使做了个鬼脸后,跟着楚天秋出谷去了。   金银二使将二人送出谷口,双方依依惜别。当楚天秋和石头出了谷口,回身再看去时,却见先见谷里发出的光彩已消,谷口更是烟雾弥漫,已然辨不出谷口方位。   这时天上圆月业然西沉山巅,漆黑中,东边天际现出一丝亮色。   楚天秋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说道:“天将亮了,你家里人也快醒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一面说,一面拉着石头快步往回走。   石头被楚天秋拉着,直如足不沾地般,身不由已地往前走。半里多地,晃眼便到。二人先在门外倾听一会儿,果听屋里冯氏夫妇和小蝶睡得正香,于是轻轻推门,蹑手蹑脚往里走。两人唯恐惊醒炕上三人,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两人重新躺回炕上,相视一笑,这才长出一口气。折腾了一夜,两人此时更是毫无睡意。就见石头圆睁着那双小眼睛,悄声问楚天秋道:“那宝囊真得有那么神奇吗?想要什么有什么?”   楚天秋自得宝囊之后,也未试过,心里正中痒痒,闻言正中下怀,说道:“要不然现在我就试试?”   石头迫不及待地道:“快试试呀!”   楚天秋本合衣而卧,那宝囊依旧挂在腰间,当下伸手摘下宝囊,一面口中默念法诀,一面将手伸入囊口,果觉囊中有物。当抽出手时,手上赫然抓着一块金光闪闪的磊金锭子。   楚天秋将手里金锭子掂了掂,足有十多两重,然后放在石头脸边,眉开眼笑地道:“此宝囊果然神奇,真得想要什么就来什么。”   石头看着那锭金子都傻眼了,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即喜出望外地道:“现在我们有钱了,天亮后,我们继续到镇上去给姐姐买新衣裳好不好?”   楚天秋笑道:“不仅要给你姐姐买新衣裳,也给你买新衣裳,而且还要买好多好多的东西。你想买什么,我们便买什么。”   石头闻言欣喜若狂,但马上又脸有忧色地道:“这回不会到了镇上又变成石头了吧!”   楚天秋也是一怔,随道:“当不会了吧!”又问石头道:“你想想你都要买什么?”   石头不禁一呆,口里反倒说不出一样要买的东西了。   这时窗棂透进一丝亮光,外面响起一声鸡鸣。可是那鸡只叫到一半,便似被什么东西扼断了咽喉,戛然而止第七十三章怪事迭发   窗外重新恢复了寂静。   楚天秋和石头说得正自兴高采烈,各自盘算着要买的东西,虽听到却未在意。而冯氏夫妇和小蝶睡得正香,当然没有听到。   过不一会儿,天光大亮。冯氏夫妇和小蝶纷纷睡来,大家起身下地。忽见小蝶拉住石头,悄悄声问道:“半夜里不见你和楚公子在炕上,你俩又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又去后山沟里了?”   石头嘿嘿一笑,说道:“姐姐真聪明,一猜便中,什么都瞒不住你。”随即又道:“一会儿我和秋哥哥还要到镇上去,你快快做饭去吧。”   小蝶遂白了石头一眼,笑嗔道:“你个臭石头,也敢指使起姐姐来了?”话虽如此说,人却是一笑出屋帮冯氏做饭去了。   原来小蝶夜里醒来便见二人不在炕上,当时便猜到两人可能又去后山沟了。白日里她虽然也随二人到了后山沟里,但对于二人所说的银子变成石头的言论,只当无稽之说,也未放在心上。虽不知那沟里倒底有何吸引力,惹得二人半夜三更的又赶了去,不由得暗暗担心起来。直到天将亮了,听到二人回来的声音,她才将心放下,很快便朦朦胧胧地睡去了。至于后来二人的悄悄话,她却未听到。   这时屋里只剩下石头与楚天秋了,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忽听外面冯林轻咦道:“我家那只大白公鸡怎不见了?”石头遂道:“我帮爹爹找找大白(公鸡)去。”一面说着,一面蹦蹦跳跳地出屋去了。   当楚天秋梳洗完后,又见石头进屋来了,遂问道:“找到大白了吗?”   石头摇摇头,说道:“没有!当是大白又偷跑了出去,晚上该回来了。它经常这样的,我们也习惯了。”   楚天秋闻言一笑,也未理会。   匆匆吃过早饭,楚天秋和石头便借口出去了,直到午后才回来。却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回来,有衣裳、有米肉疏菜,还有各色鲜果。琳琅满目,堆了一屋。   冯氏夫妇一辈子都住在山里,过着清苦的日子,何曾见过这么多东西,顿时都傻了眼。冯林怔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么多的东西,得花多少钱呀?”随即又问楚天秋道:“公子的钱不都给了我们了吗,又哪来的钱呀?”   楚天秋笑道:“天机不可泄漏!总之这些东西都来的光明正大,你们只管放心吃穿好了。”一面说着,随手拿过一个包袱递给小蝶,说道:“小蝶姑娘,这里都是给你买得新衣裳,看你喜不喜欢。”随即又嘿嘿一笑,赧然道:“我还是第一次给人买衣裳,也不知买得合不合身?”   小蝶闻言心里一甜,脸上羞红,接过包袱,说道:“谢过公子!只要是公子买得,我都照得亮了喜欢。”说完,出屋去了。不一会儿重新回来时,已然换上了一件粉红的新衣裳。   乍一进屋,大家都觉眼前一亮。只见这件粉红衣裳穿在小蝶的身上,甚是合体。再衬着她那一身凝脂玉肌,雾发云鬟,聘婷玉立,巧笑嫣然,越发显得姿容清丽,娇美难言。真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   楚天秋初见小蝶,还是在那避雨的山洞里,那时便觉得她清丽娇美,宛如小家碧玉。穿着一件旧衣裳,却也掩不住她的天生丽质。此后两人耳鬓厮磨了一段时日,楚天秋却只当她做妹妹一般,既无非分之想,也未在意。   此时再见小蝶换过新衣裳后,又精心打扮了一番,简直如脱胎换骨般,不失清丽中,又添了一种可人的风韵。   楚天秋不由得看痴了。   小蝶与楚天秋痴迷的眼光乍一相对,顿时羞红满面,低声问道:“公子给买的这衣裳,我穿着可好?”   楚天秋抚掌赞道:“‘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果然好看极了!”   冯氏夫妇和石头也是赞不绝口。小蝶又喜又羞,红着脸又出去了。接连又换了好几件新衣,每件新衣都甚是合体,时而如异花初胎,娇美难言;时而如清谷幽兰,俏丽不可方物。小蝶每换上一件新衣裳,都引得大家一阵由衷的赞叹。   当晚,冯氏和小蝶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几人围桌而坐,欢声笑语,吃得甚是欢畅。   石头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说道:“这是我出生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顿时引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饭后,几人围坐说话。楚天秋忽道:“我现在伤又全好,在这也耽搁很久了,明日我便向辞行了。”随说,伸手入到宝囊里,默念法诀,从里面取出五锭金子,五锭银子,放在桌上,又说道:“这山里太清苦了,这些金银给你们后,你们还是住到山外的镇上吧,或买上几亩地,或做些买卖,总可过上舒服的好日子了。”   冯氏夫妇感激涕零,当下便拜谢在地。楚天秋忙将二人拉起,自是又说了一番客套话。   一旁的小蝶闻听明日楚天秋便要辞行,不啻如闻睛天霹雳,顿时便呆住了。俏脸雪白,心里隐隐作痛,低头不语。   石头倚在楚天秋的身边,依恋不舍地道:“秋哥哥,你怎么快就要走了,能不能再多住些日子?我舍不得你走呀!”冯氏夫妇也是极力挽留。   楚天秋心里也是一阵黯然,说道:“便是再住些日子,我也终究要走的。”   冯氏夫妇和石头知无法再留,遂也默然无语了。   这一夜,因楚天秋要辞行,冯家尽处在一片离别伤感之中。冯氏夫妇和石头絮絮叨叨地与楚天秋说了一夜的话。而小蝶却是沉默无语,一言未发。   天微微亮了,往日里鸣啼的大白竟未啼叫。就听冯林气道:“那大白昨日里一天都未见它影,现在又没听到鸣叫,怕是被山里野兽叨走了。”之前因家里清贫,唯一的一只公鸡,一家人视若珍宝。可是现在手里有了楚天秋所赠的十锭金银,冯氏夫妇正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至于那一只大白也变得不在乎了。   冯林当下催冯氏道:“一会儿楚公子还是赶路,你快做饭去吧!”   冯氏遂招呼小蝶一同出屋做饭去了。随即便听冯氏一声惊呼,大声叫道:“呀!不好了!老头快来看1”   屋里三人都是一惊,赶忙到了外屋。却见冯氏与小蝶站在厨柜前正自一脸的惊愕,怔怔发呆。   冯氏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冯氏用手指着厨柜道:“昨日楚公子买来的那些肉和蛋我明明都放在这里了,可是现在怎就都不见了?”   楚天秋和冯林石头只见柜门大开,遂向柜里看去,果见里面空空如也。冯林问道:“你不会老糊涂记错了地方,莫不会你放在了别处?”   小蝶忽开口说道:“那些肉和蛋是我和娘一起放的,确放在这柜里了。可现在竟然都全没了,实是奇怪。”   那些肉和蛋足足放了一厨柜,当够冯家数月的吃食。可是那些肉蛋竟在一夜间不翼而飞了,岂不太过蹊跷古怪?   冯氏忽道:“这和小蝶出来时,这柜门和屋门明明都关得好好的,唯独柜里的肉蛋却不见了,莫不是山精鬼怪都掳了去?”说到最后,吓得脸色顿变,身体竟有些轻微颤抖。   冯林点头道:“那大白本就丢得蹊跷,现在新买来的肉蛋又不翼而飞,只怕是这山里真得出现山精鬼怪了。定是它们偷走了大白和这些肉蛋,除此之外也别无可能。”说到山精鬼怪,冯氏和小蝶石头都吓得脸色雪白,面面相觑。   冯氏对冯林苦着脸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然今天就搬到山外镇上去?”   还没等冯林回答,忽听小蝶说道:“我们哪也不搬,就住在这里。”石头也附合道:“我也不想搬,还是住在这里的好。”   冯氏夫妇一阵愕然之后,相对默然无语。   楚天秋虽没见过山精鬼怪是何模样,却也不怕,当下遂笑道:“索性我再住上几日,倒要把那偷嘴吃的东西抓住。不管它是山精还是鬼怪,我倒要看看它长何模样?”   相处这些时日下来,冯氏一家人都知楚天秋身怀仙法异术,神通广大。听他说要留下来,顿时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小蝶听到楚天秋暂时不走了,心里最是欢喜,一直愁苦的面庞也绽出笑容,直如清莲绽放,明艳无比。   石头附在小蝶耳边,悄悄说道:“姐姐,秋哥哥这下不走了,你当高兴了吧?”   小蝶顿时羞红满面,越发显得娇艳欲滴,轻啐石头道:“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不给你做饭吃!”   石头一下跳开,拍手笑道:“姐姐脸红了!姐姐脸红了!”随即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第七十四章狸怪   小蝶今天换上了一件鹅黄色衣裳,瀑布般秀发披拂身后,用一根红色丝带轻轻挽住,眉目含情,俏面生晕,越发显得俏丽绝伦,娇美不可方物。   小蝶被石头这么一取笑,又羞又急,微瞪了石头一眼,转身进屋去了。   冯氏夫妇看在眼里,心中明白,相对看了一眼,目光中满是愁虑。   楚天秋却全未理会到这些,因为他正一门心思地盘算着如何捕捉那偷吃贼,遂心里暗道:“对方能在我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肉蛋偷走,可见绝非常人。不管对方是人还是山精鬼怪,只要他敢再来,我便能将其捉住。”心里稍一盘算,便已想好了应对之计。   于是白天里楚天秋又到镇上买来更多的肉蛋,将冯家外屋堆满了半屋,为得是要引贼上勾。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那偷吃贼自投罗。   当晚时过三更,天空暗云密布,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月光和星星都是被遮蔽住了。天地一片漆黑,空山寂寂,万物无声。   忽然,远处天际中现出一团暗云,中间还裹着一片红光。那红云先在天际边出现,晃眼间便飞到了近前,竟是神速无比。那红云如流星下坠,轻车熟路般,径直投入冯家草屋里不见了。   随听屋里响起楚天秋的轻喝:“这次你身投罗,看你还往那里逃?”当下楚天秋收起天遁衣,现出身形,同时亮出清雾剑,运起一片剑光,封住门窗,绝了对方后路。   那片红云刚进入屋里,便见到满屋的肉和蛋,暗自欢喜,正要大快朵颐,忽听一声断喝,随见一片消光闪过,屋中现出一人来,才知对方早有准备,中了圈套,顿时惊慌失措。后又见对方亮出清雾剑来,前古神剑,正是自己的克星,更是心胆俱寒。   剑光闪闪,将屋里照得亮如明昼。   楚天秋这时才看清眼前那团轻烟薄雾笼罩中隐隐现出一个似狐似狸般的怪物。烟雾慢慢散去,逐渐现出原形。竟是体大如牛,双眼大如铜铃,又亮又红,獠牙利齿,狰狞可怖。   楚天秋乍见此等怪物,也是吓了一跳,里屋冯氏一家人见状,也是一阵惊呼尖叫。   那怪物眼放凶光,嘴里咝咝怪叫,对着楚天秋张牙舞爪,作出欲扑之势,却慑于清雾剑神威,不敢上前一步。   楚天秋渐渐镇定下心神,又见那怪物果然惧怕清雾剑,遂又胆壮起来,一边运剑将剑光渐渐缩小罩向那怪物,一边口里喝道:“你这个怪物竟然撞到我的手里,休想再逃。”   那怪物看着渐渐逼近的剑光,似知无法敌御,眼里满是恐惧之色。由于它身躯太大,屋里又过于狭小,竟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先前还是咝咝直叫,凶恶之极;转眼间又变得眼带惧色,竟低低哀嚎起来。   楚天秋见状,暗笑道:“看它样子凶恶已极,但在我清雾剑神威之下,也不过如此!”不免起了轻视之意。   那怪物在剑光中无路可逃,遂向楚天秋一个劲地哀叫点头,似向他求饶。   楚天秋笑道:“看你绝非善类,岂被我困住,又岂能放过你?”说话间,将手一指清雾剑,化作一道清光,如电般射向那怪物。   那怪物见剑光射来,昂头一声怪叫,叫声中忽见身形骤然缩小,只如狸猫一般大小。随见它往前一窜,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射入灶堂里,然后化作一道黑烟顺着灶下烟道飞出烟囱遁走了。   楚天秋只因一时大意,走脱了那怪物,心里又气又恼,将清雾剑收在手里,冲着屋里说道:“我去追那怪物,你们切不可出来走动。”说话意,人已出了屋门,驾起剑遁,化作一道银色遁光,直向前逃的怪物追去。   一前逃,一后追,两下相距不过一里多远。楚天秋见对那前逃怪物所化黑烟飞行神速,恐被其甩掉,遂紧催遁光,如长虹经天般划过夜空,晃眼间便追出百多里。楚天秋已然将遁光催到极处,仍是无法迫近前面那怪物,心里不禁又惊又急,随即大喝一道,清雾剑出手,化作一道清光,疾如流星般向那怪物飞去。   那怪物始终无法甩脱楚天秋,已是惊恐万分,又见清雾剑从后射来,更是吓得肝胆俱裂,惊叫中陡然下降,斜射入一片乱山中不见了踪迹。   楚天秋跟踪而至,降落在一处山头上。此时云破月现,月辉渐吐,光照沟壑,清澈如昼。楚天秋站在山顶,随眼望去,只见山岭起伏,怪石林立。顺着怪物消失的方向看去,那边竟有一片断崖,崖壁陡峭,光滑如镜。崖下现出一洞口,黑漆漆的,也不知深浅。显然那怪物藏进了这山洞里。   楚天秋跃到洞前,不敢冒然进洞,只得运剑光将洞口封住,恐对方逃走,然后冲着洞里叫道:“吠!你那怪物以为藏进洞里我便拿你没办法了吗?你却休存侥幸心理,我手中这清雾剑专斩妖除魔,只需将剑放进洞去,照样能将你斩杀。”说完,久久也不见洞里回应。   楚天秋等得不耐烦,遂暗道:“莫不是洞里还有其他出口?若这次被它走脱巩怕后祸无穷。”心里一凛,当下不暇思索,将剑光护住全身,迈步进了洞口。   那洞口足有一人高,楚天秋乍一迈入洞里,一股腥臊味扑鼻而来,不由得将眉一皱,便料定这里当是好怪物的巢穴了。   剑光照射下,洞里的情形看得甚是真切。洞壁尖石嶙峋,脚下更是凹凸不平。洞径曲曲折折,忽宽忽窄,有几处竟只能弯腰而行。洞里阴森晦暗,越往里走,鼻中嗅到那股腥臊味越发浓烈,中人欲呕。   走进十数丈远,已然到了洞底。里面空间并不甚大,满地尽是野兽的骨骇和皮毛,并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楚天秋强忍着恶臭,用目光搜寻着怪物的踪迹。果然在洞底黑暗的角落里发现两点如豆般大的放着凶光的眼睛。楚天秋冷笑了一声,喝道:“这下看你往哪里跑?”一面说着,一面运剑光封住所以退路,然后慢慢地向那角落里逼近。   在清雾剑剑光的逼迫下,那怪物想退又无路再退,想拼却又敢,那两点目光中既有恐惧又有狞恶。   正当楚天秋步步逼近之际,黑暗中又现出两点目光,并听到声声的低吼。楚天秋见状吓了一跳,不由得停下脚步,暗道:“怎么又多出一只怪物?”转念又一想,便已明了:“这里既是怪物的老巢,出现其他的同类也不足为奇!”当下打定除恶务尽的主意,不管对方有多少同类,都要将其一打尽。   心念及此,楚天秋将手一指空中的清雾剑,顿时剑光大盛,将整个洞底照得雪亮。只见两只体形如猫般大小的怪物蜷缩在角落里,张牙舞爪,正冲着楚天秋作出狰狞状。那两只怪物体形样子都一般无二,唯一区别就是前追那怪物皮毛是纯黑色,而后一只怪物的毛色则是微黄。   楚天秋先还恐洞里还有其他怪物,后经仔细寻看之后,果然只有这两只怪物,这才放心。   那两只怪物也似知逃跑无路,只有殊死一拼,齐声吼叫中,两只怪物体形陡然暴涨,瞬间变得大如壮牛一般。然后两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亮出尺长獠牙,将身一纵,向楚天秋扑来。   楚天秋喝道:“找死!”说话间,手掐剑诀,然后往空中一指,清雾剑化作一道清光向两只怪物射去。   那两怪物见剑光飞来,同时将嘴一张,各喷出一团红色光球,那红球如碗般大,莹莹放光,疾如星火般向清雾剑迎去。却是那两只怪物在情急之下,喷出了内丹。   这两只怪物都已修练了数百年,那内丹凝聚了数百年的功力,威力自是非同小可。便是大罗神仙被内丹击中,不死也得生伤。那两只怪物识得清雾剑的厉害,本以为喷出内丹敌住清雾剑,然后乘隙逃跑,固然以此舍了内丹,却可保得性命,然后再另寻隐蔽之地潜心修练,内丹自然还会再有。   两只怪物想得虽好,不料今晚正遇上了克星。那清雾剑乃是前古仙人留下的上古神兵,专有斩妖除魔的无上神威,正是这类怪物的克星。而楚天秋又有了前车之鉴,怎容再容它们逃跑?   那两只怪物吐出的内丹乍一与剑光相撞,便听得两声爆响过后,那两团内丹被剑光击破,便见满空红雨星飞,光彩缤纷,瞬间便消散不见。   清雾剑击破内丹之后,竟毫不停滞,径直又飞向那两只怪物。剑光先将两怪物圈在当中,然后剑光逐个绕身而过,顿将两只怪物拦腰斩断。惨叫声中,两只怪物被斩作四截残体跌落地上。残体落地后,又变回如猫般大小了第七十五章别离   楚天秋将两只怪物斩杀之后,又在洞里仔细搜寻一番,确定洞里果真再无遗祸,这才转身出洞。到了洞外收起清雾剑,长出一口气,只觉空气清冽,胸中为之一畅。   这时,放眼看去,清光四射,月明如昼,远近山林沟壑如被披上一层轻霜。   楚天秋刚刚除去两只祸害世间的怪物,心里正自高兴激动,热血翻涌,虽是冷风阵阵,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在洞外略一住身,然后便驾起剑遁循着来路飞去了。   楚天秋飞在空中,星光明月在头上,群山林木在脚下,迎风飞驰,好不惬意。楚天秋自艺成以来,还从未纵情飞驰过。当下楚天秋嘴里发出一声似龙呤般的轻啸,将剑遁催至极处,化作一道银色遁光,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其快无比。楚天秋一边飞驰,一边暗自心喜,因为他觉到自己功力在其间已然又增进了不少。   银色遁光如经天长虹般掠过夜空,百十多里路,晃眼即到。楚天秋在冯家门前落到,然后收起遁光,只见屋里还亮着灯光,显然他们正等着自己回来。   楚天秋在门外轻嗽一声,这才推门进屋。屋里的小蝶闻声当先从里屋迎了出来,见到楚天秋安然回返,满脸喜色,喜极而泣地道:“你终于回来了,我还在为你担心呢!”之前的担心与不安俱化作滴滴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楚天秋心里一阵感动,笑道:“你不用再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一面说,一面帮小蝶拭去脸颊上的泪珠。   这时冯氏夫妇和石头也从里屋出来了,将楚天秋迎进里屋后,石头便急不可奈地问道:“秋哥哥,你可将那怪物杀死了吗?”当听到楚天秋确定的回答后,石头长出一口气,又道:“看那怪物可怕的样子,爹娘和姐姐甭提多替你担心了?”   楚天秋笑问道:“难道你不为我担心吗?”   石头睁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眸道:“我知道秋哥哥本领大极了,那怪物虽然厉害,却也不是秋哥哥的对手,所以我一点也不为你担心。”   楚天秋闻言心下一热,用手抚摸着石头的头,说道:“石头真棒!”   石头又问楚天秋斩杀怪物的经过。楚天秋当下便将经过仔细说了一遍,当说到在洞里发现还有一只怪物时,四人脸上俱露出惊骇之色。   待楚天秋说完经过,冯林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说道:“楚公子除去了这两只怪物,实是为山里百姓去了一大患,更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冯氏亦在一旁附合称赞。   石头满脸羡色,只到这时忽幽幽说道:“我若也有秋哥哥这般本事多好呀!”   小蝶嗔笑道:“你**丹胎,却是休想了!”   石头闻言却一点也不生气,反笑道:“秋哥哥曾答应过我,将来会教我本这些本领的。是不是呀秋哥哥?”最后一句话自是问楚天秋的。   楚天秋笑道:“将来有机会我,我一定教你。”   石头道:“我现在便等不及了,想你马上便教我多好呀!”   楚天秋道:“我还要进京去,没有时间教你的。”随即一顿,又道:“现下怪物被我斩杀,后患已除,我也该走了。天亮后我便要上路,现在先向你们辞行了。”他在这里住了近月余,已然情若一家人般,说到即将离别,心里竟自恋恋不舍。   小蝶自楚天秋安然回来后,心里正自欢喜不已,当听到他说天亮的便要离别,满心的欢喜顿化为缕缕哀伤,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强忍着眼泪水,说道:“你真得这么快就要走了?难道不能再多住几日吗?”语调凄苦,泫然欲滴,不知不觉间已是真情流露。   楚天秋何尝不知小蝶对自己心思,可是他却只当她作亲妹妹,这话却又说不出口。看到好凄婉的神情,哀怨的语气,心里竟有些不忍,呆了一呆,说道:“早晚要走,再多住几日又有何意?”不忍再看小蝶那凄婉的面容,怕自己会变了主意,当下转头对冯氏夫妇说道:“我在你家里叨扰太久了,没有不散的筵席,也该走了。”   冯氏夫妇知道无法挽留,心里自免不是一阵唏嘘,说道:“公子此去京城实为科考,前程远大,我们这里确不能再留公子了。我们恭祝公子此去京城,一举得魁,高中状元。”   楚天秋苦笑道:“谢你吉言!”心里却暗道:“中不中状元,却非我心愿,说与你们怕也不信。”脸上神情自是满寞,不以为然。   当旭日东升,晨雾渐去时,楚天秋秋辞别冯家准备上路。冯氏夫妇倚门相送,挥手与楚天秋作别。而小蝶和石头则坚持多送一程,陪着楚天秋又走出了老远。   停下脚步,看着小蝶和石头一副依恋不舍的样了,楚天秋也是一阵心酸,遂说道:“已然送出老远了,你们还是回去罢!”顿了一顿,又道:“这山里的日子又清苦,说不定还会有甚山精鬼怪前来作祟,又不安全,你们还是搬到山外去住吧。”   小蝶眼圈微红,强忍着泪水,问道:“楚公子此去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楚天秋点头道:“我会的!我一定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小蝶道:“那我们绝不会搬走的。”   楚天秋一怔,问道:“为什么不搬?”   小蝶双眸中闪过一丝幽怨,然后低下头却没有回答。   石头忽然贴近楚天秋的耳边,轻轻说道:“我姐姐的意思我知道,她怕我们家搬走后,你再回来后便找不到我们了。”随即大声又道:“我和姐姐一样,我也不同意搬走。”   楚天秋闻言后,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是甚么滋味,摇头道:“罢了!随你们好了!”当下与小蝶石头作别而去。   当楚天秋远去之后,石头兀自在后面高喊道:“秋哥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呀?我们在这里等你。”只见楚天秋挥了挥手后,头也不回地很快便消失在山后了。   石头对着楚天秋远去的方向呆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着姐姐一副凄苦的表情,说道:“姐姐也不要再伤心了,秋哥哥既说会回来看我们,他就一定会回来的。”   小蝶之前因在楚天秋面前,强忍着不使自己流泪,而当楚天秋离去后,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了,泪珠如断线般顺着脸颊滑落而下,哽咽地道:“他不会再回来了!此一别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楚天秋大步往前走着,又疾又快,脑中却一直浮现着小蝶与石头那依恋不舍的神情,心里有酸又有苦。他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因为他不敢回头,怕回头后看到小蝶和石头那伤心的表情,自己会不忍又变了主意。   转过一道山弯,身后已然没了小蝶与石头的影子,楚天秋这才放缓脚步,又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身看去,却见千山万壑,峰岭杂沓中,哪里还能看到姊弟二人的身影?   楚天秋呆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踏上了去路。   走在路上,楚天秋虽然不想去想,但离别时小蝶那哀伤的神情,幽怨的眼神却总在脑中浮现。有时还要与另外三个女子苏氏姊妹和柳如烟相比较一番,觉得四个女子都很美丽,性格却有不同。   苏卿温柔又善解人意,尤如一朵百合花,让人有一种我见犹怜之感;苏舜刁蛮任性而又内心忌刻,就像玫瑰花般,虽然美丽,却不敢靠近;柳如烟温婉而又有才情,与她相处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小蝶善良则又弱不禁风,更似小家碧玉,我见犹怜。   这四个女子同样美丽,同样又对自己心有所衷,楚天秋何尝不知?只因他只对苏卿心有所属,另外三个女子却再也进不了心里了!他一面想,一面心道:“小蝶姑娘对我的真情我却只能辜负了,因我只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般。”随即眼前又现出苏卿的一颦一笑,又暗道:“不知卿妹妹现在怎样了?是否也在想我吗?”   楚天秋虽在临别之前已然问明了出山路径,但因心有所思,不觉间还是将路走岔,越走越是荒僻,又走出不远,竟然前面没有路了。楚天秋直到这时才醒悟过,知道自己走迷路了。看到四下尽是群山绵亘,岗岭起伏,荒无人烟之地,遂打定主意,大山中又无人,也不怕惊世骇俗,索性驾遁飞行得了。   心想及此,辨别方向后,驾剑遁飞起空中,银色遁光直如一道闪电般向西北方飞走了。   楚天秋飞得又高又快,抬头看去,头顶碧空如洗,太阳当空,放射出万道耀眼光芒。俯道看去,片片白云从脚下一晃而过,就连那千山万水也如奔马一般往身后飞快退去。   迎风飞驰,身外有遁光护体,只听风声呼呼,寒风竟不能浸体,更觉不到一丝冷意。正飞间,楚天秋忽听到脚下传来阵阵的哭喊声,心中一惊,随即循着哭喊声飞降过去第七十六章援手   此时,楚天秋已然飞出了大山,脚下渐渐现出城镇人家和田亩阡陌。楚天秋随即放缓迅速,并降低高度。   那哭声发自一座小村落里,哭声凄切哀婉,闻之使人断肠。楚天秋听到哭声,心里不忍,遂循声降落到了村外无人处,然后迈步往村里走去。   村里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户户都是土坯墙,茅草房。有几户更是残垣断壁,早无人居住了。楚天秋一边走,一边皱眉暗道:“看来这村里人的日子过得都很苦呀!”   哭声是从村最东头一户人家里发出来的,楚天秋循声走去,临近跟前,听那哭声越发的使人肝肠寸断。   楚天秋循声来到那户家前,只见围墙残破,便是那房屋也是秃顶少窗,岌岌可危。此时那人家门前早围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楚天秋站在人群外,透过人群往里看去,就见院里地上放着一块门板,板上躺着一庄稼打扮的中年汉子,脸无死灰,身体僵直,似已死去多时。在那死尸旁边地上跪着妇人,浑身缟素,正抚尸痛哭,哭得凄凄切切,使人心酸。妇人旁边还跪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又黄又瘦,只见她双眼红肿,正盯着眼前男尸怔怔发呆。   这时就听身边一围观的老者,一边拭泪,一边唏嘘道:“这家男人死了,可叫这母女今后如何过活呀?唉!真是惨呀!”   旁边另一年青汉子说道:“这武大力早上出去时还好好,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这也太突然了吧?”   那老者忽冲年青汉子“嘘”了声,说道:“你莫要胡说,以免若祸上身。”   那年青汉子脸上虽有不愤之色,但想到自己家里还有妻儿老小,便也不也再多说了。   当下又听那老者说道:“这武大力人本极善良的,可是好人不长寿,正当壮年却这么早就死了,真是可惜了。”   旁边那年青汉子脸上愤色越来越盛,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说道:“这武大力死的冤,死的不明不白,好人没好报,真是天理不容。”   那老者见年青汉子越说越离谱,急得脸上直冒冷汗,连连向年青汉子噤声,但那年青汉子仍是不管不顾地说个不停。那老者急得无法,偶然回头看到身后的楚天秋,顿时脸然变得没有血色,连忙用手捂住年青汉子的嘴巴,说道:“小子莫再要胡言乱语了,你是不是喝多了酒,却在这胡说八道的。”   那年青汉子也是个憨直的人,被老者捂得透不过气,憋得脸色胀红,猛地甩开老者的手,说道:“爹,你想捂死我怎地?你得让我把话说完,要不然我心里难受。”   老者偷瞄了一眼楚天秋,对年青汉子说道:“臭小子,什么也不能再说,难受你也得给我忍着。”   那年青汉子似也觉察到了什么,回头看到陌生的楚天秋,脸上顿也变了颜色,扭回头去后,果然一句话也不说了。   楚天秋从这父子俩的对话中渐渐听出了大概,知道院里那死的汉子定在内情,随即激动起侠义心肠,遂向前面那老者问道:“请问这位老丈,那死者武大力究竟是何死因呀?”   老者闻言脸然陡变,忙及拉着旁边的儿子的手,一面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一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天秋见状越发认定这其中定有隐情,当下便想向其他人问明真相。   其他那些围观人听得身后有人说话,纷纷回身看来,见楚天秋虽年轻英俊,仪表不凡,显是个眼生人,顿时起了警惕之心,不等他发话,那些人又都纷纷避到一边去了。   楚天秋又气又恼,无奈之下只得走进院里,来到那兀自悲哭的妇人身后,揖礼道:“这位大嫂请节哀顺便!”   那妇人闻听身后有人说话,且声音又很陌生,随即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长身玉立,面如冠玉的陌生年轻男子,心里一怔,收住悲声,问道:“这位公子又是何方人士?你是在与奴家说话吗?”   楚天秋先说了自己姓名后,又道:“我今从村外路过,听这里哭得悲切,故过来一看究竟。刚听有人言,你家大哥之死甚是蹊跷,一时心里好奇,故向大嫂问个明白?”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楚天秋一番后,说道:“看公子你年轻轻的,问这些做甚,还是不要给自己若麻烦的好。我也不想连累了你,你还是快走吧。”随即又回过身去,伏在那男尸身上哀哀痛哭不止。   楚天秋本是好心,不想吃了个闭门羹,自讨了个无趣,心里倒不以为然,反倒越发想弄清这其中有原委真相。当下楚天秋看了看一旁那小女孩,兀自在发怔,显然幼小的心灵受到的找击太过沉重了。   楚天秋一声叹息后,又将目光转向门板上的那男尸身上,只见那死尸面如死灰,已然没了呼吸,脸上并隐隐透出一股邪气。   楚天秋近来功力越发精进,仙术道法也越发精熟,双目如电,看得真切,那股邪气若隐若现,一般人绝难看得出,当下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看来这人死得果然蹊跷!绝非正常死亡,倒像是中了甚邪法。”随即俯下身去用手抚那死尸的脉腕,只觉触手冰凉,细一切脉,竟觉脉搏若有若无,还有些轻微跳动。   那妇人突被楚天秋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又恼又怒地道:“公子这是做甚?我夫已死,难道你还让他死后也不得安生吗?”   楚天秋忙道:“大嫂误会了!大嫂且住悲伤,你家大哥还没死,还能救活。”此言一出,不禁那妇人惊呆了,就连围观的众人也都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不已。   楚天秋也不理会那些人,又对发呆的妇人说道:“你家大哥确实还没死,真得还有救!”   这时突听围观人群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冷哼,有人道:“小子,休要多管闲事!”   楚天秋闻声一怔,循声看去,却见人群满是惊诧的神情,竟不知那发声人是谁。当发怔时,一旁的那小妇孩竟先醒过神来,一面向楚天秋磕头,一面哭道:“你一定有法子能救我爹爹,求大哥哥救救我爹爹吧!”   那妇人也同时醒过神来,亦向楚天秋磕头哀求。   楚天秋先将那母女俩从地下拉起,嘴里说道:“你们快快请起,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妇人道:“刚才奴家言语上对公子多有冒犯,请公子不要计较才是!”   楚天秋嘴里一边说着“哪里、哪里”,一边俯下身去,仔细地察看着那男尸身上的伤势。外表上前无伤痕,楚天秋随即又打开男尸的衣服,胸前胸后又看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不禁暗道:“伤这人的邪法果然厉害,外表并无伤痛,实则体内中邪已深,若再过个一时半刻,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救活了。”   那妇人见楚天秋皱着眉,沉呤不语,心里忐忑不安,问道:“公子,我丈夫果真还能救活吗?”   楚天秋点头道:“你丈夫乃是中了邪法,要想将其救活,恐要多费些手脚。”   那妇人闻言之下惊喜若狂,竟误以为对方话里意思是要报偿,当下重又跪倒在地,一面磕头,一面说道:“只要公子能将我丈夫救活过来,我便是做牛做马,倾家荡产也要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楚天秋知道对方误会自己意思了,弄了个啼笑皆非,说道:“大嫂快起!我救人只是出于甘愿,并非想要你报答我什么,休要再说这些,快快起来吧。”说话间,将妇人又从地下拉起。   那妇人欢喜无限,直恍如作梦一般,怔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那些围观的人见那死人明明死了很久,见楚天秋竟说还能救活,顿时引得一阵骚动,随即众人纷纷好奇地靠近过来,想一睹楚天秋如何救人。   这时楚天秋忽又听到人群中传来先前那人的声音,说道:“小子,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休要若祸上身。”   楚天秋闻言之下,因急于救人,也没理会。当下暗自调运好真气,双手虚空按在那男尸上方,掌心朝下,手心里泛起一片清光。双手游动,先从头部往下移,后到脚部重又往上移,如此数个来回,只见手掌上那片清光所过之处,体外所罩那股隐隐邪气,逐渐消失不见。随后又见那男尸的脸色也由灰变白,原本僵硬的身体也变软了。   围观的众人见状之下,不由得都啧啧称奇。一旁站立的那母女俩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又是惊喜又是赞佩。   这时围观的人群当中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冷哼声。   楚天秋一心只顾救人,虽将那冷哼听在耳里,却也无暇顾忌。此时他救人已到了急要关头,一心不可二用,当然更无心去理会那些了第七十七章惊魂   楚天秋运用自身纯阳真气,直用了小半柱香时间,才将男尸体外的邪气化解干净。随见他又弯下腰去,用手将那男尸的嘴撬开,嘴对嘴地将自己的真气缓缓地度入对方的嘴里。过不一会儿,又见男尸的脸色又由白转变为润红,随即鼻翕中也渐渐有了呼吸。   忽听得一声“哎哟”,那男人竟然缓缓张开了双眼。   围观的众人见状,顿时引得一片惊叹,有人说道:“呀!武大力果然活过来了。”又有人道:“这人竟将死人都能救活,当是神仙下凡,果是好人有发报呀。”七嘴八舌,众说纷云,不能一一而道。   人群中忽又响起一声冷哼,既气愤又恼怒。一声冷哼之后,随即再也没有回应了。   楚天秋数次听到那冷哼声,觉得甚是不同寻常,收功之后起身又向人群人寻去,哪里又能找出发声之人来?   这时那武大力眼睛转了几转,最后停注在妇人的脸上,低低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   那妇人将丈夫抱在怀里,喜极而泣,说道:“你可活过来了,太好了!刚才都吓死我娘俩了。”   武大力先是一片茫然,待看清当下情景后,当即恍然,说道:“是谁救了我?我要给他磕头谢恩!”一面说,一面从门板上坐起。此时他除觉浑身甚觉软弱无力之外,再无其他异兆。   那妇人扶着丈夫从地上站起后,指着一旁的楚天秋说道:“就是这位公子救活了你。”随即又问楚天秋道:“公子救了我丈夫的性命,便是我全家的恩人,但我们还不知恩人尊姓大名呢?”   楚天秋正在人群中寻那冷哼之人,因寻不到,心里正自寻思,听到妇人的说话,这才醒过神来,报了姓名之后,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这时武大力一手拉着妇人,一手拉着身旁的女儿,三人一起跪倒在楚天秋的跟前,武大力说道:“楚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们一家三口没齿难忘,请公子受我们一拜!”一边说,一边连连磕头。   楚天秋道:“且不可如此多礼,快快起来。”一面连忙将三人从地下拉起,一面又说道:“武大哥虽然现已无碍,便之前中邪太深,身体还是很虚弱,快快回屋休息去吧?”   武大力道:“公子救了我的命,我又无以为报,不如公子一同进屋坐一坐可好?”   楚天秋本就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武大力,因当前众多人在场不便问,闻听武大力相请正中下怀,遂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武大力闻听甚是高兴,说了声“公子请”后,将手一领请楚天秋走在前面,自己由妇人挽扶着和女儿走在后面。   那些围观的人群之前见到楚天秋能将死人救人,也算大开了眼界,此时也是兴趣索然,见他们进屋后,便纷纷散去了。   楚天秋当先进到屋里后,看到家里实是太过清贫,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屋里除一铺大炕外,就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把椅子了。   武大力身体虚弱,便在妇人的挽扶下半倚半躺在炕上与楚天秋说话。而楚天秋便坐在了那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这时那小女孩端着一碗白干水递到楚天秋的面前,说道:“大哥哥请喝水!”   楚天秋见小女孩甚是乖巧懂事,心里一热,接过水碗,轻轻喝了一声,然后放在桌子上,一边抚着小女孩清瘦的面庞,一边说道:“小妹妹真乖!”经过一番寒喧之后,楚天秋才知道那妇人姓秦名秀清,而小女孩则叫妞妞。   此时楚天秋见屋里并无外人,这才问武大力究竟是中了何人的邪法暗算。武大力闻言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才道:“不敢隐瞒公子,我就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见,当时只听得一声冷哼,有人说声‘找死’后,便觉得浑身一个冷战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楚天秋听完更是惊诧不已,又问道:“你又是在哪里被人暗算的?”   武大力闻言脸色陡变,显得又惊又怕,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当时就在西山恶鬼沟里……”刚说到这里,忽听旁边的秦氏惊问道:“你却去那恶鬼沟干什么?”   楚天秋听到话音有异,转头看去,却见秦氏脸色惨白,显得又怕又气。   武大力苦笑道:“因家里穷,粮食又不够吃,你与妞儿不仅没有吃过一天饱饭,更是一年多没吃过一口肉了,我心里实是不忍。于是我今天一早便进到西山里,想捉只野兔或是野鸡也好,给你娘俩弄点肉吃。说来也巧,我刚到山里,便看到一只兔子,又肥又大。我为了捉住那只兔子,又跑又追,不知不觉便追进了恶鬼沟。”   秦氏诧异地道:“不对呀?最早村里人发现你时,你却是在村外。当时都以为你死了,村里人这才将你抬回来的。”   武大力闻言一脸的茫然,喃喃地方道:“不对呀!我明明是在恶鬼沟里昏死过去的,又怎会回到了村外?”   楚天秋不仅从武大力夫妇说话中,更是察言观色,知道这其中定然还另有隐情,暗道:“这恶鬼沟闻其名便知绝非善地,武大力在那里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随即问武大力道:“那恶鬼沟又是个什么所在?你却又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武大力似是犹有余悸,怔了一怔,才道:“这恶鬼沟在西山里,离我们这村子足有五六十里远。先前那沟本没名,只因数年前在沟里接连发生一些离奇怪事,无论是野兽还是活人,只要进去,不是失踪,就是离奇死去,从没有一个活口出来过,还时常听到一些如鬼哭一般的怪响,好不吓人。遂都说那沟里有鬼,从那以后便再也没人敢去了,故也将那沟叫做了恶鬼沟。”   顿了一顿,武大力又道:“当时我只顾着追那只兔子,谁知竟不知不觉追进了恶鬼沟里。当我追进沟里后,便不见了那兔子,这时才惊觉竟然进到了恶鬼沟里,本就心里怕得要命。再一看沟里满是森森白骨,竟有人骨也有兽骨,更是吓得心胆都要破了。当时我便转身要往外走,却忽听到沟里隐隐传来说话声。初听到声音,我还以为遇到了恶鬼,吓得险些瘫倒地地。随又听到那声音竟有说有笑,渐渐清晰,显然正向我这里走来。听得真切,明明说话的是人,绝非是鬼,故暗想:‘大白天,便是鬼也不敢出来的。沟里既然还有别人进来,便不用再那么害怕了。’我胆子稍稍壮了些,却不知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更怕被对方发现,故偷偷藏在一块大石头听面……”   听武大力说到这里,楚天秋就见他脸显惊恐之色,显然他之后定是发生了更加可怕的事,随又听他说道:“我藏在石头后,连大气也不敢出。听说话声只有两人,可当那两人走到离石头有五六丈远处竟停下不走了。先听那两人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后,就听其中一人说道:‘老大却叫我们到这里巡逻又有什么用?这沟里近年来便没有人再敢来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嘛!’另一人笑道:‘休要牢骚,老大既然叫我俩来巡逻便巡逻就是了。若你这话给老大听去,免不了又有苦头吃了。’先那人干笑了两声,说道:‘我也只是顺嘴那么一说,只要你不往外说,老大绝不会知道的。’另一人亦笑道:‘我俩这次也不算白来,这不正有美食送上门来了。’”   楚天秋听得入神,就听武大力继续说道:“我当时已然知道这两人绝非善类,听完这话后顿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对方发现了,要把我给吃了。却听先那一人笑道:‘这里近年来不仅生人不敢来,便是那些野兽也不来了。正是好久都没肉吃了,不想它却自动送上门来。看这只兔子又肥又大,正好解解我俩的嘴馋。’另一人道:‘若非我俩来此巡逻,怕也遇不到这只兔子,这岂不是天意吗?’随后两人便是一阵大笑。我这才知自己并未被发现,稍稍放些了心。”   武大力说到这里,忽轻轻吁出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仍是那么的惊骇和慌恐,随即听他接着说道:“这已然知道这沟里之前所发生的那些离奇怪事,定与这些人有关,又怕被他们发现,故藏在石头后面,一动也不敢动。随即耳中听得那两人说笑声中,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咯吱’声,像是吃东西的声音。那两人一边吃,还一边大呼过瘾。我在石后还暗想:‘这只兔子本该是我的,却不想被他俩捉去了,真是气人。’随后又起了好奇心,想看看对方倒底是什么人,故悄悄在将头在石后探出一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当时便险些将我吓得魂飞魄散。第七十八章恶鬼沟   武大力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显出惊怕与恐惧,浑身兀自抖个不停,显见当时所看到的情景异常惊恐吓人。   秦氏和妞妞也感受到了那种恐怖的气息,吓得母女俩脸色惨白,嘴巴都张得大大的,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楚天秋皱眉暗道:“恶鬼沟里显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武大力也一定是发现了些什么,才会遭到对方暗算的。”想及此,嘴里问道:“你又看到了些什么?”   武大力哆嗦着嘴唇道:“我从石头后人偷偷看去,看到的却是两个非人非怪的怪物。一个是狼首人身,赤祼着身子,只在腰间围了条狼皮,手里还拿着一根狼牙棒;另一却是个虎首人身,也在腰间围了块虎皮,手里拿得是一柄钢叉;这大冬天里,那两个怪物都只在腰间围了点东西,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初听两怪物口吐人话,还以为是人呢,并想到看到的却是非人非怪的怪物,岂不吓人?可是更吓人的再在后面……”说到这里,武大力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楚天秋见武大力兀自沉浸在恐惧中,情绪异常激动,忙安抚道:“不要怕,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倒底看到了什么,你慢慢说!”秦氏母女也是在一旁帮着安抚。   武大力看了眼身旁的妻子与女儿,最后将目光停注在楚天秋的身上,慢慢地平复下心情,随即又开口说道:“我乍见到那两个怪物时,他们只距我不过四五丈远,当时就吓了个半死。后又看到狼首怪物手里还拎着一只又肥又大,活蹦乱跳的兔子,正是我追丢的那只。随即那狼首怪物与虎首怪物各执两只兔腿,只那么一撕,便将一只兔子活生生地撕成两半。然后那两只怪物将各自手里的半只兔子就嘴一吸,兔血和那些脏腑顿时被吸个精光。紧接着那两只怪物便囫囵吞枣般,将手里的半只兔子往嘴里一投,随听一阵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很快便将兔子吞到肚中,竟连骨头也没吐。那两怪物还一边吃着,一边啧啧称赞。当我看到此情此景时,当即被吓得昏了过去。”   说到此,武大力脸上微微一红,似因自己被吓昏,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一顿,又说道:“当我很快醒来后,就听外面那两个怪物在窃窃私语。狼首怪物道:‘这里这些年来一直都没出过事,不管是凡人百姓,还是那些专与我们作对的仙侠人物,从未来过。老大却还终日那么谨小慎微的,太也小题大做了。’虎首怪物道:‘非老大太过小心,只因这里囚禁的那个人物非同小可,若是被他跑了,或是被他的同党知晓他在这里,将其救走了,老大可就性命难保了呀!’那狼首怪物嗤了一声,说道:‘那人已是废人一个,谅他也跑不了的。就是被同党救了回去,也是无用的。若怕他跑了,何不杀了得了?’虎首怪物道:‘那人的身份非同一般,若是被他跑了,后患无穷。而听老大说,之所以留着他不杀,只因教主还别有用意。’随听那狼首怪物问道:‘教主留他又有什么用处?’虎首怪物道:‘这我却不知了。你也毋须胡乱瞎猜,小心自己的性命?’随即两个怪物便转变了话题,说笑了几句后,又听狼首怪物道:‘这里也无异常,我俩还是回去吧。’那虎首怪物笑道:‘我俩现在这副本模样也实是别扭,反正这里也没有外,我们不如变回原貌好了。’狼首怪物附喝道:‘就是的!老大要我们故意变成这个样子,为得是吓唬那些突然闯来的凡人百姓,现在这里又没有生人,却还要装成这副样子也实是无用,就听你的变回原貌得了。’……”   楚天秋听到这里,若有所悟。而那秦氏母女却是满脸惊恐中还带着一些迷惘。   就听武大力继续说道:“我这时又忍不住偷偷探头看去,却见那两个怪物将手在脸上一抹,一片清光闪过,狼首和虎首都不见了,变成了一副人的面孔。只是阔口獠牙,面目狞恶,却也与他们之前的面目十分相似,也更加吓人。那两个怪物变回人样后,当要转身往回走,忽见那狼脸怪人一阵狂嗅,似是在嗅什么,同时嘴里说道:‘我现在却嗅到了一股生人的气味!’一面说,一面向我藏身的这块石头处看来。我见状吓得连忙缩回了头,心脏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更是一动不敢动。随后就听那虎脸怪人笑道:‘你刚才还说这里多年都没人敢来了,现下却又疑神疑鬼起来。这里又哪里有生人了?还是快回去吧!’说着,便拉着狼脸怪人走了。”   说到这里,武大力停了停,冲着楚天秋和秦氏母女窘色地笑了笑,道:“我胆子本小,经过这几次三番的惊吓,当时便似瘫软成一团烂泥了。楚公子莫要见笑的好!”   “哪里!哪里!”楚天秋又问道:“你后来又是如何被暗算的,不妨继续说来。”   武大力说道:“这后来所发生的事,说来倒也简单多了。我听那两个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了很久,料他们已然远去,这才惊魂稍定。想到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便悄悄地从石后走了出来,看到那两怪人果然不见了影子,这才将心放定,迈步往沟口走去。本来我一早便从家里出来,追那只兔子又跑了这远的路,加之又在这沟里藏躲了这长时间,此时已然过了午时。我藏身的石头本离沟口不过二三十丈远,当时又是日当中天,阳光普照。可当我眼见就要走出沟口时,突听身后传来一声喝叱:‘哪里走!’同时就见从身后如电般飘来一片黑云,瞬间布满天空,将天上的太阳都整个遮住了,四外也变得一片漆黑。我当时吓得惊魂出壳,想快步跑出沟口,身体却如被钉住了一身,竟是一脚也却弹不了。随又听那人说道:‘到了恶鬼沟,难道还想活着出去吗?找死!’话音方落,我便觉到黑暗中吹来一股阴风,浑身一颤之后,整个人便什么也不知了。”随即顿了一顿,对着楚天秋又道:“直到公子将我救醒!经过就是这样的。”   楚天秋听完,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忽问武大力道:“你当时是在恶鬼沟中得暗算,当时你便昏死过去了,可嫂夫人却怎说是在村外将你发现的,你却又如何回到村外的?”   武大力摇头道:“当时我昏死过去后,甚到如何回到村外的,却一点也不知道了。”   秦氏亦在旁边说道:“村人实是在村外发出我丈夫的,这个千真万实。”   楚天秋沉呤道:“当我在施救武大哥时,曾听到有人数次冷哼,并发声警告于我。当时我只管救人,也未在意。现在想来,那冷哼之人当是伤你的人,他不想我救活你,却又当着众人的面,不敢露面。既然你是在恶鬼沟中得暗算,也当是这人将你送回到村外的。他之所以这么做,为得就是敬戒恐怖吓村里的人,不要再往恶鬼沟里去。恰巧被我遇上,也是你命不该绝,被我救活了。”   秦氏闻听害丈夫的那人就混在人群里,吓得脸色如土,担心地道:“那人既然见公子将我丈夫救活,不会再回来重又害我丈夫吧?”   楚天秋道:“无妨!这事既然被我遇到,我便不能袖手不理。那人也不必再来害武大哥,我现在就去恶鬼沟找他好了。”因他听完武大力说完经过后,已然隐隐猜到恶鬼沟里那些人的来历了。但同时又引起了更多的疑问,便想一探究竟。   楚天秋当下便从腰间的锦绣乾坤宝囊中掏出几锭金银,交到秦氏的手里,随即嘴里说道:“这几锭金银是我给你们的,你们尽管收下,这样也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说完,又见他不断地从宝囊中掏出一块一块的金锭银锭来,很快就有了百余锭,堆放在炕上如同一座小山般。   武大力夫妇和妞妞见那小小的宝囊中竟能拿出这么多的金锭银锭来,顿时看得都傻眼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又惊又喜,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听楚天秋又道:“这些金银你们分给村里其他的人家,也能使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武大力最先醒过神来,嘴里喃喃说道:“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我可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的金银呀!”   楚天秋轻轻一笑,说道:“你只可将这些金银偷偷地分给村里人家,且不可声张!”   武大力怔道:“楚公子,你所做的这些可是莫大的善举,却为何又不让声张呢?”   楚天秋道:“你只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我现在就要走了,后会有期!”一面说,一面迈步往外走。   当武大力一家三口追出屋外时,只见外面空荡荡,竟已不见了楚天秋的人影第七十九章嗜烟鬼   楚天秋离了武家,见四下无人,便驾起遁光飞在空中,晃眼间便到了村外。   这时已是斜阳照林,归鸦噪晚。楚天秋在村外一片小树林里落地,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自他听武大力说完受害经过后,已然猜到恶鬼沟当是魔教的一个秘密据点,且又经常为害生灵百姓。自己此时本就与魔教势同水火,既然被自己撞到,又激起侠义之心,万无不管之理。当下他暗道:“恶鬼沟既是一处魔教的巢穴,那里定当戒备森严,我绝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恐怕还得想想其他的法子才是。”   忽然树林里刮起一阵阴风,吹得地下的枯叶满空乱舞。楚天秋见这风来得奇怪,忙暗下戒备。   风息叶落后,楚天秋赫然发现对面不远处多了一个人。只见那人年约五十开外,骨瘦如柴,身上穿着一件灰褐长衫,颌下一缕山羊胡,手里还拿着一支三尺多长的,闪闪发光的金烟杆,那烟锅也足有拳头大。   那人猛地吸了一口烟,顿见从烟锅里喷出尺高的幽绿色火苗。随即将嘴里烟吐出,浓烟在空中幻成一个个尺径般大的烟圈。然后烟圈飞在空中,渐渐散去,变成一股薄薄的烟雾,瞬间飘散了整片树林。   那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冲楚天秋嘿嘿一笑,说道:“小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竟在这里见面了。”   楚天秋怔道:“难道我们之前见过面?可我并不认识你呀!”既知对方来者不善,他暗下运功戒备,一丝都也不敢懈怠。   那人冷笑道:“你不识得我,可我却识得你。你刚刚就坏了我的好事,当时人多眼杂,我也不便与你计较。我已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你难道就想一走了之?”   楚天秋闻言便知对方就是那发话冷哼之人,遂冷道:“若我猜得不错,你当是魔教中人吧?你魔教无恶不作,残害无辜性命,既然被我遇上,我岂能袖手不管?”   那人见自己的身份竟被识破,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眼瞳微缩,凶光闪闪,说道:“你既已知我的身份,竟还敢挡我天元教的横?难道你不怕死?”   楚天秋道:“当时我只顾救人,却没想到这是魔教中人所为,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稍稍一顿,又道:“就算当时我知道这些了,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人目闪凶光,说道:“那不知死活的东西,一定给你说了些什么吧?”一面说着,口中更是一个劲地猛吸狂吐,烟锅上的幽火忽明忽灭,烟雾也越喷越多,竟凝而不散,渐渐地密布了整片树林。   楚天秋鼻中嗅到一股辛辣刺鼻的烟味,不由得皱了皱眉,说道:“武大力什么都对我说了,便是你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恶鬼沟寻你呢。”   那人呵呵笑道:“小子,果然好胆量!既然如此,越发容不得你再活着了。”话音未落,忽见他猛吸一口烟,烟锅上的幽火猛地窜起数尺。然后他对着那团幽火将口出浓烟喷出,便见浓烟挟裹着那团幽火,疾如星驰般向楚天秋射去。   楚天秋早就防备,见火烟射来,也忙将口一张,一股真气喷薄而去,化作一道白光向那团火烟迎去。   只见那道白光射入火烟之中,竟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那团火烟也只是来势缓了一缓,然后仍向楚天秋射去。   楚天秋虽然早猜出对方的来历身份,却不想对方竟有如此高的功力。见对方那团火烟破了自己的真气之后,兀自不歇地向自己飞来,口里大喝一声:“来得好!”同时双拳连挥,击出两团碗大的红光,挡向飞来的那团火烟。   那两团红光乍与火烟相撞,只听得一声震响,星飞如雨,火花四溅,顿时消散无踪。   那人见楚天秋竟然挡下自己幽火冥烟的一击,也是又气又急,叫道:“小子果然有两下子!”说话声中,又见他将手里那根烟杆往空中祭起,顿时化作一道金光,当头向楚天秋击去。   楚天秋刚才与对方交手也颇觉吃力,觉出对方功力当在自己之上。随即见对方将烟杆祭起,也不敢大意,忙不迭也祭出清雾剑。   那清雾剑化作一道清光,飞在空中,顿时与那金光斗在一处。一消一金两道光芒,满空夭矫乱掣,斗不一会儿,便渐渐分出胜负来。   清雾剑究是前古神兵,威力无比。那人虽功力比楚天秋稍高,但那烟杆却如何能是清雾剑的对手。缠斗不一会儿,空中那烟杆便显出不支之状。   那人见空中的那道剑光厉害无比,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脸色陡变,嘴中说道:“小子果然厉害,恕我不能奉陪了。”说话中,收回空中的烟杆,随即跃起空中,化作一道银光遁光,冲出树梢,往西北方飞走了。   楚天秋没想到对方说走就走,见他又逃遁的极快,银光遁光只在空际中闪了一闪,便踪影不见,心里暗道:“除恶务尽!若被他这样轻易逃掉,恐武大力一家既整村的村民都是一个莫大的后患。”想及此,招手收回空中的清雾剑,便要驾遁而追。   这时楚天秋忽觉脑中一晕,身子一摇,几欲跌倒,心里忙暗道:“不好!我定是中了那主的暗算。对方所喷出的烟雾定然有毒,我怕已然中毒了。”当即暗运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将体内毒气化去,顿觉脑中清明,心胸一畅,随即又暗笑道:“区区毒烟,又能奈我何?”一面想,一面驾遁光飞起空中,直向西北方追去。   这一前一后相差也不过瞬间工夫,当楚天秋飞起空中追去时,却见前逃那人的遁光已然远在十数之外了,可见飞行极为神速。   楚天秋急催遁光,奋力直追,晃眼间已然追出了数十里,而与前逃那人的距离也拉近了很多,相距也只不过二三里远了。若照此这般地追下去,那人很快便会被楚天秋追上。   正当楚天秋心喜要将那人追上时,却见前逃那人将身一沉,斜坠入乱山丛中不见了。楚天秋飞到近前,只见脚下群山绵亘,岗岭起伏,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这时天已垂暮,大半轮盘也似红的斜阳浮在西方山巅,尚未沉没。万道红光,倒影反照,映得脚下山林都成了暗赤颜色。   楚天秋悬在空中,周身如被罩了一层金光,丰采如神。楚天秋在空中四下寻视,只见空山寂寂,倦鸟阵阵从脚下飞过。虽已近日幕,但千沟万壑仍是看得清清楚楚。楚天秋在空中飞巡一圈,将左近都搜寻了一遍,仍是不见人影,心里暗道:“我与那人相距也不过二三里,只要他藏在下边,绝逃不掉我的眼睛。可是搜寻一遍后,竟然是毫无踪影,岂不是怪事?”   正纳闷间,却见左下方忽涌起一股蒙蒙烟雾,烟雾笼罩中,下面似是一道沟壑,若不仔细看,绝看不出来的。   楚天秋先前只顾搜寻明处,一时不察竟将此处忽略过去。这时突见烟雾涌起,才引起他的注意,运目看去,隐约看到烟雾下面果是一道沟壑,因有烟雾笼罩,看也却不甚清晰。楚天秋随即暗道:“那人想是藏在下面的那道沟壑里了。”   正要向那沟壑中飞去,忽地心中一动,四下打量一遍,见那景象正如武大力所说的恶鬼沟相似,遂又暗道:“不知不觉中竟追到恶鬼沟来了。下面既是恶鬼沟,我却不能这般冒失地下去了,以防又中了他们的暗算。”   当下楚天秋在恶鬼沟口不远处悄悄降落,然后从怀里取出天遁衣,往身一上罩,一片清光闪过,整个人便隐去了形迹。   楚天秋伏着天遁衣隐去了身形,这才悄无声息地进了恶鬼沟。此时的恶鬼沟已被一片烟雾整个罩住,太阳业已下山,暮色暝暝。楚天秋走在烟雾里,目光所及也不过数丈远近。   楚天秋隐身进到沟里后,一边小心谨慎地往前走,一边打量着四下情景,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累累白骨,既有人骨,也有兽骨,还间杂着未腐尽的皮毛,鼻中更嗅到阵阵的恶臭,中人欲呕。   楚天秋往里走,不断地发现林林中,巨石后闪现出点点寒光,显然那都是对方的埋伏和暗哨。那些寒光,就是从他们的凶目中和手里的兵刃所发出的。因楚天秋隐去了身形,且又是无声无息,偶尔就是从那些暗哨跟前过去,竟也没被他们发现。   楚天秋竟这么轻轻易易地深入到恶鬼沟的里面了。一边往里走,楚天秋还一边暗笑道:“这里虽然戒备森严,却还是被我轻易走进来了,他们竟一点也没发现,看来这魔教也不过如此嘛!”随即又想道:“舅妈送我的这件天遁衣还果是神妙,可给我帮了大忙了。第八十章以身犯险   楚天秋越往里走,烟雾越薄。走进里许,四下烟雾尽没,只有头顶飘着一层浓浓烟雾,如云般翻涌滚动,将整个沟谷罩住,却不散去。   此时虽已是日没西山,天色已暗,但楚天秋运目看去,反比之前更清晰了。只见这沟里果然荒寒,寸草不生。下面乱石密布,两旁也都是陡峭的崖壁,与沟外所见情景全不相同。若非先见沟口情景和头顶人为布下的烟云,楚天秋几疑自己找错地方了。   楚天秋虽听武大力说过这沟里情景,但他当时也只到了沟口,并未深入,至于沟里的情景,都是两眼一摸黑。楚天秋明知此地无疑是龙潭虎穴,步步杀机,但他艺高胆大,又伏着有天遁衣隐身,竟凛然不惧,定要将这沟里探个究竟。   除了沟口伏有一些暗哨外,沟里竟还也未有发现。楚天秋索性大胆地隐身直潜入到沟底。到了沟底,只见这里阔不过亩许,左崖下一块巨石就占去了一半,而在对崖半腰间有个洞口,里里还隐隐放出光亮。洞口前是块平伸出去的石台,上面正有两个在说话。见那两人身着形貌,一个正是前追的那烟杆怪人。另一个人身穿麻服,脸色惨白,竟是熟人,正是日前在古庙中所遇的魔都八鬼之一的“无常鬼”姖无命。   楚天秋乍见姬无命出现在此处,越发肯定这里果是魔教中的一处秘密巢穴。   遥见洞前那烟杆怪人一边抽着烟,一边也姬无命说着话,烟锅上的烟火忽明忽灭,映着他的脸孔也越发的狞恶吓人。   楚天秋因距离两人尚远,对于两人的说话隐隐约约也听不甚清。当下隐身过去,伏在那洞里下面,想听听两个究竟在说些什么。   此时楚天秋的藏身处距上面两人也不过数丈远,也知两人俱都是魔教中的顶尖人物,无论功力魔法都厉害无比。楚天秋虽然胆大,却也不得不加倍小心,便连大气也不敢喘。   此时听得听楚,上面两人似在争论什么。只听姬无命语含讥讽地说道:“老吕,你可真是糊涂,不仅连一个后生小子都打不过,却还将他引到这里来,你真是糊涂!”与他说话那人正是魔教中八鬼之一的“嗜烟鬼”吕不通。   楚天秋乍闻便是一惊,暗道:“莫不是我被他俩发现了?”   随即就听吕不通反讥道:“你也莫要说我,不久前你不也是被一个后生小子打得亡命而逃吗?不仅如此,还将我教中的宝物‘摄魂灯’都给断送了,难道这也是因我糊涂吗?”   姬无命自月前败在楚天秋手下,侥幸逃得性命,一直自为奇耻大辱。而摄魂灯被毁,更是被魔教主好一通痛叱,故心里一直耿耿。此话正被吕不通正戳中痛处,姬无命心里又恼又怒,道:“好你个吕不通,莫不是想与我比个高低不成?”   看到姬无命恼急了,吕不通嘿嘿一笑,说道:“你急个甚么?我与在开个玩笑而已。”   姬无命冷哼一声,道:“若下次再让我遇见那小子,我定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楚天秋知他口中的“那小子”指得便是自己,听两人只是在说话斗嘴,并未发现自己的踪迹,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听吕不通说道:“你休要再说大话,上次你手里伏着有摄魂宝灯,却还不是落个灯毁人逃,不仅被教主痛叱一番后,还被发到这荒寒之地来守这一个无聊的差事。果真你再与那人相遇,恐怕还是个败逃。”   姬无命虽听吕不通说得刺耳,却也是实话,心里却兀自不服,气鼓鼓地道:“那小子若不是仗着手里有那柄清雾剑,他又岂是我的对手?”   吕不通嘿嘿一笑,说道:“那清雾剑果是厉害!”   姬无命闻言一惊,问道:“听你之言,莫非你也撞见那小子了?”   吕不通点头道:“应当就是他了!”随即又将自己与对方在村里相遇,见他出手救人,自己心里恼怒,便在村外相候,直到势败而逃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随即又道:“那小子功力修为倒也一般,只是手里的那剑实是厉害无比,倒与你所说的清雾剑相似,我见不是对手,便故意将他引到这里来,合我二人之力将他除去,以绝大患。”   姬无命这次倒没有讥笑吕不通,反沉呤道:“你将他引来,合我二人之力倒有把握将其除去,可是这里又是何等重要之地,你将他引来,岂不是引狼入室吗?况且此时那不人不妖的花非花又不在这里,万一出了漏子,我俩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呀!”   吕不通嘿笑道:“莫不是你被那小子吓破了胆?任他有天大的神通,难道还能敌得过我二手的联手?虽说他手里那清雾剑威力无比,但只要他敢到这里来,我便有克那清雾剑之法。何况教主之前曾有严令,定将那清雾剑,映雪剑和劫尘剑夺到手里。现下劫尘剑已然被教主所得,唯有清雾剑和映雪剑还毫无踪迹。此时清雾剑重现世间,我俩若能将其得到,然后献给教主,岂不大功一件?我也知这里重地,那花人妖也不在,我才故意将那小子引来的。你尽管放心,只要那小子敢来,便绝再跑不了他的。我俩得到清雾剑后,那花人妖正好不在,便没人与我们分功劳了,是不是?”   姬无命呵呵一笑,说道:“吕兄果然老谋深算,我实是自愧弗如呀!”   吕不通道:“你又是讥笑我了不是?”   姬无命道:“我这可是真心话,绝无讥笑之意?”两人随即又说话几句后,便不知不觉地转移了话题。   楚天秋在下面将两人的说话听得真真切切,当听到那吕不通言说是故意引自己追来的,先是一惊,随即暗笑道:“我现在已然隐形就藏在你们下面,可你们竟未发现,却还在那吹什么大话?”马上便心里一宽,不以为然。他心里本还有好多疑问,想再多听一会儿,从两人的话里得到多些一内情,可是最后两人竟说些闲话,却再也不往正题上说了。又忍了一会儿,就听上面姬无命忽对吕不通道:“这长时间都不见那小子的影,恐怕他不敢来了!”   楚天秋正忍不可奈之时,闻声顿时气往上撞,也顾不得计较厉害,在下面发声道:“你小爷我已到了多时,就在这里!”一面说着,一面收起天遁衣,现出身来。   上面的姬无命和吕不通乍闻声音,似被吓了一跳,低头下看,果是楚天秋,两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   吕不通道:“小子,你通追到这里来,本就在我意料之中,但你能轻易地直入到沟底重地,倒出乎我意料之处。果然好本领!”   楚天秋站在下面,气宇轩昂地道:“这里便是龙潭虎穴,我又何惧之有?”他虽然胆大,却不莽撞,更知上面两人乃是魔教中厉害人物,故一现身,便放出清雾剑护住全身,随即在剑光中一指上面的两人,又道:“你两人口口声声说要取我的性命,我现在就在这里,你们到下来取呀?”   姬无命与吕不通对视一眼,随即纵身跃下石台,落在楚天秋身前数丈外。就见吕不通说道:“小子,你这胆量倒也令我佩服,但你怕是能进得来,便出不得了。”一面说话,一面猛地大口吸烟,大口地往外吐烟雾。将话说完,空中已然布满薄薄的一层烟雾,将楚天秋笼罩其中。   楚天秋知吕不通喷出的烟雾有毒,之前便几乎中了他的暗手。但此时他已然加了小心,而身外又有剑光护体,那毒烟便再不能侵害自己,顾站在剑光中,坦然笑道:“休再多此一举,你这毒烟却奈何我不得。”   吕不通先在树林里时就明明见到楚天秋吸了自己的毒烟后竟然无事,本已是又骇又惊,此时再故计重施,也不过是存着万一之想。闻言之后,倒也不以为意,冷笑道:“小子,休得张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随即又对身旁的姬无命道:“姬兄,现在还不出手,更待何时?”说话间,已然抢先祭起手里的那根金烟杆,化作一道金空,向楚天秋击去。   姬无命见状也毫不怠慢,随即放出哭丧棒,一道绿光飞起空中,与那金光夹击向楚天秋飞去。   楚天秋虽在两在魔教高手的夹攻下,竟毫不胆怯,叫了一声“来得好”,随即将手往空中一指,剑外那清雾剑顿时化作一道清光迎向空中,与那一绿一金两道光芒斗在一起。三道光芒如天龙夭矫,满空乱掣,斗得难解难分。   姬无命和吕不通之前都曾败在楚天秋的手下,却都一直以为对方功力一般,只仗着清雾剑的神威,才打败了自己。此时二人联手合斗楚天秋一人,却还是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高下,自是既惊且骇,才知对方剑法竟也神妙无比第八十一章玄阴白骨旗   姬无命自月前在古庙败在楚天秋的手下,侥幸逃得性命后,已是吓得心胆俱裂。此时与吕不通合斗楚天秋,满以为凭二人之力,杀人夺剑还不是手到擒来?谁知越斗越是吃惊,只见楚天秋清雾剑在空中矫如神龙,神妙无比。自己与吕不通的烟杆竟有不支之感。时隔月余再次交手,不料对方功力剑法竟都精进如厮,当真是既惊且骇。   若论功力修为,姬无命和吕不通自比楚天秋深厚的多。再论神兵剑法,楚天秋却要稍胜一筹。一清一金一绿三道光芒在空中缠斗不休,芒雨横飞,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千变万化,耀眼生缬。   再斗一会儿,楚天秋清雾剑光芒渐盛,而姬无命和吕不通那哭丧棒和烟杆的金绿光芒却越发暗淡,渐有不敌之状。   姬无命和吕不通见状大惊,忙运足功力,大叫一声:“疾!”同时各自往空中一指,顿见空中的金绿两道光芒暴涨,气势大震,随即又扳回了劣势。   就在空中一金一绿两道光芒大涨之际,楚天秋顿感体外压力如山般涌来,仗着近来勤苦修练,功力突飞猛进,才勉强敌住,遂心下暗道:“若非这月余我功力精进不小,加之又有清雾剑的神威,恐怕此时早就败在对方的手下了。”想到今日与魔教中两大高手相斗,势关生死,若不拼尽全力,恐难取胜。当下手指空中清雾剑,也运足全力,心念所至,剑光掣动如电,满空飞舞,光芒耀眼。   渐渐的,姬无命和吕不通的一绿一金两道光芒,在清雾剑的光芒之下又复暗淡下来,重现不支之象。   姬无命见再如此这般的斗下去,已方二人早晚要败,故对吕不通急道:“吕老鬼,你不是说你有克制清雾剑之法吗?此时再不使出,恐我二人都要死在他的剑下了。”   吕不通自在树林与楚天秋交手时,已觉到对方功力不如自己,在楚天秋亮出清雾剑后,便识出此剑的厉害,正与日前姬无命与自己所说的清雾剑相似。想到教主正欲得到清雾剑,自己若能将剑夺来献给教主,岂不大大的一件功劳。先还不以意,不想与清雾剑乍一交手后,果见神威无比,自己的烟杆竟不是对手,不敢再斗下去,于是便想到将其引到恶鬼沟来,此时那姬无命也正在沟里,合二人之力,当能胜之。   本来这一切算计的极好,不想楚天秋的功力剑法却大出吕不通意料之外,斗了这长时间,二人不仅难以取胜,竟还有落败之象,岂能不叫他气急败坏。   吕不通确还有留有一法没施,但此法却不能轻易施用,只因自己身守此处重地,干系重大,非到万不得已,是绝不能施出的。   此时见到势已危极,竟连对方一个毛头小孩都不能取胜,又听姬无命一再相催,当即不再顾忌,大喝一声道:“小子,看我施法!”说话声中,从怀里掏出四面黑色小旗,旗上满画着各种符咒和骷髅头骨。   就见吕不通将那四面小旗往空中一抛,那旗迎风见长,瞬间竟长得数丈高,分东西南北四方落下,正将楚天秋合在当中。与此同时,吕不通已然招呼姬无命一同收回了空中的烟杆和哭丧棒。   就听吕不通冲楚天秋喝道:“小子,看我玄阴白骨旗的厉害!”说完,口里阵阵有词,同时又见那四面玄阴白骨旗无风自动,猎猎招展,并从旗面上射出团团黑气,烟氛滚滚,眨眼间便布满空中。每团黑气中还裹挟着一颗车轮般大的骷髅头,绿发红睛,狞恶无比。   此时虽已月正中天,但整个沟谷都被云雾笼罩,天光难入,本就漆黑无比,加之四面玄阴白骨旗所射出的黑气又布满沟谷,只见周身惨雾云昏,目不能视。   楚天秋身外阵中,已然不见了吕不通与姬无命的身影。只见四下黑云暗雾,唯有那些白色骷髅头却看得越发清晰,俱都张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利齿,还发出啾啾鬼叫声,从四外峰拥射来。同时听得阵外传来吕不通嘿嘿笑道:“小子,你现已陷在我的玄阴白骨旗阵中,便是插翅也难以飞出。若你识时务,肯乖乖献出清雾剑来,我还可留你个全尸,还以去投胎转世。若不然,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便被那些白骨吃得精光,便连魂魄都难保全了,更别想再转世成人了。”   楚天秋早在吕不通祭起那旗时,便识出厉害,当时便招回清雾剑护在身外。此时闻言之后,心里却有不服,遂高声道:“休要唬我?我倒要见识一下你这玄阴白骨旗阵可有你所说的那般厉害?”当即便想驾遁光飞出阵去,却不料想四下那黑气竟似重如山岳般,自己竟不能飞起,就连迈出一步,也是不能,这下吃惊非小,才知对方所言非虚。   这时又听阵外吕不通的声音道:“小子,这下你识得厉害了吧?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反正你都难逃一死,便你死了,那清雾剑还不是落在我们的手里。若你肯主动交出,却还可保全魂魄,转世为人,岂不是好?”   楚天秋怒道:“休要多说,我休要魂飞魄散,你们也休想得逞。”自知陷入阵中,逃既无望,便生与敌同归于尽之念。   阵外吕不通怒喝道:“小子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那我便成全了你。”说罢,随又听口里发出念咒之声,再见那些骷髅头骨,从四面八方齐向阵中的楚天秋涌去。   楚天秋身陷阵中,避无可避,眼见那些骷头飞来,只得飞起清雾剑挡了上去。这清雾剑本是上古神兵,具有斩妖降魔的无上威力,正是那些妖魔鬼怪的克星。楚天秋飞出清雾剑后,满以为那些骷髅头摄于此剑神威,绝不敢靠近,不想那些骷髅头竟不惧怕,兀自争先恐后地蜂拥而至。   那清雾剑大展神威,剑光满空掣动,光彩潋滟,骷髅头乍与剑光相接,芒雨星飞,便即被消灭。那些骷髅头仍是不惧,口里发着啾啾鬼叫,源源不绝地飞蜂面来。前面的被清雾剑消灭后,后面紧接着又飞来,黒气中竟似有无数量的白骷髅头一般,消灭不尽。   楚天秋在无数里的骷髅头的环攻之下,因有清雾剑护身,剑光满空飞舞,那些骷髅头虽不能近身,心里却也暗自着急,咐道:“这玄阴白骨旗阵果然厉害,那些骷髅头竟似消灭不尽,长此下去,累也得把我累死。”   楚天秋为了抵御四外那些骷髅头,便把体外剑光往外涨开了些,这样虽能御敌方便,但却颇耗功力。之前楚天秋本就与姬吕二人相斗甚久,此时又相峙了一个多时辰后,功力竟有不逮之状。   功力稍有不及,剑光便不免显出缝隙,遂有无形的压力从那缝隙中透了过来,重如山岳般从四外压了过来,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同时鼻中还嗅到一股浓浓的恶臭,闻之竟有种眩晕之感。楚天秋知道这气味有毒,只得凝住呼吸,不敢再闻。如此一来,越显不支。   楚天秋只得将那剑光缩小到丈许范围,护在身外,只重防御,不再主动攻击,这样便可以节省些功力,同时那压力恶臭便难以再透进来了。   楚天秋身处剑光之中,压力顿消,呼吸也为之一畅,看到剑光外仍是源源不绝地攻来的骷髅头,每一个骷髅头撞击在剑光上,便是一震。而那骷髅头也被剑光所消灭。   那些骷髅头仍如飞蛾扑火般,毫不惧怕,随灭随生,兀自攻击不止。   楚天秋虽有剑光护身,却也能感受到剑光外如浪般的攻势,如山岳般的压力。飞也不能,动也不得,只能坐已待毙了。   楚天秋身陷阵中,虽不能看到阵外的姬吕二人,可二人在阵外却能看到阵中的楚天秋。吕不通施出玄阴白骨旗阵法后,果将楚天秋困在阵中,便连那神威无比的清雾剑也失去了神效,一边加急催施阵法,一边心里暗自得意。   一旁的姬无命眼见那玄阴白骨旗阵果然威力无穷,心里也吃惊非小,又见楚天秋陷在阵中,已显不支之象,遂笑道:“那小子仗着清雾剑护身,已然在阵里支撑了三四个时辰了。外面此时怕已天亮了。看样子他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一会儿,吕兄快快催法,一鼓作气将他杀死得了。”   吕不通一面施阵法,一面说道:“此时要杀他易如反掌,也绝不会让他撑到现在的。只是因那清雾剑教主欲得已久,杀人固易,得剑却难,遂我才没有施出全部阵法威力。”   姬无命道:“那小子宁死也不就范,就收那清雾剑恐怕难上加难。若再这般相峙下去,到最后只怕是人亡剑毁,我俩到头来白忙活了一场。”   吕不通恨恨地道:“我若非顾忌及此,也不容那小子活到现在了。第八十二章自寻死路   吕不通却是还有一层顾忌,那便是此四面玄阴白骨旗也是魔教宝物,只因自己身守此处,责任重大,故魔教主才将此旗交于了他,并教其旗阵用法。而这旗阵威力巨大,当时魔教主曾一再叮嘱,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用此旗阵。   吕不通今日为了对付楚天秋,怒急之下便轻易施出旗阵来,已然违了教主命令,虽能轻易杀了楚天秋,若不能收了清雾剑,将功补罪,恐难逃教主惩罚。就因他又有了这层顾忌,再迟迟没出施出阵法的全部威力,也才使楚天秋侥幸多活到了现在这时。   吕不通心机深沉,除了以上的顾忌之外,他还存着自己的私念。就在武大力家的窗外,他亲见楚天秋乾坤锦绣宝囊妙用,当时便起了觊觎之心,欲据为已有。清雾剑上古神兵,虽是欲得者大有人在,但吕不通因知教主极想得到清雾剑,他便是再有十个胆也不敢再有非份之想。对于那乾坤锦绣宝囊他却只字未提,便存着杀了楚天秋后,将清雾剑上交教主,可并功补过,而自己却又可无声无息中得到那乾坤锦绣宝囊。正因他存着这几层心思,故才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瞻前顾后。   此时阵中的楚天秋只守不攻,清雾剑神威难施,苦苦支撑,形势已是危急万分。剑光外那无数量的骷髅头,绿发红睛,啾啾鬼叫,猛攻个不休。那些骷髅头前仆后继,乍与剑光相接,便被消灭,但随灭随生,好似永不止歇一般。护体剑光也承受着山岳般的重压,苦苦支撑了半日之后,已然缩小到五六尺范围了。   楚天秋在阵里曾将姬吕二人的对话听得真切,这时再算计时间,当已到了次日的午时,自己当在阵中被困有一夜又半日了。看着身外剑光越发暗淡,光圈正自不断缩小,而剑光外的压力更在逐渐增重,恐自己再难支撑下去了,心里正自愁急之时,却听阵外吕不通的声音说道:“小子,这已然是你的最后机会了。你若再不肯乖乖交出清雾剑来,我只要将阵法一催动,你必将魂魄俱散,死无葬身之地了。”   楚天秋咬牙切齿地道:“我人在剑就在,人亡剑也亡,绝不会让你得到清雾剑的。”   吕不通现在急于得到清雾剑,以便在教主面前将功补过,闻听此言之后,又气又怒,道:“杀你易如反掌,莫要以为我是在恐吓你。你若再不识时务,便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话虽如此说,心下终还是有些踌躇不决。   楚天秋冷哼道:“我死则死耳,只能怪我艺不如人,便是魂魄俱散,也没什么可怨言的。你也休再罗嗦,有甚手段也尽管使出来就是了。”   吕不通怒极道:“那我便成全了你!”口里虽如此说,但仍是没有马上施出阵法的全部威力,还存着万一之想,将那清雾剑得到手里。   姬无命在旁看得真切,明明看出此旗阵威力巨大,有几次机会可将楚天秋轻易杀死,若说因为那清雾剑,而投鼠忌器,也情有可愿。可到最后明知得剑已是不可能了,吕不通却仍不施出阵法的全部威力,将楚天秋杀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故问吕不通道:“这小子如此顽固不化,大不了我们不要那清雾剑,速速将其杀死得了。”   吕不通此时也是骑虎难下,有苦难言,只得说道:“姬兄所说我又岂能不知,只是那清雾剑干系太大,若毁在我俩手里,恐在教主面前难于交待呀!”   姬无命闻言也是脸有忧色,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笼罩在沟谷上空的那层烟雾已然越发淡薄,日光透过烟雾,耀眼难睁,遂道:“现在日已过午时了,已然相峙了一夜半日了,若再这般相峙下去,恐会生变。”天空中虽是阳光耀眼,但旗阵里仍是黑气滚滚,鬼叫啾啾,便那日光也难透入。   吕不通也知姬无命所言极是,相峙这长时间,他心里也渐感不耐,更恐久则生变,遂暗道:“真得顾不了那么多了,拼着受教主的责罚,还是先杀了这小子再说罢!”想念及此,手掐法决,口里阵阵有词,加急催施阵法。只见阵中那四面数丈高的玄阴白骨旗,急转不停,并从旗面上不断飞出巨大的骷髅头,狞恶无比地扑向阵中的楚天秋。   阵中的楚天秋本就在勉力支撑,在吕不通又将阵法威力全部施出后,身外那护身剑光便突然缩小到二三尺范围了,便是在光圈中也感受到那重比山岳的压力了,压得他呼吸一窒,浑身四肢百髓都要散了一般。双耳嗡嗡作响,眼前更是金星直冒,楚天秋心里暗道:“我命休矣!”当即晕死过去。   正在这时,突听得沟口传来一片惊呼惨叫声。同时又听空中有人大喝道:“魔教妖孽,你们恶惯满盈,死期到了。”说话声中,就见一红一蓝两道剑光从天而降,疾如星驰般直射入阵中,随着两声震响过后,当即便有两面玄阴白骨旗被那剑光击破。   那旗阵失了两面主旗,威力顿失,只见滚滚黑气,森森白骨,转瞬间都消散不见。余下那两面玄阴白骨旗也变回尺余大小,颓然落地。   姬无命和吕不通见便要成功,突闻听沟口惊呼,便知起了变故。还没等二人作出反应,空中那两道剑光已然击来,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两面玄阴白骨旗被毁,俱是又惊又怒,往空中喝道:“何方鼠辈,敢偷施暗算?”话音未落,便见空中现出两人。   那两人年纪约在三四十岁上下,俱都神彩飞扬,英姿外现。其中年纪稍长一人,身着道服,羽衣星冠,道气昂然。另一人年纪稍轻,身穿一件白色长衣,面白如玉,临空而立,长衣飘飘,逼人英气中又透出一股书生气。   姬无命和吕不通先见那两道剑光神威无比,已然心惊,此时再见空中二人,姬吕二人不禁脸色陡变。吕不通心痛两面玄阴白骨旗被对方所毁,收回余下那两面旗后,便欲与空中二人拼命。而姬无命却识得那二人,知二人厉害,已方二难非对手,故向吕不通使一眼色,悄声道:“那两人扎手,我们还是走为上策。”   吕不通虽不识空中那二人,却也识得厉害,就此一走了之,在教主面前却难交待,心有不甘,转眼看到地下晕死过去的楚天秋,而那柄清雾剑失了主人的主持,已然跌落一旁,心中一动,机不可失,当即闪身扑了过去,欲将那清雾剑抢在手里,这样回去后也好向教主有个交待。   不料吕不通身形刚动,就听空中那中年道人大喝道:“妖孽休想!”说话声中,将手一指,一道红色剑光脱身飞出,疾如电驰般向吕不通射去。   吕不通身已到了楚天秋的身旁,伸手正要去拾地下的清雾剑时,那道红色剑光已然飞到,剑光耀眼,神威无比。吕不通见不能敌挡,也顾不得再拾那清雾剑,忙不迭将身一纵,避开剑光。同时眼前人影一闪,那中年道人已然飘身落地,挡在吕不通身前。   吕不通自知时机已失,心里又气又恼,便要与对方拼命。却被姬无命闪上前来,一把拉住手臂,说道:“快走!”便被拉着飞起空中,朝着沟外面飞去。   空中那白衣青年本就防着姬吕二人要逃,故将二人退路守住,不承想二人却反向沟口逃去,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怔之下,忙即大喝一声:“哪里走!”便即追了下去。   地下那中年道人见姬吕二人要逃,却不以为然,对着空中追去的那白衣青年叫道:“三师弟毋急,谅他二人也逃不了。”口里说着话,人却没去追。   此时沟谷上方笼罩着的那层烟雾已然消散无踪,红日当头,耀眼生花。   姬无命和吕不通之所以飞向沟口,就因那里还埋伏着一些党羽,想要与他们汇合。眼见将要飞到沟口,忽见迎面又射来一道白色剑光,同时听得对面有人叫道:“我在这里已等候多时了,休想再逃。”   姬吕二人见前方飞来那剑光竟也神威无比,知不是敌手,再回头看去,后面那白衣青年已然追了上来,同时也放出一道蓝色剑光,从后面夹击过来。二人一看前后俱无退路,而那一白一蓝两道剑光又夹击攻来,快似星火,眨眼间便飞到了近前,遂对视了一眼,同喝声:“拼了!”同时二人一放出哭丧棒化作一道绿光,前飞去敌迎面那道白色剑光,一放出烟杆化作一道金光,去挡后面飞来的那道蓝色剑光。   这时就听空中有人喝道:“螳臂挡车,自不量力!”话音未落,空中那四道光芒已然两两撞在一起。只听两声爆响过后,哭丧棒所化绿光,和烟杆所化金光,俱都被对方剑光一击而破,再见空中霞光四射,火雨星飞,转瞬间消散不见第八十三章神兵天降   姬无命和吕不通万没料到对方的功力和剑法竟如此高强,两下只一相交,已方的哭丧棒和烟杆俱被对方击破。二人俱在各自己的兵刃上浸淫了数十年的修为,早都练到与自身合而为一,兵刃被破,二人俱是心头大震,如受重击,已然受了内伤。   而对方那一白一蓝两道剑光绞灭了姬吕二人的哭丧棒和烟杆之后,竟不迟滞,仍向二人继续飞去。姬吕二人此时本已受了内伤,加之逃路已绝,见那两道剑光从前后飞来,其疾如电,躲也无处可躲,眼见两道剑光及体,围着两人身体只一绕,两人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声,但已被剑光绞得血肉横飞,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空中那一白一蓝两道剑光杀了姬吕二人之后,在空中汇中,剑光敛处,现出身形来。只听那白衣青年向另一人道:“四师弟,沟口的魔教妖孽可都清剿干净了?”   被称为四师弟的那人约在二十上下,身着青色长衫,垂肩长发,英眉剑眉,锐利双眸眸,棱角分明的脸廓,修长高大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隼,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只听那人轻轻一笑,说道:“沟口那里魔教妖孽虽多,尽是些无能之辈,其中有两个一叫‘虎面怪’屠八的,和另一叫‘狼首怪’殷四的,二人都位魔教十二怪之列,还算有些扎手,颇费了些周折,最后也都死在了我的剑下。其余那些幺妖小鬼,只一举手间便把他们全消灭干净了。”   那白衣青年笑道:“四师弟近来功力剑法都是突飞猛进,便师兄我也自愧不如了。在你的神威之下,那些魔教妖孽又岂是你的对手,反倒是我多虑了。”   那青衣人正色道:“三师兄又来取笑小弟了不是?论功力剑法,我却与三师兄差着十万八千呢。便你刚才斩杀吕不通那剑法,小弟我便望尘莫及呀!三师兄这般说,岂不是羞煞小弟了?”   那白衣青年知自己的这个四师弟一向严谨,不擅言笑,本是与他的一句说笑话,不想他却当真了,当下一笑了之,说道:“这次我们师兄弟三人一起动手,果然没让那些魔教妖孽有一个漏,也算是幸事一件。”顿了一顿,又道:“二师兄还在里面等着呢,我俩这就去见他吗?”二人合在一处,随即折身往沟里飞去。   一边飞,那青衣人一边不解地问道:“这里事既已了之,我们直接飞走不就得了,二师兄却还在沟里干什么?”   那白衣青年道:“到了你自会知道了。”说话间,二人已然飞到沟底,径直落下地来,果见那中年道人兀自站在当地,手里拿着那柄清雾剑怔怔出神。而在他身旁地下,楚天秋仍自晕迷未醒。   二人落地之后,那青衣人白了一眼地下的楚天秋,一脸的惊愕,问白衣青年道:“这又是什么人?看样子倒不像是魔教妖孽!”   白衣青年道:“这人想必也是魔教的敌人,我们来时,正见他被困在阵内,性命岌岌可危。若不是我们恰巧赶来,此人怕已遭了毒手了。”   那青衣人走到楚天秋的身旁伏身看去,当看清他的容貌时,口里忽地惊“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他!”   中年道人和白衣青年闻言俱是一怔,皆问道:“你识得此人?”   那青衣人点了点头,道:“确是识得,此人叫楚天秋,在一月前我与他在一小镇上曾一同喝过酒。”原来此人正是月前楚天秋在镇上所遇的樊初阳。   “楚天秋!”中年道人嘴里念叨着,点了点头,又道:“此人能在魔教的玄阴白骨旗阵中支撑到现在,实是不可思议。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真是罕见!”   白衣青年见中年道人手里拿着的那柄奇形怪状,剑身更是寒光耀目,冷雾凝辉,虽不识得,却也知是柄神兵宝剑,遂问道:“就在适才,魔教的妖孽在死到临头之际,还对此剑心生贪念,足见此剑非同一般。二师兄,是否识得此剑的来历?”随即看了一眼地下的楚天秋,又道:“此人拥有此等神兵宝剑,可是来历也绝不寻常!”一面说话,一面又向身旁的樊初阳看去,意似问询。   樊初阳摇头道:“我与此人也只见过一面,并无深交,对于他的来历,也一无所知。”   这时就听中年道人忽道:“如我所猜不错,这剑当叫清雾剑!”   “清雾剑!”   那白衣青年和樊初阳闻言俱是一惊,四目齐注在中年道人手里的那柄剑上,满脸俱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白衣青年道:“这柄果真就是上古仙人宁道子留下的三柄神兵之一的清雾剑?”口里说着,兀自一脸的不信。   中年道人点头道:“当是错不了的!”   樊初阳倒吸了一口气,说道:“前古仙宁道子飞升成仙后,共留下三件神兵宝剑,一柄名‘劫尘’,一柄曰‘映雪’,另一柄就是清雾剑了。据传说这三柄神剑还关联着宁道子留下的一部天书。只有得到这三柄神剑之人,才有机会得到那部天书。而这三柄神剑早就隐世数百年了,不想今日竟能在这里见到这柄清雾剑,也实是幸运之至了。”随即转视着地下的楚天秋,若有所思。   白衣青年见状,笑问道:“四师弟却又在想什么?”   樊初阳道:“我在想此人既然拥有这柄清雾剑,年纪比我还小,却不知又从何处得来的?”   那中年道人忽道:“看此人仙根仙骨,天赋异秉,又满脸正气,将来成就非小。正所谓物有其主,此人拥有这柄清雾剑,也不算意外。”随即又谓叹道:“时当世间妖孽横行,魔道猖獗之际,清雾剑重现世间,当是一种朕兆。”   “什么朕兆?”白衣青年和樊初阳齐问道。   中年道人道:“既然清雾剑已然显世,余下的那‘劫尘剑’和‘映雪剑’离显世也就不远了。三大神剑若齐显世间,当与那传说暗合,正道将昌,魔道将亡之兆呀!”   那白衣青年和樊初阳听得脸显潮红,激动不已。随听白衣青年道:“此人正因为拥有这柄清雾剑,才引起了魔教的觊觎,才有此一厄。若非我三人来得正巧,恐怕此人早就死在魔教妖孽的手里了,这清雾剑自然也就落在魔教手中了。”   中年道人听白衣青人说话闪烁其词,不由得皱了皱眉,说道:“三师弟,你倒底要说什么?”   白衣青年嘿嘿干笑道:“我是说我们既然救了此人,又使此清雾剑没落在魔教之手,故此剑便该由我们所得才是。”   中年道人闻言不禁莞尔,说道:“原来三师弟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是此意呀!”   白衣青年满脸喜色,说道:“莫不是二师兄也同意小弟的话吗?”   中年道人手托着清雾剑,心里怦然一动,沉呤不语。   旁边的樊初阳忽道:“我认为这样不妥!”   中年道人的那白衣青年闻言俱转脸向樊初阳看去,皆惊问道:“有何不妥?”   樊初阳道:“此剑乃是有主之物,况我又与此剑主人有过一面之识,虽说我们恰巧赶来救了他一命,但此人并没死,这剑就是有主之物。我们若就此将此剑据为已有,便与那强取豪夺的魔教又有什么分别?所以我认为万不能这样。”   中年道人和白衣青年听完樊初阳的一番有理有据,正气凛然的话后,想到自己一直还自诩是正道中人,却也生此龌龊想法,实觉脸红,二人相对郝然一笑,说道:“四师弟所说极是,我们确不该有此贪念。”   白衣青年又道:“四师弟这一番话确是铿锵之言,足可四师弟胸襟宽阔。反观师兄我心生贪念,倒显得有些小人之心了。四师弟说得极是,这柄剑我们万不得要。”   樊初阳听白衣青年所言后,倒显得有些惶恐不安,忙不迭地道:“三师兄毋要误会,小弟只是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绝没有针对三师兄之意,还望三师勿怪!”一面说,一面连连揖手赔罪。   白衣青年笑道:“四师弟却赔礼做甚?你说得都是对的,我说得也是肺腑之言,我确不该心有贪念,四师弟提醒的对,要不然我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樊初阳闻言释然一笑,道:“我还以为我说错了话,引得三师兄生气了呢!”   白衣青年笑道:“三师兄我就爱那么生气吗?”   樊初阳闻言之下,只是讪笑,竟不知该如何说话了。他本不擅言词,又知三师兄能言善道,自己与他斗嘴万不是对手。见他果没生气,便放心了。   这时忽听中年道人嘴里“咦”声道:“此人功力修为也甚为深厚,却为何此时还未醒转?真是奇怪!第八十四章莫逆之交   中年道人早就看出楚天秋能在玄阴白骨旗阵中支撑到最后,足见他心志坚强,功力深厚,却到此时还不见醒转,遂甚觉纳罕。   樊初阳因与楚天秋有一面之缘,故甚是挂念,闻言一惊,遂对中年道人急道:“二师兄,你懂医术,快快看看他是不是受了甚么严重的伤了?”   中年道人虽然早对楚天秋做过检查了,他身上既无中毒之象,又无内伤之兆,此时还不见醒转,也怀疑或有其他隐患,闻言之下将手里的清雾剑递给白衣青年后,重新又对楚天秋做了一遍检查。   那中年道人擅岐黄,懂医术,扶脉之后,发觉楚天秋果然并无其他异兆,遂皱眉道:“此人既未受作,又未中毒,而体内真气仍是充沛异常,却晕迷不醒,实是不可思议。”沉思一会儿,又道:“恐是在阵中困得太久,心憔力疲所至,且先由我用真气助他一助。”一面说话,一面暗自运气。话已说完,自身真气也调运完毕。   这时就见那中年道人双手互搓几下之后,往外一张,掌心之中现出一团银色光球,晶莹剔透,尤如冰盘。随着双手越张越大,那团光球先只酒杯一般大小,逐渐变大,最后竟变得有丈余大小。光球内里中空,就似一个充满气的大气泡。   中年道人双手往地下楚天秋的身上虚按,那丈余大的光球缓缓罩在他的身上,遂将他整个包没其中。然后又见中年道人双手高抬,那光球也随着双手缓缓升在空中。那光球随着中年道人的双手转动,而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着。再见的楚天秋在光球内身体仍呈仰卧状,却不随外面的光球旋转,只是时沉时浮。   一旁的白衣青年和樊初阳虽知这位二师兄医术通神,却还从未看过此等疗法,不禁看得既惊且佩,目眩神迷。   过有半柱香时间,就见光球中楚天秋原来灰白的脸色逐渐转成红润,随即又听喉间一响,悠悠吐出一口长气,双眼竟缓缓睁开了。   中年道人见状遂缓缓收手,将楚天秋放到地下,然后双手往里一合,随见那团光球如长鲸吸水般,迅速地往掌心里收去,等双掌合实,那团光球也消失不见。   旁边的白衣青年和樊初阳喜道:“醒了!终于醒了!”   楚天秋身在空中已然清醒过来,将要落地之时,在光球中将身一挺,已是双脚落地,脚踏实地,稳稳将身子立住。看着眼前三人,怔了一怔,楚天秋顿时醒恍过来,遂向三人深施一礼,口里拜谢道:“在下楚天秋,谢过三位救命之恩。”   那中年道人双手虚接,说道:“楚公子毋需多礼!”   楚天秋兀自将礼拜完,直起身来,又问道:“敢问三位恩人的尊姓大名?”   这时忽听樊初阳道:“楚公子,你是否还识得我呀?”一面说,一面上前两步,握住楚天秋的双手,一向冷傲的脸上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楚天秋先还有些晃惚,也没细看三人,此时与樊初阳面对面,近在咫尺,看得越发真切,先是一怔,随即满脸惊喜地叫道:“你是樊兄?”   樊初阳点点头,说道:“没想到又会在这里相见吧?”   楚天秋自上次与樊初阳初见后,便生起一种相见恨晚之意,只因相会匆匆,樊初阳竟突然而别,心里一直以为憾事,此时再次相见,怎不令他欢喜万分?   二人手执着手,嘴里互相诉说着重逢的喜悦之情,自顾自的竟将那中年道人和白衣青年晾在了一边。那二人也不以为忤,含笑看着樊楚二人说话。   说了好一会儿,樊初阳才恍然想到身边的两人,遂向楚天秋说道:“我向你介绍一下我的二师兄和三师兄。”随即用手一指那中年道人,介绍道:“这是我二师兄,叫王志谨!”又一指那白衣青年,介绍道:“这是我三师兄沈轻云。”   楚天秋在樊初阳介绍完后,重新又向那二人见礼,就听王志谨笑谓道:“你既是我四师弟的朋友,便也是我们的朋友,我痴长你几岁,你也就称呼我们一声王兄沈兄即可,且不可再口口声声地叫恩人了。”   沈轻云亦点头笑道:“是呀!我这位四师弟一向冷傲,平时也很少有亲近之人。你二人一见如故,可见情份甚深。楚公子不仅一表人才,又是后起之秀,四师弟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也为他感到高兴。”随即把手里的清雾剑交还给楚天秋,又道:“物归原主!”   楚天秋接过清雾剑,感激地道:“承谢!承谢!”然后将剑收起。   四人又互相寒喧了几句,王志谨和沈轻云便有意避到一旁,让楚天秋和樊初阳尽情畅谈。   樊初阳与楚天秋一样,自上次初见后,都有种一见如故,相识恨晚之意,再次相见,竟都是喜不自禁。二人并肩坐在沟底那块巨石之上,楚天秋这才问出心里存了很久的疑问:“樊兄上次走得甚是匆忙,却不知是何原故?”   樊初阳笑道:“彼时我正在追杀一名魔教妖孽,而那妖孽实是奸滑,几次都被他逃脱了。那日正追寻到那小镇上,恰与楚兄相遇,一见如故,本想多作畅谈,却听到空中掠过飞遁之声,且听那声音正像是我追杀的那个魔教妖孽。我恐他再次逃脱,故撇下楚兄,匆匆离去。直到现在想来心里还一直过意不去呢。”将话说完,遂向楚天秋报以歉然一笑。   楚天秋笑道:“那时我也曾听到空中掠过的飞遁声,只是未曾在意罢了。”随即又问道:“不知樊兄可曾殊杀了那个魔教妖孽?”   樊初阳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说道:“实是气人,待我出店时,果见是他从空中飞过,我随后便追了去。见他形色鬼祟,似又要甚害人勾当。可是我一路紧追到了一片大山里后,还是被他逃脱了。”话虽说完,兀自一副恨恨不已的样子。   楚天秋道:“那些魔教妖孽残害百姓,无恶不作,人人得而殊之。虽然我离家时,师父曾一再叮嘱,万不可轻易招惹魔教的人。可是我这一路走来,每见魔教妖孽作那恶事,我便忍也忍不住,还是出手了,并且还杀了几个魔教中有名的人物。”   樊初阳击掌赞道:“杀得好!杀得好!”随即哈哈一阵朗笑,又道:“楚兄果然和我脾气赋性都是一样的。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果是我辈中人!”   楚天秋道:“樊兄快快告诉我,你要追杀的那魔教妖孽倒是何人?今后若被我撞见,我也绝不放过他。”   樊初阳笑道:“那妖孽名列魔教八鬼之一,绰号叫‘无常鬼’姬无命。之前几次被他逃脱,终还是天恢恢,疏而不漏,竟在今日还是死在我的手里了。”随后又将殊杀姬无命和吕不通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楚天秋一怔之后,不禁哑然笑道:“原来是这妖孽!上一次我便险些死在他的手里,现在如此这般死了,倒便宜了他。”   樊初阳闻言一惊,随问经过。楚天秋遂将上次与樊初阳分别之后,路遇小蝶,然后又巧宿冯家,再古庙救人的经过详细说了。樊初阳一面听,一面惊叹不已。   眼看日已西斜,夕阳衔山,暝色清丽。二人说得开心,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了半日。这时就听远处的沈轻云喊道:“四师弟,天色已然不早了,我们是否也该走了?”   樊初阳闻言一怔,这才看到天然业已经向暮,遂向楚天秋笑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相见恨短,终要分别。就此告别,后会有期!”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向楚天秋挥手告别。   楚天秋恋恋不舍地道:“不知何时才能与樊兄再次相逢?”   樊初阳黯然道:“此一别,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顿了一顿,又道:“若楚兄想我时,可到华山落雁峰来寻我便是!”   楚天秋点头道:“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樊初阳点了点头,道:“我自会在华山恭候楚兄大驾!”说完,又向远处的王志谨和沈轻云招了招手,随即飞起空中,与那二人汇在一处,化作红蓝白三道遁光,破空而去,去势如电,晃眼间便消失在天际间不见了。   楚天秋站在巨石上,遥望三人飞走的方向,惘然若有所失,怔怔出了一会儿神,忽赧然一笑,自言自语地道:“他们既已飞走,我再留在此地何意?还该走了!”说完,便欲驾遁光飞走。   这时忽听到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道:“小子,且慢走!”   楚天秋乍闻此声,不禁吓了一跳,四下望去却不一个人影,遂疑自己听错了。怔了一怔后,当再次要飞走时,那声音又响起来了,道:“小子,难道你就真得这么走了,竟见死不救吗?”   楚天秋这次听得真切,绝不会听错了。且听那声音正是从脚下发出的。可脚下却是块巨石,莫非说话的竟是那块巨石不成第八十五章困仙   楚天秋正要飞走,忽听脚下石头竟发人语,冷不防吓了一跳,颤声问道:“谁在说话?又是何方神圣?”一面说着,一面跃下巨石,离得远远的。   忽听那声音又嘿嘿笑道:“竟也将你吓成那样,真个没用!我是人,并非妖怪,你莫怕就是!”声音低沉,似有气无力一般,果是从石头里发出来的。   楚天秋闻声将心稍稍放定,他本就聪明绝顶,稍一思索,便已想明大概,随即对着巨石说道:“前辈唤我又为何事?”   巨石里那声音又道:“今天能在这里与你相遇,也算有缘,又见你宅心仁厚,故想求你一件事。”   楚天秋闻言一怔,因不知对方倒底是何来历,所求何事,故稍作沉呤,说道:“不知前辈所求何事?只怕我力有不逮,辜负了前辈的期待。”   巨石里那声音笑道:“这事对你来说实是小事一桩,只要你肯答应,举手便可办到。”   楚天秋心里反倒越发的疑惑重重,不得不慎重,遂问道:“前辈倒底所求何事,尽管说来,我只要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   巨石里那声音嘿嘿一笑,怒道:“小子,看样子你是信不过我了?”随即语气一转,变成甚是沮丧,又道:“这也怪不得你,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我的。”   楚天秋只闻其声,不见其他,而自己心理所想,对方竟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心下甚惊,遂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巨石里的声音忽又怒道:“你若不想助我,便休要问我姓名。你若要助我,到时我自会告诉你我的姓名的。”   楚天秋心里陡然火起,暗道:“不管对方何许人物,却怎如此不可理喻?”口里冷哼道:“我恐不了前辈什么,就此告辞!”说完,冲着巨石一挥手,转身要走。   忽听巨石头那声音急道:“小子慢走!我还有话说。”   楚天秋闻声止步,回转过身,对着巨石道:“前辈还有何话要说?”   巨石里那声音说道:“没想到你小子的火性也不小嘛!”稍顿了一下,又道:“你不肯助我,只是信不过我罢了。适才见你与魔教的人拼斗,我便知你与魔教不是一伙的。故才向你求助。请你相信,我绝不是坏人。我也是受害者,被魔教囚禁在这里已然三十年了,无时无刻都想着重见天日。今日在这里能遇到你,实是我的幸运。还望你莫要袖手不理,出手助我一臂之力。”说到最后,语气变软,几近哀求。   楚天秋本就心慈,听对方一番哀求之后,心生恻隐,暗咐:“对方如真是被魔教囚禁在此,当非邪道恶人。既然被我撞见,我岂能袖手不管?”当下口里说道:“不知我该如何才能助你。”   巨石里那人闻听楚天秋肯出手相助,顿时喜出望外,说道:“你虽然看不到我,但我却胡看到你。你在外面所看到的那块巨石,被是魔教中一种厉害的禁制,而我就被囚禁在这巨石里。足见老天有眼,让我能在这里遇到你,若不然我难再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说完,一阵哈哈大笑,显然高兴异常。   笑过之后,就听巨石里又道:“这禁制虽厉害,但你手里有一宝物正是他的克星,轻易便可将那禁制破去。只将那禁制破去,我便可脱困而出了。”   楚天秋闻言心里一动,遂道:“前辈可否说得再明白一些?”   巨石里的声音道:“我刚才看得清楚,你手里有柄上古神兵—清雾剑。而此剑恰是困我禁制的克星。只要你将此剑对准眼前巨石斩去,那禁制自然便破了。”   楚天秋将信将疑地道:“果真这般容易?”   巨石里的声音笑道:“信不信,一试岂不便知分晓?”   楚天秋闻言,心里再无疑异,当下亮出清雾剑,剑身清光盈盈,冷雾凝辉,悬在身前。随见楚天秋手掐剑诀,将剑一指,清雾剑化作一道数十丈长的剑光,凌空向身前那块巨石劈去。   剑光乍一与那巨石相接,听得一声如雷巨响,顿见万丈光焰冲天而起,星雨横飞,霞辉异彩,杂沓生灭,好一会儿才化作缕缕轻烟,袅袅而尽。   轻烟散尽,巨石消失不见,眼前却现出好大一片空地。空地上坐着一人,只见此人一身华服,满头长发披散下来,几垂地面。两腮上的胡须也是又密又长,竟将整个脸都遮盖住了,看不出是甚容貌。那人身形高大魁梧,虽坐在那,仍有常人高。形容虽然落迫,却隐隐透出一股威严,使人不敢逼视。   楚天秋招手收回清雾剑,当看清此人面容后,自然而然地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透出的那股威严,不禁怔了怔,轻声唤道:“前辈!”   那人先是双目低垂,闻言之后,双目陡地张开,睛芒暴射,仰天哈哈笑道:“老天有眼,终于让我重见天日了!”随着他的大笑,须发皆张,飞飞扬扬,状似疯狂。   楚天秋见状,不禁皱了皱眉。   那人笑了一会儿,才将声止住。随见他向楚天秋一招手,说道:“小子,你过来!”   楚天秋稍一犹豫,还是走了过去,到了那人跟前,问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那人将楚天秋上上下下地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点头道:“果然根骨精奇,天赋异秉!”   楚天秋这时离得近了,才将那人看得越发清楚。看年纪不过五六十岁,发须之间,面色苍白,双目灼灼,阔口银牙,仪表堂堂。看容貌不仅不像妖邪一流,反而周身正气凛然,使楚天秋自然而然间生出一种敬仰之情。当下楚天秋恭恭敬敬地向那人深施一礼,说道:“在下给前辈见礼了!”   那兀自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只是将手招了招,口里说道:“毋需多礼!”   楚天秋直起身后,遂说道:“前辈现已脱出囹圄,重见天日。既然再无用我之处,我便就此告辞了。”   那人忽又双目一张,怒道:“怎么?你说走便要走吗?”   楚天秋一怔,问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人暴怒道:“你难道眼瞎,没看出我行动不便,难道忍心就此丢下我不管吗?”   楚天秋这才恍然明白对方为什么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了,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楚天秋不仅没生气,反心生愧疚,道:“前辈勿恼,是我粗心,我确不该丢下前辈就此而去。前辈还有何用得着我的,尽管吩咐,我万死不辞!”   那人闻言忽又转怒为喜,笑道:“你既出此言,可要说话算话呀!”   楚天秋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人欣喜若狂,呵呵笑道:“好!好!果然没看错了你!”   楚天秋见此人忽喜忽怒,反复无常,也甚觉无奈,暗道:“想必此人在这里囚禁得太久,故才变得脾气暴燥,喜怒无常的吧?”   只听那人又道:“我确还有一事相求,你既答应了我,却不可推辞。”顿了一顿,又道:“你刚才问我姓名,我没告诉你,你心里想必一定也很想知道吧?”   楚天秋点头道:“我见前辈正气凛然,仪表堂堂,绝非常人。前辈若肯相告,在下幸甚。前辈若有不便,在下也绝不相强。”   那人忽嘿嘿冷笑道:“相强?我若不想说,你便如何强我,我也不会说得。便是魔教主将我囚禁了三十年,想逼我说话,我也从未向他低过头。”   楚天秋忙不迭赔理道:“前辈勿气,是我失言了!”   那人点了点头,道:“看你小子心地良善,人也不坏,我的姓名便告诉你无妨。”停了一下,又道:“记住了,我叫叶随风。”   “叶随风!”楚天秋心里暗自默念了一遍,随即口里说道:“我记下了!”   叶随风用狐疑的目光瞪了楚天秋好一会儿,问道:“你听说过我的名字?”   楚天秋摇头道:“我实是孤陋寡闻,确没听过前辈的大名。”   叶随风气鼓鼓地一摆手,道:“罢了!没听过便没听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中甚是懊丧。随即又道:“你既然没听过我的名字,那我的来历你也当然不会知道了。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待你帮我办完那事之后,我自会告诉你的。”   楚天秋怔了怔,问道:“不知前辈让我所办何事?”   叶随风神情黯然,说道:“三十年前,魔教主将我囚禁在此,怕我逃走,故在我身下了一道毒咒。这毒咒名叫‘血凝咒’,甚是恶毒。凡中此咒者,浑身血液凝固,不能行动。只要妄动一步,便要浑身血管爆裂而死。那魔教主还不放心,又在我身外下了一圈禁制,便是你之前所破的那禁制。我在那禁制之内,不但不能行动,且还日日夜夜都要受那万箭穿身,千刃刺肤之苦。第八十六章无极神雷   这时日已西坠,大半轮红日已没山巅,余晖万道,染红了半天的云霞,映得整个恶鬼沟都成了暗赤颜色。   叶随风面背夕阳,浑身如披红霞,高大的身躯,岿然不动中亦透出一股威仪。随即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坐在这了吧?因我身上那道血凝咒还没破去,固然身外的那层禁制已去,也是不敢起身走动一下的。”   楚天秋闻听叶随风身受竟如此之惨,心里也是一阵黯然,怔了一怔,说道:“前辈尽管吩咐,只要能助前辈破去那血凝咒,我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叶随风道:“要破去我身上的血凝咒也甚是容易,此处往北千里外,有处山谷,那谷里产有一种奇花,花蕊中结有一种异果,通体晶莹剔透,名曰‘玉丹实’。你只要将此果采来一枚给我服下,我身上的血凝咒便可解去。”   楚天秋得知那血凝咒有破解之法,心里石头方才落地,当下便迫不及待地道:“我这就与前辈采那玉丹实去。”说完,转身便走。   叶随风止住楚天秋道:“且慢!”随即又道:“那玉丹实乃是天界仙种,数百年前偶有一颗种子遗落在了此间,又经了三百年生长,三百年开花,直到现在才结成果实,细算来今年恰值成熟。而那玉丹实珍贵异常,又是有主之物,此去能否将那玉丹实求来,还是未知数。”   楚天秋闻言一怔,顿时没了主意,踌躇地道:“那又该如何才好?”   叶随风道:“我与那谷主相识,你去代我相求,当无不给之理。”随即若有所思,眉头一皱,摇头又道:“不成!这些年了,他心里一定还非常气恨我的,纵然你代我去求,怕也不会允的。可是除此玉丹实,我身上的血凝咒又不能解,却又如何是好?”脸色忽青忽白,显是委决难断。   楚天秋忽道:“不管如何,我先去试一试再说。明求不行,我便暗取,总之将那玉丹实采来就是了。”   叶随风笑道:“你小子能有此心,我也甚是心慰。那玉丹实何等的珍奇,他们防范也必定森严,你怕是偷也不来的。”随即似像想到了什么,又道:“此去明求定然不成,暗取更是难于登天,倒是另有一法可以一试。”   楚天秋喜道:“前辈想到什么法子了?”   叶随风道:“那谷主有一女儿,叫青青,冰雪聪明,又心地善良。三十年前她还是个小孩,现在当长成大姑娘了,怕都嫁人也说不定。你此去可径直去找那青青,只要她肯答应,这事便可准成。”   楚天秋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说完又要走。   叶随风见楚天秋为已事如此尽心,也甚觉欣慰,笑道:“你急个甚!也不乎这一时半会的,我还没把话说完呢。”   楚天秋闻声止步,赧笑道:“前辈还有甚要交待的?”   叶随风道:“那谷所处之地甚是隐密,你此去若不经我指点,绝难找到。而你此去就算能见到青青,口说无凭,她又怎会相信你?”   楚天秋一怔,笑道:“这我倒没想到。”   这时就见叶随风从自己左手拇指上脱下一枚翡翠斑指,道:“这枚斑指乃我贴身之物,我将此斑指带去,那青青见到此斑指便如见到我本人一般,她便不会怀疑你了。”一面说,一面将斑指递给楚天秋。   楚天秋接过斑指,拿在手里细细观瞧,只见那玟指通体碧绿,宝光盈盈,显然绝非凡物,遂说道:“有了这信物,青青当可信我了。”   叶随风道:“虽有了信物,但你此去也是劫难重重。你虽有清雾剑护身,剑法倒也神妙,却也还显不足。我见你功力还算深厚,现再教你一套功法,名叫‘无极神雷诀’。此法威力无穷,学来却是容易,与你正好适用。”当下便把这套“无极神雷诀”的练功口诀向楚天秋详细地讲解了一番。   这无极神雷诀的练功口诀也不过二三百字,楚天秋又是绝顶聪明,记忆超绝。叶随风说过一遍,他便一字不差地记住了。此功又简便易学,又有叶随风一旁详加指点,一遍下来,楚天秋已全然领悟能用。   叶随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演示一遍给我瞧瞧。”   楚天秋说了声“是”,也不见他如何运气,只是将手一扬,便有一团碗大的银光从掌中发出,声若雷鸣,疾似流星般向远处一块巨石飞去。银光击中巨石,听得一声巨响,银雨星飞,光芒四射,再见那块巨石竟被击得粉碎。   楚天秋见这无极神雷诀竟有如厮威力,也不禁吓了一跳。之前自己也曾发过掌雷,便与此功相比,却是天差地别的。当下楚天秋又惊又喜,向叶随风拜谢道:“多谢前辈授我神功!”   叶随风笑道:“授你此神功,也是你我有缘,毋需客套。”随即又道:“你此一去,将我一人留在这里,我又无法行动,便是一身神通也施展不出。而你破去那禁制之后,也必将惊动魔教主,很快便有魔教的人赶来,我岂不成了坐以待毙?”   楚天秋闻言一惊,道:“若不然我带着前辈一起去求那玉丹实,这样魔教的人便是来了,也无可奈何。”   叶随风忽怒道:“你小子想故意害我死是不是?我身上中了那血凝咒,不能行动,你又不是不知道,若带我一走,血凝咒照样发作,我岂不被你害死。”若不是因他不能行动,怕是都暴跳如雷了。   楚天秋见他适才一直都甚是平和慈详,还以为变了性子,这时突又变脸发怒,倒也不觉意外,不以为意地笑道:“前辈勿怒,是我考虑不周。”   叶随风兀自怒气未消,道:“你看似很聪明,其实是长了个榆木疙瘩脑袋,笨得可以。”   楚天秋不急也不恼,诺诺地道:“是!前辈骂得是!我实是笨蛋一个。”   叶随闻言忽又转怒为喜,哈哈笑道:“还有自认自己是笨蛋的人,还真是可笑!”   楚天秋先是一怔,随即又哭笑不得。   叶随风笑声一收,脸色一正,说道:“我也知我脾气极坏,喜怒无常,确让你受了委屈。”随即又道:“就在你将囚我那禁制破去之时,我已然暗运法力,颠倒乾坤,将时间移后了一个时辰,待魔教主察觉时已然晚了。一个时辰马上就过过去了,魔教主只要察觉到,飞行神速,瞬息千里,很快便会赶来。该交待的,我都向你交待清楚了,你现在就快走吧。”   楚天秋急道:“我若一走,留前辈一人在这,那魔教主赶来时,岂不撞个正着?”   叶随风道:“这个我已然想到了,我就留在这里等你将玉丹实求来。”顿了一顿,又笑道:“昨夜见你隐形而来,当时我也竟未曾发现,直到我现身出现,我才发觉。你虽功力深厚,但仙法神通却还没到能隐形的地步,想必定是你身上还怀有能隐形的宝物吧?”   楚天秋不由得一怔,脱口说道:“前辈真是神目如电,什么也瞒不过你。我确有件宝物叫‘天遁衣’,将此神衣穿在身上,便能隐去形体,甚是神妙。”随即机灵一动,说道:“不如我暂将此神衣留给前辈,只要前辈穿在身上,便是那魔教主来了,也看不到你的影迹,定以为你早已逃远,绝不会再此停留,只要骗过魔教主,你便安全了。”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一张,那天遁衣已然现在掌心中,随即伸掌递了过去。   叶随风哈哈一笑,道:“你小子果然聪明,与我想到一处了。我也正要开口向你求借天遁衣呢,既然你主动答应借我,那我便不客气了。”说话间,接过楚天秋秋递来的天遁衣。   那天遁神衣隐放光芒,本就小巧,且叶随风手掌又大于常人,展在他的掌心,越发显得小巧了。叶随风一边看着,一边不住口地啧啧称赞道:“此神衣果是世间罕见的宝物。”随即又向楚天秋说道:“你这就去罢!”   楚天秋还要将天遁衣的用法救于叶随风,却见叶随风忽脸显怒色,说道:“难道这天遁衣的用法还用你教,我不会使吗?你竟敢小看于我?”说话间,只见他将掌心里的神衣一展,瞬间变大,穿在自己身上,一片清光闪过,整个人便即隐去不见了。   只听叶随风的声音又道:“你此去一定要按我所指点的方向和方法去做,且不可做错,并一定要在三日内返回,谨记谨记!”随即又将此去方向路径,和到后行事方法向楚天秋细说了一遍。说完后,又听他说了声“去罢”后,便再无声息了。   楚天秋对着身前叶随风隐身外恭身一礼后,说道:“前辈珍重,在下去了!”说完,飞起空中,驾着遁光,化作一道银光破空而去第八十七章幽壑   此时天色已黑,皓月初升。一轮斗圆不缺的明月,挂在崖侧峰腰,随着云雾升沉,明灭不定。沟谷中一片沉寂,日间打斗的迹痕犹在,清辉笼罩下,越发显得幽暝可怖。   楚天秋驾起遁光往北飞去,飞行神速,那道银色遁光只在夜空中闪得一闪,眨眼间便没了影踪。   就在楚天秋飞走不多久,便遥听西方天际中传来异响。那响声甚是强烈,随着异响,天边现出一点绿光,那绿光来势极快,晃眼间便到了恶鬼沟上空。   那道绿光在恶鬼沟上空盘旋一圈,只见到下面狼籍遍地,沟口处更是残尸乱陈,除此之外再无一个活口。而沟底的禁制更被破去,被囚禁的人也是不见踪影,又急又怒,空中发出一声厉啸,啸声凄厉刺耳,尤如枭鸣。   啸声未歇,只见那道绿光在空中一个转折,又往回路飞去。去势如电,啸声摇曳,声未息,绿光已在西方的夜空中消失不见了。   月光底下,寒风阵阵,恶鬼沟里兀自一片沉寂,偶尔一声枭鸣,更添了几分阴森幽怖。   楚天秋离了恶鬼沟一路往北飞去,只见上面月明星朗,若可攀摘自下面则是云烟苍莽,平野山川如奔马一般从脚底倒退过去,俱是一闪而过。   因临走时叶随风限他三日内必须回来,楚天秋不敢懈怠,飞得又急又快。   一路北飞,越飞越觉寒冷。因楚天秋身个有遁光护体,且功力又深,倒也不觉如何。再飞一会儿,只见前面高山平原中一片银白,经头顶月光反射下来,竟有些刺眼。   楚天秋先疑是月光下被,待飞近一看,下面却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竟到了一片冰雪世界。放眼望去,所过之处积雪不消,坚冰匝地,满目荒寒。   楚天秋直飞了有两个时辰,算算路程,当飞出六七百里了。这时只见身右侧东方天际中已微微有了明意。倏地天际边涌起一片厚云,将东边那片微光遮没住了,连下面山川峰峦都在微茫杳霭中若隐若现。   又飞不一会儿,只见东方天际边那片厚云中先是闪出几道金丝,闪了几闪,紧接着又见数亩方圆的一团红光忽而上升天半,彩霞四射击;忽而又没入厚云中,不见踪迹。那团红光若金九疾走,上下跳动,滚转不停,竟似要从厚云中挣扎而去。   楚天秋一边往前飞,一边侧头看着东方天际边的奇景。只一眨眼的工夫,倏见东方天边红影一闪,半轮火也似红的太阳涌出云端,放射出万道霞光,耀眼难睁。此时那些厚云也不知去向,干干净净的天空中只剩一轮红日。再往西边望去,兀自一片黑暗,月亮隐没不见,还有百十颗疏星,光彩已暗,摇摇欲坠,越显天高。   这日出奇观楚天秋还是初见,看得心旷神怡,目眩神迷。   日出东方,天色大亮,楚天秋已觉有些肚饿。这时恰见下面出现一片城镇,楚天秋遂按下遁光,在那城镇外无人处落地,然后走进城里饱餐一顿后,再次在无人处驾遁而起,继续赶路。   日将中天,楚天秋又飞出了三四百里,算路程已将要到达目的地了。楚天秋遂将飞行放缓,一边前飞,一边寻视着下面。只见脚下千山万壑,峰岭杂沓,崖谷参差,胜景甚多。   楚天秋不敢掉以轻心,目不转睛地寻视着下面,就怕将那所在错过。正飞前间,忽见下面有一处所在,危峰刺天,峭壁排云,下与叶随风所说之处甚像。楚天秋心里一喜,便径直向那处所在斜飞下去。   当楚天秋落地之后,看得越发真切,只见眼前峰峦插云,峭壁参天,山环水抱,岩壑幽奇。一侧崖下傍壁生着一棵参天古松,粗有数抱,铁干盘虬,交柯连干,松叶如针。   见到此树,楚天秋眼前一亮,恰与叶随风所说的一模一样,心想自己果然寻到了地方。随即迈步走到那棵古松前,振了振衣襟,然后依着叶随风所嘱,伸手在树干上连拍数掌,然后退后静等。   等不一会儿,竟听树干中发出人声,问道:“外面何人?”   楚天秋振声道:“在下楚天秋,受人之托前来求见青青姑娘!”   随听树干里先是沉默一下,后又说道:“你可知这里是何所在?又怎寻到这里来的?你所说之人乃是我们公主,而你一个凡夫俗子,凭什么要见我们公主?”语气既威且厉。   楚天秋心里有气,但想到此来关系叶随风的安危生死,也只得忍下了,遂回道:“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前来求见青青公主,还望你劳驾向青青公主通禀一声!”   那树干里的声音说道:“不管你是受何之托,也不能见我家公主。休要在此罗嗦,快快离去,不然后果自负。”   楚天秋强忍怒气,从怀里取出那枚翡翠斑指,冲着树干一亮,又道:“我正是受这枚斑指主人之托而来,此事关系斑指主人的生死,故必须要看到青青公主不可。”   只听树干内一声惊咦,随见清光一闪,树干上竟探出一颗人头来,戴着一顶金盔,面如古铜,眼若铜铃。那颗头颅伸到楚天秋的近前,瞪着一双大眼,将他手里的那枚斑指仔细地盯视了一番,脸上神色惊异不定,随即冲着楚天秋将眼一瞪,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向公主通禀。”声若洪钟,震得楚天秋耳膜欲裂。   话音未落,那颗头颅缩回树干不见,随即再无声息。   楚天秋无奈,只得继续等着,这一等竟等了足有个把时辰。树干内那人竟似一去不返,仍是杳无声息。   楚天秋等得焦急,心里暗道:“那人通禀去了这么久,莫不是出甚岔子了?”胡思乱想间,忽觉身后袭来一股恶风,同时鼻中还嗅到呕人的腥臭味。   楚天秋倏然惊觉,暗叫一声:“不好!”忙不迭将身横里飞出数丈,避开袭来的一击,这才回身看去,却见偷袭者竟是一只吊睛白额的猛虎。只见这只猛虎体大如牛,眼似灯笼,巨口獠牙,那条尾巴又粗又长,笔直的拖在身后。   楚天秋第一次见到猛虎时,还是在数月前的山里,曾夜观过一只猛虎斗莽蛇。那只猛虎体形巨大,已是世间罕见。可是再与眼前这只猛虎一比,竟也不如。   只见眼前这只猛虎一击不中,随即缓缓转过身躯,冲着楚天秋发出一声震耳虎啸,随即张着血盆大口,作势欲扑。   楚天秋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等那猛虎扑来,当即飞起空中,同时抬手朝着地下那只猛虎击出一记无极神雷诀。神雷出手,精光电闪,隆隆有声,疾若电射般向那猛虎飞去。   那猛虎竟似识得厉害,急忙一纵避开。神雷落空,击在一块巨石上,一声震响,那巨竟被击得粉碎。那猛虎不仅不惧,反被激怒,冲着空中的楚天秋仰头厉啸一声,竟见它纵身跃起,尤如足底一风,径直朝半空中的楚天秋扑去。   楚天秋万没料想到那猛虎竟能凌空而渡,不禁吓了一跳。见那猛虎来势如电,急忙向一旁飞避开去,同时扬手又几那猛虎发出一记神雷。   那猛虎跃起空中,竟似长了翅膀一般,将身一折,不仅避开飞来神雷,又向楚天秋扑去了。   楚天秋一边连连避让,一边双手不断击出神雷。一时间数十道神雷满空飞舞,雷声轰轰,精光乱掣,声势惊人。有的神雷击空,在空中炸响,金光电闪,霞彩飞腾。有的虽然击在猛虎的身上,但它竟犹如未觉,毫毛难伤。见那猛虎竟有如此神能,楚天秋当是吃惊非小。   楚天秋见那猛虎紧迫不止,而自己如此威力十足的神雷竟也难伤它,正准备亮出清雾剑时,忽听下面传来一声清叱:“咄!快快住手!”   楚天秋闻言,心下猛地一动,暗道:“此猛虎能有如此神通,恰又在这里出现,莫不此间主人所豢养的神物不成?”心念及此,当下住手落地,遂向发声处看去,却不见一个人影,而那声音竟似从古松里发出的。   “阿虎,还不快快退下!”随即又听那声音从古松里发出。   空中那猛虎先还是张牙舞爪,吼声震天,狰恶无比。当听到那声音后,竟陡然间偃旗息鼓,变得异常驯从,四脚落地后,迅速地向古松旁的崖壁间退出,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楚天秋见状愕然,再仔细向猛虎隐去的崖壁看去,只见此处蔓萝缠壁,后面隐现出一个洞穴。随即恍然,心里暗道:“看来此猛虎果是此间主人豢养的,用来在此守护的神物了!”   这时又听古松干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道:“楚公子受惊了!让公子久候这长时间实是不该,公子稍候,我这就引公子进来相见。第八十八章帝王幻境   那古松干里的声音方落,紧接着又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迎宾乐声。百乐竞奏,乐韵悠扬,尤如仙韶送奏,好听已极。   乐声响起,清光闪过,古松干上竟现出一道朱红大门来,在斜晖照射下,发出绚目的光芒。大门打开,缤纷花雨自天而降,随着云幛羽葆中簇拥着一列羽衣霓裳的散花女子,紧随其后又是一列手持乐器,粉妆玉琢般的男童,翩跹而来,直到楚天秋身前,忽见人群分开,分成两列,女子男童各侍一边。随即从人群后又走出一长身玉立,美艳如仙的女子。   楚天秋何曾见到此等场面,目瞪口呆,神眩意迷,几疑幻境一般。   那女子来到楚天秋的身前,施了一礼,然后轻启朱唇,说道:“楚公子远来是客,多有待慢,这里给你赔理了。”声音又娇又柔,好听极了。   两人离得甚近,楚天秋鼻中嗅到一股自那女子体上发出的幽香,眼中所见也是那女子冰肌玉映,照人的容光,使人不敢逼视。一怔之后,楚天秋低下眼睑,连忙还礼,说道:“哪里!哪里!”随即又道:“敢问此位仙姐姐便是青青公主吗?”   忽听那女子掩嘴轻笑,笑声如黄莺鸣唱,十分悦耳。笑了几笑,那女子说道:“楚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青青公主,而是公主身边的侍女莲儿。”   楚天秋脸上一红,窘迫地道:“失礼!失礼!还望仙姐姐毋怪!”   莲儿笑道:“你叫我仙姐姐,我甚是受听,但一会儿见到公主后,你且不可如此称呼!”   楚天秋嘴里连连称是。   莲儿又道:“你既然要见我家公主,这便随我来吧!”说完,将手一领,当先领着楚天秋从人群中往里走。   楚天秋紧跟在莲儿后面,从那两列女子男童间走过,耳中听到的是仙音箫韶,眼中看到的是浅笑嫣然,俊童靓女,心里却是一阵恍惚,越发的惊疑,暗道:“这里倒底是何所在,怎有如此排场?”一面想着,一面随着莲儿走进了古松干间的那道朱红大门。   楚天秋进到门里后,随即后面的那些俊童靓女也鱼贯而入,当人全部进来后,就见一片清光闪过,面前腾起一团云雾,已然不见大门的踪影了。   楚天秋心里不由的一阵慌乱,暗道:“既然进来了,管他是龙潭也好,是虎穴也罢,我也只有硬着头皮往里闯了。”   只听前方莲儿声音道:“楚公子请随我来!”云雾蒙蒙中,莲儿的身影也越发显得飘渺若仙。   楚天秋一步不落地紧跟在莲儿的后面,生怕走失了。不一会儿,随着莲儿便走出了云雾,陡然眼前一片光明,景色豁然一变。   只见前面一大片平地,两面芳划成茵,繁花如绣。当中一条玉石甬道,又宽又长,其平如镜。尽头处,背山面湖,矗立着一座宫苑,广约数十百顷。内中殿宇巍峨,金碧辉煌,飞阁崇楼,掩映于灵峰嘉木,白石清泉之间。   随着莲儿走在甬道上,楚天秋就见两边的林木大都有数抱以上,枝头缀落奇花,灿烂如云锦,多不知名。清风细细,时闻妙香。万木丛中,时有仙鹤驯鹿成群翔集,结队嬉游。   上面是碧空澄霁,白云缥缈;下面是琼楼玉宇,万户千门。更有奇峰撑空,清泉涌地,点尘不到,温暖如春。端得清丽灵奇,胜境无力,置身其中,令人耳目应接不睱,如到仙境。   楚天秋一面走,一面看得神魂巅倒,暗道:“我若不是到了天上人间?”   莲儿回头看到楚天秋的呆样,不由得“噗嗤”一笑,说道:“楚公子这里可好吗?”   楚天秋连连点头,道:“真如仙境一般!却不知这里究竟是何所在?”   莲儿微微一怔,问道:“托你来此之人,竟没告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楚天秋茫然一摇摇头,道:“没有呀!”   莲儿一笑,随即用手一指前方,说道:“你看!”   楚天秋顺着莲儿手指方向看去,只见甬道尽头矗立着一座白玉牌坊,开约二三十丈,高约十五六丈。共分五门,一色其白如玉,晶明莹澈,壮观至极。牌坊当中的门楼之上,有一横额,上镌刻着“帝王仙谷”四个大约丈许的古篆字,字作金色,熠熠生辉。   莲儿问道:“你现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   楚天秋嘴里默念了一遍“帝王仙谷”四个字后,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莲儿笑道:“公主正等着你呢,我们不要多耽搁时间了,快快去见公主吧!”随即加快脚步,当先往前走去。   楚天秋紧随其后,两人从那座白玉牌坊下走过后,遂听身后那响乐之声忽消,待楚天秋回头看去,原来跟在后面的那些男童侍女既不知何时散去不见了。楚天秋一怔之下,也没去多想,生怕走得慢了,赶忙追着莲儿去了。   正往里走着,对面走来一个十五六岁般的男童,朝着莲儿一礼后,说道:“莲儿姐姐这是去哪了呀?”随即看到身后的楚天秋,脸上神情一愕,又问道:“这又那里来的凡夫俗子?”   莲儿脸色忽沉,微嗔道:“这是公主的客人,你休要胡言1”   那男童闻言马上又转作笑脸,嘴里说道:“是!是!”随即又道:“想必公主一定等得急了,姐姐快带客人去见公主吧,我不敢多耽误姐姐的时间了。”说完,又嘻嘻一笑,转身去了。   莲儿看着那男童离去的方向,嘴里骂声“小鬼头”后,便带着楚天秋继续往前走。   两人沿着一条溪水边,满植垂柳的长堤走去。走约一里多地,忽见前面长桥卧波。桥对面碧树红栏,宫廷隐隐。中间隔着一片树林,苍翠如沐。穿林而过,眼前现出一片极富玉的殿宇,玉柱金庭,瑶阶翠槛,备至华美。   莲儿领着楚天秋来到瑶阶下面,正见从里面走出一侍女,对莲儿道:“公主正在里面候着客人,莲儿姐姐快带客人里去吧!”莲儿点了点头,便带着楚天秋走上瑶阶,进到殿里。   却见银壁云楼,金庭玉栋。内里陈设更是罗帏琼帐,冰奁珠缨,日用各物,无不毕具,光彩陆离,备极精丽。显然是间女子的闺房寝殿。   莲儿道:“公子请进!”将楚天秋带里殿里后,便退身出去了。   楚天秋正自不知所措之时,忽听宝帏后传来一女子声音道:“来者可是楚天秋林公子吗?”声如莺啼,娇脆悦耳,好听已极。   楚天秋闻到声音后,忙即朝着帏后正容施礼,嘴里说道:“正是在下!见过青青公主!”   “楚公子请坐!”随着说话声,帏后又响起一阵环佩叮当声,走出一个云裳霞帔女子来。见此女二十多岁,肤如凝脂,鼻似琼瑶,耳如缀玉,齿若编贝,唇似涂朱,两道柳眉斜飞入鬓,一双秀目明若朗星,睫毛长有二分,分外显出一泓秋水,容华秀丽,光彩照人。   楚天秋看得为之一呆,马上意识得失态,脸上一红,急忙垂下了头。   青青随向楚天秋轻轻一笑,说道:“这里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楚公子毋需拘束,但请坐下就是。”   楚天秋听闻对方的话语,虽说得轻柔娇脆,却透出一股不可抗拒之气,闻言之下,楚天秋竟不由自主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青青走到楚天秋的跟前,又盈盈笑问道:“听门卫说公子是受人所托来见我的,手里并还有一信物,现在可以给我看看吗?”   楚天秋从怀里重从掏出那枚翡翠斑指,递到面前的青青手里,说道:“信物就是这个,青青公主请看。”   青青先还是满面笑容,当接过那枚斑指后,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后,脸色渐转悲伤,星眸里隐显珠光,问楚天秋道:“托你那人是何模样?”   楚天秋见对方情绪竟如此激动反常,心里甚觉意外,暗道:“不知那叶随风与这青青公主是何关系?”听问,遂将叶随风的形容象貌细细说了一遍。   青青听完娇躯一阵轻颤,嘴里悲切地道:“果然是爹爹了!”说完,星眸里流出两行清泪,哽咽出声。   楚天秋闻听对方嘴里称“爹爹”,这下吃惊非小,暗道:“原来两人竟是父女,我竟没想到!”随即前后一对想,便恍然顿悟。   青青端详着手里的斑指,脸上神情悲喜交集,怔了好一会,随即向楚天秋赧然一笑,说道:“让楚公子见笑了。”一面说,一面拭去面颊上的泪珠儿。随即嘴里又道:“楚公子所见之人,正是我的爹爹!我爹爹三十年前一去便再杳无声讯,那时我还小,依稀记得爹爹的样子,一晃过了三十年,怎能不叫我惊喜交加呢?”   楚天秋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嘴里只是一个劲地说“是是”。   青青盯着楚天秋看了一会儿,问道:“爹爹一去三十年不见,这时却又突然出来托你来见我,却不知所为何事?第八十九章青青公主   当时叶随风求助楚天秋,也未将详情细说,只言说到时自会知道。楚天秋心里便存了好多疑问,直到现在他才揣测出个大概。   见叶青青显然对父亲叶随风一去三十年不见,心生埋怨,至于叶随风因何被魔教主一囚就是这些年,虽然还不明白,却也知道叶青青错怪了他。当下便将自己如何巧遇叶随风,并助其脱困,其后又得知他身中血凝咒,并再求自己前来求取玉丹实之事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青青公主实是错怪你的爹爹了,他被魔教主囚禁在恶鬼沟三十年,此时虽然脱困,却又因身中血凝咒,不能行动,实心里一直都想着你的。”   叶青青听得出神,脸上神情又悲又喜,问道:“果真如你所说吗?可我听母亲说,当时是爹爹主动离家出走,这一去便是三十年杳无音讯,原来却是被魔教主囚禁起来了。”   楚天秋已然听出其中还似别有隐情,自己又不便多问,遂道:“现在叶前辈身中血凝咒,还独自留在恶鬼沟,随时都有可能变生不测。而叶前辈所中血凝咒,只有贵谷里所产的玉丹实能破解,故才托我来向青青公主,求取将那玉丹实。”   终究是父女天性,叶青青虽然之前对叶随风有再多的埋怨,但听完楚天秋的话后,早已是怨恨全消,又听爹爹现在身处险境,心里更加焦急,说道:“那玉丹实现在已然成熟,爹爹所中血凝咒确实也只有这里的玉丹实都解。可是那玉丹实乃谷里奇珍,一直都是亲自母亲管着,并派了专人看护。自三十年前爹爹离家出走后,母亲对爹爹颇多怨恨,果然去求母亲,怕母亲一定不准。”   楚天秋急道:“当时叶前辈也曾说过,此事甚难,故才让我径直来求青青公主,相信公主一定会有法子的。”   叶青青轻皱峨眉,沉思一会儿,说道:“若想取到那玉丹实,明求母亲是绝行不通的,不如我们来个暗取。此事急不得,只能容我慢慢想法,且还不能向谷里其他人言说。”   所谓“暗取”那便是偷了,楚天秋当然知道此事的份量,但也知除了此法当再无他法,遂道:“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取到玉丹实,破解了叶前辈所中的血凝咒就行。这一切就全仰仗青青公主了!”一面说,一面站起身,向叶青青深施了一礼。   这次叶青青却闪身避过了,嘴里笑道:“楚公子这一礼我却不敢受,你本是受我爹爹之托,我如何做都是应该的,你向我施礼岂不反了,应是我向你施礼才是。”说着,冲着楚天秋裣祍一礼,又道:“楚公子侠肝义胆,不仅仗义出手助我爹爹脱困,又不辞辛苦,千里来此为爹爹求取玉丹实,我实是感激不尽,在这里谢过公子。”   楚天秋自见到叶青青第一眼时,便被她如天仙般的容貌,公主般的气质所折服,对她由然而生一种敬慕之感,加之又碍于男女之礼,虽见她给自己行礼,更不敢用手去阻止,也只得闪身避在一旁,嘴里连道:“青青公主毋需多礼,实是折煞我也。”一面说着,一面忙不迭地回礼。   叶青青施过礼后,看得楚天秋一副窘态,不由得一笑,说道:“我这一礼楚公子实该受得,而楚公子却是多礼了。你也不要再拜了,你我如此拜来拜去,却如何是个头?”随即,伸出纤纤玉手,落落大方地止住回礼的楚天秋。   楚天秋见叶青青之前显得端庄淑娴,还是一副女孩家的娇柔作态,而此时反倒变得落落落大方,竟有一种巾帼气概,不由得一怔,嘴里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叶青青晃着手里的那枚斑指,笑对楚天秋道:“这斑指乃是爹爹的贴身宝物,那我便要不客气地收起来了。”   楚天秋怔了一怔,遂道:“这斑指本就是叶前辈交我给青青公主的信物,原该交于青青公主的。”   叶青青遂将那斑指收起,嘴里笑道:“‘公主’那都是谷里人的称呼,楚公子却毋需称我公主。我痴长你几岁,不如你就叫我青青姐好了。”   楚天秋一直将对方敬若天仙,此时却听要自己改称为姐姐,他如何也叫不出口,嘴巴张了几张,还是唤道:“青青公主!”   叶青青轻轻一笑,道:“公子怎还如此称呼?”   楚天秋红着脸道:“你本就是此谷的公主,我称呼公主也是理所当然的。”   叶青青道:“你若再如此称呼我,反倒显得生分,以后切不可再如此称呼了!”   楚天秋期期艾艾地道:“是!是!一定!一定!”   叶青青一笑了之,也不再多作理会。二人重新坐下,叶青青便向楚天秋问起叶随风现在情况。楚天秋便言道:“叶前辈因中血凝咒,不能行动,且被困这三十年间,日夜都受那困厄之苦,现在整个人极为不堪。”   叶青青闻听此言,想到爹爹所身受之苦,心里黯然,不由得眼圈一红,星眸里更是珠光闪闪,口中道:“爹爹受苦了!”虽强忍悲痛,但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楚天秋在一旁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正手足无措之时,忽听殿外响起一串脚步声,同时有人朗声道:“师妹,我听人说从谷外来了个凡夫俗子,口口声声要见你,却不知所为何事,故我特来看看。”随着说话声,走进一人来。   只见此人年约二十五六岁,身着青衣长衫,面如美玉,剑眉星目,虎背蜂腰,丰神挺秀,走起路来更是虎虎生风。   叶青青乍闻此声,脸色微微一变,忙即拭干眼泪,旋即恢复常态,镇定自如,见那男子进到殿来,急忙起身相迎,笑道:“师兄今日怎有空闲,到小妹这里来了?”   那男子道:“我听他人说今日来人来头非小,师妹竟破格隆重相迎,我心里好奇,故前来一睹来人风采。”话虽如此,却意味深长。   叶青青又如何听不出他话里有话,秀眉微微一皱,不便当时发作,淡淡地道:“师兄来得正好,我向你介绍我的客人—楚天秋楚公子!”随即又用手指着那男子,向楚天秋说道:“此人是我师兄,是我爹爹和母亲的高徒,名叫唐羽!”一面说着,一面偷偷向楚天秋使了个眼色。   楚天秋会意,当下也不动声色,向唐羽一揖礼,道:“幸会!幸会!”   那唐羽自进殿后便一直盯着楚天秋看,见他丰神俊秀,气宇轩昂,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敌意,此时听叶青青介绍完,脸上神情漠然,口里淡淡道:“今日楚公子前来拜谷,并声称求见师妹,谷里上下皆知,却不知此来所为何事呀?”   叶青青先就曾叮嘱楚天秋此来之事切不可向他人言说,况且刚刚她又给自己使了眼色,意思明显是不能对唐羽说实情,故楚天秋此时闻言之后,进退维谷,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这时忽见叶青青脸色一沉,说道:“师兄,楚公子是我的客人,至于此来何事,这只是我两人之间的事,你需要知道。”   唐羽本就对楚天秋先生了敌意,此时又见师妹回护他,心里更是有气,但见师妹显是恼了自己,遂强忍怒气,笑脸赔理道:“师妹切莫生气,我只是问问而已,若不方便说,我不问便是!”随即见到叶青青眼圈微红,显是哭过,心里一惊,忙又问道:“师妹,你怎么了?你哭了?莫不是有谁又气着你了?”说话间,却恨恨地瞪了楚天秋一眼。   话里之意显然是指向楚天秋,凭白无故受此冤枉,楚天秋心里有气,却无法发作,脸色微微一变,暗道:“若不是看在青青公主的面上,我岂会受你的气?”只得强忍怒气,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叶青青也听出了唐羽话中之意,却再也忍不住怒火,靥面一沉,如罩寒霜,嗔怒道:“师兄此话何意?我便是哭了,又于你何干?自你进来之后,便话里带刺,故意惹我生气,现在我心情不好,不想再与你说话,你还是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平时师妹从未如此声色俱厉地对自己说过话,此时唐羽闻听叶青青说得话如此重,不由得怔了怔,更何况旁边还有楚天秋在场,脸上又如何能下得来,故然想说几句赔理的话,也说不出口,心里更气,跺了跺脚,气道:“好!我这便走,今后再也不踏进这殿里一步便是!”更加迁怒于楚天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外便走。   叶青青似乎没想到唐羽竟真得生气了,见他果真要走,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忽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且先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随即问道:“你刚才说谷里上下都知我这里来了客人,想必是母亲也知道了?第九十章醋海生波   唐羽先听叶青青叫住自己,心里本先一喜,后听竟是问此话,好不失望,遂口里道:“师母现在正闭关练功,当还不会知道,但是若想瞒她老人家,怕是不可能。”一面说着,一面头也不回地去了。   见唐羽负气而去,叶青青怔了一怔,轻咬朱唇,轻声骂道:“呆子!傻子!以后最好再也不要来我这!”话虽如此,却是怒气难消,显然非她本意。   楚天秋已然看出两人之间关系绝非一般,暗道:“两人显然是一双爱侣,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到自己敬慕的女仙已然有了情侣,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失落,怔了一怔,口里艾艾地道:“对不起!是我惹得你与唐兄闹矛盾了。”   叶青青闻言脸上一红,随取笑道:“楚公子多心了,此事与你无关!”余怒未消,又恨恨道:“我这师兄甚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平时与我在一起,从没惹我生气,不知今日吃错甚么药了,竟生这么大的气。”   楚天秋心里却明白为什么,却如何说得出口?   叶青青喃喃地道:“师兄待我的心思我如何不知,可我的心思他却怎么不知道?怎能不叫人生气!”忽想到身旁还有他人,面上竟不由得一红,遂向楚天秋笑道:“让楚公子见笑了!”显然知道瞒不过楚天秋,不如坦然承认,倒也落落大方。   楚天秋见叶青青竟然在自己面前坦然表露对唐羽的情意,也颇感意外,由此举倒显叶青青爽朗性格,颇有须眉气概,不由得心里对她又添了几分敬慕。   因楚天秋心里一直存着个疑问,故问叶青青道:“青青公主,那却又为何要瞒着唐兄?”   叶青青笑道:“楚公子有所不知,我这师兄人是极好的,且又天赋极高,爹爹和母亲都很器重他的,故将看守玉丹实的重任交给了他。我们既然决定要偷那玉丹实,若让他知道了,岂会得手?”   楚天秋这才恍然,说道:“如此一来,要取得玉丹实怕是更难了吧?”   叶青青轻皱眉头,道:“这事还要从长计议,待我先想个甚法子。”随即又道:“楚公子一路远来,一定又乏又饿了,我先叫莲儿送你到馆舍去,先休息一下,然后我就叫厨房给你做些吃得。”说完,唤进侍女莲儿,吩咐她将楚天秋送到馆舍去。   楚天秋站身与叶青青话别,便随着莲儿出了寝殿。待走出殿门,走在曲殿回廊中,便见亭台缕阁,琼馆瑶榭,到处矗立,点缀得整座宫殿霞蔚云蒸,祥光彻霄,瑞霭满地,绚丽无俦。   楚天秋之前曾是远望,看得不全详,现在身处其中,看得眼花缭绕,心里暗赞不止。   莲儿见到楚天秋一脸的惊赞,一面走,一面笑问道:“楚公子,觉这里可好?”   楚天秋点头赞道:“人间仙境一般,想必天宫仙府也不过如此罢。”随即又道:“看这里美境,怕是凡力所不能及的,想是谷主颇费了一些仙法神通,才能有此成就。“   莲儿掩嘴笑道:“楚公子果然好眼力。”随即又道:“这帝王仙谷里,本就四季如春,胜境无力,又经谷主累经数百年的仙法修建,才有现在这般规模。而你现在所看到的还只是谷里的一小部分,更好看的胜境你还没看到呢!”   楚天秋叹道:“此次机缘巧合进到这里,实是幸运之至。若不是因有要事在身,真想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将这里的所有的胜境都看上一遍。”   莲儿笑道:“若想将这仙谷里胜境全都转遍,没十天半月的怕是不行的。”   楚天秋一怔,略显失望地道:“十天半月,我绝呆不了那长时间,三日之内我便要回去。”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如云的宫殿,越过溪水,一路走去,只见秀木灵峰,清溪映带,更有遍地的瑶花奇草,都是四时不谢,八节如春,各目繁多,千形万态,却从所未见,多不知名。   转过一片秀林,眼前呈现出一片碧波平湖,湖水清澈,翠峰倒影,碧波粼粼。满湖更长着青白二色莲花,翠盖平擎,花大如斗,放眼望去,竟成了一片花海。再看湖两旁各处山峦上许多仙葩和奇花秀木,与平湖相映,越显得青翠浮空,灿若锦云。   湖上一座拱形白玉石桥,如飞虹横跨平湖两岸。那桥长有一二里,宽不及一丈,飞越平湖,无墩无栏,显经仙法神通筑成,经日光映照下,通体光霞灿烂,蔚为奇观,无与伦比。   楚天秋跟在莲儿身后,走在桥面上,直如行在空中,走在彩虹之巅一般。   跨过虹桥,眼前山坡山上现出一片仙馆楼台。此时日已西斜,红霞满天,天色向晚。一眼望去,山坡上亭阁矗立如林,到处云蒸霞蔚,匝地祥光,明灯万盏,灿若繁星。   两人还未到走到仙馆前,隐闻里面响起仙乐之声,琼管瑶笙,云萧锦瑟,交相互奏。更早就见到几个年约十二三的男女童子从里面迎了出来。都是一式的打扮,男绾抓髻,女的垂髻,短发裁云,容颜美秀;一身碧绫短衣裤,上披翠叶云肩,白足如雪,下蹚葛履。   那几个男女童子走到两人面前,齐声说道:“佳客来临,有失远迎。”随即中有一女童,又笑对莲儿道:“莲儿姐姐与这位佳客快快里面请,佳肴鲜果我们都已备下了,并还专为莲儿姐姐留了一份。”那女童显与莲儿甚熟。   莲儿笑道:“多谢瑶儿妹妹的美意了。”一面说着,一面有那几个男女童子前引着,来到一座仙馆中,却见这里也是玉柱金庭,朱柱碧阶,富丽堂皇。   来到一处仙馆前,那叫瑶儿的女童说道:“这间便是佳客的馆舍了!”随即将手一领,便与随同那几个男女童子闪在一旁,示意莲儿与楚天秋先进。   楚天秋闻言抬头看去,只见这馆舍门楣上横一匾额,上书曰:“广寒舍”。   莲儿这时回头冲楚天秋一笑,说道:“公主将公子安置在这里,足见对公子是何等的尊崇了。”竟是意味深长。   楚天秋一怔之下,竟不知如何回答好了。   两人当先进到里面,楚天秋扫眼望一看,玉山玉床,陈设富丽已极。   “楚公子请坐!”莲儿待楚天秋坐下后,也坐在旁边的玉椅上。   这时又见那几个男女童子从外面进来了,手里都捧着玉盘,上贮着鲜果酒食。那几个男女童子将手里的玉盘摆放在玉桌上后,随听那瑶儿女童对楚天秋说道:“佳客请用!”又向莲儿笑道:“莲儿姐姐,这里可也有你一份呢!”说完,便与余下几个男女童子飘身出去了。   莲儿待那几个男女童走后,笑道:“他们现在真是越来越马虎了,怎将酒食都一齐上来了?”随即又对楚天秋道:“楚公子莫怪!”说话间,将其中一个玉盘推到楚天秋的面前,又道:“楚公子不妨先尝尝此鲜果!”   楚天秋见那果实每个大约尺许,颜色碧绿,圆形六棱,看去皮薄鲜嫩,从未见过,遂笑问道:“此果何名?”   莲儿笑道:“此果名为桂府丹榴,乃人间异种,凡人吃了,可百病不侵,延年益寿;若是修行之人说了,足可抵得过二三十年的功力,于公子可是大有禆益的。”   楚天秋听莲儿这么一说,此果竟有如此神效,心里受宠若惊,反倒不好就吃了。   莲儿又道:“公子毋须客气,请快吃吧!”一面说,一面自己当先从盘里取了一个,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那玉盘里一共也只有两个丹榴,而此时屋里也一共只有楚天秋和莲儿两人,显然是一人一个。莲儿不客气地先取走一个,余下的那个自然留给了楚天秋。   楚天秋那见丹榴实是诱人,又见莲儿吃得津津不味,犹豫一下,也将余下那个丹榴拿了起来。取到手里,便觉果皮薄如纸,照着莲儿一般,轻轻一掰,便即破成数瓣,外皮色如碧玉,内藏多颗质如荔实,色泽如火的无核朱实。吃一颗朱实在嘴里,竟觉甘膄凉滑,齿颊流芳,中还杂有一股桂花香,果然甘美无比。   楚天秋虽在少年时吃过苏卿所赠的朱果,那朱果虽然味美,却不及此丹榴之美,其味竟是从未尝过之美,不由得吃得越发香甜。   还没等楚天秋将自己手里的丹榴吃完,却见莲儿早将她那个丹榴连皮都吃个精光了。随听她笑问道:“楚公子,此丹榴如何?”   楚天秋赞不绝口地道:“好吃!好吃极了!”随见莲儿脸上余犹未尽,目光中都带着贪婪之色,看着自己,不由得心里一怔,便即将手里剩下的丹榴递给莲儿,口里道:“莲儿姐姐,这些你也吃了吧!”   莲儿道:“不可!不可!我刚刚已然吃了一个,已是沾了你的光,福泽非浅了。若再吃了你的丹榴,若被公主知道,我可是受惩罚的。”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第九十一章桂府丹榴   见莲儿果是不吃,楚天秋只得自己吃了。将剩下的丹榴如莲儿一般,连皮带实都吃下肚里,仍觉余香满颊,意犹未尽。   这时又听莲儿指着桌上那些玉盘,说道:“公子吃完桂府丹榴后,不妨再尝尝我们这仙谷里的美酒佳肴。”   楚天秋本有一天未进水食了,待吃下一个丹榴后,更勾起了他的食欲。当下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每一盘里都先吃了一口。果觉那些美食都各有特色,美味极子,但与刚食的那丹榴一比,却又差得远了。   楚天秋一面吃,一面又对莲儿说道:“莲儿姐姐不与我一起吃吗?”   莲儿摇头道:“这些酒食还是你自己吃吧,我有那一个丹榴余愿足矣!”一边说着,一边帮楚天秋斟了一杯美酒。那酒色泽如琥珀般,还未入口,便嗅到一股清香。   就听莲儿又道:“这酒乃由仙谷里的时令鲜果西酿造而成,虽不及天府佳酿,人间却也绝无仅有的。楚公子不妨品品!”   楚天秋举杯入口,果觉那酒甜中还带着果香,竟是甘醇无比。   莲儿一边与楚天秋说着话,一边给他斟酒。当楚天秋将盘里那些食物吃尽,那壶里美酒也干了。   楚天秋脸上微显红晕,打了个饱嗝,说道:“我现已酒足饭饱,多谢莲儿姐姐了。”   莲儿笑道:“楚公子乃公主的贵客,我照公主吩咐一定要将公子照顾好了。这本我份内这事,公子却又何必谢我!”随即挥掌拍了几下手。就见先前那几个男女童子又闻声到来,将桌上那些空盘一一撤下,便都又出去了。   这时,远远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悠悠的更鼓响,已然一更天了。莲儿站起身来,说道:“公子歇息罢,我也该回去向公主复命了。“   楚天秋点头道:“莲儿姐姐慢走,告辞!”随见莲儿嫣然一笑,便即飘然而去了。   楚天秋将莲儿送出门外,站在玉阶之上,看着她远去。此时皓月升空,云净天青,照得全谷仙景清澈如画。眺望坡前平湖之上,长桥如虹,桥两旁明波如镜,湖中青白莲花万蕾全舒,花大如斗,亭亭静立,妙香微送。   再遥看远外那座白玉牌坊,在明月清辉的映射下,发出万道霞光,千般异彩。   楚天秋正看得出神,忽见明月青空之下,一道红色遁光,疾如星驰,正向自己这面飞来。一怔神间,那遁光已然飞临近前,遁光落地,玉阶上现出一人来,长身玉立,面庞冷俊,正是日间在叶青青殿里所见到的唐羽。   见唐羽突然来访,显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楚天秋何况对此人更无多大好感,但身为客人,面上还得过得去,当下揖手道:“唐兄突然驾临,有失远迎,恕罪则个。”   唐羽脸色沉郁,冷淡地道:“毋需多礼!”随即又道:“楚公子远来是客,我此来不会打搅了你吧?”   楚天秋道:“哪里!哪里!”一面说着,一面将唐羽让进馆去。   唐羽冷冷地道:“师妹竟将楚公子安住在广寒馆里,足见她对公子是青睐有加呀!”话里之意,醋意十足。   落坐之后,见唐羽兀自沉着一张脸,楚天秋心里微气,也不说话,二人一时相对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儿,还是唐羽首先沉不住,开口说道:“今日在师妹殿里与楚公子一见匆匆,竟也没顾得多说几句话。”微微一顿,问道:“敢问楚公子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寻到这里来的?求见我师妹又所为何事?”   楚天秋因有叶青青之前叮嘱,此来目的切不可对唐羽言说,何况自己又不擅说谎,故听他这么一问,支支吾吾地反倒不知说什么了。   唐羽怎会想到这其间的隐情,见楚天秋支吾不语,心里恚怒,误会越深,脸色一沉,星眸中精光闪过,冷哼一声,说道:“楚公子不说,莫不是心怀鬼胎,别有所图不成?”   楚天秋本就对唐羽心里有气,此时闻言之下,怒火中烧,再也按捺不住,“呼”地站起身,脸色气得胀红,说道:“我行事堂堂正正,无愧于心,唐兄休要血口喷人,冤枉了我。”   唐羽见楚天秋果然气极,竟似不以为然,缓缓站起身,目光咄咄逼人,紧盯着他道:“楚公子今日入谷之时,可是好大的场面,足见我师妹对楚公子非常的器重了。既然如此,楚公子却又为何不与我说,这岂不让人蹊跷,让我生疑吗?”   楚天秋闻言一时语结,怔了一怔,说道:“我不说自是有我的苦衷,我也不与你深辩,随你怎么说好了!”   唐羽也是年轻气盛,听闻此言,更是又气又怒,冷冷地道:“看楚公子也是练功之人,我有意领教楚公子的高招,不知楚公子可敢到外面与我一比高下呀?”   楚天秋暗想若是不与,岂不显得自己怕了他,气往上撞,高声道:“唐兄既然提出,我恭敬不如从命!”   唐羽道:“好!”迈步当先往外就走,口里又道:“楚公子随我来。”楚天秋随即毫不犹豫地跟了出去。   到了馆外,唐羽回头对楚天秋说道:“若在这里动手,恐惊搅了他人,楚公子可敢随我到一僻静处去?”   楚天秋冷冷地道:“不何不敢?唐兄前面带路,便是龙潭虎穴,我也定然要去。”   当下便见唐羽双臂一张,跃起空中,化作一道红色遁光直冲空际。耳中听他说道:“楚公子随我来!”   楚天秋见唐羽去势又快又疾,当下不敢怠慢,飞起空中,化作一道银光向着前方的唐羽急追而去。   这帝王仙谷甚是广大,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也不过数十丈。晃眼间飞过十余里远,就见前面唐羽遁光下沉,径直斜降下去。   楚天秋也随着斜飞下去,两人同时落地,才发现此处脚下绿草如茵,四周秀木成荫,恰在中间有这么一处空地,果是僻静。   碧空云净,夜色幽绝。二人相隔五六丈,面面相对。楚天秋忽开口问道:“唐兄引我来此,却不知要比些什么?”   唐羽道:“楚公子毕竟远来是客,比什么还是由你来选好了。”   楚天秋道:“兵刃无眼,若万一伤到唐兄于心不忍,我们还是在拳脚上见个高低吧!”因他知道自己的清雾剑实是威力太力,若要比剑,真个伤到对方,身为客人,实是于理不安,故才有此一说。   却不想唐羽将此话想左了,心里大怒,暗道:“好大的口气!若真得依他比拳脚,岂不显得我怕了他?”想及此,将手一招,一片红光闪过,手里多了一柄宝剑,口里随即说道:“拳脚上的功夫,比来也实是无趣,我们还是比比剑法吧!”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宝剑轻轻一挥,顿见剑光芒暴,几达数丈。   楚天秋见唐羽手里那宝剑长只三尺,通体放着红芒,显是一柄仙家神兵,心里一凛,口里道:“便依唐兄,我们在剑法上比比高下!”说话间,已然亮出清雾剑。只见那清雾剑绕着楚天秋的周身缓缓飞旋,剑身放出盈盈清光,将他整个人都罩在当中。   唐羽虽不识清雾剑,却也看出实是柄上古神兵,自己手里的宝剑与之一比,实是相差甚远,心里惭愧,脸上却没显出,口里喝道:“果是好剑!”随即又道:“楚公子小心了,我这便要出剑了,看招!”话音未落,就见唐羽祭起手中宝剑,化作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红芒万丈,如长虹经天,直向楚天秋飞去。   楚天秋叫声:“来得好!”手掐剑诀,往空中一指,身外飞旋的那清雾剑,顿化一道清光,向着空中那道红光迎了上去。   两道剑光一相接触,便斗得不可开交。一清一红两道剑光,如神龙夭矫,满空乱掣,精光万道,宝霞流辉,杂沓生灭,千变万化,映射长空,奇丽无俦。   两人都是并世奇才,功力相当,谁也不想输谁,都使出了浑身本领,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唐羽既为帝王仙谷中唯一嫡传弟子,一向自恃甚高,并未把楚天秋看在眼里,本意是借着比剑,好好的羞辱他一番,不想这一动起手来,却让他大吃一惊,一面比斗,一面暗道:“我真是看走了眼,没想了这小子不仅有着一柄上古神兵,功力剑法竟也如此了得!如此一来,胜负也不一定呢!若自己真个败给对方,岂不比死了还难堪?”心里着急,遂激发出全部的功力,顿见空中那道红芒精光大盛,气势暴涨。   楚天秋也不甘示弱,双手合在一起,同领剑诀,运用全部力道,催运着空中的清雾剑与那红光相斗。若论功力,楚天秋与唐羽相比,倒是难分伯仲;若论剑法神妙,却稍有不足,只仗着那柄上古神兵清雾剑,才能与对方斗个旗鼓相当第九十二章轩辕难分   楚天秋也是福缘深厚,无人可及。自小时便曾服食过朱果,现又受到帝王仙谷中青青公主的青睐,赠食了一个仙府丹榴。此两样仙果皆是天府异种,能吃上一样,便已是难得,更何况楚天秋两样都服食过。   唐羽乃是帝王仙谷中唯一的嫡传弟子,剑法道术尽得谷主夫妇二人的悉心传授,功力深厚,恐当今天下也无几人能敌。而他也是楚天秋自出道已来遇到的最强的对手。   二人此番相博,倒真斗了个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又斗了一会儿,空中的一清一红两道剑光形势稍有变化。唐羽那宝剑虽也是神兵宝物,又剑法神妙无比,但终抵不过那柄上古神兵清雾剑。   那清雾剑乃是前古仙人宁道子穷尽毕生心血所炼的三大神兵之一,仙府神兵,果然威力无穷。此时清雾剑则是遇强则强,威力尽显,清光越发强烈,渐将空中那道红色剑光压制住了,红色光芒也随之变淡,渐显不支之状。   唐羽全力运剑,兀自不能取胜,且有落败之象,心里又急又气,暗道:“我今天若真败在这小子手里,真得是脸面无存。今后便是在师妹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岂不是生不如死了。”   楚天秋也是年轻好胜,加之本对唐羽心有成见,此时见到占了上风,心中大喜,正欲一鼓作气,将对方击败,好出胸中恶气,遂口里大喝一声,道:“看剑!”顿见从手指尖上发出一道白色真气,与空中清雾剑所化清光相合,便见那清光变得奇亮无比,上烛重霄,而唐羽那宝剑所化红光与之一比,便如明月萤虫,不可相提并论。   唐羽见空中宝剑黯淡无光,自己败局已定,心中气急败坏,暗道:“我绝不能败,大不了与你拼个同归于尽。”   想念及此,正准备全力相拼。忽听空中传来一声清叱,有人喝道:“都给我住手!”随着话声,便见一道青色遁光疾如星掣,从天而降。话音未落,人已落地现身,长身玉立,美艳如仙,却是帝王仙谷公主叶青青。   此时那叶青青已然换了一身衣裳,白色长裙,腰间系了条红色丝绦,雾发云鬟,更显娇丽无俦。   二人乍见叶青青飞来,皆是一惊,不由得闻声住手,各自收回空中的宝剑。唐羽脸上忽红忽青,怔了一怔,走上几前,来到叶青青的跟前,讪讪地道:“深更半夜的,师妹怎会来这了?”   楚天秋也觉无地自容,竟喃喃地说不出话来了。   叶青青秀眉微皱,扫了两人一眼,玉靥含怒,向唐羽嗔道:“难道我来不得吗?”随即冷冷一笑,又道:“师兄,楚公子乃是我的客人,你却为何要与他动手?”   唐羽自知理亏,闻言脸上一红,讪讪地无语以对了。   叶青青又叱道:“师兄,你心胸太过狭隘了,日里楚公子初来乍到,你便与他冷言冷语,已是不该,现在却又与他动起手来,岂不是未将我放在眼里。”   唐羽适才险此败在楚天秋的剑下,心里本就愤愤不平,此时又当着对头的面,被叶青青一通喝叱,更觉面上下不来,怒急正欲发作,抬眼看去,当看到叶青青面似寒霜,真个气极了,他反倒怒气顿消,长吁一口气,说道:“师妹息怒!师兄确是不该!”   叶青青见唐羽果然服软,心里也是一软,暗叹了一口气,口里说道:“师兄与楚公子赔个不是,这事便算了了。”   唐羽闻言便是一怔,他一向心高气傲,在叶青青跟前可以服软赔不是,但是要给楚天秋赔不是,他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这个脸,脸色忽青忽白,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冷哼道:“要我给他赔理,打死我也不干。”   叶青青秀脸一沉,她如何不知唐羽性格实是倔强的很,他既说出不干,便是爹爹母亲也是无法的。因此一来,两人反倒僵住了。   楚天秋也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故才答应与唐羽比剑的,此时已然渐渐冷静下来,见叶青青与唐羽一时弄僵了,遂心里暗道:“我既身为客人,此来又有求于人,不应因我之事而误了此来目的。”随即口里说道:“青青公主息怒!此事唐兄并无过错,是我一时技痒,才邀唐兄与我比剑的,要说应是错在我,我应与唐兄赔理才是。”当下向唐羽恭身一礼,说道:“唐兄,在下这里与你赔理了。”心里却暗道:“我此来引得二人之间误会丛生,这个理也是赔得对。”   唐羽却是不以为然,看都不看他一眼,鼻里冷哼一声,道:“惺惺作态!”   楚天秋先是一怔,后又气往上撞,暗道:“此事本都是你一再无理取闹,我与你赔不是,只是不想将事闹僵,你反倒真个不识好歹!”随即又想道:“这唐羽人虽气量狭窄,但他毕竟是青青公主的心上人,我便是看在青青公主的面上,也不与你计较了。”想及此,怒气一去,反倒坦然了。   叶青青见楚天秋反倒给唐羽赔理,已觉出乎意料之外,后又见唐羽不仅不领情,还反唇相讥,心里如何不气?随即转念一想,暗道:“师兄人是极好的,平时对我更是言听必行,为何今天却是反常?”闪眼看到一旁的楚天秋,随又暗笑道:“师兄这个醋个吃得真是不该,怎,难道他竟还不知我的心意?他性情本强,让你给楚公子赔理却是难为他了。”想到这里,口里忽道:“师兄,你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说完,当先向树林里走去。   唐羽怔了一怔,还是跟了过去。   楚天秋眼看着两人走进树林,郎才女貌,便看背影都是那么般配,心里若有所失,暗道:“不知他俩又要说些甚么悄悄话?”   此时月正中天,树林中疏影横斜,并有暗香浮动,不知由何处随风送来,幽香阵阵,顿觉心旷神怡,百虑皆忘。   楚天秋站在绿茵地上,心中杂念顿消,遂暗道:“唐羽与青青公主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却因我的到来,使得两人误会连连,此后若有机会,我真该与唐羽好好解释一番。”想到树林两人,不由得想起心上人苏卿,暗道:“不知卿妹现在可好?她可知我正在想她吗?”自离家分别后,他日日都会想起苏卿,每次想起,心里都是一片甜蜜温馨。而此时竟是无比地想念起苏卿来了,恨不能立刻飞回去与她见面才好。   一阵轻风吹来,隐隐听到林中叶青青与唐羽两人的说话声,似是在争吵。楚天秋一怔,暗道:“那两人却在吵些什么?”随又想道:“莫不是又因我而起?”   随着轻风阵阵吹来,将林中二人说话声送进耳里,楚天秋听得真切,果是说着自己。   就听唐羽道:“那小子倒底是何来头,你竟怎么那样护着他?师妹你平时对我笑语殷殷,本是极好的,可为何自那小子一来,你对我便似变了个,我便真得那么惹你生气吗?”说话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显然心里激动非常。   叶青青怔了一怔,幽幽一叹,说道:“师兄,到了此时你难道还是不解的我心?那楚公子远来是客,我当然要好生招待他了,却不知反倒惹得你生那么大的气?而其中有些话现在又不便对你说,日后你自会明白的。”   唐羽仍是不依不饶地道:“有什么话现在不能对我说?难道你们之间还有甚么背人事吗?”   叶青青也不禁怒了,叱道:“你此话何意?若不是在怀疑我吗?”   唐羽见叶青青极了,心里一怯,反倒冷静下来,怔了一怔,遂哀求道:“师妹莫要生气,是我错了,我不该这般说你的……”说话声音渐低,随着风住,下面的话便再也听不见了。   楚天秋听得真切,暗自苦笑道:“没想到我却成了两人之间的祸水!”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清辉四射,皎洁如水。这时正片轻云飘过,遮住了明月,恰如少女的脸庞罩着一层轻纱,雾穀冰纨,另一种蒙胧的美。   楚天秋静静地看着天上明月,不禁看得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仍不见二人从林里出来。这时又有轻风吹来,将二人的说话声又隐隐送来。   两人似已合好,轻声笑语,说得甚是融洽。随又听唐羽道:“这事你却为何不与我早说,竟要瞒我?”   叶青青道:“我怕与你说了,你也不允,还要从中作梗,反倒误了大事,故我才瞒着你不说。先便想着,不让你知道,悄悄将那玉丹实偷出。待先救了爹爹再说。可后来我仔细一想,这样作却是不该!那玉丹实本由你守护着,若我将玉丹实偷采了,岂不也将你连累了。那时母亲若是要怪罪下来,你岂不罪责难逃?第九十三章两仪微尘   明月轻风,将唐羽的声音送来,只听他说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他老人家此时有难,我岂能不理。只要能解了师父的血凝咒,我便是担些罪责又有何妨?”随即又道:“师妹,你在这稍等,我这便将那玉丹实采来给你去救师父。”   楚天秋听两人的说话,显然是叶青青将实情告诉了唐羽。   “师兄,切莫莽撞!”树林里人影晃动,显是叶青青拉住了要走的唐羽。   唐羽急道:“师妹拦我作甚?师父现正在危难关头,我们快将那玉丹实采来,好去解救师父去。”   叶青青道:“师兄,你也知道自三十年前爹爹与母亲反目出走之后,便一直音讯皆无。这三十年中,母亲对爹爹兀自怨恨未消,你若将那玉丹实采了来,母亲知道后绝不会饶了你的,此事非同小可,你切不可冒然行事。本来我不想将此事于你说的,就怕你冲动,现我决定将详情告诉了你,你就得必须听我的。”   唐羽急道:“难道我们就不去救师父了吗?”   叶青青道:“爹爹肯定要救,但我们却要从长计议。”   唐羽问道:“莫不是师妹想出什么好主意了?”   叶青青摇头道:“现在还没想出来,车到山前终有路,一定会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的。”随即又道:“我们现在就出去吗,楚公子在外面等了太久,显得我们也太过失礼了。”   楚天秋听两人话已说完,已然出了树林,正朝这边走来,心里暗道:“两人既然已将误会释清,我也不必再费口舌了。”适才将两人的对话前后听得真切,随即又想道:“适前便决定偷采玉丹实,因顾忌唐羽才没马上动手。现既已将事情对唐羽明说,唐羽又不怕担责主动提出去采玉丹实,目的既已达到,不知那青青公主怎还那么多的疑虑?不知那谷主夫人又倒底何等人物?青青公主都那么怕她?难道谷主夫人那么不近人情,便是自己的丈夫有难,也不肯相救吗?却不知叶前辈又因何与谷主夫人反目呢?”   胡思乱想间,叶青青和唐羽已然来跟前。只听叶青青道:“楚公子却是在想什么?”   楚天秋闻言一怔,马上回过神来,道:“实不相瞒,刚才你俩的说话,我都听到了。叶前辈现正危难之中,三日内我必须要赶回去,此时算来已然过去一日一夜了。那玉丹实你们不便偷采,不如便向谷主夫人明说好了,或许夫人并非向你们想得那样,会同意了呢!”   叶青青摇头道:“楚公子你不了解我的母亲,这些年来,我母亲对爹爹怨恨极深,轻易化解不了,所以绝不会答应的。”   唐羽却道:“楚公子却将这事想得简单了,我绝非怕担责。我受师父养育授艺之恩,他老人家有难,我便是粉身碎骨也义不容辞。何况那玉丹实正是我负责守护,我却是不能随便采取的。若不经过师母允许,任何人都不可能采到手的。”虽听叶青青将此中原委说清楚了,故然不再气恨楚天秋了,但心里对楚天秋终还有些芥蒂,语气也不免有些生冷。   楚天秋却不以为然,心里暗道:“唐羽既然负责守护玉丹实,而他也同意偷采,要想将那玉丹实采到手里岂不易如反掌。却还这么多顾虑,说倒底还不是怕担罪责。”想念及此,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豪气,说道:“你们若是不便,只要唐兄不反对,由我去盗那玉丹实如何?待我将那玉丹实盗到手里,立刻出谷去救叶前辈,你们只作不知,便不会担责了。”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叶青青道:“楚公子此议倒也是个法子。”   唐羽却怒道:“楚公子此话,还是怀疑我怕担罪责,不敢自己盗取那玉丹实了?”   楚天秋道:“我绝非此意!唐兄多疑了!”   唐羽如何难信,气道:“楚公子若是不信,我这便带你去生长那玉丹实的所在看看,是否如我所说。”   叶青青一旁笑慰道:“师兄切莫多心,我相信楚公子绝无此意。”随即秀眉微皱,若有所思地道:“不如便依师兄所言,带楚公子到生长玉丹实那看一看,说不定楚公子还真法能将那玉丹实采到手呢!”   楚天秋听得两人这么一说,心里反倒没有底了,暗道:“听两人说得甚是谨慎,莫不是那玉丹实果真不易采到?”想罢,口里说道:“我既然答应叶前辈来此求取那玉丹实,不管是用什么方法,总之一定要达到目的不可。便请青青公主和唐兄带我到生长玉丹实的地方一看,那怕千难万险,我也要试上一试。”   叶青青道:“楚公子侠肝义胆,我也甚是钦佩。因之前也没对公子说清楚,生长玉丹实那所在确是险难重重。现在就带公子过去,到那公子一看便知。”   唐羽冷哼一声,道:“我便是任楚公子去采,恐也难将玉丹实采到手。若你真能将那玉丹实采到,我心服口服,马上便给你赔理如何?”   楚天秋听两人都是如此说,越发笃定采取那玉丹实难非易事,心想自己既已将话说出,便是硬着头皮也得上了,遂口里说道:“好!我们现在便去!”   叶青青和唐羽对视一眼,同声道:“那你随我来。”随见两人将身一跃,驾着遁光,升空而起。   楚天秋连忙紧随其后驾遁升空,三人化作一银一青一红三色遁光破空而去。明月当空,清辉四射,三道遁光便如星飞电驰一般,掠空而过,直朝谷中那片宫殿后面飞去。   飞行中,叶青青忽问楚天秋道:“楚公子刚才与我师兄比剑,看楚公子所施宝剑竟威力无比,竟与传说中的上古神兵清雾剑有几分相似,不知我猜得可对?”   楚天秋离言一怔,心想对方既然看出,自己再要隐瞒也是无意,遂道:“青青公主果然好眼力,那剑确是清雾剑。”   叶青青胸有成竹,意料之中,倒显得不以为然。而唐羽听到清雾剑三字后,却是吃惊非小,愕然道:“你所施果是清雾剑?真是不可思议!那清雾剑乃上古三大神兵之一,又怎会在你的手里?”   楚天秋道:“非我有意相瞒,实因确有难言之隐,还望唐兄谅解。”   唐羽听他虽如此说,却也没生气,因他也知此等神兵利器,任是谁得到也是旷世的奇缘,轻易也不会示人的,自己问得实是唐突,随即一笑,也不再问了。   说话间,三人已然绕过那片宫殿,却见宫殿后面竟是片极大的花园。月光如华,在空中看得真切,那片花园竟有上百顷,遍布琪花瑶草,松杉乔木,平台曲水点缀其中。并有仙鹤白鹭,五色鹦鹉之类,翔舞其上,猿虎麋鹿以及各种异兽,往来游走,出没不绝。   三人在园中一座假山前落地。远看似是假山,落地再见,却是一座矮峰。就见那矮峰不过三四丈高,孤峰兀立,崖壁陡峭,上面长满青苔萝蔓,和树木松杉,看来都是又小又矮,尤如草芥一般。   三人在那矮峰前十余丈外停下,楚天秋不解两人为何将自己带到这里,遂问道:“来这里作甚?难道那玉丹实便长在这里吗?”   叶青青道:“楚公子说对了!”遂指着那峰顶说道:“公子请看,那玉丹实就长在那峰顶之上。”   楚天秋顺着叶青青手指看去,果见峰顶生着一株奇花。那花大如海碗,色作纯白,无茎无叶,长在峰顶甚是显眼。   就听叶青青道:“那花便是玉丹花,而那玉丹实便生在花蕊中。”   月光下,只见那玉丹花瑞气缭绕,霞光溢彩,耀眼生缬,宝光映射中,花蕊之中竟看不清楚。   忽听唐羽道:“此时看那玉丹花瑞光霞彩,显是已然成熟,正是采取之时。”   楚天秋见那花虽生在峰顶,但那峰又矮又近,似乎触手可及,遂道:“我这便去采那玉丹实,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着,便要迈步前去。   突听唐羽止道:“且慢!”   楚天秋愕然止步,回首问道:“唐兄莫不是还有甚吩咐?”   唐羽道:“那峰名叫灵翠峰,四下孤立,看似又矮又小,玉丹实长在峰顶,伸手可触,但若想将其采取,实比登天还难。”顿了一顿,又道:“那玉丹实乃天下间绝无仅有的异种,此花三百年一开花,再三百年一结果,每次只能结一枚。若凡人食之可以脱胎换骨,长生不死。若是修仙之人食之,可以立地成仙,练成不死之身。为防玉丹实被外人偷盗,师母除了命我守护之外,还在灵翠峰四外布下一座奇阵,名曰‘两仪微尘阵’。听师母说,此阵共分生、死、晦、明、幻、灭六门,变化莫测,神妙无比。便是大罗神仙入了此阵,不知阵法变化,也绝难脱阵出来。第九十四章灵翠奇峰   楚天秋亲见那灵翠峰近在眼前,便是峰顶的玉丹实都几乎伸手可即,虽听唐羽将那两仪微尘阵说得无比厉害,心里却不以为然,嘴里说道:“不管那两仪微尘阵何等厉害,我都要进去将那玉丹实采到手,事不宜迟,我这便去。”   唐羽又止住楚天秋,看了看天色后,说道:“师母这几日正在坐关运功,天亮后便要功毕出关了,今晚也确是大好机会。这阵实是厉害,我还是让楚公子看见识一番后,也好有十足的准备。”说完,弯腰从地下拾起块石子,扬手朝前扔去。   三人所站之处与灵翠峰相距不过十余丈,中间本是一块空地,地上只长着一些低矮的植被,并有一条绢绢细流从中流过。   当唐羽将那块石子朝空地中掷去时,眼见石子前飞出二三丈后,身前忽闪起一片清光,那石子竟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迹。   那片空地顿时仙云弥漫,清光耀目,变幻不定,便连那座灵翠峰也看不到了。同时隐听阵里面响起一片密集的雷电金戈之声,声势甚是骇人。   楚天秋在阵外虽看不清里面情景,但听其声音也足骇然,见这阵果然厉害,随即便生了戒备之心。   过不一会儿,阵里声响渐息,但兀自清光遮眼,仙云缭绕,看不得阵里情景。   忽听唐羽对楚天秋道:“这两仪微尘阵的威力你也见识过了,但你一人闯阵实是势力薄,不如我与你一同闯阵,这样把握也更大一些。”   楚天秋闻言之后,不仅不惧,反倒豪气顿生,摇头道:“我一人进去足矣,唐兄还是陪青青公主留在阵外观瞧,若我有甚不测,你也有个支援不是?”   唐羽也是好胜心强,本想同楚天秋同闯两仪微法阵,若万一成功将玉丹实取到手里,不仅报了师父的恩情,更可在师妹面前大大地表过功,实是两全其美的好事。闻听被楚天秋拒绝后,心里有气,正要说话,却听师妹叶青青忽开口道:“楚公子既已作了决定,我与师兄便不再阻拦。只是此阵实是变化无穷,厉害无比。我前也曾听母亲说过一此关于此阵的阵理,此阵死门在东北,生门在西南,幻门在中央,灭门在正东,晦门在正南,明门在西北。死门难入,入者必无生理;生门易入,容易被困;灭门是此阵的枢纽,想要破阵难比登天。幻门变化无穷,容易迷途陷窒真灵;晦门黑暗如漆,恐非寻常所能应付;只有西北明门可以开通,公子可由西北入阵,径直往中央灵翠峰闯去便是了。”   随即顿了一顿,看着楚天秋又道:“只是此阵极为厉害,想要破它绝对不能,故楚公子入阵后直闯灵翠峰,切不可生有破阵之心。只要能到达灵翠峰,将玉丹实采到手,便是成功了。公子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安全为先。”   楚天秋听她一再叮嘱,显是此阵绝非易于,哪里还敢大意,提出十二分的小心,说道:“我已然记下了,青青公主尽管放心便是。我去也!”说完,向两人一招手,当下绕到西北方明门处,说声“回见”后,便迈步入阵。   楚天秋入阵之后,身后闪起一片清光,人已不见了踪影。   见楚天秋入阵,唐羽剑眉一挑,道:“他太也胆大,这两仪微尘阵何等的厉害,他怎这般轻率入阵?”随即转头看着叶青青,又道:“师妹,你看楚公子此去能成功吗?”   叶青青脸色凝重,摇头道:“我也殊无把握。”随即又道:“楚公子本受爹爹之托来取玉丹实,万一他闯阵有甚闪失,我百死也难恕其罪呀!”   唐羽皱眉道:“虽然之前我因误会楚公子与你,对他不喜,但你向我表明之后,我不仅不再恨他,亦对他的侠义之心钦佩无比。我看楚公子福缘深厚,也是红光满面,并无晦色,当不会有事的。师妹你也毋需多虑。成功便罢,若万一不成,他真个失手被困阵中,我俩大不了担着责任,去求师母,将他救出阵来就是了。”   叶青青点头道:“我也这般想的。”随即轻叹道:“我俩现在也是无能为力,只能静观其变了。”   楚天秋虽对这两仪微尘阵的变化一窍不知,心里终未在意。当唐羽故意触动阵法变化后,亲眼目睹,又听叶青青详说此阵阵理后,哪里还敢轻视?当下他依叶青青之言,从西北方明门入阵,乍一入阵,便见身后清光闪过,涌起一团迷雾,将身后遮断,迷雾弥漫,竟看不见了来路。   不仅退路被迷雾遮断,便前面也是彩云缭绕,又厚又密,任楚天秋将眼睛睁得再大,竟也只能看出三四尺远,当下心里暗道:“既来之则安之,怕它作甚!”一面想着,一面放出清雾剑,一团清色剑光,紧紧将周身护住,然后再迈步继续往里走。   楚天秋身外那团护身剑光在迷雾中显得清光耀目,其亮无比,但就是照不透周身那层云雾,目光所及,仍只是那三四尺的目力范围。随着楚天秋一步一步深入阵里,护身剑光所过之处,云雾倏地流波滚滚般,往四外退去。剑光过后,云雾重又合扰,仍是白茫茫的上下一色。   楚天秋入阵之前便已辨好方向,待入阵之后,果依叶青青之言,径直往中央灭门,也就是那座灵翠峰走去。阵外看距那灵翠峰也不过十余丈远,周身四外虽然云雾弥漫,什么也看不到,但楚天秋走了一会儿之后,估算也该到了灵翠峰前。可是任他如何睁大双眼,白云茫茫,竟看不到一丁点山峰的影子。   楚天秋心里虽然纳罕,仍继续往前走,直走了有半个时辰,算路程,以自己的脚力当已然走出二三十里了,可是彩云弥漫,迷雾重重中,阵外所见的那座灵翠峰便似消失了一般,哪里还能找得到?   楚天秋入阵之后,先还谨记方位,可是走了这长时间后,不仅仍身处云雾之中,便连方向都迷失了,心里一沉,暗道:“这下可糟了!我既辨不出东南西北了,却也不知下一步该往那里走了?如青青公主所说,若不小心走入死门或是其他的门,我岂不是危险了?“随即一惊,便住步踌躇不前了。   怔了好一会儿,楚天秋又暗道:“现在退已断,便是想抽身都晚了。多想无宜,管他如何,还是闯上一闯再说。”   往前走不几步,楚天秋忽见身外云雾翻滚,先还是彩云迷雾,倏忽间变成愁云惨雾,并见云雾中金光明灭,银光乱闪,还挟带着强烈的乱刃破空之声。还没等楚天秋反应过来,陡见愁云惨雾中,从四面八方现出千万道金光银光,同时听得金刃破空,一阵乱响,齐向楚天秋周身射来。   楚天秋看得真切,那些射来的金银色光芒,竟是无数的金刀银剑。幸楚天秋早有准备,身外有清雾剑护身,当那无数金刀银剑射到身外那圈剑光上,便见霞光电射,银雨星飞,金刀银剑纷纷被消灭。但那愁云惨雾中,似有无穷无尽的金刀银剑,连绵不断地射来。   每一柄金刀银剑还挟着万钧之力,与楚天秋身外护身剑光乍一相撞,便是一下剧震。无数的金刀银剑一起射来,力道更是如排山倒海一般,楚天秋身外的那圈护身剑光竟渐有不支,护身剑光圈也越缩越小了。   此时楚天秋便是前迈一步都是艰难无比,好似有堵无形的墙阻住去路,竟不能前进一步,同时身外力道更是又猛又强,直似要将自己挤压遍了一般,浑身也是剧痛无比。只要停下脚步,身外压力便觉得减少几分,身上也不那么疼痛了。   楚天秋实在无法,只得停下脚步,一面筹思对策,一面暗道:“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只有冒死前闯,绝不能站在这里等死就是了。”打定主意,将真气运足,身外那圈护身剑光也越发的充盈光亮了,当下迎着万钧压力,奋力前行。   身外那金刀银剑兀自不绝地射来,尽被消灭在护身剑光之外,而剑光之外也都被火光星雨所包没,在愁云惨雾是显得甚是壮观。剑光外那团火光星雨,竟似蕴含着无穷的压力,楚天秋每迈出一步,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但他却不放弃,便这样一寸一寸,一步一步地慢慢前行。   楚天秋咬牙坚持着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忽觉身外一轻,剑光圈外那团火光星雨竟消失不见,而他已然从愁云惨雾中走出来了。楚天秋心里方自一喜,忽又见眼前霞光万道,耀目难睁。同时耳中听到轰轰炸响,便如雷鸣。随着声声雷鸣,云雾中一道道白色闪电击来,楚天秋虽有剑光护身,仍如受到电击一般,浑身巨震,双耳欲聋,眼冒金星,险些晕死过去第九十五章生幻明灭   楚天秋硬闯两仪微尘阵,在云雾中迷了方向,误入死门,陷入绝境。护身剑光外无数道银色闪电,挟着轰轰巨响,威力足可开山裂石。楚天秋在雷击电掣的攻击下,身外那圈护体剑光如饱满的气球一般,随时都可能爆破。若护身剑光一破,楚天秋绝无幸理。   楚天秋护身剑光外,雷击一声响似一声,电掣一道猛似一道,在雷电环攻之下,浑身如置洪炉,几欲被炼化一般,炙热难耐。   楚天秋双脚如灌铁铅,竟沉重的寸步难行,硬生生在挺了一会儿,心里暗道:“这两仪微尘阵果然厉害,若非入阵之前有了准备,恐怕此时性命早没了。这阵里变化无穷,神鬼莫测,怕是我不小心闯入死门里了。”随即又想道:“不能再这般硬挺下去,得想法子从这死门里闯出去才是。”   此时楚天秋体外那圈护身剑光在雷击电掣的环攻下,剑光也变得黯淡下来,尤如放在火炉上的玻璃球,竟欲被炼化一般。楚天秋身置剑光之中,如被火烤,浑身热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   楚天秋眼见身外那护体剑光渐渐黯淡,越来越薄,只要剑光一破,自己便有立被烧化之虞,心里又急又气,却又无计可施,暗道:“看来我命休矣!”心气一泄,将眼一闭,便要束手待毙了。   这时楚天秋竟忽觉身外雷电的威力似小了些,而身上也不那么炙热了,心里惊讶,忙及睁眼看去,却见身外护体剑光一亮之下,忽又转黯淡,同时雷电重又变得猛烈无比,炙热袭来,几欲使人窒息。   楚天秋不解怎竟有此等现象,吓得重又把眼闭上,而这时竟又觉身上轻松了许多。突然楚天秋福至心灵,若有所悟,当即澄神涤虑,抱元守一,心中再无杂念地运起功来。过了不一会儿,果觉身外那股难耐的炙热竟化为丝丝清风,拂体而过,清爽无比;便耳中之前听闻到的惊天震雷,此刻竟如珠落玉盘般,变得清脆悦耳了。   这两仪微尘阵果然变化莫测,而这死门变化尤为厉害,你的抵抗之力愈强,反击之力也就愈猛。待楚天秋明白这玄理后,索性不再抵抗,闭目凝神,身外的雷击电掣已然不成阻碍,身上顿觉轻松,心里一喜,兀自闭目试着往前迈出一步,竟然毫无阻滞,容易已极。   楚天秋就这样闭着眼睛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渐渐的耳中那雷电之声荡然无存,当下试着睁开眼睛,果见剑光外之前环攻不绝的雷电消失不见了,回首向来路看去,依然电光杂沓,云雾弥漫,竟真得闯出死门了。   楚天秋稍松一口气,身外护体剑光又重放光芒,光霞潋滟,虽在迷雾之中,却无法掩没神剑的光芒。   楚天秋不料在死门里的这番经历,竟使自己的功力又增进不少,心里又惊又喜。怔了一下后,重又迈步前行。   走不一会儿,身外的云雾渐渐消散不见,随之眼前一暗,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见身外漆黑如墨,无边无垠;虽然护身剑光依旧光芒万丈,包没在黑暗中,尤如含在嘴里的明珠,有亮而无光了。   楚天秋见状遂暗道:“入阵时听青青公主说,晦门黑暗如漆,看来我这下当又闯到晦门里了。”心里想着,脚下却没停步。   刚走没几步,护身剑光外越发的黑暗了,漆黑的如浓浓的墨汁一般。而这黑暗竟似胶质,楚天秋便如粘住一般,任你使出浑身的力气,竟也迈不出一步。渐渐的,便连手脚也动不了一下了,楚天秋这一惊非同小可,额头冷汗直流。   虽然楚天秋手脚不能动,但身外那护体剑光依然盈盈发亮,运转不息。   楚天秋见状渐渐镇静下来,运着一运剑,竟觉那剑仍能如意运使,当下心里一喜,意随念动,将清雾剑飞起空中,陡然间暴长成千万丈,化作一道经天长虹,横空划下。遂听得如裂帛一般轻响,如同划破一层幕布,那墨般黑暗竟被清雾剑划破一道裂缝,而裂缝尽头隐见光明。   就在黑暗被划破之后,楚天秋手脚也能却了,遂从那道裂缝中朝着远方的光明走去。   光线越来越亮,似乎光明已到眼前,楚天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冲入黑暗,双目顿觉刺亮,果然到了一片光明世界。   只见眼前绿草如茵,香光如海,头上更是青天白云,红日当空。楚天秋心里发怔,暗道:“晦门既被我冲过,莫不是我此时已然闯阵而出了?看那日头高照,莫非我在阵中竟然过了一夜不成?”心念之际,就见前面不远处,一个窈窕的身形,正在向自己招手。   楚天秋正睛看去,那人却是叶青青,随听她喊道:“楚公子现已闯阵而过,前面便是那灵翠峰了,你切随我一同采那玉丹实去。”楚天秋闻听心里一喜,当即收起清雾剑,快步向叶青青奔去。   刚没奔出几步,突听空中传来一声清叱,一道遁光从天而降,落地后现出一人来,挡住了楚天秋的去路,同时嘴里说道:“秋哥哥不要过去,那人并非真得叶青青,是个妖精,故意在迷惑你。”   楚天秋见来人竟是苏卿,愕然止步,问道:“卿妹,你怎会到了这里?”日思夜想之人一旦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竟不敢相信是真的,随即又问道:“卿妹,真得是你吗?我不是在作梦吧?”   苏卿嫣然一笑,道:“当然是我,你没有在作梦!”   久别重逢,楚天秋正有着一肚子的话要对苏卿说,可又看到远处叶青青兀自不停地向自己招手,见不过去,玉靥已显怒色。   楚天秋又遂道:“卿妹且等会再与你说话,现在我正有要事在身,急于采那玉丹实去救人性命。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欲越过身前的苏卿。   忽见苏卿花容陡变,疾言厉色地道:“秋哥哥,你真个狠心,我大远来见你,而你却舍我去会别的女子,难道你将我俩的海誓山盟都忘了吗?难道你不喜欢我,而喜欢上那个女子了吗?”   楚天秋闻言愕然止步,说道:“卿妹,你怎这样想?我心里一直喜欢的是你,绝不会再喜欢上别得女子的。”   苏卿听完,果然欢喜地笑了,问道:“你说得果真?”   楚天秋点头道:“确真!”   这时忽又听空中一声清叱,有人道:“秋哥哥莫要上当,那人不是真得我,乃是姐姐苏舜。”随着话音,面前又落下一人,竟与先前之人长得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具里雕塑出来的一般。   楚天秋一怔之下,向先来那人看去,果见她左颊上长着个小酒涡,竟真是苏舜,而后来之人右颊长着个酒涡,这才是真得苏卿。   楚天秋不解姊妹俩怎竟同时出现在此,而苏舜又怎会假冒苏卿骗自己?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时就见苏舜回身,怒向妹妹苏卿道:“你坏我好事,我要杀了你!”一面说,一面向苏卿扑去。   苏卿见姊姊扑来,忽又跃空而起,嘴里说道:“你是我亲姊姊,我不会与你动手的。”说着,竟然飞走了。   苏舜大叫一声“哪里走”后,便驾遁追去了。   楚天秋仰头见两人飞走,一晃便不见了踪影,正欲追去,忽又听远处叶青青相招道:“楚公子快来,还是采那玉丹实要紧!”   楚天秋闻声顿然止步,暗道:“没错!叶前辈正等着玉丹实回去救命,我既答应了他,怎能半途不管呢!”打定主意,当下便向叶青青奔去。   “站住!”随着一声厉喝,空中又落下一人来,挡住了楚天秋的去路,只见那人长身玉立,怒容满面,正是唐羽。   楚天秋愕道:“唐兄怎也来了?”   唐羽却不理他的问话,怒道:“青青师妹是我的心上人,却不许你接近她?若你再敢前进一步,我便杀了你。”   楚天秋此时心头尚存一丝清明,暗道:“今日之事怎么这般蹊跷,舜妹卿妹因我反目,便连唐羽也要因青青公主与我拼命,真是奇哉怪也!”   这时就听远处叶青青仍在一个劲地催楚天秋快快过去,楚天秋心里越发迷惑,正在踌躇之时,忽见远外叶青青怒道:“你不过来,以后休要我再理你。”说罢,一跺脚,便破空而去。   唐羽见叶青青飞走,嘴里急道:“师妹慢走,等等我!”一面叫着,一面舍下楚天秋,飞起追叶青青去。   楚天秋看到人来人去,最后又只剩下自己一人,心里彷徨,正不知下一步如何时,隐隐听得身后传来声音道:“楚公子,你现已陷入幻门之中,所见所闻都是幻觉,危机一瞬及至,快快防备。”   楚天秋之前本就觉出不对,此时听完,顿时醒悟,心想不妙,忙运放出清雾剑将身护住,恰在此时,陡见头上青天竟如一张无垠广幕一般罩将下来第九十六章混沌微尘   楚天秋不知不觉间闯入幻门,变化莫测,幻象杂生,一时不察几乎被迷。恰在此时阵外有人传声示警,楚天秋当即醒悟,忙即放出清雾剑护住全身时,为时已晚,霎时间只觉天地混沌,一阵天旋地转,七窍闭塞,头晕脚软,晕死过去。   也不知晕过去多久了,楚天秋才醒转过来,张开眼后,发现自己兀自躺在地上,身下绿草如茵,又软又绵。抬眼看去,云白天青,红日当空,耀目难睁。怔了怔神,楚天秋暗道:“莫非我仍在幻门之中,眼前所看到还是幻象不成?”   正思咐间,忽听隐隐传来一人的声音,道:“楚公子,你终于醒了!阿弥陀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声音里充满喜悦,听来虽觉甚是遥远,却听得清晰入耳。   楚天秋从地上站起身,打眼四下里寻去,只见四外却是树木蓊翳,浓荫匝地,竟看不到一丝人影。   这时那声音又传来,道:“楚公子莫要惊疑!你现在虽然醒转,却仍在阵中,我却是在阵外与你说话,你虽看不到我,我却看你很真切。”   楚天秋听那声音既娇且脆,正是叶青青的声音,先还惊疑自己所闻所视仍是幻象,听完之后,这才恍然,想起前事,暗道:“不好!我既陷在幻门之中,莫要毁了我的神兵清雾剑?”随见清雾剑正静静地躺在自己脚下草地上,急忙拾起,见剑身仍旧寒光耀目,冷雾凝辉,却是完好如初,这才将心放定,随即将剑收起,又暗道:“适才我明明陷在幻门中,眼见性命难保,可为何醒来后,还在阵中?”   阵外的叶青青似看出楚天秋心里所想,遂又传声说道:“楚公子自入阵之后,便迷失了方向,虽然连闯过死门和晦门,却陷入幻门之内。眼见公子在幻门之中不能自拔,性命难保,我和师兄在阵外又无能为力,只得担着罪责去恳求母亲出手搭救。母亲此时恰好出关,并知道有人闯阵,我赶去将实情向母亲说了,母亲虽将我大大痛骂了一番,却还是俟不住我的苦求,心软出手,随即赶来。也恰在这时,公子陷在幻门之中危机将临,母亲及时出手将两仪微尘阵的变化止住,又有公子临机知警,及时放出清雾剑将身护住,这才将险险将命保住,饶是如此,仍让公子受惊了……”   说到这里,忽听阵外响起一个陌生人的声音,道:“青儿,休要啰嗦,快说正事。”   就听叶青青笑着回声“知道了”后,随即又对楚天秋道:“我已然将公子和爹爹的事都与母亲说了,母亲之所以将两仪微尘阵的变化止住,却不救你出阵,为得便是还要考验你一番。只因母亲心里现在还气恨着爹爹,而你又是爹爹派来求取玉丹实之人,母亲不想轻易便将玉丹实给了爹爹,又见公子为人正直忠厚,为了爹爹竟不惜性命,便想借机再考验一下。母亲说了,她绝不出手阻拦你,只要你凭自身本领真能将那玉丹实采到手,母亲便由你拿走去解救爹爹。”   楚天秋听完,方才彻底恍悟,见自己此时身处在一个不知名的所在,而入阵前看到的灵翠峰和那玉丹花却不所踪,遂问道:“谷主夫人既然应允,我必全力以赴就是。只是我却不知身在何处,谷主夫人既将阵法变化止住,怎我却看不到灵翠峰的影子了。青青公主只需将那灵翠峰的方向告之我,我这便去采取那玉丹实。”   阵外又传来叶青青的声音,道:“两仪微尘阵的变化虽然止住,但楚公子身在阵中,仍受阵法困制。至于灵翠峰的方向,公子只需转过身,向后看去,自能看到。”   楚天秋依言转身看去,穿过一片茂林,遥见远外一座秀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那峰孤然独立,上丰下锐,崖壁上遍长青苔萝藤,远远望去,通本碧绿,如一根直立的碧玉簪。   楚天秋见此峰高达几有千余丈,形状倒与阵外所见灵翠峰的样子相仿,只是高度却有天壤之别,心里又惊又疑,问阵外叶青青道:“那果真便是灵翠峰?”   阵外的叶青青道:“确是灵翠峰!”   楚天秋兀自不信,再四下放眼望去,景象竟有几分眼熟。就如眼前那片茂林,古木参天,浓荫如幕,郁郁森森,交柯连干,密叶如织,便似自己阵外所见空地中的那丛矮木,见此情景,心里更加惊疑,暗道:“怎么我之前阵外所见的灵翠峰和那丛矮木,怎么都一下变得又高又大了?难道真得是它们在瞬间变大长高了,还是我突然变得小了?”想及此,试着暗下运气,浑身并无异状,却似罩了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又听阵外叶青青的声音传来,说道:“楚公子,你现在所见似假实真,却是两仪微尘阵的奥妙所在。此时你身中阵中,便如一颗微尘般,自是渺小无比,故才有此等现象。你也毋需惊疑,只需穿过前面那片矮林,再越过一条小河,你便到了灵翠峰下。玉丹花便生在峰顶,你再只要上到峰顶,自然便能采取玉丹实了。”   楚天秋听后恍然顿悟,扬声向阵外说道:“多谢青青公主的指点。”   随又听叶青青说道:“我也只能言尽于此,却又无能为力,下面的事就只能完全依仗公子自己了,你勿要多加小心。”   楚天秋向阵外扬了扬手,说道:“知道了!多谢!”随即迈步向那灵翠峰走去。   一面走,楚天秋一面想道:“此时红日当空,当是到了白天,想我昨夜入阵,竟在阵里困了半夜有余了。”   远看灵翠峰碧嶂天开,遥峰满黛,近处嘉成林,碧草如茵,繁花似锦,景色极幽。之前阵外看到这些也不过如此,此刻身中阵中,再看却别有一番幽趣。   楚天秋健步如飞,不一会儿,便走进茂林里。乍一入林,眼前便自一暗,只见林中树木都有数抱粗,高达百丈,茂枝密叶,浓荫匝地。地下的落叶又厚又软,踩上去直没到膝盖。   那茂林中甚是寂静,既无鸟鸣莺唱,也无猛兽毒虫,却似无比广大,楚天秋走了足有半天工夫,才穿过那片茂林。   穿过茂林,便见一条大河挡住去路。那河又宽又深,放眼望去,白茫茫的,竟看不到对岸。河面波浪滚滚,河水更是翻着浪花汹涌而去。   见到此河,楚天秋暗道:“在阵外看到的只是一条绢绢细流,此时看到的却是一条汹涌大河,这两仪微尘阵果然神妙莫测呀!”   楚天秋虽擅水,小时在村外的河里也时常游泳,但眼前这河水湍急无比,又不知深浅,不敢冒失下水,遂又暗道:“我还是驾遁飞过去吧!”随即驾起遁光,贴着河面向对岸飞去。   一边往前飞,一边低头看去,只见脚下河水翻涌湍急,直看得眼晕目眩。楚天秋不敢再看,当即目注前方,加急前飞。   那河竟似宽得无边无际,楚天秋驾遁飞行了足有半日,这才隐隐见到边岸。楚天秋估略一算,以自己的飞行速度,这半日少说也飞行了上千里。而这河宽就有千余里,其长便可想而知了。   楚天秋收遁落地,再放眼看去,那座高耸入云的灵翠峰已然就在眼前,相距也不过十余里了。   楚天秋想着这十余里路,以自己的脚程一会儿便到,也无须驾遁,当即步行而去。看似不远,好像只有十余里,而楚天秋竟又走了半日时间,这才来到灵翠峰下。前后算来,楚天秋自出发始,到达灵翠峰下连飞带走,竟用去了一天半。可当抬头望天,依是红日当头,太阳还未当中。   站在峰下,仰头看去,只见碧嶂排空,峰腰间云雾缭绕,竟高不见顶。楚天秋心里暗道:“来时叶前辈曾叮嘱定要在三日之内回去,自己来时便用去了一日,又困在阵里用去一夜,现在已然又过去了一日半,如此算来自己只有一日的时间了。一路走来,虽然用时较多,却无任何阻搁,现在更不能再有耽搁,我还是直飞上峰顶,岂不要快得多?”   想念及此,重又驾起飞遁,一道遁光拥着楚天秋冲天而起,疾如电驰般直向峰巅飞去。   飞遁神速,飞不一会儿,算计快升到峰巅了,可当楚天秋低头看去时,脚下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更不知离地有多高。再抬头看时,仍见那峰腰云雾缭绕,高不见底。   楚天秋心里奇怪,暗道:“以自己的飞行速度,此时当也升起有上千丈了,却为何还似没有飞升一般?看那峰还是原来般高,莫不是那峰会自动生长不成?”一时想不出头绪,只得加紧继续飞升。   只听得耳边疾风呼呼,楚天秋整个人便如一道冲天烟花,直插云霄第九十七章奇峰幻境   楚天秋又飞升了一个多时辰,以他飞遁迅速,便是九重天也该飞到了,可是仍见头顶云雾缭绕,竟连峰腰还未飞到。   楚天秋心里又惊又骇,越发觉得蹊跷,暗道:“真是怪了!先看这峰不过千余丈高,可我飞了这长时间,竟连峰腰还未飞到,距峰顶反倒是越来越远,难道这峰真得会自行生长?”   正惊疑间,忽又听隐隐传来叶青青的声音,道:“楚公子,速速收遁落地,莫要费那无用功。灵翠峰乃两仪微尘阵的中枢,无穷变化尽汇于此。母亲虽将阵中各般变化止住,但变化犹在,欲速则不达,你越是与之相悖,反是越陷入幻象之中不能自拔。那灵翠峰看似虽高,只要你肯有恒心毅力,徒手攀上去,自会成功,若一味求快,恐怕你便是飞上一年,也飞不到峰顶。这也是母亲对楚公子的一种考验。”   楚天秋正飞得又快又疾,耳边更是呼呼风响,但那声音入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听完之后,心里暗道:“原来如此!这两仪微尘阵还有此等神妙,真是不可思议。”随即将飞升变为下降。   楚天秋经过两个多时辰的飞升,少说也升有数万丈高了,可是当他心念打定,刚下降没一会儿,竟已然降到了峰脚,双脚落地,心里怔了一怔,对这阵法变化越发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当下楚天秋收起清雾剑,仰望峰巅,仍是前见模样,峰腰间云雾弥漫,竟见不到顶。再看崖壁陡峭,遍生青苔萝蔓,其上还偶长着一树古松,以楚天秋身手,足可攀援下去。   楚天秋将浑身上下收束利索,向准离地不高,横出壁间一棵古松,然后将身一纵,窜起数丈高,伸手一探,抓住那松干,随即将身一挺,猱身跃上树干。双脚踩在树干上,将身稳住,再寻下一个落脚点,可是距头顶另一棵古松甚高,绝跃不上去。实在无法,楚天秋只得抓着壁间的萝藤,徒手往上攀爬。   那崖壁又陡又峭,壁上青苔湿润,滑不留脚。但楚天秋功力深厚,身手敏捷,攀爬起来倒也甚是容易。若是古松之间距离稍近,楚天秋便纵跃而上,若是相距过高,便双手抓着壁间萝藤借力上爬。如此这般,手脚并用,捷比猿猱,疾如飞鸟,不一会儿,便攀爬了上百丈高。   楚天秋双脚落在一棵古松上,稍作喘息,然后低头下视,只见地面上的景物竟小如针尖一般,又高又险,看得直眼晕。再抬头上望,头顶上云雾茫茫,已然近了很多。   楚天秋心里一喜,暗道:“看来只有不驾遁飞升,果然便能上来了。”心气陡涨,便继续往上攀爬。   在楚天秋攀爬其间,还见壁间偶现洞口,只是里面又黑又暗,不知深浅莫测,故也不敢停留。就这样直攀爬了一个多时辰,楚天秋已然爬升了四五百丈高,到达了峰腰。只见周身云雾缭绕,雾水更是沾湿了衣襟。   因那云层又厚又浓,楚天秋眼不能及远,故爬得便慢了下来。待他穿出云层,浑身已然湿透了。   任楚天秋功力深厚,徒手攀爬了这长时间,也是心跳气喘,脸色潮红,额头汗珠淋漓了。   楚天秋坐在壁间突出的一块岩石上,稍息片刻,随即放眼望去,只见脚下云雾飘渺,如浪涌涛翻,令人目眩。上看云净天青,那轮红日正悬峰巅,像被峰顶承着一般,似含似捧,真是人间奇观。   看距峰顶也只有二三百丈高了,已快到顶,楚天秋心里欢喜,稍作休息之后,觉得力气恢复了,遂继续上爬。   看似还有二三百丈高,可楚天秋又足足攀爬了两个多时辰,眼看离峰顶越来越近,楚天秋此时已是累极,仍是咬着牙,一鼓作气,终于爬上了峰顶。   待上到峰顶,楚天秋心里的那口气也泄了,顿觉浑身又酸又软,好似要散了架子一般。仰身躺在一处平台上,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气。   这峰高达千丈,又是徒手攀爬,费力不说,竟有几次楚天秋险此失手跌落下去。虽然不会有性命危险,却也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想着自己攀爬得虽艰辛,但终于还是上来了。又想到玉丹实便生在这峰顶,正等着自己那采摘,随即不知哪里来了力气,一翻身从地上坐起,打眼向四外寻去。   这峰顶也不甚大,只有亩许方圆。上面是一处大平台,岩石祼露,青苔遍布,竟寸草不生。只见在平台中间,岩缝中生着一株花,色作纯白,有海碗般大,轻风送来,隐闻阵阵幽香。   楚天秋一眼便认出那花便是玉丹花,惊喜若狂,“嗖”地站起身来,直往那株玉丹花奔去。待奔到玉丹花的近前,鼻中嗅到那股幽香越发浓郁了。   楚天秋仔细向玉丹花看去,见那花分六瓣,花瓣呈柳叶形,又厚又肥。六片花瓣中间花蕊处,并结着两枚玉丹实。那玉丹实每一枚只有拇指般大,通体晶莹剔透,看之馋涎欲滴。   楚天秋暗道:“叶前辈曾说玉丹花三百年一开花,又三百年一结实。每次结实也只结一枚。可是现在这株玉丹花却结了两枚玉丹实,真是异数。叶前辈说一枚玉丹实便可解除他身上的凝血咒,如令这花竟结了两枚玉丹实,而此实又是人间绝无仅有的异果,我只采摘一枚便是了。”   却看那两枚玉丹实紧紧傍在一起,若只采一枚,怕小心另枚也许也带了下来。楚天秋正自踌躇不决,不知如何下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嗡嗡异响,好似有物飞来。   那声响来得极快,方听声音入耳,瞬间便到了身后。楚天秋闻声知警,忙不迭前纵出三四丈,回身看去,见那袭来之物,形如蜈蚣,体色金黄,身长丈余,两肋生有四翅的怪虫,正向自己扑来。   楚天秋曾听闻,凡是奇花异果旁,都有猛兽怪物相守。之前虽有听闻,却未在意,加之初见玉丹实,心喜之下,更没防备,待那怪虫从后袭来,快要及身这才惊觉。好在楚天秋功力超群,应变神速,往前纵出这才避过来袭。   那怪虫见一击未中,重又振翅向楚天秋飞去,同时从嘴出喷出一股五色烟雾。   楚天秋见那烟雾还未近,鼻中便嗅到一股腥臭,顿觉气短胸胀,头晕呕心,知那烟雾有毒,又忙即闪身避开。   那怪虫飞行神速,来去如电,见毒雾竟没将对方喷倒,双翅展动,空中将身一折,一霎间便飞到了楚天秋的面前,挥舞着身下那两排利刃也似有长腿,猛地抓了下去。   楚天秋没想来那怪虫来得竟如此之快,吓得“哎呀”一声,眼见那数十条长腿已递到面前,情急之下遂往地一倒,这才险险躲过。   见那怪虫来势恶猛,楚天秋便想祭出清雾剑斩杀了它,可转念一想,咐道:“这玉丹实乃是帝王仙谷所培,并非无主之物,而这守花的怪虫不会也谷中所养吧?若我出手杀了它,怕谷主夫人要怪罪的。”故这么一犹豫,才没出敢轻易出剑。   那怪虫一扑不中,前飞出十数丈后,重又折身飞回,两肋四翅一起展动,如一道黄色闪电身,又向地下的楚天秋扑去。   楚天秋倒地下,见那怪虫重又扑来,再无可避,暗道:“若被那怪虫将的抓到,我性命难保,为何活命,说不得只有出剑了。”一面想,一面祭出清雾剑,一道清光从身上飞出,直向空中的那怪虫迎去。   那怪虫竟似识得厉害,却想躲避,可是两下相向而飞,又快又疾,哪里还能避得过。清雾剑又是上古神兵,正是这怪虫的克星,随即清光绕体而过,那怪虫顿被斩为两截。   那怪虫的两截死尸落地,咚咚作响。   斩杀了怪虫之后,楚天秋兀自惊魂未定,长吁一口气,招手收回清雾剑,这才缓身从地下站起。振了振精神后,迈步又向那玉丹花走去。   有了前车之鉴,楚天秋这回不敢大意,恐还有其他的怪物,暗下戒备,当重又走回玉丹花旁时,却还无异常之事。   楚天秋这才稍稍放心,定了定神之后,刚要伸手去摘那花瓣中的玉丹实,忽又听叶青青隐隐传声道:“楚公子,那玉丹实只要一离花瓣,遇风便化,且不可就这般采摘。”   楚天秋听后,吓得一缩手,暗道:“玉丹实既然离花之后遇风即化,而现下这峰顶罡风凛冽,我却如何是好?”忽地灵机一动,暗叫一声“有了”,随即重又放出清雾剑,不仅将自身护住,便连面前的那株玉丹花一起护在剑光之中。   那剑光如同一个光罩,将楚天秋整个人和那玉丹花封得严严实实,便连一丝风也透不进来。   外面有了剑光防护,楚天秋再无顾虑,当下重又伸出手去,往花瓣中的玉丹实摘去第九十八章玉丹仙实   玉丹花瓣**结了两枚玉丹实,又是紧紧傍在一起,通体剔透,似要吹弹得破一般。   楚天秋不敢大意,生怕手上稍一使劲,捏破了玉丹实。故只用拇食二指轻轻地捏住其中的一枚玉丹实,又怕带落另一枚,用劲又轻又柔,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屏住呼吸,便连大气也不敢出。   轻轻地将手里那枚玉丹实摘下,楚天秋刚出了一口气,忽见花瓣中留下的另一枚玉丹实竟脱蕊而出,顺着花片往下滚落。   楚天秋眼见那玉凡实就要落在岩石上,定要跌得破裂不可,大惊失色,忙即伸出手掌,堪堪在离岩面三寸处接住了。玉丹实在楚天秋厚实的掌心里弹跳了几下,竟没破裂,方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楚天秋虽然只想采摘一枚玉丹实,可是另一枚终还是因自己给带落下来了,既然两枚都在自己手里,楚天秋反倒不知所措了。   出了一会儿神,楚天秋暗道:“大不了我去向谷主夫人赔罪,并将另一枚玉丹实还给她就是了。”如此一想,心里也便释然了。   楚天秋生怕玉丹实遇见便化,身外那剑光也不敢收,先将两枚玉丹实并到一只手掌里,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一方绢,正是柳如烟所之绢。楚天秋用那主绢将那两枚玉丹实层层地包裹起来,然后放在怀里,这才将身外那剑光收回。   玉丹实终于到手了,楚天秋心里好不欢畅,振臂高呼,道:“我采到玉丹实了!”声音远远传去,却闻不到回音。   峰顶罡凛冽,腰间云雾弥漫,楚天秋站在峰顶,正踌躇该用何方式下峰时,忽见四下里清光闪过,景象为之一变,红日轻风,香光花海,仙境无边。   楚天秋兀自站在峰顶,只是那灵翠峰却变回原样,如入阵之前所看到的那般,虽陡峭,只有三四丈高。峰下细流绢绢,矮木葱茏,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哪里还是来时所经历的浩浩大河和古木茂林的样子?   楚天秋低头看去,原有亩许方圆的峰顶,此时仅能容脚。而在脚边有两截怪虫的死尸,却是仅长有寸许。那怪虫先见体长丈余,恶猛无比,可与眼前这怪虫死尸,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   正怔神间,忽听下面传来一声朗笑,说道:“恭喜楚公子终将玉丹实采到手了。”说话的正是唐羽。随见他又笑道:“师母现已将两仪微尘阵收了,楚公子可以下来了,却还站在峰上干嘛?”   楚天秋闻言一震,这才回过神来,张目看去,却见峰下走来三人。当中是人美妇,看年纪不过四十岁上下,一身羽衣霓裳,雍容华贵,风采逼人。叶青青和唐羽,分侍在那美妇人的两旁。   楚天秋看那美妇人与叶青青有几分相像,便猜到此人定是叶青青的母亲,也就是此谷的主人了。当下纵身落地,忙不迭迎上几步,走到美妇面前,躬身一礼,说道:“晚辈楚天秋见过谷主夫人!晚辈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冒犯,若非谷主夫人慈悲援手,晚辈此时怕已性命不保了!多谢谷主夫人救命之恩!”   楚天秋说完,却不听对方回声,身子下躬,也不敢直身,心里暗道:“莫不是在生我的气?”心里忐忑,随即嘴里说道:“我此次虽说受叶前辈之托来求取玉丹实,也知叶前辈与谷主夫人是夫妇伉俪,却没能先行求告谷主夫人,而妄闯两仪微尘阵,动那盗取之念,实是罪该万死,还请谷主夫人治罪!”一面说,一面偷眼向上瞧去,却见谷主夫人面色平和,并无生气之状。   这时谷主夫人终于开口了,说道:“楚公子快快平身!这事也全怪不得楚公子,若非青儿有意与你勾结,而又正值我闭关之际,你便连这谷都进不来。”说话间,还佯怒地狠狠瞪了一眼叶青青,嘴角边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得微笑。   楚天秋自谷后,也从叶青青与唐羽两人的言语中听出,叶随风与谷主夫人不知因些什么,以至反目,故在离谷出走,被魔教囚禁在恶鬼沟里。来时这些便叶随风都未与他说,此时他更不便相问,故听完后,直起身子,恭敬地候在一旁,等待谷主夫人的发落。   谷主夫人看了一眼楚天秋,轻轻一笑,说道:“楚公子毋需拘谨,你既然经受住我的考验,闯过两仪微尘阵,将那玉丹实采到手了,我便不会再为难你。那玉丹实你也尽管带走,去救那老东西罢!”   楚天秋先还担心谷主夫人变卦会索回玉丹实,此时却听她不仅为怪罪自己,反倒轻易答应自己带走玉丹实了,心里实是又惊又喜,怔了一怔,说道:“谷主夫人大人大量,不治晚辈的罪,实让晚辈心悦诚服。”   谷主夫人笑道:“楚公子先前一定将我想成穷凶极恶之人了吧?我虽与叶随风那老东西反目,却与公子无仇。虽说你此来谷里为那老东西求取玉丹实,大犯我的忌讳,但刚才经青儿苦求之后,而公子你又经受住了我的考验,你也历尽的千辛万苦才将玉丹实采到手,我也不会还治你的罪了。”   楚天秋听完,欣喜若狂,说道:“多谢谷主夫人的不罪之恩!”随即从怀里掏出那包方绢,呈递到谷主夫人的面前,又道:“那玉丹花此次共结了两枚玉丹实,我本想只采取一枚,可还是不小心将另一枚带落下来了。现这两枚玉丹实都在这里,请谷主夫人发落。”   谷主夫人听后又惊又喜,说道:“那玉丹花每三百年一结花,再三百一结果,却只结一果。此次却结果两枚,真是天意!那玉丹实共结两枚,两果当是并体而生,公子不时若只采一枚,另一枚当便不带落,过不一会也当随风化去。公子将其一并采下,岂不正好!”也不接过,嘴里又道:“恰巧楚公子来求取玉丹实,而又恰好结了两枚,岂不正是天意?一枚带去给那老东西解凝血咒之用,另一枚便赠与公子了!”   一旁的叶青青和唐羽听母亲竟将天下异果轻易送给了楚天秋,俱是惊讶万分,脸上都流露出又羡又妒之色。   楚天秋何尝不知手里的玉丹实乃人间异果,凡人食之一枚足可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便练功修道之人服了,更是足可抵得上百年功力。虽说谷主夫人将另一枚玉丹实赠了自己,却有些受宠若惊,不敢收受,遂嘴里说道:“晚辈入谷后,曾蒙青青公主垂青,赠食了一个桂府丹榴,已是福缘深厚,感激不尽了。这玉丹实我却万不敢再承受了。”   “公子曾吃过桂府丹榴了?青儿果是大方!”谷主夫人兀自面带笑容,说道:“那桂府丹榴虽也是人间极品,便与玉丹实相比,却有天地之别。我话既已出口,便绝不会收回,楚公子尽可安心收下就是。”   见楚天秋兀自发怔,不敢收,一旁的叶青青笑道:“我母亲既已说了,楚公子毋需还有顾虑,一并将那玉丹实收下就是了。”   楚天秋听完,心里暗道:“按说这玉丹实每次只结一果,此次却结了两果,功效当不也如一果。叶前辈身中凝血咒,只有玉丹实可解,索性我便将另一枚玉丹实收下,带回去一并给叶前辈用了就是。”打定主意,遂说道:“多谢谷主夫人厚赠!”说完,重又将那方绢放回怀里。   谷主夫人又打量了楚天秋一番后,说道:“楚公子果真忠厚老实之人,你便不说共结了两枚玉丹实,我们又如何知道?”   楚天秋正色道:“晚辈不才,却从示生那觊觎之心。”   谷主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楚公子就安然闯过我这两仪微尘阵,实是不可思议。你当知道,我这两仪微尘阵还从未有人能闯得过呢。”顿了顿,又道:“我见公子闯阵之时,那柄神剑大展神威,若非公子身怀此等神剑,想必要闯过两仪微尘阵比登天还难。不知公子可否将那剑与我瞧瞧!”   楚天秋闻言,毫不犹豫地将手一张,掌中清光一闪,现出清雾剑,随即上前一步,递给谷主夫人,嘴里说道:“夫人请看!”   谷主夫人接剑在手,只见宝剑寒光耀目,冷雾凝辉,剑气逼人,双眸中精芒闪动,嘴里啧啧称赞,道:“果真是清雾剑!”随即又道:“先听青儿与我说,公子身怀清雾剑,我还不相信,亲眼目睹之下,果然便是那上古神兵清雾剑。此剑既为公子所有,足见公子福缘深厚。此剑来历公子想必都知晓了,极易引起他人觊觎,公子还是小心为是。”说完,将剑重又还给楚天秋。   楚天秋接过清雾剑,随即晃手收回,嘴里回道:“夫人所嘱,晚辈都记下了。”   谷主夫人若有所思,随又道:“清雾剑重现世间,人间怕是浩劫将临,公子身负清雾神剑,便负着莫大责任,当好自为之。第九十九章谷主夫人   听谷主夫人说得郑重其事,楚天秋听完之后,心中也是一凛,恭身回道:“晚辈谨记夫人教诲!”   谷主夫人一挥手,说道:“就由青儿和羽儿陪你吧,我要失陪了,失礼之处还望楚公子恕罪则个。”说完,转身拂袖飘然而去。   楚天秋躬身送走谷主夫人,怔怔发了一会儿呆,回想谷主夫的风采,还有她的神通,不禁衷心折服。正想间,听得叶青青“噗哧”一声轻笑,问道:“楚公子在想什么?”   楚天秋回过神来,说道:“谷主夫人的风采和神通真得让我由衷的折服钦佩。”   唐羽笑道:“楚公子此话倒是不假!师母神通仙法已臻妙境,放眼当今世上,除了师父,恐怕无人能与比肩的了。”他之前虽对楚天秋有些误会,但当误会释然之后,心里还是不无芥蒂,又见楚天秋勇闯两仪微尘阵,大显神通,心里也是又钦又佩,已然是另眼相看。   叶青青一旁笑道:“师兄在这自吹自擂,给母亲戴了好大一顶帽子,若让母亲听了,一定会非常欢喜的。”   唐羽听出师妹话里暗含量讽笑,遂脸上一红,兀自嘴硬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这世间除了师父,还有何人能高得过师母的?”   叶青青正色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世间能人异士极多,母亲就曾对我说过,这天下第一神通之人,就非华山老祖莫属。此老寿龄已达千年,练就半仙之体,神通无边,便是爹爹和母亲也相差甚远。这华山老祖已是公认的世间第一,母亲和爹爹都是钦佩的很,有此老在,爹爹和母亲岂可稽越?”   唐羽被驳得哑口无言,脸上一红,讪讪道:“师妹所言极是!”   华山老祖岂不正是表妹苏卿的师父?楚天秋随即想起自己八岁时在断云岭下遇到的那个仙气道骨,飘飘若仙的老者,不禁悠然神往,暗道:“不知我何时还能达到华山老祖的那般境界?”   这时忽听叶青青对楚天秋道:“楚公子,现在还是先回仙馆歇息歇息吧!”   楚天秋闻声忽“啊”地一声,问道:“现在倒底是何时辰了?”他虽记得自己入阵是在夜里,但在阵里颠倒乾坤,竟不知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出阵后看日头高空,却也不敢断定倒底是何时间了。   叶青青指了指天空上的红日,笑道:“看天上的日头还没到正午呢!楚公子自昨夜入阵被困,直到脱阵而出,只不过才用了半日时间。”   楚天秋听完后,掐指一算,从离恶鬼沟算起,现下已是第二日了,路程遥远,来时便用去了一天,此时回去时间正好,遂吁出一口气,说道:“阵外只是几个时辰,我在阵里却似过了好几天一般,故才会有此一问。还好没有误了时间。”随即又道:“我现在便要向青青公主和唐兄辞行了,叶前辈曾叮嘱我务必要在三日内回去。此时已是第二日,不能再有耽搁了。玉丹实既已以手,我当马上要走了。”   叶青青虽知楚天秋悠关着爹爹性命安危,却不知竟有如此急迫,想到爹爹此时形势危急,当不能再留楚天秋,遂道:“楚公子此行本系着爹爹的安危,且不辞千辛万苦,更有不畏险阻,终为爹爹求得玉丹实,作为女儿,我在这里代爹爹谢过楚公子!”说完,向楚天秋盈盈一拜,随即又道:“我本有意随公子同去护侍爹爹脱险,并接爹爹回谷,可是母亲曾有严命,让我和师兄谁也不得离谷一步。母命难违,实在无奈,只得一切全都托负公子一人了。”   楚天秋道:“青青公主毋须客气,这乃我义不容辞之事。”   叶青青道:“我还有几句话对单独与公子说。”随即转首对一旁的唐羽道:“师兄能暂时回避一下吗?”   唐羽不知师妹又要与楚天秋说些甚话,偏还要避着自己,心里有气,却又不便发作,冷哼了一声,扭头走到一边去了。   叶青青待唐羽走开后,遂又对楚天秋道:“我还要托公子带我作一件事?”   楚天秋一直视叶青青为天人,闻她有求,竟觉受宠若惊,遂道:“青青公主请说,我自当尽力而为,绝不推辞。”   叶青青笑道:“公子果是侠肝义胆!”随即又道:“三十年前,爹爹与母亲反目之后,出走谷外。当时我也还小,并不知其中内情。随后我隐隐听母亲话里透过,倒是因爹爹的不对。故这些年来母亲一直对爹爹耿耿于怀,不能原谅。直到这次楚公子为爹爹之事来求取玉丹实,身陷两仪微尘阵内,眼看性命堪虞,我只得去求母亲出手。先还以为母亲定然不会出手救公子脱危,并还会怪罪于我。不想母亲竟轻易答允了,当时实是出乎我意料之处。可当现在想来,我之前实是想错母亲了。”说到这时,幽幽叹了一口气,眸里已隐含珠光。   就听叶青青又道:“其实母亲早就愿谅爹爹了!这些来来,爹爹一直杳无音讯,母亲也甚是担心。直到今早我向母亲求情,母亲当时得到爹爹的消息时,神情甚是激动。虽然当时母亲话里仍是怨恨着爹爹,但我却感觉出母亲心里实是极担心爹爹的。母亲之所以不让我和师兄一起随公子去陪侍爹爹也是深有用意的。”   随即顿了一顿,似在想如何措词,又听道:“既然这事怨爹爹,母亲虽心里愿谅了爹爹,但碍于面子,自不会主动向爹爹示好的。所以就只有寄望爹爹能愧悔,主动回来向母亲示好。若那样母亲一定会愿谅爹爹的,而二老能重归于好,也正是我的心愿。楚公子可明白我的心意?”   楚天秋当然明白叶青青的意思,当下点头道:“我明白!我一定将青青公主的话带前叶前辈,劝他回谷来。”   叶青青道:“这本是我做为女儿应尽的事,可还得托负于楚公子,我在这里再谢公子!”说完,又是盈盈一拜。   楚天秋急忙回礼,道:“青青公主,毋须多礼!我定当不辱公主所托就是。”   叶青青道:“现在我便送公子出谷!”随即向远处的唐羽招手道:“师兄和我一起去送楚公子!”   唐羽在远外见师妹对楚天秋拜了再拜,已觉纳罕。又见两人说了这长时间,更等得不耐烦,暗道:“师妹怎对这楚天秋竟如此青睐?可师妹何曾对我又如此过?”勾起前念,心里醋意陡升,对楚天秋又生恨意。见师妹相招,虽心有不愿,却又不敢违了师妹的意,只得走了过来,嘴里老大不情愿地道:“何必还用我送,师妹一人送楚公子就可以了。”   从唐羽的话里叶青青已然听出他的意思,心知肚明,当下也不予理会,沉着脸说道:“楚公子此来本就为了爹爹的事,难道你我不该送一送吗?”   唐羽强笑道:“那是当然!”随即对楚天秋一领手,说道:“我这便送楚公子出谷。请!”却显得心不甘情不愿。   楚天秋也不在意,笑道:“有劳青青公主和唐兄了!”   三人随即离了后花园,穿过那片宫殿,走行向谷外走去。从那座白玉牌坊下穿过,走上玉石甬道,叶青青忽道:“楚公子此一别,不知还会再来否?”   楚天秋初到这帝王仙谷,人间仙府,胜境无边,却无留恋之意。可当想到此一别,却不知今生能否再见到青青公主?心里也不禁恋恋不舍,若有所失。听完之后,怔了一怔,说道:“这帝王仙谷,人间仙境,我此来也是福缘不浅,今后怕是还无此等福缘了。此一别怕再无相见之期。”   说话间,三人已然走过了那条玉石甬道,只见前面云雾缭绕,已然到了尽头。   叶青青忽又道:“我和师兄送公子出了谷口,便不能再远送了,望公子恕罪。”   楚天秋道:“哪里!哪里!”这一路来,倒是唐羽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三人走进云雾,走不多远,就听叶青青轻喝一声:“开门!”随见云雾中闪过一片清光,无声无息地现出一道大门来,光明从外面射进,耀眼难睁。   三人从古松干中的大门走出,只见外面古松岩壑,红日西斜,落霞满天,景象竟与昨日来时一模一样。   三人止住脚步,叶青青道:“恕不远送,公子一路珍重!”   楚天秋揖手道:“青青公主和唐兄请回,告辞!”   这时唐羽忽道:“楚公子的剑法神通我实是佩服的很,昨日比剑,我俩还岂未分出胜负,实是憾事。不妨在此定下约定,半年后,我与楚公子再比试一场,定要分出个胜负,不知楚公子可敢应否?第一零零章魔教主   见唐羽向自己约战,又是当着叶青青的面,楚天秋岂可示弱,遂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说道:“我随时奉陪!”   唐羽叫了一声“好”后,便头也不回地进门了。叶青青怔了一怔,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说了句“楚公子珍重”,便追唐羽去了。   待两人走进大门,两扇朱门缓缓合闭,清光闪过,那朱红大门已然消失不见,松干又恢复了原样。   夕阳如火,将沟壑山林都染成了一片赤红色。   楚天秋眼看叶青青和唐羽两人消失在松干里,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怔了一会儿,这才一跺脚,驾遁而起,在谷外盘旋一阵,遂破空直朝南方飞去。   楚天秋飞在空中,看那红日仍高悬在西边山巅,射出万道光芒,染红了半天的云霞,更将左近山石林木都映成了红色。   楚天秋却也无心观赏落日美景,紧催剑遁,往前疾飞。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楚天秋毫不停歇,在皓月青空下一路疾飞,直飞了一夜,当红日重又从东方升起时,终于在第三日上赶回了恶鬼沟。   在沟底落下地来,只见寒风瑟瑟,景物依旧。楚天秋心系叶随风的安危,顾不得乏累,落地后便轻声唤道:“叶前辈,我回来了!”不知自己走后,这里又有甚变故,心里甚是忐忑。   “小子,你终于回来了!”随着说话声,空地上闪过一片清光,现出叶随风的身影来,口里又道:“你小子还算守信,果在三日内赶回来了。此去还顺利否?那玉丹实可曾求到手了?”   楚天秋看到叶随风安然无恙,才将心里悬着的石头放定,笑道:“幸不辱使命!“   叶随风一怔,说道:“你果真将玉丹实求到手了?”竟有些不信。   楚天秋道:“正是!”一面说,一面从怀里取出那包方绢,又道:“玉丹实便在这里!前辈若是不信,我这便打开与你看如何?”说完,便打开那方绢。   “慢着!”叶随风勃然大怒,骂道:“你小子可真够笨得,那玉丹实见风即化,你这般轻易打开,玉丹实便会随风化去,你白跑了这一趟不说,而我身上的凝血咒岂再也解不了了?”看他那样,若不是因身不动,恨不能窜起来狠狠暴揍他一顿。   楚天秋连忙住手,也不以为意,笑道:“我一时高兴,晕了头,倒把这事给忘了。”当下走到叶随风跟前,放出清雾剑,一道剑光将两人罩了个风雨不透。然后楚天秋才将手里那方绢打开,露出包在里面的那两枚晶莹剔透的玉丹实。   叶随风口里惊“咦”了一声,说道:“如何会有两枚?”   楚天秋笑道:“我此次赶到帝王仙谷,恰值这玉丹实成熟,也许真是天意,此次竟结了两枚玉丹实。当时我本想只采一枚便是,不想却不小心,将另一枚也带落下来,谷主夫人开恩,索性叫我也一并带了来。我想往次玉丹实只结一枚,自是神效无比,此次却结了两枚,神效或许不如从前,有这两枚的神效,也当可抵得上之前的一枚了,故将这两枚都带了回来,请前辈一并服用了吧!”   “还有此等异数?真是天意!”叶随风一面啧啧称奇,一面又欢欣不已。从方绢上拈起那两枚玉丹实,一并放入口中,直轻轻一咬,玉丹实外那薄薄的果皮便破开,顿化作一股津液顺着喉咙流入腹中,满齿留香。   叶随风服下玉丹实后,又对楚天秋道:“小子,玉丹实我已服下,你可将剑光撤去了。”随即又道:“我虽服食了玉丹实,却还要运功一个时辰,才能彻底将凝血咒解去。你在一旁与我护法,万不可惊搅了我运功。”   楚天秋道:“前辈尽管放心,我定当歇力保护前辈的安全。”   叶随风说了声好后,便闭目凝神,运起功来。   楚天秋生怕出甚意外,故紧贴在叶随风的身旁,凝神戒备,以防有变。   直过了半个时辰,一切风平浪静,相安无事,楚天秋心里稍安了一些。这时就听运功中的叶随风开口说道:“不好!我那对头又回来了!我现在运功正紧要关头,无法与他动手,而你又不是他的对手,这可如可是好?”   楚天秋闻声先是一怔,先还未觉出有甚异常,直到叶随风将话说完,这时才隐隐听到西边天际中,远远传来一声厉啸,啸声凄厉,刺耳难听。声才入耳,天边便现出一个黑影,只一晃眼间,那黑影已到头顶,来势神速已极。   楚天秋心里一凛,暗道:“果然好神通!来人当是魔教主了?”随即抬头看去,只见一高大的人影兀自悬停空中,也不落地,周身俱罩着一层黑烟。那黑烟竟能变化,忽而狰狞如恶兽,忽而如獠面魔鬼,变化不定。黑烟内,也看不见里面那人倒底是何模样。   “你可是魔教教主吗?”楚仰头说道:“唐唐魔教教主,竟也藏头藏尾,难道连真身都不敢现出来吗?”   只听空中那人怒道:“你小子又是何许人物,也敢同我这般说话?”因见对方年纪轻轻,又自恃魔功神通无边,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随即嘿嘿一笑,又对叶随风道:“叶老儿,这次容不得你再活着离开这里。纳命来!”他已然看出叶随风在运功调气,担心他化解了身上的凝血咒后,功力恢复,自己难是其对手,也未等话说完,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直冲下来。   楚天秋喝道:“有我在此,你休想得逞。”随即将身跃起,迎着魔教主便飞了上去。同时双手连挥,一口气击出十数记神雷,星飞电驰,满空乱掣。   魔教主大喝一声:“来得好!”黑影中射出一团黑雾,晃眼间暴涨到亩许方圆,尽将那十数记神雷没入其中,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魔教主破了楚天秋神雷,相对飞来,竟不停滞,同时嘴里说道:“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楚天秋见神雷竟不能伤到对方,心里骇然,忙不迭祭出清雾剑,将手往前一指,清雾剑化作一道清光,电一般射向对面的魔教主。   “清雾剑!”   魔教主惊“啊”了一声,显得又惊又喜,随即又道:“没想到清雾剑竟是在你小子的手里?真是踏破铁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见清雾剑飞到近前,黑影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竟朝那清雾剑抓去。   同时就听地下的叶随风叫道:“快快收剑!且不可让他将清雾剑掳去。”   楚天秋虽然听到叶随风示警,却不以为然,暗道:“我这清雾剑威力无比,神剑即出,还从未失手过,那魔教主虽魔法无边,却也何惧之有?”心中所想,只在电光石火间,却见空中那巨掌隐泛金光,那清雾剑还未射到只巨掌近前,竟遇到一股无阻力,变得迟滞,随见那巨掌将五指合扰,已然剑光抓在掌中。   楚天秋见状,大惊失色,这才知魔教主果然厉害,竟连清雾剑都伤不了他,暗道:“不好!”忙即往回收那清雾剑。   好在楚天秋应变神速,那巨掌五指还未合严,尚留下一道缝隙中,清雾剑便从那道缝隙中飞出来,在空在一个转折,重向楚天秋飞去。   魔教主满自以一抓必中,不想却失了手,怒喝一声,重又张开巨掌,向那清雾剑抓去。   楚天秋忌惮对方的魔法厉害,更恐清雾剑被他抓去了,收剑极快,还未等空中那巨掌抓到,清雾剑已然飞回到楚天秋的手里。   自知无法与魔教主相抗,楚天秋只得落在叶随风身边,嘴里说道:“魔教主果然厉害,我竟不是他的对手,可如何是好?”   叶随风一面加紧运功,一面嘴里说道:“我便说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却还逞强,好在清雾剑没被他掳了去,要不然可就糟糕透顶了。”   楚天秋道:“我便舍了性命不要,也绝不让魔教主伤到前辈。”   叶随风叹道:“天要亡我,如之奈何!不要再枉送了你的性命,不用管我,你还是速速逃命去吧!”   楚天秋凛然不惧,道:“我不走,绝不能将前辈舍下不管,大不了我与那魔教主拼了。”   叶随风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何苦枉送了性命?”   楚天秋道:“大丈夫死则死耳,只得死得得所,又何惧之有1”   空中的魔教主两抓清雾剑不着,心里甚是恚怒,虽自恃魔功无边,不惧那清雾剑,毕竟上古神兵,威力无比,却还是有几分忌惮,将身停住,身外那团黑雾显得越发狰狞,对地下的楚天秋说道:“我曾听手下回禀,清雾剑重现人间,落在一个叫楚天秋的手,想必你小子便是楚天秋了?“   楚天秋道:“然也!“   魔教主哈哈大笑,说道:“你不仅连伤我教下数条人命,还助我的死对头脱困,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你。你就准备和叶老儿一并纳命来吧!第一零一章九烈阴煞雷   魔教主身悬空中,将话说完,便化作一道黑烟,当头便向楚天秋和叶随风处飞来,同时双手连挥,击出十数团黑色光团,挟着轰轰雷震之声。   叶随风陡地睁开双眼,见状大惊失色,道:“九烈阴雷!小子留神,此阴雷煞是厉害,快快放出剑光护住,且不可与此阴雷相抗。”   这九烈阴雷乃魔教中第一魔功,采天地间万年随郁戾煞之气练成,无坚不催。无论人物山石,中上立即全消。若是修道之人被击中,始而中毒,几个寒噤过去,身上逐渐寒热交作,终于本身真元连同骨髓精血,全被阴火烧干,通身化为白灰而死。除非中雷之人功力深厚,能以本身纯阳之火将它先行消灭,或是中了以后,能以真气屏除体外,始能无害。否则极少生路,端得阴毒无比。   一道阴雷之力,足可开山裂石,将百十丈方圆的山石在地化为灰烟,更何况魔教主一发就是十数道,足见他对楚天秋和叶随风怨恨之深,杀心甚切。   楚天秋已然看出击来阴雷甚是厉害,早有戒备,待听到叶随风出声示警后,忙不迭放出清雾剑,剑光化作一圈光幢,将二人罩在当中。   这时那十数道阴雷已然击到,乍与剑光相碰,便是一连串的震天巨响,地动山摇。楚天秋和叶随风的外面虽有剑光护体,却也感到浑身巨震,眼冒金星。再看剑光外,左近石木俱被阴雷化为劫灰,就连那座崖壁竟也被震塌。   楚天秋仗着近来迭有奇遇,功力剧增,而又有上古神兵清雾剑护身,这才能挡住魔教主的九烈阴雷。   叶随风因身中凝血咒,此时运功正急,受到阴雷震动,体内真气紊乱,脸色潮红,几欲走火入魔,情景最是遭糕。好不容易将体内乱窜的真气归于一统,顺着周天运行一圈后,方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说道:“好险!”随即又对楚天秋道:“本来我运功将毕,可受此阴雷一震,前功尽弃,不得不从新再来。虽有清雾剑护身,却也不是长久之计,若能支持到我运功完毕自是万幸,若是不能,也是天要绝我二人,无可奈何也!”   楚天秋也心知肚明,清雾剑虽威力无比,但对方阴雷也甚是厉害,已主又处守势,清雾剑的威力也无从发挥,如此一味防守下去,绝支持不过一柱香工夫,心里着急同,遂问道:“前辈运功还需多长时间?”   叶随风道:“还得半个时辰!就怕你支持不了半个时辰。”   楚天秋咬牙道:“前辈尽管安心运功,我便拼了性命,也要支撑到半个时辰。”   两人说话,因有剑光相隔,故也不怕空中的魔教主听到。   魔教主连击出十数道九烈阴雷后,整个沟谷便附近山石尽被震碎,满以为二人绝无幸理,烟光雷火消散之后,却见二人身在剑光之内,安然无恙,心里又惊又骇,更是气急败坏,喝道:“我看你们还能支撑多久!”说话间,双手连扬,接连不断地击出数十上百道阴雷。   魔教主先还存着夺取清雾剑之心,生怕阴雷厉害,伤毁了清雾剑,故还留了几分力,此时恼羞成怒之下,竟将此事忘之脑后,待击出那数十上百道阴雷后,才倏地惊觉,暗道:“不好!莫是毁了清雾剑!”待想收回,已是不及。   楚天秋眼见那些阴雷如同满天星雨一般飞来,身外剑光绝难抵挡,心胆俱寒,暗道:“性命休矣!”   这时,忽听遥空中传来一声清叱,道:“爹爹,我来救你!”随着说话声,从空中飞来一青一红两道遁光,来势神速,一晃即到。   楚天秋听那声音甚是耳熟,待青红遁光飞到临近,看得真切,正是叶青青和唐羽二人,顿时又惊又喜。   就见叶青青青飞到临近,将手一扬,便即发出一片银光晶芒,晃眼间暴涨千百倍,布满天空,星飞电掣般将那些阴雷尽数接住,随见晶芒周边往上一兜,如包粽子般,顿将那些阴雷兜裹在一处,又听叶青青一声清喝:“起!”往手一指,那包裹着无数阴雷的银光晶芒直飞冲天,眨眼间飞上九重云霄,只剩下一个小光点,随又听云霄里隐隐传来连番巨响,那些阴雷尽数爆炸,经高空罡风一吹,烟火雷光一闪即逝。   “无极神光!”   魔教主陡见来人放出的那片银色晶芒,竟然不惧自己的阴雷,神奇无比,一眼便认也正是帝王神谷里的神技无极神光,也恰是自己阴雷的克星,心里又惊又怒。   魔教主一怒之下发出的数十上百道九烈阴雷,若是一并爆炸,威力足可将方圆十余里内的山石林木,人物鸟兽尽数毁灭。好在叶青青及时赶到,施出无极神光将那些阴雷引到高空爆炸,这才便地面众生万物免于一难。   地上的楚天秋倏见叶青青出手,便化解了那些阴雷,果是神妙无比,其功力仙法竟还在自己和唐羽之上,心里又惊又佩。   黑气围绕中魔教主虽已猜出来人身份,但一见来人年纪轻轻,又有如此功力仙法,不由得又是大吃一惊,喝道:“来者人何人,报上名来,我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唐羽性较暴,易冲动,听后喝道:“你小爷我名叫唐羽,下面那帝王仙谷谷主,正是我师父。你胆敢伤我师父,我绝不容你。”一面说着,一面放出一道红色剑光,直奔魔教主飞去。   魔教主喝道:“雕虫小技,岂能伤我!”随见又从黑气中伸出一只金色巨掌,五指陡张,便将飞来剑光接住,将手一攥,便见红光四射,银雨星飞,唐羽放出那剑竟被对方用巨掌生生毁灭了。   唐羽见自己宝剑被毁,又惊又怒又是痛惜,喝道:“魔头,我与你拼了!”说完,整个人便化作一道红色,径直向魔教主飞去。   叶青青见状大惊失色,叫道:“师兄不可莽撞!”想要阻止已是不及,随即紧跟了过去,同时将手一指,放出一道青色剑光,向魔教主夹击飞去。   地上楚天秋看得真切,看空中叶青青和唐羽二人已然与魔教主动起手来,而二人联手也恐非其敌手,自己又岂能袖手不理,遂大喝一声,说道:“我来助你们!”说话间,手掐剑诀,随往空中一指,身外剑光顿化作经天长虹直朝空中的魔教主飞去。   魔教主虽见三人合击,仍是凛然不惧,喝声:“来得好!”也知再发九烈阴雷,而对方有无极神光,也是无用,心念电转间,便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一宝未施,遂又大叫道:“看剑!”空中巨掌缩回,随见从黑气中飞出一道黄色剑光,其快如电,威力惊人。   突听地上叶随风叫道:“此是劫尘剑,不可力敌,速退!”   见那黄色剑光迎面飞来,快如闪电,唐羽又是首当其冲,避无可避,暗叫道:“不好!”剑光已然飞近,正要闭目等死,忽听一声金铁交鸣,尤如龙呤。   唐羽随即睁眼看去,却是楚天秋见自己危急,清雾剑后发先至,挡住劫尘剑,才救下自己一命。这时叶青青那青色剑光也已飞到。与楚天秋的清雾剑所作清光合在一处,夹斗魔教主的劫尘剑。   魔教主魔功绝顶,更练到了不死之身,且手里还有劫尘剑这样的上古神兵,不啻如虎添翼,虽以一敌二,仍是不落下风。劫尘剑所化黄色剑光,与那一青一清斗在一处,神威大展,渐占上风。   唐羽失了宝剑,无兵刃可用,见自己插不上手,只得悬停空中观战,乃见叶楚二人落了下风,也急得面红耳赤,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斗不一会儿,楚天秋见已方处在下风,任和叶青青施尽全力,竟也无法扳回劣势,越斗越心惊,暗道:“劫尘剑乃是上古仙人宁道子所炼三大神兵之一,却怎会落到了魔教主的手里?”   见那三道剑光飞在空中,满空乱掣,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千变万化。一清一青两道剑光竟不能敌一黄色剑光,眼见便要落败,便听黑气中的魔教主哈哈笑道:“小辈,快快纳命来罢!”催运劫尘剑,便下杀手。   忽听地下叶随风大叫道:“魔头休得张狂,老夫来也!”随见叶随风飞身跃起,化作一道金光,直向空中的魔教主飞去。   帝王谷主叶随风竟在这紧急关头动功完毕,功力全复见空中女儿和楚天秋二人仍是不敌魔教主,想起自己这三十年被其囚禁,所受的诸般苦痛,心里恨极,遂大喝一声,便飞身而起。   魔教主自来后便见叶随风一直坐在地下一动也不敢动,仍以为他身中凝血咒而不敢动弹,却不知早已服下楚天秋取来的玉丹实,正在运功解咒。此时见对方陡然暴起,身形其快无比,才知对方功力竟以恢复,不由惊得骇然变色第一零二章情劫   魔教主全身都在黑烟笼罩之下,凌空而立,催运劫尘剑已占上风,正欲一鼓作气,将楚天秋和叶青青斩杀剑下,忽见叶随风从地下飞起,身疾如电,直冲过来。   魔教主也知若论功力,自己与叶随风不相上下,而对方还有三个同伴,自己手里虽握有劫尘剑,却也难敌对方四人联手,当即收回劫尘剑,喝道:“叶老儿,我们之前的恩怨还没完,后会有期!”说话间,人已然化作一道黑烟,往西破空而去,其快无比,当最后一个字说完,人影已杳。   楚叶唐三人没料到魔教主竟说逃便逃,一怔神间,人已没影,随即招呼一声,便欲追去。叶随风止住道:“不用追了,绝追不上的,索性由他去吧!”   唐羽因宝剑被魔教主毁了,心里恨极,兀自不甘心地道:“任他就这般逃了,实是不甘,不如我们一起追上前去,直捣魔头的老巢,杀他个痛快。”   叶随风道:“羽儿,你还是那么莽撞!那魔教经营了数百年,其老巢还是高手如云,固若金汤,就凭我们四人却如何能是对手。休要逞那血气之勇,而不知量力!”   唐羽听师父这么一说,无言以对,羞得满面通红,讪讪道:“师父说得是,徒儿知错了。”   叶随风就唐羽这么一个嫡传弟子,虽然一别三十年没见,心里仍是十分疼爱他的,遂笑道:“为师知你心痛宝剑被毁,不免有些意气用事。为师不妨在这答应你,日后定赠你一件乘手神兵。”   唐羽听完,又惊又喜,道:“多谢师父!”心里喜不自禁。   四人一起落地,这时叶青青和唐羽向叶随风双双拜倒在地,口里说道:“女儿(徒儿)!给爹爹(师父)叩头了。”声音哽咽,再抬起头时,俱是泪流满面。   “免礼!快起来!”叶随风忙将二人从地上拉起,想起自己被困三十年,一朝脱困,竟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和爱徒,心满意足,不由得哈哈大笑。   叶随风左手拉着叶青青,右手拉着唐羽,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满心欢喜之下,一面大笑,一面也是老泪纵横。   楚天秋一旁看到三人真情流露,也不禁感动的鼻子发酸,眼泪也要掉了下来。   叶青青倚在叶随风的怀里,说道:“爹爹,一晃三十年不见,你可想死女儿了!”   叶随风神情黯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三十年来,爹爹也无时无刻地在想你。”随即脸转喜色,哈哈笑道:“你现在已长成大姑娘了,不知爹爹有多欢喜呢!”   叶青青将头扎进叶随风怀里,只说了声“爹爹”后,便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了。   叶随风抚着女儿柔软的秀发,也不免显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唏嘘一会儿,叶随风忽向唐羽问道:“你俩怎来这里了?”   唐羽刚要回话,叶青青却抬起头,抢先答道:“自楚公子走后,母亲便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暗下掐指一算,算出爹爹与楚公子还有一劫,故叫我与师兄随后跟了来。同时母亲还叫我和师兄迎爹爹回谷呢!”   叶随风听完,怔了一怔,神情黯然,问叶青青道:“你母亲现在可好?她心里一直怨恨着我,真得能愿谅我?”   叶青青脱出叶随见的怀抱,说道:“我虽不知爹爹因何与母亲反目,自三十年前爹爹离谷出走后,便杳无音讯,母亲虽一直怨恨着你,但心里实一直也挂念着你呢。当楚公子来谷里为爹爹求取玉丹实,得知爹爹的情况后,母亲虽极力掩饰,我却还是看出母亲心里甭提多开心了,从那刻起我便知道母亲其实早就不生你的气了,早就愿谅你了。便以楚公子采取玉丹实为例,虽然楚公付出了极大辛苦,并险些送命,但若没有母亲的默许,玉丹实也绝得不到手。”   楚天秋点头附合道:“青青公主所说极对!若无谷主夫人出手,我便连那两仪微尘阵都无法闯过,更不用说采那玉丹实了。”   楚天秋回来后,叶随风急于化解起上的凝血咒,便迫不及待地将玉丹实服下,运功时又有魔教主寻来,直到现在竟还没问楚天秋求取玉丹实的经过呢。当下遂问楚天秋道:“你快将如何取得玉丹实的经过说于我听!”   楚天秋便将自己依叶随风指引寻到帝王谷外开始说起,如何入谷,又如何在叶青青和唐羽的协助下,到了灵翠峰,见到玉丹实,又说到自己闯那两仪微尘阵,险些送命,后来谷主夫人出手相助,添枝加叶地说得甚细,至于自己后来如何取到玉丹实,却是轻描淡写。更将自己与唐羽斗剑一事,隐去没说。   叶随风听完,仰望长空,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向楚天秋说道:“老夫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   楚天秋连忙摆手道:“前辈如此说,实是折煞晚辈了。此许小事,前辈毋须介怀。”   叶青青笑道:“爹爹却是不知,此次玉丹实却结了两枚。其中一枚自是留给爹爹化解身上的凝血咒,而另一枚母亲却是赠给了楚公子。楚公子并没自己服食,而是一并给了爹爹。此等旷世仙缘,楚公子不为所动,一心为人的侠义之举,实是令人钦佩。便此事爹爹也当好好酬谢楚公子一番才是!”   楚天秋听后,嘴里“唔”了一声,转头向楚天秋看去,说道:“果是如此,老夫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楚天秋笑道:“玉丹实与我无用,前辈当时身中凝血咒,与你却是有用。我只恐一枚功效不足,遂才将两枚一并给前辈服下,这本是理所当然之事,前辈毋需介怀。”   叶随风叹道:“楚公子果是宅心仁厚之人!”他之前一直称楚天秋为小子,此刻却改为公子,足见叶随风对楚天秋认可。   叶青青道:“哪爹爹却该如何酬谢楚公子呢?”   叶随见一怔之后,说道:“我自有打算。”   一旁的唐羽一直没机会说话,本就憋得难受,此时终于逮到机会,遂插口问道:“师父,适才那魔头所使宝剑,果是上古神兵--劫尘剑吗?”   叶随风点头道:“然也!”   叶青青又抢问道:“那劫尘剑本是上古仙人宁道子所铸造三大神兵之一,此等神兵利器,怎会到了那魔头的手里?”   叶随风神情懊丧地道:“那劫尘剑却是魔头自我手里巧取了去的。此事说来话长,而我与你母亲反目,也是因此剑而起。”顿了一顿,又道:“这被囚禁在这的三十年里,我也彻底想明白了,实是我的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母亲。现在想来,后悔莫及呀!”   楚叶唐三人听完之后,心里都想着同样的问题,想问却又不便出口,不禁面面相觑。   叶随风见状,笑道:“你们一定想知道我们夫妻反目的原因吧?这本是我的一件丑事,现在便说与你们听又能怎能?”随即又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坐下来说吧!”说完,当先坐在旁边一块碎石上。   这恶鬼沟经魔教主的九烈阴雷炸后,已是山塌石崩,面目全非。满地都是碎石块,大小不一。当叶随风坐下之下,三人便围着他也坐在碎石上。   就听叶随风道:“话头却要从三十年前说起。”顿了一顿,又道:“三十年前我出谷云游,在一个幽谷里无意中得到了那柄劫尘剑,并还附有一句仙人宁道子的留下的偈语。故老相传,上古仙人宁道子飞升时,不仅留自己所铸造的三柄神剑,还留有一部天书。此天书更是宁道子毕生心血的结晶,内容精奥,凡人习之便可长生不死,陆地成仙。而要想得到这部天书,却非得集齐那三柄神剑不可……”   这桩秘事显然是闻所未闻,叶青青和唐羽听到这里,都禁不住眼放光芒,兴奋不已。楚天秋却早听师父疯道人对已讲过了,听完倒能淡然处之。   叶随风继续说道:“我当时得到这柄劫尘剑后,心里遂起了贪念,妄想集齐另两柄剑,三剑汇集,以便得到那部天书。于是我便走遍天下,寻访另两柄神剑的下落,一晃三年,却是杳无头绪。也就在这时,我结识了一个女子。”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目光从身旁三人身上扫过,随即又道:“这女子美艳如仙,娇媚入骨,很快我便被她的美色所迷,不知不觉中便入了瓮中。当时色迷了心窍,便想纳那女子为妾,遂带她回了帝王仙谷。可当到了谷外时,我又踌躇了,因我与夫人一向恩爱,两心相悦,此时却心有他属,却还要纳那女子为妾,夫人是绝不允我的。可当时我已向那女子发下誓言,定要纳她为妾,口既说出,总不能再反悔了。于是我只好先将那女子留在谷外,独自入谷,硬着头皮向夫人求说。第一零三章情魔   扫了一眼身旁的楚叶唐三人,身为长辈在三个小辈面前说起自己不堪的往事,帝王谷主叶随风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红,三小听得入神,各自想着心事,故都没在意。   谷主叶随风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夫人平时甚是娴静温良,先听到我要纳妾的话后,并未立刻翻脸,而是劝我回心转意,并陈说利害,又言此女居心叵测,别有所图。当时我鬼迷了心窍,任夫人如何劝说,我却完全听不进去。先我还想将自己巧得劫尘剑的事说与夫人,后见夫人不同意我纳那女为妾后,我又气又怒,也未再与她说。后来夫人也是见我执迷不悟,色迷了心窍,劝无可劝,这才翻脸。我先还觉得纳妾,甚是对夫人不起,觉得理亏,与夫人翻脸后,我返倒觉得理所当然了。只为此事,我夫妻二人反目成仇,我一怒之下便离了帝王谷。”   说到此处,停了停,目注着叶青青说道:“青儿那时还很小,而我却迷恋美色,抛家弃女,现在想来实是糊涂透顶。”   叶青青凄然道:“那时女儿还不懂事,并不知爹爹因何与母亲反目,而之后母亲也一直未对我说起,若不是爹爹说与我听,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谷主叶随风叹道:“这事实是我对不起你母亲,虽与我反目,却不你面前说一句我的坏话,这就是你母亲的善良之处。”神情悲情,随即又道:“这些年来我所受得苦难实是我自让的,罪有应得,活该之极。”一面说,一面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楚天秋和唐羽在一旁却不知该如何解劝,略显尴尬,沉默了一会儿。忽听叶青青问道:“爹爹,你离谷之后,又怎么样了?”   谷主叶随风怔了怔,遂道:“我出谷之外,兀自见那女子还在谷外等我,当时我因与夫人反目,心情坏透了,可见到那女子后,心情还好转了些。那女子见的表情沮丧,便猜到了结果,也没说什么,反还劝我开心。我当时便想,能有如此这般温柔贴心,善解人意的女子相伴也是无憾了。随即便将那前那些不快统统抛之脑后了。此后我与那女子便居无定所,遍游天下。只是偶尔想起谷里的夫人和**青青,心里仍不免有些失落。”顿了一顿,双眼俱是愧色地看了叶青青一眼,随即问道:“青儿,你怨恨爹爹吗?”   叶青青摇头道:“不怨恨爹爹!”   谷主叶随风一怔之后,哈哈笑道:“果是我的好女儿!”笑声一顿,又道:“你越是这么说,爹爹越觉对你不起!”   叶青青星眸微红,说道:“爹爹无论做过甚么错事,在女儿的心里,都从未怨恨过你。”   谷主叶随风听后,又是欢喜,又是感伤,伸出大手,轻轻抚摸着叶青青柔顺的秀发,叹道:“爹爹错了,不仅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母亲。”   叶青青道:“母亲也早不怨恨爹爹了,我和师兄便是母亲差来接爹爹回谷的。”   谷主叶随风叹道:“我是无颜再见你母亲呀!”   叶青青刚说了句“爹爹”,谷主叶随风便摇手止住,说道:“你也毋须再劝,我是无脸再回帝王仙谷了。”   唐羽正听得入神,更急于知道后面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见打断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地问道:“师父,你还没说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谷主叶随风仰望天空,入了一会儿神,这才说道:“我自得了劫尘剑后,从未向他人说过。不仅未给夫人说,便那女子我也未说过。其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时常暗自参透那劫尘剑的秘密,想窥探它与天书倒有何联系,可是终究是一无所获。后来我也灰心了,便渐渐松懈下来。这一日我恰在抚弄劫尘剑,正被那女子撞见,便问我这是什么剑。我见既被她撞破,也不便再隐瞒,遂将此剑名称和来历都说与她知道。那女子听后,显得甚是淡然,我当时也未多想。”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这一日那女子忽提出学剑,央求我教她。我当时实是对那女子爱极,她既说出要学剑,我便一口答应。那女子没有应手的兵刃,我便借劫尘剑给她暂使。那女子果是聪明,剑法一教便会,不几天便将我教她的一套剑法练得纯熟。后来那女子便称用那劫尘剑甚是顺手,想多用几天,我也没做他想,便一口应承。”说到这里,谷主叶随风不禁停住了,脸上神情忽急忽恼,变幻不定。   楚叶唐三人已隐隐猜出了些什么来,只是三人谁也没开口。   谷主叶随风怔了一会儿,接口又道:“这一日,我出门后再回来时,却不见了那女子,唯见桌上留了一张便笺,上面写道:‘劫尘宝剑借我一用,日后再当奉还’。我看过之后,才知上当,果真被夫人说中,气急坏败。见那笺上笔墨未干,那女子当去不久。我想也未想,便循着方向追了下去。追去数百里,果见那女子在前面飞着。那女子当也知道我在后面追来,加紧急飞,竟是其疾如矢,神速无比。我见那女子竟有如此深的功力,之前竟是在我面前深藏不露,更是气恼非常。”   “我直追了上千里,当追到一条沟谷里时,斜刺里竟杀出一人来。那人我却是识得的,正是魔教教主雷震天。我见二人果是一伙,又急又气之下,不由分说便与魔教主战在一处。先我还以为那魔教主当不是我的对手,不想一交上手,才知那魔教主一身魔功竟是厉害无比。我二人直斗了三天三夜,仍是未分胜负。这时魔教中的双妖和四魔也都赶来了,便连那女子也加入了战团,七人合战我一人。我见那女子对我出手又狠又毒,哪里还有之前恩爱的影子,心里既悲且恨之下,终于力逮不敌,失手被擒。”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苦笑道:“我枉自玄功仙法天下无敌,却败在一班魔教妖人手里,心里又羞又急,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那魔教主却未杀我,再我身上下了凝血咒之后,又把我囚禁在那沟谷里,便是现在这恶鬼沟了。还派魔教那些妖人来看着我,生怕我逃跑了。”随又向三人苦笑问道:“你们可知那魔教主为何不杀我吗?”   三人皆摇头。   谷主叶随风说道:“我当时巧得劫尘剑时,还曾记下宁道子留下的一句偈语。不知这些被魔教主如何得知,遂派那女子使美色将我劫尘剑骗去。虽将剑骗了去,却没骗去我所记下的那句偈语。而魔教主也知道那句偈语关系重大,故逼我说出那句偈语来。我自知若说出偈语,必死无疑,故这三十年来我受尽殊般折磨,就是一字未露。那魔教主真是狠毒,见我不说,还在我身外下了一道歹毒的禁制,使我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要受那刀剑风火侵体之苦。”   听叶随风说到这里,叶青青既心痛又悲伤,垂泪道:“爹爹受苦了!”   谷主叶随风摇头道:“我这都是罪有应得。当时你母亲曾劝说我此女来历不正,定有所谋,可是我却一个字也未听进去,才有此劫,也是活该。”   叶青青道:“爹爹,那害你的妖女倒底叫什么名字,你说出来,我日后定找她与你报仇。”   唐羽变在一旁附喝道:“师父,你快将那妖女的名字说出来,我必为你报仇。”   谷主叶随风道:“这在这里囚禁了三十年,受尽万般苦楚,反使我参透了世情,至于报仇不报仇,我已不放在心上了。这一切都是有因必有果,起因便是我巧得那劫尘剑,怀璧其罪,才有后果这万般恶果。只是那劫尘剑落在魔教主的手里,确是后患无穷,你们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将那劫尘剑给夺回来。”   叶青青却是心有不甘,又道:“爹爹,你就将那妖女我名字告诉我们吧!莫非你还有甚替她隐瞒的吗?”   谷主叶随风笑道:“非是替她隐瞒什么,而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我被禁之后,我便再也未见到那妖女,过了十多年后,才从魔教妖人的口里听说,那妖女已然失踪了数年,想是已遭了恶报。”   三人听后,大出意料之处,面面相觑。   唐羽忍不住地亦问道:“师父,那妖女倒底叫什么名字,你却说出来吧!”   谷主叶随风怔了怔后,苦笑道:“你们既想知道,便告诉你们也无妨。那妖女便是魔教‘**痴狂’四魔中的情魔聂采儿。”   “聂采儿”这名字一说出,便如一道闪电划过楚天秋的脑海,似乎记忆深处,曾经听过这人的名字,可是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神情显得一片惘然,怔怔地发起呆来。   “聂采儿、聂采儿……”楚天秋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第一零四章聂采儿   “聂采儿!”叶青青和唐羽听后,相互看了一眼,遂又听叶青青恨恨地道:“这聂采儿就是爹爹与母亲反目的罪魁祸首,死了反倒便宜了她,若不然我定将她碎尸万断,挫骨扬灰不可。”   乍听从一向温文娴静的叶青青嘴里说出如此刻毒,如此血淋淋的话来,楚天秋和唐羽不禁都愕然了。   说到此时,日已过午。红日当空,万里无云,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谷主叶随风道:“人既已死,一了百了。那妖女虽然骗了我,我却不恨她,恨只恨自己当时错信了她。”随即振臂站起,又向叶青青道:“回去后,你向母亲说,是我对她不起,只愿她不要再怨恨我便是了。”   三人也随之站起,叶青青挽住叶随风的臂膀,道:“母亲早就不怨恨爹爹了,只要爹爹与我回谷,你和母亲一定会合好如初的。”   唐羽亦道:“是呀师父!师母也实是盼着你回谷呢!”   谷主叶随风苦笑道:“便是夫人愿谅了我,可我也无颜回去见她的。”当下又一挥手,说道:“你们也毋须再劝,我意已绝,是不会回谷的。”   叶青青一急,眼圈微红,泫然欲滴地道:“爹爹若不随女儿回谷,我便也不回去,爹爹走到那里我便跟到那里。”   见到叶青青着急欲哭的样子,楚天秋心里也不禁恻然,暗道:“离谷时我曾答应了青青公主,一定要劝前辈回谷,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当下气血上涌,大声说道:“前辈既然口口声声说错在自已,并承认对不起谷主夫人和青青公主,现下本是一绝好机会,可一家团圆,前辈却一误再误。前辈不是无颜回谷,实是放不下你的脸面。前辈既错在自身,便与谷主夫人说几句赔罪的话又能如何?大丈夫敢作敢为,难道前辈便连这点担当也没有吗?”   听楚天秋侃侃而谈,声色俱厉,叶青青和唐羽听后都不由得惊呆了。   谷主叶随风听完,脸色亦是阵青阵白,过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恢复,伸手拍了拍楚天秋的肩膀,叹道:“小子,你说得对,大丈夫就要有担当。错了便是错了,大不了赔几句罪话而已,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呢!”随即哈哈一笑,又道:“我这便回谷,与夫人赔罪道歉。若夫人能愿谅了我最好,若是不能愿谅也是我咎由自取。”   叶青青的唐羽先还怕楚天秋的话冲撞了谷主,引得谷主怒极出手,后却见谷主竟然转变了态度,实是大出两人意料之处,都是又惊又喜。   楚天秋说得这些话也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说完心里也甚是忐忑,生怕惹恼了对方。听谷主叶随风如此说,也不禁喜出望外,说道:“晚辈非是有意冒犯,前辈愿谅则个!”   谷主随风笑道:“你说得这些话恰恰戳中了我的心事,我果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脸面。”随即又叹道:“以我之前所做的那些不堪之事,为了得到夫人的愿谅,慢说赔几句罪话,便是揍我几下也是该的。”   这时忽听石后有人说道:“你的所作所为虽然不堪,但这三十年来所受的苦痛也是罪有应得。你既已知错,我又怎会打你呢。”随着说话声,从石后现身走出一人来,嫣笑盈盈,宛如朝霞和雪,容光照人,正是谷主夫人。   四人竟都不知谷主夫人是何是来的,乍见她从石后出来,都是又惊又愕。   谷主叶随风一怔之后,讪笑道:“夫人却是何时来的?”   谷主夫人却不理睬他,转首向楚天秋笑道:“若非刚才公子那一番话,恐怕此时有人还在死要面子,不肯服软呢。”   谷主叶随风听后,脸色显是尴尬,遂向谷主夫人深施一礼,说道:“夫人,确是我的错,我在这里与夫人赔罪了。”   谷主夫人没料到叶随风果真向自己赔罪,不由得眼圈一红,但当着三个小辈的面,却兀自不动声色,说道:“我与你之间的事,我们回谷后再细算。”随即又对叶青青和唐羽道:“现在还不与我回谷,留在这里做什么?”   叶青青欢喜无限地应了一声“是”后,便挽着叶随风的手臂,说道:“爹爹,我们一同回谷吧。”   谷主叶随风忽道:“且等一等,我还有话要与那小子说。”随即又招呼楚天秋道:“你随我来,我有几句话要单独与你说。”   楚天秋怔了一怔之后,还是随着谷主叶随风去了。   两人走出数丈远,随即站停,就听谷主叶随风道:“你小子不仅助我脱困,还不辞辛苦地求来玉丹实化解我身上的凝血咒,更使我夫妻合好,竟使我不知如何感谢你了。更令我意外的是,求来的那两枚玉丹实本有一枚是属于你的,可你竟都给我服下,足见你宅心仁厚。我向不欠别人的情,之前我便说出既欠你情,定是要还你的。我现就送你几句偈语,算我还你的情了。”略略一顿,遂悄声又道:“你听好了,‘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岗。’这便是上古仙人宁道人所留的十六字偈语,你要记牢了。”   楚天秋诚惶诚恐地道:“晚辈也只是略尽些棉力,况且前辈也曾教了晚辈一套‘无极神雷诀’,已是受之有愧,现在这偈语我却万万受不得。”   谷主叶随风将脸一沉,说道:“这十六字偈语你必须记下,我可不想欠你的情。”随即神色缓和,又道:“这十六字偈语关联天书之秘,大有玄机。我之前一直参详不透。可在这里囚禁三十年中,竟被我略窥门径。”   顿了顿,又道:“宁道子飞升之前曾留下三柄神兵和一部修道天书,那三柄神兵便是清雾剑,映雪剑和劫尘剑。并留言说,只有得齐三柄神兵者,才能有缘得到那部天书。而这十六偈语中的云腾致雨当暗指清雾剑,露结为霜当指映雪剑,而金生丽水自是喻指劫尘剑了,至于最后一句‘玉出昆岗’定是暗指天书的出处,至于倒底有用玄机,我一时还未参透。我之所将这十六字偈语说与你,便因你身怀清雾剑,也算是与天书有缘人,说不定日后于你有用。这些话你切要牢牢记下了?”   楚天秋既惊喜,又感激,点头道:“多谢前辈成全,晚辈都记下了。“   谷主叶随风点头道:“好!话已说完,我们日生有缘自会还见,告辞!”说完,向楚天秋一挥手,转身向谷主夫人三人走去。   汇在一处,就听叶青青向楚天秋摆手道:“楚公子珍重,后会有期!”话刚说完,随见谷主叶随风双袖一展,涌起一团祥云,拥着四人冉冉升到空中,随即又向北平飞而去,其疾如矢,晃眼间便没了踪影。   同时又听空中的唐羽说道:“楚天秋,你虽救了我一命,但我与你也不算完。约定仍然作数,半年后我定寻你分个高低。”这话是他用传音之术独对楚天秋一人说得,因他在祥云中去势极快,声音也越说越细,当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几不可闻了。楚天秋听在耳里,却未在意。   遥望四人消失的方向,暗想四人此去却是皆大欢喜,却独留自己孑然一身,心里甚觉惆怅,怔怔发了一会儿神,楚天秋随喃喃自语道:“人都已然走了,还想他做甚?”虽如此说,却还是立在原地久久不曾离去。   一声鸹噪,惊醒了楚天秋,仰望天空,霞光潋滟,白云悠悠,偶有鸹鹊从空中飞过,越发显得寂辽。   楚天秋一算时日,现已进了二月,距开科试考已近,遂暗道:“这里距长安还远,不能再有耽搁,要不然会误了会考日期的。”心念及此,将脚一跺,跃身而起,驾着遁光破空而去,直奔长安城。   数日后,楚天秋已然出现在长安城外。   离得尚远,楚天秋便看到高耸的城堞,巍峨的城楼,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金璧辉煌。   进到城里,便见大街上人如织,车如流,街道两旁更是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好一派繁荣景象。   楚天秋见到此等热闹景象,不由得眉头微皱,旋又转身出了城门,在城外僻静处寻得一家名叫“喜临门”的客栈住下。   这家客栈甚小,也只不过十余间客房,却是住满了客人,竟都是进京赶考的举人。楚天秋深藏不露,与这些同住在一起,倒也显得平常。   楚天秋赶到就城后,掐指一算,离会考日期尚有半个月,闲来无事,也不读书,每日只是将自己闭门关在房中,运气练功。   这一日,楚天秋运功刚毕,忽听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不由得一怔,心里暗道:“莫不是店小二?”一面想,一面走将过去,拉闩把门打开,却见门外站着一人,哪里是甚店小二,却是一个年约三十,长身玉立,面白无须的白衣书生第一零五章初涉繁华   见那人甚是陌生,楚天秋先是一怔,正要相问。那人已然揖手说道:“在下沈香亭,冒昧造访,还望公子勿怪!”   楚天秋见对方说话客气,举止又很儒雅,也不便发作,淡淡一笑,道:“无妨!”随即将沈香亭让进屋里,又道:“在下楚天秋!不知沈兄来访有何贵干?”   沈香亭也不坐,嘴里笑道:“看楚公子当也是来京会考的举子吧?与在下倒是志同道合。因在下在这人生地不熟,遂想与楚公子交个朋友。”   楚天秋见那沈香亭气宇轩昂,满脸正气,绝不像坏人,心里疑虑顿消,当下笑道:“在下也是初来乍到,能与沈兄交朋友,实是在下的荣幸。”   沈香亭挥着手,哈哈笑道:“彼此!彼此!”   两人寒喧过后,相互之间的疑虑顿消,相谈甚欢,越说越投机。又欢谈了一会儿,就听沈香亭道:“我见楚兄自入店以来,终日闭门不出,岂不太过气闷?今日恰是长安城一年一度的选美盛会,我二人何不瞧瞧热闹去?”   楚天秋一怔,问道:“何为选美大会?”   沈香亭道:“楚兄就有所不知了!长安城忝为当朝国都,其繁华自是天下无双。城中那风月场所更是繁达,青楼妓馆遍地林立,不下数百家。每一家都有一位当红主角,无不都是美艳如仙,倾城倾国之貌。故每年阖城的大小青楼妓馆都要将自家当红主角推出来,游街夸美,让阖城那些士绅百姓来评定那家红角最美。久而久之,便形成这选美盛会。而今年这选美之日因有科考盛会,故前推到了今日。现在全城百姓几乎都去看那选美盛会了,便这客栈里,那些住店的人,就连店老板和店小二也都进城去了。我俩也快快进城罢,若再晚去,恐就没有位置了。”   见沈香亭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楚天秋却不以为然,更不想去,只是架不住沈香亭再三的撺掇,又不愿太却他的面子,遂同意与他一同前去。   两人走出房间,果见整个客栈都静悄悄的,真得只剩下自己二人了。走出客栈,便见道上人流如织,俱都向城里涌去。   两人杂在人流中往城里走去,却见身旁的人无不兴高采烈,议论纷纷。   进了城门,两人随着人流又穿过几条街。忽然沈香亭拉住楚天秋的手,挤出人群,迈步进了临街的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共有三层,里外装饰得甚是富丽堂皇,气派非常。   沈香亭拉着楚天秋径直上到了顶楼,却见这里已然客满,那些酒楼伙计被呼来喝去,正忙得满头大汗。   楚天秋被猝不及防地拉上楼来,连这酒楼的额扁都没看清,待见到顶楼上竟也是人头攒动,喧闹无比,不禁怔问道:“我们来这做甚?”   沈香亭笑道:“你只管随我来就是了。”当下拉着楚天秋来到窗口前,却见临窗处还空着一桌。随即就听沈香亭笑道:“还是我有先见之明,一早便花了大钱,将此桌定下。”一面说,一面示意楚天秋坐下,又道:“这家酒楼正处在这条街最好的地段上,而这桌又是这家酒楼里最好的坐位,今日我二人正可坐在这里大饱眼福了。”   此时顶楼上临街的窗户全都打开着,每个窗口都挤满了人,无不探头往外瞧着,嘴里兀自都喋喋不休,甚是喧嚣。   二人刚坐下不一会儿,便见伙计满头是汗地赶了过来,冲着两人揖礼道:“二位公子来了!”一面说,一面用手里的抹布将原本干净的桌面又擦拭了一遍,嘴里又道:“二位公子先点些什么?”   沈香亭笑道:“先来壶上好茗荼,还来几盘点心就是了。”   那伙计说声“得了”便转身去了。   就听沈香亭道:“楼下这条街是游街夸美的必经之路,而游街当在当午时分才开始,现在时辰还早,我二人正可品荼闭谈一会儿。”   楚天秋笑道:“游街夸美,我倒是头一次闻听。却不知最后夺魁的美女,又有何奖赏?”   沈香亭笑道:“虽然没甚奖赏,但无论谁最终能夺魁,都必将名声大噪,其影响力不可形容的。况且今年又是科举会考之年,天下才子齐汇京城。这选美盛会又之所以前推到会考日期的前面,便为得让全天下的才子都来评定最后的花魁,这样一来,其影响力又不可同日面语了。正是才子会佳人,岂不是美谈。而今年的状元又在这些才子之中产生,说不定花魁与状元,还能成就一对美好姻缘呢。”   说话间,伙计已然送来一壶香茗和四色点心。   楚天秋一面品茗,一面侧头往窗外看去,此时日渐中天,远处那大片皇家宫殿,琼楼玉宇,气象恢宏,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耀眼的光芒。近处也是房舍鳞次栉比,街道纵横,人流如潮。   正看得入神,忽听楼梯一阵乱响,喧喝声中,上来一伙人。楚天秋闻声扭头看去,却见上来这伙人有七八个,后面那些都是短衣打扮,不是跟班便是打手。当先一人锦衣华服,年岁当在二十上下,却长得尖嘴猴腮,面目猥琐,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当是这些人的头了。   那华服少年上到楼来,见已是人满为患,不禁地皱了皱眉头,唤来店伙计,问道:“这楼上可还要空位?”   那伙计赔笑道:“公子,这楼上实已客满,确没空位了。”   那华服少年冷哼一声,道:“没空位,你也要爷我空出位置来。”   那伙计知道对方的来历身份,不敢得罪,遂赔笑道:“这楼上的桌位客人都早就订下了的,况且客人都来满了,哪里又能给爷你空出位子来?”   那华服少年双眉一挑,瞪着眼睛说道:“我不管,你必须给爷我空出桌位来,并且还要临窗最好的位置。要不然爷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家酒楼。”又听身后那些跟班打手随声附喝,叫嚣不止。   那伙计知道对方说得出就做得到,吓得脸色苍白,连连赔罪之后,转过身去,却见临窗处早就桌满人拥,空哪一桌都不可能,不禁苦着脸,心里叫苦不迭。   忽见那华服少年将手一指,嘴里向伙计说道:“那桌位置最好,又只有两人,你将那桌空来给我。”   楚天秋先就见那华服少年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样子,心里便生反感,后又见他所指之处竟是自己的桌位,心里越发有气,冷哼了一声,将头重又转向窗外,全不理会。   听得沈香亭冷笑道:“麻烦来了!”随见那伙计走了过来,向沈香亭连连作揖,说道:“沈公子对不住了,这桌子您能挪出来让与李公子吗?”   沈香亭冷冷地道:“这桌子我早就订下了,并付了重金的,凭什么要让出来。”   那伙计急得脸色胀红,几近哀求地道:“沈公子,你也体谅体谅小的我。那位爷乃是当朝宰相的公子,姓李名林桧,有权有势,我们实是得罪不起呀……”   那伙计本想将那人的身份来历亮出,以为足可唬走两人,可话还没说完,便被沈香亭打断道:“我不管他是谁家的公子,我却不敢他。你们不敢得罪他,难道以为我二人便好得罪吗?”说完,将剑眉一挑,怒气勃发。   那伙计叫苦不迭,暗道:“这下又碰到硬茬了,两下都不敢惹,却叫我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那李林桧带着那几个跟班打手大摇大摆地过来了,满以为伙计将自已名号说出之后,对方定会乖乖将桌子让出,不想这两人竟针锋相对,心里火起,怒道:“你二人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将这桌乖乖给小爷我让出来,可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那沈香亭用眼扫了那几人一眼,冷笑道:“你手不留情便又能怎样,难道我还会怕了你不成?”一面说着,一面将面前那只空荼杯拿在手里,只在手里轻轻一握,便见那只荼杯竟被握得粉碎,随后将手张开,细细的粉沫纷纷下落,在桌面上滩了一堆。   那少年也是识货之人,识得厉害,当即脸色陡变,自知凭对方显露出的这手工夫,便是已方所有人都加上,也不是他的对手,怔了一怔,随又换成一副笑脸,说道:“我可以不硬求你,但你若肯将此桌让给我,我可以重金谢你。”说完,一挥手。身后一人会意,忙即从怀里掏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递到李林桧的手里。   李林桧将那锭黄金放要桌上,笑道:“若你将此桌让我,这锭黄金便算是我对二位的谢意。”   这锭黄金足有十两重,李林桧满以为对方定会心动,将桌子乖乖让出。不料二人竟都看也不看一眼,更不理睬他。   这时就见楚天秋指着窗外对沈香亭道:“沈兄快看,游街开始了。第一零六章夸美   听得街上响起如雷般的欢呼,沈香亭将头探出窗外,只见大街上如潮般的人流陡地向两旁分开,将街道空了出来,随又遥见街的尽头走来一行队伍,当先是一队鼓乐手,丝竹声簧,乐声隐闻。再后面便是一辆辆的花车。那些花车装饰得花团锦簇,华美非常。且每辆花车上还有一窈窕身影,正在翩翩起舞,因离得尚远,车上人的模样也看得不甚清楚。   楚天秋和沈香亭只顾往外看,竟谁都不理那李林桧了。   那李林桧听到街上人声雷动,知道游街夸美已然开始,而自己却还没位置,又急又恼,随即冷笑道:“二位既然不识时务,休怪我无情了。”当下一招手,向身后的跟班打手道:“把这两人给我丢到楼下去。”   身后那些跟班打手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听得主人一声令下,那几人“呼”地一拥而上,嘴里还纷纷喝道:“把他们扔到楼下,摔死这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楚天秋陡地回过头来,目光如电,嘴里冷冷地道:“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若敢出手,先扔下楼去的当是你们。”   沈香亭轻轻一笑,道:“楚兄毋要与这些狗奴才一般见识,不屑与他们呕气,免得坏了我二人的心情。”一面说着,一面将手轻轻一挥,从手掌上泛出一片清光,从那几个跟班打手的身体一闪而过,再看那几人便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了。   那李林桧在后面见那几个跟班打手,兀自手张脚踢,呆立原地却不进前,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仍在一个劲地催促几个快快动手。   就听沈香亭喝道:“你给我住嘴!”又是将手一挥,一片清光闪过,李林桧也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楚天秋见状暗自吃惊,咐道:“这沈香亭所使的定身法竟是神妙无比,我倒看走了眼,他身怀如此神通,我却没看出来。”不由得怔怔出神。   那伙计在旁边看得既惊且骇,吓得一吐舌头,转身走开了。   沈香亭当下向楚天秋轻笑道:“这几人不会再打搅我们了,我二人还是快看游街夸美吧!”   楚天秋闻言点头,二人便探头向外看去。这时那列游街队伍已然来了近前,二人看得越发真切了。   只见那一辆辆花车不下上百乘,连绵竟有一二里长,且每一辆花车上鲜花锦缎编织成字,尽写着:环采阁、金美楼、满春院、金凤楼、燕春楼、美仙院、庆元春,潇湘馆、美锦院、新凤院、凤鸣院、鑫雅阁、莳花馆、兰香班、松竹馆等等,当都是一些青楼妓馆的名字。   那些花车并非马拉,而全都是人抬。每辆花车俱用四个精壮的汉子抬着,车顶上空着尺许方圆的地方,就在这尺许方圆中,俱有一位云裳雾鬓,风华绝代的佳人在上翩翩起舞。   花车上那些佳人尽是生得肤如凝脂,腰同细柳,粉臂轻摇,**同飞,舞姿美妙非常,引得旁观的百姓欢声雷动,鼓掌震天。   就听那沈香亭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看着那些花车上的佳人,一面嘴里还啧啧赞道:“果然个个都是倾城之容,倾国之貌,真是羡煞我也。”   楚天秋闻声扭头看去,只见沈香亭脸泛红光,双眼中满是贪欲之色,不由得暗自笑道:“看他的样子倒似个色中恶魔。”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队鼓乐手当先从楼下走过,然后才是那些搭着佳人的花车。看着花车一辆一辆地从眼前走过,楚天秋亦看得兴趣盎然。   这时又听沈香亭说道:“今年这游街夸美的队伍竟比往年还大,看样子全城的青楼妓馆都出动了,这下终于有好瞧的了。”随即扭头看了楚天秋一眼,又笑道:“这长安城中有名的青楼妓馆便不下上百家,这其中尤以‘金钱巷’、‘怡香楼’、‘鑫雅阁’、‘美仙院’和‘潇湘馆’五家最为有名。其余怕都只能是陪衬了。”   楚天秋听沈香亭侃侃而谈,说起这些青楼妓馆的名字来竟如数家珍,不由得暗暗称奇。   一旁的李林桧的他那几个跟班打手虽被沈香亭施了定身法,身不能动,嘴不能言,但双耳仍听得真切,楼下鼓乐喧天,人声雷动,热闹已极,将他们急得脸色胀红,双眼都欲喷出火来。   楚天秋和沈香亭装作不见,便理也不理他们。两人遂谁也不再说话,俱伸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游街的花车队伍。   随着那些游街花车从楼下一辆一辆地走过,楚天秋一面观瞧,一面暗算,当花车走过三十余辆时,他已是兴趣索然,心道:“花车上那些佳人固都长得好看,却都是些俗脂庸粉,便连帝王仙谷里的那些侍女都不如。”随即脑海里泛起叶青青那娇美的玉靥,飒爽的笑容,马上又摇头暗道:“我想她作甚!”脑海中另一道倩影渐渐清晰,掩去了叶青青的影子。   后一道倩影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清晰,恍惚中竟似听她轻唤道:“秋哥哥,我好想你!你也想我吗?”   楚天秋脱口而出道:“我也想你!”却发现竟是幻听,心里觉得羞涩,待转头向沈香亭看去,却见他正盯着楼下游行的花车入神,全没在意到自己的身上,这才将心放定。   忽听沈香亭指着楼下说道:“楚兄快看,今年游街夸美的主角终于登场了。不知今年这五家又有甚让人惊艳的佳人出场。”   楚天秋本以无心再看,但听沈香亭说完,心里一动,随又转头往楼下看去。   顺着游行花车行来的方向看去,竟见其中有五辆体形更大的花车夹在队伍中,缓缓行来。那五辆花车竟比其他的花车大上一倍,便抬花车的精壮汉子竟也多出一倍。夹在花车队伍中,竟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那五辆花车最前一辆上用鲜花锦缎编写着“潇湘馆”三个大字。车顶上除了主角佳人,在翩翩舞蹈,竟还有四个妙龄伴舞。   楚天秋向花车上那主角佳人看去,却见她年约十七八,雾发云鬟,蛾眉淡扫,姿容清丽,果比之前所看过的那些佳人不同,清丽淡雅,如小家碧玉,舞姿更是轻柔美妙,竟别有一番风情。   这时就听沈香亭啧啧赞道:“潇湘馆的这位佳人果然不失众望,清雅秀丽,宛如邻家小妹,果是动了心思的。”随即略显失望地道:“可惜就是不知这位佳人叫什么名字!”   楚天秋笑道:“沈兄一向无所不知,怎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了。”   沈香亭哈哈笑道:“这位佳人当是潇湘馆新近推出的主角,我当然不知道了。”言语之中,尽显花中老手之风范。   这时那伙计恰过来给二人续水,遂随嘴说道:“潇湘馆这主角佳人的名字,我却是知道。”   “叫什么?”楚天秋和沈香亭同时回过头来,异口同声问道。   那伙计笑答道:“这位佳人名叫燕无双,飞燕的燕。据说她的舞蹈最为出色,舞蹈起来,身轻如燕。”   沈香亭笑道:“你倒知道的很清楚嘛!”   那伙计笑道:“不是向二位公子夸口,在这京城里,还真没有小的我不知道的。”说完,又向两人一哈腰,转身快步去了。   待伙计去后,二人重又将头转向窗外。在那潇湘馆的花车过后,随后而来的是“金钱巷”的花车。而这花车上舞蹈的却是位西域佳人,黛眉褐目,细腰长腿,其风姿绰约,妩媚刚健之态,令人疑为天人下凡。   那西域美人装扮也甚是奇特,通体裸露,只笼着薄薄一层轻纱,粉弯雪股,嫩乳酥胸,宛如雾里看花,更增娇媚。   沈香亭看得双眼发直,嘴里说道:“这金钱巷果然也动了极大的心思,竟推出西域佳人当主角,真是独辟蹊径,让我大饱眼福。”随即摇头叹道:“可惜了,如此绝美的西域佳人,我竟还不知名姓,若是伙计在,我倒可问他知道。”   楚天秋笑道:“待一会儿那伙计来了,你再问也不迟呀!”   沈香亭点头道:“极是!极是!”   当潇湘馆和金钱巷的的花车过后,便是“鑫雅阁”的花车了。在此辆花车上,那主角佳人并非舞蹈,而是在坐着抚琴。旁边还立着一女子,手里捧着香炉,正在陪侍。   只见那主角佳人年芳二八,身着青色长裙,骨秀神清,明艳绝伦,宛如美玉明珠,无限容光,自然流照。两只长袖挽至肘间,露出一双又白又嫩,新藕一般的皓腕。柔荑也似人玉指,轻抚琴弦,乐声悠扬,尤如天籁传音,好听已极。   再看一旁陪侍的那女子,年约相仿,黄色长裙,长身玉立,绿鬓红颜,秀眉含颦,瓠犀微露,皓齿嫣然,其风姿容貌竟不让那主角佳人。   沈香亭啧啧称奇道:“这‘鑫雅阁’果是与凡不同,不仅那主角佳人绝色无双,便连那侍女竟也是艳若天仙。”   当鑫雅阁的花车从楼下经过,楚天秋看清车上那两女子的容貌后,不禁呆怔住了第一零七章群芳争艳   鑫雅阁花车上所载主角佳人,不仅姿色绝代,其抚琴的才艺更是有如天授,一经出现,顿引得万众瞩目,花车所过之处,更是掌声雷动,尖叫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   沈香亭目不转睛地盯着花车上那抚琴的主角佳人,目中都似要喷出火来,嘴里说道:“啧啧!那佳人真是天仙下凡,看来今年这花魁非鑫雅阁莫属了。”   看着鑫雅阁的花车从楼下缓缓走过,楚天秋亦随着花车的移动,瞬也不瞬地盯着车上的那两个女子,满脸的惊愕,嘴里喃喃自语地道:“怎会是她俩?”对于沈香亭的话却似未闻。   听到楚天秋许久没有出声,沈香亭心里纳罕,扭头看去,却见楚天秋双眼直视着鑫雅阁的花车,满脸的惊愕,遂笑道:“楚兄想必也被鑫雅阁花车上那两位佳人的绝代姿容给惊到了吧?”随又见楚天秋的神情不对,又问道:“楚兄,莫非识得那两位佳人?”   楚天秋点头道:“我确识得!”   沈香亭一怔后,随即又羡慕又惊佩地道:“楚兄与那两位佳人竟是旧识,真是羡煞我也!不知那两位佳人的芳名,楚兄可否见告?”   楚天秋道:“花车上抚琴之人姓柳名如烟,而旁立的那黄衣女子则叫苏舜。”当说到柳如烟的名字时,手上不由得向怀里摸去,那里兀自藏着柳如烟送自己的那方绢帕,同时脑海里又泛起绢帕上所题的那诗:“兰舟系岸柳,惆怅折绿枝,送君别归去,再盼相见时。”不由得痴了。   沈香亭嘴里默念着两人的名字,目光仍盯着那花车瞬也不瞬,脸上充满了兴奋和狂喜。   当楚天秋看出花车上的柳如烟和苏舜后,心里惊愕之余,更是一片紊乱,至于紧随后面而过的“怡香楼”和“美仙院”两辆花车竟也无心再看,花车上的主角佳人像貌如何,更是看也未看。   这时就听沈香亭击案说道:“今年这游街夸美实是精彩绝伦,让我尽饱了眼福。在今年游街夸美的上百家青楼妓馆中,尤以‘金钱巷’、‘怡香楼’、‘鑫雅阁’、‘美仙院’和‘潇湘馆’五家佳人为最。而在这五家中,又以‘鑫雅阁’的佳人最为出色。今年这花魁非鑫雅阁的柳如烟莫属。看过此等绝代容姿之后,再见后面那些佳人的容貌便如粪土一般,简直天差地远,无法再看。”随即振衣而起,又道:“不看也罢,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节目,楚兄且随我来吧!”说罢,向着楚天秋一招手,迈步就走。   楚天秋不知沈香亭嘴里所说的精彩节目会是什么,心里好奇,遂紧跟前起身去了。   当两人从定住的李林桧几人身边走过后,忽见沈香亭往后一挥手,一片清光闪过,解去了那几人的定身法,同时嘴里说道:“爷我今天高兴,且饶了尔等性命,若下次再撞在我的手里,定杀不赦!”说话间,两人已走下楼梯,出了酒楼,浑入人流中不见了踪影。   李林桧和那几个跟班打手被定住了这么久,一旦定身法解去,手脚恢复了行动,顿觉浑身又酸又痛,呲牙咧嘴地痛呼不止。   李林桧一向横行惯了,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却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心里又羞又恼,也知对方实是厉害,自己绝不是对手,故怔了一怔之后,也觉无颜在这呆下去,向着那几个跟班打手一挥手,讪讪地道:“我们走!”随即一行几人灰溜溜地下楼走了。   楚天秋随着沈香亭下了酒楼,出了门后,回头看去,却见门楣上一扁额上写着“天香楼”三个大字。   大街上万头攒动,人山人海。楚天秋和沈香亭二人刚一挤入人海中,竟是寸步难行。随听前面的沈香亭说道:“楚兄随我来!”就见他暗中运用真气,双手往前一分,一股无形劲气将人群左右分开,现出一条人弄。   沈香亭当先自这条人弄中大步前走,所过之处,人群自然而然地向左右分开,竟毫无阻碍。   楚天秋紧随在沈香亭的身后往前走,见他所使暗劲甚是柔和,人群被他分开竟无人觉察,不由得又是惊叹,又是钦佩。   见沈香亭走得甚急,楚天秋心里好奇,问道:“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沈香亭头也不回地道:“你只管跟我来,一会儿便知道了。”   两人在人群中走不一会儿,已然追上了前面鑫雅阁的花车。楚天秋见状,这才恍然。   沈香亭双眼紧盯着那辆花车,目光在柳如烟和苏舜间不住移动,嘴里说道:“此等绝色,世间少有。我若有幸能一亲芳泽,便死也无憾了。”   听沈香亭说得如此露骨不堪,觉得是对柳如烟和苏舜的亵渎,楚天秋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这时忽见沈香亭回过头来,冲着楚天秋一笑,说道:“楚兄休要笑我说得露骨,不只我一人有此等想法,恐怕今天这里所有的男人都是这般的想法。”   楚天秋听完,转念一想,觉得沈香亭说得也是人之常情,再转眼向身旁那些看去,果见每个男人,无论年老年幼,盯着花车上的柳如烟和苏舜都是一脸痴狂的表情,心里暗叹一声,也就不以为意了。   楚天秋和沈香亭夹在人群里,随着鑫雅阁的花车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就见花车上柳如烟抚完琴后,又从坐下摸出一支横笛,就唇吹奏。笛声悠扬悦耳,动人心弦。随着笛声,旁观的百姓更是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再看其他那些花车上的佳人,虽仍在卖力表演着,可是看到所有的目光都被鑫雅阁花车上的柳如烟吸引去时,心里也是又沮丧又气忿,却又无何奈何。   看到其他花车上那些佳人既无奈又气恼的表情,楚天秋不觉好笑,嘴里向沈香亭问道:“显而易见,鑫雅阁花车上的柳如烟乃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恐怕其他花车上的佳人都是陪衬了。既然这花魁非柳如烟莫属,分晓已分,其他的那些佳人,却还那么卖力表演却又为何?”   沈香亭笑道:“楚兄却有所不知了,这游街夸美,便如朝庭考状元一般。第一名便是状元了,这第二名便是榜眼,第三名自是探花了。这每年一度的游街夸美,不仅要选出第一名花魁来,也要选出第二第三来。便如那榜眼和探花一般,也是有名份的。故那些佳人才会卖力表演,自知第一花魁无望,可总还有榜眼和探花可争吧!”   楚天秋听后,不禁哑然失笑,说道:“原来如此!”随即又问道:“刚听沈兄说,后面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却不知所指是何?”   沈香亭道:“白日游街夸美结束之后,到了晚间这所有的佳人都要齐聚到‘清风轩’,等待最后评出魁首和那榜眼探花。这还不是最精彩处,当选出花魁和榜眼探花后,大会便依三人次序标出价码,出钱最高者,可与花魁共度春霄。出钱第二和第三多的,自可得到榜眼和探花了,而这也是最精彩之处。按着大会规矩,凡事参加游街夸美的各家佳人,必须是处子之身,就因为这样,才能吸引那些富胄阔少,为之疯狂竞价,自然也就心甘情愿了。”   楚天秋听完,心里一片惘然,尤如打翻了五味瓶,竟不知是何种的滋味。   楚天秋由于想着心事,脚步慢了一些,离得前面的沈香亭稍一远,顿被人群重新裹住。当他回过神时,再找沈香亭,唯见人海如涌,万头攒动,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怔了一怔,楚天秋随即暗道:“沈香亭此人深不可测,绝非常人。而他的言行举止,也绝非正人君子所为。既然走失,索性由他去吧。”有此一念,自然而然对沈香亭生了疏远之心。   稍稍耽误了这短工夫,再看前面鑫雅阁的花车已然走远了。楚天秋当下也暗运真气,排开身边拥挤的人群,向前追去。   很快又追近了鑫雅阁的花车,楚天秋正往前走着,忽见人群中有一神色怪异的男子,也正不疾不徐地跟在花车的后面。   那男子年约三十上下,装扮得倒也普通,只是满脸横肉,双眼盯着车上的柳如烟乱转,忽而面色狰狞,忽而目闪凶光。   楚天秋见状,暗吃了一惊,咐道:“此人莫不是要对柳如烟小姐不利?”心念及此,果见那男子暗中手掌一翻,掌心现出一柄短刃。振臂挥出,那柄短刃化作一道白光,径向花车身去。   楚天秋看得真切,暗叫一声:“不好!”待要出手相阻,已是不及。   只见那柄短刃所化白光,去势如电,从人群头顶飞过,疯狂的人群竟都未觉察到。那道白光眼见飞近花车,忽而空中一折,不射柳如烟,反转而向那几个抬花车的汉子射去了第一零八章争魁   楚天秋在人群中看出那男子欲对柳如烟不利,未及阻止,那男子已然暗中放出一柄短刃。那短刃所化白光,快如闪电,直射向抬花车的那几个精壮汉子。最前面那汉子首当其冲,白光绕身而过,顿时在他的大腿上划过一条长长的血口,鲜血直流。再看那道白光竟不停歇,又径直向第二个汉子飞去。   同时,楚天秋也从人群中跃起,飞过众人头顶,落在柳如烟的花车旁,挥出一记神雷,那道白光还未飞近第二个汉子身边,便被神雷击中。“叮”地一声轻响,那短刃落地,再看那第二个汉子吓得脸色惨白。   那被伤了大腿的汉子,痛得惨哼一声,身体往前一扑,眼见整个花车便欲倾斜。楚天秋见状忙即一手扶住那前扑的汉子,另一手托住他肩头的抬杆,嘴里向那汉子说道:“你速下去敷伤,我来替你。”   那汉子感激地道:“多谢公子!”随即转身钻入人群中,去找大夫疗伤去了。   楚天秋将抬杆放在肩头,此进再转头向人群中去找那暗施冷箭的男子时,哪里还能找得见。   这前后发生只不过在一瞬间,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花车上的柳如烟身上,虽然下面刀光剑影,惊心动魄,却无人注意。   花车一向平稳前行,突然间的一个小倾斜,将车上的柳如烟和苏舜吓了一跳。花车一顿之下,又即平稳前行。   花车上的柳如烟和苏舜一怔之后,随即向花车前看去,此时正值楚天秋回头后望,三人目光相对,楚天秋轻笑着点了点头。   苏舜陡见楚天秋,又惊又喜,低声唤道:“秋哥哥,你怎么来了?”   楚天秋轻轻摇了摇头,却没出声,随即回过头去,抬着花车继续前走。   柳如烟柳如烟本正在吹笛,先是被吓了一跳,后见楚天秋突然出现,更是吃惊非小,惊怔之下,竟忘了吹笛,笛声不禁戛然而止。   苏舜忙即轻声说道:“如烟姊姊,不要停,你继续吹笛呀!”   柳如烟闻言,这才醒过神来,脸色变了几变之后,镇定下心神,就唇继续吹奏起那横笛来。笛声悠悠,美妙动听,前后衔接的天衣无缝,而那些几近疯狂的百姓,竟都未理会。   这条如长龙般的花车队伍顺着长安城内的大街整整游行了一圈,直到酉初时分,游街夸美才告一段落。   此时华灯初上,整个长安城中到处火树银花,张灯结彩,热闹已极。   游街夸美虽然告一段落,但此时才是盛会的最**处。所有的花车都停在了清风轩楼前,此那佳人纷纷下车,而车下早就有丫环候着,搀扶着纷纷迈步清风轩。   这清风轩乃是长安城中第一大酒楼,高有五层,雕檐画栋,碧栏轩窗,翠帘户牖,极尽富丽。   当花车稳稳落地,柳如烟迫不急待地走下花车,再去寻那楚天秋时,却已不见了他的人影。柳如烟心思如潮,怔怔出神。   早在一旁等候的丫环小兰见状问道:“小姐,你在找什么?”   柳如烟怔了怔后,幽幽一叹,说道:“没什么!”   苏舜紧随其后下了花车,遂笑道:“秋哥哥早就走了,你不用再找他了。还是快进去吧,里面已然开始了。”   柳如烟点了点头,遂在小兰的搀扶下,迈步上了玉阶,移身进了清风轩。   苏舜随在柳如烟的身后上了玉阶,在门外回身后望,只见大街上人头涌动,哪里又能看到楚天秋的人影?当即心里暗道:“秋哥哥,你既然到了京城,却避而不见我!我早晚都要寻到你,看你能避我到几时?”想罢,转身跟着进了门口。   清风轩内部构筑的极为巧妙,一至五层中间通透,是个天井。一至二层都是散桌,三至五层皆是雅间。   此时清风轩内早已红灯高悬,处处披红挂彩,装饰得喜庆至极。第一层大堂里所有的桌椅早已撤去,正中搭起一座高台,上面高擎着一块扁额,上写“花之魁首”四个金色大字。   那些佳人便汇聚在高台的四周,俱都抬头看着台上那块写着“花之魁首”的扁额,脸上满是兴奋神色。   柳如烟此时却是无暇理会这些,悄声问身旁的苏舜道:“我不会看花眼了吧,刚才那人果是楚公子吗?”   苏舜点头道:“果是他,我亦看得真切,错不了的。”   柳如烟怔了怔,道:“楚公子突然出现,倒使我所料未及。可他怎又会给我抬上了花车?这倒底又是怎一回事?”   苏舜摇头道:“我也一直想不通,也只有见到他本人后,才能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柳如烟轻咬双唇,似有甚话难以出口,过了一会儿,终还是轻声说道:“莫不是楚公子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嫌弃我,故才不愿与我见面的吗?”   苏舜面无表情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柳如烟玉靥瞬间变得苍白无比,眸中泪光隐现,心里既伤又悲,怔怔地出了神。   此时人群中正在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柳如烟,而这人正是楚天秋。   原来楚天秋替换那受伤的汉子,将花车抬到清风轩后,心想此刻与柳如烟和苏舜见面,不免会有尴尬,故当花车落地后,他便悄然离开,夹在人群中闪身往清风轩里走。   此时清风轩里早已人满为患,而能进到这里的无一不是当今的官绅富胄,且在门口处还有人把守盘察,验明身份后,凭牌才能进入。   楚天秋正夹在人群中,见对防范的竟如此周密,正担心自己无法入内,忽地灵机一动,趁人不注意,取出天遁衣,将衣往身上一穿,清光闪过,连人整个隐去,随即混在人群中果然毫无阻碍地进到里面。   楚天秋进到清风轩里后,径直上了五楼,随即收回天遁衣,现出身形,挤入人群中,凭栏往下看。踞高而视,下面的景象一目了然。   柳如烟和苏舜俱都姿容绝代,美若天仙,虽混在众多佳人之中,尤似木秀于林,超尘脱俗,故一眼便即看见。   上下相隔较高,且周围又人声嘈杂,楚天秋眼见两人在悄声密语,虽听不见,却也能猜出二人当是在议论自己。   正想得出神,楚天秋突觉肩头一沉,有人拍着自己的肩头说道:“楚兄却是在想什么?”听口声,已然猜出来人是谁了。   楚天秋回身看去,果是沈香亭,遂揖手笑道:“刚才在大街上走散,正不知哪里去寻沈兄,竟又能在这里遇见,实是幸会。”   沈香亭并肩与楚天秋站在栏前,一边往下看,一边嘴里悄声说道:“大街上楚兄英雄救美,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说完,嘿嘿一笑。   楚天秋讪笑道:“让沈兄见笑了。”   沈香亭笑道:“此等机会却怎未让我赶上,楚兄此举真是羡煞我也。”   楚天秋脸上一红,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沈香亭忽扭头问道:“楚兄可知为何那人要对柳如烟小姐暗施冷箭吗?”   楚天秋摇头道:“我也正不思不得其解。”   沈香亭用手指着下面高台周围的那些佳人,说道:“柳小姐和苏小姐姿容绝代,便是在众多佳人之中,仍是万众瞩目。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更何况今日游街夸美之时,柳如烟小姐的才情和姿容俱是举世无双,有目同睹,这花之魁首当是柳如烟小姐莫属。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其他那些竞争对手,心里不甘,故有人偷施暗算,想让柳如烟小姐在大街上出丑。”   楚天秋点头道:“沈兄剖析的甚是。当时那男子若直接出手暗算柳如烟,便是我也救不了她的。可那却没对柳如烟下手,而是伤了抬花车的汉子,如此看来,那男子并未存着暗人之心,只是想让对方当众出丑罢了。”   沈香亭道:“与柳如烟小姐最有竞争力的便是其余那美仙院、金钱巷、怡香楼和潇湘馆四家,而那男子的背后的主使之人也便是这四家其中一家。”   楚天秋听后,又钦佩又叹服,说道:“沈兄直是明杳秋毫,分析得头头是道。”双目仍是瞬也不瞬地盯着下面的柳如烟和苏舜,嘴里又道:“我正担心那些人贼心不死,还会对柳如烟小姐不利。”   沈香亭道:“你这倒大可不必担心,那些人一击不中后,当无胆量再次出。况且这里人多眼杂,他们也无下手的机会。”顿了一顿,指着柳如烟身旁的苏舜,又道:“如我看得不错,此人身怀神通,非是一般常人,有她在柳如烟小姐的身边,任谁也难伤得了她。”   楚天秋听后,心里恍然暗道:“对呀!我只顾着担心柳小姐的安危,竟怎将舜妹给忘了?她一身的功夫,一般人绝难伤得了她。”想通此点之后,心里也即坦然了。   这时忽听下面“铛”地一声清脆的罄响,随见一位五旬开外的老者走上高台,双手虚按,高声说道:“现在揭晓最后的结果!第一零九章一掷万金   当罄声响起,那老者迈步走上高台,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往台中一站,双手虚按,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只听那老者朗声道:“本庙选美大会最终的结果就要揭晓了,按着往年惯例,依然评选出才情和美貌俱佳的前三名佳人。而第一名便是本庙选美大会当之无愧的花之魁首。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为探花。这三人也就在台下上百名佳人中选出,最终胜出的三名佳人,将按以往规矩,三位佳人依次由在场的众位出价竞选,凡出价最高者,便可与该佳人共度春霄。”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扫视全场一眼,又笑道:“想必众位都是有备而来,恐怕早就等不及了。现在马上揭晓最终结果!”   随即找开手里的红色纸笺,往纸笺上看了一眼,又高声说道:“现在先揭晓第三名花之探花……”微微一顿,对纸笺念道:“获得本庙选美大会第三名探花的是潇湘馆的燕无双小姐。”   话音方落,台下便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这时就见那燕无双从人群中走出,款步走上高台,玉靥嫣然,冲着台下盈盈一礼,旋即腰肢舒展,双臂轻挥,在台上舞蹈起来。身轻如燕,舞姿婀娜,好看已极。舞毕,燕无双身形一收,然后往台中一站。   顶楼上沈香亭看得眼都直了,嘴里啧啧称赞道:“这燕无双风华绝代,容貌无双,舞姿更是精美绝伦,获得第三探花也是实至名归。”   高台上那老者这时又高声说道:“第三名花之探花既已选出,接下来便该场中众位大显身手了。本庙探花底价五千两黄金起,凡是出价最高者,燕无双小姐今晚便是你的了,正可谓春霄一刻值千金,众位现在就出价吧。”话音一落,人便往后退出一步。   全声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中年胖子举掌叫道:“我出五千黄金。”又过了一会儿,才又有人叫道:“我出五千五百两黄金!”此后稀稀落落的,也只有十余人出声竞价,最后当一个瘦小的老头叫到一万两黄金后,便再也无人喊价了。   这等现象大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满以为必是热烈无比的竞价场面,不想竟如此冷清。不仅台上那老者大为吃惊,便是那燕无双小姐也是又窘又气,脸色甚显尴尬。   楚天秋向身边的沈香亭轻声问道:“怎会这样?”   沈香亭笑道:“这燕无双受到冷落倒也正常,因为大家都憋着劲要竞价最后的花魁。保况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晚这花魁非鑫雅阁的柳如烟莫属呀!”   楚天秋听后,遂才恍然。   这时就见最后竞价到一万两黄金的那瘦小老头,兴高采烈地上了高台,然后冲着台下一挥手,又见台下两个仆从抬着一只铁皮箱子,走上台来。将那箱子往台上一放,便即又转身下台去了。   那瘦小老头打开箱盖,便见里面放出万道金光,耀眼难睁,竟是一箱黄澄澄的金子。在场的所有人不是富甲豪绅,便是达官阔少,见多识广,对于台上箱里的一万两黄金,并不以为然。   那瘦小老头嘿嘿一笑,说道:“这箱里便是一万两黄金!黄金放这,人我便带走了。”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抱起台上的燕无双往台下走。   那燕无双偎在那瘦小老头的怀里,虽然强装笑容,神情中却显得既无奈又悲苦。   沈香亭摇头晃脑道:“唉!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惜了!”   楚天秋不禁哑然失笑,嘴里侃笑道:“沈兄何不出手,将燕无双小姐竞到手里,免得让那老头占了便宜。”   沈香亭笑道:“我非出不不起价,实我也想等竞价最后的花魁呢!”随即又略显无奈地摇头道:“索性便宜了那老头了吧!”   在两人说笑间,下面高台上那老者轻咳了一声,又说道:“现在继续揭晓本庙选美大会的第二名,获得花中榜眼的是……”稍稍一顿,又往手里的纸笺看了一眼,又高声道:“是金钱巷的艾米儿小姐。”   话音未落,就听沈香亭道:“果然是她!倒也众望所归!”   说话间,见那位黛眉褐目,细腰长腿的西域佳人飘身走到台上,顺着台沿张臂旋飞一圈,身外那件轻纱随风舞动,妙相毕现,活色生香,引得台下众人惊叫连连。然后那艾米儿小姐走到台中,兀自向着台下众人忽而摇乳摆臀,忽而双手飞吻,做着各种媚态。   台下众人喝彩尖叫,彼伏此起。就连顶楼上的楚天秋看得也不禁心旌摇曳,呼吸急促。   这时就听旁边的沈香亭说道:“果是人间尤物,动人心魄!”   楚天秋听后,心里一震,随即把住心神,不为所动。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红。   高台上那老者与艾米儿近在咫尺,却目不斜视,不为所动,随即冲着台下高声说道:“今晚谁出价最高,谁便能得到艾米儿小姐。而艾米儿小姐的竞价起底为一万两黄金。现在众位可以竞价了!”   因为有了刚才的前车之辙,这次众人倒都有了心里准备。或又因台上那西域佳人实是太媚诱人,反而这次竞价却比之前较热烈,竟有三四十人相互竞价,最后竟出到了十万两黄金。十万黄金已是天文数字了,便连那些富绅阔少,达官显贵,往下也不敢再叫了。   这时那出价十万黄金的人,得意洋洋地走上高台。楚天秋定眼看去,见那人生得五矮身材,身着水色绸衫,肥头大耳,腆着个大肚腩,走在台上砰砰直响。   那人到了台上,冲着台下众人抱拳道:“在下钱百万,今晚能竞得艾米儿小姐,实是荣幸之至。诸位承让了!”随即又对台上那老者道:“十万黄金搬着实是太费力,我把他放在台下了,请你验收。”当下又冲着台下喊了声“来呀”,便见台下呼地闪地一片空地,空地中间叠放着十只檀木箱子。   有人将最上面那只箱盖打开,里面果盛满了黄灿灿金锭子,每锭足有十两,一箱便是一万两。   就听那自称钱百万的人向那老者说道:“十万两黄金全在这里了,你可让人仔细盘验。”   台上那老者向台下那十只箱子看了一眼,遂对那钱百万道:“钱大官人富可敌国,你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区区十万两黄金,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又何需再验。今晚艾米儿小姐便是钱大官人的了。”   钱百万得意地哈哈一笑,随即向台上的艾米儿抬手道:“美人,今晚你是我的了,现在就随本大爷走吗?”   艾米儿咯咯一笑,张臂扑进钱百万的怀里,两人搂抱着下台去了。   顶楼上的沈香亭一面摇头,一面叹道:“此等西域绝色,实是少见,可惜凤凰随鸦,暴殄天物了。”   楚天秋这次只是笑了一笑,却未说话。   下面传来那老者高亢的声音,说道:“最激动人心,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到了。现在我宣布本庙选美大会的第一名--花之魁首……”这到这里故意停下,微笑看着台下,见众人都屏气凝神,一脸的企望,遂又说道:“夺得本庙大会最终魁首的是鑫雅阁的柳如烟小姐。”   话音方落,台下顿时掌声雷动,喝彩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台下的柳如烟在老者叫出自己的名字后,脸上并无喜悦之情,反而心里又苦又涩,竟怔怔地不知所措了。   一旁的苏舜轻轻碰了一下柳如烟,说道:“姊姊,你在发什么呆,快快上台呀!”   柳如烟无动由衷,展眼看到周围那些人满是兴奋狂喜的神情,竟觉得无比的狞恶,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楚天秋那清俊的面庞来,竟是柔肠百结。   苏舜连催几次,仍见柳如烟置若未闻,一动不动,心里一急,索性将她拉上高台。   台下众人见柳如烟终于出现在台上,秀眉微蹙,玉靥幽怨,竟有种另样的美,几乎让众人巅狂。而在她身边还有同样一美艳绝伦的女子,更加惹得众人如痴如狂。   看着台上的柳如烟,楚天秋心里竟也有种失落感,暗道:“花魁竟真得是她!”内心还隐隐想着若不是她可多好?   柳如烟上到台来,只是冲着台下轻轻一笑,便往台中一站,再没有任何举动,与之前燕无双和艾米儿上台时的表现大相径庭,苏舜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着急,随即灵机一动,双手往空中连挥,随见从空中不断飘下五色花瓣,花雨缤纷,霞彩万道,尉为奇观。   那些花雨纷纷洒在柳如烟的身上,越显得花光人面,玉肌如雪,掩映流辉,艳绝人尘。   沈香亭看得双眼发直,嘴里惊叹道:“此等绝色佳人,我必欲得之。第一一零章花魁   当柳如烟和苏舜现身台上时,高空洒下无数花片,花雨缤纷,霞彩潋滟,人面花光,引得台下尖叫连连,经久不息。   台上那老者似说了几句什么,却被台下的尖叫欢呼声所淹没,谁也没听到。怔了一怔后,那老者轻咳一声,高声说道:“众位静一静!”连说了几遍,才将众人的喧嚣声压下,逐渐安静下来。   那老者巡视了全场一眼,笑道:“从在场众位的表现来看,本庙选美大会的花魁看来是众望所归,名副其实的了……”   这时台下有人打断道:“你就不要再哆嗦了,快快宣布本庙花魁的夺魁底价吧!”   那老者轻笑道:“众位莫要着急!”顿了一顿,又道:“本庙花魁柳如烟小姐的才情和姿色那都是举世无双,有目共睹的,所以这夺魁的底价可是不低的……”   早有那情急之人在台下催促道:“休要哆哩哆嗦的,你就快亮出夺魁底价吧,莫得让大家在台下干着急。”   那老者仍在台上慢条厮理地道:“众位听我说……”见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说道:“本庙花魁的夺魁底价是十万两黄金!”   此话一出,众人咋舌,阖场顿时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相互议论道:“十万两黄金,这底价可真是够高的了,也是例庙选美大会最高的夺魁底价了。”   另一个人道:“本庙花魁柳如烟的姿色和才情也是例庙花魁之最,如此论来这十万两黄金也不算太高。”   先一个人点头表示同意。   台上那老者见台下众人只是议论纷纷,却无人出价,却显得胸有成竹,一点也不着急。   这时人群中终于有人举手道:“我出十万两!”   有了开头,台下众人一下踊跃起来。“我出十一万两!”“我出十一万五千两!”“我再出十二万两!”……   一路攀升,不一会儿工夫,叫价已然到了二十万两黄金。   柳如烟在台上看着下面激烈的场面,脸上却毫无表情,心里则是又苦又涩,又是无可奈何。   “我出三十万两黄金!”人群中突然暴出一个声音,一下将价码从二十万提到了三十万。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向那叫价的人看去,只见那人尖嘴猴腮,形容猥琐,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场里有人识得此人,知道此人来历极大,不好惹,听他叫价,故不也再跟着叫了。也有那不识此人的,心有不甘,还想再跟价,却旁边有人阻止道:“老兄,你还不知此人是谁吧?我劝你不要再跟价了,你是争不过他的。”   先那一个人怔了怔,问道:“此是何人?”   另一人回道:“此人乃是当朝宰相之子,名叫李林桧,既有权,又有钱!就算你富可敌国,比他还有钱,可是你却没他有权,所以我劝你还是算了罢!”   先那人听完,吓了一跳,果然不敢再叫价了。   只见那李林桧睥睨全场,轻笑道:“今晚这花魁我夺定了,你们谁还出价,你们出多少,我必定跟多少。”   全场众人面面相觑,果然无人再敢跟价了。   这时顶楼上的沈香亭摇头叹道:“三十万两黄金!我虽有心,却是无力!罢了!罢了!”随即扭头看了一眼楚天秋,见他沉呤不语,心里懊丧之余,也未理会。   就听下面人群中有人叫道:“三十万两黄金,我们不与李公子争了。我却出十万两黄金争柳如烟小姐身边的佳人,却还不知此佳人的芳名?”此人言中所指之人正是苏舜。   台下随即又有人咐喝道:“我出十一万两,此佳人我欲得之。”台下众人看到苏舜与柳如烟一同现身台上时,见她巧笑嫣然,娇艳无比,竟与那花魁柳如烟不相上下,已是暗暗称奇。此时有人开了头向苏舜叫价,随即有人纷纷跟喝,很快就有人叫到了二十万两黄金。   台上那老者虽是大会主持,见苏舜随柳如烟一同上台,也不知她的名字,误以为她是柳如烟的丫环。此时听台下竟有人竞价柳如烟的丫环,吃惊之余,不禁向苏舜看去,嘴里问道:“这位姑娘可否示告您的芳名?”   苏舜听到台下竟有人向自己竞价,顿时气得七窍生气,脸色苍白,秀眉一挑,当时便要发作。还是柳如烟知道苏舜的脾气秉性,生气之余随时都可能会杀人,故连忙拉住她,轻声劝道:“舜姊姊毋要生气,那些人都是庸俗不堪之人,不值得与他们生气。”   随即又转头向那老者说道:“此乃我的姊姊,是正经人家的女儿,非我同流,只是陪我上台,您老马上叫停台下众人荒诞的行为,免惹了我姊姊生气,后面不好收场。“   那老者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早就看出苏舜绝非常人,又听柳如烟如此一说,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遂向台下摆手说道:“众人休要节外生枝,无礼取闹。此位姑娘乃是柳如烟小姐的姊妹,毋要冒失了人家。”   听那老者这么一说,有人哄笑过后,果然不再理会。还有人却有不甘,笑道:“此人既是柳小姐的姊妹,便是同行,为什么不能竞价?”   苏舜在台上听得真切,气极败坏,若非有柳如烟将其拉住,她当即便会下台撕烂了那人的嘴巴。   那老者在旁偷眼看得真切,怕事情闯大,忙将话头岔开,说道:“李公子已然将价竞到三十万两了,还有人出价的吗?若没人再出价,今晚柳如烟小姐便是李公子的了。”应变神速,果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苏舜的身上引开了。   台下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出价了。   那李林桧见状,当即走到台上,得意洋洋地冲着台下嘿嘿一笑,道:“若无人出价,柳如烟小姐我可要抱走了。”一面说,一面向柳如烟走去。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李林桧那一副丑恶的容貌,柳如烟心里一阵作呕,又苦又悲,下意识是往后退了几步,藏到了苏舜的身后。   苏舜笑道:“姐姐毋须害羞,你便随李公子去罢!”说着,闪身绕到柳如烟的身后,并用手一推柳如烟的后背,反将她向李林桧推去。   柳如烟万没想到苏舜会这样,被她一推,竟身不由主地向那李林桧撞去,既惊且愕,不同得回头向苏舜看去,嘴里道:“舜姊姊,你为何……”话未说完,整个人已然撞入李林桧的怀里。   李林桧张开双臂,将柳如烟紧紧地搂在怀里,嘴里啧啧道:“柳小姐果色是国色天香,今晚你便是我的人了。”一面说,一面便伸嘴向柳如烟的樱桃小嘴上吻去。   柳如烟忙不迭推开李林桧,从他的怀里挣出,脸色又羞又急,却又不能发作,强笑道:“李公子当着台下这么多的人,你也不害羞!”   李林桧哈哈一笑,说道:“你这花魁可是我出了三十万两黄金夺来的,今晚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我都不害羞,你却又害什么羞!”说完,张开双臂,作势欲扑。   这时楚天秋在顶楼将下面看得真真切切,先见李林桧上到高台后,柳如烟极不情愿地躲到苏舜的身后,心里一动,暗道:“初见柳如烟小姐绝没想到她会是青楼女子,而今天在游街夸美时突然相见,使我无比震惊,现又见她此等惊景,莫不是身不由已,有甚难言之痛?”   后又见苏舜却将她推向对方,对于她的举动也甚感意外,心里不禁有气,又想道:“既然柳如烟小姐极不情愿,必是身不由已,况且那李林桧仗着权势,实为可恶,我又岂能作视不理,任凭柳如烟小姐受他的**呢?”想及此,忽高声叫道:“且慢!我还是出价呢。”   一旁的沈香亭猛听得楚天秋说话,吓了一跳,愕然问道:“楚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李林桧已然叫到了三十万两黄金,你又那来那么的黄金能超过他?”   楚天秋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绝不是开玩笑,沈兄你尽管瞧好罢!”随即举手向着下面高声叫道:“我出价四十万黄金!”   听有人突然出价四十万,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纷纷抬头向顶楼看去,见楚天秋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无不啧啧称奇。   台上的柳如烟乍听到楼上有人叫价,且声音无比熟悉,忙即抬头看去,果是自己心里所思之人,又惊又喜,疑在作梦一般。   苏舜也看到了楼上的楚天秋,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滋味,既有失望又有恼怒,却又无处发作,不由得怔怔呆住了。   李林桧满以为无人再敢与自己争夺柳如烟,正自满心欢喜,欲抱得美人归,不想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又急又恼,嘴里骂道:“哪人不长眼睛敢与本公子争美人,找死不成。”一面说,一面向楼上看去,当看清楚天秋和身旁沈香亭两人的容貌后,吓得一哆嗦,下面的话再也不敢说出口了第一一一章同恶相济   李林桧因今日在酒楼上吃了两人的亏,知道两人绝不好惹,吓了一跳之后,盛气全消,怔了一怔,嘴里不信地道:“四十万两黄金,绝非小数目,你果有那些多的钱吗?”   楚天秋笑道:“当然有了!若没有,我也不会开口的。”顿了一顿,又道:“今晚柳如烟小姐绝不容你得手,四十万你还叫不叫,不叫柳如烟小姐便是我的了。”   李林桧脸上阵青阵白,怔了一怔,道:“今晚柳如烟小姐只属我,别人休想得到她。”随即咬牙道:“你既然叫价四十万,我便出价五十万,看你能否争得过我。”   此言一出,满场顿时沸腾了。众人议论纷纷,意外之余,都觉得好戏还在后头。   楚天秋淡淡地道:“那我便加价到一百万两,看你还跟不跟。”   “一百万两”此话一出,全场都被震惊了,人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任台上那老者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又惊又疑。   柳如烟心里又惊又喜,怔怔地看着楼上的楚天秋,在她的眼里,好似天神一般,瞬间变得无比高大。   苏舜心里冷笑,暗道:“秋哥哥,你也太能唬人了,你的底细我清清楚楚,你又怎能会有一百万两黄金呢?”遂嘴里冲着楼上的楚天秋笑道:“秋哥哥,你就不要在上面吹大气了,一百万两黄金可是天文数字,我怎不知你有那些的钱,现在你身上恐怕连一百两黄金都没有吧?”   那李林桧本也被“一百万两”的数目给震惊了,虽说自己的父亲是当朝宰相,可是也绝拿不出一百万两黄金,懊恼之余,正欲放弃,听了苏舜的话后,顿觉眼前一亮,心里暗道:“对呀!一百万两黄金,是何等的巨大的数目,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有一百万两黄金的样子,可莫要被他唬住了。”遂又向楚天秋道:“你既敢叫价一百万两,光说不算数的,你现在若能马上拿出一百万两黄金来,柳如烟小姐今晚便是你的了,若拿不出来,你便是欺骗大家,休想走出这清风轩去。”   楚天秋瞪了一眼苏舜,转头又对李林桧笑道:“区区一百万两算什么,现在我便拿给你们看。”一面说,一面从腰间取下那“锦绣乾坤囊”,掌在手里,嘴里默念法诀。   一旁的沈香亭也不相信楚天秋能有一百万两黄金,听到叫出一百万两后,也是又惊又骇,此时兀自难以置信地问道:“楚兄,一百万两黄金绝不是小数目,你真得有能有那么多的钱?”   楚天秋瞥了沈香亭一眼,笑道:“沈兄,你尽管瞧好吧!”说完,只见他将手里那宝囊打开,将口朝下,嘴里默念法诀,就见从囊口落出一锭一锭的金子来。每锭金子有拳头般大,足有十两重。   那一锭一锭的黄金,闪着夺目的光芒,从楼上落下,直朝下面众人的头顶砸来。下面众人正仰头上看,见那一锭一锭的黄金从空而落,若被砸中,不仅会头破血流,且性命难保,见状,遂纷纷向四外避开,呼地一下,将大堂中空出好大一片空地。那一锭一锭的黄金纷纷落地,叮当作响。   楚天秋嘴里默念法诀不停,那一锭一锭的黄金便不停地从囊口里往外落。那些金锭子自空而落,好似在下金雨一般,光芒万道,耀眼难睁,瞬间下面便堆成了一座小金山。   阖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大,直如木雕泥塑一般。   台上的柳如烟见此情景,先是惊骇,后又变得无限喜悦,嘴角绽出会心的微心,更显妩媚娇艳。   苏舜心里甚是笃定楚天秋绝没有一百万两黄金,不想他竟拿出一个锦囊,那些金锭子便魔法一般从囊里落了出来,脸上尤如中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又气又恼之下,脸色陡间数变,心里却忿恨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楚天秋算计当差不多了,这才停法收宝囊,看着下面那一座金山,高声道:“一百万两黄金便都在这了,绝对货真价实,若有不信,可以查验。”   台上那老者一直恍如作梦一般,此时闻言才醒过神来,忙即下台走到那座金锭堆成的小山前,拾起一块金锭在手里掂了掂,随即又放在嘴里用牙咬了咬,随即点头说道:“果然十足成的黄金,绝无掺假。”   那老者既出此言,阖场众人自是再无异疑,议论纷纷,惊叹之余,更多的是艳羡。   李林桧看着面前那座金山,脸色阵青阵白,便如泄了气的皮球,终于无言以对了。   楚天秋向着身旁的沈香亭说了声“小弟告辞了”后,便纵身从顶楼跃下,长衣飘飘,如天神下凡,轻轻地落在柳如烟的身旁,随即朗声说道:“柳如烟小姐当要随我走了,众位告辞了。”说话间,张开双臂将柳如烟抱在怀里,纵身向外飞去,眨眼间出了门口,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了。   一旁的苏舜万没料到楚天秋竟会突然抱了柳如烟飞走,待想出手相拦,已是不及,嘴里喊道:“秋哥哥,等等我!”随后纵身追了出去,当她出了门口,将身落在屋顶时,只见大街上灯火辉煌,天上星河耿耿,哪里又有楚天秋和柳如烟两人的影子?   苏舜怔了一怔,气急败坏,跺脚道:“臭楚天秋,我恨死你了。”   这时忽听身后有人说道:“苏舜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   苏舜闻言回身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人,年约三十上下,面白无须,长得倒也潇洒。此时她正有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见到此人顿时火冒三丈,粉面含煞,秀眉倒竖,叱道:“速离我远点,否则休怪我出手无情了。”   那人也不以为然,仍旧笑道:“苏舜姑娘莫要生气,在下只是想与姑娘相识,绝无恶意。”   苏舜心头火起,怒不可遏,叱道:“你找死!”说话间,将右手一扬,朝着那人面门劈了下去。   那人错步闪过一旁,避开苏舜的手掌,随即躬身说道:“在下沈香亭,真心想结识苏舜姑娘,不料却引得苏舜姑娘动怒,实是罪该万死,还望苏舜姑娘恕罪则个。”   苏舜直当对方是个浪荡公子,意在调戏自己,且又在气头,如何不恼?劈出的那一掌虽是普通的招式,却含着暗劲,将给对方厉害尝尝,绝未想到对方能避开,怔了一怔,嘴里冷哼道:“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看招!”   话音未落,将手一扬,掌中发出一团紫色光球,直冲对面沈香亭打去。此时苏舜越发认定对方欲调戏自己,心里恨极,故出手不在容情。   沈香亭见那团紫色光球来势极快,瞬间便飞到眼前,吓得哎呀一声,嘴里说道:“姑娘饶命!”一面说,一面双手在身前左右一挥,一片白光挡在身前。那团紫色光球撞入白光后,便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了。   苏舜见对方轻松便化解了自己所打出的掌气,暗自吃惊,咐道:“没想到此人竟还有此等功力,我倒小瞧他了!我却要试试他倒有多大的能耐。”想念及此,嘴里轻叱一声,说道:“且看你能躲得过我几招去。”一面说,一面双手连挥,瞬间便击出了数十上百记,一团团紫色光球不断地从掌心打出,紫光电闪,满空乱掣,千变成化。   沈香亭喝声道:“来得好!”随即飞起空中,心念动处,放出一宝物,也不见那宝物是何形状,只见霞光万道,异彩纷呈,将其整个人罩在当中。   空中那些紫色光球撞在沈香亭护身宝光之上,爆响纷纷,星飞四射,缤纷如雨,晃眼便消散不见。   苏舜见不能凑功,又急又怒之下,随即将嘴一张,从口里喷出一股黑气。那股黑气乍从嘴里喷出,只细如儿臂,越长越粗,晃眼间那股黑气变得数十丈长,头端更如车轮般粗,夭矫若一条墨龙,满空乱舞。   沈香亭脸色陡变,喝道:“是甚妖法,果是厉害!”话音未落,那股黑气已然将其连人带身外护身宝光裹亵得严严实实。   那黑气虽浓如稠墨,却仍掩不住内里那护身宝物的光芒,光芒身内外透,将那外面那层黑气映得透亮,如同一层黑色绢纱中包裹着一颗明珠。   苏舜透过黑气,看到里面沈香亭正在痛苦挣扎,心里好不得意,暗道:“任你那护身定物再怎么厉害,也禁不住我这‘太阴玄煞气’的浸害。用不了多大一会儿,你便会被我煞气炼化,变成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果然过不一会儿,就见黑气裹挟里的沈香亭脸色越发痛苦,越挣扎越是无力,渐渐整个人变得模糊,如轻烟般消散不见。   苏舜看得真切,大觉意外,暗道:“明明在我太阴玄煞气之下,对方会被化成一滩血水,现在怎会会成一缕轻烟般消失不见了,情况大是反常。”心里正自纳罕,就听身后有人说道:“苏姑娘果然好厉害的手段!第一一二章欲魔   苏舜闻言大吃一惊,方要回身,一个冷战过后,浑身僵硬,冷不防下竟被对方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不由吓得亡魂皆冒,心胆俱裂。   “苏姑娘莫惊,在下多有冒犯,绝不会伤害姑娘的。”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转了过来,却是沈香亭。   苏舜双目圆睁,又惊又骇,道:“你不是被我太阴玄煞气困住,化得灰飞烟灭了吗?怎可能会没事?”身虽被定住,好在嘴巴还能说话。   沈香亭笑道:“被苏姑娘太阴玄煞气困住的只是我的化身,而我真身早在之前就避到一旁了。”   原来沈香亭见苏舜乍然施出太阴玄煞气,识得厉害,不敢力敌,故在太阴玄煞气未及近身之时,忙不迭化出一个假身,蒙蔽住苏舜的双眼,而真身却借着太阴玄煞气的掩护,悄悄潜到了苏舜的身后。苏舜一心都在困于空中太阴玄煞气中的那化身身上,却没想到对方已然到了身后,完全防备,才会中了对方的定身法。   “你背后伤人,算不得能耐!若有胆就放开我,我要与你重新打过,比一胜负。”苏舜身不动,心里又急又恼,欲激对方上当。   沈香亭摇摇头,说道:“苏姑娘的太阴玄煞虽然厉害,却还不是我的对手。要我放你却也不难,只是不是现在。”   苏舜气急败坏,道:“那你何时才会放我?”   沈香亭笑道:“我对苏姑娘实是爱慕的很,只想与姑娘相识,别无他意,更无害姑娘之心,这一点姑娘大可放心。至于我何时放你,姑娘却需回答我几个回题后,我便放了你。”   苏舜怔了一怔,问道:“你想问我什么?”   沈香亭道:“苏姑娘人既漂亮,又很聪明,却怎会施那太阴玄煞气这等阴毒的功夫?不知是何人教你的?”   苏舜听对方竟会问到此事,不由得一怔,沉呤不语。   原来这太阴玄煞气乃是狐女萧飞絮所教,因在苏舜八岁时,由于苏卿因祸得福,拜在华山老祖门下,苏舜既羡又妒之下,脾气发作。   狐女见状也觉同是孪生姊妹,际遇不应有薄厚,又因她太过宠爱苏舜,故暗下里偷偷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爱女,并把自己一身玄功也都教给了她,而这太阴玄煞气便是其中最厉害的一套玄功。   狐女是从狐类修成人身,而在她尚未修成人身前,已然经历了数百年的苦修。而要想从狐类修成人身,却是极犯天忌的,故才有四九天劫。狐女在修道其中,为了躲避天劫,常常潜伏了极阴暗之地,数百年间日积月累,身上已然吸收了天地间极阴煞之气,故练成了这太阴玄煞气。   因这太阴玄煞气太过阴毒,大干天合,狐女虽练成,却从未施过。她因宠过苏舜便索性也将这太阴玄煞气一并教给了她,过后也甚是后悔,遂一再叮嘱苏舜不到生死关头,且不可轻施这太阴玄煞气,更不能说出是我所教,以免泄漏了她的身份。   苏舜当时虽满口答应,可是今日遇到沈香亭时,正值她气头上,恨极了他,又见自己不能取胜,当时脑子一热,哪里还会顾忌这些,故才将太阴玄煞敢施了出来。   苏舜小时便暗中随那恶头陀修练魔功,然后又与母亲狐女修练狐功,此时她已然集魔功和狐功为一身,神通已是非同小可,唯差的只是功力不够罢免了。纵然不是沈香亭的对手,可是也绝不会如此轻意便着了他的道。   只因苏舜当时满以为施出太阴玄煞气后,对方万无幸理,只要对方所化成血水,也不会再有人漏密了。谁知沈香亭的神通竟远出苏舜的意料之外,一时大意,太阴玄煞气不仅没困住他,反而自己被他用定身法定住不能动弹。此时听沈香亭问得竟是此事,陡然想起母亲的叮嘱,张口结舌之下,不只如何回答了。   沈香亭见状,笑道:“苏姑娘想必有甚难言之隐,不便回答,那在下也不勉强你,所以你可以不用回答我,现在我便放了你。”说完,果见他将手一扬,一片清光闪过,苏舜身上一松,竟真能动了。   苏舜又惊又喜,觉得对方甚是善解人意,不仅没有追问自己太阴玄煞功的来历,且还言而有信放了自己,心里之前对他的反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怔了一怔后,才道:“你虽放了我,但我却不领你的情。今日败在你的手里,我实是不服,早晚还是向你讨还回来。”   沈香亭笑道:“在下随时候教!”   苏舜瞪了沈香亭一眼,问道:“你我之前从未相识,你却怎知我的名字?”   沈香亭道:“我与你的秋哥哥是好朋友,而姑娘的芳名也是他告诉我的。今日游街时乍见姑娘的姿容,惊为天人,心里爱慕,之前本想让楚兄引见,不想他竟抱了那柳如烟突然走了,独舍下姑娘在此,在下心里不忍,故才冒失地出来与姑娘相见。冒失这处,还请苏姑娘海涵!”说完,向她深施一礼。   苏舜见那沈香亭举止潇洒,气宇不凡,又善解人意,对他已是另眼相看。后又听他几个次三番直白地说爱慕自己的姿容,心里不由的一甜,随即又想起楚天秋对自己的冷淡,心里又是气苦,一时甜一时苦,竟不能自己,怔怔地发起呆来。   沈香亭见那苏舜冰肌玉映,娇美难言,心里实是爱极,恨不能一口吞了她,又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现在还不是时候,故强忍心里的欲念,嘴里轻声唤一声:“苏姑娘!”   苏舜闻声这才回过神来,星眸迷离,问道:“我真得有你说得那么美吗?”   沈香亭点头道:“苏姑娘风姿端丽,美若天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在我的心里,苏姑娘不仅美,而且谁也比不上你的美。”   苏舜幽幽叹道:“我若真有你说得那样美,可是为什么秋哥哥对我竟如此冷淡,理也不理我呢?”   沈香亭道:“楚兄能有苏姑娘对他如此痴心,却不知珍惜,却去喜欢那青楼女子柳如烟,而那柳如烟论容貌那里又能比得上苏姑娘,楚兄真是有眼无珠,辜负了姑娘对他的一片痴心。”   苏舜闻言,顿时勾动心事,想起柳如烟对楚天秋的爱慕,本就使她心生妒忌,而就在这之前楚天秋又为了柳如烟,众目睽睽之下,不惜抛洒百万黄金,从那李林桧手里夺得柳如烟,并当场抱着她飞走了,便如在打自己的脸般,心里本就气忿,此时听了沈香亭的话后,更是对两人气恨到了极点。   沈香亭见苏舜脸上阵青阵白,心里暗自得意,嘴里又煽风点火地道:“柳如烟只是青楼里的烟花女子,最擅迷惑人,楚兄也只是一时被她迷了心窍,日后必会醒悟,苏姑娘现在也不必太过懊恼。”   这些话无疑是火上洒油,苏舜听后,心里更加的恨极了柳如烟了,冷哼一声,道:“秋哥哥只属我一个人,我绝不允许其他的女子染指。”   沈香亭见状,心想时机已到,遂嘴里说道:“苏姑娘一定想知道两人现在去了哪里了罢,不如由我带姑娘去可好?”   苏舜想也不想地点头道:“好,你现在就带我去!”   “苏姑娘请随我来!”沈香亭说完,当先纵身飞走,苏舜随后便跟了下去。   此时因已近半夜,街人行人甚少,而两人又是在屋顶上,虽又打又说了好长时间,竟也没人发现。   当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后,唯剩满天星斗,和清冷的夜风。   柳如烟被楚天秋当着众人从高台上抱在怀里飞出门去,心里一阵迷糊,竟不敢相信是真得,直如作梦一般,可当她双手接触到他那厚实暖热势的胸膛时,感觉又是那样的真实。想着自己日思夜想的男子就在眼前,且自己还在他的怀里,心里一阵甜蜜,喜悦无限,不由将头深深扎入他的怀里,鼻中嗅到浓浓的男子气息,又是一阵心迷意乱,嘴里问道:“你这是要将我抱去哪里呀?”   这时已然飞离了清风轩很远了,楚天秋闻言之后,不由得一怔,将身落在一处屋顶上,见眼前夜色深觉,灯火闪烁,一时迷茫,竟不知该去哪里。   柳如烟从他怀里抬起头,嘴里道:“楚公子若无去处,不如到我的住处吧!”   楚天秋总不能将柳如烟抱回自己的客栈,正觉踌躇,听后正合心意,遂点头道:“你的住处在哪里,你来指路,我这便送你回去。”   柳如烟身在楚天秋的怀里,放目四处看去,只见夜色沉沉,眼前一片迷茫,竟也辨不出方向来了,嘴里遂笑道:“我虽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可现在便连我自己也不知身在何处,如何还能指路?第一一三章小楼夜话   夜色凄迷,凉风习习。楚天秋和柳如烟站在屋顶,轻风拂体,衣袂飘飘。   柳如烟兀自被楚天秋抱在怀里,她整个人都依偎在了他的身上,芳心中既激动又甜蜜,竟不觉得冷了。   这时楚天秋忽道:“上面不易辨别方向,不如我们还是下去吧。”   柳如烟听完,暗自幽幽叹了一口气,嘴里说道:“好呀!”心里却好想就这样依偎在楚天秋怀里直到永远。   楚天秋抱着柳如烟飞身下了屋顶,落在一条小街上,随将她放开。   柳如烟脱出楚天秋的怀抱,双脚落地,心里若有所失,怔怔地发起呆来。   此时夜半更深,喧嚣了一天的人们早已入睡,街道上寂静无声,更不见一个人影。   楚天秋问道:“柳小姐,我们现在该往哪里走?”虽见她在发呆,却哪里知道少女的心扉,还以为她在想着回去的路道。   柳如烟闻言醒过神来,打量了一眼处身所在,说道:“我们先出了这条小街看看。”   地面上都是用青石铺就,既平坦又干净。两人走在上面,脚步笃笃,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甚是清晰。   两人交肩往前走,走不一会儿,便出了这条小街,前面便是一条又宽又整洁的大道。   这时就听柳如烟笑道:“我现在知道这是哪里了,顺着这条大道一直往前走,便到了我的住处。”一面说着,一面用手向那大道的一头指去。   这条大道是长安城的主道,横贯东西。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风旗招展,好一派繁华景象。此时虽已过了子夜,但大街上还有人影往来,既有醉汉,也有走卒。   两人顺着大道往西走,约走出一里多远,柳如烟忽拉着楚天秋拐进了一条小巷。走进小巷,尽头竟是一座独门小院,朱门青墙,甚是清幽古雅。   门楣上挂着一只红色灯笼,灯光暗淡,越显得凄迷。   柳如烟领着楚天秋径直推门进到院里,里面是两进的四合小院,青石铺地,梅树吐蕊,冷香扑鼻,沁人心脾。   楚天秋怔了一怔,问道:“你便住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当住在鑫雅阁呢。”   柳如烟笑道:“这小院是我自己花钱偷偷买下的,平时却是住在鑫雅阁,很少来这里住,故也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一面说,一面将院门闩好,旋即转身领着楚天秋往里走。   屋里都没点灯,一片漆黒。顺着甬道穿过一道角门,二人进到了后进院里。迎面是一栋二层小楼,小楼是以白石砌造的,冰花格子窗的窗槛上漆著浅浅的蓝色,糊窗的棉纸则如雪花般白,远远望去,真有如仙境般雅致。   二楼窗户里透出灯光,楚天秋怔问道:“楼上虽会亮着灯,莫不是楼上还住着人?”   柳如烟道:“楼上当是小兰了,我早一些便吩咐她先回这里了。”说话间,二人已然走进小楼,顺着楼梯上到了二层。   两人的脚步声惊动了里面的人,只见房门开处,果见小兰从里面走了出来,乍见随柳如烟一起的楚天秋后,不由得怔了怔,随即敛祍一礼,笑道:“见过楚公子!”   楚天秋点头道:“小兰姑娘你好!”   小兰一笑,将二人让进屋里,便即转身下去了。   楚天秋进到屋里,才发现这竟是一处闺房。这楼上共分一明一暗两间,外间的陈设俱是上好的红檀木所制作的桌椅,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靠近竹窗边,那张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枝湘笔,宣纸上绘着一株含苞待放的梅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的多才多艺。   屋子的左边用一个屏风隔开了,隐约可以看到墙上挂着一把琵琶,和矮几上还放着一张琴。琴只露出个琴头,颜色黑暗陈旧,显是一张古琴。   看着眼前房间的陈设布置,处处显着主人的身份和才情,看得楚天秋惊佩不已。   柳如烟忽向楚天秋一笑,说道:“公子稍待,我进里间换件衣服。”说完,飘身进了里里房间。   这时又听楼梯声响,房门开处,丫环小兰手里端着一壶茶水进来了,斟满一杯茶后,向楚天秋道:“楚公子请用茶!”随即抽身又出去了。   面前那杯茶水热气氲氤,清香入鼻,楚天秋初入少女闺房,甚觉拘束,哪里还有心喝茶?   此时这楼上只剩这两人,楚天秋听得进面一阵悉索声,显是柳如烟正在换衣服,不由得竟觉心跳加速,脸红耳赤起来。   过不一会儿,柳如烟在里间说道:“楚公子可以进来了。”   楚天秋呆了一呆,还是走了进去。进到里间,透过昏黄的烛光,正面是一张红幔秀床,床的斜对面,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牡丹花,另一幅绣的也是花,却是荷花,俱都绣的娇艳动人,栩栩如生。   此时柳如烟正站在那秀床前,已然换了另一件衣裳。白色长裙,里面衬着淡粉色的抹胸,修长洁白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星眸流波,浅笑轻颦,再衬上一身冰肌玉骨,越发显得明艳绰约,妩媚动人。   楚天秋乍见之下,顿觉意乱神迷,忙定住心神,不敢再直视柳如烟。   夜静更深,楚天秋身处女子闺房之中,与人独处,浑身都不甚自在,怔了一怔,遂说道:“柳小烟既已到家,我也该走了,告辞!”说完转身欲走。   柳如烟满心欢喜,万没想到楚天秋要走,一怔之下,忽道:“楚公子且慢走!”   楚天秋脚步一顿,回身问道:“柳小姐还有甚事吗?”   柳如烟玉颊红生,目光莹然,星波欲流,说道:“公子既然来了,又为何还要走?”   楚天秋见状,已然明了,却暗自苦笑,忙道:“柳小姐莫要误会了,我今晚之举却是不忍小姐落入李林桧那猥琐的小人手里,故才将你救出,实无他意。你现在既已脱出魔掌,安全到家,我便该告辞了。”说完又要走。   柳如烟听后,心如锤击,又痛又苦,泫然欲滴,幽幽一叹,说道:“楚公子你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   楚天秋闻声后,一时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嗫嚅道:“不知柳小姐却要与我说什么?”   柳如烟目光怔怔地注视着楚天秋,幽幽说道:“自在数月前与公子别离,我便日思夜想着能再与公子相见。今日在大街上游行夸美,我万没想到会在此情此景之下与公子相见,当时也是又惊又骇。”随即凄苦一笑,又道:“公子也不会想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与我相见吧?”   楚天秋点头道:“我却是没想到!”   柳如烟红晕双颊,说道:“自那次在夹树古道中,公子救了我和丫环小兰的性命后,我便对公子又敬又佩,之后同车而行,我更是对公子心生爱慕。之所以没向公子表明我的身份,便是怕公子嫌弃我,不理我。我虽自处青楼,却也是卖艺不卖,守身如玉,是个洁身自好之人。我今夜向公子表白了心迹,并非是我恬不知耻,而是不想让公子误会我。”   楚天秋心里一阵迷乱,怔了怔后,点头道:“我信柳小姐所说都是真得。”   柳如烟苦笑道:“既然公子肯信我,我现在便是死了也是开心的。”   楚天秋一惊,忙道:“柳小姐何苦如此!对于你的身份,我绝无嫌弃之说。”   柳如烟道:“公子若不是嫌弃我,为何急于要走?”   楚天秋张口结舌,怔了好一会儿,才讪讪道:“我实只是想救小姐脱出那李林桧的魔掌,却无他念,既然已将小姐送回了家,我当然就要走了。”   柳如烟见他意切情真,心里却甚觉失望,强笑道:“楚公子果是正人君子,而我也绝非****。”随即从床下取出一件青色长袍披在身上,脸上也换成一副庄重端淑之色,用手指着那床,嘴里又道:“公子已站了太久,快快坐下吧。”   这里间也只有那床能坐,除此之处实无可坐之物。楚天秋心想自己坦荡磊落,便坐床上又有何妙,遂笑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迈步走到床前,折身坐在床沿上。   柳如烟也与他并肩坐在床边,又轻瞥了他一眼,低垂臻首,说道:“我今晚剖开心扉,向公子表白了心迹,并不求能与公子永结同心,却想此生为奴为仆,侍奉公子一生。”   楚天秋侧头看着柳如烟,见她娇美艳丽,又多才多艺,能有此等女子相伴身边,实是人生幸事,只是自己此心早有所属,再也容不进其他的女子了,想及此,嘴里道:“柳小姐冰清玉洁,更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我对小姐也实是敬佩的很,只因我心已有所属,却要辜负了小姐的心意了。第一一四章无情抑有情   柳如烟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从楚天秋的嘴里得到证实后,心里还是一阵剧痛,怔了怔后,凄然笑道:“我早就料到凭楚公子的人才,必有了所属之人!”随即又问道:“楚公子的心上人莫不就是苏舜姊姊吗?”   楚天秋随即眼前浮现出苏卿那甜美俏丽的面容,和右颊上那浅浅的酒窝,摇头笑道:“不是她!”   柳如烟微感意外,怔问道:“楚公子难道心里另有他人?可是我却看得出苏舜姊姊对公子实是用情甚深呀!”   楚天秋点头道:“舜妹对我的情意我固然知道,可是我对她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儿子之爱,却是强求不来的。”   听楚天秋说完,柳如烟若有所思,怔了一会儿,问道:“那公子心上人却又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楚天秋脸上显出温馨的微笑,嘴里说道:“她的名字叫苏卿!是苏舜的孪生妹妹。”   “苏卿!”柳如烟嘴里默念了一遍。这名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而听到苏卿竟是苏舜的妹妹时,更是吃惊非小。   虽然柳如烟与苏舜两人相处已有数月,情若亲姊妹,更是无话不谈,但苏舜也只是对她说过自己与楚天秋的关系,以及自己对他的痴爱,对于她的家世却只字未提,更未提起过自己的妹妹苏卿,故此时柳如烟从楚天秋嘴里听说,才显吃惊。   楚天秋既然话已出口,便也不再隐瞒,遂将自己与苏氏姊妹之间的关系,都向柳如烟说了。从小一直说到大,说得甚是仔细。   柳如烟听完后,一颗心越发的绝望了,暗道:“我怎竟如此命苦,心爱的男子却早有的心上人,我是彻底地没希望了。”心里又酸又楚,双眸泫然欲滴。   楚天秋说完时,天已微亮,窗棂上泛起一层如霜般的光亮。   楚天秋自从柳如烟向自己表明了心意后,但决定向她坦明自己的心意,故才将自己与苏卿的事与她说了。说完之后,心里顿觉轻松了些,当下挺身站起,说道:“现天快亮了,我确该走了。”   柳如烟“啊”了一声,怔道:“这快你就走了!”   楚天秋道:“叨扰了小姐一晚,实是抱歉。现在你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柳如烟想留他在多呆一会儿,却又想不出好的理由,怔了怔,说道:“公子何出此言,今晚若无公子出手相助,我岂不就落入李林桧那恶徒的手里了。公子实是我的贵人,怎能说叨扰呢?只是我在青楼,此贱躯微不足道,公子却为我舍去百万黄金,实是不值!”   楚天秋笑道:“只要柳小姐开心,这一百万两黄金也是值班得的。何况这一百万两黄金,恐怕对方还无福消受呢。”   柳如烟怔问道:“公子此话何意?”   楚天秋道:“那一百万两黄金我竟能舍,也能收。”一面说,一面拍着腰间那宝囊,又道:“我的钱财用来扶困济贫,还是舍得的,若是他用却是不肯的。那一百万两黄金此时我早就暗中收回来了,那些人现在怕是在哭天喊地呢。”   柳如烟笑道:“公子果是神人!”   楚天秋一摆手,说道:“在下告辞了!”说完,迈步出了里间,见到窗棂上晨曦通亮,天已大明。   当柳如烟追出屋时,楚天秋已然出了闺房,下了小楼,冲着离去的楚天秋,柳如烟只挥了挥手,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楚天秋下了小楼,并未看见小兰,想必她兀自熟睡。径直穿过小院,出了大门,楚天秋才回身看了一眼,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然后转身大步走去。   就在楚天秋走后不一会儿,小巷里阴暗里走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正是沈香亭和苏舜。   沈香亭向苏舜轻瞥了一眼,含笑道:“如何?两人果是在这里吧!”   苏舜狠狠地瞪着那朱红大门,双目中如欲喷出火来,强按心头怒火,冷哼一声,转身竟先走了。   沈香亭怔了怔后,随后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晨色之中。   楚天秋离开柳如烟的小院,径直出城回到客栈。虽是练功之人,但一夜未眠,也觉得有些乏累,遂坐在床上打坐运功过后,觉得乏累顿消,浑身轻松极了。   昨日的选美盛会,全城狂欢,便连住店的那些客人都是彻夜畅欢未眠。直到此时有的纷纷回来,有的睡得较晚刚刚起床。争相呼喝店小二打水净面,好一阵的喧闹。   楚天秋初来京城,除了昨日刚认识的沈香亭,还是柳如烟和苏舜外,真得也没其他的人,所谓人生地又不熟,也觉无处可去,索性便安心呆在店栈里,每日除了练功,便是看书,过得倒也自得。   一连在店栈里呆了三天,楚天秋便连店栈的大门都没出过。这其间住在同一客栈里,又是刚相识的沈香亭竟也没曾出现,好似突然一下子人间蒸发了。楚天秋虽觉纳闷,却也未再理会。   这一日,楚天秋正在屋里闭门练功,刚刚完毕,便听外面店小二一边敲门,一边说道:“楚公子,店外有人来访。”   楚天秋不由得一怔,暗道:“我在这里没向人熟人,又会有谁来访我?”心里想着,嘴里问道:“来者何人?”一面说,一面走到门前,伸手打开屋门,就见门口站着店小二,在他身后还有两人,定睛看去,却是柳如烟和苏舜。   楚天秋乍见两人又惊又喜,道:“怎会是你俩!”随即将店小二打发走了,忙将两人让过屋里,嘴里又道:“你俩怎会寻到这里的?”   苏舜笑道:“万没想到你会住在这里,却让我们好找!”言笑自如,竟似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楚天秋道:“你俩找我又有何事吗?”   苏舜笑道:“没事便不能找你吗?”随即佯装嗔怒道:“几日前,秋哥哥明明与我会面了,却似不曾看到我一般,也不理睬我,更不与我说一句话,你可知我有多生气吗?”   楚天秋连忙道:“是我错了,舜妹莫再生气才好。”一面说,一面向苏舜不住在哈腰赔理。   苏舜“噗哧”一笑,说道:“看你赔理的样子倒也真诚,我便愿谅你了。”   楚天秋笑道:“只要舜妹不生气,我便放心了。”随即转头向柳如烟看去,嘴里问道:“柳小姐近来一向可好?”   柳如烟先看两人说话,只是在旁掩嘴轻笑,冷不防听楚天秋问自己话,心里一阵乱跳,双颊绯红,忙不迭回道:“一切都好,让楚公子挂念了。”虽然数日前的夜里,两人彼此间都畅谈了心扉,表明了心迹。柳如烟固然对楚天秋死心了,不作他想,可是当见到他的面时,心里兀自不由自主地一阵慌乱。   楚天秋遂又问道:“你俩怎会找到这里的,我并未对你们说我住在这呀?”   苏舜笑道:“你虽没说,但我却有办法能找到你。”左顾而言他,仍是未说怎会找到这的。   见苏舜不说,楚天秋遂将目光转向柳如烟,意示问询。   柳如烟见状,遂笑道:“公子莫要看我,我也是由舜姊姊带着才找到这里来的。”   楚天秋道:“你们既然不说,我便不理问就是了。那你们总该说找我究竟有何事罢?”   苏舜嗔道:“没事难道不能来找你了吗?”冷哼了一声,又道:“自上次在船上一别,便是两个多月。谁知几日前终于相见,你却是那么的冷淡,也不理我,所以我现在主动找你来和你说话了,难道也不成吗?”   楚天秋深知苏舜的脾性,喜怒无常,当下小心地说道:“你来找我说话,当然可以了,便是说上一天,我也奉陪到底。”   苏舜又哼道:“你现在想与我说话,我还不与你说了呢。”说完,果将头扭向一旁,不再理他。   楚天秋怔了一怔,又窘又迫,讪讪一笑,遂向柳如烟道:“让柳小姐见笑了。”   柳如烟笑道:“却是我有事来找公子的!”   楚天秋一怔,道:“不知柳小姐寻我何事?”   柳如烟见问,脸上竟不由得又红了,嗫嚅了一会儿,说道:“我只想告诉公子,我现在已将自己赎了身,脱出了青楼,再也不入这一行了。”   楚天秋喜道:“那我却要恭喜柳小烟了。”重新向柳如烟打量,果见她今日换了装束,一袭淡绿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乳白丝绦束腰,垂一个小小的香袋并青玉连环佩,益发显得身姿如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不胜。发式亦梳得清爽简洁,只是将刘海随意散得整齐,前额发丝貌似无意的斜斜分开,再用白玉八齿梳蓬松松挽于脑后,插上两枝碎珠发簪,一支金崐点珠桃花簪斜斜插在光滑扁平的低髻上,长长珠玉璎珞更添娇柔丽色,余一点点银子的流苏,臻首轻摆间带出一抹雨后新荷般的清沌之美。沌美中带着端雅,果没半分之前风尘之色,竟有另一种动人心魄的美艳,看得楚天秋不由得呆了第一一五章醋海翻波   柳如烟被楚天秋看得脸上一红,嘴里却苦笑道:“我现在也甚是后悔当初入了这行,现在只是迷途知返,又何喜之有!”   楚天秋正色道:“柳小姐当初必是因生计所迫,才入了青楼,现在能迷途知返,只此份心便是难能可贵的。”   柳如烟听后心里一阵感动,眼泛珠光,冲着楚天秋盈盈一拜,说道:“多谢公子吉言。”   一旁的苏舜见两人只顾说话,竟不理自己,心里妒火中烧,又气又怒,哼道:“秋哥哥,你却只管与烟姊姊说话,却为何不理我?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呢!”   楚天秋忙问道:“舜妹妹要说什么,尽管快说!”他心里明知苏舜对自己情痴爱重,可是自己喜欢的只有苏卿,对她并无儿女之情,只有兄妹之爱,故觉对她甚是愧疚,对于她的无理和蛮横,才处处迁就容让,   苏舜嘟嘴道:“我近闻长安西郊三十里外有处道观,名曰‘白龙观’。据说这道观里灵验无比,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香火鼎盛。再有十日便到科试之日,我便与柳姐姐商量一同到白龙观为秋哥哥祈福,祝秋哥哥此次科举能一举夺魁,高中状元。我与柳姐姐便定在明日便前往白龙观,此来便是寻秋哥哥能否与我们同去。”随即又佯装嗔怪道:“我本是一片好心,谁知秋哥哥却不领情。”   楚天秋听完,忙赔笑道:“舜妹妹也是一片好意,我怎能不领情呢?明日我同你们一起去便是了。”   苏舜笑道:“一言为定!那明天一早我与柳姐姐来接你。”说完,拉起柳如烟的手,说道:“柳姐姐,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一面说,一面拉着柳如烟往外走。   柳如烟见苏舜说走就走,甚觉突然,不由得怔了怔,心里虽觉不舍,却也无法,一边被苏舜拉着往走,一边回头道:“我与舜姊姊走了,楚公子保重!”   楚天秋见两人要走,只觉如释重负,不再挽留,将两人送出客栈大门外,互道珍重而别。   楚天秋送走苏柳二人,重新回到自己屋里,却是多日不见的沈香亭不知何时竟突然出现在自己屋里。看得他,楚天秋不由得一怔,问道:“沈兄多日不见,今日突然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沈香亭揖礼,笑道:“恭喜楚兄,贺喜楚兄!”   楚天秋怔道:“沈兄见笑了,不知我又何喜之有?”   沈香亭笑道:“数日前,楚兄在夺魁那夜豪甩百万黄金,一鸣惊人,一夜间你的大名便僻传遍了整个京城,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你,都把你传成神了。”   楚天秋想起那夜自己为助柳如烟,实是太过冲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神通,不免惊世骇俗,现下想起兀自懊悔不已。听完沈香亭的话后,苦笑道:“沈兄休要再嘲笑我了!”   沈香亭似笑非笑地道:“楚兄那夜一举夺魁,抱得美人归,可是羡煞我也!”   楚天秋脸上不由得一红,讪讪道:“沈兄莫要误会了,我与柳如烟小姐虽然相识,却只是情谊之交。何况那一夜我只是气不过李林桧那可恶的样子,顾再出手,灭灭他的气焰。那之后我只将柳小姐带回了住处,却是什么事也没有。”   沈香亭笑道:“男欢女爱,又是你情我愿,楚兄何必羞切呢?”   楚天秋急道:“沈兄莫要多想,我与柳如烟小姐清清白白,却是什么也没发生。你休要再说,以免污了柳小姐的清名。”   沈香亭见他说得认真,兀自不信地道:“你们真得什么事也没发生?”   楚天秋道:“千真万确!”   沈香亭嘻嘻一笑,道:“我便信了你!”随即又道:“以柳如烟小姐那般国色天香的容貌,你竟能不动心,真是不可思议。”一面说,一面大摇其头。   楚天秋笑了笑,不再多说。   沈香亭忽又道:“那日在游街夸美上,我乍见柳如烟小姐,便惊为天人,倾心已久。可见老天待我不薄,这下我的机会又来了。”随即又向楚天秋笑道:“楚兄不介意我追求柳如烟小姐吧?”   楚天秋怔了一怔,遂道:“沈兄与柳小姐倒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因与沈香亭相识日短,总觉他身份神秘,心里隐隐觉得不妥,故说得也含含糊糊。   沈香亭反叹气道:“恐怕是我对她有情,她却是对我无意呀!我也看得出,柳如烟小姐的一颗心都系在了楚兄的身上,我只怕会图劳无功。”   楚天秋一怔之后,正色道:“我与柳小姐只是朋友情谊,绝无儿女私情。况且我早就心有所属,其他的女子我是不会再放在心里的。”   沈香亭笑道:“楚兄既如此说,我便放心了。”随即顿了一顿,又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要问楚兄?”   楚天秋怔道:“沈兄但讲无妨!”   沈香亭道:“那一夜在清风轩,楚兄豪甩百万两黄金,惊慑了全场,并一举夺魁。可是却在天亮之后,清风轩中那一百万两黄金竟不翼而飞。大家都怀疑那些黄金是被贼人盗走了,此事惊动了朝野,便连官府都介入了,可至今仍是毫无头绪。那一百万两黄金,堆在那里小山似的,任那贼人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在重重防护之下,将那些黄金一夜间全搬走了,除非那贼人有通天彻地的神通。所以我怀疑那些黄金绝不是贼人盗走的,而是另有其人。”说完,故竟用眼睨了一下楚天秋。   楚天秋会意,遂笑道:“沈兄果然聪明!没错,那些黄金是我暗中收走了,以示对那些逐利小人的惩罚。”   沈香亭道:“楚兄果是神通广大,让我佩服不已。”随即又道:“那晚我见楚兄手持一金银二色的宝囊,而那些黄金便是从宝囊里纷纷洒落,不想世间竟还有如此神物,不知楚兄可否赠教那是何样的宝物呀?”   楚天秋笑道:“实不相瞒,那宝囊名叫‘锦绣乾坤囊’。”   “锦绣乾坤囊!”沈香亭嘴里念叨一遍,随又道:“楚兄竟身怀此等神物,真令我艳羡。”说完,转头看看窗外,已是夕阳西斜,红霞满天,将窗棂都映射成一片红色。   沈香亭遂又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再叨搅楚兄了,就此告辞!”说完,向楚天秋一拱手,便即出屋而去。   楚天秋见他只说几句话后,说走便走,来去匆匆,心里虽觉纳罕,也未在意。   到了翌日,楚天秋刚刚用过早饭,便听客栈大门外马蹄车轮响动,在门前停住。不一会儿,便听敲门声,店小二在外说道:“楚公子,门外有两位小姐请您出去呢!”   楚天秋听后先是一怔,随即想起定是苏舜和柳如烟来寻自己去白龙观祈福的,心想自己昨天既已答允同去,便不能不应,遂对店小二道:“你去回那两位小姐,我马上就去。”打发走店小二后,楚天秋又重新装束一番,这才出了客栈。   到了大门外,见门口停着一辆华车,车帷掀起,苏舜在里面招手道:“秋哥哥上车吧!”   楚天秋跃上车辕,弯身进到车帷里,果见里面还坐着柳如烟,正向自己嫣然微笑。车帷里甚是宽敞,三人坐在里面,竟也不显得拥挤。   楚天秋与二女相对而坐,这时才仔细看去,显然二女今天都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云裳雾鬓,翠眉如黛,玉肤胜雪,粉光致致;越发显得容光照人,美秀入骨。   两人的美各有不同,柳如烟是娇,而苏舜则是艳,却是同样的美若天仙,艳丽动人。楚天秋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苏舜见楚天秋痴呆的样子,倒显得落落大方,笑道:“秋哥哥你觉得我和柳姐姐谁最美呀?”   柳如烟却是脸色羞红,不由得低垂下了臻首。   楚天秋一怔后,嗫嚅道:“你二人一样的玉洁冰清,貌若天仙,难分轩辕。”   苏舜好似不甚满意,说道:“秋哥哥骗人!我知道柳姐姐比我美丽,你却没实话实说,故意哄我开心。”   楚天秋窘红了脸,说道:“我没有骗你,说得都是真心话。”说完,心里越发的窘迫,忙将头转身车外,不敢再看二女了。   苏舜脸色微沉,冲着车外的车夫道:“我们走吧!”随即不现理楚天秋了。   那车夫听到吩咐,嘴里“嘚”了一声,扬鞭催马,车轮滚动,缓缓向前驶去。车行得又平又稳,坐在里面竟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大街上行人甚多,车行甚慢,直用了半个时辰方始驶出西门。出子西门,道上行人见少,车速也渐渐快了起来。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   马车一路向西,车行渐快,不一会儿,便驶出了十多里。正行间,忽听车外马儿一声长嘶,车身猛然间停下了第一一六章白龙观   大道又平又宽,两旁植着两行柳树,时值初春,柳条吐芽,鹅黄嫩绿,远望如烟笼雾罩,时而轻风吹过,柳条摇曳,娑婆多姿。   前面出现叉路,那车夫驾着马车驶上叉路。那叉路是条小道,又窄又崎岖,马车将将能行驶,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车窗都挑着,楚天秋和苏柳二女坐在车帷里,顺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放眼望去,近处是阡陌纵横,老树绕鸦;远处群山绵亘,岗岭起伏,气象万千。   马车正自前行,忽听遥空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异响。那响声来的甚疾,声音未落已到了近前。随见一条白色影子从车前一掠而过,马儿陡然受到惊吓,一声长嘶,四蹄驻地顿时停了下来。   车帷里三人猝不及防,跌作一团,都吓了一跳。三人重新坐好,苏舜气急败坏地对车夫道:“你是怎么赶车的,这么不小心?”   车夫在外面忙回道:“小姐莫生气,这非我故意,实是马儿受了惊吓,才惊着了三位公子小姐,对不住了。”语气甚是歉恭。   见苏舜还要不依不饶,楚天秋刚才正目视车外,也看到了那条白影,知道车夫所说不假,遂劝苏舜道:“这确怪不得车夫大哥,舜妹亦毋再怪他了。”随即将头伸出窗外,却见那道白影已然不见了踪迹,也未在意,遂又对车夫道:“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车身一晃,车夫驾着马车重新上路。   苏舜问楚天秋道:“你看到了什么?刚才那叫声又是什么?”   楚天秋笑道:“那叫声甚是怪异,且来得又快又疾,我也只见得一条白影从车前一晃而过,似是个非鸟非禽的怪物,具体形状我也没看清。现在它早飞没影了,我们也毋需再理会。”   听楚天秋这么一说,苏舜和柳如烟将心放定,谁也未在理会,就此放过不提。   马车一路前行,其中也路过几个小村落,遥望村内,人影皆无,鸡犬无声,死气沉沉。   楚天秋看在眼里,虽觉奇怪,因车行没停,也未太过在意。   苏舜忽问车夫距白龙观还有多远,车夫回道快到了。果又行不一会儿的工夫,马车驶入一条山岰,就见里面行人渐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这时车夫将车停住,忽对三人道:“三位公子小姐,这里行人渐多,路道又窄,马车不便再往前走,好再前面距白龙观也只有一里多地了,烦请三位还是下车步行吧。我便将车停在这里,等三位回来可以吗?”   三人也不再说什么,只得依言下车,顺着小道往里走。路上来往行人见三人男的英俊,女的俏美,又都身着光鲜,无不侧目。   三人也不以为然,转过一道山弯,便见前面山岰深处上空,香云缭绕,并迎风嗅到一股浓浓的香火味。   走出里许,山岰已到了尽头。尽头处是片亩许方圆的平地,平地上突兀地立着一座小小的道观,既无墙院,又无主观道人,与想象中的差距甚远。   道观外墙皮已然剥落,上面一块又旧又破的扁额隐约可见写着“白龙观”三个字。   道观前却是人流如织,人声鼎沸,既有摆摊声香火的,又有卖水果的,倒也热闹。   三人在道观前站住,打量着眼前这毫不起眼的道观,高不过丈余,一道小门,里面塑着座三清道像,因年久那道像已经面目全非。   楚天秋一边看,一边叹道:“看这里香火倒也鼎盛,却为何无人将这道观修整一番呢?”   柳如烟道:“我曾听人说,这道观早年间只是间土地庙,后被人改造成道观的。又因近年来道教渐渐世微,这座小道观便也再无人理会了。也就是在不久前,这里忽发生了一件灵异的事,有人看到观后的水潭里发出五彩祥光,并有那瑞云缭绕不去,便有那信人来此求祷,竟是一求便灵,渐渐的传播出去,远近的信男善女便纷纷前祷求,故才来现在的这般模样。”   楚天秋听后,转头对柳如烟笑道:“没想到柳姑娘对这些知道的很详细嘛!”   柳如烟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就在两人说话时,苏舜在旁边的小摊上买好了香纸,遂对楚天秋道:“我们过去烧香吧!”   楚天秋道:“我是不信这些的,我只是陪你俩来,你俩谁要烧便烧吧,我却不会烧香的。”   苏舜嘟嘴道:“你就要科考了,听说这里灵验,故才来祷求能让你高榜得中状元,完全一片好心,你却不领情。”随即拉起柳如烟的手,又道:“不管你了,我和柳姊姊去就是了。”说完,两人手拉手往道观后面去了。   楚天秋在观前溜逛了一圈后,又信步向观后走去。观后便是一道山崖,崖下有道丈许宽的水潭,潭水又幽又暗,竟似深不可测。   水潭前用土堆垒的香坛上插满了燃烧的香头,香云缭绕,直冲云汉。在香坛前的平地上,跪满了信男善女,那苏舜和柳如烟也在其中。   见苏舜和柳如烟都是一脸的虔诚,垂目祷告着,楚天秋心里暗笑,也不理会,踱步越过人群,走到那水潭前。站在潭边,低头向潭里望去,只见潭水幽暗,竟看不到底。连看几眼,就觉一阵眩晕,紧接着似觉从潭底深处透上来一股寒意,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楚天秋觉得这种情况甚是反常,正要一探究竟,忽听后面有人道:“这位公子快快回来,莫要再潭边多作停留,以免亵渎了神灵,惹祸上身。”   楚天秋闻声回头看去,却见一个五十开外樵夫模样的老者正跪在那里向自己一边招手,一边说着,脸上神情既有慌恐,又有不安,显是生怕楚天秋惊吓了神灵。   楚天秋见状遂笑道:“我只是一时好奇,绝无亵渎神灵的意思。”一面说,一面走到那老者的身边,又问道:“请问老丈,这潭里倒底是何神灵?果然那么灵验吗?”   那老者瞥了楚天秋一眼,直到自己祷告完成,这才回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潭里住着一条白龙,据说乃是龙王三太子,数月前偶然显灵,这才为大家所知。至于公子问的灵验不灵验,那自是不用多说了!”   楚天秋又笑道:“既然老丈说这潭里住着龙王三太子,哪你可曾见过?”   听楚天秋的话里竟似不信,那老者心里生气,白了他一眼,说道:“数月前白龙显圣,老汉我正是亲眼所见。”   楚天秋道:“愿闻其详!”   那老者见楚天秋兀自不信,遂道:“数月前的一天,老汉我恰来此打柴,那日天空甚是晴朗,万里无云。老汉我正在砍柴,却忽听得天空中响起一声惊雷,还给我吓了一跳。当时我还心想这般晴朗的天气,怎会打起雷来了?莫不是要下雨了?待我抬头向空中看去时,就见从天边飘来一片五彩祥云,又随着一声雷响,从云里飞出一条其长无比的白龙,化作一道白光直投入这水潭里。然后又见从这潭里射出万道祥光,映红了半边天呢。”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惹非老汉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信的。当时我便想到肯定是神龙现身,于是我便来到这潭前跪地祷告,求神龙能将我那老妻的腿病治好。我那老妻一直有腿疾,卧病在床十多年前了。当老汉我回到家里时,却见我那老妻竟能下地行走了。你说这不是神龙显灵就是什么?老汉我这次来便是向神龙还愿的。”老者说完,嘴里一面默念着,一面对着那潭不住地磕头。   楚天秋虽然听完,心里仍是不以为然,又问道:“刚才听老丈说,若亵渎了神灵,会惹祸上身的,不知此话又何解?”   那老汉似有所忌惮,怔了一怔之后,还是说道:“就有数日前,老汉我来此许愿时,曾亲见一个孩童在潭边玩耍,而那孩童又很顽劣,向潭里撒了一泡尿,谁知竟惹恼了潭里的神龙,从潭里发出一道白光后,那孩童便不见了。这又是我亲眼所见,绝不是假。我刚才看公子在潭边留连,恐又惹恼了潭中神龙,故才出声警告,以免为祸自招。”   楚天秋听完,心里若有所悟,遂对老者揖手道:“多谢老丈提醒,我谨记在心。”说完转身走开,走到人群最后,对着苏舜和柳如烟挥手向招。   二女此时已然烧过了香,许完了愿,见楚天秋见招,遂走了过来。苏舜问道:“秋哥哥,刚才看你和那老者在说话,却都说了些什么?”   楚天秋淡淡地道:“这里既然已经完事,我们现在便回去吧!”一边说,一边当先往外走。   苏舜见楚天秋不回答自己的话,心里生气,撅嘴说道:“你既然不说,也休要让我理你。”说完,竟不理睬楚天秋,拉起柳如烟的手臂先走了第一一七章恶龙潭   楚天秋不是不说,实是此地不宜多说,不想为此又惹得苏舜生气了,心里也是一阵苦笑,急走几步追上苏舜和柳如烟,嘴里说道:“这时处处都透着怪异,我们还是上车以后再对你们说吧。”   听楚天秋说完,苏舜向柳如烟相视一笑,心里暗自得意。   三人并肩走出山岰,果见马车停在道边,那车夫正倚靠在车门上打瞌睡。三人的说笑声惊醒了车夫,见三人回来了,一边招呼着,一边忙即跳下车辕,掀车帷将三人让进车里,然后鞭儿一声轻响,马儿扬蹄前行。   待马车刚走出不远,苏舜在车里便迫不及待地又问楚天秋道:“秋哥哥,你刚才故作神秘,什么也不说,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柳如烟亦笑道:“我也很好奇,也急于知道公子和那老者都说了些什么?而公子却又为何说这里处处透着怪异?”   楚天秋微皱着眉,说道:“我刚到这白龙观时,便觉到这里处处透着一股妖气,难道你们便没觉得?”随即便把与那老者的对话简略说了一遍,嘴里又道:“听完那老汉的话后,我越发觉得此处绝非善地。而你们嘴里所说的那灵验无比的神灵,也绝不是善类。”   柳如烟听完后,唬得脸色苍白,怔了一怔,说道:“楚公子你不是弄错吧?这白龙观里的神灵我虽非亲见,却也知有求必应,灵验无比的,这些可都是众口相传,绝假不了的。”   苏舜也是不信,嘴里笑道:“秋哥哥怕是危言耸听了吧!”   楚天秋见两人都是不信,知道多说也是无宜,心里已然打定主意,轻轻一笑,遂不再多说。   车离白龙观渐行渐远,二女互相说说笑笑,渐渐将此事忘却。   此时日已偏西,车窗外阳光满山,幽景如画。三人自一早出城,直到此时还都水米未进,都觉得又渴又饥。算计离城还远,恐怕也得傍晚才能回城。   苏舜暗自叫苦,咐道:“来时走得匆忙,竟忘记带些吃食了,不仅我此时饿得难耐,怕是秋哥哥也饿得很了。”随即又对外面的车夫说道:“车夫大哥,这左近可有甚饭馆酒铺吗?”   那车夫一面赶车,一面头也不回地道:“还里离城又远,又是穷穷乡僻壤,哪里有什么饭馆酒铺,想必三位公子小姐都饥渴了,还是理忍一忍,我们回城后再说吧。”   柳如烟亦对车夫道:“腹饥还好忍耐,可是这口渴实是难耐,麻烦车夫大哥给我们寻些水来解渴也是好的。”   楚天秋自己虽然也很饥渴,倒也还能忍耐,见苏柳二女都说饥渴难忍,心里一动,对车夫接口说道:“来时我曾见道边路过几个小村庄,不如车夫大哥带我们到那村里,借口水喝可好?”   听那车夫在外面道:“前面不远便有一座村庄,便依这位公子所言,我们到那里去借口水喝。”说完,扬鞭催马向那小村庄驶去。   驶近那小村庄,三人从车窗向外看去,就见前面那村庄甚小,疏疏落落地不过才有七八户人家,俱是茅屋土围,果甚是穷苦。   马车在村庄是停住,三人从车上下来,却见整个村里都静悄悄的,阖无人声,更不见一条人影,竟是死气沉沉。   三人觉得纳罕,苏舜诧道:“这村里莫没有人住吗?”   来时楚天秋便曾远见这村庄死气沉沉,此刻舍身处地,越发觉得这里透着古怪,觉得蹊跷,有心一探究竟,遂向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   那户人家的土墙都塌倒了大半,中间一道柴扉半掩着,院子不大,满是枯草落叶。屋门紧闭着,却没有上锁,显见里面有人。   楚天秋轻轻推开柴扉,跨过院子,来到屋门前,轻叩着屋门,嘴里说道:“屋里有人吗?我是路过此地,口渴想借口水喝。”连叫几声,才听里面响起一声咳嗽,紧接着有一苍老的声音回道:“公子稍等,老身这就来。”话音刚落,便听一阵悉索的脚步声到了门里,随着“吱”地一声响,门屋被打开,光亮射到门里,就见里面站着一个白发苍苍,身躯伛偻,年有六十开外的老妪。   那老妪穿着一身又旧又破的衣裳,上面还缀满着补丁,满脸皱纹,睁着一双昏花的老眼,看着门外的楚天秋,问道:“不知公子是从何而来呀?”随即又看到了院外的马车和苏舜三人,马上又道:“几位公子小姐想是到白龙观上香求愿的吧?”   楚天秋见那老妪瘦骨嶙峋,好似一阵风便能吹倒,却是一眼便看清已方的来历,遂笑道:“你猜得果然不错,我确是到白龙观上香许愿的,因又饥又渴,故才来你这求口水喝。”   那老妪道:“若是喝水,我这里倒还是有的,公子请随我来吧。”一面说,一面转身往里走。   楚天秋随即招呼院外的苏柳二女,因苏舜一向爱洁净,却在院外远看那老妪的屋里又脏又乱,心里厌恶不想进去,遂笑道:“我和柳姊姊在这里等着,还是烦请秋哥哥将水给我俩送来吧。”   楚天秋知其心意,遂也不再多说,随着老妪进到屋里,鼻中顿嗅到一股又霉又臭的气味,令人作恶。   楚天秋屏着呼吸随老妪来到一口水缸前,见那老妪伸着将缸上的盖着拿开,嘴里说道:“水便在这里了,公子请用吧。”   楚天秋探头向缸里看去,里面只剩少半缸水了,水面还飘着一只水瓢。伸手拿起那水瓢,却还破了一道豁口。   楚天秋轻轻舀了一瓢水,却见那水微有些浑浊,倒也还能喝,自己先喝了几口,稍解渴意,这才舀满了一瓢的水,拿出给苏舜和柳如烟去喝。   二女虽见那水浑浊,却都渴极了,只得强忍着各喝了几口便不再喝了。楚天秋将空了的水瓢还回来,心里存着好些的疑问,遂向那老妪问道:“这屋里只有你一人住吗?”   那老妪点头道:“我无儿无女,老伴又死得早,所以现在就剩我一个孤苦伶仃的人了。”随即叹了一口气,又道:“就是这整个村里,也只剩我一个老不死的了。”   楚天秋一怔之后,又问道:“我来时便见这村里死气沉沉,还觉得奇怪,原来村里果然都没人了!却不知村里的其他人都哪里去了?”   那老妪又长叹一声,说道:“本来我们这村里虽然穷苦了些,倒也还能过活。可就在不久前,村里迭连发生怪事,其他的村民又惊又怕,遂都纷纷搬走了。”   楚天秋听完,心里越发觉得好奇,追问道:“不知村民究竟发生了什么怪事?”   那老妪抬眼看了楚天秋一下,嘴里说道:“公子既然想知道,老身便说与公子听。”顿了一顿,又道:“我们这村里的人都以种田为生,虽然生活过得穷苦了些,倒也自在。就有数月前,村里接连出了向件怪事。先是村里的鸡狗在夜里无原无故地失踪,没过多长时间,便整个村里的鸡狗全没了。本来村发都觉得奇怪,可紧接着竟有那家里的孩童也突然失踪,这下可将村民都吓坏了,有那家里有孩子的便害怕自己的孩子也会失踪,便纷纷带孩子都搬离了这里。其余那些村民,也是人心惶惶,也随之都搬走了。唯独我这个老婆子又没人管,又年老体衰,走不了远路,无法可施,只能留在这里等死了。”   楚天秋听完大吃了一惊,问道:“莫不是附近这几个村子都是这等情况吗?”   那老妪点头道:“是的!这附近几个村子都有同样的遭遇,那里的村民也都害怕,便都搬走了。”说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楚天秋一时默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些怪异的事究竟发生有多长时间了?又是从什么时间发生的?”   那老妪道:“发生也没多长时间,不过才三四个月的时间。”   楚天秋心里一动,随即又问道:“这里离白龙观不远,三四个月前,当是在白龙观那神灵显圣之后的事吧?”   老妪点头道:“正是!那白龙观的神龙显圣之后,香火便旺了起来,一向灵验的很,若不是因我体衰,我一定也去那里上香许愿的。”   楚天秋见她不明自己所问何意,嘴里却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并连连说到自己人老体衰,听后心里又酸又痛,说道:“这整个村都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也快快搬走吧。”   那老妪摇头道:“我走不动了,就只能留在这里等死了。”   楚天秋还要再说话,忽听外面遥空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怪叫,那叫声甫一入耳,那老妪脸然陡变,嘴里说道:“那怪物又来了,这里很是危险,公子你们还是快走吧。第一一八章妖龙   听到外面那远远传来的怪叫声,楚天秋亦是遽然变色,暗道:“这怪叫声倒与来时所听到的同样,莫不又是那怪物来了?”随即对那老妪道:“老婆婆你莫怕,且呆在屋里不要出去,我出去看看。”说完,一闪身便纵出屋去。   到了院里,放眼向怪叫传来的方向望去,唯见青空云淡,哪里又有那怪物的影子?楚天秋遂向苏舜问道:“你刚才可看到什么了吗?”   苏舜微一皱眉,摇首道:“那怪叫声得甚是突兀,且又疾又快,当我听到叫声,再抬头看时,只见一条怪影从高空一掠而过,其快无比,竟没出是什么东西!”   楚天秋怔了怔,无法可施,遂重新回到屋里,向那老妪问道:“老婆婆,你可看到那怪声的是什么样子吗?”   那老妪摇着皓首,叹道:“近几个月来,这怪叫声时常在这里出现,每出现一次,村里不是少了鸡狗,便是丢了孩童,大家虽然畏惧,却从没看到过对方的样子是什么?因此才将大家都纷纷吓跑了。”嘴里絮絮叨叨地又道:“那怪叫声再次出现,当是又要有甚坏事发生。我一个快死的老婆子也无所谓了,公子和小姐你们还很年青,这里危险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快快走吧!”   楚天秋听完,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伤怀,想到老妪孤老无助,不由动了恻隐之心,稍一沉思,说道:“这里既然危险,你又怎能独留这里?你还是随我们一块回城里吧,到了城里我自会将你好生安置的。”   那老妪摇头道:“公子的好心老婆子我心领了,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故土难离,便是死也要死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楚天秋急道:“可是那怪物随时还会来的,你独自留在这里,岂不是危险的很?”   那老妪凄笑道:“我已是将死之人,死不足惜,公子你就不要管我了,还是些快走罢!”   楚天秋摇头道:“老婆婆若不随我同走,我也不走了。”   那老妪怔了怔,既感动又喜悦,不由得老泪纵横,哽咽道:“公子一片仁人善心,老婆子我感激至极。既然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天秋喜道:“太好了!我们现在便走。”随即又问道:“这家里你可还有些什么要带些走的吗?”   那老妪摇头道:“这家里也无一件值钱的物件,更没什么可带的。”   楚天秋道:“那我们现在便出发吧!”一面说,一面用手搀扶着老妪的手臂往外走。到了外面,楚天秋又向苏舜和柳如烟二女说道:“老婆婆孤苦无依,一个人留在这里很是危险,我要带她一起回城里,然后再作安置。”   之前二人在屋里的说话,苏柳二女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柳如烟倒觉楚天秋此举做得甚对,心里对他更是又敬又爱。   苏舜虽很不甘愿,但听楚天秋既已决定,自己若是反对,恐引他不高兴,故只得暗自隐忍未发。   柳如烟抢上几步,同楚天秋扶着那老妪上到车里,而苏舜则见那老妪又脏又破,却一脸的厌恶,躲得远远的。当三人都上了车,待楚天秋招呼她时,她才极不情愿地上了车。   那车夫待四人都上了车,说声坐好,随即手挥长鞭,马儿一声嘶叫,车身移动,向村外驶去。   经此一耽搁,太阳已然西坠山巅。夕阳衔山,暝色清丽。   归巢的晚鸦,有时结成一个圆阵,有时三五为群,在天空中自在遨翔,从车上飞过去,一会儿便没入暝色之中,依稀只听得几声鸣叫。   酉末时分,马车才驶到城门口。   楚天秋因天色已晚,要先安置了那老妪,便在自己所住的客栈与老妪先下了车,在客栈里又开了间房,先安排那老妪住下,准备次日再作打算。   苏柳二女见楚天秋也无暇顾及自己,家坐车径自进城了。   到了第二天,楚天秋放下其他的事,先在城外找到一处闲置的小院,花了数十两银子,将其买下,然后又雇了一个丫环和一个仆人,又将那小院收拾了一番,才将那老妪搬了进来。直用了一整天,才将吃穿等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楚天秋这才放心离去。   那老妪自是感激涕零,直到楚天秋离去,却还不曾知道他的名字。   楚天秋将那老妪安置妥当后,才如释重负。想起自昨日去白龙观上香所遇到的种种怪事,心里疑团丛生,当时便打定主意,要弄个水落石出。   当晚,楚天秋用过饭后,稍作歇息,待到了三更,客栈里其他人都已熟睡后,便悄悄出了客栈。   此时青空去净,星疏月淡,楚天秋见四下无人,这才飞起空中,驾着遁光直向白龙观飞去。   四五十里的路程,飞遁瞬间即到。   楚天秋离那山岰尚有三四里远,便遥见那山岰上空妖气弥漫,妖光中更发出万丈红光上冲云汉。   楚天秋见状暗自吃惊,心道:“不出我所料,果有妖物在此作祟。”随即敛起遁光,在山岰外落地,然后又穿上天遁衣,隐起身形向里悄悄掩去。   刚转过那道山弯,楚天秋便见山岰底部红光满空,映得四下石木皆成暗赤色,使人有种诡谲妖异之感。   楚天秋不敢大意,小心提防着到了岰底。隐身掩在那座小道观的后面,探头向外看去,却见那红光竟是从那深潭里发出的。   山岰上空妖雾弥漫,下面红光万道,显得诡异已极。   楚天秋看着眼前情景,心里暗自诧异,咐道:“看这上空妖雾弥漫,显有妖物在此作祟,想必它就藏在那深潭里。可是又不知究竟是何妖物,在深潭里竟能入出万丈红光,且那红光又正而不邪,却又不知倒底为何?”一时也想不出头绪,没敢轻举妄动。   正当楚天秋毫无头绪,胡思乱想之际,却见那深潭水面上先是泛起一阵小水泡,随着水泡越泛越密,越泛越大,最后竟咕咕直响,如烧沸了一般。   楚天秋看得目瞪口呆,屏气凝神,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倏地见从深潭里射出一道白影,那白影飞出水潭,在空中稍作盘旋,随即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然后穿过妖雾,便径朝东北方飞去。   楚天秋看得直切,见那白影竟是条丈余长的白龙,却又头上无角,腹下无足。正自吃惊之时,那条白龙竟尖叫着飞走了。怪叫摇曳,倏忽间便飞出了老远。   楚天秋稍一迟疑,那白龙已然飞远,去得又快又疾,再想追已是不及,遂心里暗道:“这里竟是它的老巢,想必它还会回来,我索性在这里守株待兔就是了。”   果等不一会儿,就听那怪叫声从远处传来,叫声未落,那白龙已然飞了回来。   楚天秋恐惊了对方,兀自隐身在道观后面,屏气会神,仰头向上看去,就见那白龙透过妖雾径直落了下来。离得近了,竟见它嘴里好似叨着什么东西。   那白龙落下地来,将嘴上所叨的东西吐到地下,楚天秋定睛看去,却是只肥羊,动也不动,显然已死了。   两下里此时相距不过十作丈远,红光映射下看得真切,见那白龙体长丈余,有碗般粗,头上双目如铜铃,放着厉光,一张血盆大口,吐着嘶嘶声响。   那白龙双目四下巡视一遍,见没有异状,这才得重将那肥羊叨在嘴里,然后就见它一仰头,竟一下便将那只肥羊整个吞下腹里。   楚天秋看在眼里,心中暗道:“那里是什么神龙,明明是条妖龙。想必昨是路上所见的那道怪影,便是此条妖龙了。此妖龙先还装神弄鬼,愚骗那些无知的百姓,此时既被我撞破,索性便除了它,也好为民除害。”   想到这里,便收起天遁衣,现出身形,猛地跳了出来,嘴里大喝道:“何方妖物,胆敢在此为害,还不快快拿命来。”说话间,将手往空中一指,祭出清雾剑,一道清光直向那妖龙射去。   那妖龙万没料到这里还会有人,冷不防也给吓了一跳,待见来人现身后便向自己发出一道清光,识得厉害,便见它猛地将头一摇,怪叫声中,身躯陡然变大,又粗又长,竟有数十上百丈长。   那妖龙随即又将大口一张,喷出一团栲栳般大的红色光球,向着飞来的清雾剑迎了上去,两下在空中相交,那红色光球竟将清雾剑挡住,不能再前飞一步。   那清雾剑乃上古神兵,威力无比,更具有斩妖除魔的无上神威,楚天秋以往每次出手,向来攻无不古,战无不胜。何况近来楚天秋更是功力大增,那清雾剑也是随之威力倍长。满以为出手后,那妖龙绝不能敌。不料它嘴里喷出的一团红球竟将那清雾剑硬生生挡住,奈它不得。   楚天秋见状,心里大急,暗道:“不想那妖龙竟如此厉害,当有数百上千年的功力修为了,我却是小瞧了它。”一边想着,一边急速盘算着除它之计第一一九章遗患   楚天秋除妖心切,故一出手便祭出了清雾剑,不料那妖龙竟识得清雾剑的厉害,为求自保,将自身修练了上千年的内丹从口中喷出,才将清雾剑敌住。   那妖龙虽具有了上千年的功力修为,却还是没能脱出异体,幻化成人形,神通变化有限,除自身内丹能御敌伤敌之外,再也无其他神通。而那清雾剑具有斩妖除魔的无上神威,正是妖龙的克星。   妖龙喷出内丹虽能将清雾剑敌住,却也只是一时,为此消耗了数百年的功力。楚天秋看到清雾剑被妖龙内丹敌住,心里着急,实则妖龙比他更急。   妖龙所喷出的内丹,先还有碗般大,红光耀眼,与空中那清雾剑缠斗不一会儿,便渐渐变小,红光也越发的暗淡。显然照此下去,用不多时,那内丹定会被清雾剑消灭掉。   楚天秋见状心里一喜,大喝一声道:“妖龙,你的死期到了。”右手捏着剑诀往空中一指,紧催功力,但见空中那清雾剑清光大盛,精芒万丈,辉耀中天,更是变化神妙,威力无比。妖龙那内丹的光芒顿被清雾剑的精光所掩没,眼见便要被消灭殆尽。   妖龙看在眼里,吓得肝胆俱裂,知道自己内丹若被对方消灭了,不仅千年功力毁于一旦,便自身性命更是难保,想及此已然不敢再战,忙即张口收回内丹,然后随着一声怪叫,身躯陡地缩小成尺余长,将身一纵,竟投入那深潭里不见了。   楚天秋万没料到妖龙竟逃得如此之快,待要催清雾剑去追已是不及,忙收剑在手,纵到潭边,看着潭水先前还是翻滚如沸,可当妖龙遁入之后,便逐渐平复下来,便连从潭里深处射出的那万丈红光也陡然消失,四下也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山坳上空那片妖雾渐渐散去,现出穹空中的星光淡月,清辉下被,将四下山石林木映得清晰可见。   楚天秋满以为将那妖龙一举除之,以绝后患,不想还是被它逃回潭里。那潭水深不可测,且潭水又冰寒彻骨,他不会泅水,也不敢冒然入潭去追,只得站在潭边徒呼奈何,懊恼不已。   楚天秋站在潭边又是咒骂,又是往潭里丢石头,想引那妖龙出来,可都是徒劳。任他如何折腾,那妖龙就是不再现身。   楚天秋直折腾到天将破晓,潭水表面仍是波澜不惊,那妖龙竟再未敢现身。楚天秋无可奈何,心里暗道:“天要亮了,我不能再留在这了,今晚除不了你,我明晚再来,总之非要除此妖龙不可。”想罢,气恨地一跺脚,然后驾起遁光,破空而去。   天色微明,晓雾弥漫了整个山岰。那水潭又泛起阵阵细小的水泡,咕咕作响,过不一会儿便又重归平静了。   楚天秋迎着曙光飞回城外客栈,此时客栈里客人都还未起床。楚天秋在店外轻轻落地,悄悄地回到自己房间,竟没惊动任何人。   折腾了一夜,楚天秋有些累了,先坐床上运了一会儿,运完功后,乏累顿消。这时店里客人才逐渐起床,人声脚步声,嘈杂一片。   楚天秋梳洗之后,用过早饭,想来日间也是无事可作,便在房间里又运起功来,养精蓄锐,准备夜晚再去白龙观斗那妖龙。   到了深夜,楚天秋果又到了白龙观的水潭边,却是水静风轻,平静如常,守了一夜,那妖龙也未再现身。一连去了几晚,都是如此,皆是徒劳而返。   这日楚天秋捏指一算,明天便是科考之日,这几日一心想着除那妖龙,竟险些将科考之事都忘却了。遂将除妖龙一事先放置一边,躲在房间里读书用功,以应会明日科考。   到了午后申牌时分,楚天秋正在房间里看书,忽听得外面一片喧哗,并听有女子的声音,叫喊着“楚公子”。   楚天秋听到有人叫喊自己,且那声音甚是熟悉,刚开门迎了出去,那人已然到了跟前,却是柳如烟的丫环的小兰。   小兰神色惶急,气喘吁吁,见到楚天秋后,眼圈一红,哽咽地道:“楚公子,请你快去救救我家小姐,晚是怕是来不及了。”   楚天秋闻言,大吃一惊,忙问道:“莫急!倒底你家小姐出了什么事,快快说与我听。”   小兰含着泪,便将前后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原来起因竟是由那李林桧而起!日前在清风轩的夺美大会上,李林桧欲得柳如烟而不能,甚觉不甘。垂涎其美色,暗誓必将其得到手里不可。   随后每日都去那鑫雅阁,欲一睹芳容,却皆吃了柳如烟的闭门羹。过不几日,李林桧竟听说柳如烟赎身离了鑫雅阁,再去寻她,竟不知去向。   李林桧气急坏败,撒下年底所有人,发誓哪怕将整个长安城翻个个,都要将柳如烟找到。李林桧虽然倚仗着父亲是当朝宰相,有权有势,发动了所有的人,可是一连两天,将长安城都寻了个遍,竟是一无所获。   李林桧仍是不甘,这日亲自带人正在城中肓目地搜寻着,忽有一人现身,对其说道:“你不是要寻那柳如烟吗?若想知道她的下落,便随我来。”   李林桧乍见那人便吓了一跳,因他认得对方,那人便是在天香楼上和楚天秋一起,曾将自己定住的沈香亭。   李林桧因吃过沈香亭的亏,更不知他此举意欲何为,心里狐疑,问道:“你怎知我在寻柳如烟?又为何要助我?”   沈香亭轻笑道:“你的心意我自是明白,只是休要多问,随我来就是了。”然后招呼一声,便向前走去。   李林桧稍一迟疑,还是带着手下跟了下去。   沈香亭在前面引着李林桧一行人,穿街过巷,过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巷口外,沈香亭停住身形,遥指巷底,对李林桧说低声说道:“这巷里有处小院,柳如烟便住在那里,你尽管带人去就是了,她此时想必正在家里。”   李林桧一直摸不透沈香亭此举何意,兀自半信半疑,问道:“你为何要助我?那柳如烟果真又住在这里吗?”   沈香亭将脸一沉,冷哼道:“信不信在你,别得却休要多问。”说完,一闪身竟杳无踪影了。   李林桧怔了怔后,遂带着那些手下一拥进了小巷,果见小巷深处有座独门小院。李林桧平时便横行惯了,随即一挥手,带着手下撞门而入。   柳如烟自赎身之后,便与苏舜与丫环小兰一同住进这小院里,因这小院清幽僻静,外面虽则李林桧将长安城翻了遍,竟一直也未寻到这里。而这些柳如烟却茫然未知。   这日柳如烟正在后院小楼上倚窗闲坐,丫环小兰则在楼下忙活着。李林桧带人闯进院来,见前院无人,径直到了后院,一抬眼便看到了楼上的柳如烟。   李林桧大喜,远远便道:“柳小姐,你可让我找得好苦,终于还是寻到你了,现在你便随我走吧。”一边说,一边带着手下径往楼上闯去。   柳如烟乍见李林桧带人闯进院来,后又听他说话,已然明了其用意,吓得花容失色,脱口喊道:“舜姊姊快来救我!”   可是此时那苏舜竟不见人影,连叫数声,也未出现。李林桧已然带着人闯到了楼上,二话不说,便领手下将柳如烟驾起就走。   柳如烟只是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拗得过那些彪形大汉,被那人抓在手里,竟是挣扎不得,被那些人驾着一阵风似地下了小楼,出了小院,然后扬长而去。   丫环小兰因在楼下做活,没被李林桧等人发现,而她又甚是机警。听到柳如烟的求救声后,虽有心去救,却也知自己不会功夫,出去也是白搭,不如先保全自己,然后再想法救小姐。故藏在楼下,没有露面。   小兰见李林桧等人将柳如烟抓走,救主心切,随后便暗中跟了下去。虽是光天化日之下,李林桧一行人驾着柳如烟,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竟无人敢拦。   小兰远远跟着,见李林桧等人将柳如烟带进一座大宅,而大门口还有手下把守,自己便进去都不得,又如何能救人?越想越急,死得心都有了。   小兰稍冷静下来,才想到向人求救。可是苏舜一直不见人影,遂想到了楚天秋。小兰径直奔到了客栈,见到楚天秋后,便迫不及待地将柳如烟被抓之事说了。   楚天秋听后,又惊又气,说道:“李林桧竟如此大敢,光天化日之下便敢抢人,真是无法无天。”随即又问小兰道:“舜妹不是与柳小姐住在一起吗,有她在竟怎能让李林桧将人抢走了呢?”   小兰道:“苏姑娘一早便不见了人影,若有她在,凭她一身的功夫,李林桧又怎会将人抢走呢?直到现在我也没见到苏姑娘的人影,所以只得来求你去救我家小姐了。”   楚天秋道:“你莫急,我这就去救柳小姐。”说完,抢身便走第一二零章惊变   小兰待要跟去,楚天秋对她说道:“你就留在这里,还是不要跟去了。”说完,人已然出了客栈,才一眨眼间,已不见了人影。   此时天色已暗,华灯初上。楚天秋出了客栈,按着小兰所指,径直奔向那座大宅院。   楚天秋想着柳如烟羊入虎口,此时不知情况如何,心急如焚,又因大街上行人来往,不敢施那飞腾术,只得一路急行,饶是如此,仍是疾如奔马,不一会儿便到了那所大宅前。   见那大宅朱门高墙,房屋更是鳞次栉比,甚是宏大。大门上挂着两在上写李字的大红灯笼,门前还有手握刀器的家丁把守。   楚天秋见状并没有硬闯,而是绕过大门,顺着高墙到了大宅后面,见四下无人,然后将身一纵,轻轻跃上墙头。   那墙虽有三四丈高,却如何能难得住他。楚天秋身轻如燕,跃上墙头后,随将身伏在墙头,掩住身形,这才定睛往下观瞧。   下面一片黑暗,虽然没灯,但楚天秋双目如神,就着天上星光,仍然墙内的情景看得真切。只见下面假山水榭,佳木奇卉,景极壮美,竟是一处花园。   楚天秋巡视一番,见花园里静寂寂的,果然无人,这才在墙头上将身一长,双臂左右一划,如大鹏展翅般掠空而过,落在一座假山顶上。   身形在假山上稍稍一顿,相准方位,然后脚尖一点,人又重新跃起,当再将落下进,已然到了一处屋顶上。   楚天秋知道这大宅里定然戒备森严,也不敢大意。将身隐在屋脊后的阴影中,然后才探头向下看下。只见眼前房屋层层叠叠,竟不知有多少重。   楚天秋见状之后,心里暗自叫苦,咐道:“这宅院如此广大,却不知柳如烟又被关在哪里?”正自着急,却见前面不远处有座较高的楼阁,阁上火光一闪,竟亮了起来,随见阁上人影晃动,并隐隐传来笑骂声。   楚天秋心里一动,随即展开身形,如大鸟般飞到那楼阁顶上,将身一沉,悄无声息地落在瓦面上。   楚天秋在瓦面上探头往下看,果见楼下有人把守,却都是些普通的武夫家丁,又怎会将他们放在眼里。随见他在瓦面上将身一翻,人已然落在了顶层外廊上。   里面灯火辉煌,一条高大的身影映射在窗棂上,并从里面传出阵阵男子的狂笑和女子的叱骂声。   楚天秋隐身在窗外,听得真切,那女子的叱骂果是柳如烟的声音,而男子的狂笑当是李林桧无疑了。   楚天秋心里一喜,暗道:“柳如烟果然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随即用手指在窗棂上戳开一个窟窿,然后张目往里一瞧,不瞧则已,待瞧清里面情景后,气得他目眦俱裂,咬牙切齿。   里面是间宽敞的卧室,十数枝粗如儿臂的红烛,将整个屋里照得亮如白昼。朱床秀帐,锦褥绣墩,陈设华美。   屋里只有李林桧和柳如烟两人。而李林桧**着上身,只穿着一条裤子,正满屋子追扑那柳如烟。   再看柳如烟秀发凌乱,衣裳不整,满脸的慌急,一边躲闪着李林桧,一边嘴里叱骂道:“你仗着你爹爹的权势,光天化日之下将我掳了来,真是无法无天。我先前虽误入青楼,却是清白之身,更何况我现已赎身从良,要我依你,却是休想。”语气虽有颤音,却甚是坚决。   李林桧闻言遂停下脚步,涎着一张色迷迷的笑脸,说道:“你不依又能怎样?只要进了我这座宅子,任你插翅也难出去。你若肯乖乖地从了我,我定会好生待你,纳你为妾,让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柳如烟“呸”了声道:“我便是死了,也绝不会依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林桧笑道:“你对柳小姐一见倾心,对你早就心慕已久,实是真心喜欢你。我实不想对你用强,若那样岂不是唐突了佳人?可我的奈心也是有限的,我一再好语相商,你若再不识时务,依从了我,我可就真得要用强了。”说完,将脸一沉,冷笑了一声。   柳如烟玉靥陡变,花容失色,后退了几步,颤着声音道:“你若敢还靠近一步,我便死给你看。”   李林桧冷笑道:“你想死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说话间,已然将身一纵,向着柳如烟扑着过去。   柳如烟见李林桧扑了过来,吓得一声尖叫,便想闪身避开,可是此时她早已有气无力,双腿一软,竟跌倒在地。   李林桧一个虎扑扑在柳如烟的身上,将她紧紧压在身下,张着大嘴便向她秀靥上吻去,嘴里还说道:“看你这次再往哪里躲,终于还是让我抓到你了吧?”   柳如烟手舞足蹈,不住地挣扎,可是任她如何的挣扎,却也无法挣脱开,嘴里并一个劲地叫道:“放开我!你这个畜牲。”   窗外的楚天秋看在眼里,几欲将肺都要气炸了,终于大喝一声,道:“恶贼,还不住手!”说话间,一掌击破窗棂,纵身跳进屋里,右臂一伸,探掌抓住李林桧的后颈,如老鹰抓小鸡般将他从地上提起,随手往后一甩,直贯出二三丈远,直跌得李林桧嘴里哎哟痛呼,双眼金星乱冒。   李林桧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嘴里兀自骂道:“什么人敢坏小爷的好事,竟还敢摔我,找死不是?”可当他看清眼前之人时,顿时吓得面色如土,张大了嘴巴,怔怔地又道:“怎会是你?你又怎寻到这里的?”   楚天秋目光如剑,冷冷冷地瞪了眼李林桧,却不答言,回头伸手将柳如烟从地上拉起,嘴里说道:“我来晚了,让柳小姐受惊了。”   柳如烟正自绝望之时,不想天降救星,而来得还是自己的心上人,又惊又喜,说道:“楚公子,你怎来了?”   楚天秋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这便带你出去。”   柳如烟点点头,随即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心里又羞又窘,忙即用手将破坏的衣裳掩了掩,低声道:“多谢公子!”   李林桧乍见楚天秋突然出现,先还是吓了一跳,后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外面更有人把守,随即胆气一壮,冷哼一声,对楚天秋说道:“你既然来了,要想走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楚天秋轻蔑地道:“就凭你和你外面的那些手下,也想拦住我,那是自不量力。我有好生之德,不想杀你,但你若要一意孤行,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可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李林桧冷笑道:“你休要口说大话,我却是不怕你。我也知柳如烟是你的女人,在我抓她来这之前,我也提防到你会来救她。故我早就有了防备,不想还是让你轻易寻到这来了。你既敢来这,就休想再活着出去。”随即向外面大声喊道:“快来人,将这臭小子给我抓住,休要放跑了他。”   楚天秋一向心慈手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手伤人的。虽听李林桧喊救兵,可是却不以为意,张臂将旁边的柳如烟揽在怀里,嘴里说声“我们走”,便抱着她从那破窗处跳了出去,然后将身一纵,落在地上。再抬头一看,见那李林桧光着上身,扒在窗口,嘴里兀自在大喊大叫。   楼下本有把守之人,听到楼上李林桧大叫大喊,便知不妙,正自乱作一团时,忽见从楼上跳两人来,随又听李林桧在楼上叫道:“快抓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那些手下闻听顿时呼啦一声,挥舞着兵器,向楚柳二人围了过去。   楚天秋哪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左手揽着柳如烟的腰肢,右手成拳,向外连击数下,每一拳都击在那些人的兵器上,只听得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那些人手里的兵器尽被楚天秋击落。还是楚天秋心存善念,不愿伤人,若不然那些人不死也得重伤。   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胆气甚豪,一拥而上,满以为手到擒来,不想还没到近前,手里的兵器便被对方用拳头纷纷击落,顿吓得心胆俱裂,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了。   楚天秋冷冷地扫视了那些人一眼,嘴里道:“若再敢拦我,性命再保!你们还不快快退下!”语气冷冰,威风凛凛,吓得那些手下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得向后退了开去。   楚天秋心里好笑,暗道:“都是一群蠢物!”随即抱着柳如烟,正要起飞,却听得一声震喝道:“哪里走?”随即眼前一暗,头上涌现一团阴云,如泰山压顶般罩了下来。   楚天秋暗叫一声:“不好!”躲闪不及,四下已然被那阴云紧紧裹住,茫茫一片,双眼竟是什么也看不见。   同时楚天秋已然放出清雾剑,将二人护住,以防暗中被人暗算。清雾剑化作一片清光,将二人护在中间,四下那阴云果再难逼近第一二一章五迷阴云   楚天秋也是一时大意,没料到这里会藏有能手,在那阴云袭来之际,才遽然惊觉,也是他应变神速,放出清雾剑护住两人的周身,阴云中杂有剧毒,饶是如此,两人鼻端仍是嗅到一股恶臭,因楚天秋身怀玄功还不觉得,可那柳如烟一介弱女子,凡体肉身,却如何能受得了,只觉一股头晕眼花,顿时昏了过去。   楚天秋见柳如烟昏倒在自己的怀里,心里着急,暗道:“这阴云有毒,也怪我一时大意,才使如烟姑娘中了毒。而此时身处险地,无法为她袪毒,说不得只有先冲出去再说了。何况此毒甚是厉害,若耽搁太久,恐如烟姑娘性命便难保了。”想及此,楚天秋大叫一声,由清雾剑护身,抱着柳如烟就要往外冲。   忽听得阴云中传来一声怪笑,有人道:“小子,既然入了老衲的‘五迷阴云阵’,休想再走脱了你。”说话中,阴云中显出一个身穿僧衣,脚踩芒鞋,身体高大,腆着个大肚子的头陀。   那头陀身外碧光缭绕,在阴云中冉冉飞来,看得甚是醒眼。   这时听得阴云外面隐隐传来李林桧的声音:“大师且要手下留情,莫要伤到了我美人的性命。”   那头陀尤如未闻,徐徐飞到楚天秋的近前,悬停在空中,桀桀怪笑道:“臭小子,今日你既撞在佛爷我的手里,便休想活着出去。”再看着到对方体外那圈护体剑光甚是神奇,也不由得耸然动容。   楚天秋正要往外冲,却被突然出现的头陀阻住去路,当他看清来人的容貌后,心里一惊,暗道:“怎会是他?”   原来这人正是下再谋求狐女内丹,而在数年前被疯道人打跑的那恶头陀。因楚天秋曾与他两次会面,故识得他。   自数年前恶头陀欲趁着楚天秋助狐女渡劫之际,图谋狐女的内丹,正要得手之际,疯道人及时出现,打跑了恶头陀,此后便再无声迹,不想却再此时此处重现,又怎能不令楚天秋吃惊?   那恶头陀虽然也见过楚天秋的面,但那时他年还尚小,此时人既长大,容貌已变,竟没能认出。且恶头陀看出楚天秋身外那护身剑光甚是神妙,虽不识得,却也知是柄神剑,心生觊觎,心里正盘算着如何能据为已有,也未再细看对方容貌。   “臭小子,在老衲的‘五迷阴云阵’里还没有人能活着出去。你若识时务,便将那柄神剑乖乖交于我,我便放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你与那小妞不仅性命难保,便那神剑也自然归了我。”那恶头陀一边怪笑,一边说道。   他自恃这五迷阴云阵厉害无比,自练成之后,还从未失手后,固才自恃甚高,认为楚天秋绝逃脱不出去。   恶头陀自数年前被疯道人打跑后,还破去了他的宝物佛珠,骇得他心胆俱寒,藏匿在深山里不敢再轻易现世。   藏在深山里一连数年,恶头陀加紧练功,那随身佛珠虽然被疯道人破了,神力已失,但灵性尚在。他在此数年之内,利用佛珠仅存的灵性,练成了这五迷阴云阵。所谓五迷,乃是“眼迷”、“耳迷”、“鼻迷”、“口迷”和“心迷”。固这五迷阴云阵甚是厉害。   恶头陀练成了五迷阴云阵后,便重新出世,遂被李林桧重金罗到了手下。但他自恃甚高,不愿如其他那些手下一般,整日随在李林桧的身后,固不轻易露面。   恰是今晚楚天秋为救柳如烟夜闯李府,而那些手下又不是其对手,这才引得恶头陀重新露面。   楚天秋识得恶头陀的厉害,此时想起兀自心有余悸,后见他竟未认出自己,这才心里稍稍安了些。   “你休要吹大气,这五迷阴云阵小爷我还未放在眼里,想要困住我,却是休想。”楚天秋一边反唇相讥,一边迅速盘算着脱身之计。   他虽然嘴里如此说,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四下里阴云弥漫,因要防护阴云里的毒气再次侵入,清雾剑护在身外一刻也不能放松,更不能放出攻敌,本想仗着有清雾剑护身,硬闯出去,可是冤家路窄,又遇到了夙敌,心里悬念柳如烟的安危,楚天秋遂咬牙暗道:“说不得只有一拼了。”随即大喝一声,左手紧紧楼住柳如烟,右手击出一记无极神雷诀。一团白光,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疾如闪电般向那头陀飞去。   这无极神雷威力绝大,且又疾又快,那恶头陀猝不及防,在空中慌不迭地避了开去,甚是狼狈,险些被击中,嘴里怒道:“小子你既想找死,便要休怪老衲手狠,且看我五迷阴云阵的厉害!”说话间,身影隐没在阴云里不见了。   突见恶头陀不见了身影,楚天秋心里一惊,顿觉不妙,果听阴云中雷声阵阵,骇人心魄。虽然身外有那清雾剑剑光护体,却无法阻隔雷声。那雷声每炸响一下,昏迷中的柳如烟还不觉得如何,可是楚天秋心头便震动一下,随着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紧,楚天秋的心也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几乎快要震破了一般。   楚天秋自出道以来,也是历经凶险,九死一生,早已练得处变不惊。那雷声虽然骇人心魄,但他应变神一速,马上动功将心脉护住,然后抱元守一,凝神澄虑,渐渐得耳中那雷声变得如爆豆一般,再也奈何他不得了。   这时阴云中传来那恶头陀的声音,道:“臭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既然鼻迷和耳迷都奈何不了你,且看我这眼迷的厉害。”   话音未落,忽见四下那浓黑的阴云倏尔成红色,血一般的红,尤如置身血海一般。随之又倏尔变成粉色,倏尔又变成蓝色,变幻不定。   随着身外的阴云的颜色越变越快,光怪陆离,变幻莫测,楚天秋看在眼里,目眩神迷,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似灵魂都要脱壳而出,吓得他心胆俱裂,好在及时惊觉,忙将双目闭住,这才觉得稍好一些。   虽然眼不能看,但耳中兀自能听到那阵阵的炸雷声,仍是不敢大意。   阴云中又传来恶头陀的声音:“看你能在这五迷阴云阵中挺得到几时?”随着说话声,阴云中现出无数的火球和金刀利刃,齐向楚天秋乱击乱攒过来。   那无数的火球和金刀利刃乍与体外的护身剑光相撞,一阵连珠爆响过后,纷纷化作星雨飞散不见。可是那些火球和金刀利刃却似永不止歇一般,不断地从阴云中飞出,如巨浪拍岸,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饶是楚天秋身外有剑光护体,却也禁受不住了,浑身一阵剧震,似要被震裂了一般。   楚天秋身陷五迷阴云阵中,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心里又急又恼,暗道:“这五迷阴云阵果然厉害,我犹自禁受不了,而柳姑娘又是一介弱女子,且又身中毒气,如何还能禁受得了?我若不尽快闯出这阵去,怕是柳姑娘性命难保了。”想及此,便要硬闯。   可是护身剑光之外随着那无数的火球金刀击来,四下压力如山,竟使得楚天秋寸步难行,不禁暗叹道:“莫不是我和柳姑娘今夜便要命丧这里了吗?”   忽又听阴云里恶头陀的声音说道:“小子,这下知道我这五迷阴云阵的厉害了吧?若你现在肯识相,束手交出那神剑,我仍可按前话饶你不死,如何?”   那恶头陀只所以这般说,因他也看出楚天秋身外的剑光实是厉害,自己这五迷阴云阵的威力已然尽出,仍是奈何他不得,又惊又气,遂才出言威逼利诱使其就范。   楚天秋何等的聪明,听对方之言,便猜出用意,心里暗道:“这五迷阴云阵虽将我困住,但伎俩已尽,只是我能挺了过去,便破阵有望。”虽是这般想,可是他身陷阵中,眼不能睁,耳不能听,护身剑光外还有无数火球飞刀,乱击乱攒,他要想破阵而出,却也是力不从心。   两下里便相峙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楚天秋已然到了极置,身在剑光之中,只觉得双眼金星乱冒,天旋地转,眼见便要不支。   这时突然听得阵外响起一声清叱,有人喝道:“恶头陀休要伤人,看剑!”一道白光剑光冲入阴云中,尤如暗空中划过一道霹雳,雪亮无比。   隐身在阴云里的恶头陀见状又惊又怒,喝道:“来者何人?竟敢坏老衲的好事!”不想那白色剑光竟威力无比,乍一冲入五迷阴云阵中,如银蛇乱掣,满空一阵乱绞,阴云里那无数的火球金刀顿时消灭不见。   楚天秋陡觉体外压力全消,那护体剑光也似受得感映一般,倏忽间变得其亮无比,竟欲不受楚天秋控制一般,要脱飞出去。   楚天秋吓得大惊失色,强行慑住清雾剑,才没使它飞走第一二二章倩影芳踪   那道白色剑光冲入阵中,满空飞舞,如银蛇乱掣,只一绞便将那些火球金刀消灭殆尽。紧接着又是一声霹雳巨响,再看四下阴云尽散,现出了天光。   此时已是东方破晓,曙光初露。   恶头陀自恃五迷阴云阵厉害,却没料到来人竟轻而易举将其击破,悬停空中,又急又怒,身外碧光缭绕,映得面目愈发的狰恶,嘴里喝道:“何方鼠辈,胆敢坏佛爷的好事,快快出来受死。”一面说话,一面四下寻搜对方的踪影。可是来人一直身外暗中,击破五迷阴云阵收回剑光后,再无声息,恶头陀哪里又能找得到?   当护身剑光外的阴云尽散后,压力顿消,楚天秋这才睁开双眼,看到空中的恶头陀,火上心头,便欲放清雾剑击杀了他。   这时就听耳边有人传音道:“恶头陀邪功妖法甚是厉害,想要一举击杀了他甚是不易。保况你那同伴中毒已深,若再耽延,恐将无力回天了。现下五迷阴云已破,你还不快快带着同伴退去,更待何时?”   楚天秋听后心里一惊,这才想起怀里的柳如烟,忙即伸手探去,觉到她鼻息微弱,呼吸尚存,却也是气若游丝,顾不得再去理会空中那恶头陀,向暗中那人说了声“多谢援手,容图后报”后,便抱起柳如烟驾着遁光破空飞走了。   此时虽然天色尚早,但大街上已是人来攘往,楚天秋心悬柳如烟的安危,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驾着遁光,飞得又高又快,众人只听得头顶异响一掠而过,再抬头看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楚天秋因要给柳如烟祛毒疗伤,又恐对头寻来,也没敢回自己的住处,径直飞出了城,在城外寻到一处僻静之所,这才收遁落地,将怀里柳如烟横放地上,只见她面色漆黑,体外更是黑气缭绕,再伸手一摸她的面颊,触手冰冷,吓得一惊,暗道:“我一定要将你救活,可千万不要死呀!”一边想着,一边将柳如烟扶起盘脚坐好,然后自己也坐在对面,与她双手掌心相抵,运起自身玄功,由双掌缓缓注入柳如烟的体内,助她排祛体内毒气。   柳如烟所中毒气实是厉害,饶是楚天秋现在的功力深厚,也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将她体内的毒气排去。   柳如烟虽然体外的黑气尽消,脸色也重转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可人仍是昏迷不醍。楚天秋见状也是不知所以,束手无策,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忽又听到有熟悉的声音道:“这是祛毒灵药,给你那同伴服下后,自会醒来。”说话间,从暗中向楚天秋缓缓飞来一物。   楚天秋将来物接在手里一看,竟是只拇指般大小的白玉瓷瓶,知道里面定将装得是对方所说的灵药,心里一喜,遂向暗中那人说道:“多谢赐药!”心里却暗道:“听那声音明明与救自己出阵的是同一人,却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样人!又为什么一再的相助自己?”   想及此,嘴里又说道:“阁下援手之恩,在下铭记肺腑。不知阁下否现身一见,好容在下当面谢过。”说完之后,对面再无回声,显然人已走了。   楚天秋暗道:“不管对方是谁?倒底是何用意?日后自有相见之期,那时再谢过也不迟,现下还是先将柳如烟救转才是。”   当下用手将瓷瓶打开,顿有一股清香扑鼻而入,嗅之沁人心脾,楚天秋心里喜道:“果是灵药!”一面想着,一面从瓶里缓缓倒出一粒红色丹丸,直如黄豆粒大小。   楚天秋将那丹丸纳入柳如烟的嘴里,运功使其吞进腹中,然后又将那白玉瓷瓶放入怀里收起,静等柳如烟的反应。   果然过不一会儿,就听柳如烟嘴里“嘤咛”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后,缓缓睁开了双眸。   楚天秋见状,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嘴里喜道:“柳姑娘,你终于醒了!”   柳如烟醒后,当看到对面的楚天秋后,心里已然明了了,说道:“楚公子,你又救了我一命,这恩情却不知如何才能报答你呀?”一边说着,眼圈一红,泫然欲滴。   楚天秋慌连摆双手道:“柳姑娘休要如此,我们本是朋友,何况你落入恶人之手,我岂能袖手不理。再说昨晚之事实是凶险,若非有人相助,恐我二人都难保命。便连你所中的毒,也是对方所赐灵药才治好的。所以你也不要谢我,应谢暗中那助我们的那人才是。”   柳如烟听后急忙从地下站起,四下打量着说道:“那位恩人现在哪里,我要当面谢他救命之恩。”因没看到人的影子,嘴里“咦”了一声,随又向楚天秋道:“楚公子,救我的恩人却在哪里?又是何人?”   楚天秋苦笑道:“对方究竟是何人,便连我也一面也未曾见过。至于这救命恩情,待我们日后见面再谢过吧。”   柳如烟听完,轻叹道:“也唯有如此了!”   楚天秋遂又关切地问道:“你所中的毒气甚是厉害,虽然现在无碍了,犹恐余毒尚存,你是否觉得身上还有甚不适吗?”   柳如烟闻言,只觉心里一阵甜蜜,轻笑道:“我现在只觉脑清目明,浑身轻快无比,甚么不适也没有,想必是那灵药的功效果然神奇,公子也毋须再挂怀了。”   楚天秋放心地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好!”随即又道:“现下我便送你回家吧!”   柳如烟满心欢喜,闻言点头道:“好呀!”   当时楚天秋急于给柳如烟疗毒,慌急中寻得此处僻静之所,也未细看四下情景,又究竟是哪里。直到此时才想起,遂放眼打量,发现处身之地竟是一个谷地,四外古木参天,遮光蔽日,甚是幽僻。   二人走出树林,再一看已然出了谷口。云净天青,阳光耀目,看时辰当已快到午时。   楚天秋看四下荒僻无人,离城尚远,遂对柳如烟道:“我还是带你飞回去吧!”随即伸出左臂轻轻揽住她的纤纤柳腰,嘴里又道:“你若是害怕不妨将眼闭上,很快我们便可回到城里了。”   柳如烟想到自己要御空而行,心里又惊又喜,本要一睹凌空风景,终是心里发怯,遂向楚天秋嫣然一笑,道:“我心里终还是有些害怕,索性闭眼就是了。”随即闭上双眸,就势将娇躯依向楚天秋的怀里。   耳中听得楚天秋说声“起”,柳如烟就觉自身被楚天秋带着腾空而起,直升上空中,然后便如腾云驾雾般向前飞行。   此时的柳如烟整个人都依偎在楚天秋的怀里,鼻端隐隐嗅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柳如烟心里一片欢喜,暗道:“若是永运能这般下去便好了!”   可又想到楚天秋心有所属,自己终是图劳,心里又是一阵黯然。耳中听得风声呼呼作响,而身上却感不到一丝的风气,转念又想道:“上次楚公子带我飞行还是夺魁那夜,当时我惊喜交加,都无暇顾忌这些。此次飞行,又有楚公子在旁,乃是难得的机会,我又何怕之有?”   想及此,柳如烟偷偷将双眸睁开,向身外看去,只见红日当空,天青云阔,那些如丝如缕般的白云,急速地从身边一掠而过;又低头下看,河流如带,群山绵亘,飞快地从脚下向后倒去。   柳如烟心里为之一畅,之前的黯然心情,一扫而空。   又飞不一会儿,已然遥见长安城的影子了,柳如烟喜道:“呀!我们就快到城里了!”   听到柳如烟说话,楚天秋转脸看去,见她睁着星眸,满脸欢喜,遂嘴里笑道:“你不害怕了?”   柳如烟摇头笑道:“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离城渐近,且现在又是青天白日,若在城里落地太过醒目惊人,故距城尚有二三里远时,楚天秋便带着柳如烟在无人处落下地来。然后两人并肩走上大道,在往来的人流中缓步向城里走去。   一边走,柳如烟一边向楚天秋说道:“前面便是公子住宿的客栈了,我们是要去哪里吗?”   楚天秋点头道:“救你时小兰也要随我一起去,但我将她留在客栈里了,想必现在她还在那里等我们,所以我们还是先到客栈,与小兰会和后再送你们回城吧。”   柳如烟叹道:“小兰这时不见我俩回去,一定着急得不得了。”心里着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客栈,离得尚远,便见小兰伫足在大门外,正翘首看着来路,遥见两人走来,嘴里欢呼一声,飞快地跑了过来,嘴里兀自叫道:“小姐,你可回来了!你自被李林桧掳走后,我都担心死了。你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实是高兴死我了。”说话间,已然跑到了近前,将柳如烟拥在怀里,喜极而泣。   柳如烟与小兰虽名为主仆,实为情比亲姊妹还亲。两人拥抱在一起,柳如烟想起自己劫后余生,恍如隔世,心里也是悲喜交加,哽咽出声。   这时,柳如烟忽想起了什么,大叫了一声:“不好!第一二三章美人劫   柳如烟突如其来的一句“不好”,吓了楚天秋和小兰一跳。小兰惊问道:“小姐,怎么不好了?”   柳如烟一脸的歉疚和不安,转首对楚天秋道:“楚公子,今天乃是科举会考的正日子,你却为了救我而耽误了会考,如此一来你十年苦读岂不因我一人而白废了?又叫我于心何安?我现在是又愧又羞,连死的心都有了。”说着,眼圈一红,泪珠已然滴落下来。   楚天秋笑道:“柳姑娘毋须为此介怀,科举仕途非我心愿,便连此次进京赶考也是强却父母之命,今天虽是会考之日,而我志并不在于此,错过也就错过了,柳姑娘更不要放在心上。”   小兰先听完柳如烟的话后,也觉心中愧疚难安,当又听楚天秋说完,见到小姐为此哭得伤心,反倒不忍,遂劝慰道:“小姐莫要哭了!既然楚公子都这样说了,事已至此哭也无用,更何况科举会考每年都会有,今年错过了,明年楚公子还可以再来的。”   柳如烟嗔怪道:“你倒说得轻巧,我心里实是难安!此情此恩我便是粉身碎骨都无法报答的。”   楚天秋道:“我对你以兄妹相待,你既有难便是天塌下来,我也不能不管,你真得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了。”随即又道:“现在我还是先送你俩回城吧。”   柳如烟一边垂泪,一边说道:“楚公子,我……”还要再说,只见楚天秋摆手止道:“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小兰帮着柳如烟拭去腮边的泪痕,嘴里劝慰道:“小姐此次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全赖楚公子之功,此恩此情固然大如天,也当我们容后再报就是了。小姐你自昨日被掳走,直到现在已是身心俱疲,还是先回去歇息罢!”说完又回头对楚天秋道:“我家小姐初脱魔掌,固然有楚公子送我们回家,倒也不怕那李林桧再来作梗,可是那恶人已然知道我们的住处了,楚公子走后怕是他们还会重下毒手的。”   楚天秋皱眉道:“此事倒不得不防!”稍一沉呤,又道:“这也不用怕,有舜妹和你们住在一起,有她在便是那李林桧再来,也不用怕了。何况昨日柳姑娘被掳走,恰赶上舜妹不在,当时若她在也不是发生此事了。”   小兰秀眉微皱,看着楚天秋欲言又止,怔了一怔,嘴里说道:“苏姑娘虽然与我们住在一起,但她行踪飘忽不定,又有那恶人在暗处无时无刻的盯视着,我家小姐的安危恐难有保证。不如楚公子搬来和我们同住吧,我们那院里也有空屋,公子住了进来我们便不再担心那恶人了。”   柳如烟听丫环小兰提议楚天秋住到自己的家里,心里又羞又急,嘴里说道:“楚公子乃是男子,怎能与我们住在一起!”嘴里虽如此说,心里实是愿意的很。   小兰道:“现在也是情非得以,小姐又何必那么多的顾忌!何况我们院有两进,空屋也有,大不了委屈楚公子住在前院就是了。”随即又向楚天秋道:“不知楚公子愿意否?”   楚天秋闻言不由得一怔,他并非顾忌甚么男女之嫌,实是知道柳如烟对自己的情意,唯恐靠得太近,以后纠缠不清。但小兰所说也是合情合理,何况此次柳如烟被掳,苏舜却在此时不见了踪影,本就蹊跷,故他的心里也是委决难下。   柳如烟虽然那夜与楚天秋一番交谈后,已知他心有所属,对自己绝不会再动情,可是自己一片芳早已牢牢系在他的身上,期冀着能有转机,此时楚天秋面有难色,误以为他对自己绝情,心里一痛,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嘴里低声说道:“楚公子既然作难,也毋须强求。我本是德薄命贱,索性顺其自然了。”说得又幽又怨,令人闻之无不生怜悯之心。   楚天秋听后,不再犹豫,忙道:“我也实为担心那李林桧再来作梗,既然如此,便依了柳姑娘就是。”   柳如烟闻言芳心暗喜,笑道:“那我们现在便走吧。”   楚天秋道:“待我与客栈结了房钱便走。”当下回店与店主结清了房钱,又回到房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成一个包裹,走出客栈,陪同柳如烟主仆进城。   三人回到那座小院,只见大门虚掩,前后院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兀自不见苏舜回来,三人也未理会。   柳如烟主仆先在前院收拾出一间房屋给楚天秋住下,然后二人才回转后院的小楼。当这些忙完,天色已暗。   自昨天至现在,三人都是筋疲力尽,又乏又累,吃过晚饭后,三人便各自歇息了。   楚天秋是练功之人,虽然也觉乏累,但独自在屋里运了一会功后,疲乏尽去,浑身都无比轻松,心里暗喜道:“自离家已来,虽多经磨厉,但功力不知不觉中增进甚速,也算是可喜可贺罢!”心里又悬念后院的柳如烟主仆,遂迈步出了屋。   此时已是亥时,更深夜静,明月疏星。院里那株冷梅,树影娑婆,花残凋零,却余香犹存。   楚天秋来到院中,越过矮墙向后院望去,只面那小楼灯光已灭,一片沉寂,显见那主仆二人疲劳之后早早睡下了。楚天秋这才将心放定,随在院里轻展双臂,伸了个懒腰。   碧空云净,夜色幽绝。楚天秋在院中徘徊了一会儿,暗想有自己在这,那李林桧绝不敢再来,就算他敢来,自己当也能应付得了。正准备回夜,忽听得破空之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直落入后院。   楚天秋心里惊,暗道:“莫不是那李林桧又派人来作梗了?”忙即纵身到了后院,果见小楼前站着一条纤细的身影,嘴里轻喝道:“来者何人!”一面说着,一面扑了过去,劝舒右臂,陡张五指,向那人的后颈抓去。   那人闻声知警,忙错步拧身,避了开去,嘴里还兀自说道:“何方鼠辈敢暗自伤人?”当顺势转过身来,与楚天秋一照面,嘴里惊咦了一声,说道:“秋哥哥,怎会是你?”   楚天秋先虽未看清来人面貌,只当对方来者不善,故才猛然出手要将对方制住,不料对方竟轻易避过,一怔后准备再次出手,对方已然转过身来,两下一照面,彼此看清对方,不由得停下手,嘴里道:“原来是你呀!”那人正是苏舜。   苏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楚天秋,一怔之后,问道:“秋哥哥,你怎会在这里?”   楚天秋先不回答,却问道:“深更半夜的,你为何竟鬼鬼祟祟的?”   苏舜一怔,脸色微变,随即双眼一转,马上展颜笑道:“我本就住在这里,只是因回来晚了,恐惊动了如烟姊姊,固才如此小心。”随即又问道:“深更半夜的,你怎会出现在这里了?”   楚天秋冷哼一声,道:“你既然与柳小姐住在一起,怎竟连她被恶霸李林桧掳去了也不知道?昨日你又在哪?又怎会让李林桧将人给掳走了呢?”   苏舜听完脸色陡变,嘴里道:“如烟姊姊被李林桧掳去了?她现在又怎样了?昨日我因有事外出,故没在这里,才被李林桧钻了空子,如烟姊姊被掳走,我当时实不知情。”脸上显出着急担忧之状。   楚天秋看出她不像说假,遂才道:“好在小兰当时没被掳走,跑来向我报警,我已然将柳小姐救回,现在一切都安好无事了。”   苏舜长出一口气,叹道:“如烟姊姊姊没事就好!当时我若在家,也绝不会让李林桧将人给掳走的。”随即眨了眨双眸,问道:“那你又怎会在这里?”   楚天秋道:“我唯恐那李林桧再来作梗,故搬来这里,现就住在前院屋里。你现既已回来,还是快上楼歇息去罢。”   苏舜听到楚天秋搬到这里住后,心里升起酣意,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快,冷哼道:“秋哥哥倒还是关心如烟姊姊吗?”转头向小楼看了一眼,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得冷笑,嘴里又道:“如烟姊姊既已睡下,我就不再惊扰她了,我还是倒别处去住吧!”说完,随向楚天秋招了一下手,便即飞身跃起,破空而去。   楚天秋不想苏舜说起就走,怔了一怔后,抬头看去,明月当空,疏星闪闪,哪里还有苏舜的影子?回想这最近一段时日,苏舜言行举止都处处透着古怪,虽觉纳闷,却也摸不着头脑。   在小楼前伫立了一会儿,再看楼上仍是静悄悄的,显然楼上主仆二人睡得甚沉,并没惊动了她们。楚天秋见状,遂转身回到了前院。   刚跨进前院,楚天秋便见自己的屋中烛光摇曳,窗棂上映出一纤细的倩影,见状不由得一怔,暗道:“深更半夜的,我屋里怎会有个女人?第一二四章伊人踪   楚天秋看到投映在窗棂上的倩影竟有些眼熟,心里暗道:“看身影倒很像是舜妹,难道她去而复返,竟到了我的屋里了?”一面想着,一面推门进到屋里。   烛光昏暗,屋里那人正等得心焦,突见楚天秋从外面进来,也被吓了一跳,怔了一怔,嘴里说道:“你回来了!”   当楚天秋就着烛光定睛一看,这才看清那人哪是苏舜,竟是自己的舅妈狐女萧飞絮!在自己的屋里乍见到舅妈楚天秋也是一惊,忙即见礼,嘴里说是道:“舅妈怎会到了这里?你怎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狐女萧飞絮轻轻一笑,道:“你在京城里挥金如土,一掷万金,何等的风光,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要想寻到你还不容易!”   楚天秋听后脸上一红,窘道:“舅妈,让你见笑了!当时我也是情非得已,故才……”还有往下再说,却见狐女萧飞絮摆手止道:“我毋须解释,此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皆知,我并无怪你之意。”随即目注着楚天秋,又笑道:“你自离家上京以来,比以前变得稳重成熟的多了。何况以你的才学品貌,倾心的女子自然就多了。”说完,却轻轻叹了一口气。   楚天秋知舅妈话有所指,似是指责自己见异思迁,遂心里一急,忙道:“舅妈不要误会,我心里只有卿妹,别得女子绝进不了我心的。我心昭昭,唯天可鉴!”   狐女萧飞絮倒没想到楚天秋会在此时表白心迹,听后不禁一怔,幽幽说道:“你对卿儿的心意我自是知道的!虽说我们两家是指腹为婚,但你们也是青梅竹马,两心相悦的。可是我却有两个女儿,而这两个女儿都属心与你,难道你心里就只有卿儿,而还不舜儿吗?”   楚天秋万没料到狐女竟问得如此直白,一怔之下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随即又听狐女萧飞絮道:“再说后院小楼上的柳如烟,她又何尝不是对你情真意切,今后你对她又该如何了算呢?”   楚天秋道:“我也知道柳姑娘对我的心意,可是我对她只如亲妹妹一般,另无他想,而这些我们也早已明言了。”又恐舅妈误会太深,随道:“我之所以搬到这里,实因昨日柳如烟被恶人李林桧掳去,险些被害,我怕对方不甘再来作梗,而柳姑娘又是一介弱女子,手无敷鸡之力,这才搬来这的。”当下又把昨日柳如烟被掳,以即自己相救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狐女萧飞絮静静地听完,这才说道:“我也只是今日刚到京城,对这些倒还真是不知。”   楚天秋先还怀疑昨夜助自己和柳如烟脱阵并赠药之人就是舅妈,可是听完此言后,心里反倒一怔,暗道:“难道我猜错了,助自己那人并不是舅妈,难道还另有其人?”   狐女萧飞絮看着楚天秋,口中说道:“你可知我此次来京城找你,所为何事吗?”   楚天秋也知舅妈此来定然有事,可是一直无暇细问,此时听完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之兆,忙道:“莫不是家里出甚事了?”   狐女萧飞絮道:“家里并未出甚事,而是卿儿出事了。”   楚天秋闻言惊啊一声,脸色陡变,急道:“卿妹出甚事了,舅妈你快说呀!”   狐女萧飞絮苦笑道:“卿儿与你的情意,我也深知。自你走后,卿儿终日闷闷不乐,常常发呆。卿儿性情温顺娴静,在你要离家上京时,她也曾央求我要与你同往,可是我没答应,她心里虽然不愿,却又不忍违我之意,也要从了。可谁知舜儿却在你走后,背着我们私自偷跑了出来。我们都知她定是寻你来了,卿儿也自是明了,如此一来她心里越发惆怅了。在你走后的一段日子里,卿儿每去断云岭与师父华山老祖练功便是数日不归,可每当她回家来便难见笑容。”说到这里,随即顿了一顿。   楚天秋闻听心里又酸又痛,一阵难过。   就听狐女萧飞絮继续说道:“我知卿儿心里想念你,又想你此次进京会考,也只是短暂分别,终会回来的,故当时也未在意。这般过了一个多月,当卿儿再次从断云岭回来时,却是有说有笑,心情也开朗多了,我见此也甚是高兴。卿儿在家里住没几日,便又重回断云岭了。可是此次一去,竟有一个多月未曾回家,我先还以为她练功到了紧要处,无暇分心,当时也未理会。可是此后竟一连数月都不见她回转,心里终还是放不下,遂寻到断云岭,见到华山老祖后,才知卿儿早在数月前便言称回家,此去再未返回。”   “我当时心里着急,险此哭了。老祖却笑道:‘卿儿若未回家,如我所料不错,她定是上京去了。’我当时便急道:‘卿儿虽在老祖门下学得玄功剑法,可终是一介女身,此去京城,险阻颇多,不会出甚事吧?’老祖笑道:‘卿儿福缘深厚,又是仙根仙骨,此去虽多凶险,当会无碍。何况数月前她还得有奇遇,更是如虎添翼,你毋需担心了。’我心里终还是放心不下,故离开断云岭后,便背着你舅舅飞来京城找你了,便是想知道卿儿可曾来寻你,你们又可曾会过面?”   楚天秋听完,心里也是担忧不已,脸有忧色地摇头道:“卿妹在数月前便出走了,在这其间我这一路行来也颇多曲折,终未曾与卿妹相见。半月前我也才到的京城,若卿妹到了京城当会来寻我,可是我一直没见到她的人影,想必她现在人未在京城。”   狐女萧飞絮忧虑地道:“卿儿人没在京城,那她现在却又在哪里?千万不要出甚事才好!”   楚天秋也是忧心难安,口里说道:“莫不如我现在就寻卿妹去。”一边说着,一边迫及待地要往外走。   狐女萧飞絮拦住他,说道:“这天地之大,人海茫茫,你却又哪里去寻她?”   楚天秋闻言一怔,嘴里说道:“那我们现在又该如何是好呀?”   狐女萧飞絮道:“秋儿,你现在也不要着急,果我如料不错,卿儿到了京城定会来寻你的。我们兵分两路,你便在这里守着,等卿儿来主动寻你,而我则去别处寻她。”说完叹了一口气,又道:“现在也是别无他法,只有这么一个行的法子了。”   远远听得外面响起更鼓声,天已交到寅末时分了。   就听狐女萧飞絮对楚天秋道:“天也快亮了,你先睡一会儿吧,我该走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嘴里又道:“你和舜儿常在一起吗?她现在可好?”   “舜妹一切都好,而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舅妈尽可族心好了。”楚天秋将狐女送到院中,嘴里又问道:“若我有了卿妹的消息,却又该哪里去找舅妈呀?”   狐女萧飞絮嘴里说道:“若有了卿儿的消息,毋需你来寻我,我自会主动找你的。”话音方落,人起飞起空中,化作一道银色遁光,在曙色初露中眨眼间便飞得不见踪影了。   楚天秋望着狐女萧飞絮飞走的方向怔怔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转身回到屋里。坐在床上,对着摇摆不定的烛火,楚天秋悬念苏卿,哪里又能睡得着觉。   楚天秋想起自己离家以来,也是一路的曲折,几经的生死,而苏卿一孤身女子,独自来寻自己,其凶险波折可想可知了。心里想着,脸上愁眉不展,暗自叹气道:“卿妹,你现在却在哪里?你可千万不要有出甚事才好呀!”   楚天秋在这里为苏卿担心暂且不提,转过头来我们再说苏卿。   在楚天秋上京的前一夜,两人在村外互表真情之后,苏卿心里欢喜无限,可是想到明日两人就要分离,心里又是一阵难舍。   强颜欢笑般与楚天秋分别后,苏卿并未回转断云岭,而是隐身在远外,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第二天楚天秋上路时,苏卿虽未露面,可是却在暗中将他送出老远,而这一切,楚天秋竟都一无所觉。   看着楚天秋远去的背影,苏卿整颗心都空了,仿佛已然随着他而去了。苏卿不想被父母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故没有回家,径直去了断云岭。   苏卿在此后的一段日子里,除每日在岭下与师父华山老祖一如既往在专心练功外,余暇便坐在岭上对着碧空青穹,白云苍狗,怔怔发呆。   女孩心意,华山老祖看在眼里,也心知肚明,可是却无法劝说。   这一日,练完功后,华山老祖将苏卿叫到近前,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说道:“卿儿,自你数年前从这岭上跌落下来,我们师徒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已然有七年了。你天资聪颖,仙根慧骨,在这七年中为师一身的神功已然倾囊传授给你了。现在为师一身的神功剑法,你已全然学会,唯一欠缺的就是历练经验了。不仅如此,你还是缺少一样东西。第一二五章宝光冲天   华山老祖看着苏卿继续道:“为师的玄功剑法你虽已学全,还是功力尚浅,更没有一柄乘手的神。为师父所教你的剑法虽不能说是天下无法,却也是威力无比,若没有合适的神兵与其匹配,自然大打折扣。”稍稍一顿,又笑道:“你可知为师为何要与你说这些吗?”   苏卿当然知道师父给自己说这些,绝不是无缘无故,定有深意,只是她一时猜不到罢了,随即恭身答道:“弟子愚钝,还请师父示下!”   华山老祖含首道:“七年前为师云游天下,偶然路过这断云岭,却见涧下宝气冲天,瑞彩万道,显然下面藏有宝物。为师见此心里一动,待我落在涧里时,那宝气已敛,瑞彩更消。见这涧底方圆广大,不知那宝物究竟藏于何处,又觉不甘,故连寻了数日,也是毫无所获。随后为师父掐指一算,才知此宝物还未到出世之日,且又与我无缘,而有缘人还未出现。后我又担心此宝被坏人得有,故才在此住下,以期守到宝物出世之日。不想没过几日,你从岭上跌落,被我救下,才有了我们师徒情缘。”说完这里,冲着苏卿会心一笑。   苏卿道:“七年前若非师父将徒儿救下,恐怕我此时早成朽骨了。师父的再造之恩,徒儿永生不忘。”   华山老祖笑道:“这也是你我师徒的缘份!”随即又道:“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潜心推算,此处暗藏的宝物当快到了出世之日,虽未算出确切日期,当也知道就在最近数日之内。为师既然与此宝物无缘,而宝物又近出世之日,那有缘人却还未出现,总觉天机难测。为师之所以与你说这些,便想试一试你是否与此宝有缘,又是否是那有缘人!”   苏卿听完,惊喜交集,嘴里说道:“但不知那又是何宝物?师父有通天彻地,神鬼莫测之能,难道也算不出是何宝物吗?”   华山老祖摇头道:“天机莫辨,人力又岂能窥测。这数年来为师便连那宝物所藏何处都为探知,便可知天机难测了。这几日你练功暂切放一放,专心寻那宝物,是否与那宝物有缘,就看你的造化了。”   苏卿苦笑道:“就怕徒儿德浅福薄,无那缘份。”   华山老祖笑道:“你也莫要丧气,说不定你便是那宝物的有缘人。这几年来,为师父一直在仔细观察,这断云岭地处荒山之中,且岭上又常年云封雾遮,而涧下却是一派仙地灵境。当年若非你恰巧失足跌下,也绝难来到这里。现在想来,也许这就是天意,而你倒是那宝物的有缘人。”   苏卿听完,心里一阵砰砰乱跳,又惊又喜,说道:“若非师父对我说,我对这些还一无所知。至于能否有缘得到那宝物,还请师父指点迷津。”   华山老祖道:“天机难测,为师也只是略算出一二。虽知那宝物当在这几日出世,可是也难算出确切的日子时辰。所以这几日你要仔细留意着每一处,说不定那宝物藏在何外。”稍稍一顿,又笑道:“当然为师出会帮你的。”   自听了华山老祖这一番话后,苏卿兴奋至极,坐立难安,恨不能一下将那宝物寻到得在手里。   兴之所致,苏卿用了一整天将涧中各处都仔细踏寻了一个遍,哪怕是石缝树洞中,都没放过,一无所获。   苏卿仍是不死心,此后一连几日,又将涧里反反复复地翻寻了好几遍,兀自徒劳。当初是兴致冲冲,最后也只落得倍加失望。   苏卿坐在一块石头上怔怔发呆,心里暗想道:“师父既说那宝物便藏在这涧里,绝不有假。可是我寻遍了所有的地方,仍是一无所获,莫非我终与那宝物无缘吗?”   正觉失落叹气之时,那灵猿阿金从旁递来一枚野果,嘴里吱吱叫着,示意要苏卿吃了。   那灵猿阿金虽不能说话,却甚是通灵,能懂人语,善解人心。且在这数年之中,苏卿与它日夜相伴,早就心意相通,熟悉无比了。   此时苏卿心里虽然烦闷,却又不忍拂了灵猿阿金的好意,遂接过野果,向它笑道:“多谢你了!”随即轻轻咬了一口。   那野果甚是甘甜鲜美,吃在嘴里,清香满颊,苏卿顿觉口脾大开,几口便将那野口吃个精光,随后笑问灵猿阿金道:“这果子果是好吃,你却是从哪里采来的?”   灵猿阿金嘴里吱吱叫着,双手一阵乱指画,苏卿虽听不懂,却也明白了大概,才知这果子是它从老远的地方采回来的。   灵猿阿金跟随华山老祖多年,而老祖又喜它灵巧,遂也时常教它一些运气吐纳的功法。久而久之,灵猿阿金身上竟也颇具功力。   灵猿阿金虽还不能御气飞行,瞬息百里,却也是纵跃如飞,无论深壑还是峭壁都是无履平地。而阿金又活脱好动,常背着师徒两人纵跃到很远的地方玩耍。后来渐渐为师徒两人所知,却也不加约束它。   此时正值冬季,这涧里及附近百里都并无野果,而灵猿阿金却采来了野果,足见它定是从绝远的地方采来的。   苏卿虽知以现下阿金的功力,恐自己都难伤到它,更不用说那些虎豹豺狼了,可仍是不无担心地道:“你跟随师父比我还要年久,功力也比我深,按说平常的野兽难伤不到你。可是你现在越来越胆大,走得也越来越远,我终是担心你遇到不测。我知你喜吃果子,但下次且不要再远去了,我大不了去城里给你买果子吃就是了。”   阿金嘴里吱吱叫着,将头一阵乱摆。   苏卿知它意思,遂嘴里说道:“你是说买得果子没有你采来的野果好吃?可是你每次都越走越远,若遇到危险却如何是好?”   灵猿阿金咧嘴一笑,显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苏卿气不得恼不得,只得苦笑道:“你自己还是一切小心为好。”   灵猿阿金点了点头。   苏卿忽啊了一声,说道:“刚才你给我的那野果实是好吃,我却只顾贪吃,却忘留给师父了。”   灵猿阿金一边咧嘴笑着,一边双手一通乱比划。   苏卿见状,嘴里说道:“你是说你已将野果留给了师父一份?”   灵猿阿金不住点头。   苏卿这才将心放定,随即又想起今日里劳无所获,心里又觉烦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双手支腮,发起呆来。   那灵猿阿金也挨着苏卿坐下,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支腮,嘴里也发出一声叹息。   苏卿见状,哭笑不得,嘴里笑骂道:“你个臭阿金,怎个学我?”   灵猿阿金做了个鬼脸,嘴里一阵吱吱怪笑,随即拉起苏卿的手,一起跳下石头,蹦跳着往前跑。   苏卿被阿金的爪子攥得紧紧,想挣也挣不脱,一边随着它往前跑,一边嘴里问道:“你却要带我去哪里?”   说话间,灵猿阿金拉着苏卿已然到了涧底尽头的那处水潭边。   涧底的溪流尽汇在此潭中,而此潭常年累月之下,潭水仍是不盈不亏,显见潭底另有出水处。   潭水清澈,深不见底。每年夏天,酷热难耐之时,苏卿和灵猿阿金总要趁着华山老祖不在时,下到潭里游水戏嬉。如此一来,这一人一猿都练得一身的好水性。   苏卿见灵猿阿金将自己拉来此处,还以为它又要下水戏嬉,遂皱眉嗔道:“现在是冬天,潭水寒冷刺骨,如何能下得水?你莫要胡闹才是!”说完,转身便要回走。   灵猿拉住苏卿的手臂不让走,嘴里急得吱吱直叫。   苏卿觉得纳罕,遂回身问道:“莫不是你拉我来这还另有用意?”   灵猿急忙点头,用手指着潭水,嘴里又是一阵吱吱乱叫。   苏卿若有所悟,暗道:“听阿金的意思,倒好像这潭水里有甚蹊跷?”随即想起当年自己初来这里,曾见到这潭水发生过异兆,而师父也曾说那现像似潭里藏有宝物,当时自己也未在意,此时想起,心里一动,不由脱口道:“莫不是那宝物果真藏在这潭里?”   这几日苏卿将整个涧底都寻遍了,却唯独将此潭给忽略掉了,只因自己平时常下潭水里玩水戏嬉,也未发现潭里有何异兆,故才没想到这些。   此时经灵猿阿金的提醒,苏卿豁然醒悟,遂暗想道:“当年师父既然看出此潭中藏有宝物,可是几日前却未提说?莫不是师父也不敢确定?”随即又想道:“我也曾常下潭里戏水,颇通水性,可是这潭水却深不可测,我也只下潜到一二丈深处,便无法再下潜了。若那宝物真得藏在这潭深处,若想得到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到旁边灵猿阿金,手舞足蹈,跃跃欲试的样子,苏卿皱眉道:“你也知那宝物或是藏在这潭里,想下水去寻视?可是现在这潭水冰寒异常,此时下水恐怕凶险万分。第一二六章神剑映雪   这时正是红日当空,阳光透过云雾直射在潭面上,波光潋滟,倒映出一抹七色彩霞。   灵猿阿金一边嘴里吱吱叫唤,一边双手乱指,示意苏卿下潭。可是苏卿忌惮潭水冰寒,正自犹豫间,阿金急得抓耳搔腮,遂不顾苏卿的拦阻,将身一纵,跃起空中,然后双臂前伸,一头扎里潭水里,只见水花飞溅,瞬间便不见了阿金的踪影。   苏卿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待水面平复,久不见阿金上来,心里又急又气,暗道:“阿金真是气人,潭水如此冰寒,下去了这久不见上来,不会出甚意外了吧?”越想越着急,当下不顾一切地也跳下潭水里。   潭水冰寒刺骨,苏卿乍入水中,通体一片冰冷,几乎在瞬间被冻僵了。苏卿在水面运了几口气,抵住那刺骨的冰寒,然后屏住呼吸,将头扎入水里,向下潜去。   因苏卿往年也常在夏天时也灵猿阿金下到潭里游水戏嬉,倒也练得一身的水性。何况以苏卿一身的功力,便是在水里不呼吸也能坚持一柱香。此时为救阿金,苏卿更是不顾一切,入水后径直向深处潜去。   此时水面上阳光正照,而水下一二丈内都清晰可见。苏卿下潜了二丈多深仍没见到灵猿阿金的影子,心里越发着急,暗道:“这潭水也不知究竟有多深,若阿金真有不测,怕此时早沉到潭底了。不管阿金是死是活,我也要下到潭底将它捞上来。我水性虽然也一般,说不得只有咬牙一试,拼死一试了。”   一边想着,身形已然下潜到四五丈深处了。越往下,上面天光无法下透,一片漆黑。苏卿仗着功力深厚,在水里也能睁眼视物,水里虽然黑暗,丈余内倒也能看清。   深处的潭水更加的冰寒彻骨,苏卿饶是仗义功力精纯,竟也忍受不住了。   越下往潜,下面的压力也越大。苏卿先下潜的速度甚快,越到后来越慢,周身的压力更是如山般挤来,使她胸膛都要炸了一般。   苏卿自知若再下潜,怕是自己不被冻死也得被压力挤死,可又不忍抛下阿金不管,正当犹豫之时,忽见眼前潭水深外闪起一点白光。那白光迅速地往上潜来,其快如电,瞬间便到了近前。   苏卿见状,心里一怔,暗道:“那又是什么东西?”那白光径向自已冲来,相对而行,眼见便要撞到一起。那白光似有灵性,见对面有人,竟一折身向横里射去,在水中不停地盘旋游动,却不敢再上浮。   苏卿这时才看清,那白光似是一条尺余长的鱼形怪物,通体透明,发着白光,在水中游动如电,迅捷异常。   那怪物似是惧怕苏卿,只在她眼前来往游动,却不敢靠近一步。   苏卿将身稳在水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又见水潭深外似有一道金光往上射来,不由得一怔,暗道:“莫非潭中还有怪物?”   那金光却较先前那白光迅速慢一些,待金光上升到近前,苏卿看清后,又惊又喜,险些叫出声来。原来随在白光后面冲上来的那金光竟是那灵猿阿金。   见到阿金果然无事,苏卿倒是喜出望外。   此时灵猿阿金也看到了上面的苏卿,在下面向她一招手,遂向那游鱼般的怪物追去。   苏卿看在眼里,恍然大悟,暗道:“显是阿金入水后,径直潜到了潭底,这才将潭底的怪鱼惊起。却不知它又要捉那怪鱼何用?”   那怪鱼见上有苏卿封阻,下面又有阿金断后,上下不得,急得在中间旋游不停。   那灵猿阿金在水里的行动终不如那怪鱼迅捷,明见那怪鱼在眼前游动,使尽全力就是追不上。   苏卿看明白后,心里又想道:“不管如何,先帮阿金将那怪鱼捉到再说。”随即从上面向那怪鱼慢慢逼近。   一人一猿从上下两面向那怪鱼逼近,留给怪鱼游闪的空间也越来越小。而那怪鱼又似是惧怕他们,不待他们逼近,便闪电般闪到一旁了。   那怪鱼在水里游动如电,有几次从苏卿眼前游过,只一伸手便可将其捉住,可终还是被它从指间溜走了。   一人一怕被那怪鱼溜走,紧紧守住上下门户,猿使出浑身的解数,在水里折腾了半晌,也没能将那怪鱼捉住。而那怪鱼经过这么一番的追逐,也似有些精疲力歇,游动也不如先前那么快了。   苏卿见状心里一喜,向下面的灵猿阿金一招手,一人一猿从上下径向那怪鱼冲了过去。   那怪鱼本以被一人一猿逼到了一隅,此时见无路可逃,发起急起,顿时如一道闪电般向苏卿射来。   苏卿没料到那怪鱼会情急反攻,吓了一跳,只瞬间那怪鱼已然到了眼前,苏卿忙不迭张手向它抓去,只觉手里一紧,那怪鱼竟被牢牢抓在手里了。   苏卿唯恐那怪鱼再次从手里溜走,双手握紧,任那怪鱼如何在手里挣动跳动,就是绝不松手。   过不一会儿,那怪鱼见始终挣不脱,便渐渐不再动了,静静的似死了一般。   苏卿在水里向灵猿阿金点头示意,随即手里抓着那怪鱼往上潜。很快浮上水面,苏卿将头透出水面,深深地吐出一口污气后,紧着大口大口地换了几口气。   紧接着水花翻动,水声响处,灵猿阿金也冒出了水面。苏卿随即向它一笑,一人一猿这才游到岸边,**地爬到地上。   苏卿浑身湿透,待到了岸上经冷风一吹,越发的寒冷透骨,不禁打了几个冷战。此时她手里兀自紧抓着那条怪鱼不放,因在水里看不甚清,待到了岸上举在阳光下再仔细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几疑自己看错了。   在水里明明看着是一条怪鱼,可是上到岸上时,苏卿手所抓得却变成了一柄带鞘的剑。只见那柄剑只有一尺多长,又细又短,剑身古色斑斓,虽连着剑鞘,仍是隐泛寒光。一望可知,便是柄宝剑。   苏卿惊愕之余,竟不觉得如何冷了。   灵猿阿金上岸后,抖去身上的水珠,见到苏卿惊愕的神情,遂咧嘴呵呵一笑,双手一阵指,意是这柄宝剑便是她的了。   苏卿手里捧着那柄宝剑,心头砰砰乱跳,暗道:“莫非这宝剑便是那将要出世的宝物?”随即嘴里说道:“此等神兵宝剑虽被我得在手里,我却不敢擅作主张,还是交师父作主吧!”说完,快步向涧中那草庐跑去。   这涧底并无洞穴可居,故华山老祖结了两间草庐山以供师父两人和那灵猿阿金居住。老祖的草庐结在涧北的崖下,而苏卿和阿金同住处的草庐则结在东边的树林里。   苏卿也不顾身上水湿寒冻,手里捧着刚刚从潭里得来的宝剑,径直奔向师父的草庐。临到切近,嘴里便喊道:“师父快看,我和阿金在潭里得到了什么宝剑!”   华山老祖闻讯从草庐里走了出来,当看到苏卿手里的宝剑后,脸上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呵呵笑道:“卿儿,你果是好福气呀!”   苏卿奔到老祖的面前,举着手里的宝剑,嘴里说道:“这宝剑虽为徒儿得来,但徒儿不敢擅专,还是交于师父作主吧!”   华山老祖伸手抓过那柄宝剑,举在手里端详了一番,随后才向苏卿道:“你现在浑身湿透,天气又冷,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苏卿先前因太过高兴还不觉如何冷,此时经老祖一提醒,顿觉寒冷难耐,遂点头道:“那徒儿先去了。”说完,径直回到自己的草庐,脱下湿透的衣服,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然后又重新回到老祖的草庐。   当苏卿迈进草庐,就见老祖正端坐在榻上,膝前横放着那柄宝物,灵猿阿金也站在旁,见自己进来,正对自己挤眉弄眼。   苏卿此时却无暇理会阿金,一门心思都在那柄宝剑,向老祖施过礼后,嘴里便问道:“师父可知这柄宝剑倒底是何来历吗?”   华山老祖先却不答,却是右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抽,只听得一阵龙呤,电光一闪,剑身出鞘,如同划过一道闪电。   苏卿离得甚近,看得真切,只见那剑身宽不过一寸,如一泓秋水,青光耀眼,冷气森森,映得华山老祖须发皆青。   苏卿又惊又喜之下,不由得脱口赞道:“好剑!”   华山老祖亦点头道:“果是好剑!”随即将手里宝剑轻轻一挥,剑身冷芒暴长,隐隐作响。然后归剑入鞘,抬眼向苏卿笑道:“卿儿既然不知此剑来历,为师现在便将它的来历说与你听。”   苏卿心头砰砰直跳,屏气凝神,听老祖往下说。   华山老祖缓缓道:“这剑乃是上古神兵,大来来历。”顿了一顿,又问苏卿道:“你可听说过上古仙人宁道子其名吗?”   苏卿一怔,遂摇头道:“徒儿孤陋寡闻,实未听过此仙人之名!第一二七章觅芳踪   华山老祖含首道:“这宁道子在千年前乃是位杰出的人物,他当年仗着一身仙法神通,扫荡群,威震天下。当他成仙飞升时,便将他之前亲手所铸造的三柄神剑留在世间。这三柄宝剑一名曰‘清雾’、一名曰‘劫尘’、另一名曰‘映雪’。这三柄宝剑都是震烁古今的绝世神剑,宁道子当年便是仗着这三柄宝剑才成就了一番伟业。”随即抚着手里的那柄宝剑,嘴里又道:“而你在潭水里得到的这柄宝便是当年宁道子遗留下的三大神剑之一的‘映雪剑’!”   苏卿听完此剑的来历后,心里又惊又喜,回想古仙人宁道子的绝世风采,不禁悠然神往,怔一一怔后,嘴里说道:“此剑竟有如此大的来历,徒儿却始料未及。”   华山老祖道:“据闻当年宁道子将这三柄神剑之所以留在世间,却还藏着另一个巨大的秘密!”   苏卿闻言一怔,不禁脱口问道:“是何秘密?”   华山老祖遂道:“相传宁道子成仙飞升前,集自己毕生所学著成了一部天书,名曰‘宁道子书’。此天书里所记载的,囊括了宁道子一身所学,共分‘练气’、‘剑法’、‘飞遁’和‘隐形’四卷。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凡得此书,若能将四卷练全者,仙业可成!而在此天书完成之际,风云变色,惊雷乍响。”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老祖又继续道:“宁道子见天显异兆,遂掐指一算,才知自己成著天书犯了人合,大干天忌!震于天威,有心将此天书毁去,又觉不忍,遂才冒着天威,将此天书留在世间。宁道子又恐后人将此天书得之太易,又或落入妖人之手,岂不更加助纣为虐,遂将天书的秘密藏在那三柄神剑之中。若后人知道此秘密,只得到其中的一柄神剑,也是于事无补,只有集齐三柄神剑,才能窥探到天书的秘藏。可是要想集齐三柄神剑,又岂是易事?”   苏卿听得血脉贲张,插口问道:“师父,难道这千年来一直无人集齐过这三柄神剑吗?”   华山老祖摇头道:“当年宁道子将这三柄神剑也是分留在世间各处,各凭那有缘人才能得到神剑。可千年来,这三柄神剑遗落世间各处,还从未听有人得到过,更未听说能有人集齐了三柄神剑。”   苏卿问完也觉自己问得实是唐突,不禁哑然失笑,说道:“徒儿真是糊涂,这千年来若有人集齐了这三柄神剑,那此时这柄映雪剑也不会在这里了。”   华山老祖点头道:“风闻数年前清雾剑间现人间,现在这映雪剑也重出江湖,想必那劫尘剑现世也将不远了。这三大神剑重现天下之时,便是风起云涌,正邪两道生死存亡之刻。想这近百年来,天下正道势微,而魔道猖獗,尤以那‘天元魔教’最是势盛。魔教中高手云集,‘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最为厉害,其势力更是遍布天下。在魔教的威势之下,我正道之士甚显势微。或许这映雪剑的出世,能给我正义之道带来些许希望。”说到这里,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卿听后,心里一紧,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了。   华山老祖目注着苏卿笑道:“这映雪剑既在今日出世,也正应了为师之前所料。且此剑又短又细,正合女孩子施用。又恰为你所得,可见你与此神剑有缘,该是它的主人,现为师就将此剑给予了你。”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的映雪剑递给苏卿。   苏卿又惊又喜,双手接过那柄映雪剑,嘴里道:“多谢师父!”轻抚着映雪剑细长的剑身,喜不自禁。   华山老祖道:“此映雪剑乃上古神兵,威力无伦。你虽将为师的剑法学会,仍恐难以驾驭此剑,现为师便将驾驭此剑之法教你,待你练成与此剑心身合一,那时便会运用自如了。”   苏卿听后,欢喜得不得了,嘴里笑道:“多谢师父的成全。”   苏卿因初得映雪剑,又要练那驭剑之法,也无暇回家,故在断云岭一住月余。仗着她因早食过朱果,功力深厚,又是天赋过人,没几日便练得人剑合一,映雪剑随着心意,忽隐忽现,运用自如。   这一日,苏卿将那驭剑之法学会,心中欢喜,便想试其威力。只见她凝神运气,手掐剑决,然后往空中一指,嘴里叫道:“疾!”便见一道白光从身上飞出,疾如闪电,只在空中略一盘旋,便将一棵数抱的千年古松拦腰斩断,随着轰然一声震响,古松那巨大的树冠倾倒在地。   苏卿见这映雪剑威力果然如厮,不由得心喜若狂。   华山老祖在远处也看得连连点头,遂向苏卿招手叫道:“卿儿,你且过来!”   苏卿听到师父相招,忙将空中映雪剑收回,这才来到师父的身前,嘴里道:“师父叫我何事?”   华山老祖笑道:“这映雪剑乃上古神兵,威力无比。何况你成为师的剑法,又有此等神兵相辅,更是如虎添翼。但卿儿你要切记,此剑最为引人觊觎,若你今后出世入道后,切不可轻意将此剑示人。”   苏卿听后,正色道:“徒儿谨记!”   华山老祖道:“为师一身所学,你尽已学会,以你现在的功力造诣,按说可以出师了。只是你阅历尚浅,为师终还是有些不放心。”   苏卿惊喜交加,说道:“师父莫不是允徒儿出山了?”   华山老祖点头道:“你现在出师也无不可,只是为师近来观你面色隐现晦暗,曾给你算了运数,发现你今后命运多舛,凶险颇多,其中更有一绝大的凶劫。若不允你出师,有为师在旁相助,你命中的凶劫或可避免了。故为师现在甚是委决难下。”   自楚天秋走后已月一个多月了,这些天里苏卿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早就迫不及待地想与楚天秋见面,当听到师父可允自己出师,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后又听师父此言,心里也是一震,随即暗道:“生死由合,富贵在天,只要能让我快快见到秋哥哥,又何惧这些?”当下口里说道:“以师父的神通,既然算出徒儿运数难免,当错不了的。既然如此,又何需刻意求全?师父也毋须忧愁,你就允了徒儿出师吧!”   华山老祖目注着苏卿,怔了一会儿,心里暗叹道:“命中如此,当非人力所能刻求!”随嘴里道:“你既已决定,为师也不便再将你强留在身边。你艺已成,这几日便可出师了。”   苏卿闻言,心里悲喜交加。悲得是自随华山老祖学艺以来,这七年中两人早已情若父女了,想到一旦分离,心里终是不舍;喜得是,先还有师父这一层的牵绊,心里虽十分想念秋哥哥,却终不成与他相见,此时师父既以应允出师,终可很快与秋哥哥会合了。   苏卿当下跑倒在地,向着老祖磕头道:“师父的授业之恩,徒儿没齿不忘。想到与师父要分别了,徒儿也甚觉不舍!”说话间,已然哽咽出声。   华山老祖对苏卿也是钟爱无比,此时也不禁黯然,口里说道:“你虽然出师,并非一别便再也不见了,此后你我师徒还会时常相见的。”   苏卿嘴里哽咽道:“从此一别,徒儿不知何时再能与师父相见?”   华山老祖将苏卿从地上扶起,嘴里说道:“为师父一向云游四海,居无定所。只为教你练功,才在这断云岭下一住七年。等你出师后,为师也便离此他去,你也无需再回这里看我。”稍稍一停,又道:“在你之前,为师还收了四大弟子。你大师兄名叫范圆曦,二师兄王志谨,三师兄沈轻云,四师兄樊初阳。你排行第五,也是为师的关门弟子了。你那四位师兄也尽得为师所学,并闯出一些名头。且你四位师兄颇有志向,都想创出一番伟业。现四位师兄都住在华山,你出师后莫遇有难事,可到华山去求助你那四位师兄,他们也绝不会不管的。”   苏卿红着眼圈,依依不舍地道:“那徒儿我若想师父时,又到哪里去见师父?”   华山老祖笑道:“你若想为师时,也毋需主动找我,只要当见时,为师自会主动见你的。”随即又道:“这几日你便收拾一下,准备出师回家吧。”说完,挥手令苏卿退去,然后闭目运气,入起定来。   几日后,苏卿拜别华山老祖,先回到家里,小住了几天。终因心里想念楚天秋,便谎称回断云岭随师父练功,借此离家上京寻楚天秋去了。   而这些早在华山老祖的算计之中,只是没有当着苏卿的面说破罢了。没过几日,狐女萧飞絮因苏卿一去数月余不见,心里掂记,寻到断云岭下,果在涧中见到华山老祖,从华山老祖嘴中才知道苏卿已在数月前便上京寻楚天秋了第一二八章遇凶   华山老祖之所以没有在苏卿走后立刻离去,便是算出狐女要来此寻女,故才在此多逗留了月余,为得是将消息告之狐女。   狐女萧飞絮想到爱女已然别离月余,一去杳无音讯,心里忧急,辞别华山老祖后,便径直到了京城,没寻到苏卿,这才找到楚天秋,打听爱女的下落。   这些后话,暂且按下不表,先说苏卿的行踪。   苏卿自小便温婉柔顺,对父母更是百依百顺,从不违忤。只因在那一夜里,她与楚天秋互剖心迹之后,情愫愈深,对楚天秋的思念亦愈甚。   苏卿无论是在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在练功时,还是在睡觉时,脑海里无时无刻不都在想着楚天秋。随着分离的日子越长,那份想念就越重。   苏卿明知自己若向父母明说要上京去寻楚天秋,二老定然不准。若是自己不告而别,又会使父母担心,总觉心中难安。可是自己心里又万分想念楚天秋,恨不能马上见到他才好,终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性,遂以回断云岭练功为名偷跑出了家门。   苏卿自小从未出过远门,又是一个孤身女子。因走得匆忙,竟忘带盘缠银两。在家一日好,出门万事难。苏卿初出家门,孑然一身,四顾茫茫,无依无靠,这才知行道艰辛。   苏卿虽是性情温和,却是外柔内刚。眼前的因难不但没吓阻到她,反而更坚定了她的意念。   苏卿由于是偷跑出来,所以在出门前也没敢向他人问清京城在哪?路有多远?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偷跑出了家门。当她步行到小镇上时,对着四通八达的道路,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路上来往的行人看到一个天仙般的女子站在路口发呆,都觉纳罕,不由得都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苏卿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俊脸发红,心里着慌,低着头慌不择路地走开了。一阵疾行,直到路上行人见少,她这才放慢脚步。如此一来,苏卿恰将方向走岔,去长安应向西北方,而她却走向了西南方。   正是日当午时,云净风轻,阳光融融。   自一早出门,走到现在苏卿是又渴又累,有心寻个地方歇脚喝水,可是所走这条路甚是慌僻,四下尽是荒山野岭,不仅没有人家,更无一所茶棚。   苏卿心里叫苦,暗道:“虽现在是白日,反正左近无人,不如我先驾遁飞行一段路,寻到落脚处再说。”想罢,遂驾起剑遁,化作一道白光,向前疾飞而去。   飞行有一个时辰,少说已飞出百十多里。苏卿在空中遥见前面路边风旗高挑,竟有一座茶棚。苏卿见状心喜,忙即收缓飞行迅速,在离茶棚一里多远处落下地来。然后顺着大道缓步向那茶棚走去。   走到近前,苏卿才看到这茶棚甚是简陋,而主人更是位五十多岁,胡须花白的老头。因这条路上行人甚少,生意也很是冷清,棚里也只有两张桌椅。   此时茶棚里正有两人在喝茶歇息,那两人似是同伴,占据了其中的一张桌子。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看年纪当在三十左右,短衣打扮,俱是长得獐头鼠目,形容委琐。   那两人正在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着,忽见苏卿走了进来,不仅孤身一人,且是美胜天仙,清丽绝尘,那两人皆是双眼一亮,惊为天人。   苏卿进到茶棚里虽也看到了那两人,却未加理会,径向着那老头说道:“麻烦老丈给我上杯茶。”一面说,一面坐在了另一第空着的桌子旁。   那老头应了一声,利索地撮了一些茶叶放在一只碗里,然后加上开水,双手端着热气腾腾的大碗茶,放在了苏卿面前的桌子上,嘴里歉然道:“老朽这是小本生意,没有茶杯,只能用碗,还望姑娘见谅。”   苏卿笑道:“老丈毋须客气,不管是茶杯还是茶碗,只要能解渴就行。”   那老头说了声“慢用”后,便走开了。   苏卿虽然渴极,可是那茶水又热又烫,一时也喝不到嘴里,只能慢慢等它稍凉一些。苏卿一面慢慢呷着茶水,一面观赏着棚外风景。   正值深秋日暮,远山枫林映紫,与余霞争辉。空中偶有片云飘过,与归林倦鸟互相酬唱,越显得秋高气爽,风物幽丽。   苏卿看得入神,便连旁桌那两人一直用火热而又贪婪的目光紧盯着不放,都未在意。   苏卿实是渴极了,喝下一碗后,又让老头继了一碗,连喝了两碗茶,这才解了渴意。当下便准备结帐上路,可想到自己初离家门,也不知去京城的路,遂向老头问道:“老丈,你可知此去京城如何走呀?”   那老头笑道:“姑娘你若是要去京城,怕是走错路了。此次离京城尚远,你得再往来路返回十多里,那有一分路口,姑娘只要向着去北路口走便对了。”   苏卿听后,心里暗道:“糟糕!我还是走错路了。”嘴里却笑道:“多谢老丈指点。”随即便要伸手掏钱结帐。这时才想起因走我急,忘了带盘缠,身上空空如也,竟无分文。   苏卿脸上一红,嘴里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老头见此情景,心中了然,嘴里说道:“姑娘怕是出门时身上忘带银两了吧?“   苏卿红着脸,小声道:“老丈明察秋毫,我却不是有意的,实是走得匆忙,忘带盘缠了。”又羞又急,恨不能有条地缝钻进去。   那老头方要说话,就听旁边那两人嘿嘿一笑,其中那又矮又瘦的人说道:“姑娘,身上没钱不要紧,我帮你结了茶水钱就是了。”   另一又高又胖的人说道:“这两碗茶水也值不了几个钱,我们还是出得起的。”随即两人一阵哄笑。   苏卿听在耳里,羞愧难当,心里有气,却又不能发作,只得故作听不见,嘴里又对那老头道:“老丈,我身上虽然没带盘缠,但我不会不给你钱的。”一边说着,一边从发髻上摘下那支碧玉头簪,又道:“这支头簪倒也还值几个钱,便用它顶老丈的茶水钱吧。”   那老头却是不收,嘴里道:“两碗茶水又值什么钱,况且谁都有为难之时,这两碗茶水便算我送姑娘喝了,钱我也不要,你这簪子我更不能收,你还是收回去吧。”   苏卿道:“这却如何使得?老丈你本是小本生意,你若不收我于心难安。”说完,硬将那玉簪塞到老头手里,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茶棚,往来路走了。   苏卿一面往前疾走,心里一面暗自气恼,骂自己糊涂,任身后那老头如何叫唤,就是不停身,很快便走远,身后也没了声音。   苏卿这才将脚步放缓,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暗想道:“此去京城,路途甚远,我身上又没带钱,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愁苦,正自往前走着,又听身后远远有人唤道:“姑娘且等一等。”   苏卿闻言一怔,暗道:“莫不是那茶棚老丈追了来?”回身看去,却见对面如飞般驶来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是先在茶棚里遇到的那两人。   苏卿见是这两人,知他们追来,绝无好事,又勾起前念,心头火起,心里暗道:“莫以为姑娘是好惹的,且看你们耍甚花样?”遂停在原地,待两人奔到近前,才冷冷问道:“两位喊我作甚?”   两人停住身形,就见那矮瘦的男子嘴里嘿嘿一笑,说道:“姑娘孤身一人,且身无分文,此去京城,实是千难万难。恰巧我兄也欲去京城,既然有缘相遇,不如我们同作一路,互相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另一高胖的男子亦咐喝道:“是呀!我们兄弟身上还有一些银两,足够我们三人此去京城的盘缠了。姑娘若要不弃,我们便一起走,你的吃住花费,我们一概全包了。”   苏卿心里强按怒火,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我与两位素不相识,且又男女有别,怎敢麻烦你们,我看还是各走各的好。”   那矮瘦男子笑道:“无妨!我们之前虽不认识,但很快就熟悉了。我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昆!”随即又指着那同伴道:“这是我的哥哥,叫阿吉!虽说我兄弟二人长得难好,但我们实是好人,姑娘你千万莫怕。”   那叫阿吉的接着又道:“我们哥俩还有一身的功夫,一路上有我们保护姑娘,任是什么人也欺负不了你。”   苏卿听后,心里暗自冷笑道:“我又非三岁小孩,岂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倒要看看你俩究竟要耍甚花招!”随即嘴里说道:“我又怎能信你们的话?”   阿昆笑道:“姑娘还是不信我兄弟两人!且看我拿出这样东西与你看,你便相信我俩了。”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样物事。第一二九章色胆冲天   阿昆从怀里掏出的那件物事,正是苏卿交结茶棚主人充作茶资的那支碧玉头簪。看见头簪竟到了阿昆的手里,苏卿心里一惊,问道:“这支头簪怎会在你的手里?”   阿昆笑道:“这支头簪对姑娘来说,实是珍贵的很。我见姑娘将它给了茶棚的老头实觉可惜,顾用钱将它赎回,现交还给姑娘,以释姑娘对我们兄弟两人的猜疑。”嘴里说着,将手里那支头簪递到苏卿的面前。   苏卿却不接,嘴里说道:“我去头簪我既已交给茶棚主人充作茶资,你们虽将它赎回,但我也不会再要了。”   阿昆道:“姑娘既然如此说,这支头簪我便带姑娘收着,见物如见人,以解我对姑娘的想思之苦。”说话间,脸上露出一副猥琐可恶的神色。   苏卿先说完了不要后,便觉后悔,待想收回头簪时,对方已然将它重收回怀里,后又听对方越说越是露骨,心里又气又恼,暗道:“这两人真是可恶至极,若不给他们些厉害,还以为姑娘我好欺负呢?”   苏卿性情温和善良,心里虽恨极两人,但两人终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无其他过份举动,就此出手对付他们,总觉不忍。何况他们曾言身有功夫,不知自己又是否是其对手,故也没敢轻举妄动,强自压住心里怒气,嘴里说道:“我们各走各的路,你们也休要再纠缠于我!”说完,转身便走。   阿吉闪身抢在苏卿的身前,张臂拦道:“姑娘莫要走,我们兄弟还有话没说完呢。”   苏卿早知不怀好意,先前因是不想惹事,故才一忍再忍,此时见对方一再纠缠,心头怒火终于忍不住了,嘴里叱道:“闪开!”说话间,左手暗运真气,向着阿吉当胸推去。   两人一直都当苏卿只是一个行路了孤身女子,更没料到她还会功夫。这时阿吉见苏卿左手向自己推来,张手就势向她左腕抓去,嘴里兀自笑道:“姑娘怎竟动起手来了,莫要气坏了身子。”说话间,两下已然接触在一起。   阿吉倏地双手抓空,而苏卿的左手已然拍在了他的前胸上,只觉一股大力撞来,胸口如重锤击,再见阿吉整个人径直向后飞去,直飞出二丈多远,才砰然落地。沉重的身躯,激起一片尘埃。   苏卿因初次对敌,没有经验,出手不免慌乱,且手上功力也只用了五成,饶是如此阿吉也承受不起,被击飞了出去。   也是阿吉色迷了心窃,将苏卿当成普通弱女子,一时大意,才中了招。好在阿吉也是练功之人,虽被击飞出去,幸未受伤,一轱辘又从地上翻身跃起,瞪大了眼睛,嘴里怔愕地道:“呀!没想到这小妞竟还会功夫!”   阿昆也与其兄长阿吉存着同样的心理,当看到兄长被击飞出去,骇然不已,一怔神的工夫,又见兄长从地上重新站起,遂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阿吉摇头道:“没事!”虽如此说,却仍觉胸口隐隐作痛。随即又对阿昆道:“兄弟,我哥俩看走眼了,这小妞身上竟有功夫,很是扎手,不如我们还是一同上手吧。”   “好!我们一起上!”阿昆嘴里说着,迈步上前,抢先出手,从苏卿身后扑了过去。与此同时,阿吉也张着双臂,从苏卿也扑了上来。   两人前后夹击,满以为苏卿绝跑不掉。且两人这下都用足了力,扑得又快又猛,忽地眼前一花,已然失去苏卿的身影。两人心里同时暗叫“要糟”,待想收势已是不及,只听砰地一声,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之力甚巨,两人跌落地上,俱觉眼中金星乱冒,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   苏卿在一旁拍手笑道:“你俩先还在我面前吹大话,说自己会功夫,原来却是这般不济,自己人撞了自己人,真是笑死我了。”   两人从地上爬起后,听到苏卿的冷嘲热讽,不禁又气又怒,阿昆喝道:“臭丫头,休要张狂,今日我兄弟与你没完。”随即又向阿吉挥手道:“大哥,我俩一起上,绝不能便宜了这个臭丫头。”说话间,双手陡张,十指指尖现出丝丝黑气,脸色狞恶,如老鹰攫兔般,当先又向苏卿扑了过去。   苏卿见状脸色一沉,如罩寒霜,轻叱道:“我本以为你们还只是会几手普通功夫的地痞流氓,不想竟还会妖功邪法。之前还只是恼你们无理,只想给你们一些苦头吃,既然如此,我却不敢轻饶了你们。”   说话间,阿昆已然扑到近前,苏卿错步轻轻避过,右手挥出,扬起一片清光,从阿昆身上一掠而过,同时嘴里叫了声:“定!”   阿昆暗叫声不好,清光掠过,浑身打了个冷战后,便被定住,一动不能动了。   苏卿对阿昆实是气恨,将其定住之后,犹不解恨,嘴里叫声“找打”,一抬手朝着阿昆的脸颊“啪啪”连打两下,随即又道:“你最是可恶,先让你尝些苦头。”   阿昆身不能动,躲不能躲,双颊结结实实吃了两巴掌,瞬间肿起老高,清晰地现出两只红手印。   那阿吉本要随后出手,却见弟弟阿昆只一招便被对方定住,见此情景,既惊且惧,吓得不敢再出手了。   苏卿随向阿吉招手道:“你倒动手呀,也让我看看你有甚手段。”   阿吉虽不如弟弟阿昆机警,却也看出苏卿功夫实是厉害,自己兄弟俩人差得太远,哪里还敢动手?当下将头摇得波浪鼓一般,嘴里说道:“姑娘息怒!我兄弟二人实是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我们现在已然知错了。还望姑娘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兄弟一马吧!”一面说话,一面又是鞠躬作揖,语气甚是歉恭。   苏卿终是心软,在打了阿昆两下之后,气恨已然稍减,此时再一听那阿吉求饶,火气顿消,暗道:“得人饶处且饶人,我又何必与他俩太过计较。”随即嘴里说道:“饶过你二人也可以,但是你们必须得将我那支碧玉头簪还我。”说话间,已然亲自伸手将阿昆怀里的那支头簪掏出,同时还顺手带出两锭银子。   苏卿将头簪重插入发髻上,又掂了掂手里的那两锭银子,少说也有十多两,心里暗道:“正巧我现在身上缺银子,索性便将这两锭银子一并收了罢!”当即嘴里轻笑道:“这银子我也受领了。”说完,收入怀里。   阿昆身被定住,纵然不愿,也是无可奈何,装作一副哀怜的样子,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阿吉这时陪着笑脸说道:“姑娘现在可以将我兄弟放了吗?”   苏卿气恨已消,也不想与他们太过纠缠,遂点头道:“这次便饶了你们,下次若再让我撞见,绝不轻饶。”说话间,只见她将手一抬,又是一片清风闪过,阿昆定身法已解,行动自如了。   阿昆一边向苏卿恭身作揖,一边说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当最后一个字说完,突见他双手往外一扬,发出一股黄色烟雾。同时他将身往后一纵,退出了三四丈远。   那股黄色烟雾瞬间布展开来,弥漫开去,顿将苏卿笼罩其中。   苏卿万没想到阿昆竟是恩将仇报,突下毒手,猝不及防之下,黄色烟雾已然罩上身来,鼻端同时嗅到一股幽香,脑中顿觉一阵眩晕,不由暗道:“不好!这烟雾有毒!”忙即屏住呼吸,暗下运气祛毒。   阿昆放出的那股黄色烟雾中并非有毒,而是含有迷香,无论何人,只要鼻中稍闻到一点香味,便会当即晕倒,端得厉害无比。   那阿昆一向心狠手辣,被苏卿定住后,又吃了她两巴掌,心里恨她已极。但他也知自己受制于人,若是强抗到底,不仅无事无补,还得多吃苦头,故强忍气恨,嘴里不说,脸上不装出一副求饶的样子,以博得苏卿的同情,果然苏卿被他瞒过。   阿昆的定身法解去后,于是便趁苏卿懈怠之际,突放迷香,想将其迷倒。虽然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阿昆万没想到苏卿小时曾食过朱果,早是百毒不侵之身,那迷香虽然厉害,却迷不倒她。   苏卿实因阿昆突施暗算,惊怒之下,鼻端才吸入些许迷香,虽觉得一阵眩晕,稍一运气之后,那眩晕之感已消。   苏卿气极败坏,双袖连挥,驱散身旁的烟雾,将身现出,嘴里冲着阿昆怒道:“竟敢暗箭伤人,真是可恶至极,绝不能再饶你。”说着,便向阿昆冲了过去。   阿昆满以为苏卿绝难幸免,正自在旁洋洋得意,倏见她从烟雾里现出身来,却没被迷倒,骇得心胆俱裂,嘴里大叫一声“不好”,随即向一旁的阿吉喝道:“哥哥快逃!”当即跃进起空中,化作一道黑烟破空逃去第一三零章惩淫凶   见到阿昆突然遁逃,阿吉又惊又愕,叫了声“等我”,也忙化作一道黑烟随后遁去。   苏卿此时更加恨极了两人,见他们逃走,如何肯罢休?待将体内真气调匀,毒气完全化净,经这么一耽搁,那二人已然飞逃出数里远了,遂嘴里叱道:“哪里逃?”驾起剑遁,一道白光破空而起,如长虹经天,向前逃两人追去。   转瞬间,已然追出了三四十里。苏卿飞遁神速,那前逃两人虽拼尽全力,仍是渐渐追近。两下相距也不过一里多远了。   阿昆阿吉在前面逃得正紧,闻听后面剑遁破空之声越来越近,忍不住回头看去,见苏卿已快追近半里远了,吓得二人魂飞魄散,阿吉一边疾飞,一边问身旁的阿昆道:“怎么办?对头马上便要追上了,我俩今日小命休矣!”   阿昆心里虽然慌乱,脸上却故作镇定,回道:“哥哥莫怕!那臭丫头虽然厉害,只要我俩将她引到我们的秘坛去,合众人之力对付她,谅她也难讨得好去。”   阿吉脸带愁色,道:“只怕我们还没赶到秘坛,就会被她追上了。”说完又回头看去,果见苏卿已然追到切近,两下相距不过三四十丈了,吓得阿吉惊啊一声,道:“对头追上来了,我俩跑不掉了。”   阿昆闻言心里一沉,暗道:“要糟!”当他猛一抬头前看,又是一喜,欢声道:“哥哥我们到了,快随我来!”说话间,身形往下陡降,向着下面一条山谷斜射飞去。   阿吉紧随其后,两人如两缕轻烟般,投入到山谷中,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苏卿正在后疾追,眼见便要追上,突见前面两人向下飞去,瞬间便没了人影。苏卿心里一怔,忙将身形停住,凌空下视,却见下面是条山谷。   这时天已垂暮,暝色苍茫,暮烟四起。下面那条山谷上方更被一层云雾所遮罩,如愁云惨雾,景甚诡异。   苏卿见状,心里一紧,暗道:“看下面情景诡秘,且那两人又诡计多端,还是莫要中了他们的圈套才是。”因有了前车之鉴,故不敢再大意,遂将身形落在谷侧一座山头上,透过云雾向谷里看去,天色又暗,相隔又远,也看不甚清,更寻不到那两人的踪影,心头怒火难消,遂对着谷中叱道:“两人无耻恶贼,休要在下面藏头缩尾,快快出来受死。”   空山寂寂,声传甚远。苏卿站在山头连唤了数声,下面谷中仍是一片沉寂,既无回声,又不见人影。   又过了一会儿,天色已暗,一轮半圆不圆的明月从东边天际升起,青空云净,流光下照,山原林木,如被银装,四围风景清丽如绘。   苏卿心里暗道:“现在天已入夜,我对这里地势又不熟悉,我明对方在暗,恐又中了他父的暗算,不如暂先退去,待日后再报此仇。”想罢,遂对谷中说道:“恶贼听着,本姑娘先放过你二人一马,若日后再被我撞见,定取尔等小命。”   说话间,就见下面云雾渐开,苏卿也未地意,待话说完,正欲飞走,陡听身边一声嗤笑,声如鬼厉,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苏卿倏然间也吓了一跳,嘴里喝道:“什么人?”急忙回身看去,就见身后不远处如鬼魅般现出一人。   那人瘦小枯干,一张鸡形脸,吊额突睛,颧高鼻陷,大口血唇,白牙森列,下巴后缩,口眼乱动。身上穿着件灰色短衫,大冷的天仍是袒臂赤足,手如鸟爪。   苏卿见那人形容怪异,且出现的又如鬼魅,心里也是一吓,乍着胆子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人桀桀一声怪笑,道:“你说我是人便是人,说我是怪便是怪!”声如夜枭,闻之令人胆怯。   苏卿终因女孩胆小,不免胆怯气馁,色厉内茬地道:“不管你是人是怪,我却不怕你。你快快报上名号来,若不然休怪本姑娘出手无情了。”心知此人能出现在这里,绝非善类。   那人嘿嘿笑道:“我叫阴无道,绰号‘鸡面怪’,身列天元教十二怪之一。此乃鸡鸣谷,是我教一处分坛,你擅闯我教分坛,意欲何为?”   苏卿先听对方自报名号称“鸡面怪”,仔细一看,果见他面如鸡脸,且头顶还凸起一道头瘤,形如鸡冠,不由暗笑道:“果然号如其人,长得活脱脱一只大公鸡。”后又听对方口中说出天元教,心里又是一震,暗道:“真是冤家路窄,此时竟与魔教中人撞上了。”   既知对方便是师父一再叮嘱毋要轻易招惹的魔教人,终是人而非鬼怪,苏卿反将心放下了,神色一松,嘴里说道:“我非有意擅闯此地,实因追两个害我的恶贼,才来到此间。此时那两个恶贼便藏在下面谷中,想必你们当是一伙的吧?”   阴无道道:“不错!那二人果是我教中手下。虽不知因何二人得罪了姑娘,但他二人既是我教众,我自要一力承担。”说完,回头向着身后暗处叱道:“你俩也出来吧!”   话音未落,果见从暗中走出两人,分立在阴无道身后两侧,竟是阿昆阿吉两人。   苏卿乍见二人,顿时又怒火中烧,秀眉一挑,嘴里喝道:“你这两个妖徒,竟还敢出来,本姑娘若杀了你二人,难消心头之恨。”说话间,双手连劈,击出两道弧形白光,疾如闪电般直向阿昆阿吉二人斩去。   此功名叫“太真神光斩”,乃华山老祖的成名绝技。华山老祖一身神通妙法,通天彻地,苏卿是其关门弟子,一身神通尽相传授。   苏卿又兼小时曾食朱果,功力深厚,此时急极之下,施出太真神光斩,已然用了十足的功力。那两道神斩快似流星,眨眼间便击到阿昆阿吉面前。   两人万没想到苏卿出手竟如此之快,待要躲避已然不及,俱惊啊一声,叫道:“阴坛主救命!”   与此同时,就见阴无道双手在身前幻出一圈青红二色光幕,飞星流转,转瞬间暴长开来,足有数丈方圆,挡在三人面前。   苏卿击出那两道神光斩正撞到光幕上,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此两记神斩,乃苏卿念忿出手,功力十足,威力何等的惊人,虽被阴无道用青红光幕化解,饶是如此,尽力仍将三人震退一丈多远。   三人勉强将身形站住,阴无道怒道:“臭丫头,真个不知天高地厚,纳命来!”说话间,双手不停地拨动身前那圈光幕,飙飞电转,陡从光幕中射出数十上百道青红二色光箭,疾如飞矢,尽向苏卿射去。   苏卿见那飞来的光箭密如飞蝗,只得飞起空中,才堪堪避过。才看刚才自己立足之处,被那些光箭射中,一阵轰响过后,飞沙走石,无论山石树林,竟成一片燋土。   苏卿见阴无道出手竟也如此厉害,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轻叱声“看招”,双手连击,瞬间击出数十记神光斩。   那阴无道先见苏卿乃是一女子,本没将她看在眼里,待乍一交手之后,反还吃了一点小亏,暗道:“又是哪里来的丫头,竟有如此功力,真是不可思议。”惊怒之下,也是全力反击。   此时见苏卿神光斩击来,嘴里喝道:“来得好!”光幕往空中一扬,从中又射出数十道光箭,径直向那些神光斩迎去。   青红光箭与神光斩在空中纷纷相撞,只听得连珠般一阵爆响,银雨星飞,如洒了满天星雨,纷纷消散不见。   两人功力只在伯仲之间,又都是各尽全力,数回合过后,仍是难分胜败。   苏卿初次与人交人,便遇魔教中的高手,先还有些谨慎,待交过几回合后,见对方也无甚厉害,遂暗道:“魔教中的高手也不过如此!”   若论功力,此时的苏卿当还在楚天秋之上,又是名师高徒,天下间怕也无几人能是其对手。只因初与人对敌,谨慎过份,以至神功威力无法尽情发挥。   阴无道此时也是使尽全力,仍是无法取胜,又气又恼,心里暗道:“若不能将这黄头丫头收拾了,颜面何存?以后在教中更抬不起头来。”随即又咬牙暗道:“看来不使出绝招,是无法取胜了。”   当即见那阴无道将那青红二色光幕收起,紧接着双肩一晃,嘴里叫声“疾”。忽见从他背后飞出两道黑光,尤如两条墨龙,矫夭如电,飞起空中,忽双龙剪尾,变回原形,竟是一柄巨形剪刀。   那剪刀通体妖气缭绕,双刃陡形,疾向苏卿合剪过去。   苏卿见对方巨剪厉害,不敢轻攫锋芒,忙在空中急退避开。那巨剪空中,双刃合处,激起一溜火花。   阴无道在地下指使着空中的巨剪,忽分忽合,分时如两条墨龙,满空乱掣,合时又如之神龙剪尾,变化莫测。   苏卿身在空中,一面闪展腾挪,一面双手连击神光斩,进行还击。两人都是各使全力,尽展绝学,斗得惊天动地第一三一章初露锋芒   斗不一会儿,阴无道见不能取胜,倏地将口一张,朝着空中的巨剪喷出一口黑气,随见那巨剪化成两条墨龙,瞬间暴涨数十上百丈,满空盘旋,浑身俱是火光四射,径向空中的苏卿冲去。   苏卿陡见之下,心里一慌,暗道:“对方妖法果然厉害,此时再不施出映雪剑,恐真得无法无胜。”想罢,嘴里清叱一声:“来得好!看剑!”话音未落,放出映雪剑,一道白色剑光冲天而起,精芒万丈,如经天长虹,映亮了整个夜空。   白色剑光与空中那两条墨龙乍一相交,听得一声爆响,精芒四射,银雨星飞,再见那两条墨龙已然被映雪剑消灭。   阴无道在对方放出映雪剑时,见那剑光光芒万丈,显具无上威力,心知要糟,待想收回巨剪已是不及,两下只一回合,自己巨剪便被消灭,又惊又怒,喝道:“臭丫头,毁我兵刃,我与你拼命。”此巨剪阴无道已修练了数十年,费尽毕生心血,一旦被毁,岂不令他痛心疾首。   阴无道情急拼命,飞起空中,那两条鸡爪般的长臂,陡间暴长数十丈,竟向空中那映雪剑抓去。因自已巨剪被毁,阴无道便欲将对方神剑夺去,据为已用。   那映雪剑乃是上古神兵,且又与苏卿人身合一,阴无道想将其夺去,实是自不量力。苏卿见对方竟欲徒手夺剑,嘴里轻叱一声,运施神剑,化作一道百丈剑光,往两条巨劈头上一匝,听得一声惨叫,阴无道的两条手臂已被斩断。   阴无道见势不妙,正准备负痛逃走,又听苏卿叱道:“哪里走!”运施映雪便向其飞去,疾若星矢,阴无道逃已不及,剑光绕身而过,顿被拦腰斩为两截。鲜血飞洒,两截尸身卟卟两声,坠落尘埃。   苏卿初次使出映雪剑,便轻而易举地斩杀了一名魔教中的厉害人物,惊喜之下不由得怔了一怔。   此时映雪剑飞绕在苏卿的周身,凌空而立,俏立的身影,竟也神威凛凛。   在空中两人斗得难解难分时,阿昆阿吉一直不停地在给阴无道呐喊助威,两人先见阴无道放出巨剪后,苏卿已是相形见绌,落于下风。两人都满以为凭阴无道神通,苏卿绝不其对手,见状之下,呐喊得更是起劲。   不料在苏卿放出映雪剑后,形势陡变,只一照面,阴无道便剪毁人亡,阿昆阿吉二人吓得肝胆俱裂,互相一使眼色,抽身便逃。   苏卿在空中看得真切,这两人乃罪魁祸首,岂能再放他们走?嘴里叱道:“妖徒纳命来!”将手一指,身外那映雪剑化作一道白光,直向地下二人飞去。其快如电,二人逃亦不及,眼看二恶徒便要身首异处,忽然夜空中异声大作,斜刺里飞出一溜绿色火花,向那映雪剑挡去。   苏卿心里实是恨极了阿昆阿吉二恶徒,绝意不能再放过,全力催运映雪剑,剑身化作一道白光,如长虹经天,锐不可挡。   那溜绿色火花竟也无法阻挡,只一相交,便被剑光绞灭,剑光去势不变,追上那一恶徒,剑光绕身而过,二恶徒已是身首异处,连叫都没叫出一声。   映雪剑一击而中,然后径自飞回,仍飞绕在苏卿的身外。   “可恶!连杀我三位教众,真好狠的手辣!”随着话音,从下面山谷里飞出一道遁光,冲破云雾,在苏卿身前不远处现出身来。   见来人年约三十开外,身体修长,剑眉星目,面白无须,身穿一袭白色长衫,临空而立,衣袂飘飘,竟风采绝世。   苏卿乍见来人,不由的一怔。   那人与苏卿甫一照面之下,见苏卿在剑光掩映之下,越发显得玉肤如雪,清丽绝尘,呼吸为之一窒,也不禁呆了一呆。   怔了怔之后,那人忽一皱头,问道:“姑娘是何来历?竟对我教众赶尽杀绝,岂不太过心狠绝情了吧?”   苏卿自小便心善,便连一只鸡都没杀过,此次实因阿昆阿吉二人先无故调戏,后又暗下毒手,这才将她激怒。待追到此处后,阴无道不仅袒护二恶徒,话语更是蛮横。苏卿盛怒之下,才用映雪剑连斩了三人。   此时听来人这么一逼问,苏卿也觉自己下手太过绝情,心里一软,怔了一怔,竟觉无言以对。   那人见状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嘴里又道:“在下端木青云,身忝为天元教四魔之一。敢问姑娘芳名,师承何门?”   苏卿听对方先自报姓名后,心里暗道:“我还以为魔教中尽是面目狰狞,极恶穷凶之我,没想到竟也有此等人物!若非听他自报身份,又怎会想到会是魔教妖人,身列四魔之一。”后又听问自己师承姓名,且语气又很温和,自己也不好不回答,报了师承姓名之后,遂又道:“非我手下太过绝情,实是他们可恶至极,若非他们一再相逼,我又岂会下些狠手?”话虽如此,回想自己从小不伤蝼蚁命,今天一下竟连杀三人性命,对方虽是魔教妖人,终觉心里愧疚难安。   端木青云听苏卿完,心里已然明了,嘴里说道:“三人冒犯了姑娘,纵然死有余辜,可他们毕竟是我教众,你杀了他们,我又岂能作视不理?现下我便向姑娘讨教几招。”说完,凌空而立,渊亭岳峙,气宇非凡。   苏卿刚才连杀了三人,本就心里难安,此时端木青云虽向她讨战,可她却是心灰意冷,摇头道:“我不会再与你动手了!也不想再杀人了。”   端木青云听后反觉一怔,嘴里说道:“杀人偿命,姑娘既然杀了我三位教众,总不能就此罢休吧?”   苏卿道:“你又想怎样?”   端木青云乍见苏卿之时,便被也的容貌气度所慑,一颗心竟情不自禁地起了怜玉之感,嘴里虽说向她讨战,心里实无伤她之意,毕竟已方三人死在对方手里,就此放过于理也说不过去。   当下略一沉思,端木青云皱眉道:“华山老祖一身玄功剑法,已臻化境,天下更是无出其右,在下仰慕已久。姑娘既师承老祖门下,想必玄功剑法尽得其传。何况刚才见姑娘所使宝剑威力无比,那阿昆阿吉二人死在姑娘剑下,只怪他们学艺不精,自取灭亡,当无话可说。可是阴无道在我教中却列十二怪之一,一身神通自不必说,却不想在姑娘的剑下竟也未走过一个回合。若非姑娘仗着宝剑神威,要杀他恐非易事。姑娘宝剑威力绝伦,天下少有,很像传说中宁道子仙人所留下的映雪剑,不知在下说得可对?”   苏卿闻言不禁一怔,暗道:“对方竟能认出映雪剑的来历。果然好厉害眼力!”随即又想起师父曾叮嘱自己,切不可将此剑轻易示人,以免引祸上身,此时想有心遮掩,却又不擅说慌,遂又想道:“对方既已认出了映雪剑,也毋须再作掩饰。”当下嘴里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端木青云点头道:“果是映雪剑了!”随即又道:“闻听那清雾剑也在不久前重现人间,是在一少年手里,且连杀了我数名教众。现下映雪剑也出现在姑娘手里,宁道子仙人所留三大神剑已现其二,实是天下少有的异数。”   苏卿听对方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些,不知是何用意,听完微微蹙眉道:“你说得这些与我无干,我也不想与你再作纠缠,这便去了。”说完,转身便欲飞走。   “姑娘且慢!”端木青云在空中飞身挡在苏卿的前面,嘴里又道:“姑娘便要这般走了吗?”   苏卿道:“我实不想再与你动手,你也莫要再逼我!”   端木青云早无与苏卿动手之心,又不舍她走,所以才说了不少的话。此时闻听之后,怔了一怔,摇头道:“姑娘误会了,我并非迫姑娘动手,实想再与姑娘多说些话。”   苏卿听后脸上一红,叱道:“可恶!本姑娘却与你无话可说,快快让开。”   端木青云道:“姑娘要走,我也绝不再阻拦,只是姑娘去哪,在下也定要跟到哪。”   苏卿闻听之下,又羞又气,正不知如何回答之时,忽听得呵呵怪笑,有人说道:“端木兄怜香惜玉,果不愧为‘痴魔’!”随着话声,又从山谷里缓缓飞上一人。   那人停在端木青云的身边,一脸的诡笑,向端木青云说道:“此女杀了教众,犯我教威,端木兄却为何要放她走?莫不是端木兄真得对此女动了心,不忍下手吗?”   苏卿见此人来得突然,且说话又如此不堪,听得眉头一皱,抬眼看去,就见此人又瘦又高,凹鼻凸睛,高颧阔口,甚是狰恶。与端木青云站在一处,两相一比,一俊一丑,直有天壤之别。   那人与端木青云说完,转头上下打量着苏卿,嘴里啧啧道:“果然秀丽脱俗,人间少见的美人!”说完,又是一阵嘿嘿怪笑第一三二章痴魔   那人嘿嘿一阵怪笑之后,又对端木青云道:“此等绝代佳人,我见犹怜,也无怪乎端木兄会动心了。”   端木青云深知此人好色如命,尤擅采少女真元,凡被他看中的年青貌美女子无一能逃过他的魔掌。此时听他之意竟也对苏卿动了色心,心里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嘴里说道:“此女甚是扎手,怕是难如元兄如愿呀!”   那人邪邪笑道:“这倒不劳端木兄操心,任对方无论是多么贞洁烈女,在下自有法子让她百依百顺。”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此女既为端木兄所先自看中,我也不好夺人之美。反正此女现在也难逃出我俩的手去,索性先就着端木兄来,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语气轻浮露骨,好似已然将苏卿看作砧板上的肉,欲取欲夺了。   端木青云暗自冷笑,嘴里说道:“元兄既也对此女感兴趣,近可先来,在下绝不与你夺美。”   那人听完甚觉受宠若惊,喜道:“端木兄此言果真?”   端木青云点头道:“当然!”然后负手往后飞出数十丈,意欲将苏卿交给了对方。那端木青云此举也实含着自己的私心,因他看过苏卿映雪剑的威力,自己实无把握能胜她,此时恰有来人要强自出头,正中下怀,任由他俩去拼斗,自己正可从旁相觑,一窥苏卿映雪剑的奥妙。   那人也是色迷了心窍,如何能知端木青云的心思,见此情景心花怒放,冲着苏卿一脸的淫笑,道:“敢问姑娘芳名若何?”   苏卿自那人现身之后,便知想走怕是难了,故早就暗自作好了戒备。先见那人面目丑恶,已心生厌恶,后又听他言语轻薄,实是不堪入耳,怒火中烧,嘴里叱道:“恶贼实是可恶,若不快快将路闪开,休怪姑娘我剑下无情。”   那人虽早看到苏卿身外的飞绕的剑光实是不凡,但一时鬼迷了心窍,竟未放在心上,闻听之后,嘴里啧啧说道:“姑娘便是一嗔一怒都是那么动人心魄,更让我见犹怜,怎舍放姑娘走呢?”   苏卿面罩寒霜,心里暗道:“我不想多作杀孽,实因对方太过可恶,若不给他些苦头尝,我绝难脱得了身去。”想及此,秀眉一挑,便要发作。   这时忽听端木青云说道:“苏姑娘怕是还不识得此人的来历吧?此人也是我教友,‘阴阳鬼’元冲是也。姑娘要走,还得先过了元兄这关才行。可是我这位元兄手段花样甚多,姑娘怕是不好对付。”   苏卿闻听之后不由得一怔,暗道:“端木青云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莫不是提醒我要小心这人?听他绰名叫‘阴阳鬼’,想必当是魔教中的八鬼之一了。反正魔教中无一好人,既然我今日已开了杀戒,多杀一个也是与世间多去一个祸害。”想罢,嘴里叱道:“恶贼看剑!”手掐剑诀,往空中一指,身处飞绕不停的映雪剑忽化作一道夺目的白色剑光,星驰电掣般向元冲飞去。   苏卿既知对方身列魔教八鬼之一,邪功妖法当在已死的阴无道之上,故一出手便放出了映雪剑。   元冲先听端木青云说出自己的名号,暗气他泄了自己的底,更没料到苏卿说出手便出手,见那剑光来势极快,且威力非同小可,大吃一惊,喝声“来得好”,忙闪身避去,同时双手的搓,往外一扬,向苏卿随手发出一蓬粉红烟雾。   此粉红烟雾名叫“桃花瘴”,凡人嗅到一丝气味,便意乱情迷,不能自制,乃极淫极毒之物。   元冲在这桃花瘴上可下了若干年的苦功,早已运用得随心所欲,而在这桃花瘴下更不知有多少女子为此失了真元。   元冲将桃花瘴乍一放出,先还能看见其颜色,随即由浓而淡,竟变得似无似无,如薄雾一般四散分开,转瞬间没了痕迹。   苏卿见状猛地一惊,暗道:“不好!”忙收回映雪剑,化作一层剑光护住全身。也恰在此时,剑光外又由淡而浓,现出大片粉红烟雾,连人带护身剑光包裹其中,蓬蓬勃勃,竟欲寻隙而入。   苏卿因有端木青云提醒在先,后又见机反应神速,这才没中了元冲的道。若她回剑慢了一慢,定难逃过此劫。   苏卿身在空中,身外虽有剑光护体,但那桃花瘴果是厉害,任自己无论飞向何方,仍冲不出那片桃花瘴,且那桃花瘴如有粘性一般,沾在剑光外竟无法摆脱。   苏卿心里一慌,暗道:“此桃花瘴竟如此厉害,我却该如何是好?”   这时忽隐隐听到端木青云的声音说道:“元兄,你这桃花瘴虽然神妙,但若真个遇到功力通玄,或百毒不浸之人,便失了妙用。”   随听元冲怒道:“端木兄倒底是何用意?你处处泄我的底,莫不是在袒护对方不成?”   又听端木青云轻笑道:“元兄莫想多想,我实是无口无心,我此后绝不再说话就是了。”   元冲冷哼一声,遂也不再言语。   苏卿听后,心里灵机一动,暗道:“我曾服食朱果,早是百毒不浸之身,却又怕那毒瘴何来?”想及此,嘴里轻喝一声,随见身外那圈剑光暴涨开来,瞬间涨大了数十上百倍。紧接着听到一阵如裂丝帛般声响,那片粉红烟雾竟被映雪剑冲破,化作一片片,一缕缕,随风飘散,很快便消逝不见了。   苏卿鼻中虽也嗅入一些瘴毒,但稍一运功,已将瘴毒化去,果然无事。   桃花瘴被破,再想修练又得重费若干年苦功,阴阳鬼元冲心里既痛惜又恼怒,骂道:“臭丫头坏我宝物,我与你誓不罢休!”正欲再施妖法,苏卿待破了桃花瘴后,将剑一指,剑光如电,电掣一般又向元冲飞来,竟是威不可挡。   元冲识得厉害,忙将头一晃,从脑后飞出一勾形兵刃,化作一道青色光华,疾向着映雪剑迎去。   此钩名叫太阴钩,是元冲赖以成名的兵刃,在此钩上可是倾注了他一身的功力。之前自己甚少能遇上敌手,故甚少施出太阴钩。   元冲此时见对方剑光实是厉害,这才迫他放出太阴钩。一青一白两道光华斗在一起,没过几个回合,太阴钩竟有不支之象。   元冲见状大惊,遂向一旁的端木青云喊道:“端木兄快快助我!”   端木青云无动于衷,嘴里说道:“元兄妙法无力,且那太阴钩又厉害无比,对方又岂是你的对手?”显然没有出手的意思。   元冲听完,心里又气又恨,暗道:“端木青云,你是见死不救!”随即又暗叹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是上了你的当。此女剑法果是厉害,你自知没有胜她的把握,故让我以身试法,成了你的待罪羊,你的算盘虽打的好,我又岂能让你如意?”   此时空中那映雪剑神威大涨,太阴钩越显不支,眼看便要落败。元冲情急之下,将牙一咬,嘴里大喝一声,道:“臭丫头,我与你拼了。”随即将舌尖咬破,冲着空中那太阴钩含血喷出,陡见太阴钩光芒大盛,堪堪敌住映雪剑。   而此时那元冲不进反退,只见他将身一晃,竟向谷中逃去。   见元冲要逃,苏卿哪里能容,轻叱一声,加紧施为,只一下映雪剑便将那太阴钩绞灭,星飞四溅中,映雪剑化作一道剑光向着元冲的身后追去。剑光去势如矢,但元冲也逃得神速,一眨眼间,元冲已然透过云雾,遁入谷中不见了。映雪剑追也不及,苏卿只得将剑收回。   原来元冲早打定主意,拼着舍了太阴钩,也要保住性命。虽然在映雪剑下逃得性命,但那太阴钩已与他钩身合一,钩既被毁,本身也受了重创。   苏卿见还是让元冲逃了,心里也暗呼可惜,当下回身对着端木青云道:“你那同伙已逃走,你却怎还留在这里?”   自经苏卿与元冲一番比斗之后,端木青云在旁看得真切。虽然惊叹苏卿剑法神妙,且映雪剑又威力无比,自己想要取胜当也不难。可是当自己再与苏卿正面相对时,为她那惊人的貌容所慑,又觉不忍手与其动手。   当下闻言之后,端木青云轻轻一笑,道:“那元冲是他自已不量力,自取灭亡。而我却不想与姑娘动手,更无冒犯姑娘之心,想必苏姑娘不会主动向我出剑吧?”   苏卿不想对方竟有此一招,闻言之下怔了怔,眉峰一挑,叱道:“除恶自当务尽!你既是魔教中人,我杀了你也是为人间除害。你莫以为不与我动手,我便不忍心杀你了吗?”说话间,手掐剑诀,便欲放剑。   端木青云毫不以为然,嘴里兀自笑道:“苏姑娘的映雪剑虽威力无比,但若非我两次提醒,你想胜元冲也恐非易事。我怎么也算是姑娘的救命恩人,姑娘总不会狠心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吧?第一三三章纠缠不休   端木青云淡淡一笑,又道:“方才元冲向我求援,我并未帮他,若我与元冲二人合力对付姑娘,你认为自己胜算又有几分?”   苏卿闻言之后不由得一怔,对方说得实是实情,自己竟无言以对。   端木青云道:“我实不想与苏姑娘动手,所以你还是现在就走吧!”   苏卿怔道:“你既是魔教的人,而我又杀了你三个同伙,你方才还一再纠缠不让我走,现下却为何又要放我走?”   端木青云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方才若非那元冲横里插手,我定会与姑娘交手的,既然他铩羽而逃,我也无心再与姑娘争一短长了。”   苏卿半信半疑地道:“你莫不是怕我掌中映雪剑,而不敢与我动手吧?”   端木青云道:“映雪剑固是上古神兵,威力无比,但姑娘与此剑身剑合一为时尚短,运用还不太熟练,所以在下自信还能应付得了。”   苏卿颇为不服,秀眉一挑,道:“我们现在就不妨比一比!”   端木青云摆手道:“姑娘不要意气相争,还是快快走罢!若一会儿谷里其他教众赶来,恐姑娘再要脱身就难了。”   苏卿听完,心里一凛,暗道:“这里是魔教的地盘,他们若依着人多势众,我绝讨不了好去。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想罢,冲着端木青云一摆手,嘴里说道:“我们后会有期!”当即驾着剑遁,化作一道白色遁光,如经天长虹般破空而去。   端木青云看着苏卿飞走的方向,脸上现出一抹微笑,嘴里喃喃道:“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苏卿恐魔教中人追来,故飞得甚是勿迫,当下不辨方向,一阵急飞之后,已然飞出上百里远了。料到魔教人不会再追上了,这才将剑遁放缓,相准地形,将身落在一座峰顶。   睛空万里,片云不生,皓月明星之下,四周景象清晰可见。   苏卿站在峰顶,看着四下陌生的景象,心里一阵苦笑,暗道:“自己只顾飞遁,竟又飞错了方向。”自己今日偷跑出家门已来,所遇到的事现在想来竟如作梦一般。初次入世,遇事失措,想想真是可笑可叹。   自怨自艾了一阵后,苏卿又暗道:“为了早些见到秋哥哥,这么困难又算得了什么?”一整日未曾进食,此时肚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摸了摸怀里,只有从阿昆处得来的两块银锭,并无可吃之物。怀里虽然有银子了,可是那银子却不能顶饭吃。现下又值深夜,身处在这荒山野岭中,哪里又有寻得到吃的?   苏卿随即苦笑了笑,嘴里自言自语地道:“看来还得饿上一夜,只有到了天明后,寻到人家才会有吃的了。”   青空云净,流光下照。苏卿站在峰顶看得真切,光照林壑,四下景物清澈如绘。看得一阵心旷神怡,苏卿竟忘了腹饿。   正看得入神,忽见西南方的山谷中似有光亮闪动,苏卿心里一动,暗道:“莫不是那里有人家?”想到这里,越觉得肚饿难耐,遂又想道:“若那里真是人家,我正可去借宿一晚,还可弄些吃食。”打定主意,遂驾着遁光缓缓向那光亮处飞去。   渐渐飞近,苏卿却见这里山岭起伏,甚是荒僻,根本不象是有人家的样子。可是前面那光亮仍在跳动,看得也越发真切了,苏卿心里暗道:“不知那光亮是何物发出?我且不可如此卤莽过去,以免误蹈危机。”可是又觉好奇,想一探究竟,正自踌躇之际,迎面轻风吹来,鼻中忽嗅到一股肉香味。   苏卿心里一怔,暗道:“在这深夜荒岭之中,怎会有肉香味?岂不是咄咄怪事!”那肉香随风送来,越发浓郁,不由得令人馋涎欲滴。   苏卿觉得这事太怪,不敢大意,身形落地,借着草木掩映,悄悄向前掩去。   到处荆棘丛生,楱莽纵横,甚是难行。苏卿仗着身怀功夫,艰难前行了半里来地,已然走进一处山谷之中。只见这里寸草不生,遍布砂砬,谷底中正燃着一堆篝火,火光闪烁中,旁边还有一人的身影。   苏卿鼻中所嗅到那股肉香正是自彼处飘来,离着越近,香味越加浓郁。   苏卿心里纳罕,暗道:“这深更半夜的,怎会有人在些烤野味?”此时肚里正饿得慌,且那肉香实是诱人,苏卿遂不由自主地向那堆篝火处走去。   走得切近,却见篝火熊熊,上面架着一只滋滋作响,且已然烤得焦黄,香味四溢的兔子。而在火堆旁还零乱地丢弃着野兔的皮毛和内脏。   火堆旁,一人手里正不停地翻动着火上那只烤野兔。火光掩映中,那人的容貌竟看不真切。   “阁下有礼了!”苏卿来到近前,向着火堆旁的那人打招呼道:“寅夜造访,多有突唐,还望阁下莫要怪罪才是!”   这时,忽见那人从火堆旁长身站起,嘴里说道:“苏姑娘,你终于来了。”   苏卿乍闻其声,不由得一怔,当看清此人容貌时,更是大吃一惊,嘴里怔怔地道:“怎会是你?”原来此人正是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面带微笑,说道:“苏姑娘一定没想到我们双会在这里见面吧?”   苏卿怔道:“你怎会在这里?莫不是故意在这里等我?”   端木青云笑道:“苏姑娘所猜不错!”一边说着,一边从火上取下那只烤野兔,上前几步,递到苏卿的面前,又道:“我猜苏姑娘定然饿了,故专为苏姑娘烤了这只野兔。现在为烤得正恰到火候,姑娘还是赶快吃吧。”   苏卿却不接住,用狐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端木青云,嘴里说道:“你我正邪不两立,你又怎会有如此好心烤野兔给我吃?你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   端木青云笑道:“没错,我是一直跟着苏姑娘来的!”回答得如此坦诚,倒也大出苏卿的意料之外。   苏卿怔了一怔,嘴里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端木青云不答,手里兀自递着那只烤野兔,嘴里却道:“姑娘为何不接我给你烤得这只野兔,难道怕我下毒吗?”   苏卿鼻里哼了一声,虽没作答,却算是默许了。   端木青云正色道:“我与苏姑娘虽正邪有别,但我却无害姑娘之意。自在鸡鸣谷外与姑娘初次见面,在下便被姑娘冰清玉洁,美若天仙的容姿所折服。我对姑娘的一片爱慕实是出自真心,姑娘又何必疑我?”   苏卿万没想到对方意会说出如此露骨的表白,听完脸上一红,心里砰砰直跳,嘴里说道:“你休要胡言乱语!”说完,转身便走。   “姑娘莫要走!”端木青云闪身挡住苏卿的去路,口中又道:“这所说这些话实是肺腑之言,却无冒犯姑娘之意。我还有好多话要与姑娘说,你还是不要走吧。”   苏卿见去路被阻,只得停下脚步,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又是在这深夜荒岭中,而对方又是一魔教高手,心里不由得一慌,遂道:“你究竟意欲何为?”随即想到身怀映雪神剑,胆气又是一壮,嘴里又怒道:“我与你却是无话可说,莫要阻我去路,要不然休怪我出手无情。”   端木青云道:“我知姑娘已然一日未进食了,现下定饿得紧,故好心烤了一只野兔给你。姑娘还是趁热吃了吧,若凉了就不香了。”手里拿着那只烤兔,不急不恼,甚是耐心地劝说着。   苏卿见端木青云如此难缠,心里又气又恼,劈手向那只野兔打去,同时嘴里说道:“我便是饿死也不会吃你的烤兔。”   端木青云只将那只烤野兔左手交换到右手里,便避了过去,嘴里仍是笑道:“姑娘纵然厌恶我,可是这只烤兔总是无辜的,你若将它打落岂不可惜?”   苏卿实不想过多与其纠缠,遂转身又向别方走。走没几步,忽眼前人影一闪,那端木青云竟又拦在身前,嘴里兀自说道:“姑娘还是先吃了这只烤兔再走吧。”   “我绝不吃你这烤兔!”苏卿一面说着,一面连变了几个方向要走,可是都被端木青云当先拦住,最后实是无路可走,气急败坏之下,放出映雪剑,张在手里,嘴里怒道:“若再不闪开,我可要对你出剑了。”月光下,手里那柄映雪剑剑身清光莹莹,如一泓秋水,射出夺人的光芒。   端木青云毫不以为忤,嘴里反倒啧啧称道:“映雪宝剑与苏姑娘果然相得一彰,天作之合!”   苏卿气急败坏,不由分说,将手一扬,映雪剑化作一道白光,如电般向端木青云射去。两人相距不过丈余,且剑光去势如电,苏卿料定一击必中。   不料就在那映雪剑甫一出手之际,眼前的端木青云竟忽然间不见的人影,剑光一击落空,又直向前飞出数丈远,前在空中一折,又飞回到苏卿的手里第一三四章阴魂不散   与此同时,端木青云在苏卿的身后现出身形,嘴里说道:“我对姑娘实是一片好心,姑娘竟怎真得对我出剑了?”   苏卿又气又急,反手将映雪剑向后发出,同时转去身去,却见身前空空如也,竟又没了端木青云的身影。剑光如匹练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径自飞回到苏卿的手里。   苏卿两次放出映雪剑,先斩阴无道和阿昆阿吉,后又击破元冲的太阴钩,吓得他亡命逃走。两次出手俱是大获全胜,苏卿遂对映雪剑信心十足,不想现下两次放剑,不禁剑剑落空,反还失去了端木青云的人影,见状之下,心里既惊且骇,暗道:“不想那端木青云邪功妖法竟如此厉害,显然高出阴无道和元冲太多,连映雪剑都奈他不得,真是可怕!”想及此,竟觉不寒而栗。   这时就见端木青云重又在苏卿的身前现出身形来,神情自若,轻轻一笑,道:“苏姑娘还是不要多费力气了,映雪剑伤不了我的。”   苏卿见对方身影忽隐忽现,尤如鬼魅,神色微微一变,说道:“你用得是甚么功法?莫不是隐身术?”   端木青云摇头道:“隐身法是何等的神妙,怕是天下间无人能会。在下所施乃是‘浮光幻影法’,这只是雕虫小技,不值得一哂。”   苏卿心中一凛,暗道:“我曾师父说过,这‘浮光幻影法’乃魔教十大魔功之一,虽不如正道的隐身遁术神妙,却有不遑多让。此人身列魔教四魔之一,魔功已如此厉害,上面还有二妖和魔教主,其魔功想来更加可怕了。”心里气馁,脸上却不露声色,冷冷一笑,说道:“阁下既然身怀此等魔功,我自认非你对手,正所谓‘可杀不可辱’,我便是死也不会受你的恩惠。”索性将映雪剑收起,显出一脸的决然。   端木青云没想到苏卿竟会如此倔强,怔了一怔后,道:“苏姑娘何必又要拒人千里之外,何况我只是烤了一只野兔而已。”看了看手香喷喷的烤野兔,叹了一口气后,随即往地上一掷,又说道:“姑娘既不愿吃,那留之又所用?”神色甚是凄然。   苏卿一怔之后,心里也是一软,想道:“对方虽是魔教中人,好似也并坏!”随即一凛,又毅然想道:“我怎能有如此想法?正邪不两立,我便是饿死,也绝不吃他烤的野兔。”想罢,鼻里哼了一声,说道:“你若杀我,尽管动手就是!”傲然而立,一脸的视死如归。   端木青云摇头道:“我对姑娘只有敬爱,绝无杀你之心。”随即又苦笑道:“姑娘既如此疑我,那我这便告辞了。”说完,将衣袖一挥,人已破空而去。   苏卿没想到端木青云说走就走,一怔之后,再放眼看去,已然踪影俱无。   月光底下,疏影横斜,劲风吹过树梢呜咽作响。苏卿呆立了一会儿,正欲离去,忽听身后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冷不防竟吓了一跳。陡地转过身去,却见火堆旁坐着一人,手里正拿着刚才端木青云抛掉的那只烤野兔吃得津津有味。   苏卿心里一凛,暗道:“此人又是何时来的,我竟未觉察到?”此时那堆篝火火势已衰,火光中看得真切,只那人竟是个乞丐,鹑衣百结,头发蓬乱,须发皆白,大冷的天却还穿着一双草鞋。   料知此人绝非凡人,苏卿忙施礼道:“晚辈苏卿见过前辈!”   那老丐只顾着狼吞虎咽地吃着手里的那烤兔,竟无暇作答,风卷残云,瞬间便将那只肥硕的烤兔吃个精光,唯留下一堆的残骨。   那老丐吃完之后,将那双沾满油污的手往身上拭了拭,余犹未尽地咂咂舌,嘴里自言自语地道:“此等野味真是妙极!可惜只有一只,若再来一只我也能吃得下。”随即转过头来,睨了苏卿一眼,说道:“丫头,你是在与老乞丐我说话呢吗?”语气甚是倨傲。   苏卿也不以为忤,仍是恭敬地道:“晚辈在此巧遇前辈实是三生有幸,还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丐双目一瞪,哼道:“你这丫头真个好无理,凭什么一上来便问老丐我的姓名?”   苏卿闻言一怔,竟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了。   那老丐道:“我虽然吃了这只烤兔,我可不会领你的情。因为这只烤兔本就是你不吃才会弃之于地,老丐我看了实觉浪费,暴殄天物,加之又饿了好几天,故才捡来吃的。”   苏卿听那老丐话中之意,竟是早将之前的情景看在眼里了,脾气又是那样怪异,心里不急也不恼,轻笑道:“晚辈绝无此意!前辈既不愿说,晚辈不再问就是了。”   那老丐“嗤”地一笑,说道:“你这丫头倒有些意思,很对老丐我的脾气。”随即上上下下地将苏卿又打量了一遍,嘴里又啧啧说道:“你这丫头果然长得清丽秀雅,俊俏可人,不怪那魔头纠缠着不放。”随即又摇头道:“可是老丐我看你脸上隐含阴晦,命中当有一大劫!”   苏卿闻言一惊,暗道:“此人果然甚是不凡,竟与师父所说的话一模一样!”随即又沮丧地暗道:“师父对我说时,我还不以为然。此时再听这老丐也同样这般说,看来我真得是在劫难逃了。”怔了怔,嘴里问道:“老前辈既看出晚辈身有劫难,还望前辈指点迷津,并教诲驱避之法?”   那老丐摇头道:“你命中该有此劫,却是避免不了的。”顿了一顿,又道:“那只烤兔你当时若吃了,也不会有老丐我的了。也算你对老丐我有一饭之惠,我老丐我也不想领你的情,故送你一样东西,以作防身之用。”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张在手里递到苏卿的面前。   苏卿定睛一看,就见老丐手里竟是三枚长有二寸,通体碧色,精光闪闪的芒针。心知此针绝非凡物,果又听那老丐道:“此针名曰‘天雷针’,老丐我一共炼了十枚,数十年前曾用去几枚,又在月余前因吃过一个小辈的烧鸡,当作酬谢又送了他三枚,现在也就剩下这最后三枚了,我只当算是吃你烤兔的酬谢吧。”   苏卿却不接过,嘴里推辞道:“此等神物晚辈却不敢领受!”   那老丐双眼一瞪,道:“你莫不是嫌老丐我的东西腌脏?更何况老丐我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没有再往回的,你快快收下,莫要惹我生气。”   苏卿心里暗笑道:“真是天下无奇不有!竟也还有人强送我东西的。”当下不再拒绝,伸手将那三枚天雷针接过,嘴里说道:“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老丐嘻嘻一笑,点头道:“这样便好!”随即又道:“此天雷针却是与你大有用处,若再有人纠缠于你,映雪剑却伤不了他,但这天雷针却是他的克星。”   苏卿听后心里一动,知他话中所指之人当是端木青云,不禁一喜,暗道:“果真如此,我当再也不怕那端木青云的纠缠了。”   那老丐随即又将此针的用法口授于苏卿。苏卿也是雪顶聪明,听到一遍之后,便已然记下。最后又听那老丐说道:“此针威力绝大,却每枚只能用一次,你当要慎而用之。”   苏卿道:“晚辈谨记!”   那老丐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随后对苏卿说道:“老丐我倦了,现在要睡一会儿,你自去吧。”说完,竟然在火堆边合身一躺,很快便酣睡过过去了。   苏卿见老丐睡着后便想离去,可又想到此时夜深寒重,老丐穿得又单薄,那火堆也是残燃将尽,又觉不忍,遂去四周拾回些干柴,重新将那火堆添旺。火焰熊熊,那老丐睡得甚是香甜。   苏卿恐那篝火燃尽,守在火堆旁竟不敢合眼。虽劳乏了一天一夜,又饥又饿,好在是练功之人,坐在火堆旁运了一会儿后,便不再觉得累了,只是那饥饿感却难去。   月落乌啼,天已破晓。晓雾弥漫中,苏卿给火堆添上最后一根干柴,看着那老丐兀自鼾睡,暗道:“我也该走了。”长身站起,却见那老丐忽将双眼睁开,嘴里说道:“丫头,你现在要走了?”   “惊醒了前辈,实是过意不去。”苏卿道:“晚辈就此与前辈别过!”说完,作礼欲别。   那老丐将身坐住,脸上神色有异,嘴里说道:“你这丫头心眼果然善良,老丐我却还有一句话要叮嘱你。”   苏卿道:“前辈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那老丐道:“你既身怀映雪神剑,那便是你的福缘。正所谓‘福祸相依’,映雪剑也会给你引来无数的祸患。你切要谨记!”   苏卿恭敬地道:“晚辈谨记前辈的教诲。”话音未落,忽听遥空传来一声尖锐的怪叫,似鸟鸣,又似兽吼。   那老丐听后竟脸显喜色,随对苏卿道:“你现在莫要急着走,老丐我正有用你之处。第一三五章怪丐   苏卿听那怪叫声来的甚是突兀,入耳时还在数十里之外,竟是来势神速,叫声未落已到了近前。循声抬头看去,晨曦中一只巨大的影子从头顶一掠而过,径直向着西南方向投去。   苏卿吓了一跳,惊问道:“那又是何怪物?”   那老丐喜道:“果然是了!我已寻了你好久,现果又被我遇上,这次绝不会再让你逃脱了。”随又对苏卿道:“你想知道此是何物,且随我来,绝对让你大吃一惊。”说完,当先纵身而起,化作一道金光,星驰电掣般,向着那怪影飞去的方向追去。   苏卿恐被落下,忙即遁着剑遁,一道白光,如长虹经天,划破晓色,随后追了去。天际边只见一金一白两色光点,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苏卿起飞稍晚,只慢了一慢,前面那老丐已然飞出有十多里远了,金光遁光只余下一点金光。   苏卿心里又惊又佩,暗道:“虽然不知此人来历,但此等神通竟不在我师华山老祖之下。可见天下奇人异士,多不可知呀!”一面想着,一面往前疾飞。   苏卿已然将剑遁催到了极处,仍是没能追上那老丐。此时别说那老丐,竟连那只怪影也杳然无踪了。   这时身处高空,遥瞩身后天际,万道红光从东边云端射出,映亮的半边天空。再看前方,仍是星明斗朗,若可攀摘。   飞不一会儿,苏卿已然追出上百里。身后一轮火也似红的圆日,陡然间跳出云端,星光掩没,光耀宇宙。   苏卿正飞间,忽见前下方一座高峰上有人在向自己招手,以为是那老丐,径直落在峰顶时,才看出那人竟是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主动笑脸相迎,说道:“苏姑娘可真巧呀!不想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苏卿将脸一沉,道:“你如此纠缠不放,究竟意欲何为?”心里实是对端木青云厌恶已极,又恐他对自己纠缠不清,遂暗中已将一枚天雷针取在手里。   端木青云正色道:“苏姑娘毋要多心!此番相拦,实是不忍姑娘不明就里,误踏危境。”   苏卿本想趁对方不注意,冷不丁给他一记天雷针,当听完此言后,心里一动,遂隐忍未发,嘴里问道:“你何出此言?”   端木青云道:“苏姑娘当是在追那个乞丐模样的人吧?而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姑娘可知道?”   苏卿摇头道:“我并不知道!”随又问道:“难道你识此你来历?”   端木青云脸上神色微变,皱眉道:“此人行踪古怪,倒颇象一个人,只是我还不敢确定罢了。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此人居心叵测,姑娘且不可相信他。”   苏卿冷哼一声,说道:“你是说此人是坏人?真是可笑,真正的坏人却是你。”   端木青云脸色忽青忽红,怔了怔后,苦笑道:“我是坏人不假,可我却无害姑娘之心。可那人才是对姑娘居心不良呢。”   想起那老丐虽然行事古怪,并自己并无恶意,更何况还赠了自己三枚天雷神针,对于端木青云的话,苏卿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嘴里叱道:“你休再罗嗦!那老前辈与我有恩,现正有求于我,我却不能在此与你多费时间,你莫在纠缠不休,否则休怪我无情。”说完,飞身要走。   端木青云急忙飞起空中,拦在她的面前,嘴里说道:“苏姑娘一定要相信我,前面危机重重,姑娘且不可自投罗。”   苏卿虽然厌恶对方,也知对方却无害自己之心,手里取出天雷针故才没忍心向他下手,本想就此别去,不料对方一再相阻,心里恚怒至极,叱道:“找死!”说话间,将手一扬,天雷针脱手而出,一道碧光,如闪电掣空,挟着轰轰雷鸣直向端木青云飞去。   两人相距只不过三四丈,苏卿含怒出手,天雷针既快且疾,甫一出手,便已到了端木青云的身前。   端木青云虽防着苏卿会出手,但提防的只是那映雪剑,自信还能对付,万没料到她此次出手情景大异,张手便是一道碧光向自己袭来。看那光芒虽不如映雪剑的威力,但又快又疾,恰是自己的克星,眼前天雷针飞来,吓得亡魂皆冒,嘴里“哎哟”一声,霹雳过后,星芒散尽,再看人已不见。   苏卿看得真切,天雷针已然将端木青云击中,人既不见,当被消灭。对头已除,遂不再耽搁,急催遁光继续向前追去。   又追出数十里,仍不见那老丐的踪影,正自心急,忽听得一声尖厉的怪叫,起自左侧峰巅。   苏卿听到那怪叫,心里一喜,暗道:“果然在这里了。”好奇那怪影不知究竟是何物,遂忙将剑遁放缓,循着叫声向左侧峰巅飞去。   苏卿刚落在峰巅,便又听到一声怪叫从一块巨岩后传来,声音又尖又厉,显然相距不远。从岩石后探头看去,只见十数丈外站着一只钢爪铁喙,眼如灯盏,状甚凶恶,似鹫似鸠,通体漆黑的怪鸟。   那怪鸟抬头昂立,竟比人还高,双翼展开,足有数丈长。乍见此等怪鸟,苏卿又惊又吓,竟藏在石后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忽听耳边有人轻声道:“丫头莫怕,有老丐我呢。”   苏卿听声音正是那老丐,心里一喜,转头循声看去,却见四下无人,随又听道:“我就在你对面崖顶,因怕惊动那只怪鸟,故用传音与你说话。”   苏卿遂向对崖看去,果见对面崖顶一株古松下,那老丐正向自己挥手。两崖相隔足有一里多远,而那老丐传音过来,竟如在耳边一般,这等神通妙法足以笑傲天下。   又听那老丐从对崖传音道:“丫头,你可识得此怪鸟吗?”   苏卿传音回道:“晚辈不知,正要请教前辈。”虽也会传音之法,但两下相比,却差之渊壤。   老丐传音道:“此怪鸟名叫‘古冶’,乃是上古奇禽!存活至今的想必也只仅此一只而已了,算来此古冶当有上千年的道行了。此等奇禽可遇而不可求,老丐我久有收服之心,只是前几次皆错失掉了,这次绝不让他再脱出我手去。”略顿了顿,又道:“要想收服此鸟颇费手脚,你那映雪剑正是此鸟的克星,到时当要助我一臂之力。”   苏卿传音回道:“前辈尽管放心,晚辈定当竭力而为。”   那老丐又传音道:“你现下且不可妄动,一切都要听老丐我的吩咐才行。”   苏卿点头回道:“晚辈知道了。”   忽听对崖老丐嘴里惊咦一声,传音说道:“奇哉怪也!此鸟飞来此处,当要用意。”随即又道:“丫头快看,崖下果有异常。”   苏卿闻声低头向崖下看去,只见下面深渊又幽又暗,临渊处毒岚烟瘴,终年笼罩,竟不知有多深。   再看那怪鸟站在崖巅,临渊下视,瞬也不瞬地盯着下面,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苏卿见状,心知下面定有古怪,只是渊间有岚烟遮蔽,下面又甚是阴暗,任她运足目力,竟也看不清下面景象。   这时,就见那怪鸟似有不烦,冲着深渊“咯”地一声怪叫,声音既高亢又尖厉,似在示威一般。   苏卿看得纳罕,心里暗道:“不知下面深渊里藏得又是何样怪物,竟能将这般猛恶的古冶怪鸟慑得不敢轻易妄动。”念头未息,突听下面深渊里隐隐传来“哞”地怪叫声。   那声音先入耳时直细若游丝,到后来声音越发洪亮,竟如洪钟,如轰雷,将那渊间的岚烟都震得波翻浪涌,蒸腾不息。   下面那叫声与崖巅怪鸟的叫声,彼应此合,竟似在争斗一般。   苏卿吃惊非小,又暗道:“下面深不可测,潜伏在下面的怪物又不知是何物,竟有如此威力,实是不可思议。倒要看看那怪鸟又要如何对付。”   那怪鸟只是在崖巅怪叫,却不敢下去,不知是害怕渊中之物,还是忌惮那毒岚烟瘴?   上面怪鸟一声“咯”,下面怪物一声“哞”,此叫彼应,相峙不一会儿,那怪鸟首先不耐烦,猛地连挥双翅,狂风如飓,竟要将渊间的那层岚烟驱散。   狂风怒卷,渊间那毒岚烟瘴翻腾汹涌,如胶似漆,任怪鸟如何扇风,竟也驱散不开。   苏卿见状,顿时了然,那怪鸟果是忌惮渊间的毒岚烟瘴。   那怪鸟见不能凑功,气得怪叫不已,身上的羽毛都根根竖起,形状愈加的凶恶。吓得苏卿遽然变色,大气都不敢喘。   苏卿遂向对崖那老丐传音问道:“前辈,我们何时动手?”   那老丐传音回道:“这怪鸟显是冲着下面渊中那怪物而来,我们且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力。”   苏卿又问:“前辈可知下面渊中又是何样怪物?”   那老丐回道:“能与此上古奇禽匹敌的,当也绝非凡物。因看不清下面景象,我也不知那是何物,不过好在就快水落石出了。第一三六章怙恶相济   这时,就见那怪鸟古冶将双翼一束,仰天发出一声尖利怪叫之后,张开铁喙,冲着渊间那层毒岚烟瘴猛力吸收。   渊间飘浮着的那层烟岚毒瘴及渊底怪物呼吸所凝结而成,含有巨毒,无论人兽沾上一点,即刻化为一滩血水。经过数百上千年的聚结,飘浮在渊间,自然而然形成一层保护。   怪鸟古冶恰是此怪物的克星,但它忌惮那层毒瘴岚烟,不敢轻易犯险,想将渊底怪激上来,可渊底怪物竟不上当。   那怪鸟修练千年,道行深厚,见渊间毒岚烟瘴既无法驱散,便想到索性将其吸入腹中,以自身功力将毒瘴化解了。   那毒瘴虽然巨毒,怪鸟只要不沾上身,便奈它不得。那毒瘴也凝结千年之久,有形有质,任世间罡风如何猛烈竟都无法将其驱散。   而此时恰遇到克星,那毒瘴在怪鸟猛吸之下,如神龙吸水,化作一股烟柱,缓缓投入怪鸟喙中。凝聚在渊间那层毒瘴宽约数里,厚达数十丈,在怪鸟的吸力下,逐渐缩小,由浓转淡,由厚变薄,不一会儿的工夫,竟被怪鸟吸收殆尽。   苏卿看在眼里,甚是惊骇那怪鸟的修为。   红日高悬,光芒射进深渊,竟似被吞噬一般,又幽又暗,看不出有多深。   苏卿只往下看了几眼,便觉目眩神迷,遂不敢再看。   那怪鸟将那层毒瘴吸尽后,不仅无事,反更显得精神抖擞,随见它将双翼展开,凌空飞起,然后又猛地束起双翼,头朝下如箭离弦前往深渊中射去。   渊底那怪物见渊间毒瘴已去,又惊又怒,吼叫连连,一声一声地递到崖顶,震得苏卿耳膜欲裂。   苏卿既惊且叹,暗想双方必有一场恶战。   当那怪鸟向渊中射下不一会儿,猛听得它“咯”地一声厉叫,尤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又从深下疾冲了上来。在它身后,竟有一道红光紧追而上。   待怪鸟飞上崖巅,其身后那道红光似也力歇,重又落回渊中。   苏卿在上看得真切,那道红光竟是团如海碗般大的红球,精芒内敛,显是渊底怪物的内丹。   想是渊底那怪物自知不是怪鸟敌手,在这生死存亡之际,遂拼出千看修练的内丹,与其相抗。   世间任何异类,凡是修练到了年月,体内都会结成元丹,随着修练日深,那内丹愈大。因内丹是凝结自功力而成,威力自是非同小可。只是内丹又与自身息息相关,若消去内丹,不仅功力修为全废,且性命难保。故非到生死关头,绝不会轻易放出内丹御敌的。看那怪物内丹大如海碗,修为也当在千年以上。   那怪鸟固然是渊底怪物的克星,但对方放出内丹,它也不敢直攫其锋。   当那怪物内丹落回渊中后,怪鸟厉叫一声,重又束翼向下面射去。很快又听得怪叫,怪鸟又被渊底怪物内丹逼了上来。   怪鸟几起几落,其身后那怪物内丹也是忽升忽降,向次三番之后,再看那怪物内丹渐渐势竭,追击的一次慢似一次。   苏卿心里暗道:“看来那怪鸟竟是故意在引逗下面那怪物,意欲将其功力耗尽,然后便可一击得手!果真如此,足见那怪鸟还颇有些心计。”想念及此,不禁对那怪鸟更加了一层戒心。   这时忽见对面崖上那老丐向苏卿挥手传音笑道:“看来老丐我这次绝对不虚此行了!”随即又道:“丫头,我们现在该到动手的时候了。我不仅要将怪鸟收服,并还要将渊底怪物的内丹得到手。”   凡是修仙练道之士,无不将异类修练而成的内丹视若至宝。不仅能增加自身功力道行,并与修仙大有裨益。   苏卿闻听那老丐竟欲一举双得,不免觉得贪心过甚,心里怫然,因其对自己有赠针之恩,也不便说什么,嘴里传音回道:“晚辈谨聆前辈的差遣。”   那老丐道了声好后,又传音道:“虽不知渊底究是何样怪物,看它两怪相斗,显然渊底那怪物败势已定。若再稍有耽搁那怪物的内丹恐被怪鸟得去,我们现在动手正是时候。”顿了一顿,又道:“你那映雪剑正是怪鸟的克星,待一会儿那怪鸟从渊下被内丹迫上来后,你先用映雪剑将怪鸟圈住防它逃走,记住切不可伤它,老丐我去夺那怪物的内丹。”   苏卿嘴里回道:“晚辈定不会让前辈失望。”说话间,已然放出映雪剑,悄悄掌在手里,全神贯注地盯着下面。   果然过不一会儿,随着一声厉叫,那怪鸟如箭般从下面冲上来,后面一道红光紧迫不放,又快又猛,迥乎从前。   耳中听得对面老丐叫声“放剑”,苏卿将手一扬,映雪剑化作一道白光,直向那怪鸟飞去。   那怪鸟修行千年,又岂是等闭之物,它早已察觉出苏卿的存在,只因彼时正与渊底的敌人全力相抗,而苏卿一直又没有轻易妄动,它才暂时没有理会。   这时那怪鸟经过几次的引逗,已将渊底怪物功力耗去大半,此次下渊,竟几乎直达渊底,正自欢喜。那怪物殊死相抗,内丹重从嘴里喷出,怪鸟稍一疏神,几被击中。忙不迭地窜上崖顶,那怪鸟气极之下,也将崖潜藏的苏卿暂时忘却了。   直到看见一道白光从岩后飞出,来势如电,既疾且快,那怪鸟才忽又想起石后还另藏有敌人。映雪剑如经天长虹般,向着怪鸟迎头飞去。   怪鸟这时已然看出飞来剑光正是自己的克星,吓得胆肝俱裂,想逃已是不及。苏卿还是谨尊着老丐人吩咐,不许伤其性命,才没对怪鸟下杀手。   剑光冲着怪鸟当头飞去,化作一幛径长十余丈的光罩,将其圈在中间。那怪鸟见身外被剑光圈住,惊怒之下,双翼连挥,从翼尖射出万道火光,向四外乱攒,意欲击破剑光,遁逃而去。   苏卿因先有了老丐的叮嘱,既不能伤到怪鸟,又不许被它逃掉,故不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好在映雪剑威力无比,任那怪鸟如何挣抗,双翼射出的火光乍与剑光相接,俱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这次苏卿将怪鸟圈住,没使其逃脱。另一边那老丐同时出手,飞起空中,从十指尖发出十道银色光芒,斜刺里向后面那道红光迎去。   那十道青色光芒分作两股,其中一股交织成一道光,截断内丹归路;另一股迎到红光前面,两下合击,将那内丹束在当中。   那丹内本与渊底怪物心灵相通,感到不妙,怪物忙往回收,但为时已晚,内丹被老丐截住,再想收回又谈何容易?   那怪物也知若失去内丹,不仅千年修为全废,且性命难存,岂可轻易舍去,故也在渊底全力回收。内丹受到渊底怪物的回收之力,在那青色光中不住跳动,同时老丐也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竟使自己几乎把控不住,让那内丹脱走。   老丐运全力往回收那青色光,一时竟相峙不下。   渊底那怪物忿怒的吼叫一声一声地递上来,声若震雷,山崖都之颤动不已。   苏卿因母亲便是狐类修成人形,何况在她十二岁时,亲历恶头陀豪夺母亲的内丹,故对修道人夺取异类内丹深为反感。   一面与那怪鸟对峙,苏卿一面也观注着老丐这边的情况,见此情景,心里竟对渊底那怪物生起一丝怜悯。   就在这稍一走神时,圈那怪鸟的剑光中不免露出一丝破绽。那怪鸟岂会坐失良机,身躯陡然间缩小,竟如一只麻雀般大小,化作一道黑气,从那破绽中穿了出去。   苏卿见状一惊,大叫道:“不好!”再指使映雪剑去追,已是不及,碧空无垠,那只怪鸟竟踪影皆无。   放脱了怪鸟,苏卿顿足不已,将映雪剑收回,正欲向老丐解释一番,却见他那边形势有了变化。经过一番相峙之后,终还是老丐道**力胜过一筹,此时已然将那内丹收到手里。   那老丐双掌相对,从掌心中发出一团青光,将内丹扰住,然后双掌向中合扰,渐渐地将原本海碗般大的内丹压缩成只有洒杯大小,随见老丐将口张开,猛地一吸,那内丹已然入口,顺着咽喉吞入腹中。   直到老丐将内丹吞入腹中,渊底怪物也知大势已去,叫声越发的微弱,最后竟无声无息了。   老丐虽见苏卿放脱了怪鸟,但想到自己却得到一颗具有千年功力的内丹,待自己日后将其内丹化为已用,不仅功力倍增,且仙业有望,欣喜若狂,故也不再把走脱了怪鸟一事放在心上。   看着那老丐狂笑不止,苏卿心里五味杂陈,若有所失。   这时,突听头顶高空中传来一声厉叫,随着叫声高空中现出那只怪鸟的巨大影子,双翼尖还迸发着万点火星,如流星飞坠般,向着苏卿扑了过来。   苏卿万没料到那怪鸟竟去而复还,猝不及防,吓得花容失色,魂飞魄散第一三七章失陷   那怪鸟本就是秉天地戾气而生,性狠且猛,报复心极强。它吃了苏卿的亏,虽侥幸逃脱,却不甘心就此罢手。   怪鸟先逃远了一些,然后将身缩小,又隐身在云层里悄悄还了回来,故苏卿才没发觉。而那老丐此时正与渊底怪物争峙内丹不下,无暇分心,更想不到怪鸟还有此狡诈。   怪鸟身具千年修为,以颇具变化,可随意变幻大小。它躲在云层里,将身缩小如麻雀般大小,见有机可趁,忽地厉叫一声,冲出云层,瞬间将身形变回原状,双翼展开,宽达十数丈,挟着劲风直向苏卿扑去   那怪鸟飞行神速,且又来去如电,当两下相距还有十余丈远时,见它将铁喙一张,喷出一股毒气。毒气刚从怪鸟铁喙里发出时,只细如酒杯,瞬间暴涨开来,前端粗达丈径。怪鸟因忌惮苏卿映雪剑的厉害,遂报着一击便逃的心思,当冲着苏卿喷出毒气后,双翼一挥,破空直上,竟又径自逃走了。   那老丐见怪鸟去而复还,一击之后竟又逃走,嘴里大叫一声:“哪里逃!”竟置于苏卿不故,径向怪鸟逃去。同时就见他将手一张,发出一道数十丈长,细如游丝的青色光绳,夭矫若龙般追上怪鸟,光绳前端在它的颈间一绕,便牢牢系住,而绳的尾部仍把持在老丐的手里。   怪鸟颈间被光绳绕住,越挣扎勒得越紧,呼吸为之一窒,惨叫声中,后面拖着老丐,晃眼间便消失在天际,踪影皆无了。   苏卿在怪鸟突然出现,向着自己喷出毒气后,见老丐弃自己于不顾,竟追怪鸟去了,心里又气恼又失望。   那毒气来势如电,且苏卿又是在猝不及防之下,顿被毒气包裹住,只见周身四下一片茫茫,鼻端嗅到一股恶臭,顿觉天旋地转,随之眼前一黑,径直从高空向深渊中坠落下去。   怪鸟喷出的毒气,本是之前吸自渊间的毒瘴,混合自己体内的戾气,竟是剧毒无比。苏卿虽然已是百毒不侵之身,却也禁不住此等毒气的浸害。   就在苏卿向深渊中坠落的同时,倏地从崖顶冲出一道遁光,向着急速下坠的苏卿追了去。   晕晕沉沉中,苏卿也不知晕迷了多久,当她睁开双眼,却见眼前又昏又暗,心里不禁暗道:“莫不是我死了,到了阴间!”   这时,耳边听到有人轻轻唤道:“苏姑娘!”苏卿茫然地转头循声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苏姑娘,你终于醒了,太好了!”那人的声音中竟含着无限的喜悦。   苏卿听得那声音竟有几分耳熟,遂问道:“你又是谁?我却怎么看不见你?”   那声音道:“这里幽暗无比,且姑娘又是晕迷方醒,待过一会儿,目力自然会恢复的。”   苏卿怔了怔后,喜道:“难道我没死?”   那声音笑道:“姑娘当然没死!”   苏卿又道:“听你的声音甚是熟悉,你却又是谁?”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道:“在下却是姑娘极不愿见到的那个人。”   苏卿闻言一怔之后,显然已猜到是谁了。呆了一会儿,便欲从地上坐起,只是浑身绵软无力,费了好半天才勉强坐起。那人似想上前助她,终因顾忌,却步不前。   经过这一会儿工夫,苏卿双眼目力果然渐渐恢复,逐适应了黑暗,模糊中似看到身前站定一人。顿了顿,苏卿说道:“明明看你被我天雷针击中,竟会没死?”原来那人正是魔教四魔中的痴魔端木青云。   幽暗中也看不见端木青云脸色神情,只听他苦笑道:“那天雷针果是厉害,在下也是命大,故侥幸还未死。”   苏卿虽听端木青云话里说得轻松,却又听出显得中气不足,遂问道:“你受了伤?”   端木青云道:“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这又幽暗又晦气的深渊底了。”   苏卿闻言之后,扬头上看,只见头顶青天只剩一线,竟不知有多高,怔了一会儿,嘴里叹道:“你身上有伤,不能飞遁,而我又余毒未尽,浑身绵软无力,看来还得在下面呆上一阵子了。”回想前情,自己放天雷针击中端木青云后,便一路疾追到此间崖巅,直到后来怪鸟喷出毒气,那老丐竟见死不救舍已追怪鸟去了;凡此种种,历历在目,心里又想到自己中毒从高空坠下,纵然立时没被毒死,怕是也会跌得粉身碎骨,想到此,向端木青云道:“我没跌得粉身碎骨,当是你救下了我吧?”   端木青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卿心里不知是喜是悲,又怔了一会儿,口里说道:“我们正邪有别,而我又几乎将你害死,你却为何还要救我?”   端木青云顿了顿,说道:“苏姑娘冰清玉洁,又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在下身为魔教人,自惭形秽,不配与姑娘在一起。可在下对姑娘又是一见倾心,无论如何也割舍不开……”   苏卿听在耳里,觉得脸上发烫,竟不由得红了。   随又听端木青云道:“自在谷中别了姑娘之后,心里终是不舍,遂又悄悄折了回去,本想就此暗中追随姑娘,那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不放……”   苏卿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慌乱,暗道:“没想到他竟会对我如此痴心!”被他的真情所感动,竟忽而欢喜,忽而愁苦起来。   听端木青云继续道:“当我重新返回谷里时,却发现姑娘身边多了个老叫化子。我暗自留了心,发现那老叫化子举此古怪,处处透着神秘,恐他对姑娘有所图,故才在半途将姑娘拦住,谁知姑娘却不信我。”说完,嘴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当时虽急切间用浮光幻影法及时避开击来的天雷针,却也还是受得伤,端木青云现在回想起来,兀自心有余悸。   苏卿听完,回想起还是自己太过信任那老丐,被他利用还不自觉,当时若肯听端木青云之言,也不会有此下场,又羞又急,低垂下头,嘴里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怔了一怔后,心里终还有疑问,苏卿遂向端木青云问道:“你可知道那老丐倒底是何来历吗?”   端木青云道:“此人举止里处处透着诡异,而从其所施的法力神通来看,也分不清是邪,所以我怀疑我们所看到的绝不是他的真实面目。此人身份神秘,或许包藏祸心,存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顿了一顿,又道:“我已将此人情形传回总坛,想必很快就会查清此人的真面目了。”   两人又说了这长时间的话,苏卿觉到身上力气稍稍恢复了些,目力所及,也只能看清身边三四尺方圆,再远竟是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当下将映雪剑放出,悬于两人头顶三四丈处,剑身莹莹,放出一片雪亮的光芒,将四周照得通明。   这时苏卿才发现四处竟是一片大沼泽,足有数十上百亩方圆,沼气氲氤,不时还从泥里冒出气泡,咕咕直响。两人所处之地却是沼泽中的一声硬地,有丈余方圆。深渊下竟还有如此大的空间,倒也出乎两人意料之外。   这块硬地正处在沼泽中间,上面又湿又潮,苏卿自小洁净,想到自己坐卧在泥泞里,身上定脏得不堪,可当她低头看时,却见身下地上铺着一件衣衫,而自己正置身其上,衣服更未沾上一丁点的泥污。   见此情景,苏卿心里一动,转头向端木青云看去,果见他身上只穿着短衣短裤,身外长衫竟铺到了自己身下。随即心里竟是一热,玉靥上不觉间又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卿才向端木青云问道:“现在你的伤势可好一些了?我们又困在这里有多久了?”   端木青云没想到苏卿竟会问起自己的伤势,惊喜若狂之下,忙回道:“我们困在这里已过去三天了,苦于我伤未愈,要不然早带姑娘上去了。”   苏卿轻叹道:“我当也是晕迷三天了?”心里虽觉愧疚,要向端木青云道歉,终还是说不出口。   就听端木青云又道:“当时我见姑娘被毒气喷中之后,径自坠落下去,又惊又吓,遂也故不得许多,现身将姑娘接住时已然下坠数百丈了,因身上有伤,力有不及,无法上飞,只得降落在渊底。没想到下面竟是一片沼泽,好在中间还有这么一块硬地可让我们着身,要不然我俩都会掉进泥沼里了。”说完,竟笑了笑。   苏卿听后,想到端木青云当时身带重伤,竟还拼死救下自己,心里既感动又迷惘。   端木青云嘴里兀自说道:“那怪鸟所喷的毒气又是何等的厉害,我还以为姑娘当时必死无疑了,可不成想当接住姑娘落到此处时,发现姑娘脸如死灰,竟尚有呼吸,又惊又喜之下,当即给姑娘喂了一粒我教的疗毒圣药‘九转还魂丹’。这‘九转还魂丹’可祛百毒,起死回生,给姑娘喂下后,却久不见效,我当时都已绝望了。第一三八章深渊   端木青云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紧张绝望的神色,口里又道:“就这样直过了一天一夜,终是老天有眼,苏姑娘呼吸渐畅,心跳渐强,竟奇迹般地复活了,现在想来犹觉不可思议。”随即哈哈一笑,满脸尽是欢喜之色。   苏卿听端木青云说得情深意切,心里砰砰乱跳,苍白的玉靥上竟泛起一片红晕,怔了一怔后,嘴里低声说道:“我小时机缘巧合,曾服食过几枚朱果,体质较凡人强一些,所以一般的毒物倒也伤不了我。”   端木青云听后,又惊又喜,恍然道:“原来如此!那怪鸟喷出的毒气又是何等的厉害,莫非姑娘因服食过朱果,百毒不侵,换作他人恐早化作一滩血水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沼泽深处隐隐传来一阵哗哗的声响,两人只顾说话,竟未理会。那声响忽响忽歇,由远而近,正向两人慢慢靠近。   此时日正中天,一缕阳光从崖顶投下,恰将渊底照得通明。   只见渊底甚是宽阔,因终年积水,崖间又有毒岚瘴烟遮蔽,难见天日,下面尽化成一片沼泽,竟达数十上百亩。两侧尽是绝崖陡壁,上面布满苔藓藤萝,往上数百丈才偶见壁间生出几株稀疏植被,离得过远,也看不清是何种树木。   苏卿和端木青云四下巡视了一番,本想看看这里有无出路,只见四下尽是沼泽,自己处身之地距两侧崖壁都有上百丈远,就犹如无际海洋里的一片孤岛。   这深渊虽深不可知,对于那些修仙练法之人,能御空飞行,要想上去却是轻而易举。   可是,此时渊底两人一个是中毒后初愈,体弱无力;一个是身负重伤,强自支撑,都无法再御空飞遁,四下又无出路,困在渊底,愁眉不展。   因渊底现有阳光照下,毋须再用剑光照明视物,苏卿已然将映雪剑收起。   苏卿因一时无法脱困,正觉愁闷,偶向端木青云看去,却见他不但不急,神情中还隐现喜色,心里一凛,暗道:“我体内毒气虽已化解,但要恢复体力尚需一日,在这其间,便如凡人一样,若是他对我生了歹心,我却是无力反抗的。”想到这里,脸上神情忽青忽白,连变了好几次。   端木青云看在眼里,心里明了,轻轻一笑,嘴里说道:“苏姑娘毋需多心,在下在你们眼里虽是妖邪一流,但也不会趁人之危,更何况我对姑娘一片真心,敬若天人,又怎会对姑娘有非份之想?”   苏卿见心事被他识破,又羞又愧,红着脸问道:“我俩现在被困在渊底,这里幽暗潮湿,你不仅不急,反倒还很高兴的样子,却又是为何?”   端木青云一怔之后,笑道:“在下这点心思果然难逃姑娘的法眼。”随即一叹,又道:“在下对姑娘痴心一片,可是姑娘却对在下无动于衷,一直冷面而对。在下本就不奢求姑娘什么,唯求能一生一世追随在姑娘的身侧。但我也知道便连这些都不可能实现的,待姑娘体力恢复,回到崖上,姑娘便会离我而去。在这渊底与姑娘所过的三日,却是我最高兴快乐的时光,我只盼这样的时光能永远下去多好呀!”   苏卿听后,心里一阵默然,想到对方虽是魔教妖人,却无从害自己之心,自已用天雷针将他击伤,而他不仅不记恨,还拼死救我,之前虽觉这人实是可恶,现在看魔教中也不尽都是坏人。遂心里对他的厌恶一扫而空,竟生出一丝惜悯。   头顶日头移动,渊底阳光逐渐消失,重又陷入一片黒暗。   这时,沼泽中那哗哗声重又响起,声音虽小,一响即隐,离得两人却近,听得甚是真切,端木青云首先惊觉,嘴里惊咦一声,说道:“姑娘当心,怕是沼泽里有甚怪物。”   苏卿闻听,心里一紧,这才想起两人身处险境而还不自知,忙道:“之前我在崖顶看怪鸟与渊底怪物相斗,那老丐趁机夺走怪物内丹,还以为那怪物必死,看来它竟还没死,我们这下可要糟了。”说完,一着急竟挺身从地上窜了起来。   端木青云见状,不禁喜道:“姑娘体力恢复的果然神速!”随即又道:“我之前只顾着姑娘的伤势,竟忽略这里四伏的危机,现在想起实是不寒而栗,万幸之至。”一边说着,一边张手放出一件宝物,却是枚径尺大的银环。   银环悬于半空,缓缓旋动,并环圈上发出一团银色火花,将两人周身数丈内照得一片通亮。同时苏卿也将映雪剑重又放出,化作一片剑光,将两人防得一丝不露。   沼泽中片寂荡,氲氤的沼气在银环火花的照耀下,幻出五彩光芒,煞是好看。   苏卿紧张地盯着前面的沼泽,却是什么也没有,怔了一怔,说道:“渊底那怪物怕已在这里潜伏了上千年,就连那怪鸟也奈它不得。虽然失了内丹,恐仍难应付,何况现下我俩身上都有伤,结果更是难预料。”因紧张原本恢复了血色的脸上,重又变得无比苍白。   “苏姑娘莫怕,在下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保姑娘周全无恙。何况那怪物内丹已失,谅它也无多大的能耐了。”端木青云表面上故作若无其事,心里实也紧张得不得了。   这时忽听“呱”地一声,从崖上冲下一只大鸟,那大鸟直冲渊底,被下面二人宝光所惊,重又折翅上飞。眼见那大鸟青云直上,便要飞远,就见宝光之外的沼泽深处猛地窜起一只庞然大物。   那怪物将头高高昂起,大嘴一张,便向空中那大鸟吸去。那大鸟正振翅高飞,猛觉得下面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双翅连挥竟不能飞升,随即挣了几挣,就见那大鸟如流星飞坠,径直投落在怪物的大嘴里,随见怪物嘴巴一裹,已将那大鸟整个吞入腹中。   那怪物虽在宝物之处,但离苏卿和端木青云也不过十余丈远,看得真切,见那怪物只将上半身露出沼泥,竟已高十数丈,而下半身仍隐在沼里,却还不知有多长呢。   那怪物上半部身竟有水缸般粗,似蛇非蛇,似蚓又非蚓,通体无鳞,头呈三角形,一张阔嘴,额头上竟生四目。那四目并列而长,上两目精光闪闪,而下两目却是暗淡无光。   两人乍见怪物此等丑样,既惊且骇,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恐惧和慌张。   那怪物吞下大鸟后,重又将上半身躯缓缓伏里沼里,只将头部露在外面,四目忽闪着,沿着宝光的处圈,一面缓缓地游动,一面嘴里还发出“哞哞”地吼声。左绕一圈,右游一圈,怪物虽对宝光内的两人虎视眈眈,馋涎欲滴,却不敢靠得太近。   那怪物潜伏在这渊底,人迹罕至,又无天敌,竟生长了上千年,逐渐的吸收日月精华,体内炼成了内丹,已成不死之身。   按说那怪物若肯安心在渊底潜伏修练,纵使不成得道成仙,也足可长生不死。谁知那怪物竟静极生动,急于求成。有一次正值月圆之夜,那怪物竟飞出渊底,盘身崖顶昂头对月,吞出体中内丹,吞吐沉升中,吸收着阴月的精华。   恰在此时那怪鸟古冶也空中飞过,而怪鸟也正是怪物的天敌克星。那怪物乍见怪鸟,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收功,遁回渊底再也不敢露面了。   怪鸟当时也已发现了怪物,只因它另有目的(去金银谷),故无暇理会。何况怪鸟既已知怪物的巢穴,谅它也逃不了,遂打定主意回头再对付它。   那怪物自知形藏败露,潜回渊底后,也时常担心怪鸟寻来,不敢再出渊。渊间有怪物吞吐出的毒岚瘴烟遮蔽,恰是一道防护,谅那克星寻来也不会轻易得手。果然过了好一段时日,那克星怪鸟也未寻来,怪物才渐渐将心放定。   那怪鸟突袭金银谷,不仅没能得手,反倒伤在了楚天秋的清雾剑下,虽侥幸逃脱,足足将养了月余才得痊愈,却也元气大伤。   怪鸟将伤养好后,便想到了上次所见的怪物,欲食其肉,吞其丹,贪心大炽,遂直飞而去。怪鸟主意打得虽然精,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仅功亏一篑,怪物内丹被他人夺去,自己反而成了他人手中猎物。   渊底怪物虽然内丹被人夺走,却侥幸活得了性命。因失了内丹,以至元气大伤,怪物在沼泽中潜养了三日,才稍稍复原。而这其间怪物虽知渊底来了外客,又误以为自己内丹被此二人所夺,故对两人恨之入骨,只因自身元气未复,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才使得苏卿和端木青云侥幸躲过一劫。   三日后,怪物元气稍复,见到两人还未离去,顿时大喜,悄悄潜出沼泽,向二人慢慢逼近,准备趁其不备将二人吞吃了,以助自身恢复元气第一三九章恶怪   怪物已然渐渐逼近,而此时苏卿和端木青云尚不知觉。恰在此时,崖顶一只盘旋的大鸟引起了下面那怪物的贪心,蠢蠢欲动,如此一来,反倒惊起苏卿和端木青云的警觉。   此时怪物腹中正觉饥饿,而那大鸟竟还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从崖上飞了下来。怪物料定两人也脱不出自己的掌握去,故才首先对那大鸟发难,将其吞下腹中。   那怪物毕竟修练千年,识得厉害,看出两人放出的剑光和银环绝非凡物,而其中那剑光也恰是自己的克星,故只在光圈外来回游动,也不敢逼得太近。   端木青云看出其中的蹊跷,心里一喜,遂对苏卿说道:“那怪物虽然厉害,却似甚是怕我们的宝光,只要我们不将宝光撤去,谅它也奈何不了我们。更何况怪物的内丹已失,元气大伤后,也无多大的能耐了,我们要除它当也不是什么难事。苏姑娘尽管放心,我们也不用怕它了。”   苏卿听完,觉得端木青云所说有理,遂也将心放定。只因此时两人也都是有伤在身,功力大打折扣,故也不敢大意。   那怪物在光圈外游荡了一阵后,仍见无隙可乘,顿觉不耐,一面嘴里哞哞叫着,一面作势欲扑,孤注一投地将二人吞食了。   端木青云见经识广,毕竟较苏卿有经验,听怪物发出的声响,便知其等不及,欲要反扑,心里急速地寻思对策,暗想道:“我的银环虽然也非凡物,威力无比,终不如苏姑娘手里映雪剑的神威,若想斩杀那怪物,恐非映雪剑莫属。”想及此,嘴里遂对苏卿说道:“如我所料不错,那怪物更忌惮姑娘的映雪剑,不如我俩现在调换一下,用我银环护体,放你映雪剑去斩杀怪物,如何?”   苏卿不暇思索地道:“此计甚好!便依你所言。”说话间,映雪剑和银环一升一沉,互换了位置。   原本映雪剑在下,护在两人身外,而银环在上,放出一团火花照明视物。此时彼此上下调换了位置,端木青云的银环先是陡地下降,环圈敛去花火,却放出一幢银幕,如大钟一般先将二人罩住,与此同时苏卿的化作一道剑光,倏地直升地高空后,剑光一敛,竟不见了踪影。   两人这一换招,配合的恰到好处,天衣无疑这,竟不给那怪物可乘之机。   那怪物也甚是机警,眼见两人宝物调换了位置,本想乘进击,可两人交招实在太快,竟无暇可乘。见自己克星剑光升入高空后竟失了形踪,只剩那银环护体,料知对方肯定有诈,遂也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这果是两人设下的一条计策。两人都知那怪物通灵,对于两人的对话当能听懂,以防被它听去泄密,遂两人早就暗下传音,端木青云看出那怪物忌惮苏卿的映雪剑,传音叮嘱她互换之后,便将剑光隐起,消除怪物疑虑,再伺机反击。   端木青云的银环威力虽不如苏卿的映雪剑,但要防护两人也绰绰有余。何况那怪物失了内丹之后,不仅千年道行被毁,且元气大伤,徒具巨大形体之处,已是凡物一条。两人却是不知,又因过于谨慎,故多了好些手脚。   那怪物机警非常,见无机可乘,故重潜入沼泽里,不再露头。   两人徒具斩妖祛邪的利器,却因那怪物重新潜入沼泽,没了踪影,无可奈何。   久不再见那怪物出现,两人也甚觉焦急。端木青云气忿地道:“若那怪物永不再露头,我们岂不要在和它耗上一辈子?”   苏卿嘴里不说话,心里却暗打主意,想道:“若那怪物从此不再出来扰我们倒也是好事一桩,待我二人稍恢复些功力,能飞遁出这深渊,便再也不怕它了。”因存了侥幸的心理,遂也觉得不以为然了。   端木青云何等精明,早看出苏卿的心意,遂道:“姑娘当是存了息事宁人,它不犯我,我便不再犯它的心思了吧?若果真如此,姑娘可犯了大错。那怪物潜伏在这深渊涧底,秉天地戾气可生,性最阴毒。我们这次若放过它,待它日后重新修练成内丹,必将祸乱天下。莫不如现在趁它失了内丹,元气未复,将之除去,正也为世间除了一大祸害。虽然我俩现在身上各有损伤,功力未复,要除运怪物也是凶险颇多,但我却认为这些都是值得的。”   苏卿听后,脸上一红,暗道:“端木青云虽是魔教妖人,还能有此心念,我自诩为正道中人,却是存着怯惧之心,竟不如他矣。”   苏卿也是外柔内刚,既想通此点,又岂会落于人后,随即嘴里说道:“你说得的对,此害不除,怕是将来要后患无穷。我们现在就是拼了一死,也要将此怪物除去。”   端木青云点了点头,忽传音说道:“要想除那怪物倒也不难,只是它潜伏沼泽里,不再露面,却是无可奈何。现我有一计,可将那怪物引了出来,然后用你隐在空中的映雪剑一举将其击杀。”随即将自己的计划用传音法说于苏卿听了。   苏卿听后,虽觉此法太过冒险,可是也别有他法,遂点头道:“只有冒险一试了。”   随着崖顶天光渐渐转暗,白日已尽,暗夜交替,疏星点点,透过崖顶一线缝隙,看得倒也真切。   渊底两人已与那怪物相峙了半多日,仍不见怪物从沼泽里露头。而此时端木青云因伤势未愈,力有不逮,所放出的那银环光芒渐渐变得暗淡,很快便光芒全敛,银环变回原形,往下一落,端木青云手疾眼快,抬手将其接住,嘴里苦笑道:“我刚刚恢复少许的功力,现在也消耗没了,再也无力施展银环,没了防护,若此时那怪物袭来,我俩只有束手待死了。”嘴上虽如此说,但一双眼睛神光炬炬地盯着沉寂的沼泽深处。   此时深渊底下一片漆黑,偶尔能听见沼泽中冒出的气泡声,和两人呼吸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黑夜渐夜,一轮半圆不圆的明月横过天空,恰悬挂在渊崖一线缝隙中。   月正中天,也是阴气更重之时,正是众多阴暗之物最活跃的时候。那怪物失了内丹,元气大伤之后,正急需吸取阴暗之气,恢复功力,故在沼泽深处变得蠢蠢欲动。   端木青云听到沼泽深处传来异响,心里一喜,对苏卿传音道:“苏姑娘做好准备,想必那怪物要出来了。只要它一露头,你便运用隐在空的映雪剑将其斩杀,绝不能手软。”   苏卿点了点头,却没回话。   沼泽深处那异动忽歇忽响,先相隔较长,到了后来竟越响越密,连成一片,哗哗作响,听声音竟是直奔两人之处而来。   苏卿和端木青云听那声音越来越近,心跳也随之加快,因黑暗故也看不清两人脸上是何神色,唯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那怪物在沼泽里潜伏到半夜,果然不耐烦了,见两人护身宝光消失了,又久无动静,遂也渐渐去了警惕之心,恶念重起,缓缓地向两人潜游过来。   怪物游动的声音虽然轻微,苏卿和端木青云虽也听得真真切切。听那声音已距两人不过三四丈远,两人也知此时已然到了生死关头,屏住呼吸,紧张的手心里都见了汗。   猛听得一声哗哗巨响,一股恶风向着两人扑来。同时听端木青云大喝道:“还不放剑,更待何时?”一边说着,一边重将银环放起,宝光中就见那怪物将上半高高抬起,张着血盆巨嘴,已然扑到了近前。   苏卿先前虽能听见怪物正在靠近,却因眼前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故才不敢轻动。就在端木青云将银环重又放出时,宝光中看得分明,忙手掐剑诀,往空中一指,嘴里叫声“咄”,就见空中剑光倏地一亮,化作一道剑光,其快无比地向那怪物飞去。   那怪物陡见剑光飞来,惊觉上当,待要逃走已是不及。苏卿早就蓄势待发,又岂再容怪物脱出手去。剑光如匹练,只在怪物颈间一绕而过,那颗巨大的头颅已被斩断,砰地一声,正落在两人所处的那块硬地上。而怪物自头以下的巨长身躯落到沼泽中,溅起巨大的一蓬泥光浆,随着一阵咕咕作响,那条残躯渐渐沉入沼泽中不见了。   怪物虽除,却实是侥幸,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俱是心有余悸。   那怪物巨大的头颅就落在两人跟前,宝光中就见从断伤处正汩汩地往外流着暗紫色血液,又腥又臭,中人作恶。   苏卿见状,秀眉一皱,便欲将那头颅踢进沼里。忽听端木青云止道:“姑娘不要!”怔了一怔之后,苏卿将脚收回,转头对端木青云道:“留这头颅却有何用?”   端木青云道:“这怪物的头颅且先留给我,对我却大有用处!第一四零章水火珠   那怪物的头颅足有车轮般大,断颈处兀自流着暗紫鲜血,已然在地上积了一大滩。   端木青云双眼放光,俯下身去,张嘴就着外流的鲜血就是一阵猛吸,那血又腥又臭,他竟毫不以为意,吸得甚是畅快。   苏卿见状又惊又愕,秀眉紧蹙,恶心的竟欲呕吐,遂不敢再看,将头转向一旁。   端木青云原本苍白的脸色,随着吸食怪物的鲜血,逐渐变得红润,最后竟红得发亮。脸上红光一闪而逝,变得精神奕奕,这才见他停住吸食,将身挺起,嘴角兀自带着残留的鲜血,对着苏卿笑道:“这怪物虽然狞恶,但它生长千年,吸采日月精月,除体内元丹最为宝贵之外,就属这些精血了,于我们大有禆益,现下我所受天雷针的伤已然痊愈,姑娘体内残毒未尽,此血正好于你有益,何不也吸食一些试试!”   苏卿看着都觉恶心欲呕,哪里还敢去吸,连连摇头道:“我体内毒气已去十之**,再过一日足可痊愈,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吸那血的。”   端木青云料她也不会吸食,听完只是一笑,将嘴血残血拭去,遂不再多说。此时那怪物断头鲜血经他吸食和外流已然干涸,再无用处,正欲一脚踢开,却见怪物头顶那四目兀自精光闪闪。   端木青云见状不由得一怔,觉得有异,再仔细一看,见那怪物头顶四目前列而生,上面两只眼睛有酒杯般大小,向外突出,眼珠又圆又白,莹莹放光。而下面那两只眼睛稍小一些,却是向内凹陷,眼珠上各有一道红色血线,暗淡无光,呈灰白色。   那四目上下两只情形迥然相反,端木青云便知有异,嘴里招呼“苏姑娘快看”,便伸右手骈指向上面那两只眼珠抠去。   那两眼眼眶周围肌肉看似柔软,可是触手竟坚硬异常,端木青云猝不及防,指尖竟被戳得生疼。无可奈何之下,遂又对苏卿道:“若姑娘不疑,可否借姑娘的映雪剑一用?”   苏卿此时也看出上面那两只眼珠实非丹物,心里也砰然一动,映雪剑在斩杀了怪物之后,已被她收起,闻言之下便毫不犹豫地将映雪剑张在手里,然后递给了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接剑在手,用双手紧握剑柄,然后用剑尖去挑那两只眼珠。映雪剑果是神兵利刃,剑尖毫不费力地刺入眼眶,然后轻轻往上一挑,那只眼珠便被挑起,随即张手接住,如法炮制,又将第二只眼珠也挑了出来。   端木青云将映雪剑还于苏卿,将那两只怪物眼珠掌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见那双珠一般大小,圆润精莹,通体放着夺目的光彩,不由得啧啧称奇,随即嘴里对苏卿说道:“这双珠虽不知是可宝物用处,却也知绝非凡物。恰恰又是两只,正可你我二人各得一只。”说话间,将其中一颗之宝珠递给苏卿。   苏卿却是不接,嘴里说道:“这两只宝珠乃是你首先发现,当归由你所有,我又怎可掳人之美。”   端木青云笑道:“这双珠本是怪物其中的两目,而另两目显然是它的真正眼睛,凡物无用,恰又是两颗,岂不是天意?何况怪物也是被你所斩杀,若不然我也不可得到这两颗宝珠。姑娘毋需介怀,快且收下罢!”   苏卿见那宝珠精莹外现,本已心喜,闻言之下遂也不再客套,伸手接过端木青云递来的那颗宝珠,脸露喜色,触手冰凉,又滑又润,嘴里连连称奇,把赏了一会儿,这才将其收入怀中。   端木青云也随之将宝珠收起,嘴里说道:“此宝珠绝非凡物,待我们日后遇到识物之,再向他请教究竟为何宝。但此宝珠绝不能轻易示人,以免怀璧其罪,引祸上身。”   苏卿此时与端木青云经过这一番的生死患难,对他的厌恶已不觉间消失了,听他说得有理,遂点头道:“所言极是!”   端木青云抬头看了看渊顶,只见那一线般的天际已显出白色,看样子天就快亮了,遂对苏卿说道:“姑娘体内余毒未去,怕还是不能飞行,现下我身上伤已痊愈,不如就由我带着姑娘飞上去罢!”   苏卿虽对端木青云再无厌恶,但碍于正邪之分,男女之嫌,终觉不便,遂摇头拒绝了。   端木青云察言观色,已知就里,当下嘴里说道:“在下虽是魔教中人,却也知自重。何况在下对姑娘更是关乎情,而止乎于理,绝无亵渎姑娘之心。这渊底又阴暗又潮湿,绝不是久呆之地,姑娘何不上去之后,寻一处干爽的洞穴,先将体内余毒化尽,待功力恢复之后再定行止。”   苏卿听完,心里想道:“现在我体内余毒未尽,功力未恢,端木青云若想对我无礼,我也实是无力抗拒,他虽为魔教妖人,对我倒还守礼。况且这里实是又臭又暗,非人能呆,不如就先依他所言,上去再做计较。”随即点头道:“那便有劳你了。”   端木青云轻轻一笑,嘴里说道:“那我们这便上去罢!”随即伸出左臂,轻轻揽在苏卿的纤纤细腰间,嘴里又说了声“起”,只见一片遁光,拥着两人腾空而起,如箭般向崖顶升去。   晃眼飞出深渊,两人将身落在崖顶,展目望去,只见天空疏星暗淡,东方天际现出一片鱼肚白,天已亮了。   四下尽是绝壁深壑,荒无人烟。两人在崖顶稍一停顿,晓色蒙蒙中再次腾空飞起,飞不一会儿,果寻到一处洞穴。   那洞虽不大,倒也干净,足可栖身。端木青云将苏卿安置在洞里后,随即说道:“你且在洞里运功化毒,我去给你寻些野味来吃。”说完出洞而去。   待端木青云去后,苏卿便即闭目盘膝,运起功来。直过了半日,苏卿才运功完毕,睁开双眸,只见阳光满洞,耀眼难睁。经此半日运功,苏卿已觉体内毒气尽去,且功力也恢复半数,再有半日功力足可完全恢复。   苏卿心里正自欢喜,忽听洞外端木青云的声音说道:“苏姑娘既已运功完毕,便出来吃些东西吧。”同时鼻端更嗅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苏卿中毒前后已有数日水米未进,肚腹早空,先因专于运功,还不觉得,此时闻到肉香味,顿觉饥饿难耐。闻言之后长身站起,走到洞外,却见端木青云坐在洞口,面前正燃着一堆篝火,火上用木枝穿着一只野鸡,在火上烤着。   此时那鸡已烤熟,香味四溢,诱得苏卿食馋涎欲滴。   “鸡已烤好,正可吃了。”端木青云一边说着,一边从火堆旁站起,连木枝带烤熟的野鸡一齐递给苏卿,嘴里又道:“我知姑娘多日未曾进食,想必早已饿极,便快些吃罢!”   苏卿脸上一红,遂也不再客气,接过野鸡,嘴里问端木青云道:“这只烤都给了我,那你呢?”   端木青云道:“我已然吃过了,这只烤鸡却是留你的。”   苏卿听完,心里一阵感动,随转身进洞里去了。端木青云见状也是轻轻一笑。   苏卿虽然饿极,终因姑娘家,吃得慢条厮理的,堪堪将一只野鸡全吃下,只留下一堆残骨,才觉得肚饱,心里暗自好笑,咐道:“若不是多日未曾进食,早就饿极,平时那里又能吃得了一整只的烤鸡!”   一只烤鸡下肚之后,饿感全消,精神顿涨。当下苏卿重又运气行功,过有半日,功德圆满,功力已然尽复。   这时洞外天色已暗,暮烟四起,暝色苍茫。   苏卿不仅觉得体内功力全然恢复,并还精进不少,又惊又喜,随即走出洞外,却见洞外空空如也,唯留那堆残灰,端木青云竟不知所踪。   苏卿见状一怔,暗道:“莫不是他已然走了?”心里竟觉一片怅惘,随即又道:“我和他终是正邪有别,走在一处也不是法子,索性走了更好。”心里虽如此想,终觉若有所失。   远外层峦叠嶂,岗岭起伏,蒙胧中已然看不真切;近处却是暝烟晚雾,笼幂林薄,归岭闲云,自由舒卷。空山寂寂,四无人声,时闻泉响,与归林倦鸟互相酬唱,越显得风高气爽,风物幽丽。   景物虽幽,苏卿却无心观赏,正自发呆之际,忽听得空中远远传飞遁之声,循声望去,只见夜空中一道银色遁光,后面拖着一溜花火,如长空匹练,自远外飞来。   苏卿见那遁光甚是眼熟,正自发怔间,那遁光已飞到近前,来人落地后现出身形,却是端木青云。   苏卿甫一见到端木青云回来,心里一喜,问道:“你又是去了哪里?”   端木青云神色慌张,嘴里说道:“莫要多说,快随我进洞!”一边说,一边拉着苏卿的手闪身进了山洞,随即将手一挥,一片清光闪过,竟将洞口封隐起来第一四一章惊弓鸟   苏卿怔了一怔,问道:“此举是何用意?”   端木青云却不回答,示意噤声,苏卿见状更觉纳闷。这时就听洞外天空中隐隐传来飞遁之声,由远即近,遁声既轻且疾,从洞外上空一掠而过。听那飞遁声音各异,有三道遁光并驾飞行。   苏卿听到洞外一掠而过的飞遁声,心里已是了然。当遁声消失很久之后,遂向端木青云问道:“刚刚飞过的那三人又是何许人也,竟让你如此的惊慌?”   端木青云脸上微微一红,讪笑道:“那是我的死对头,若论一对一,我绝不怕他们。而是他们以多胜少,我却不是对手了,只好见机而逃,活命要紧了。”   苏卿听完后,心里想道:“以端木青云在魔教中位列四魔之一,一身妖功邪法自是厉害无比,竟也还有让他害怕的人,可想而知对方的来头非小。”至于对方来头,端木青云只是轻轻一笔带过并不多说,她遂也没再多问。   山洞狭小,两人躲在里面稍觉拥挤,相距咫尺,呼吸可闻,苏卿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正欲说话,忽见端木青云若有所觉,神情陡变,轻轻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苏卿一怔之下,也警觉到了什么,随即转头向洞外看去,却见洞外不知何时竟现出三个人来。那三人乍一现身便四下搜寻,离洞口虽近得只隔三四丈远,却视若未见。   原来端木青云所施的封隐之法甚是神妙,从洞外看只是一片崖壁,毫无破绽;从洞里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一言一行。   苏卿见那三人显是刚刚从空中飞过,现下去而复返,循着端木青云的踪迹追来的。两下相距不过数丈,骇得苏卿和端木青云连大气也不敢喘。   这时就听三人中年纪最小,身穿青衣的青年人道:“明明看那妖人落在此处,怎就是不见人影呢?”   另一年纪稍长,身穿白衣的青年气恼地道:“这里我们已然寻遍,绝无可藏人之处,既然不见人影,当又被他逃脱了。”随即向身旁年纪最大,身着道装的中年人问道:“二师兄,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那中年道人正看着洞口那堆灰烬若有所思,闻言之下,遂回道:“此处既然没有,我们当到别处去寻好了。”说完,向余下两人微一示意,两人心领神会,随后腾身而起,驾着遁光飞走了。   苏卿在洞里看得真切,见那三人俱是正气凛然,且神仪内莹,显然玄功道法修为甚高。又想到自己与端木青云虽说正邪有别,毕竟他救了自己一命,有恩于自己,那三人既是正教中人,若被他们识破自己与他在一起,将是百口莫辩,若自己此时将他交给三人,虽可洗涮自己的嫌疑,心里又终觉不忍。心里正自为难之时,竟见那三人飞走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苏卿忽说道:“那三人既然已飞走,我们也该出去了。”   却见端木青云仍是眉头紧锁,一脸的凝重,轻声说道:“先不要出去,恐他们有诈,以免中了圈套。”   苏卿正觉不解,果听洞外隐隐有人说道:“看来那妖人果没藏在此外,看来我们白守了这半天,还是到别处去寻吧。”说完之后,随又听到三道轻微的遁声破空而过,很快便无声无息了。   苏卿心里暗呼好险,随对端木青云道:“好在我们刚才没有轻易出去,若不然定中了他们的圈套。”又问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就守在外面?”   端木青云确定那三人确是走了之后,这才如释重负地笑道:“那三人果是难缠,若不是我谨慎一些,定逃脱不了他们的魔掌。”顿了一顿,却不直说,嘴里说道:“苏姑娘刚才若仔细观察,当就明白了。”   苏卿冰雪聪明,闻言之下,稍一回想,便即明了,嘴里笑道:“果是我粗心!那时那道人既然发现了洞外的残灰,当知道这里一定有人呆过。他们假意说去别处寻找,却是暗隐在一旁,等着我们自动现身。”   端木青云点头道:“苏姑娘果然聪明绝顶,一点就透。”说话间,鼻端嗅到从苏卿身上发出的淡淡体香,心里一阵迷乱,邪念倏升,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下,心里兀自暗道:“苏姑娘乃天仙一般的人物,我怎能对她动此邪念,真是不该!”懊恼之下,不由得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啪”地一声,甚是响亮。   苏卿反被端木青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惊问道:“你怎自己打起自己了?”   端木青云满脸通红,慌乱地道:“没什么!”虽想极力掩饰,但神色已然暴露无疑。端木青云说完之后,便撤去洞口的封隐,忙不迭地出洞去了。   苏卿何等聪明,见状之下,已然明了,不仅不生端木青云的气,反更觉他心里坦荡正直,实是可爱又可笑。   看着洞外端木青云那修硕英挺的身影,苏卿心里忽喜忽忧,一阵迷糊,随即楚天秋的影子涌现眼前,心里又遽然一惊,暗道:“我与秋哥哥早已是两心相许,非他不嫁,此时竟怎还去想着别的人?我真是该死。”想到这里,又羞又愧,懊恼无比。   这时已然入夜,空山寂寂,偶闻轻风掠过树林的声响。过不一会儿,一轮明月挂上树梢,清辉匝地,光照林壑,四下景物清幽已极。   苏卿和端木青云一人在洞里,一人在洞外,相隔虽只有三四丈,却都是若有所思,谁也没说话。   随着天空中的明月西移,时光消逝,苏卿竟在不觉中睡着了。   当苏卿醒来时,已是次是清晨,洞外阳光明媚,山鸟繁唱,昨夜的烦忧尽去,心情也为之一畅。   端木青云兀自坐在洞外,身形挺拔如山,一动不动地坐了整整一夜。此时他听到洞里有了动静,随即头也不回地道:“苏姑娘醒了!”   苏卿见他竟在洞外坐了一夜,心里又感动又怜惜,嘴里说道:“夜里洞外寒气甚重,你怎不进洞?”   这时端木青云才回过头来,笑道:“无妨!这点寒气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随即又道:“我与苏姑娘相识也有数日,却还不知姑娘所要何往?”   苏卿听完之后,勾动心事,玉靥一红,轻叹一声,道:“我本是去京城寻人,只因初次离家,不识途径,以至错了方向。不料这几日来,又变故迭发,现在更不知所处何地了。”   端木青云怔了怔,忽道:“苏姑娘当是进京寻你那心上人的吧?”   苏卿不料他竟有此一问,呆了呆,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端木青云苦笑了笑,嘴里喃喃自语道:“我该早到想到了,以苏姑娘这般的品貌,当早有心上人了,我却还在痴心妄想。”   苏卿听在耳里,心里又羞又急,更是无言以对。   这时端木青云忽又对苏卿说道:“在下倒还识得进京的路径,若苏姑娘不弃,我便伴着姑娘一同进京可好?”   苏卿不知是该拒绝,还是该同意,一时犹豫不决,难以回答。   端木青云笑道:“姑娘既不拒绝,那便是同意了。”显得甚是开心,嘴里又笑道:“昨日在姑娘运功之时,我曾飞到四下里巡视了一番,此处百里之内荒无人迹,百里之外倒还有座小镇甸,不如我现在就直飞那里,到了镇上重新打扮梳洗一番后,再赶赴京城可好?”   苏卿离家走得勿忙,也没带换洗衣裳,又经数日里变故迭生,现在这身衣裳又污又脏,早觉难烦,听了端木青云的话后,已明其意,遂点头道:“就依你了。”   此时苏卿功力尽复,已毋需端木青云携带。两人当即动身,各驾遁光,直升高空,顺着端木青云所指的方向飞了过去。   天青如碧,那白云忽如轻纱,忽如团絮,从两人脚下一闪而过。四望云外,大地山河宛如蚁蛭,历历可数,景绝壮阔。   两人并肩飞行,既疾且快,甚觉畅怀。   只柱香的工夫,两人已然飞出百十多里远,低头下视,果见前下方不远处现出一片小镇甸。两人按落遁光,斜飞下去,在镇外不远外落地,然后缓步走进镇甸。   那镇虽不大,只有七八十户人家,却很是繁荣,恰今天又是赶集之日,小镇上来人往,热闹非常。   两人顺着人流挤进镇里,只见街道两旁,傩铺林立,琳琅满目,卖什么的都有。   苏卿生在殷富之爱,自小娇养,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等场景,欢喜无限,就着从阿昆身上搜得的银子,买了好多穿戴饰品。见苏卿甚是开心,端木青云索性由她去,在集市上逛到中午,觉得肚子饿了,两人才寻得一家小饭馆,点了几样可口饭菜。   在两人在等着上饭菜的工夫,苏卿叫来店伙,让他帮自己找一间空屋,明言要换衣裳。那店伙倒也热情,果将苏卿领到一间空屋外,说道:“小姐便进屋里换衣吧!”说完,便自去了第一四二章无心窥贼谋   苏卿推门进屋,见里面甚是狭窄,且堆满了杂物,鼻中还嗅到一股浓浓的霉味,秀眉微蹙,暗叹道:“这里虽然简陋,却也难得了。”回身将门掩好,却又见窗纸多有破损,怕人在外偷窥,随即挥手发出一片清光,将门窗全都封隐起来。   苏卿一边换衣,一边暗想道:“可惜这里无法洗澡,也只能将就先将身上脏身换下了。”刚将衣裳换好,忽听到外面有人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尖细的男子声音说道:“明明看到那妞就进了这屋里,却怎屋里不见有人?”   另一男子嘿嘿一笑,说道:“一定是你想女人想疯了,竟连我也上了你的当。无聊!既然这屋里没人,我俩还在这做甚,回去嘛。”   苏卿闻听之下,知外面果有人偷窥,幸自己之前已将门窗封隐了,外面往里看却地什么也看不到。想到被人偷窥,又羞又气,便要出去将那偷窥之人教训一番。   这时又听先那声音尖细的男子说道:“莫先要着急回去,反倒这里也没人,我俩正好合计一下下步计划。”   另一男子嘿笑道:“你真是色心不死,又有什么鬼花活?”   那两人说话甚轻,显是怕给人听见。苏卿心里正自着恼,要出去给两人些苦头吃吃,闻言之下反停住了身,暗道:“听两人之言,象还要做甚不可告人的事,不妨先且忍一下,听听两人究竟要说些什么。”随即将眼凑近窗棂上的窟窿往外看去,只见屋外檐下蹲着两个人,一个尖嘴猴腮,形容猥琐;另一个阔嘴凹鼻,面目狞恶,一看可知两人绝非善类,定是邪派妖人。   其中那尖嘴猴腮之人脸上带着诡笑,用尖细的声音说道:“刚刚在来的路上,我遇到一队送亲队伍,前呼后拥的甚是气派。新娘子坐的是四人抬的大红花轿,轿车帷四垂,看不见里面新娘的样子。当时我见猎心喜,便想看一看新娘子倒是是俏还是丑,遂暗使法术刮起一阵阴风,将那花轿帷幕吹起,果然见到了里面新娘的样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有意吊那同伴的胃口。   另一人果然急不可耐地问道:“你休要卖关子,快说那新娘倒底长得是何模样?”   那尖嘴猴腮之人嘴里啧啧说道:“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果然让我大吃一惊。嘿嘿,那新娘年有十六七,细皮嫩肉的,虽说不上最美,却也算得上俊俏。”说完,双眼放光,脸上露出猥琐的笑意。   另一人嘿嘿一笑,竟有些不信地说道:“你既遇到此等佳人,却为何不下手?”   那尖嘴猴腮之人道:“当时我虽有心将那新娘子摄回山去受用,可是在大道上来往之人甚多,且我又觉人单势孤,遂没敢轻易下手,所以我现在便来求兄台你助我一臂之力,若将那新娘子摄回了山,你我二人岂不能好好快活一番。”   另一人给说得淫心大动,说道:“好!既然有此等美事,岂可少得了我,我们现在就追上前去,快将那新娘子摄了去,我都等不及了。”   那尖嘴猴腮之人嘻笑道:“兄台莫急!那送亲队伍也刚过去不久,也就走出七八里远,我们很快就能追上。”随即两人便筹划起如何行动,如何下手。   苏卿在屋里听得义愤填膺,暗骂道:“这两个恶贼实是可恶至极,那新娘的清白岂能被他俩玷污,既被我遇上,便不会再放走了他们。”越想越气,衣服既已换好,当下便要破门而出。   这时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而近,又响那店伙的声音说道:“小姐可曾换好衣裳了?”   檐下那两妖人听有人来,互相看了一眼,说声“快闪”,随即便没了踪影。苏卿在屋里看得真切,心里一惊,暗道:“不想那两妖人倒还颇有些鬼门道。”   那两妖人去得甚快,那店伙竟没看到,来到屋外将身止住,对着屋里说道:“小姐,与你同来的那位公子让我来催下小姐可将衣裳换好,若以换好请到前面用餐。”   苏卿闻言这才回过醒来,暗道:“我只顾着听那两妖人说话,竟耽搁了这长时间,端木青云当要着急了。”遂开口回道:“我已换好衣裳,这就出来。”说完,挥手撤去封隐,索性将那换下的脏衣不要了,开门出屋,对着店伙嫣然一笑,说道:“我们这便回前面罢!”   那店伙先见苏卿来时,身上又脏又旧,还不觉得如何,此时当她重新换过新衣裳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顿觉眼前一亮,又见她明眸皓齿,风姿端丽,娇美难言;嫣然一笑间,更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   店伙不由看得呆住了。   苏卿看在眼里,玉靥微红,也不以为忤,遂笑道:“小哥前面带路。”   店伙闻言才回过神来,心里一阵砰砰乱跳,脸上羞红,嘴里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讪讪地领着苏卿回到了前面。   苏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桌上,却见端木青云不知何时也换了一件新衣,白色长衫,腰间系着条白丝绦,脚上穿着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白衣黑发,越发显得飘逸潇洒,卓尔不群。   苏卿之前从示仔细地打量过端木青云,此时近距离这下看得甚是真切,也不由得心里暗叹道:“这端木青云果也是长得一表人才,英俊潇洒,与秋哥哥倒也一时瑜亮,不相上下。若不知就里的,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魔教妖人。”想及此,秀靥微红,隐隐发烫,随即又想道:“虽说他与我有恩,可惜他终是邪魔妖道,与我势同水火,不能久处下去,还是快快与他分手,以免使自己陷溺越深。”心里虽有警醒,终还是拿不定主意。   端木青云见到苏卿款款走来,亦是眼前一亮,轻轻笑道:“苏姑娘为何去了这久?饭菜早已上来,快坐下用餐罢。”   苏卿一笑之下,随即坐下,因心里想着心事,故也没有回答。   此时正值中午饭口,小饭馆里仅有的几张桌子早坐满了客人。两人所坐的桌子正设中间,本已引人注目,且两人更是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明艳照人,引得四下客人频频侧目,俱投来艳羡的目光。   端木青云看在眼里,不以为意,见苏卿若有所思,遂问道:“苏姑娘却在想什么?”   苏卿此时正想着那两人妖人去得勿忙,自己也无暇追及,更不知去向。若他俩真要对那新娘不利,后果实是不堪设想,心里悬念,又忧又急,不禁现形于色。听端木青云问完,心里一动,遂将自己在后面小屋所听到两妖人的对话小声地对端木青云细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可知这两妖人是何来历,又所居何处?若让他俩真得对那新娘得了手,我定要寻上门去,将她救出魔掌,你可要帮我呀!”说完,一双星眸紧紧注视着端大青去,满是期望的目光。   端木青云听完,脸色微微变了变,沉呤不语,心里却暗道:“在我刚进到这小店里时,便发现我天元教中人留下的暗记,当有我教中人在此活动,想必就是苏姑娘口里所说的那两人。虽然我知这两人的来历,也知我天元教在这附近也设有分坛,两人必是这分坛的属下。可是我们既属同教,我又怎能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人呢?可是那两人要对别人家的新娘子起了歹心,却是不该。苏姑娘既求我帮忙,我又不能不帮,这却又该如何是好呢?”   苏卿见状之下,已是了然于胸,冷哼一声,说道:“看你的样子,那两个妖人你必知其来历,却又不想对我说是不是?”   端木青云见给苏卿看破心事,脸带窘色,讪讪地不知如何回答了。   苏卿先前本是随口一问,无心之语,并没抱有幻想,此时看到端木青云的样子后,越发知道自己竟误打误撞地问对人了。见他不回答,苏卿遂冷笑道:“你虽不说,我也能猜到,那两个妖人当是你教中同党吧?你们既是同伙,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当然不会帮我了。”气急败坏,浑身乱颤。   端木青云见到苏卿果真急了,心里怜惜不已,暗道:“为了苏姑娘,我索性豁了出去,什么同教不同教,那两人既做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我也不能包庇他们。”打定主意,当下嘴里说道:“因我曾见这店里留有我天元教的暗记,才知有我教中人在此活动。那两人我虽没见过面,正如姑娘所料,当是我教里的人无疑了。至于他俩例属那一坛,还有其落脚之处,我却是不知。”说得不尽不实,有所隐瞒第一四三章红妆劫   看到苏卿一脸失望的样子,端木青云心里不忍,脱口说道:“苏姑娘莫急!听姑娘所言,那两人刚去不久,我们不如随后追去,当能追得上。阻其两人对新娘下手,也不失为一条计策。”   苏卿听后,脸色转忧为喜,笑道:“如此甚好!”说着,将身站起,又道:“哪我们现在还不快快追上去?”一边说,一边抛下一块碎银子,往外就走。   端木青云见苏卿说走就走,连刚上的饭菜都一口未吃,无奈地苦笑一下,只得随后跟了去。   出了小饭馆,苏卿反而将身停住,秀眉微皱,一脸的茫然。端木青云见状遂问道:“姑娘又怎么了?”   苏卿苦笑道:“那两妖人走得突然,竟不知向何方而去,我们又该往哪里去追?”   端木青云笑道:“无妨!姑娘且随我来!”说完,领着苏卿当先而行。两人出了小镇,在无人处驾起遁光,御空飞行,顺着大道径直往西而去。   苏卿兀自不放心,一边飞行,一边问端木青云道:“这方向果真对吗?那两妖人确定是往这来了吗?”   端木青云道:“当错不了。何况我俩不一定非要追到那两人,只要能寻到那送亲队伍也可以,当然寻那送队伍当比追那两人更容易一些。因这里只有这么一条大道,且在来路上我们当时并未看到有送亲队伍,故我猜想那送亲队伍当在这一方向。”   苏卿听他说得甚是笃定,心里疑虑全消。果又飞不一会儿,遥见前下方大道上一队送亲队伍正逶迤前行,唢呐鼓乐声隐约可闻。   此时正值白天,两人恐骇人耳目,早将遁声敛去,且飞得又高,当不会再怕人看见。   看到那队送亲队伍果是安然无事,苏卿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边随着送亲队伍在上空飞行,一边四下巡视,防备着前见的那两妖人来搅扰。   看到苏卿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端木青云笑道:“现在既然新娘安然无事,想必那两人还没寻得下手的机会。姑娘也毋需紧张,有我二人暗中保护,便是那两人前来搅扰,也不绝不得逞的。”   苏卿自离家以来已有数日,虽然也经历险阻,但那只是应在自身上。此次扶危济困还尚是首次,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见被端木青云识破,玉靥微红,嘴里说道:“那两妖人实是奸滑狡诈,我恐一个忽略,让两人得了手,岂不后悔莫及了。”   天高云净,碧空如洗。这时却忽见从东南方天际涌起一团黑云,来势极快,晃眼间便到近前。那黑云挟着一股阴风,直向那送亲队伍冲去。   在那黑云甫一出现时,苏卿虽已发现,因离得尚远,并未理会。谁知稍一懈怠,那黑云已到近前,且看出黑云中隐现两条人影,便知不妙,冲着端木青云叫道:“小心!那两妖人来了。”当下急催遁光,向着那团黑云飞去。   端木青云不需苏卿提醒,在那团黑云乍出现时已然发觉,只因与那两妖人同属一教,不便与其正面冲突,在黑云飞来之时,悄然避了开去,隐在一旁,准备暗助苏卿。   苏卿的注意力都放在下面送亲队伍身上,竟没发觉端木青云的离开。待到惊觉那黑云来的蹊跷,嘴里向端木青云示警的同时,催着遁光从高空俯冲了过去。   那两妖人裹挟着黑云,夹带着阴风,瞬间便飞到了送亲队伍的头顶。那送亲队伍虽人多势又众,却都是一些凡人,也未将其放在眼里。   一团黑云挟带着阴风从送亲队伍头上一掠而过,卷得地下风沙走石,并将送亲队伍刮得七零八落,连那花轿也跌倒路旁,新娘更从轿里滚了出来。   那两妖人正准备下手将新娘摄走,不料这时苏卿正巧杀到,嘴里轻叱道:“妖人休得张狂,纳命来!”人还未到,映雪剑已然化作一道剑光,其疾如矢,当先飞到。   那两妖人眼见便要得手,半路里却杀出个程咬金,且对方剑光威力无比,猝不及防,吓得肝胆俱裂,互相招呼一声,只得舍下新娘,望空而逃。   那两妖人也甚是了得,映雪剑虽快,竟还是被他们躲过,剑光冲入黑云中,却也斩下其中一个妖人的一条臂膀。两妖人逃得甚疾,晃眼间便无影无踪了。   苏卿心有不甘,还待要追,忽见端木青云出现,嘴里说道:“毋要再追,还是救人要紧。”   苏卿听后,也是一凛,低头看去,下面那送亲队伍纷纷跌倒在地,嘴里俱都呼痛不已,还有那新娘倒在轿旁,一动不动,更是令人担忧。   见状之下,苏卿便去了追敌之念,顾不得许多,从空中落地,径奔那新娘而去。从妖人出现,到败逃而去,前后发生只不过在一瞬间。   待苏卿奔到新娘的跟前,却见新娘脸色苍白,牙关紧咬,显是吓得晕了过去,除此之外并无大碍,苏卿这才将心放定。   那些送亲众人有的是被狂风刮倒,跌伤了手脚,有的是被沙石击中,破了皮肉,俱都无大碍,这时已然纷纷人地上爬起。其中有那年老,识多见广之人,见黑云来的快去得也快,甚是异常,便料到有妖邪作祟。后又见黑云飞走,从天而降下一云鬟雾鬓,美若天仙的女子,便疑是仙女下凡,救了自己一行人。当即带着众人对着苏卿纷纷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嘴称仙姑,拜谢仙姑救命之恩。   如此一来,倒弄得苏卿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中一对老年夫妇抢奔到那新娘的身旁,像是她的父母。见那新娘晕迷不醒,那夫妇疑已遭不测,口里俱是痛哭不止,   苏卿忙即安抚道:“两位老人家毋要悲伤,令媛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晕厥,一会儿便可醒来。”话音方落,果听那新娘嘴里嘤咛一声,星眸微张,竟真得醒了。   那夫妇喜出望外,以为俱是仙姑娘妙法,遂拉着新娘的手,重向苏卿拜倒,再谢救命之恩。   苏卿忙将三人扶起,这时才细向那新娘看去,见她细眉星眸,樱口红唇,面皮白净,果是一副俊俏模样。身着霞帔,长身玉立,纤腰若柳,更惹人爱怜。   苏卿见状之下也不禁暗自点头,随即嘴里笑道:“妖人已被我赶跑不会再来,你们既都无大碍,还是快快上路,以免误了新人的吉时。”然后一挥手,说声“我去了”,腾身而起,与空中的端木青云合在一外,破空而去,只一眨眼便无了影踪。   那些人更信遇到了仙人,又惊又喜,对着两人飞去的方向望空一拜再拜,好一会儿,才纷纷起身,各拾家伙,轿夫重将花轿扶起,新娘父母将新娘搀进轿去,吹吹打打的,重新上路。   苏卿和端木青云别了送亲队伍,并未飞远,因苏卿担心那两妖人还会回来,故又折了回来,隐在空中,又暗中防送了一程。直防送出十余里,见那两妖人未再回来,这才放心。两人停在空中,目送那送亲队伍走远,遂将身落在附近山头。   这时已近黄昏,夕阳衔山,暝色清丽。两人伫立山头,周身被夕照染红,如披霞辉。眺望西边夕阳,旁边的云霞形状各异,有的如棉絮,有的似鱼鳞;色彩更是变幻不定,一会儿百合色,一会儿又金黄色;忽而半紫半黄,忽而又半灰半红;眨间的工夫,它又变得紫檀色,真是色彩瞬息万变,变幻无穷。   苏卿看着眼前的夕阳美景,浑然忘我,竟自痴了。过不一会儿,夕阳突然失了耀阳的光芒,变得红彤彤的,上面好似压上了万钧重铁,逐步下坠。一眨眼间,夕阳只剩下小半边红脸,余晖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当夕阳整个落下,光晖散尽,彩霞消褪,西天已变成了灰白色。   苏卿触景生情,有感而发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随即又呤道:“花前洒泪临寒食,醉里回头问夕阳。不管相思人老尽,朝朝容易下西墙。”   端木青云紧挨苏卿而立,听后扭头看去,侧看苏卿白玉一般的面颊滑下一行清泪,晶莹如玉,若人怜惜,心里竟不由得一痛,说道:“你莫不是想起了你的心上人?”   苏卿紧咬双唇,却未回答,算是默认了。   端木青云叹道:“苏姑娘对他一往情深,真令我羡慕。”随即又问道:“还是知姑娘心上人的名姓呢?”   苏卿怔了怔,还是回道:“他叫楚天秋!”   “楚天秋!”端木青云将这名字默念了一遍,决心一定要看到这人,见他倒底是何许人也,能使苏卿对他如此的死心塌地。   “姑娘到了京城,就能见到你的秋哥哥了!”端木青云嘴里说着这话,心里实是又酸又痛,不能自己。   苏卿自看到那身着霞帔的新娘后,又被眼前夕阳美景触动心情,心里更加思念楚天秋,对于端木青云的话也未理会,因为此时她一颗早已飞到京城,系在了楚天秋的身上第一四四章惊魂   余晖消尽,四野暝茫,远处起伏的岗岭,朦胧中似做势欲的怪兽,尽显峥嵘。   忽然,夜空中出现一颗流星,发出耀眼的光芒,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闪即逝,然后消失在遥远的夜空。   两人伫立山头,苏卿凝视流星消逝的方向,脸上神色似喜似悲。   端木青云痴痴地看着苏卿,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传说在流星出现的瞬间,若能对着流星许下心愿,就一定能实现的。苏姑娘可曾许下甚么心愿吗?”   苏卿一怔,道:“真的吗?”然后又是一脸失望地道:“可惜那流星消逝的太快,我竟未曾许下心愿。”   端木青云笑道:“若流星再次出现时,姑娘又会许下甚么心愿呢?”   苏卿听后,心里暗道:“我的心愿当然是尽快见到秋哥哥了,并且能与他相守一辈子。”可是这些女孩心事,她又怎能说得出口?玉靥微红,却没说话。   端木青云道:“其实姑娘的心愿,你便是不说,我也能猜到。”却不说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苏卿又羞又窘,故作不理,快步下了山头。   端木青云暗笑道:“被我猜中了。”随即紧跟了过去。下了山头,走出不远,两人已然走上了大道。   夜色中,两人并肩而行,轻风拂面,衣袂飘飘,竟有超尘脱俗之感。   四顾茫茫,竟不见一点灯火。两人兀自不疾不徐地走在大道上,谁也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苏卿再想秋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见到他?而端木青云则是美女在侧,想着如此这般的一直下去可该多好!   这般走了四五里路,前面现出一片灯火,竟是一座小镇甸。二人正愁今晚如何过夜,看到镇甸,都喜有了脚步处,遂快步向那镇上走去。   镇上只不过才三四十户人家,因处在穷乡僻壤间,两人走遍小镇,竟没有一家客栈。更令两人奇怪的是,此时虽才入夜,可镇上却见不到一个人影,整个小镇一片寂静,竟连犬吠也听不到一声。   两人虽觉奇怪,却也不敢冒然去敲人家的门。顺着镇中街道往前走,直到了小镇尽头,有一座青瓦红墙的大宅院,里里外外张灯结彩,灯火辉煌,更从里面传出鼎沸的喧嚣声。   两人在那宅院的大门前停下,互相看了一眼,正在踌躇间,忽从门里走出一人来。那是个中年汉子,四十上下,身上穿着一件半新半旧的长服,后背微佝,脚步踉跄,竟似不稳。   那汉子突兀地从门里闯了出一,万没料到外面有人,径直向着苏卿和端木青云撞来,若不是两人闪得快,险些撞个满怀。同时两人鼻中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正是从那汉子身上发出的。   两人暗骂道:“如此冒失,却原来是个酒鬼。”   那汉子出门出得急,乍一看到门外还有两人,嘴里惊叫一声,想要收脚竟是不听使唤,跌跌撞撞地与两人擦身而过。冲出好几步才将身停住,折身回来,冲着两人呲牙一笑,嘴里喷着酒气,说道:“两位也一定是来给新人贺喜的吧?虽然晚了些,却也正好,新人刚刚拜过天地,现在正要出来与大家敬酒,你们便快些进去罢!”一边说,一边过来拉住两人的手,往门里便走。   两人见那汉子不问青红皂白便往里拉,觉得不妥,忙都挣开那汉子的手。苏卿因是女孩家,因没防备,被汉子拉住了手,虽然挣脱开了,心里又羞又气,便欲发作。   端木青云眼快,忙将苏卿止住,随即对那汉子说道:“我二人只是路过,与这家主人并不相识,这般进去实是不妥,还是免了罢。”   那汉子醉眼惺忪地打量着两人,嘻嘻一笑,说道:“这倒无妨!这家主人虽有万贯家财,却不吝啬,平时更是乐善好施,对我们这些乡邻甚是友好。今日正是主人儿子娶妻之日,故主人将全镇的人都叫来喝新人的喜酒。我一时高兴,便喝得高了。两位既然赶上,也是缘份,且主人十分好客,你们进去他也绝不见怪的。”   两人见那汉子虽是醉了,说话倒也朴实可爱,且两人正愁没有落脚处,又饥又饿,但这般进去但觉唐突。   与那汉子正推辞间,就听门里有人说道:“何老二,你在是与谁人说话?”说话间,从门里又走出一个老者,年纪当在五十开外,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华服,满面红光,喜气洋洋。   那叫何老二的汉子听到说话声,冲着苏卿和端木青云呲嘴一笑,说道:“主人亲自出来了。”说着,紧走两步,迎了上去。   那老者乍见门外的苏卿和端木青云二人,脸上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笑逐颜开,冲着二人揖手道:“老朽这厢有礼了。”随即又笑道:“两位佳客远道而来,既然喜逢老朽小儿的喜宴,何不妨进去同饮几杯?”   两人见到主人亲自出来相请,正中下怀。苏卿终是女孩家,脸皮薄,羞于开口,还是端木青云先开口道:“敢问老丈尊姓大名?我二人若这般进去,不会太过唐突了罢?”   那老者笑道:“老朽鄙姓郝,草名一个天字。”随即又道:“两位佳客正逢其会,更使老朽蓬荜生辉,老朽高兴得很!又何来唐突之说?两位快快进边请。”一边说着,一边领手往里让。   端木青云见主人如此热情好客,若再假意推辞,也显太过,遂大方受请,先自报了两人姓名,然后嘴里笑道:“如此便要叨搅老丈了。”说完,拉着苏卿的手,同主人一起进到门里。那叫何老二的汉子,也随在后面重又回来了。   进到大门里,转过照壁,便是一片敞亮的庭院。院中更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此时院中正摆有三四十桌酒席,将整个院子都占满了。人头攒动,往来不断,嘻笑声,喝拳声,此起彼伏,喧嚣一片,热闹非常。   主人郝天领着两人从那些酒席中穿过,径直到了前排第一桌。然后吩咐下人给添了两张椅子,并加了碗筷。   院中众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忽见主人从门外领进一对俊男美女,都觉惊异,不由得纷纷停住杯箸,向两人转视过来。众人见两人男得英俊非凡,女的更是貌若天由,都是啧啧称赞,纷问主人佳客来历。   主人郝天先将苏卿和端木青云安排好了,这才向院中众人扬声说道:“这两位端木公子和苏姑娘乃远来佳客,恰逢喜事,使老朽喜出望外。众位也毋需客套,尽管尽情的吃喝罢!”随即回头又对苏卿端木青云二人说道:“老朽犬子郝逢春刚与新媳妇拜过天地,这便要出来与众人见礼敬酒。二位且先请自用,老朽进去请新人出来。”说完,一揖手后,便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就中一片环佩叮咚声,主人郝天和夫人左右领着一对新人人屋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新娘的父母。   那对新人兀自穿着大红吉服,聘聘婷婷地走来,显得既羞又怯。   院中众人见到那对新人终于出来,顿引得一阵掌声和欢呼,七嘴八舌地纷纷送上贺语。   那对新人径直走向第一桌,苏卿和端木青云连忙起身相迎。当新人来到近前,两人定睛打量,先看那新郞年纪当在十**,身材中等,面皮白净,一脸的富像;再看新娘年方二八,身材苗条,细眉星眸,颇为俊俏。   当苏卿和端木青云与那新娘互相一照面,不禁都是一怔。就听新娘嘴里惊呼一声,叫道:“原来竟是两位恩仙到了。”一边说着,一边向两人敛祍施礼。   这时新娘身后的父母也忙抢上前来,一面不住地拜谢,一面嘴里直呼“仙人恩公”。新郞和主人郝天及夫人一时不明就里,看得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原来这新娘便是苏卿和端木青云日间所救下的那位,而两人都万没都想会在这里相见。双方见面,都是又惊又喜。   那新娘的父母苏卿端木青云拜谢过后,见到亲家都是一脸的茫然,便将来路上新娘遇险,并得到两人相救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主人郝天及夫人和新郞听完,都是既惊且喜,也忙即向两人拜谢,嘴里也直呼“仙人恩公”不已。便连院中众人听后,也无不惊叹连连。   一番客套之后,端木青云笑道:“今日之事实是巧合!既然恰逢新人的喜宴,我二人也是倍感欣喜。现敬上一份薄礼,以表达我二人对两位新人的贺意。”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颗晶莹圆润的宝珠。这宝珠正是从深渊怪物的身上挖来的,共有两颗,另一颗为苏卿所有。   端木青云见此场景,总不能空手,可是此时身上又无可出手之物,急切间便想到此宝珠,虽有不舍,但还是忍痛取了出来第一四五章不速之客   主人郝天见多识广,见那宝珠大如酒杯,莹莹放光,便知绝非凡品,不禁又惊又喜,几欲推辞不受,后见端木青云果是一片至诚,遂嘱其子郝逢春收下了。   满院的宾客见到端木青云献出如此重礼,都是既惊叹又羡慕。   新郞接过那宝珠,喜不自胜,谢过端木青云后,正与新娘拿在手里互相把赏,这时那叫何老二的汉子端着一碗水酒,脚步踉跄地走了过来,一边走着,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向新郞新娘说道:“今日是两位新人大喜之日,何老二我敬二位新人一碗酒。”说话间已然到了近前,却不料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倒,同时手里的那碗酒也撒了手,碗里酒水径向二位新人泼去。   两下相距本近,新郞新娘猝不及防,躲闪不开,慌忙中张手向前挡去,却见那股酒水飞到两人身前二三尺远近时,竟似撞上一堵无形的墙般,酒花四溅,如伞状般散了开去。新郞新娘身上却没洒上一滴酒水。   旁边较近的宾客见那何老二如此莽撞,险些冒犯了新人,见他跌倒纷纷过来相扶,嘴里一边喝叱着,一边将他搀了下去,对于酒水是否溅在新人身上,竟也未注意。   新郞新娘的父母俱都站在旁边,见出意外,忙不迭询问两人酒水是否溅身?而两人竟是不明所以,一脸的茫然,摇头俱说没溅上。   端木青云和苏卿两人眼明,看得真切,在那股酒水将要泼到两位新人家身上时,两人纷纷用手前挡,恰巧那宝珠便攥在新郞的手里,酒水被挡了开去,当与那宝珠有关。   见状之下,端木青云暗道:“那宝珠初得,虽知绝非凡物,却也不知其用,此时看来,宝珠能将酒水挡开,当有避水之神效。”想及此,心里暗呼可惜。可是既已送出,当不能再反悔要回了。与苏卿互相看了一眼,显出一脸的懊丧。   这时,忽听空中传来异响,几道遁光如电飞来,径直在当院中落地,同时现出五个形容狞恶的人来。   那五妖人乍一从天而降,形容又是那么吓人,在场所有宾客俱当是妖怪,惊叫连连,四下藏躲,瞬间都去得无影无踪了。此时院里唯剩下那对新人及双方父母还有苏卿和端木青云。   新人及其双方父母心里也实怕得要命,只因有苏卿和端木青云壮胆,顾没有跑。此时,主人郝天乍着胆子,对那五人说道:“几位又是何主神圣?来此又有何贵干?”   在五妖人落地之后,苏卿已然看出其中三人竟然相识。其中一人凹鼻凸睛,高颧阔口,便是数日前在自己剑下逃生的魔教八鬼之一的阴阳鬼元冲;还有两人一尖嘴猴腮红,一阔嘴凹鼻,正是日间里在饭馆密,欲抢新娘而被自己赶跑的那两妖人,其中那尖嘴猴腮的妖人还被映雪剑斩落一臂,此时他唯剩一臂,另一臂空袖荡荡。   余下那两人一人又高又在,头顶生着两角,一个又矮又矬,双耳招风,模样俱是又丑又吓人。苏卿虽不相识,却也猜出定是魔教中的同伙。   在五妖人落地之后,那阴阳鬼元冲便双眼直盯着新娘,双眼放光,淫笑不已。另两丑怪的妖人却盯着新郞手里的那颗宝珠不放,尽是贪婪之色。   五妖人对于主人郝天的话竟似充耳未闻,也不理会。其中那尖嘴猴腮的妖人,指着那新娘对阴阳鬼元冲嘴里嘻笑道:“元尊使请看,这小娘子可中你的意?日间我等本想将她摄回山去与你受用,不想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坏了我等的好事。没办法只能请您亲自出马,谅这小娘子再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里了。”   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在魔教中地位尊崇,且每人都掌着一分坛,故魔教下属都称其为坛主或尊使。   这阴阳鬼元冲最为贪淫好色,在数日前初见苏卿,便淫心大动,不想却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不仅自己的太阴钩被毁,还险些丧命其手。为此还懊恼了好几日。   恰在今日,那两妖人欲抢新娘不成,逃回山去,元冲正巡视到此,见到两妖人如狼狈,便问其原由。两妖人知元冲本性好色,便添枝加叶说撞见一美貌新娘,本欲要摄回山给尊使受用,不料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自己两人实是侥幸才能逃脱。   那元冲听说那新娘美貌,便又淫心大动,当即便着那两妖人带路,招呼同来的两个同伙寻了来。   元冲眼里只顾着盯看好新娘,竟也未将其他的人看在眼里。见那新娘虽非绝色佳人,倒也俏丽娇美,甚感满意,嘴里呵呵一笑,说道:“你俩果然用心,这小娘子甚合我意。莫要在这里多作耽搁,还是快快将其摄回山去罢。”   旁边那头生双角的妖人忽一声怪笑,嘴里说道:“元兄果是心急,难道还怕这小娘子再跑了不是?”顿了一顿,又道:“这小娘子娇小俏丽,我等也是我见犹怜,但我不会夺人之美的。这小娘子归了元兄,但那新郞可要归我。”   元冲先还以为那妖人也要与自己夺那新娘呢,后再听却是相准了那新郞,不由得一怔,说道:“靳兄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   那妖嘿嘿一笑,正要说话,旁边那大耳招风的妖人嗡声嗡气地抢道:“我对女人男人都不感兴趣,唯对那颗宝珠感兴趣。新娘归元兄,新郞归靳兄,我只要那颗宝珠就可以了。”   那靳姓妖人听后,脸然一变,对着那矮妖人怒道:“栾兄你这是故意与我作对吗?明明是我先看中了那颗宝珠,你却怎与我争夺起来了?”   那栾姓妖人嘻嘻一笑,说道:“靳兄既然也看中了那颗宝珠,为何转弯抹角的却说要那新郞呢?我也绝不与靳兄夺美,那新郞便归了你,新郞手里的宝珠可就得归我了。”   靳姓妖人一时气塞,又气又恼,说不出话来了。   元冲这时才注意到新郞手里的那颗宝珠,亦看出此珠绝非凡物,嘴里惊咦了一声,随即对靳姓栾姓妖人说道:“此珠虽然宝贵,却只有一颗,你二人怎能为它起了争执?此宝珠我是绝不会要的,待回山后你二人再定归属罢。”   新郞新娘及双方父母听完五妖人说话后,俱都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几欲晕厥。想到自己几人俱是凡夫俗子,此时逃也无及,只得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苏卿的身上了。当即六人都转注到了苏卿的身上,目光中既有绝望,也有哀求。   苏卿在看清五妖人来历后,心里也暗自掂量,咐道:“那元冲我一人便难以对付了,再加上另外四人,我实无取胜把握。但双方力量对比,我有端木青云相助,倒还可与他们一斗。”想这到里,转头向旁边看去时,却不见了端木青云的人影,竟不知何时走了。出乎意料地怔了怔,又暗道:“端木青云本与五人同为魔教一伙,又怎会帮着呢?”   随即又见那五妖人只顾在那自说自话,竟似没看到自己,心里又是一喜,遂暗自做好了准备,欲趁其不备,先下手为强,能杀得一个是一个。   这时,苏卿耳边忽听到端木青云的传音道:“苏卿莫要轻易妄动,不如另做打算,走为上策。”   苏卿听后,又好气又好笑,遂也传音回道:“我若一走了之,新娘新郞及其父母便难逃毒手,所以我便是拼死也不会走的。”随即又道:“你为又为何躲了起来,不敢露面。”   端木青云传音苦笑道:“那五人乃我同教好友,不便碰面,故还是先躲一躲再说吧。”   苏卿传音道:“我意已绝,欲与他们拼死一博,你倒底帮我还是帮他们?”   端木青云似甚是为难,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与他们虽为同教好友,但我也绝不会帮他们与苏姑娘你为难的。可是若让我帮着姑娘与他们做对,又有违教规,我也是不能做的。”   苏卿听完,冷笑道:“那你便是两不相帮了?”   端木青云没再回答,算是默认了。   苏卿道:“既然如此,你便准备给我收尸罢!”之所以这般说,实是苏卿早分析出其中的利害,自己虽仗有映雪剑神威,恐还不是五妖人的对手,唯有与端木青云联手,还有一分胜算。又知端木青云对自己甚为痴恋,故才用话激他。   端木青云不料苏卿会有此一招,怔了一怔,传音回道:“我帮你倒也可以,却只能暗中出手,绝不能让他们看到我。”随即又道:“那尖嘴猴腮和阔嘴凹鼻两人,一个姓夏,一个姓米,只是教中的么末小丑,倒不足不虑,最为可虑的正是另外三人。第一四六章惊魂夺魄   又听端木青云继续说道:“那头长双角,形如牛头之人,绰号‘牛头怪’名叫朱壁;那大耳招风,头如猪首的人,名叫成昆,绰号‘大耳怪’,此二人俱列教中十二怪之中,神通妖术甚是了得。元冲其人你已然领教过了的,他的太阴钩虽被你映雪剑毁了,但一身的妖功邪法还有,甚为难缠。若三人联手,便是我二人也不易对付。当下之法,唯有先下手为强,趁其不备,哪怕先除去其中一个,对我们更为有利。”   苏卿听完,秀眉微挑,传音回道:“我也正是这般想法!”随即又道:“看那元冲五人当还没认出我来,正是我下手的好机会,你且先在暗中护住主人一家,免受波及。”一边说,一边准备妥当,相机出手。   这时五妖人只顾争执,主人一家俱用期望的眼神向苏卿求助。苏卿终于忍耐不住,嘴里冷哼一声,说道:“几个妖人休得张狂,拿命来吧!”话音未落,倏地放出映雪剑,一道剑光如匹练横空,直向五妖人飞去。   元冲等五妖人自落地后,见到满院的宾客吓得四散而逃,甚为得意,加之端木青云已然隐起,苏卿又是侧身对着五妖人,且换了装束,故五妖人大意之下,也未认出。当苏卿一边发话,一边放出映雪剑时,五人这才惊觉。   元冲听那说话声又娇又脆,甚觉耳熟,当先警觉,两下一照面,认出竟是对头苏卿时,又惊又吓,见剑光飞来,其疾若矢,威力无比,嘴里大喝道:“快闪!”随即当先纵起空中,避了开去。   旁边的牛头怪朱壁和大耳怪成昆闻声知警,反应稍慢,但因妖法了得,在映雪剑飞来的电光石火间,还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却唯惨了那夏、米二妖人。二妖人本领最弱,又因认出苏卿正是日间出手阻拦自己抢人,且断臂逞威之人,先就吓得魂飞魄散,当剑光飞来,竟没来得及躲闪,剑光匝身而过,二妖人只发出两声惨叫,便双双斩成两截。   苏卿出其不意,却只杀了对方两个无足轻重的小妖,而另三人竟毫发未损,暗叫一声“可怜”,然后飞起空中,运使映雪剑,径向元冲冲去,同时嘴里叱道:“魔教妖人,有我在此,你们休要张狂。”   元冲自日前在苏卿剑下侥幸逃脱,并还毁了太阴钩,又惊又气,发誓定要将苏卿碎尸万段,以雪此仇。   那夏米二妖人日间抢人不成,反伤在苏卿的剑下,自是气恨非常。回山时恰遇到元冲带人来巡视,二妖人重又勾起前念,故才鼓动元冲三人一起出动。五妖人来时,却是谁也未想到苏卿会在这里,也合着二妖人恶贯满盈,该当此报,终还是死在了苏卿的剑下。   元冲今日本是巡视到此,恰见二妖人受伤逃回,受了二妖人的蛊惑,又听说那新娘年轻貌美,这才动了色心,随二妖人前来抢人。他也万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苏卿,好在反应神速,侥幸了开去,惊魂乍定,见苏卿重又杀来,勾起前仇,又恨又怒,嘴里冷笑道:“臭丫头,今日既然被我撞上,便是你的死期到了。”一边说说,一边在空中纵避开去,同时放出一道黄光,向着苏卿迎去,竟是一柄金杵。   原来元冲的太阴钩在数日前给苏卿用映雪剑击毁,失了乘手兵刃,元冲只得从新再炼兵刃,遂选了一柄金杵。因那金杵才炼数天,时间甚短,未与身合,还不离熟练,使起来不免有些生熟,而威力自是不能与之前的太阴钩同日而语了。   苏卿击杀了夏米两个妖人后,知道余下三人中就属元冲妖法最高,故打算射贼先射王,先杀了他,剩下那两妖人也就好对付了。因存了这般主意,竟舍下另两妖人不顾,运剑在前,化作一道剑光,直取元冲。见对方放出一道黄光迎了过来,自恃映雪剑神威,便想将对方那黄光击破,遂运使剑光,向那黄光绞去。   元冲因之前太阴钩被毁,故对现在这金杵甚是爱惜,仓促间放出金杵反击相迎,而金杵又炼得纯熟,本是无奈之举。后见苏卿竟又放剑欲破金杵,顿觉不妙,忙即将金杵收回,侥是见机的快,才使其免毁于映雪剑下。   元冲气急败坏,自知凭已一人之力绝不是苏卿的对手,忙即向朱成二妖人喝道:“你二人还不快些出手,更待何时!”   朱成二妖人初识苏卿不知厉害,见她手里映雪剑虽威力无比,但人却甚是年轻,遂也未将她太过放在眼里,认为凭元冲一人足可应付。而元冲数日前败在苏卿的手下,认为奇耻大辱,哪里又会向二妖人提说?二妖人不知就里,欲袖手旁观,见元冲求助,这才知对方厉害,当下朱壁对成昆道:“我先去助元冲,你去将那一家人先杀了,然后再来合力对付那丫头。”   成昆道了声“好”,便将身一纵,重又落回院中,欲杀了主人一家泄愤。可是只耽搁这么不大会的工夫,主人一家竟全没了踪迹,仓促间也不知藏到何处,寻了一圈,也未寻着。而此时空中同伙与苏卿激动正酣,遂再无心寻找,暗想:“待我三人先合力杀了那丫头,回头再寻他们,谅他们也逃不出我等手掌心里去。”想及此,将身飞起空中,口里叫道:“我来也!”同时放出白骨鞭,作道一道白烟直取苏卿。   苏卿固然剑法神妙,映雪剑又威力巨大,但同时应付元冲和朱壁俩人,已觉吃力,此时再有成昆加入,更觉吃力,剑光散乱,已显不支。   元冲因有了朱成二妖人相助,也放开了手脚,那柄金黄杵化作一道黄光,满空乱掣,直取苏卿。   妖人朱壁所使的是柄乌金锏,此时也放了出来,化作一黒光,如墨龙夭矫,配合着元冲的金杵和成昆的白骨鞭,合斗苏卿的映雪剑。金白黑三道光芒缠斗着一道白光剑光,满空俱是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变化万端,骇人心魄。   苏卿先见成昆竟奔主人一家而去,便知他欲其一家人不利,心里着急,分心两用,险些着了元冲和朱壁的道。待成昆无功而返,加入战团后,她反倒放了心,暗道:“想必是端木青云将主人一家藏了起来,以至成昆徒劳无功。主人一家有了端木青云暗中保护,当不至有事。眼前这三妖人俱是魔教高手,邪功厉害非常,三人合力斗我,我绝不是对手。端木青云虽说会暗中助我,但他还要保护主人一家的安全,怕也不能分身,我更不可有些奢望。不如我将三妖人引到别处,既解了主人一家的困局,还可相机脱身。”打定主意,遂一边运使映雪剑抵敌三妖人攻击,一边在空中不着痕迹地将三人引向远处。   苏卿已尽得华山老祖的真传,再有小时服食朱果,功力深厚,又有映雪剑的神威,神通剑法当在三妖人之上。若是单打独斗,三妖人谁也不是其对手,可是此时三妖人联手合斗,彼攻此守,寻隙抵暇,配合的天衣无缝。   三妖人所使的兵器中,元冲的金杵因刚炼没几日,威力反倒最弱,其次是朱壁的乌金锏,最厉害的当是成昆的白骨鞭了。   成昆和朱壁在魔教中虽列在十二怪之中,位于元冲之后,若论功力妖法,自是不如元冲。但元冲乘手的太阴钩被毁,故对敌时打了折扣。而成昆和朱壁所使的白骨鞭和乌金锏却是修炼了数十年,早与自身合而为一,此时对敌,倒显得比元冲更比厉害了。   成昆那白骨鞭之所以最厉害,因那鞭长有丈余,鞭稍结有一个骷髅,可以随意变幻大小,且还不时从骷髅的口里往外喷白色的毒烟,实是防不胜防。   斗不过百十回合,苏卿已落下风,剑光威力大减,迭遇险招。此时不知不觉间已将三妖人引出十数里远,苏卿遂打算趁机脱身。   元冲见苏卿败势已定,心里大喜,这才发现竟远郝家甚远了,又见苏卿神色变幻不定,便料知她要逃走,嘴里冷哼道:“臭丫头还想逃,却是休想!”因见已方胜局已定,重又勾起色心,遂又对朱成二妖人笑道:“这小妞想要逃,且莫放脱了她。更先不要伤了她性命,待我等将她生擒回去之后,受用够了后,再将她剥皮抽筋,知道与我教作对的下场。”   朱成二妖人听后,各自点头称是,一边嘴里胡言乱语地说着,一边加紧催运空中各自的兵器,三种兵器,化作金白黑三道光芒,将苏卿紧紧包裹在其中。   苏卿见自己相机脱身的心思被对方识破,且对方又将自己所以退路封死,仗着映雪剑的神威,将身紧紧护住,才勉力又支撑了一会儿。   剑光之外,对方那三道光芒互相交织,变化莫测,结成一个巨大的光团,将苏卿连人带剑光裹在垓中第一四七章震天撼地   苏卿见四下退路全被对方封死,逃脱无望,急迫间便想到了端木青云,不禁暗道:“你若再不来助我,我当性命休矣!”逃既无望,唯一希望便寄托在了端木青云的身上。   可是双方激斗了这么久,苏卿更是迭遇凶险,那端木青云竟然不曾现身。苏卿渐渐绝望,暗叹道:“端木青云乃是他们同伙,我希望他能救我,岂不是痴人说梦?”仗着映雪剑神威,又勉强支撑了一会儿,眼前形势越发的险恶,苏卿遂将心一横,暗道:“与其活着受他的**,不如我先自行了断了,免得清白有损。”觉得这般死了,甚是不甘,又想道:“我便是死了也要寻你们一个垫背的。”心意已决,便欲与其拼命。   这时忽听耳边有人传音道:“你身上既有天雷针,此时不用又待何时?”听声音正是端木青云。   苏卿听后,这才倏地惊醒,先前因对敌经验浅,慌于应敌,竟忘却了自己还有利器;再者因那天雷针乃那老丐所赠,自经数日前老丐为服那怪鸟,见苏卿危机于不顾,心里已然对其生厌,自那之后也不想再用他所赠的天雷针了。   此时形势危急,苏卿为求自保,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当下心里暗道:“以端木青云那等神通,尚且挨不了天雷针的一击,何况对方三个妖人?虽然我手里现有只有两枚,若能一击而中,除去对方两人,余下无论是谁,我也不怕了。”想念及此,已悄然将天雷针取在手里,欲相机发出。   元冲见己方形势占优,苏卿已成笼中鸟,砧上肉,正觉得意,却见苏卿神情先悲后喜,且手似从怀里取出甚物事,首先警觉,提醒同伙道:“小妞恐要有诈,大家要多加小心。”话音未落,倏见苏卿将手一扬,发出两道碧光。   元冲见那碧光飞来甚疾,且威力骇人,大惊道:“小心!快闪!”   苏卿张手将那两枚天雷针尽数发出,两道碧光穿过剑光,直向剑光外那层异彩光击去。   朱壁虽先听到元冲示警,但仍未放在心上,见碧光飞来,忙催乌金锏迎了上去,与其中一道碧光相撞,只听得一声惊雷般的巨响,精芒乱射,星雨纷飞,瞬间消散不见,而天雷针与乌金锏也一同毁灭。   成昆在那碧光飞来时,本也存着与朱壁同样的心思,想用自己的白骨鞭去破那天雷针,当看到朱壁那数十年修炼的乌金锏给天雷针一击而毁后,又惊又骇,不敢再用白骨鞭相迎,忙将白骨鞭避了开去。   苏卿发出两枚天雷针,其中一枚与乌金锏同时损,余下一枚已然穿过外面那层光,如一道碧色匹练,挟着轰轰雷鸣,径直向空中的元冲飞去。   因苏卿恨极了元冲,两枚天雷针尽向他一人发去,若非朱壁挡了一下,其中一枚与乌金锏同毁,两枚天雷针同击,怕是元冲绝难活命。   元冲见那碧光径向自己飞来,识得厉害,忙即将在空中的身形陡然拔高数十丈,避了开去。不想那天雷针已然与苏卿心灵相通,一击不中后,竟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又掉头飞了回来,重又向元冲击去。   元冲吓得心胆俱裂,见既躲不过,索性与它拼了,暗自一咬牙,催动空中那柄金杵,向那碧光迎了过去。两下相撞,巨响过后,火星四射,一同毁灭不见了。   那金杵本是元冲拿来临时用急,也才修炼不几天,虽然被毁,故也不觉可怜。可是少了这件兵器,若要对付苏卿的映雪剑,就要少了一分助力。   苏卿发出天雷针后,想着总可以伤着对方一个,不料对方竟一个未伤,只击毁了对方两件兵器,不觉可惜。   本来三妖人联手结成的异彩光,因乌金锏和金杵先后被毁,只剩下白骨鞭,独木难支,现出巨大的破绽,映雪剑剑光大盛,只一绞,又将那白骨鞭绞灭。   三妖人兵器尽毁,形势顿时逆转。又惊又怒之下,朱壁和成昆嘴里纷纷怒喝,便欲与苏卿拼个生死。元冲因与苏卿交过手,知道映雪剑的厉害,何况此时已主三人兵器已毁,万难抵挡对方的映雪剑,见那映雪剑击毁了白骨鞭后,生又向三人飞来,心生怯意,当即招呼道:“此剑威力无比,不可力敌,我们快撤。”一边说着,一边抽身向西急速遁去。   朱壁和成昆邪法本就逊色于元冲,见他既已逃走,又如何再敢停留,遂互相招呼一声,一向北,一向南各自破空遁去。眨眼间,三人已遁出数里远。   见三妖人分三个方向逃走,苏卿一人难以全都顾及,且对方遁得又快,想追已然不及,只得放弃。   就在这时,忽听得遥空传来三声龙呤一般的长啸,随着啸声,夜空中现出三道剑光,分三个方向,向那三妖人斜刺里截了过去。   那三道剑光一红一白一蓝,向三妖人截击过去,如三道匹练,其疾如电,眨眼间便各自追上飞遁的三妖人。那三道剑光各自在三妖人面前化成一片光幕,封住他们所有的去路。   三妖人识得剑光厉害,且自己的兵器此时已毁,无法相抗,只得折身往回逃。去得快,回得也快,三妖人又重被那三道剑光逼回原点。   那三道剑光,上下盘旋,交织成一幢巨大的光,反将三妖人罩在当中。   三妖人重汇一处,身处剑光之中,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俱都面色如土,神情沮丧。此等情景竟与方才三人围斗苏卿时如出一辙,只是互换了位置罢了。   自那三道剑光出现,直到将三妖人逼回,前后只不过瞬间工夫。苏卿在空中看得真切,既惊且喜。因恨极了三人,当即便欲放出映雪剑,将三人一举击杀了。   忽听空中传来一声哈哈大笑,有人说道:“这三妖人已成中之鱼,杀他们还不容易?却也不急于一时。”   随着话音,空中现出三个人来,悬空分立在剑之外。   苏卿随即住手,遁声看去,见那三人乃一道两俗,俱是仙风道骨,正气凛然,心里既佩且羡。   “三位援手之恩,小女子在这里谢过了。但不知三位尊姓大名?仙居何处?”苏卿在空中向那三人施礼谢过之后,遂又问道。   其中那道人向苏卿微微含首,笑道:“小师妹毋需客气,待除了这三个妖人之后,我们再行相见不迟。”   苏卿听对方口称自己为小师妹,先是一怔,随即心里灵光一动,想起师父华山老祖曾对自己说过,自己还有四位师兄,并将其每个的容貌说与自己听了。此时忆起,再一比照,果与师父所说的那四位师兄甚是相像,只是少了其中一人而已。   想及此,苏卿心里一喜,说道:“三位莫不是小妹的三位师兄吗?”   其中那年纪最小,生得英拔俊挺的青年笑道:“小师妹果然冰雪聪明,一猜便中。你我师兄妹虽是初次相逢,但大敌当前,一会儿才叙情义。”   另一年纪介乎于两人中间的中年亦笑道:“久闻师父他老人家收了个根骨秉赋俱佳的小师妹,今日一见果见不假,令师兄我等相形见绌呀!”   苏卿初次见到三位师兄,也是欢喜无限,虽有满腹的话要说,听到之后,也只有暂时忍住。又见三位师兄只是将那三妖人困在剑之中,却不杀死,不觉纳罕,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三位师兄,这三妖人已成中之鱼,杀之也是易如反掌,却一时又不杀,不知是何用意?”   那道人道:“这三妖人还有一同伙隐匿一旁不曾现身,欲将他引出一同除去。”随即向着下面地上的一处树林里又发话道:“我知你躲在林里,还不快快现身,难道真得见死不救?”   苏卿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怔,遁声向下看去,此时乌云遮月,只见那树林里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更看不到里面藏着的究竟是何人,随即暗道:“林中所藏之人显是三妖人的同伙,三位师兄一时不杀那三妖人,却是为了引林中那同伙妖人出来,然后欲来个一打尽。”   又见道人说完之后,那树林中仍是无声无息,苏卿心里又想道:“怕是林中那妖人早吓跑了。”   忽又听那道人向着树林里又冷笑道:“我知阁下在那里藏匿已有多时,此时也并未遁走,若再不现身,休怪我等不客气。”   待道人说完,那青年接口道:“二师兄毋需与那妖人多费唇舌,既然他不敢现身,我便逼他现身就是了。”话音一落,张手击出一团光球,其快如电,径向着下面那片树林飞去。   苏卿此时忽然心中一动,脱口叫道:“师兄且慢出手!”可是为时已晚,光球击中树林,听得震天价般一声巨响,地皮都似在震动,才见那片树林竟整个被击毁,树倒枝折,狼籍满地第一四八章聚首   苏卿见那一击之威竟如此巨大,无论巨石还是树木皆被催毁,藏身树林里的妖人同伙想必也难逃厄运,心里猛地一沉,暗道:“他不会就这样死了罢?”   这时却听那青年嘴里惊咦了一声,说道:“树林里没人!想是那妖人给我们吓破了胆,趁我们不备偷偷溜走了。”   苏卿听完,忙即向下看去,这时云破月现,清光下射,下面景象看得真切,除有碎石和残枝之外,果无一丁点人的踪迹,随即长出一口气,咐道:“他果然没死,这便好了。”   这时突听那道人喝道:“四师弟小心!”同时就见他将手往前一指,从指尖发出一道光箭,直向青年的身后迎去。   那青年在听到道人出声示警的同时,已然听到身后传来微细的异响,情知有人突袭,已然加了防备,随即大喝一声,道:“竟敢偷袭我,找死!”猛地转身,就见迎面飞来一圈银环,后面发出一溜银色花火,挟着嗤嗤异响,眨眼间已到了近前。   那青年见那溜花火来得竟如此之快,大出意料之外,心里吃惊,忙不迭挥手在身前幻出一片光幢,如一堵墙般,想将那银环挡住。   谁知那银环来势霸道已极,光墙竟阻拦不住,顿被击破,那银环火来势不减,仍向青年飞来。   此时那青年的宝剑正围困着元冲等三妖人,无法回身相助,而那银环来势又猛,躲闪已是不及,眼见那银环已到眼前,暗道:“我命休矣!”   与此同时,那道人所发出的光箭已然飞到,斜刺里与那银环撞在一起,只听得一声脆响,银环却没被击落,只是在空中一转折,竟向回飞去。   远处空中现出一人,只见那人将手一张,花火敛处,将银环接在手里,随听那人向青年冷哼一声,道:“没死在我的银环之下,算你命大!”随即又扬声道:“我非贪生怕死之辈,又岂会被你们吓跑?速速将我那三个同伴放了,要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自那青年被袭,到来人现人,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却是凶险万分。   苏卿看清来人,又惊又喜,脱口叫道:“端木青云,果然是你!”   那青年闻听苏卿叫出来人的名字,也是一怔,随又想到自己几乎死在他的手里,不禁又气又恨,嘴里说道:“二师兄三师兄,待我等先杀了那三个妖人后,再对付这人。”   那道人和中年人听后,心领神会,三人暗下同时催运剑光,见那剑陡地往中间一缩,随听三声惨叫,剑中的元冲等三妖人已被剑光绞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原来元冲等三妖人被困在剑中后,先还存着一丝的侥幸心理,后听到对头互相说话,才知对头四人竟是师兄妹,这才知活命无望,便暗下合计欲拼个两败俱伤。后见端木青云突然出现,三人重又生出活命希望,正自欣喜,不想对头竟突然发动,剑回缩,三妖人连念头带没来得及转,旋即身死,终落个恶贯满盈。   青年因气恨端木青云偷袭,几乎死在其手,在消灭了剑中的三个妖人后,首先纵身上抢,冲着端木青云便飞了去,同时将手往前一指,宝剑化和一道白色匹练,直取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万没料到对方下手竟如此之快,眼看着三个同伙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无力,也是又气又恨,见那青年催剑冲了过来,口里喝道:“我要你给我的教友偿命!”一边说着,一边张手放出那玉环,一溜碧色花火径直迎了上去。   道人和那中年人见师弟抢先出手,恐他有失,遂忙不迭也飞身上前助战,与青年呈鼎足之势,将端木青云围在当中,同时各将手里宝剑放出,一红一蓝两道剑光分左右向端木青云飞去。   端木青云在魔教中,功力神通仅次于教主和二妖之后,单打独斗足可与对方三人一战;而三人也是华山老祖嫡传弟子,玄功剑法尽得乃师真传,天下已然少有匹敌的。端木青云在三人合斗攻击下,又岂是对手?   白红蓝三道剑与那溜银色花火斗在一处,没几回合,端木青云的玉环已相形见绌,尽落下风。   端木青云本有机会逃走,之所以没有逃,一是不忍看着同伙被杀;二是不想背那怯敌退缩之名。虽然他也明知自己绝不是对方三人的敌手,出去也只是送死,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现身。此时身处对方合围之中,形势危极,竟也面无惧色,催使那玉环勉力支撑。几次都是险些中招,俱仗着浮光幻影法才侥幸避过。   旁观的苏卿并没有上前助战,此时她心里正在做着天人交战。一方是自己师出同门师兄,另一方虽是魔教妖邪,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双方正邪交战,自己竟不知该如何应付了。后来见到端木青云迭遇险招,形势已是万分危急,又惊又吓,忙即叫道:“请三位师兄暂且住手!”   那青年因端木青云对已偷袭,对他恨之入骨,闻言之下,嘴里兀自恨恨地说道:“师妹不用助战也可以,你只需一旁观战,待我等杀了这妖人后,你我师兄妹再叙情谊。”   苏卿急道:“你们不能杀他!”随即又道:“三位师兄快些住手,能否听小妹一言。”   那三人闻言俱都是一怔,那青年道:“师妹何出此言?正邪不能两立,除恶更当务尽,师妹怎可说不能杀这妖人?”   说这几句话的工夫,两下仍没住手,端木青云更是连遇险招,并中了一剑,鲜血业已染红前襟。   苏卿见状,更是惊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急道:“求三位师兄剑下留情!”随即又对端木青云道:“端木公子也快些住手!”   端木青云听出苏卿说话声已然变了音调,知他替自己担心,心里反倒一热,想道:“原来苏姑娘心里还是有我的,此时便是死了也值!”当下长笑一声,嘴里说道:“你们要杀我尽管杀好了,我绝不还手。”同时收回玉环,作出待毙状,   那道人和中年人见此情景,大觉意外,不由得住了手。而那青年仍是不依不饶,嘴里说道:“你既自动受死,那就拿命来罢!”催运剑光,直取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见剑光飞来,竟不躲不避,反是将眼一闭,闭目待死。   那道人见状更觉惊奇,嘴里不禁呼道:“四师弟剑下留人!”同时运使宝剑,向端木青云身前挡了过去。   那青年见师兄放剑挡了过来,又惊又愕,忙不迭将剑收回,转头对道人说道:“二师兄为何不要我杀此妖人?”   道人轻轻一笑,说道:“四师弟毋要急燥,小师妹既求我们剑下留人,总得给师妹分说理由的机会罢。况且此妖人已是中之鱼,也绝逃不出我们手去,杀他也不急在这一时不是?”   那青年虽然心里仍自气恨端木青云,但向来最信服二师兄,闻言之下,便也住手,向着苏卿嘴里兀自气哼哼地道:“四师妹,你为何不让我们杀他,快些说出理由来。”   苏卿惊魂乍定,稳了稳神,说道:“此人名叫端木青云,虽是魔教妖邪一流,但他人却不坏,不仅数日前曾救了我一命,就在这之前,若非有他暗中相助,我恐早已死在元冲等三妖人的手里了。他既与我有恩,我不能见死不救,遂只能肯求三位师兄高抬贵手,放他一回,也算替小妹我报还他的救命恩情了。”   三人听完,都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后,那中年人说道:“小师妹此话当真?此人乃魔教妖人,正邪不两立,他又怎会救你性命?”当看到苏卿脸上似微微一红后,当即似有所悟,转头向那道人又道:“此事还是由二师兄作主罢!”   那道人心里暗道:“小师妹所说当是不假!若果是如此,此妖人倒也良心未泯,更何况先前我们故意引他出来时,他本有机会逃走,却是未逃,足见此妖人还有几分义气。”想及此,遂将目光转视到了那青年身上。   那青年见道人向自己看来,不由得一怔,嘴里说道:“二师兄三师兄,莫非你们真得想放过此妖人?”   苏卿见道人和中年人既已活心,不禁一喜,遂向青年道:“此中详情小妹当容后再讲,还请四师兄高抬贵手,先放此人一回吧?”   那青年因先前几欲死在端木青云的玉环之下,故才气急败坏,此时渐渐心平气和,心里想道:“妖人既救过小师妹一命,尚且有此义举,何况此时他又束手待毙,我又岂能趁人之危,作那小人之举?不如这次暂且放过他,也算给小师妹一个顺水人情。”想罢,遂向苏卿说道:“此妖人既曾救了师妹一命,我等又岂能恩将仇报,索性放他这一回就是了。第一四九章天外飞仙   苏卿听完大喜,遂向三人说道:“多谢三位师兄对小妹的抬爱。”随又向端木青云说道:“我师兄们既都答应放你了,你现下就快些走罢!”   凡人见有一线活命机会,任谁也不想死,端木青云也是如此。他虽不惧死,但见苏卿为已求情,也不禁生了活命之望,又恐激怒对方,遂也不再开口,默默地呆在一旁。   这时听苏卿说完,遂向她脉脉地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那三人嘿嘿一笑,说道:“你们此次放我走,我却不领情,今后相遇,我们还会要拼个你死我活。”   青年冷笑道:“此次放你一命,全是看在小师妹的面上,并不要你领我们的情。我们更不会怕你,若下次再被我们遇上,绝不会再让你活命。”   端木青云嘴里哼了一声,道:“后会有期!”当最后一个“期”字出口,施出浮光幻影法,人一闪而没,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三人看出端木青云临走时所施的不过障眼邪法,虽不以为然,但见他身怀此等神妙邪法,也不禁暗自吃惊。   等端木青云走后,那三人收起各自的宝剑,随向苏卿一招手,一同落地,彼此初次相见,自报了姓名后,才互叙情谊。   苏卿虽从年纪上看出三位师兄的师排顺序,更早知自己四个师兄的名字,却分不清谁是谁,此时互报了姓名之后,才知那道人名叫王志谨,乃是自己的二师兄;而那中年名叫沈轻云,是三师兄;那青年名叫樊初阳,是四师兄。   苏卿重给三位师兄行过礼后,这才将自己与端木青云相识,以即救自己的经过详细说与三人听。   听苏卿说完之后,樊初阳道:“先有端木青云救小师妹,再有在这之前他本有机会可以逃走,却还是为同伙挺身而出,就这两件事上来看,他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最佩服的也是这样的人,他与我们虽说正邪有别,可他也算是邪道中的好人了。”佩服之余,已然将之前端木青云对他偷袭之恨忘得干干净净了。   王志谨这时忽对苏卿道:“你说你二人曾在深渊之下斩了一条怪物,并得两颗宝珠,且将那宝珠取来给我看看。”   苏卿依言将宝珠取出,递给二师兄王志谨。   王志谨接过宝珠,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后,对苏卿道:“如我所猜不错,你们所斩的那条怪物名叫‘蹇蟒’,乃前古异兽,若果真活到现在,当有数千年了。此异兽喜阴,常生长在阴暗渊泽中,且性凶恶无比,专以毒虫鸟禽为食。当它长成最大时,体长能达上百丈。此异兽看似浑身光滑无鳞甲,却是坚欲金钢,若非小师妹映雪剑又是上古神兵,绝难杀得了它。”   举起手里的那颗宝珠,随又笑道:“此异兽虽名生有四目,却都是瞎子的眼睛,穷摆设。它那四目根本不能视物,完全凭着嗅觉辨别事物。而且它其中的两只眼睛虽然无用,却是无价之宝,也就是此颗宝珠。此珠在蹇蟒体内孕生数千年,集天地精华,宝贵之处仅次于它的那粒内丹。此珠名曰‘水火珠’,能避水火,实乃世间罕有的宝物。恭喜小师妹福缘深厚,得此水火宝珠。”   苏卿听二师兄说出此珠来历,又想起在郝家婚礼上,那莽汉何老二洒酒之景,顿时恍然,遂笑道:“若非听二师兄说起此珠的神奇之处,我绝不会知道。本来此宝珠乃是一对,另一颗为端木青云所得,却给在在婚宴上送人当贺礼。”   王志谨道:“此宝珠乃世间罕宝,无深德厚福者,不能受之。那郝家乃一介平民,得此宝珠,对其来说不仅不是好事,恐还会引祸上身。”   苏卿听后,随即想起前先元冲几妖人为端木青云送出的那颗宝珠,险起内哄,故深以为然,脸显忧虑地道:“宝珠既已送出当不能再索回,可是惹再留在那郝家手里,又恐给其引来无穷祸事,这却又该如何是好?”   王志谨笑道:“这倒无妨,一会儿我们一同去那郝家看看,一来安抚一下对他们的惊吓,二来也可顺便以观其效。”说完,把手里水火珠重递给苏卿,口里又道:“这珠甚是宝贝,师妹还是谨而收之,以免怀璧其罪,引来无穷后患。”   苏卿却不接,口里笑道:“小妹德薄福浅,不能拥有此宝珠,还是二师兄代我叫管罢!”   王志谨摇头道:“但凡世间罕宝,俱能识主。此水火珠既为小师妹所得,即为此宝珠的主人,别人恐难受用,还是请小师妹收回罢。”   苏卿仍推辞道:“不如由二师兄先代我收管着,待日后有机会再转交师父老人家收管如何?”   王志谨道:“还是先由小师妹收着,日后亲自交给师父才对。”   苏卿仍是不肯收,这时沈轻云忽道:“二师兄所言极是,小师妹还是先且收回。况且小师妹此次离家入世,前途多有险恶,说不定此珠还能给你避去许多的灾险呢。”因他看出苏卿额间隐现一条红线,乃是灾难之兆,故才有此一说。   王志谨不仅尽得华山老祖真传,更擅相卜之学。之所以不受那水火宝珠,便因早看出苏卿额间红线,担心她劫难不远,只没明说罢了。他与沈轻云同样的心思,此珠或许能替苏卿挡一挡难劫,故才坚辞不受。   樊初阳也在一旁相劝苏卿速将宝珠收回。苏卿无奈,只得接回水火珠,重又妥善收好。   见苏卿收起宝珠后,沈轻云又笑道:“小师妹先机缘巧合,取得映雪剑,再又得此水火珠,实中福泽深厚,却怎还自谦德薄福浅呢?况且小师妹尽师父真传,将来我们这一脉还得指着小师妹来发扬光大呢。”   苏卿听后,讪笑道:“三师兄实是高抬小妹了,我那有些能耐?若功力修为,三位师兄都高出小妹甚多,小妹自叹弗如,只望不给师门遗羞,哪里还敢奢望光大门户?”因他看过三位师兄的玄功剑法后,自觉与之相差太远,故所说这些话实是肺腑之言。   樊初阳笑道:“师父一共收了五个徒弟,现在我们四人已然会面,唯差大师兄一人了。”顿了一顿,又道:“大师兄坐镇华,所要应付的索事也实是太多。且大师兄秉师父之愿,心怀壮志,要将师学发扬光大,创出一门道家剑派来。我和二师兄师兄为佐大师兄,也只能勉为其难,好在也没给师门丢脸,这些年来倒也在天下闯出一些名头了。现在既然又添了小师妹,我们更加如虎添翼,达成师父之愿有望了。”   二师兄沈轻云笑谓樊初阳道:“四师弟在小师妹面前说这些倒也无妨,若在人前说出,怕不要遗笑大方!”   樊初阳笑道:“我只不过话说得直了些,难道有错吗?这些年我师兄弟四人行走天下,锄强扶弱,除暴安良,名头日响。现下更是专与魔教作对,欲将魔教一举铲除,为天下除害。算了算,死在我等剑下的魔教妖人当不在少数了。”   王志谨正色道:“魔教已然立教数百年,根深蒂固,势力庞大,况且教中妖人高手甚多,我们现在业已公开与其为敌,恐双方难斗还有后面。我们更万不可因目前几次小胜,而气盛骄敌,若如此反与我们有害。”   沈轻云点头道:“二师兄所言极是,我们当定谨记就是。”   樊初阳亦道:“经过这几次与魔教交手,我们虽胜,实是仗着出其不意,以多对少之利。若论真正实力,魔教实远甚我们。我话虽如此说,却哪里敢小看魔教?更不敢骄敌了。”   这时苏卿开口说道:“不知小妹能做些什么?”   王志谨问道:“小师妹此次离家入也可有一定的行程?”   苏卿想起此次离家实为寻找心上人,听后遂脸上一红,说道:“小妹此次乃欲往京城一趟,寻一友人。因道路不熟,才经历了这许多波折,也幸能与三位师兄在此相会。”因羞赧,故也没说所寻何人,只是一语带过。   樊初阳不知就里,脱口问道:“小师妹孤身一人,不远数千年赶赴京城,却不知所寻为何人?”   苏卿闻言,又羞又怯,满面通红,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王志谨和沈轻云早从苏卿的神情上看出些端端倪,遂也没有再问。不料樊初阳心直口快,竟还是问了出来,两人曾几次给他使眼色示意莫问,却是不见,直使二人又好气又好笑。   樊初阳哪里女孩心事,且心无城府,想到甚么便说甚么,见苏卿不说,遂又道:“若小师妹不便说,也可以不说。”   王志谨和沈轻云听了,都不觉笑出声来。   苏卿一怔之后,红着脸道:“哪里又有不便说得?只因此人说来师兄们也不识得,故才没说。第一五零章羞语俏言   樊初阳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听到两位师兄在一旁发笑,便即明了自己问得实是不妥,嘴里讪讪道:“我实是问的太过唐突,小师妹毋怪!也不必再往下说了。”   苏卿听完此言,反觉不得不说了,遂红着脸道:“此乃是我们一起长大的表哥,此次进京科考,一去数月了无音信,家人都甚是悬念,故才使我出来寻访。”停了一下,又道:“我那表哥名叫楚天秋!”实因她自己万分想念楚天秋,只是羞于出口,故才谎称是家人悬念,托自己出来寻找。   王志谨和沈轻云早已看出苏卿的心事,相互一笑,也不说破。   樊初阳却是信以为真,“噢”声道:“原来如此!”后听苏卿说出楚天秋三字来,顿觉一惊,问道:“楚天秋果是小师妹的表哥?”   苏卿竟误会其意,以为对方看出自己心事,故才有些一问,当即羞得面红耳赤,低下臻首,不好意思开口了。   樊初阳见状,马上会意,改口又道:“我在数月前曾新结识了一位朋友,他的名字也叫楚天秋,不知否与小师妹所说是同一人?”   苏卿闻言倏地抬起头来,又惊又喜,说道:“那人是何容貌,年纪多大?”   樊初阳当即将楚天秋的容貌和所纪描叙了一番,苏卿听后喜出望外,道:“那人果是我的表哥楚天秋!”随即又急忙问道:“不知四师兄又如何与我秋哥相识的?又是在哪里相识的?”乍听到楚天秋的消息,苏卿真是喜悦无限,也顾不得羞涩,连迭声催问。   三人见苏卿欣喜之情,越发确定自己所料不错。   樊初阳遂把与楚天秋在小洒馆初次相逢,再到恶鬼沟巧遇解围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苏卿听得忽而欢喜,忽而担惊,一颗芳心砰砰乱跳。   樊初阳说完之后,遂又对苏卿笑道:“楚公子真乃人中龙凤,是我见过的最有仙福之人。我俩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你既与他是青梅竹马之交,更令我喜出望外。”   苏卿听到樊初阳说出“青梅竹马”四字后,玉靥又红,娇艳如花,怔了一怔,问道:“四师兄与我秋哥哥分手后,可曾再听过他的消息?”   樊初阳摇摇头,说道:“自那之后就不曾再有他的消息了,现在我也甚为想念,真想能再见他一面。”   苏卿听后,低首不语,若有所思。   沈轻云见到场面有些凝重,随即忿开话题道:“你我师兄妹初次相逢,自是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天已深夜,我们还有事要做,只能留待后面再续聊了。”   苏卿问道:“二师兄却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沈轻云笑道:“我们还要到那郝家一行,看看现下那里景象如何!”   苏卿听后,恍然道:“我却将这事忘了,真是该死。那我们现在便去罢。”说完后,四人同道了一声“走”,各驾遁光,腾空而起,径向郝家飞去。   四道遁光,如四道匹练般在夜空中掠过,疾如星驰电掣。   明月悬空,星河耿耿。四人驾遁而行,齐头并进,难分伯仲。苏卿见状,一面飞行,一面心里暗道:“我幸仗着曾服食朱果,功力陡增,现在尚且才能与三位师兄并驾齐驱,若非如此,我实差着一大截呢。”心里不禁对三人的钦服更加了几分。   数十里的路程,四人飞行转瞬即到。四人径直落在郝家的当院,却是人影皆无,唯见灯火摇曳,桌翻椅倒,狼籍一片。   苏卿恐主人一家遭到毒手,心里着急,忙高声喊道:“主人可还在?若在请出来一见。”深夜寂寂,声音传遍整个大院。   先不见反响,苏卿连喊了几遍之后,才听有人回道:“老朽在这!是仙姑回来了吗?”随着话声,从暗影里走出六人,正是那对新人及两主父母。回话的是主人郝天。   苏卿见到六人无恙,这才将心放定,笑道:“你们没事就好!”   六人都被之前所发生的变故吓破了胆,此时仍是惊魂未定,俱用惊疑的神情看着苏卿身旁三人。   苏卿笑道:“你们莫怕,此乃我的三位师兄,绝不是坏人。”随即又道:“之前那几个妖人都已被我们杀死了,绝不会再来伤害你们,你们今后可以安心生活。”   主人郝天虽然不见了与苏卿同来的端木青云,却多了三个生面孔,心里惊颖,却不敢多问,闻声大喜,当即向四人拜谢道:“四位仙人真乃我等的救命恩人,我等一介草民无以为报,且受我等一拜。”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两家六人一同向四人拜倒。   四人急忙上前将两家六人扶起,二师兄王志谨说道:“今晚前来扰乱的那几妖人虽被我们杀了,可是对方势力甚大,恐其今后再来侵害,我看你两家还是择地别居,避开的为好。”   苏卿听二师兄如此一说,才知刚才自己实是想得太过简单,忙即点头道:“若依我刚才所言,定会误了你等性命,还是依我二师兄所言,走为上策。”   六人听完面面相觑,神情都是犹疑不定。   苏卿见状,问道:“你们还有什么疑虑吗?”   主人郝天回道:“今晚所发生的事实是吓得了老朽的胆,在这之前,我两家便商议此处不能再久居,都同意迁家避祸,只是老朽却还有一未了心事……”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递了过来,掌心托着一颗光莹莹的宝珠,正是另一颗水火珠。   随听主人郝天又道:“老朽虽老眼昏花,也知此宝珠乃世间奇珍异宝,我等小民无福承受,恐其引来更多的祸患,还请苏仙姑收回吧。”   苏卿四人此来一则便为看看两家是否平安,二则便为这水火宝珠。明知此宝珠在他们手里定还会给他们两家引来无穷祸害,可是当时既已送出,实再无法开口回索。此时见主人郝天主动奉还,倒大出苏卿四人意料之外。   苏卿将宝珠接过,不免赧然道:“此宝珠本是给令郞及令媳的新婚驾礼,却不想竟给你们添了祸害,我对此深表歉意。此珠若再留在你们手里,实是还有无穷祸患,我且收回,你们若有甚难事,不妨说出,我定竭力去做。”   主人郝天道:“老朽世代久居于此,至现在倒还积有薄财,虽说要举家迁居僻祸,心里终觉故土难舍,除此之外也并无为难之事。”   苏卿道:“那你们两家准备何时起身?”   主人郝天道:“天一亮,我们便收拾家当,即刻起身。”   苏卿还怕他们置留太久,魔教再有人来害他们,听完后将心放定,点头道:“如此甚好!”随即将手里那颗水火珠递给王志谨,嘴里说道:“此颗水火珠还是二师兄暂收着罢!”   王志谨也不推辞,将宝珠收起,遂说道:“此地之事既已了了,我们也该走了。”   苏卿点了点头,随向主人郝天六人招呼一声后,四人便即腾空而起,四道遁光一闪便消失不见。   两家六人见四人飞走,忙即望空拜倒,当再抬头时,只见月明星朗,哪里还有四人的踪迹?   且说苏卿四人离了郝家,不一会儿便飞出了百余里。一面飞行,王志谨一面问苏卿道:“不知小师妹下一步要往如处?”   苏卿道:“我此次家本是要去京城,只是不识途径,以至迷错了方向,才耽搁了这数天的工夫,现在正要二师兄指点方向,小妹好直奔京城,以免再误了歧途。”   王志谨笑道:“我三人也正要回华山,恰遇过京城,我们正可顺道同往。”随即又道:“你我师兄妹四人恰巧先见了面,可大师兄还没见过小师妹呢。若大师兄见到小师妹后,说不定多高兴呢。且京城离华山已近,师妹何不如先往华山一行,待见大师兄后,你们师兄妹团聚小时之后,再去京城如何?”   苏卿恨不能马一便到了京城,好见到楚天秋,闻听之后心里有些踌躇,口里说道:“按说小妹应先往华山拜会大师兄,可是小妹现在心急如焚,只好请二师兄代小妹向大师兄请罪,告诉小妹京城事了,一定到华山向大师兄负荆请罪。”   沈轻云接口笑道:“小师妹若说负荆请罪却是言重了。既然小师妹有事,我们也不强求,且等小师妹京城事完,我们华山再聚。”   樊初阳不无遗憾地道:“我也真得想同小师妹先去京城见上楚兄弟一面,可是我们此次回华山也另有要事,不能脱身往见,却是憾事一桩。”   苏卿道:“若有可能,待京城事完,我与秋哥哥同到华山拜会四位师兄如何?”   樊初阳点头道:“如此甚好!”随即高兴得哈哈一笑。   四人直飞到了东方放晓,天色大亮,已然飞出了三四百里。四人落地后,先寻到有人处,找到饭馆填饱了肚皮,然后又继续前飞。此处离京城还有上千里远,四人又足足飞了一天,临近傍晚,才临近京城第一五一章惊变   四人凌空飞行,遥见前面下方现出一片偌大城池,房屋鳞次栉比,更有林立的高楼,金碧辉煌的殿阁,气势恢宏。   王志谨遥指那座城池,对苏卿说道:“那便是京城了!我们也便在这里分手罢。”随即四人挥手告别,王志谨等三人携原端木青云所有那颗水火宝珠回华山,此宝珠与映雪剑后来便成了华山剑派开山立派的镇山二宝,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苏卿别了三位师兄,径直飞向京城,晃眼便到。苏卿在城外无人处落地,然后缓步进城。此时正值华灯初上,阖城灯火辉煌,流光溢彩,看得苏卿目不睱接。   苏卿初到京城,两眼一摸黑,经过向人打听,才寻到一家客栈。那家客栈名叫“人悦客栈”,虽不是京城中最大最好的客栈,倒也甚是干净整洁。   店主见苏卿独身一人,又是如此年轻貌美,明艳照人,甚觉惊奇,却也不敢怠慢,忙招呼店小二领苏卿去楼上客房。   待进了那间客房,苏卿见里面甚是宽敞整洁,甚为满意。   那店小二问道:“小姐还有甚吩咐?”   苏卿道:“我一路行来,风尘仆仆,麻烦小二哥给我打来些热水,我要先梳洗一番。”   店小二说声好了,然后便转身出门去了。   客房又被一道屏风从中隔成两间,里一间是卧室,床帷低垂,锦褥绣墩;外一间是会客厅,木桌木椅,俱是古色古香;里外陈设得倒也甚为富丽雅致。   店小二去后,苏卿便坐在椅子上想着心事,算计日期,离楚天秋科考之日还有三天,遂咐道:“秋哥哥并不知我现在已到了京城,若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他会是惊还会是喜?”随即又想道:“正值临近科考之期,若因我的出现,搅了秋哥哥的心,使他无法会考却如何是好?”又犹豫起要不要现在就见他?忽忧忽喜,竟不能自己。   这时店小二端着一盆热水和一些洗梳用具进来了,放下之后,又说了声小姐请用,便又出去了。   苏卿暂且放下心事,先细细洗梳一番后,整个人都觉焕然一新,神清气爽。因飞行了一天,只在早上略略吃了一口,此时顿觉又饥又饿,叫来店小二,要他去准备吃食。   那店小二甚是老实,应了之后,顺便又将苏卿洗梳用过的热水和用具一同拿走。很快就见店小二重又回来,双手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样饭菜。   店小二将那几样菜饭在摆到桌上,嘴里说声小姐慢用后,便自去了。   苏卿实已饿极,在店小二走后,当即放开大吃,风卷残云一般,那几样菜饭竟给她吃得精光。饭饱之后,不由又发起愁来,咐道:“京城这么大,却不知秋哥哥又现在何处,我哪里才能找得到他?”正自愁闷无法,那店小二进来收拾碗碟,苏卿灵机一动,暗道:“何不求求这店小二?”   随即苏卿向店小二说道:“我此次来京本是寻人,只因人地两生,却不知如何是好!小二哥久在京城,当然消息灵通,不知能否帮我一帮?”   店小二忙笑道:“小姐但有所求,尽管开口,我定当竭力而为。”   苏卿道:“我此来京城本为寻我表哥,他是个举人,三日后正是会考之期,我想请小二店,帮我打听一下我这表哥住在哪里?”随即又道:“我表哥名叫楚天秋!还有劳小二哥多费心了。”   店小二一边收拾着碗碟,一边听苏卿说话,当听她说出楚天秋的名字后,顿时笑道:“小姐还真问对人了。”   苏卿闻言一喜,问道:“莫不是小二哥知道我表哥住在哪里?”   店小二点头道:“小姐的表哥楚天秋的大名现在在京城里可是人人皆知,我不仅听说,且还知道他住在哪里。”   苏卿本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思,不想果然问对了人,当下又惊又喜,忙道:“此话怎讲?你且与我细细说来!”   店小二道:“小姐表哥哥楚天秋在几日前的夺魁大会上,挥金如土,不仅夺得头名花魁,且还出尽了风头,大名便在一夜间传遍了京城,现在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语气中满是艳羡之意。   苏卿秀眉微皱,暗道:“莫不是他说得不是我表哥?只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罢了!”   店小二正讲到兴奋处,遂停下了手里的活,眉花色舞地将夺魁大会那晚在清风轩里所发经过,又添枝加叶地说了一遍。他虽也是听别人说的,但此时说来却像自己亲眼所见一般,说得口沫横飞。   苏卿先还怀疑店小二说得不是自己的秋哥哥,可是越往后听,越觉果是自己的秋哥哥,越听心越下沉,暗道:“秋哥哥又哪来的那些金子?他一掷万金,夺了花魁,莫不是心里已然没了我,变了心不成?”伤心欲绝,但当着店小二的面,却还不能显露出来,强忍着伤心,听店小二把话说完,并从他的话里听出楚天秋的住处,随即将他打发走了。   苏卿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心里又悲又苦,又想道:“秋哥哥在离家的前一夜,在月下曾与我海誓山盟,不会现在就变了心的。想必店小二一定弄错了,此楚天秋当不是彼楚天秋。何况我已从店小二嘴里知道此楚天秋的住处地址,我何不去暗中看看,倒底是不是同一人。”打定主意,心里还觉畅快了一些,当下便悄悄出了客栈,径向店小二所说的那家客栈寻去。   店小二曾说此楚天秋住在城外一家叫喜临门的客栈里,并按着所说路径,出了城门,果又走出不多远,便见到了那家喜临门客栈。   到了客栈门前,苏卿反而又踌躇不前了,心里暗道:“我该不该进去?若里面真得是秋哥哥又该如何?”   此时已入半夜,一轮半圆明月斜挂在东方天际,碧空云净,疏星点点,与城中灯火呼应成彰,壮丽无俦。   苏卿在客栈门外徘徊了好一会儿,终于拿定主意,暗道:“我偷偷进去看看,若那人并非我的秋哥哥则罢,若真得是秋哥哥,他另有所爱,我便再悄悄退出来,固然他不喜欢我了,只要我能看到他一眼也就满足了。”想罢,方要动身,忽见从客栈里飞出一人来。   那人身形极快,只在房顶瓦面上稍稍一顿,便化作一道遁光径向东北方飞去。   苏卿乍见那人长身玉立,月光下看来甚是英俊潇洒,几乎要脱口而出:“秋哥哥”!后见那人飞走,遁光邪而不正,便知绝非秋哥哥,方知看错,遂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强收了回去。   目注着那人飞去的方向,苏卿暗道:“不知此人是何来历,竟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出来干什么?又难道此人便是店小二所说的那个楚天秋?”好奇心起,随后驾遁悄悄追了下去。   飞不出多远,便遥见前面那人正自驾遁疾飞,苏卿恐给对方发觉,不敢迫得太近,只远远地跟着。又飞出十余里,忽见前面那人按落遁光,向下方斜落下去。苏卿见状,遂远远地落地,借着地形掩护,悄悄地靠了过去。   走出不远,前面现出一片残垣断壁,虽荒弃已久,但整个庄园的轮廓还在,从倒梁破瓦中仍能窥出这片庄园之前的辉煌。   苏卿暗道:“不知那人来这里做甚?”见这里偏僻荒凉,越发显得那人行为诡迷。   这时,忽听前方不远处有人曼声呤道:“‘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乃是《诗经》中一首名曰“静女”的情诗。   苏卿小时父亲苏翰青在给楚天秋授课时,曾一旁陪读,耳濡目染,也学得满腹经纶。知道此诗的出处,听后心里不禁暗道:“原来此人是来此约会情人的,我跟了来岂不太过突唐了。”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时又听那人轻声喃喃自语道:“舜妹,你怎还不快来,可想煞我也!”   苏卿本以要走,闻声不由得心中一动,悄然地循声掩了过去。漫过一片半人深的蒿草地,荒园中突兀地孤立着一座八角凉亭。在亭中正有一人在独自徘徊。   苏卿这时离得虽远,但如水月光下看得甚是真切。见那人年约三十左右,长眉入鬓,目若朗星,身材修硕,风度翩翩。人虽长得英俊,神情中却透着邪淫之气。   苏卿皱眉暗道:“此人绝非善类,我偷偷跟了来,若给他发觉,怕免不了要有一场恶战。但从此人飞遁上来看,妖法邪功甚高,我怕还不是对手。”随即加了小心,屏气凝神地隐在蒿草丛中,大气都不敢出。   那人在凉亭中不停地徘徊,翘首以盼,嘴里兀自喃喃自语道:“都已近了子时,舜妹还不见人来,不会又诓我不来了罢?”   忽听“嗤”地一声轻笑,从另一头的草地里飞出一纤细的人影,如飞鸟投木般跃入凉亭第一五二章迭情   笑声未落,那人已然落到凉亭中,现身之后随又娇笑道:“你才等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便不耐烦了吗?”人既美艳,声音也清脆悦声。   这人在凉亭中现身后,偶一侧顾,隐身在蒿草丛里的苏卿看得真切,又惊又喜,险此呼出声来。原来这人正是姊姊苏舜,而另一个当然就是沈香亭了。   沈香亭在苏舜现身后,立马笑脸相迎,嘴里迭声说道:“那会那会!只是一时不见舜妹,心里万分想念罢了。”   “滑嘴油舌!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苏舜笑着轻叱道。   沈香亭忙正色道:“我说得绝对是真心话,若是有假,天打五雷轰。”一边说着,一边坚手向天发起誓来。   苏舜其实早就来了,只是隐在一旁没有急于现身罢了。而这些又怎能逃得过沈香亭的耳目,只当不知,故才之前那一番别有深意地做作。   苏舜却是不知,因方才沈香亭的言行她乃耳闻目睹,此时再见他誓言旦旦,情真意切,心里也着实感动。   幽幽叹了一口气,苏舜嘴里说道:“若是秋哥哥也能如你这般对我便好了!”   蒿草丛中的苏卿听后,心里一动,知道姊姊嘴里所说的秋哥哥当就是楚天秋了,遂暗道:“在秋哥哥出门当天,姊姊便也不告而别,家里人虽知姊姊定是追随秋哥哥去了,但还不敢拿准,此时听姊姊话中之意,当确定无疑了。”   姊妹情深,况且又一别数月,苏卿乍见苏舜恨不能马上出去见面,一叙别情。可是因有沈香亭在旁,她又隐住了,随又心里想道:“姊姊对秋哥哥也是一往情深,我也心知肚明,可是姊姊竟与秋哥哥一同到了京城,又怎会抛下秋哥哥不管,半夜三更的在此幽会别得男子呢?”心里疑问重重,便想一探究竟。   沈香亭听完苏舜的话后,心里又气又忌,冷笑一声,说道:“你心里尽是你那个秋哥哥,可他的心里却何曾有过你?他现在正与那柳如烟两情相悦,情意浓浓,又怎会在乎你?”   苏舜未等听完,脸上已是陡然变色,当沈香亭把话说完,冷叱道:“你休要在我跟前再提出那贱人!秋哥哥只属于我一个人,别人休想把他抢走。”说得咬牙切齿,秀面含煞,眼放凶光,望之令人不寒而栗。   暗中的苏卿听完,也是又惊又愕,咐道:“秋哥哥果真另有所爱了!他现在喜欢的是那柳如烟,难道心里已然将我忘了吗?”心里悲痛,不由得呆住了。   就听沈香亭“嗤”地笑了一声,说道:“依你便是,我今后经不在你面前再提起她就是。”随又问道:“那你又约我来此所为何事?”   苏舜怔了怔之后,说道:“我明知你不是好人,却苦无帮手,也只能有求于你了。”   沈香亭听后也不以为然,轻笑道:“苏姑娘既知沈某我不是好人,难道你就不怕我对你有甚不轨之举吗?”   苏舜秀眉微挑,轻蔑一笑,道:“你若敢对我有一丝轻薄之举,我便会杀了你。”   沈香亭吓了一跳,忙即道:“我乃与姑娘说笑!但我对苏姑娘实是一片真心,日久姑娘自会明白。”   苏舜幽幽地道:“你对我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秋哥哥心里是否有我!”顿了一顿,又道:“我虽然一心喜欢的都是秋哥哥,可是我也知道,秋哥哥之前心里只喜欢卿妹,并不喜欢我。我还以为日久生深,我能感动他,不想现在又出现一个柳如烟,真是让我又气又恨。”   沈香亭听后心里一动,已然在暗暗打着主意了。   苏舜忽问沈香亭道:“你说,我与柳如烟倒是谁更漂亮?”   沈香亭一怔,心里暗道:“你不让我提起柳如烟,自己却一再提出她!”虽是这般想着,嘴里却道:“那柳如烟却有几分姿色,终是风尘女子,又怎及得上苏姑娘的冰清玉洁,天生丽质。”   “果真?”苏舜竟似不信。   “我说得绝对是真心话。”沈香亭故作正经地道。   苏舜听完,不仅没有喜色,反倒又气忿地叹道:“既然我比柳如烟漂亮,那秋哥哥为什么不喜欢,而却喜欢那个柳如烟?”   沈香亭干笑了几声,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此时隐在暗中的苏卿正自伤心失落,听到姊姊的话后,竟有种同命相怜之感。   随又听苏舜道:“秋哥哥只属于我一个人,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把他抢走。我妹妹不行,柳如烟更不行。”语气又冷又硬,甚是绝决。   沈香亭道:“可是现在你那秋哥哥与柳如烟正打得火热,你又能怎样?”用词轻薄,显然是在火上洒油,挑拨离间。   苏舜面色狞恶地道:“自小时我便一心喜欢上了秋哥哥,那时我知道卿妹妹也喜欢他。但秋哥哥只能属于我,我喜欢他便绝不允许别人喜欢他。苏卿虽是我亲妹妹,我也绝不容忍他喜欢我的秋哥哥。所以就在八岁那年,我故意用恶头陀教我的幻术,变出一只美丽的大蝴蝶,将妹妹引起断云岭上,让她跌下悬崖。这样便没人和我抢秋哥哥了,而秋哥哥也可以属于我一个人的了。”一面说着,一面还不往地冷笑。   任是沈香亭这般奸邪之人,听了苏舜的话后,也不禁骇得目瞪口呆。   蒿草丛中的苏卿听得更是心胆俱寒,骇然变色。虽然她早就觉得八岁那年自己坠崖这事太过蹊跷,也曾隐隐想到可能会是姊姊暗中作梗,但终究不难作准,此时听姊姊亲口说出,又怎能不让她伤心欲绝?   苏卿虽然伤心,却不气恨姊姊苏舜,因为此时她得知楚天秋移情别恋后,已然是与姊姊同命相怜,感同身受,哪里还能恨得起来?   苏舜冷笑了一会儿后,随又道:“苏卿是我亲妹妹尚且不能容他抢我秋哥哥,那柳如烟更是不能。”   沈香亭怔了怔,禁不住地问道:“你那亲妹妹苏卿便这样坠下悬崖跌死了吗?”   苏舜冷笑道:“我那妹妹真个好命大,好福气,恰被路过的华山老祖救下,不仅没跌死,并且还收她作了徒弟。当时我又气又恨,几欲发狂。”   苏卿在暗中听后,想起自己被师父救下后,送回了家,并拿出朱果分给家人吃,唯有姊姊突然发脾气不吃,并还将朱果丢破糟蹋掉了,当时还不明白为何,此时突然清楚了原因后,反觉一片惘然。   沈香亭听完,笑道:“你妹妹竟被华山老祖收作徒弟,果然是好福气。”   苏卿本就觉得沈香亭此人不善,心有厌恶,此时听了他的话后,明显听到话里含有挑拨之意,不禁对他更生憎恶。   苏舜也是绝顶聪明之人,如何听不出沈香亭话里之意?冷冷斜了他一眼,说道:“你休要冷言冷语,我与我妹妹之间的事,我自有了断之法。倒是现在我却有一事要你帮我,就看你帮不帮了?”   沈香亭嘻皮笑脸地道:“帮,当然要帮!只要苏姑娘开口,我便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随即又笑道:“但不知我帮了你之后,能有什么好处?”   苏舜道:“好处当然是有的,而且还会让你意想不到。”随又冷笑道:“我也知你一向垂涎柳如烟的美色,所以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与沈香亭喁喁私语,连说带比划。   苏卿与两人相离较远,因两人放低了声音,故后面的话一个字也听不到。虽然如此,却也能猜到定是在谋划一些对柳如烟不利的事。   苏卿又惊又愕,想道:“姊姊怎会变得如此可怕?那柳如烟虽然我没见过其人,当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要不然秋哥哥也不会喜欢上他。姊姊当不会又对她使甚手段吧?”转念一想,又暗道:“秋哥哥一定甚是喜欢那柳如烟,若她真出甚意外,秋哥哥一定是非常伤心的,所以我绝不能让姊姊的密谋得逞。”很想听到两人倒底在说些什么,因离得较远听不见,心里着急,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前移了几步,身形甫一动,拂动身边的蒿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凉亭中的二人同时惊觉,沈香亭断喝一声,说道:“何人躲在草丛中鬼鬼祟祟的,还快与我现身?”一边说着,一边扬手朝着发声处击出一团雷火。   就听草丛里发出一阵朗笑,随即飞出一条人影,在空中手双袖一挥,化去那团雷火,同时嘴里说道:“是我!沈兄竟怎不分青红皂白的,对自己人下此毒手呢?”   话未说完,那人已然落到亭中,现了身形,赫然竟是端木青云。   苏卿方才不小心发出声音,被对方发觉,见沈香亭陡然出手,那记雷火又疾又猛,正觉难以抵挡,万不料草丛中竟还另躲着一人,而那人还是端木青云,不仅替她挡下那记雷火,且还帮她化去危机第一五三章窄路   苏卿乍见端木青云现身此处,不由得呆住了。因她实不愿在此种情景下与姊姊苏舜见面,故想趁此机会抽身避走,却忽听端木青云扬声说道:“沈兄果然神通广大,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耳目,我一到此便被你发觉,说来真是惭愧。”听其言似告诉自己不可轻举妄动,随即将身止住,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再动。   沈香亭怔了怔,干笑道:“原来却是端木兄,确是在下唐突了,恕罪则个!”稍稍一顿,随又问道:“端木兄怎会到了此处?”   端木青云却不回答,左右而言他地道:“沈兄深夜会佳人,真是让在下艳羡的很呀!”随即转头向一旁的苏舜看去,月光下看得真切,嘴里不由得惊“咦”了一声,下意识地又向苏卿躲身处看了一眼,心里咐道:“此女容貌竟与苏卿长得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具里雕出一般。若非我早发现苏卿正躲在草丛里,当将她认成苏卿了。”随即又问道:“但不知这位姑娘尊姓芳名?”   苏舜正与沈香亭密谋,不料端木青云的突然出现,使她甚为担心自己的阴谋败露,站在一旁正筹思对策,后从他与沈香亭的对话,听出两人竟是熟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又听对方问自己姓名,心里着恼,哼了一声,说道:“我又对你不识,凭什么要告诉你?”   端木青云听后,也不以为然,呵呵一笑,又对沈香亭道:“有劳沈兄互相介绍一下嘛!”   沈香亭乍见端青木现身后,心里便知要坏,因他与苏舜相处这长时间以来,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没向她透露,现下恐怕再难隐瞒,故对端木青云亦是又气又恼,怨他出现的不是时候,脸上神情却依然如故,嘴里笑道:“在下也是与苏舜姑娘相识不久,泛泛之交,仅此而且,端木兄且莫误会了。”因他见苏舜没有亲口说出自己姓名,莫自己直白说出恐惹她着恼,可是端木青云相问又不能不说,故才有此一答,明是没说,实已将姓名说出。   苏舜又如何听不出来,果然着恼,只是碍于端木青云在前,不便发作,只是狠狠地瞪地沈香亭一眼,沈香亭却目视他处,故作不见。   端木青云听完,心里想道:“此女名叫苏舜,难道真得有这么巧?且又与苏卿长得一样,莫非果是同胎姊妹?”想及此,脸上神色不变,揖礼道:“在下端木青云,见过苏姑娘!”   苏舜冷睨了端木青云一眼,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端木青云也不以为意,嘴里仍笑道:“苏姑娘容姿绝代,明艳无伦,乃我仅见的绝色佳人,但不知苏姑娘是否还有姊妹,又能否与在下认识?”只所以有此一问,实想确定一下心里的疑问。   苏舜却不回答,只是向沈香亭说道:“你既有故人来访,我不便再打搅了,我这就走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沈香亭会意,点头笑道:“苏姑娘再会!”   苏舜彼此会意,然后飞起空中,化作一道红色遁光破空而去。   端木青云望着苏舜飞走的方向,若有所思,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沈香亭见苏舜说走就走,而自己的身份在她面前也没有暴露,心里也长出了一口气,遂对端木青云问道:“端木兄此来不知是否教主又更有吩咐不成?”   端木青云摇头道:“我此来却另有他事,并未教主另有吩咐。”   沈香亭先还在担心吊胆,此时听了端木青云的话后,才彻底放心,嘴里笑道:“自清雾剑重现世间后,教主便一直欲得此剑,明抢暗夺,几次都没能得手,故教主此次指派我前来智取。现我已与清雾剑主人楚天秋结为朋友,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先还怕教主怪罪自己办事不力,用端木兄来顶替于我,既非如此,我便放心了。”   端木青云因知暗中还隐藏着苏卿,此等教里密事当不能给她听去,可是沈香亭话已出口,拦已不及,遂当他说完,忙道:“断清雾剑现世之后,现下映雪剑也已现世,加之教主手里的劫尘剑,三大神剑同时现世,怕是天下大乱之兆。此乃教中密事,久处不宜细谈,还是随我另换地方再详谈罢。”   端木青云之所以这么说,实有两层用意,其一两人所说的这些事都是教中密事,不能给苏卿听去;其二借此将沈香亭支走,也好使苏卿尽快脱身。   沈香亭不疑有他,遂点头道:“如此也好,便请端木兄前面领路罢。”   端木青云嘴里说了声“随我来”后,又向苏卿藏身处扫了一眼,便即当先驾遁光而起,尤如洒了满空银雨,径直飞走了。   沈香亭亦紧随其后破空跟去,两道遁光只在夜空中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苏卿待二人飞走好一会儿后,才缓缓从草丛里站起身来,望着二人飞走的方向,怔怔出神,想道:“听那姓沈之人所言,显是在图谋秋哥哥的清雾剑,可秋哥哥还蒙在鼓里,我现在既已得知,当要尽快告之秋哥哥。”随即又想道:“我得到映雪剑实是仙缘巧合,而清雾剑也为秋哥哥也有,真是不可思议。”   苏卿打定主意正要去寻楚天秋,忽又想起姊姊苏舜与沈香亭的对话,楚天秋此时正与柳如烟情意浓浓,心里又是一阵黯然,又想道:“秋哥哥既然与那柳如烟心心相印,若我这般冒然出现,会不会让秋哥哥不高兴?”   踌躇了一会儿,灵机一动,又咐道:“虽然没能听到之前姊姊与那姓沈之人说些什么,但也知道两人定是要对柳如烟不利。我不如先去见那柳如烟,提醒她小心,并将姓沈之人的图谋使她转告秋哥哥,这样也可免去相见之后两下尴尬,而使秋哥哥不高兴了。”其实她内心用意更想见见柳如烟其人。   这时晓月西斜,参星横陈,离天亮已然不远了。   苏卿缓步走出荒园,这才驾遁而起,径向京城飞去。当飞临城外楚天秋所住那家客栈时,不由自主的在门前不远外落了地,因为她此时已经确信里面住得就是秋哥哥。   寂静的深夜中,苏卿看着客栈怔怔地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去,忽见一道遁光从远而近,径直投入客栈中不见了。   苏卿见那遁光正而不邪,又有些眼熟,心里忽地一动,想道:“这道遁光莫不就是秋哥哥?当是他去幽会柳如烟,故现在才回到客栈。”   那人果是楚天秋不假,却不是去幽会柳如烟,而是去白龙观除那妖龙而不得,无功而返,恰给暗中的苏卿看得,故使得她想忿了。   苏卿伤心欲绝,在客栈外痴痴地直站到暮色苍茫,东方发白,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住外。因她已折腾了一夜,又累又乏,故打算略作休息之后,待白天里再去见那柳如烟。   苏卿回到客栈时,里面的人兀自还在酣睡,她竟谁也没惊动,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劳累了一夜,此时却思绪万千,竟一点也不困,无法只得强自屏被袪杂念,坐在床上运起功来。   运功完毕,顿觉神清气爽,乏累皆消。起身下床,窗外已是日上三竿,娇阳高照。   门外忽响起剥剥的敲门声,苏卿开门一看,竟是昨日那店小二。见他手里端盆热水,臂弯上还搭着一条崭新的毛巾,一边进屋,一边嘴里说道:“想是小姐昨日赶路乏了,夜里睡得沉,我之前已然连敲了两次门,小姐当是都没听到。梳洗用水现已备好,小姐先自梳洗,我这去给小姐备早饭。”说完,放下手里的热水和毛巾,便又转身出去了。   苏卿待店小二走后,心里暗叫一声“惭愧”,想道:“若非我昨夜波折太多,伤神累劳之余,也万不会在我运功之时有人敲门而觉察不到的。”   刚刚梳洗完毕,那店小二果将早饭送了来。早饭甚是消淡,只是两样小菜,一碗粥和两个馒头。   店小二将早饭摆放在桌上后,顺手又将水盆毛巾也带走了。   苏卿望着眼前的早饭,双想起昨夜经历,实是无心下咽,只勉强吃了几口后,便放筷不吃了。招呼店小将剩饭收拾下去后,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遂想道:“该是去见柳如烟的时候了。”随即走出房间离了客栈。   大街上人流如织,两旁更是酒肆茶楼林立,旌旗招展,热闹非常。   苏卿却是无心观赏,正顺着大街往前走,当走到天香楼前,忽听有人传音唤道:“苏姑娘且请留步,来楼上一叙。”听那声音甚是耳熟,随即循声抬头看去,却见顶楼临窗处有人挥手相招。第一五四章伤情   苏卿见是端木青云甚觉意外,何况昨夜危局还是他帮化解,正有满腹的疑问,遂稍一迟疑,便即转身进了天香楼。   径直上到顶楼,早见端木青云起身相迎,落坐之后,端木青云笑道:“苏姑娘没想到会在京城见到我吧?”   苏卿虽与端木青云共过患难,终觉双方正邪有别,端木青云虽说救过她一回,可是她也曾求情三位师兄放过他一次,两下也算扯平,自前日分别后,便不想再与他有甚纠葛。昨夜见他突然出现,恰又帮自己化解了一次险情,心存感激,且又有事要问他,故才硬着头皮与他相见。   “你又怎会到了京城?怕不会又是跟踪我而来的罢?”苏卿不冷不热地问道。   端木青云心事被苏卿一话说破,脸上不由得一红,讪笑道:“不瞒苏姑娘,我却是为你而来的。前日别过,我心里始终放不下姑娘,又知你此行目的便是京城,故又随后跟了来。”稍稍一顿,又道:“前日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还没谢过呢。”   苏卿冷淡地道:“你也曾救过我的命,我求师兄放过你,也算是我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两下也算扯平,你也毋需谢我。倒是昨夜承你之情,帮我化解险情,我却是要谢你的。”她本想与端木青云说过几句话后,问过心里的疑问便走,但见他对已甚是谦和,心里一软,之前的冷淡转化为温柔,语气也变得温和了。   端木青云笑道:“昨夜之事不值一提,苏姑娘又何必要谢我?若谢来谢去,我俩却又该谢到何时是个头?”   苏卿此次进京为见楚天秋,乃是满怀欢喜,不想人还未见到,却得知楚天秋移情别恋,芳心倍受打击,正自愁苦,此时听端木青云说的幽默,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先还愁容满面,经这一笑,竟如昙花夜绽,使人眼前一亮。   端木青云不由看得呆了,嘴里喃喃道:“姑娘一笑,足可倾城倾国。”   苏卿听了脸上一红,不由得低垂臻首。想到秋哥哥的移情别恋,心里悲苦,又想到端木青云对自己一片痴心,又是一热,然后抬起头,问道:“前日你被我师兄伤了,现在伤势可好了?”   端木青云听后,竟似受宠若惊,欢喜无限,笑道:“先见姑娘对我冷淡,还以别姑娘不愿理我了呢。现在听姑娘问起我的伤势,才知姑娘还是关心我的。”随即又道:“前日所受只是皮肉伤,后经缚了教中疗伤灵药后,伤口现下已然愈合了。”   苏卿心里又是一阵伤感,默然一会儿,遂道:“我本是不想再和你相见的,可自昨夜一见,又有好些疑问,故才上来与你相见。”   端木青云道:“苏姑娘不愿再与我相见无非两个原因,一个因你我双方正邪有别,二个便是为你那心上人,对吧?”   苏卿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端木青云道:“我对姑娘痴心一片,但在得知姑娘已有心上人时,我便去了非份之想。我也不想因自己使得你们两人之间引起不快,一路尾随而来,只为得想暗下远远得看上一眼,我便心满意足了。”   苏卿听了端木青云一番真挚的表白后,心乱如麻,竟不知是喜是悲。   端木青云忽问道:“苏姑娘可见到你的心上人了吗?”   苏卿心里又悲又苦,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端木青云见状之下,心里已然雪亮,怔了怔后,说道:“难道你那心上人对你变了心不成?”   苏卿被戳中痛处,心中的伤痛终于再也抑止不住,泪珠夺眶而出,滑过白玉般的面颊,楚楚动人,若人爱怜。   端木青云顿觉手足无措,嘴里慌不迭地道:“这话我知会引姑娘伤心,本不想问,实是没忍住,姑娘毋怪。”   苏卿轻轻拭去泪水,强自一笑,说道:“我并未怪你,只是伤心自己命苦罢了。”   端木青云道:“你们之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说给我听听吗?”   苏卿伤心之余,本觉此事难以出口,可当面对端木青云时,竟觉他是自己可以依赖之人,心事既已被他都看破了,又怎会再瞒他?遂便把到京之后,所经所闻都一股脑地向端木青云说了。当她说完之后,反倒心里轻松了许多,随即又笑道:“这些话我是绝不会向他人说得,只与你说了,实是拿你当成我的交心朋友,你听后却不许笑我!”   当端木青云听说苏卿情变之后,本觉得自己又有了机会,正自暗中欢喜,可听了苏卿此言后,不啻冷水浇头,想道:“我直以为我的一片痴心能感化了她,不料她却只当我作交心的朋友,看来我终不能使她喜欢上我。”心里沮丧,随即苦笑回道:“姑娘既然把我当作交心朋友,心里话也只对我说了,我又岂会笑话你?”   苏卿自昨日闻听秋哥哥移情别恋后,心里悲痛,便如沉上了一块巨石,此时当把这些话对端木青云说过后,反觉心里那块巨石被卸掉了,一阵轻松,随即笑问端木青云道:“我只顾说些自己的事了,还没问你叫我上来所为何事呢?”   端木青云一怔之后,说道:“昨夜凉亭中所见那位姑娘也姓苏,且容貌又与你长得一模一样,不知你俩……”   苏卿不等端木青云说完,已知他所问何事,遂点头说道:“没错!那人便是我的孪生姊姊。”至于两人同恋楚天秋,且其中的纠葛却不方便说出口了。   端木青云听后,笑道:“果不出我所料!先我只是还不敢拿准,现下终于可以确定了。”   苏卿怔问道:“此话何意?你又可以确定什么了?”她不知端木青云昨夜在那荒园里潜伏有多久,姊姊苏舜与沈香亭的对话是否都听了去,担心自己与姊姊苏舜同恋楚天秋的事,及与姊姊之间的纠葛也被他知道,故才上楼与他相见,想从他嘴里探出一些口风。此时听端木青云所言,误以为这些事都给他知道了,心里着慌,不免显形于色。   其实苏卿的担心却多余了,端木青云昨夜虽然一直暗中跟在苏卿的身后,也是刚到那荒园,便发现苏卿形藏已露,沈香亭突然出手,恐其受伤,这才挺身而出,帮她化解了险情。至于之前苏舜与沈香亭两人的说话他却没听到。   当下端木青云虽见苏卿神色紧张,虽不疑有他,笑道:“当我乍见令姊苏舜时,便疑你俩是同胎姊妹,现在听你证实了,便确定我所料不错了。”   苏卿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还从他话里听出自己之前的担心也是多余,为此也终可彻底放心了,笑道:“难道你叫我上来便是为了问此事吗?”   端木青云道:“当然不只此事,还另有他事。”顿了一顿,又道:“昨夜荒园凉亭与令姊幽会那人,我不说你当也能想个大概,此人乃我教友,与我同列教中四魔之中,绰号‘欲魔’,姓沈名香亭!顾名思议,此人贪淫好欲,极为危险,却不知令姊怎会与他走到一处了?怕令姊还蒙在鼓里,身处险境而不自知,故才相我招来,望你能提醒令姊,小心提防此人。”   苏卿听完,这才知沈香亭的全名及真实身份,心里一惊,不禁替姊姊担起心来,急道:“那可如何是好?我现下并不知姊姊住在哪里,却又如何才能告诉她呢?”   端木青云闻言也是一怔,说道:“昨夜见你潜伏在那荒园里,我还以为你是跟踪令姊去的,难道我竟料错了不成?”   苏卿苦笑道:“你果是想得错了。我初到京城,还没见到姊姊。昨夜实是跟踪那沈香亭而去的,也是在那荒园里才见到姊姊,先并不知她会去哪里。”当下又把昨夜在楚天秋的客栈外,发现沈香亭的行踪鬼祟,随即跟踪而去的经过也说了,只是将自己到后的所见所闻隐而未说。   端木青云听完,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听你所言,想是令姊与沈香亭早就相识,半夜三更两人在那里相会,当是有甚不可告人的秘事。”   苏卿心里却想道:“这些我已早知。”因方才听了端木青云的话后,担心姊姊苏舜现在的处境,正寻思如何才能找到她,又急于去见柳如烟,让她代告秋哥哥小心提防沈香亭,故对于端木青云的话也未加理会。   随即又听端木青云说道:“昨夜我将沈香亭诓走后,也曾用话试探,他竟口风甚紧,漏水不露,我实是无法遂在与他分别后,暗中跟随,故才来到此处。”   苏卿闻言不由得一怔,问道:“莫不是那沈香亭现下就在这里?”   端木青云摇头道:“他与一个叫李林桧的人在此约会,好似在密谋些什么,我因被他发觉,不敢靠得太近,故也没听见。但现在他已然走了,我正要跟去时,看到你恰从楼前路过,这才将你叫了上来。”说到这时,忽见他目注街上,嘴里惊咦出声第一五五章霄小伎俩   苏卿乍听到李林桧的名字,却不知竟是何许人物,正要再问,却见端木青云目注街上,嘴里惊咦,便知有异,忙问道:“怎么了!你又看到什么了?”一面说着,一面也从窗口探头下视,却见街上人来人往,并无异样。   这时忽见街上起了一阵骚动,从街那头走来一行人,共只五人。为首一人颐指气使,趾高气扬,走在前面;另四人都是打手仆人装束,一看可知是那人的跟班随从。   这五人一边走着,那四人跟班一边嘴里向街上行人吆喝着“闪开”。街上行人见一行五人走来,好似避瘟神一般,远远便避开,将中间闪开了一条空道。   那五人大摇大摆地从楼下走过,向街的另一头去了。   端木青云目注那五人走远,若有所思。苏卿见状,遂问道:“莫不是你识得那几人?”   端木青云道:“走在最前面那人便是我刚才所说,沈香亭在这里约会名叫李林桧的人。”随即又皱眉道:“他刚才沈香亭分手,却不知又带着人去要干嘛?”   苏卿先见那人形容猥琐,便知绝非善类,此时听他便是李林桧,不禁怔了怔,遂道:“此人既与沈香亭在此密谋,便知绝无好事。我们现在何不跟下去看看,若他果要作恶,我们正好出手收拾了他。”   端木青云点头称是,两人赶忙会完帐,起身下楼,顺着李林桧五人身后跟了去。虽然李林桧五人过有一会儿了,但五人所过之处俱会引起一阵骚动,故也不怕跟丢了。   追出没多远,便瞧见李林桧五人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不远处,正旁若无人地往前走着。   遥看前面李林桧带着四个打手顺着大街走没多一会儿,忽而折进一条小巷。苏卿和端木青云也远远地追着进了小巷。   李林桧带人径直到了小巷深处一户小院的门前,在门前交头接耳了一会儿,便见他们一拥而上,撞开了大门扑进院里。   紧接着就听院里传出一阵惊叫喝骂之声,李林桧几人挟带着一个吓得已然面色如土,慌张无助的女子,重又出来。   苏卿和端木青云见李林桧几人重又出来,忙不迭跃上屋顶,躲了过去。李林桧几人挟带着那女子恰从二人下面走过,苏卿看得真切,只见那女子虽是吓得花容失色,仍不掩其绝世的容姿,秀眉如黛,靥白如玉,云鬟雾鬓,美若天仙。此女子正是柳如烟。   苏卿不识柳如烟其人,但见李林桧青天白日之下竟敢强抢良家女子,义愤填膺,便欲出手。   端木青云忙将她止住,嘴里轻轻说道:“你不知那李林桧是何身份来历,又怎能轻举妄动?”   苏卿气愤地道:“此等恶行,既被我撞上,管他是何来历,我都要管。”只是苦于被端木青云拉着,若不然早就现身救人了。   端木青云道:“我自到京城便闻听这李林桧其人,据说他乃当朝宰相独子,仗着其父亲的权势,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却是谁也不敢管。你若现在下去,救人倒是轻而易举,可是如此一来,得罪了李林桧,今后将会后患无穷。”   苏卿道:“我辈行侠仗义,扶弱除强,眼见恶人作恶,又岂能作视不?何况给他挟制之人,又是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被他们带去必遭**,这事我不管那李林桧背景有多大,既被我撞见,我就要管。”说完,强自挣开端木青云的掌握,纵身落地。   可是只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李林桧几人裹挟着柳如烟已然出了小巷,没入大街上的人流中不见踪影了。   苏卿气急败坏,嗔怪端木青云道:“都是你拦着我,这才使得李林桧恶行得逞,现在却又哪里去找他?”   端木青云甚觉无辜,苦笑道:“这又怎能怪我?我却是为你好呀!”   苏卿冷哼道:“你我本就正邪有别,便想法都背道而驰。我现在就要想法救那女子,你却休要跟着我。”说完,纵身跃上屋顶,再一晃便不见踪影了。   端木青云没料到苏卿竟会说走就走,怔了怔后,见跟亦不及,索性由她去了。   京城里人口稠密,又是在大白天里,苏卿唯恐惊世骇俗,故也没御空飞行,只是穿房越脊,顺着来路追了下去。按说李林桧一行人又挟带着一个女子,甚是乍眼,可是苏卿顺着来路大街寻出二三里,仍一无所见。遂又折而往回找,一连飞跃了几条街道,那李林桧一行便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踪迹。   苏卿直寻到中午,仍是一无所获,无奈只得放弃,心里想道:“我虽有心救人,无奈力有不逮,那女子羊落虎口,劫数难逃,我救她不安于心难安。”又愧疚又气恼,随即又想道:“事已至此,我气恼也是无用,已然耽搁了这半日,也该去办我自己的事了。”一边想着,一边顺着大街往前走。   苏卿早饭本就没吃几口,又折腾了这半天,肚里早饿,先在街旁寻一饭馆,略吃了几口后,向店家问了去鑫雅阁的路径,便寻了去。   当苏卿寻到鑫雅阁,一问才知柳如烟早已从良多日,至于她现在的去处,却又无人知道了。苏卿好不失望,正自茫然时,却发现人群中闪过两条熟悉的身影。   苏卿心里一动,定睛看去,人群中一男一女正并肩前行,正是姊姊苏舜和那沈香亭。   苏卿本要寻姊姊提醒她小心沈香亭,不料却在这里相遇,而她恰又正与沈香亭走在一起,遂心里踌躇道:“我该不该现在就去提醒姊姊?”一面想着,一面随在两人身后跟了去。   只见前面苏舜和沈香亭两人拐进一条僻静的胡同,里面并不深,因高墙阻隔,光线甚是阴暗。   苏卿因怕给两人发现,遂隐身在胡同口,偷眼看去,两人站在胡同里正说着话。   先听苏舜问沈香亭道:“那事可办妥了?”   沈香亭笑道:“我已将柳如烟的住址告诉了李林桧,他上午已然带人将柳如烟带走了。柳如烟既落在了李林桧的手里,绝不会再有好下场,我帮你去了这个眼中钉,却该如何报答我?”嘴里说着,同时便抻手去握苏卿的葇荑。   “休要动手动脚!”苏舜闪身退后一步,没让沈香亭抓着,随即扳着脸道:“你帮了我这个忙,算我欠你个人情,但你若想以此要挟我,却是休想!”说得甚是坚决。   沈香亭一怔,随即又笑道:“苏姑娘误会了!我对姑娘实是一片真心,方才实是情不自禁,姑娘毋怪!”   苏舜余怒未消,冷哼道:“你肯如此帮我,怕也没安着什么好心吧?”   沈香亭给说中心事,顿时话塞,干笑几声,却没有作答   苏舜冷笑道:“你若对我有甚非份之想,趁早死了这心。至于我欠你的人情,我自会别法还你。”   沈香亭干笑道:“早知如此,我便不应该将柳如烟便宜了李林桧那厮,此等绝世佳人,便宜了别人,我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舜气道:“柳如烟果真就那么美吗?竟也让你为她动心!当初你却为何自己不下手,去让给李林桧?”   沈香亭道:“只因我心里实想着苏姑娘你呀!柳如烟固然美艳,又怎及得上苏舜姑娘。”   苏舜脸色稍霁,遂说道:“油嘴滑嘴!你的话我是绝不会信的。”顿了一下,又道:“现既没有别事,你可以先走了,有事我再会唤你。”   沈香亭本以为表功之后,能得到苏舜的稍许温存,色心蠢动,不想苏舜却突然变得冷若冰霜,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虽心有不甘,但见苏舜意甚决,也只得作罢。后听她逐自己走,怔了怔,说声“回见”后,闪过一股白烟后,人已不知去向。   苏卿将两人的说话听得真真切切,当听两人说到李林桧掳人时,心里大吃一惊,暗道:“李林桧掳走的便是柳如烟?”震惊之下,不由得怔住了。   当苏卿回过神来时,再看沈香亭人已不知何时走了,姊姊苏舜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正要离去,见状之下苏卿急忙现身唤道:“姊姊慢走!”   苏舜闻声回顾,乍见苏卿,也不禁怔了怔,问道:“怎会是你?你又何是到的京城?”   苏卿并没有回答,因她实是气愤姊姊苏舜的行为,表面上却没显露出来,强自按奈着激愤的心情,嘴里说道:“刚才与姊姊在一起的那人是谁?”   苏舜见妹妹苏卿神色异常,便知自己与沈香亭的事被她看到了,心里暗叫不妙,脸上却显得若无其事,遂问道:“你到了这久?我俩说得话你都听到了?”   苏卿道:“你俩的话我都听到了,姊姊你确不该这么做的。”   苏舜听后,心里暗道:“我与沈香亭话既被你听到,便不能容你再向别人去说。”想及此,双眸中闪过一丝杀气第一五六章情苦   苏舜满以为去了柳如烟这个眼中钉,自己便可高枕无忧,可是又出来了苏卿,既是自己的亲妹妹,又是自己最大的情敌,怎能不让她气恼,气急败坏之下已然动了杀机,当下嘴里冷冷地道:“无论是谁只要和我抢我的秋哥哥,我绝不允许,包括你。我的事你休要管,今日的事更不可对别人说,要不然休怪做姊姊的心狠。”   苏卿道:“姊姊你好糊涂呀!我纵不向别人说,可是你今天所做的事终会有暴露的一天,若给秋哥哥知道了,你俩之间还会有可能吗?”   纵然苏卿说得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可苏舜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怒道:“那怕秋哥哥不喜欢,我俩不能在一起,但我也绝不允许别人喜欢他,更不允许他和别人在一起。”   苏卿听得不寒而栗,怔了怔,说道:“姊姊,你这样做不仅不会使秋哥哥喜欢上你,反而会使他更加疏远你。”   苏舜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也喜欢秋哥哥,可是现在他却喜欢上了柳如烟,心里早将你我忘却了,你现在却还在替他说话,你可真是幼稚呀!”   苏卿凄然道:“秋哥哥虽然喜欢上了别得女子,我也很伤心,但我却一点也不恨他,反倒要祝福他俩。”幽幽叹了一口气,随即又道:“姊姊你气恨柳如烟夺走了秋哥哥,你便想将她除去,若是柳如烟真有甚意外,秋哥哥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姊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要三思呀!”   苏舜冷哼了一声,道:“事既已做出,我就绝不会收手。何况现在柳如烟已然落在了李林桧的手里,大局已定,就是收手也来不及了。”随即又道:“柳如烟这个对手已去,当对我不会再构成威胁了,可是现在又来了你,因你是我亲妹妹,我却不知该如何对付?”   苏卿自昨夜在荒园中听到姊姊苏舜和沈香亭的说话后,解开了八岁时坠崖迷团,当时心里虽然气忿,却不忌恨。此时听她说的话竟如此丧心病狂,全不念及姊妹之情,不由得心灰意冷,又气又痛,怔了怔,口里说道:“姊姊既说出这样的话,实让妹妹心寒。秋哥哥现在既然另有了喜欢的女子,显然他的心里已然没了我。我虽然喜欢秋哥哥,但我还有自知之明,我会主动放手,不会再去纠缠不清。姊姊还认为我对你威胁,那你索性动手就是,无论用何种手段,我都接着就是。”两人话既已说到了这份上,苏卿也觉得多说无宜,说完之后,转过身去便要走。   苏舜看着苏卿前行的背影,脸显狞恶,已然将手缓缓抬了起来。   这时苏卿脚步忽地一顿,头也不回过地说道:“那沈香亭不是好人,乃是魔教中四魔中的欲魔,他对姊姊心怀鬼胎,姊姊且记要提防着他。”将话说完,重又迈步向胡同口走去。   苏舜听到沈香亭三字后,不禁怔了一下,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嘴解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将本以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对着苏卿的背影想道:“我虽不杀他,却另有法子对付你。”想罢,将手一挥,一片黄光闪过,人已不见。   苏卿虽走的行容,却也在暗中提防着姊姊苏舜会在背后出手,直到走出胡同口,仍没见姊姊出手,意外之余,反觉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实不想与姊姊反目动手。   出了胡同口,这才转身回看,却见里面空荡荡的,姊姊苏舜竟不知何时已走,想道:“姊姊怎会变成了这样?”心里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恨,竟是一片惘然。怔了一会儿,又想道:“姊姊和沈香亭设谋让李林桧掳走了柳如烟,怕是现在秋哥哥还不知道这事,我应先去告诉秋哥哥。”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想道:“柳如烟果然天仙一般的人物,也无怪乎秋哥哥会对她倾心,可是若秋哥哥柳如烟被人掳走,一定会非常伤心的。何况明日便是会考之日,若因这事使他分了心,岂不不应该?柳如烟乃是在我眼前给人掳走的,当时我不及出手,现下一定要想方设法从李林桧手里将人救出不可。”打定主意,当即迈步前行。   苏卿虽然想到要救人,又是又茫无头绪,一边往前走,一边想道:“不知李林桧将人掳到何处?我却又该到哪里去救人?”甚是懊恼。   苏卿只顾低头想着心事,竟不知学觉中走进了一条两旁高墙对峙的黑胡同里。   正行间,苏卿忽觉身后袭来一股阴风,泛体生寒,陡然惊觉,忙回身看去,身后竟凭空现出一人。那人一脸诡笑,正是沈香亭。   苏卿吃惊非常,脸上不动声色,暗下却准备好随即出手,这时惊觉自己竟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又深又长,除自己与沈香亭外,再无他人。   就听沈香亭笑道:“可真是巧呀,没想到又在这里遇上苏舜姑娘了。”   苏卿闻言一怔,心里暗道:“原来他却把我当作姊姊了。”随即又想道:“我本就与姊姊长得一样,不识我俩的人绝难分辨。而此人也绝不巧合遇到我,定是在暗中一直跟着来的,只是把我错当成姊姊了。此人既然主动送上门来,这里又无人,正可趁机除了他,也算给姊姊去了一个祸患。”   想及此,苏卿突然清喝道:“妖人,你认错人了!拿命来罢!”说着,将手一指,飞出映雪光,直取沈香亭。   沈香亭虽将苏卿错认成了苏舜,但他又何等的精明,先见苏卿服饰便不一样,心里已觉奇怪,后又见苏卿突然翻脸,并放出飞剑,立马惊觉。   两人相距较近,那映雪剑来势又快,沈香亭见那剑光威力甚巨,冷不防吓了一跳,忙即双袖一挥,双脚底生起一股白烟,瞬间笼罩全身。那映雪剑从白烟中穿透而过,竟无声无息,毫无阻碍。   苏卿觉出异常,忙将映雪剑招回,化作一团剑光,将身护住,以防以变。果见那团白烟随即消散,却不见了沈香亭的人影。   苏卿自巧得映雪剑以来,几次与敌交手,映雪剑都是无往不利,从未失手,不料今日一击不中,竟给对主避过,见对方的妖法通玄也不禁骇然。   这时沈香亭在胡同深处重又现出身来,脸上神色忽青忽白,桀桀一笑,道:“我果是认错了人!你不是苏舜,却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又是何人?”   苏卿虽知对方妖法能玄,自己恐非对手,但仗着有映雪剑,胆气又壮,冷哼一声,回道:“苏舜乃我孪生姊姊,我是妹妹,叫苏卿。”   沈香亭一怔之后,点头道:“你和苏舜竟是孪生姊妹,我却没想到。”双眼直视着苏卿,嘴里又啧啧说道:“果然都生得貌美如仙,我见犹怜!你姊妹固然容貌相同,美貌如仙。但细细看来,却又有不同。令姊的美令人惊心动魄,热血沸腾;而你的美却是纯真至璞,冰清如玉,各殊胜声,难分伯仲。”苏卿人本就生得极美,且又在剑光掩映下,更显秀丽出尘,容光绝代。沈香亭看得不禁心旌摇动,情难自禁。   这一番品头论足,听得苏卿又羞又气,叱道:“休要在那胡言乱语,看剑!”说话间,身外剑光忽化作一道白色匹练,疾若电闪般射向沈香亭。   沈香亭见那剑得又射来,也未放在心上,因贪看苏卿的美色,不忍还手,忽又幻出一团白烟,人已避到一旁。   映雪剑二次落空,苏卿已知自己不是对手,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指使空中映雪剑继续向沈香亭攻去。   沈香亭连避几次,映雪剑俱都落空,连他一片衣角都未碰到。   苏卿又惊又骇,想道:“沈香亭只是魔教中的四魔之一,尚如此厉害,而上面还有二妖和魔教教主,这三人的魔功妖法更是可想而知了。”虽然胆已怯,却无不退缩,手掐剑诀,往空中一指,映雪剑忽化作一张巨大剑,将整个胡同罩在当中。满以为沈香亭便是有通天的本领,在此一击之下,不死也得受伤。   哪知随着一声哈哈大笑,沈香亭竟不知用何法脱出了剑的乱罩,升到了空中,指着苏卿笑道:“你这丫头好不识趣,一见面便对我下此毒手,若非我还有些本领,岂不早死在你的剑下。况且我与你姊姊乃是朋友,你既是她的妹妹,又怎能对我出手?”   苏卿脸似寒霜,“呸”了声,道:“你这魔教妖人,虽然瞒得过我姊姊,又岂能瞒得过我。我今日便杀了你,免你再去伤害姊姊。”   沈香亭闻言不由得一怔,暗道:“她怎会知道我的身份来历?”因见那映雪剑得又向自己飞来,也无暇去想,一面避闪,一面说道:“你想杀我,却是休想!第一五七章失而复得   沈香亭的邪功妖法委实高强,苏卿虽仗有映雪剑,拼尽了全力,竟还是奈他不得。饶是如此,沈香亭忌惮映雪剑的威力,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相峙不一会儿,沈香亭已然看出苏卿除了剑法精妙,宝剑神奇之外,再无其他伎俩,同时也看出对方所使宝剑竟与传闻的映雪剑也几分相似,心里想道:“昨夜还曾闻听端木青云说映雪剑已然现世,就在一个女子手里,这么巧今天就给我碰上了?”随即又是一阵暗喜,想道:“若果真是映雪剑,我将其夺了来献给教主,可是大功一件。”   沈香亭心里寻思着,嘴里试探道:“姑娘,若非因你手里宝剑神威,你绝难与我相峙到这时,如我所料不错,你手里那剑应是上古三大神剑之一的映雪剑吧?”   苏卿听后心里一惊,想道:“他既认出映雪剑来,莫不是对我宝剑起了觊觎之心?”想及此,已然加了小心。   沈香亭见对方虽未回答,但从其神情上已然看出自己果然猜中了,心里窃喜道:“真是天助我也!活该我要在教主面前立此大功!”随即嘴里哈哈笑道:“姑娘,此等上古神剑,仙府奇珍在你的手里岂不暴殄天物?还是交于我替你保管的好。”说着,就见他右手往空中一探,手臂倏然间暴涨数十上百丈长,手掌也变大数百倍,掌缘火烟迸溅,陡张着巨手,径向空中那映雪剑抓去。   苏卿见对方竟敢徒手夺剑,仗着宝剑神威竟是不惧,想道:“看我先将你的魔掌斩断!”指使空中映雪剑反向那巨掌迎去。   两下刚一接触,映雪剑竟给巨掌边缘所发出的火烟挡住,苏卿心知不好,待想将剑收回,已是不及,就见空中那巨掌五指合拢,竟将映雪剑抓在掌心。   苏卿大惊失色,忙即全力回收,映雪剑却只在巨掌中跳了几跳,竟收不回。   沈香亭将右臂往回一缩,手臂恢复回状,掌中牢牢握着那柄映雪剑却不敢放松。略一端详,见那映雪剑宝光缭绕,精芒夺目,心里狂喜,哈哈笑道:“想不到这映雪剑竟得来如此容易!”   苏卿见失了宝剑,又惊又怒,当即不顾厉害,飞身向着沈香亭扑去,嘴里同时叱道:“还我宝剑!”   苏卿手里有剑时,尚且不是沈香亭的敌手,此时更失了宝剑,又如何能敌?此时沈香亭本可轻而易举便杀了苏卿,只因贪恋她的美色,才忍杀她。夺剑又如此容易,沈香亭不免自信过甚,妄想将苏卿一并掳走,见苏卿扑来,正中下怀,嘻笑道:“来得好!”同时左手一挥,闪过一片雾纨也似的光烟,直向苏卿迎去。   那片光烟似雾似纨,肉眼本难看见,且去势又疾,两下里又是相对而行,待苏卿发觉时,已近在眼前,暗叫不妙,再想躲已不及。   就在这时,苏卿忽觉一股巨大吸力从后袭来,竟将自己整个身体猛地拉了回去,既疾且快,险之又险在躲过了那片光烟。   苏卿双脚落地,惊魂未定,不由怔住了。   沈香亭满以为出手必中,不料事出突然,还是让苏卿逃开了,知暗中有人捣鬼,凌空而立,此时已是日头西斜,红霞满天,脚下房屋尽被染红,四下看去,竟无一丝异状。   “何人暗中捣鬼作对?还不快与我现身出来!”沈香亭悬空喝叫,不见回应,心里狐疑,随又暗道:“莫不是我料错了?”见下面苏卿竟还未逃,又是一喜,想道:“这次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陡张左手,从五指指尖射出五道如指般细的黑气,矢矫如电,向着苏卿飞去。   苏卿刚才被人暗中救下,虽有机会可以逃走,但因映雪剑失在沈香亭的手里,岂肯干休?见那五道黑气飞来,知道厉害,忙飞起空中避了开去,同时双手连击出数记神光斩,神光如弯月,星飞电掣般反击过去。   沈香亭笑道:“映雪剑都不能伤我,又何惧这些雕虫小技?”因右掌里的映雪剑一直在挣跳不止,始终不敢松懈,与苏卿对敌也只有左手可用,当下一面说话,一面五指连弹,从指尖发出数道黑气,纷纷向神光斩迎去。   两下相碰,一阵爆响过后,满空星雨纷飞,黑气同神光斩俱消散不见。   苏卿见神光斩也不能奏功,已然技穷,正自心慌之际,耳中忽有人传音道:“苏姑娘莫慌,我来助你。”同时就见斜刺里飞来一道黑点,径向空中的沈香亭的右腕击去。   沈香亭虽先一直心疑暗中伏着能人,也有防备,可是一直再无动静,便稍有懈怠,又因一心应会苏卿,那黑点飞来又快又疾,他竟未避开。右腕立被击中,顿觉痛彻心扉,嘴里“哎呦”一声,将手一松,掌中映雪剑脱出掌控,顿化一道白光,飞回了苏卿的手里。   苏卿与那映雪剑早已身剑合一,自失剑之后,便一直暗中往回收剑。两相感应,那剑一入沈香亭之手,便试图往回挣脱。因沈香亭右手抓得甚牢,映雪剑始终无法挣脱。此时右腕被击,负痛松手,映雪剑趁此良机,这才脱出掌握。   沈香亭见到手的剑终还是被苏卿收了回去,气急败坏,又不知击中自己右腕之物是甚东西,只觉那物击中之后便往下落去,随即抵头下看,却是一块瓦片,越发确定暗中有人与自己做梗,当下嘴里怒不可遏地道:“只在暗中鬼鬼祟祟,也不敢露面,算得那门子的英雄……”话音还未落,忽听暗中有人喝声“看打”,便见数十上百道黑点迎面飞来,其疾如矢,竟全是些瓦片。   对方虽未现身,但从沈香亭右腕被击中那一下,他已然惊骇对方的本领实不在自己之下。此时又见众多的瓦片飞来,而苏卿又放出映雪剑一同夹攻,自知万难取胜,只得咬牙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走为上策。”随即嘴里扬声道:“今日暂且便宜了尔等,我们后会有期!”不等瓦片和剑光飞到,一股白烟冒起,人已失消不见。   那些瓦片尽数落空,一片脆响之后,纷纷跌破在地。苏卿也招手收回映雪剑,剑光随即在身边一闪,便不见了踪迹。   “人既已被打跑,你也毋需再藏,还是出来罢!”苏卿从方才传声中已然听出来人是谁,待沈香亭走后,便即开口唤道。   “苏姑娘果然听出是我了!”随着笑声,端木青云已然现身在苏卿的身边。   苏卿看了端木青云一眼,说道:“你又帮了我一回,我也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端木青云轻轻一笑,说道:“此乃举手之劳,苏姑娘且毋介怀。而苏姑娘尽可放心,我随时随地都会跟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随即一顿,又道:“只因那沈香亭是我教友,我却不便露面,只好暗中相助了。”   苏卿听了端木青云先头句话后,心里不知是喜还是惊,正自发怔,待听他将话说完,才点头道:“我晓得。”一时默默相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苏卿忽“啊”地一声,叫道:“柳如烟被那李林桧掳走,我正要去求救她,不想耽搁了这长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端木青云怔道:“今早我们所见李林桧挟走那女子便是柳如烟吗?”   苏卿道:“正是她!”随即又道:“只是不知她给李林桧掳往何处了?”   端木青云不解地问:“柳如烟既是你秋哥哥的心上人,便是你的情敌,你却为何还要救她?”自一早在天香楼听苏卿对自己吐诉了心事之后,端木青云已尽知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若论常情,柳如烟被人掳走,苏卿正该高兴才是,不想竟还要去救她,端木青云当然觉得不可思议了。   苏卿凄然一笑,道:“秋哥哥现在喜欢的是柳如烟,心里既然没有我,我又何毕再自作多情?柳如烟既被李林桧掳了去,秋哥哥若知道后定会非常着急伤心的。何况人又是在我的眼皮底下给劫走的,我当然要给她救出来了。”   端木青云由衷说道:“苏姑娘心地纯善,至情至义,真个使我自叹弗如。”随即又道:“姑娘既有此心,我当再助姑娘一臂之力。你随我来!”向苏卿一招手,当先跃上墙头。   苏卿飞身落在端木青云的身旁,喜道:“莫不是你知道李林桧将人掳到哪里了?”   端木青云点头道:“午前你我分别后,我便暗中去搜寻李林桧的去向,想那李林桧一行人皆是凡夫俗子,又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脱离了我俩的视线,其去向左右也离不了这京城。我按此线索寻下去,果然被我寻到了。我知苏姑娘一心要救那女子,先还不知她就是柳如烟,故才回来找你去救人的。第一五八章被陷妖阵   这时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蔚然一片,辉煌炫丽。   苏卿和端木青云并肩站在墙头,略辨方向之后,便同驾遁光向城南飞去。因已入夜,且又急迫,两人故才驾遁飞行,又怕错过地方,紧贴房脊而飞,又低又缓。   过不一会儿,两人落在一所大宅门前。隐身在暗处,苏卿问端木青云道:“你确定李林桧将柳如烟掳到这里了吗?”   端木青云点头道:“这乃是李林桧的一所私宅,便连他那当宰相的爹爹也不知道。他将柳如烟掳来此处,当还以为不会给他人知道,却还是被我探到了。”说完,得意地笑了笑。   苏卿并没有问端木青云是如何探到的,因为她也知道凭端木青云的本领和魔教的势力,要想寻找些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们现在就进去救人!”苏卿迫不及待地抢身而出。   端木青云随后跟着,嘴里说道:“这宅院本是李林桧淫欢作乐的巢穴,并里面养了好些护院打手,虽都是些庸手,不足为虚,可是其中有一个是他花重金聘来的游方头陀,甚有些本领,还会妖法,却是不得不防。”说话间,两人已然到了大门前。   苏卿艺高胆大,又仗有端木青云护持,更无顾忌,虽听他说院里有会妖法的能人,也未放在心上。   这里较为偏僻,此时门前街上已没了人影。再见大门上挂着的两盏大灯笼,将门前数丈方圆照得一片通明。   大门紧闭,外面又无家丁把守,情形倒大出两人意料之外。   苏卿和端木青云互相看了一眼,俱是同样的心思,不管里面是刀山火海还是陷阱深坑,索性统统不理,径直硬闯就是。将身一纵,两人已如飞鸟般跃上门墙,站在墙上往里看去,只见这所宅院房屋一重又一重,竟不知有多大。   偌大的宅院里竟静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且整个宅院里都是黑漆漆的,更没有一点灯火。   见此情影异常,两人没有冒然往里闯。苏卿皱着秀眉对端木青云道:“看这里情景甚是反常,你确定那李林桧果将人掳来这里了?”   端木青云笃定地道:“错不了的。”可对于眼前情景,他也甚觉意外。   这时,忽见宅院深处金光电闪,霞彩飞腾,杂沓生灭,变幻不定,其中还夹杂着呼喝打斗之声。   两人对视一眼,俱想道:“莫不是有人捷足先登,来救那柳如烟了?”同时苏卿却又想道:“如有人来救柳如烟,这人定是秋哥哥了。”想罢,更是急不可待地往里闯。   端木青云一边紧跟前,一边叮嘱道:“既有人来救柳如烟,便毋需再要我俩出手,只在暗中见机行事便可。”   飞过几重房脊,便见下面一片大庭院当中迷雾茫茫,色彩变幻不定。迷雾中精芒电闪,霞光四射,人影纵横,显是有人在以全力相抗。迷雾外还有一高大头陀,正手掐法诀,运使阵法与阵中人相峙。   苏卿和端木青云隐身在房脊背面,探头下视,见下面那头陀与人相峙正酣,竟没发觉房上还有两人。   苏卿见那头陀又高又胖,面目狞恶,甚是眼熟,稍一回想,认出此人就是自己一直痛恨的那恶头陀。想那头陀在自己五岁时初次相遇,他便欲强自收自己和秋哥哥为徒,不成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好些年。此后又在十二岁时,母亲萧飞絮正值渡劫危难之时,那头陀重又出现,竟趁机欲夺母亲元丹。这两件事苏卿记忆犹深,且对那头陀更是又痛恨又气忿。不料一隔数年,在此重又相遇,也令苏卿大感吃惊。   苏卿想道:“先听端木青云说李林桧重金聘了一游方头陀在此保家护院,当时也未理会,不想却是此人。这恶头陀奸诈狠恶,今日既被我遇上,定不能再放过他。只是不知阵中被困是又是何人?”因那迷雾重重,又忽而变红,忽而变黄,变幻不定,竟无法看透里面被困之人的样子。   这时就听下面恶头陀一边与阵中人相峙,一边威逼,迫阵中人收剑束手。却听阵中那人反唇相讥,竟是宁折不屈。   苏卿本就怀疑阵中被困之人就是楚天秋,再一听到那人说话声,高亢激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果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秋哥哥。   一别数月,苏卿曾想过无数次与楚天秋相见的场景,却从未想到过竟会在此种场景下相见。自己满怀热望地来京城寻他,听到的却是他移情别恋。虽然伤心,也有过对他的气恨,但当看到楚天秋被困阵中,形势危极,兀自心急如焚,便要奋不顾身地下去助他。   端木青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苏卿,嘴里悄声说道:“不要冲动,阵中那人玄功剑法也甚是了得,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端木青云也是绝顶聪明之人,见此情形,已然猜出阵中之人是谁,当下又悄声问道:“阵中那人便是姑娘的心上人楚天秋吧?”   苏卿点头道:“下面那恶头陀我认得,妖法邪功甚是厉害,且秋哥哥又被困阵中,形势危极,我要去救他。”   当证实了阵中人果是苏卿的心上人楚天秋时,端木青云心里竟自生出一股忌意,紧拉着苏卿不放,嘴里道:“你既知那头陀的厉害,竟怎还不知深浅地冒然下去。那头陀所施妖阵,我虽不识,却也看出那阵实是厉害。若这般冒然下去,不仅人救不成,反倒会将自己陷在阵里。况且你那秋哥哥手中又有清雾剑,足可支撑。待我找出此阵破绽,再下去救人不迟。”   苏卿也是关心则乱,一时情急,也没虑到那么多。听了端森青云的话后,觉得有理,这才将心稍稍放定,心里想道:“秋哥哥既被困在阵里,不知那柳如烟现在情况如何?是否还在李林桧的手里,还是和秋哥哥被困在一起了?”想及此,便悄声对端木青云道:“你在这盯着下面,若见秋哥哥不支,速要出手救他,我去里面寻找柳如烟的下落。”   端木青云道:“不用去了,那柳如烟一定是和你的秋哥哥一起困在阵中了。”   苏卿不解地道:“你又如何知道?”   端木青云手指对面,道:“你看!”   苏卿只顾着下面,其他的都未在意,这时听端木青云提醒,才往对面看去。见对面楼上人影幢幢,当中簇拥着一人,正是日间所见的那李林桧。   此时正见李林桧一边指手画脚,一边冲着头陀不住在大叫道:“且不可伤到我的美人。”也正因如此,恶头陀有了这一层的顾忌,才使楚天秋在五迷阴云阵中支撑到现在。   虽说端木青云对苏卿痴心无比,爱屋及乌,但想到要救的是苏卿的心上人,心里终觉别扭,又因他毕竟是魔教中人,心思难测,见状竟起趁火打劫,要夺楚天秋那清雾剑的主意。   此时身陷阵中的楚天秋和柳如烟,几次遇险,苏卿欲出手去救,都被端木青云以阵法未明的借口强行拦住。   最后苏卿都看出端木青云是故意不想去救楚天秋,又气又恼,说道:“我现在就去救秋哥哥,你不助我可以但,你若再拦我,我定与你翻脸。”   端木青云见苏卿语气甚是绝决,更怕她果与自己翻脸,遂道:“那阵法我还未看透,你此时若急于救人,需要射贼先射马。既是那头陀主持此妖阵,你出其不意用映雪剑先去杀那头陀,只要他一死,这阵当自破了。”   苏卿当即挺身而出,口里轻叱一声,便放出映雪剑,一道剑光,直取那恶头陀。   恶头陀惊声知警,见剑光飞来,又疾又快,其威力竟是前所未见,吓了一跳,忙即飞起空中,将剑避过,同时嘴里喝道:“何方鼠辈,敢偷袭佛爷我。”   因苏卿知道那恶头陀妖法邪功甚是厉害,自己恐非敌手,本想趁其不备,一举击杀了他。不料还是给他避过,心里暗叫了一声“可惜”。再见阵中楚天秋和柳如烟形势已是万分危极,当下舍了那恶头陀,指剑向阵中冲去。   映雪剑和清雾剑乃前古仙人宁道子同炉所铸,一共铸有三柄神剑,另一柄便是劫尘剑。铸这三柄神剑时,倾注了宁道子无数的心血。当三柄神剑铸成之时,剑身附带的灵气使天地都为之变色。   三柄神剑俱有灵气,都互相感应,但当三剑铸成之后,便被宁道子分别藏了起来,以待后世有缘人。   千年以后,三柄神剑重现世间,当映雪剑冲入阵中,与那清雾剑两相感应,竟如故友重逢,俱都威力陡涨。映雪剑只在阵中一阵乱绞,便将阵轻易给破了。   苏卿不想误打误撞之下,竟将那阵破了,见到阵破之后,楚天秋与柳如烟相互依倚,竟甚是亲密,心中不觉一痛,便不愿再与他相见。当下收回映雪剑,隐在房脊后面,没再露面第一五九章芳踪难觅   楚天秋在五迷阴云阵中困了大半夜,心力憔悴,虚火中烧,甫一脱困,便将注意力都对准了空中的恶头陀,故也未看见到房脊后的苏卿。楚天秋还待要与恶头陀拼死,还是端木青云传音提醒柳如烟中毒已深,应速施救,这才舍下恶头陀,抱着柳如烟勿忙飞走了。   楼上的李林桧见到嘴的恙羊还是跑了,气急败坏,对恶头陀大叫道:“绝不能让那楚天秋给我的美人抢走,快去将她再给我夺回来。”   恶头陀见楚天秋业已飞远,知再追已是不及,但李林桧既发了话,又不能不听,刚要去追,却听一声轻叱:“哪里走!”随着话音,苏卿突然现身空中,拦住去路。   恶头陀与苏卿虽曾两次接触,但那时苏卿还小,一经数年,此时她业已长得婷婷玉立,哪里还能认得出?乍见一个天仙般的绝色少女拦住去路,不由得一怔,又看出她身外围绕的那圈剑光,正是适才击破自己五迷阴云阵所见剑光,又惊又怒,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敢拦我的路,拿命来。”   恶头陀用了数年功夫才炼成那五迷阴云阵,再次出世后,本以为仗着它横行天下,不想初次施展便被苏卿破了,多年心血付之东流,又怎能不令他气急败坏?   恶头陀也无意再去追那楚天秋,又气又恨之下便欲与苏卿分个生死。这时又忽听身后有人冷笑道:“臭头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恶头陀闻言一惊,忙回头看去,竟见身后凭空现出一人,长身玉立,脸带冷笑,头顶盘旋着一只碧光闪闪的玉环。恶头陀虽不识端木青云,却也看得出他头上那只玉环实是厉害,加之前面还有苏卿挡道,那柄神剑更是威力无比,此时前有狼后有虎,强敌夹峙,他自知不是敌手,早先与苏卿拼死之心顿时消得一干二净,心里暗道:“眼前形势对我极为不利,还是先保命要紧。”一面想着,一面嘴里哈哈大笑道:“你俩要倚多以胜吗?恕老衲不能奉陪了。”话未说完,就见他双手一扬发出两团黄烟,随将自己整个包没了。   端木青云见势不妙,知他要逃,大喝一声,将手一指,头顶那只玉环便化作一溜火花,直向烟中飞去。同时苏卿也放出映雪剑前后夹击,剑光与玉环两相一绞,那黄烟顿被绞散。待烟散之后,却不见了恶头陀的踪影。   又听遥空响起飞遁之声,再见那恶头陀已然逃出了十数里远,去势极速,遁光只在远空中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苏卿知追已不及,收回映雪剑,嘴里恨恨地道:“那恶头陀果是狡猾,还是让他轻易地跑掉了。”   端木青云将手一招,玉环径直飞回袖中,一隐便即不见了,嘴里笑道:“这次且由他去罢。”随即又道:“不知那李林桧却如何处置他?”将话说完,当两人再寻那李林桧时,楼上却不见了他的人影,不知何时躲了起来。   原来那李林桧见恶头陀逃走,便知不妙,料到苏卿和端木青云回头会来收拾自己,忙趁机也溜走了。两人见他既已溜走,也无暇再去理他,空中合在一处,并肩飞走了。   苏卿在破了五迷阴云阵破后,便看出柳如烟中毒已深,给楚天秋抱着飞走后,心里也一直悬念着,当下便循着楚天秋二人飞走的方向寻了下去。   端木青猜到苏卿的心思,心里虽不以为然,嘴上却没说,因他知道说出定会着恼了她。因楚天秋见柳如烟中毒甚深,急于施救,故飞走时去得甚急,不免在空中留下了行迹。两人追出城外,果在一僻静处将二人寻到。   两人隐在暗处,楚天秋因心急柳如烟的安危,竟也未发觉。苏卿在暗中见柳如烟躺上地下一动不动,而楚天秋则在一旁显得束手无策,焦急万分,又不愿与他相见,遂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小瓶,里面装着一颗灵丹,一并塞到端木青云手里,示意让他送去。   这灵丹本是日前二师兄王志谨所赠,因王志谨当时看出苏卿脸上晦色,日后恐有难劫,遂在临分手时赠此灵丹一枚,并言“此灵丹具有起死回生之效,以备你日生不时之需”。苏卿因见楚天秋焦急无状的样子,心里不忍,这才将此灵丹取了出来。   端木青云会意,遂也不现身,发话“这是祛毒灵药,给你那同伴服下后,自会醒来”,同时将手里玉瓶掷了过去,见楚天秋将小瓶接住,随即又对苏卿传音说道:“我们现在便走吧!”苏卿一点头,两人随即悄然而去。临走时虽听到了楚天秋道谢之语,却也未曾回应。   当时楚天秋虽也听出赠药人和救自己出阵之人的说话声是同一人,因只顾着救治柳如烟,两人离去也浑然未觉,当柳如烟毒消醒转,再想起寻人时,哪里还能找得着?自此他的心里一直存着疑惑。   苏卿和端木青云悄然离去之后,走出老远,端木青云才开口说道:“柳如烟有了苏姑娘所赠灵丹,想必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稍稍一顿,又道:“你既不愿出去与他相见,所做的这些又为何来?”   苏卿幽幽一叹,黯然道:“若在此种场合下出去相见,秋哥哥一定会难为情的。何况看到他为柳姑娘着急的样子,我又于心不忍。”   端木青云听完,怔了怔,苦笑道:“苏姑娘心地纯善,真是世间少有。”随又问道:“不知接下来你又有何打算?”   苏卿道:“我想现在就去华山,先拜见过大师兄后,才回转老家。此次偷跑出来,父亲和母亲知道了一定十分担心,现在我心愿已了,也该回去了。”幽幽一叹,又道:“祝愿秋哥哥能和柳如烟姑娘欢欢喜喜,相守一生。”   端木青云本打定主意,今生这一生都跟定了苏卿,可是当听她要去华山,他还是踌躇了,因他知道华山四杰与本教是死对头,自己避之还唯恐不及,又怎也自动送上门去?怔了怔,说道:“苏姑娘既要去华山,恕我不能奉陪了,但我会在华山下等着姑娘。”   苏卿也怕与端木青云纠缠太久,陷溺越深,故想借此机会摆脱了他,听完之后,摇头道:“因我要在华山与四位师兄多盘桓些日子,你毋需等我。”   端木青云岂能不知苏卿的用意,心里想道:“你便是在华山住上十年八载,也终要下来的,无论多长时间,我都等着你。”   此时已然东方破晓,曙光初露,晓雾弥漫中,四周景物变得渐渐清晰起来。林中晨鸟啼唱,远处炊烟袅袅。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苏卿说道:“我们就此分别罢!”也未说再会,便驾剑遁而去。白色遁光在晓色中,如流星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端木青云还想再与苏卿说上几句话,竟也不容,就这样飞走了。望着苏卿消失的方向,心里倍感失落,怔怔地出神,竟忽而升起一种不知何时再能相见的念头。   再说另一边楚天秋将苏卿所赠的灵丹给柳如烟服下之后,那灵丹果是神效,过不一会儿便即醒转。两人回到城里后,楚天秋担心李林桧再对柳如烟不利,当天便依小兰提议,搬进了那所小院。   又到了晚间,舅母萧飞絮寻来,楚天秋才知苏卿离家出走之事。送走舅母萧飞絮后,已到寅时,因心里悬念苏卿,哪还能睡得着觉?心里想道:“卿妹既已离家多日,按说早到了京城,却为何不来找我?”又想:“卿妹既得华山老祖嫡传,玄功剑法虽在我之上,可现下魔教猖獗,妖人横行,卿妹孤身一人来京,不会出甚意外吧?”不住在胡思乱想,忽而担心,忽而忧急,竟是坐卧难安。   直到天色大亮,日上三竿,楚天秋终于拿定主意,想道:“虽说舅母让我在这等卿妹主动寻来,可是她若有甚意外,我岂不空等?不能再这般苦等下去,我要去寻卿妹。”想罢,起身往外便走。   屋门乍一打开,恰与外面来人撞个满怀。就听得来人娇笑道:“秋哥哥这一大早却是要去哪呀?”幽香入鼻,吐气如兰,竟是苏舜去而复返。   楚天秋虽知苏舜也同住在这时,可是只在夜间与她匆匆见过一面后,连屋都没进便又走了,行踪可疑,但楚天秋却没多想。   此时天亮见到苏舜回转,楚天秋当即问道:“夜里你为何匆匆走了,竟一夜未归,这时才回来?”   “你挡在门口,难道不让我进你屋吗?“苏舜一面说,一面推开楚天秋径自进屋后,便坐在了床边上。   楚天秋本急于出去寻找苏卿,忧形于色,见苏舜进了屋,又不好赶她走,遂说道:“昨日因你不在,柳姑娘被李林桧趁虚掳走,现在你既然回来,正可在家守护着,我现在有急要出去,柳姑娘安危便交给你了。”说着,急匆匆就走第一六零章幽夜与佳人   苏舜道:“秋哥哥这么着急着要走,却是为何?”随即将脸一沉,又道:“我一来你便要走,莫非是故意要避开我吗?”   楚天秋本已出了门口,闻言之下一怔,止步回身,苦笑道:“舜妹何出此言?”   苏舜眼圈一红,泫然欲滴,说道:“刚才是不是母亲来找过你了?”   楚天秋秋怔道:“你怎知道?”随即又恍然道:“你既舅妈来,却为何不出来相见?舅妈很是掂念你。”   苏舜哼了一声,道:“母亲此来为得是卿妹,她心里只掂念卿妹,竟连问也没多问我几句,哪里还会有我?”语气似嗔还怒。   楚天秋听完,先还以为苏舜是以说笑,后又见她神色语色都不对,素知她爱弄小性,但他没想到她会在这事上任性生气,怔了一怔,说道:“舅妈因知你和我在一起,故不十分担心你。反倒是卿妹离家月余,据说上京来了,可是直在现在还不见人影,舅妈担心也是情有可愿!你却为何责怪起舅妈了?”说到最后,脸色一沉,语气也不免有些严厉。   若在以往,苏舜怕是早就与楚天秋发火了,此次却是反常,听完只是脸色变了变,神色闪烁,口里说道:“难道你就不担心卿妹吗?”   楚天秋脱口道:“我也当然担心卿妹了,所以才要你在这里守护着如烟姑娘的安全,我要去寻卿妹。”   苏舜心里怒极,脸上却显得甚是平静,咬了咬牙,道:“秋哥哥心里就只想着卿妹,可曾想过我,担心过我?”   楚天秋苦笑道:“我俩现在虽不是天天见面,总也时常见面,你又没甚事,何来让我担心的?”   苏舜道:“那你见不着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   楚天秋心想再这般纠缠下去,终不是个头,急于打发了她,遂道:“当然会想你了。”随即又道:“我现在真得要走了,你一定要守在这里,可不许要乱跑了。”说完就走。   “口不由心!”苏舜嘴里嘟囔了一句,随又向楚天秋喊道:“你这么急于去找卿妹,却知道哪里去找?”   楚天秋闻言一怔,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想道:“天下之在,我却真得又该那里去找卿妹?便是这偌大的京城,恐怕一时也难以找到!”心烦意乱,不由得发起怔来。   见到楚天秋为了苏卿的安危显得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苏舜心里气怒欲狂,强忍着没有发作,嘴里冷哼道:“不如找卿妹的事交给我好了,你在这里守护柳姊姊。”一面说,一面走出屋来。   楚天秋怔道:“你能有法子找到卿妹?”   苏舜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能找到人,保证将卿妹完完整整地交到你面前。”说着,继续往外走。   楚天秋道:“你却又要去哪?”   “去找你的卿妹!”苏舜说完,头也不回,将脚一跺,纵起空中,然后化作一道遁光星驰电掣般地飞走了。   这时红日渐高,已近中午。楚天秋正自怔怔出神,听得后院里有了响动,想是柳如烟和小兰主仆都已睡醒起床了。因昨日柳如烟劫后余后,又劳累了一天,睡得较晚,故主仆都这时才醒来。   过不一会儿,果听后院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正朝前院走来。随着送来一股幽香,一个俏立的身影已到了近前,正是丫环小兰。   “原来楚公子早已起来了!”小兰见到楚天秋呆立院中,稍显意外,道了声早安后,又道:“公子昨夜睡得可还惯?”   楚天秋暗笑道:“我本就一夜没睡!”见到小兰一派天真活泼的样子,又想道:“夜里所发生的事,显然她们主仆俩还不曾知觉,这样正好,免得给他们添麻烦。”虽说苏舜去寻苏卿了,可他心里终觉不放心,想着能亲自去寻,可是柳如烟主仆俱是一介弱流,若李林桧带人再来,甚是堪忧,心里正自左右为难,委决不下。   小兰玲珑剔透,早看出楚天秋神色恍惚,定有心事,轻轻一笑,说道:“看公子的样子,似是一夜没曾合眼,莫不是有甚心事?”   楚天秋正要说话,忽听环佩叮当,幽香送鼻,柳如烟已然走了来。一面走,一面对小兰轻嗔道:“休在这这多嘴罗嗦,还不快去伺候楚公子梳洗。”说话间,已然到了面前,冲着楚天秋敛衽一礼,又道:“楚公子早安!”   楚天秋笑道:“柳姑娘早安!”才见柳如烟显是经过了一番精细的梳妆,竟然精神奕奕,容光焕发。此时她穿了一袭白衣,外着一屋轻纱,发髻高挽,并还簪着一支翠珠;风髻露鬓,淡扫娥眉,肤白如玉,细润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动,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楚天秋看得砰然心动,不由得呆了呆。   柳如烟见到楚天秋痴迷的神情,芳心鹿跳,玉靥微红,羞涩地低下头,轻弄着衣角,竟不知说什么了。   小兰见状噗哧一笑,随即转身走了。   楚天秋听得小兰的笑声,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又羞又愧,遂道:“柳姑娘这两日来迭生变故,加之昨日又劳累了一天,怎不多睡一会儿?”因觉得场面略显尴尬,故用话掩饰。   柳如烟笑道:“我昨晚一觉睡到了天亮,睡得甚是安稳,想是全因楚公子之故。”   楚天秋懵然不解,怔问道:“与我何干?”   柳如烟道:“困有楚天秋在这守护着,我便不怕那李林桧再来害我了。”说到这,心里犹有余悸,随又想到楚天秋就在身旁,又无比的安稳塌实。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见小兰又来了,嘴里说道:“早饭我已备好,只伺候楚公子梳洗完毕,便以可用饭了。”   早饭甚是精致,显是柳如烟对小兰仔细吩咐过的。两人相对而坐,柳如烟殷殷劝说,楚天秋因得知了苏卿的消息后,始终难以放心,虽面对着可口的饭菜,却也食不知味。   柳如烟虽也看出楚天秋藏有心事,却觉不便相问,遂装作未睹。饭后柳如烟笑道:“楚公子可不随小妹到楼上一坐,听我给你抚上一曲。”说着,强拉着楚天秋上了闺楼。   楚天秋无可奈何,只得随着柳如烟到了楼上。甫一进到闺房,只觉幽香扑鼻,醺人欲醉。虽说这已是第二次进此闺房,却又与上次不同,仍不由得心跳砰砰,神慌意乱。   柳如烟全未察觉,请楚天秋坐下后,将身轻轻一转,如翩鸿一般到了矮几前,晧腕轻舒,纤纤葇荑放在那张古琴上,随即轻轻一拨,声韵悠然悦耳。随听柳如烟问道:“楚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楚天秋强笑道:“今日难得闻听姑娘的雅奏,无论是甚曲子,你只管奏来就是。”   柳如烟莞尔一笑,道:“小妹便要献丑了!如若抚得不好,公子莫要笑我。”随即轻拨琴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律,双手十指运功,舒缓优美;其琴声忽而如潺潺小溪,静静地淌过原野;忽而如高山流水,叮叮当当奔流不息;忽而如静夜里小虫儿哝哝;忽而如悠林里小鸟儿窃窃私语;忽而如小河激流勇进;忽而如江水滔滔;忽而静如大海;忽而如波涛汹涌;忽而如万马奔腾;忽而如江河止水;忽而如鹤翔于浅滩;忽而如鹰击长空;忽而如凤舞于九天……。其音空旷,其音悠远,其音绵绵,不绝于耳,使人如临其境,妙不可言。   曲虽终,盈盈于耳,余音犹存。曲之美妙,竟是从所未闻。   良久之后,楚天秋才恍然醒悟,抚掌赞道:“姑娘琴艺真乃神乎其技,古之嵇康伯牙也怕有不如。”   柳如烟笑道:“公子谬赞了!我怎敢与古之琴圣嵇康伯牙相比!”随即又道:“若公子喜欢听,小妹再与公子奏上一曲。”随手又将墙上琵琶取下,抱在怀里,玉指轻弹,竟铿铿锵锵地又奏了起来。一边弹奏,还一边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晰。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泗。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址。”唱得是诗经里的一首《蒹葭》。   歌声清脆婉转,如黄鹂鸣叫,如翠鸟弹水,好听已极。曲妙歌美,相辅相成,直如天簌。   一曲唱罢,楚天秋竟不知用何种语言来赞美柳如烟了,只是不住地点头抚掌。   柳如烟抿嘴一笑,道:“让公子见笑了。”   楚天秋叹道:“初闻柳姑娘琴技歌喉,真如天簌之音,人间竟难得几回闻呀!”   柳如烟笑道:“若公子不嫌,小妹可时时与你演奏。”意语双关,情味深长。说完此话,柳如烟竟也羞红了脸,低首抚弄琴弦,以作掩饰第一六一章夜会十里亭   楚天秋因心悬苏卿,也是强打精神和柳如烟应付,至于柳如烟话中含意,他也未去深想,而心里也一直在去和留间纠葛着,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柳如烟虽不知楚天秋的心事是什么,见他闷闷不乐,为逗开心,也是竭尽全力。在这一天中,柳如烟忽而抚琴,忽而呤唱,忽而舞蹈,小楼上琴声不继,歌声不歇,舞蹈不停,更有佳人相伴,春光旖旎,美景无边。   眼看窗外红日西斜,霞染半天。楚天秋想道:“舜妹去了一天,不知可否有了卿的消息?”心里焦虑,目光频频外视,不免显形于色。   柳如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见公子这一天来都是闷闷不乐,偶有走神,究竟有何心事,可说与小妹听吗?”   楚天秋见问,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怔了怔后,摇头道:“我又哪有甚心事?”   柳如烟黯然道:“自公子昨日搬来此间,便一直难展笑颜,莫不是此举强公子所难了?”   楚天秋忙道:“柳姑娘且莫这么说,你实是误会了,我之所以不说,实是难以出口。”   柳如烟将脸一抬,双眸流波,说道:“公子又有何碍难之事,竟说不出口?”   楚天秋怔了怔,正要开口,忽听窗外有人冷哼道:“秋哥哥真乃好福气呀!“随着话音,眼前一花,屋里现出一人来。窈窕俏丽,香气如兰,正是苏舜。   苏舜甫一现身,似嗔还怒地看了楚天秋一眼,随又对柳如烟说道:“他之所以显得魂不守舍的,实因是鱼与熊掌而不能兼得罢了。“   “舜姊姊可回来!”柳如烟笑盈盈地起身相迎,嘴里说道:“舜姊姊却所为何事一去这长时间,竟直到现在才回来?”   苏舜心里有鬼,哪敢如实回答,左右而言他地道:“你既有了秋哥哥陪护着,哪有用得着我?”   柳如烟羞红了脸,娇嗔地道:“舜姊姊休要取笑小妹,实因你不在这其中,出了一些意外,故我才强楚公子搬来这里的。”随即便把自己被李林桧掳走的经过说了。   苏舜听后,故作吃惊地道:“还有此事?当时如有我在这里,岂能容那李林桧张狂?”   柳如烟道:“若非楚公子将我救回,怕我不仅清白难保,更是两世为人了。”随即一顿,又道:“好在事已过去,毋需多提了。”   苏舜心怀鬼胎,却不敢显露出来,强颜欢笑,说道:“姊姊没事就好。”   柳如烟忽问道:“舜姊姊刚进屋时所说的话,究竟何意?小妹愚顿,还请姊姊明言相告。”   苏舜斜睨了甚觉尴尬的楚天秋一眼,说道:“我还未曾与姊姊说过,我还有个孪生妹妹,她叫苏卿,与秋哥哥我仨人都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我妹妹苏卿在日前竟也离家出走,据说是来京了,可是直到现在还不见人影,真怕她出甚意外。这不我满世界地去寻卿妹妹,而秋哥哥却在这里享那无边艳福。”说完,故作生气地冷哼了一声。   楚天秋虽觉苏舜说得不尽不实,却也无可辩驳。   柳如烟乍听到苏卿的名字后,联想到楚天秋这一天来的情形,顿时了然了。她曾听楚天秋亲口说过他与苏卿的关系,虽然当时她便已绝望,可是芳心早系在了他的身上,想断又岂断得了?自前夜被楚天秋从李林桧手里救回后,柳如烟又觉有望,满怀的热望,再听到苏卿名字的那一刻,顿化一腔冰冷,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偷偷地看了一眼楚天秋,见他焦急不安的样子,心里想道:“我无论如何,还是不能进到楚公子的心里。”黯然神伤,欲哭无泪。   楚天秋乍一见到苏舜,喜出望外,急于知道苏卿的消息,只因她与柳如烟一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无法插嘴,在一旁显得既焦着又尴尬,这时得到空闲,忙即问苏舜道:“你此去可有卿妹的消息?”   苏舜似嗔似怒地道:“你一开口便问卿妹,果真你心里只有她吗?”   楚天秋一时话塞,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苏舜幽幽一叹,说道:“我知你着急,故一得到卿妹的消息,便马上回来告诉你了。”她早就与苏卿见过面的事,却始终绝口不提。   当得知苏卿有了消息,楚天秋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脸上却不敢太过表露,口里说道:“卿妹人现在在哪?一切可好?”   苏舜道:“卿妹果然快就到了京城,只是……”欲言又止。   楚天秋急道:“有甚事你倒说呀,莫不是卿妹出甚意外了?”   苏舜佯装气道:“我实是无以出口,到时还是你自己去看吧!”随即又道:“今晚三更,卿妹会是城西十里亭出现,你到时一看便知。”   楚天秋乍听到苏卿的消息,欢喜无限,恨不能马上便能看到她,对于苏舜的话,虽觉一头雾水,却也未在意,想道:“卿妹既要在十里亭出现,当是在那等我。”现在只才初更,距离三更天还有两个时辰,楚天秋竟觉比两年还要长。   楚天秋之前与苏卿常在一起时,还不觉得如何,可是自这一别半载以来,才知相思之苦,实是魂牵梦萦。在得知苏卿竟为自己孤身来京时,自己一颗心便早就飞到了她的身边。此时更中恨不得马上便飞到苏卿的身旁,将她拥在怀里,倾诉自己的相思衷肠。   随即想到自己若去见卿妹,丢下柳如烟独自在家,又觉不放心,心里踌躇,不由得将目光转到了苏舜的身上。   苏舜见状,当然明了,笑道:“你只管去好了,我今晚留在这陪护如烟姊姊,却是那也不去了。”   楚天秋喜道:“如此甚好!”终于没了后顾之忧,就唯盼马上便到三更天了。   屋里三人都各自想着心事,竟都谁也不再开口说话,默然无语。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消逝,楚天秋竟觉得过得好漫长。   二更刚才,楚天秋便急不可耐地长身站起,说道:“我不再等了,这就去十里亭。”随即又向苏舜道:“柳如烟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说完,穿窗而出,身在空中便化作一道遁光,瞬间便消失在夜空中不见了。   柳如烟先见楚天秋说要走,本有话要说,可是嘴只微微张了张,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目送楚天秋飞走,她神情既失落又凄婉。   苏舜看着楚天秋飞走,眸中精芒一闪,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十里亭,呈八角,朱木做柱,玉石为栏,因在城西外十里处,又名曰“西十里亭”。   这晚正值天空昏暗,月隐星遮。楚天秋刚刚飞离灯火辉煌的京城,便见前方一片昏暗,天地茫茫,竟难视物。幸仗着近来楚天秋功力大涨,双目竟也能在黑暗中视物,倒也不怕岔了方向。   正往前飞,忽听到异响,随见一道白色遁光从侧面飞来,又高又快,从头顶一掠而过,晃眼夜空中便只剩一个白点。   楚天秋那遁光邪而不正,且又飞得匆急,甚觉奇怪,心里想道:“深更半夜,莫不是有妖人要作祟?好在离三更天还有段时间,我不如跟去看看,若果是妖人作恶,我正可收拾了他。”想罢,在空中将遁光一折,便朝那飞遁光后面跟了去。急追出十数里,果见前面那遁光正疾如星驰地往前飞,竟似没发觉后面有人跟来。   飞不一会儿,前面岗岭起伏,连绵不绝,那遁光竟飞进了群山中,黑暗中竟也看不清是何所在。随见先飞那遁光斜飞向下,投入群山中便不见了踪迹。   楚天秋飞临上空,凭空下视,却见下面岗岭险峻,丛荆密莽,甚是荒凉。再找先前那遁光的影踪,却哪里还找得着?   楚天秋想道:“这里如此荒凉,那妖人飞来当不是做甚恶事。要不这是妖人的巢穴,要不是无心路过。人影既已不见,且先不去管,还是先赶十里见卿妹要紧。”想及此,在空中折转回身,又向来路飞去。   就在楚天秋飞去不久,先见那白色遁光重又人乱山中飞出,在空中顿了一顿,便向着相反的方向飞走了。   楚天秋只为好奇,竟追那遁光直出有数十上百里,待无功而返后,这一个来回便用去了一柱香工夫,待楚天秋飞到十里亭时,已将要到三更天。   越是临近十里亭,楚天秋心里越觉莫名的激动,想道:“我和卿妹已有半载不见,不知卿妹见到我后是喜是惊?卿妹为何不直接去见我,却又要约在这十里亭相见?”随又想道:“先见舜妹说话时,闪烁其词,其中莫有隐情?”想到这里,心里七上八下,并没直接落到十里亭,而是在稍远的地方降落,然后穿树拂枝往过走去。   距十里亭尚有一箭地的远近处,楚天秋将身停住,此时恰巧夜空中暗云有一条缝隙,月光乍现,清辉下泄,正将眼前看得真切。前面亭中现出一孤单俏丽的倩影,随听一声幽叹,竟是那么的熟悉,果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卿妹妹第一六二章十里亭中   楚天秋乍见到苏卿,又惊又喜,又见亭中再无旁人,正要奔去相见,忽又听亭中苏卿叹道:“端木哥哥,你却怎这时还不到?让我等得好苦呀!”   楚天秋闻言,如受重击,顿将迈出的脚步止住,暗想道:“原来卿妹等得果然不是我!半夜三更,她约人到此,又听叫得那声端木哥哥如此亲热,两人间却又是何种关系?”先还有些不相信,疑是自己听错,后又连听苏卿说了数声“端木哥哥”,这才确信无误。   再仔细看去,亭中人果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卿妹妹,可是她现在嘴里却叫着别人的名字,心里如被刀剜一般,无比剧痛。想转身离去,可是脚下却如生了根似的,动也动不了。   这时,就听空中又传来飞遁之声,声音方一入耳,来人已径直投入亭中,现出一人,长身玉立,面如冠玉,正是端木青云。   楚天秋虽不识端木青云其人,但从苏卿嘴里也听出来人当就她嘴里所喊的“端木哥哥”。   “端木哥哥,你终于来了,让我等得好苦呀!”亭里苏卿看到人来,欢喜地迎上几步,竟一头扑进了端木青云的怀里。   楚天秋见此情景尤如睛天霹雳,眼前发黑,竟险些晕了过去。   端木青云见到自己一直痴恋而又敬若天人的苏卿,竟主动投怀送抱,也不禁又惊又喜,双手环在苏卿的肩上,嘴里竟嗫嚅不知所语了。   苏卿双臂环住端木青云的蜂腰,将脸贴在他那宽厚的胸膛上,嘴里轻轻地道:“今晚夜很黑,我一人在这里等人,真得很害怕。终于等到你来了,我便不怕了。”   端木青云回想这前苏卿总对自己若即若离,此时却突然变得如此热情,竟一时难以相信,几疑自己是在做梦一般,嘴里嗫嚅地道:“苏姑娘,你约我来此所为何事?”   苏卿从端木青云的怀里脱出,拉他并肩坐在玉栏上,双目脉脉,柔情似水,嫣然一笑,说道:“我心里想你了。”   端木青云竟觉听错,受宠若惊地道:“姑娘不是去华山了吗,怎么回转来京城了?”   苏卿撇了端木青云一眼,娇嗔地道:“我都说我想你了,却还在问这些傻话。”   端木青云痴痴笑道:“这……这变得太快,竟使我恍如做梦一般。”   苏卿笑道:“自你我初识以来,你屡次救我于危险,我心里实是感激得很。我也知你心里喜欢我,只是那时我心里还放不下他,所以……”再往下虽然没说,但已不主言而喻了。而她嘴里的那个“他”,当然是指楚天秋了。   楚天秋听得真切,心里黯然神伤,想道:“卿妹现在不喜欢我了,她心里喜欢的是旁边的那个端木哥哥。”翻来覆去地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几然在泣血。   就见端木青云听完苏卿的话后,高兴得快要跳了起来,眉开眼笑地道:“那么你现在果真不再喜欢那的秋哥哥了?”   苏卿点头道:“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喜欢的是你。”说完,竟羞涩地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他。   端木青云轻轻将苏卿揽在怀里,用嘴在她的香腮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心里欢喜无限,恨不能将她含在嘴里,融化在心里。   苏卿被端木青云揽在怀里,也不反抗,顺势倚靠在他的臂膀上,将头枕在他的肩头,轻轻闭上双眸,嘴里淡淡说道:“永远都这样多好!”说完,嘴角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又道:“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端木青云将头连点,说道:“好!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天空中飘过一片暗云,重又将月光遮盖住了,四下变得一片溱黑,亭中两人的身影只剩下模糊的样子。   楚天秋怔怔地站在原地,眼前的两人竟变得那么的遥远,心痛得竟几然麻木了,想道:“卿妹既然有了喜欢的人,那我便是多余的了,却还留在这里何用?不如现在就走罢。”虽然这般想,可是那双腿竟不听自己的使唤,一步也迈不动。   这时就听亭中端木青云“嗤”地一声轻笑,问苏卿道:“这里如此荒凉,你又怎会约我到此呢?”   苏卿笑嗔道:“正因为这里荒凉,才约你来呢。若在别处,给人看到,多害羞呀。”   端木青云轻叹道:“今晚是我最高兴的一天,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云遮月隐,竟无法看到明亮的月光。若有了月光,岂不更是美妙?”   苏卿笑道:“你想看月光又有何难,这里看不到,难道别处都也看不到吗?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去看月光。”   端木青云竟觉今晚的苏卿处处都是惊喜,不可思议,侧头看她,口里说道:“你这提议甚好,不知你又想去哪里看月光?”   苏卿微扬着头,看着端木青云嫣然一笑,说道:“只要和你在一起,那里看月光都好。”   端木青云道:“好!那你便随我来。”说完,长身站起,拉着苏卿的纤纤玉手,说道:“我们走!”随即就亭中驾遁飞起,两道遁光并在一起,如红天长虹般,破空而去,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待两人飞走好一会儿,楚天秋才从树后缓缓转了出来,目光仍注着两人飞走的方向,口里喃喃地道:“两人去看月光了,又会去哪里才能看到月光呢?”随即又苦笑道:“两人都早已飞走,我却还为他们操这心何用?”   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步入亭中,坐在方才苏卿所坐的地方,空气中还弥留着她身上的幽香,心里越发的疼痛,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想道:“不知那端木青云又是何许人也?看他身上隐现邪气,卿妹妹莫要受了他的欺骗!”想及此,恨不能马上便飞了过去。   楚天秋已然将身站起,随即又想道:“两人现在已然飞远,又不知所去何处,却又哪里去找卿妹?”转念又想道:“看刚才卿妹那开心快乐的样子,想毕清楚端木哥哥的身份来历,又何需我去提醒?人已他去,我还留此何意!”心里虽如此想,可他却又坐了下去,因他实是不舍空中的那股似有似无的幽香。   在那似有似无的幽香中,楚天秋回忆起自己与苏卿从小到大的每一时光,她的一颦一笑历历如在眼前,心里忽而欢喜,忽而悲痛,就这般胡思乱想中直坐到快天亮。   晨曦初上,晓雾弥漫,天空灰沉沉的,竟看不到太阳。   楚天秋在亭中坐了半夜,晨雾打湿了他的身服,又黏又冷,竟都浑未在意。随见他长身站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我是该如去了。”说完,往前迈出一步,竟显踉跄,险些跌倒。当下将身稳住,一跺脚便腾空而起,“咻”地一声,遁光拖出长长的光芒,如流星掠空,往城里飞去。   回到城中小院,楚天秋落下地来,脚下竟又是一踉跄,忙把心神稳住,才将身形挺起,因夜里所见给他打击太大,竟有些魂不守舍。   这时楚天秋才见自己屋中竟亮着灯光,不禁一怔,暗道:“我走时屋里并未点灯,现在又怎会亮了起来?”淡淡的晨曦中,又见窗棂倒影,身材纤细苗条,竟是那般的熟悉。   “卿妹!”楚天秋惊喜地抢到门前,伸手推开屋门,便奔了进去。   当他甫一进屋,见到屋里的人并非是苏卿,而是苏舜,倒觉大失所望,心灰意冷。   苏舜坐在屋里正等得心焦,见楚天秋突然回来,嘴里兀自喊着“卿妹”,先本甚是生气,后又见楚天秋脸色苍白如纸,目光散乱,脚伐不稳,便知有异,忙迎上几步,将楚天秋扶住,嘴里关切地问道:“秋哥哥,你却怎么了?”   楚天秋摇摇头,道:“没什么!”随即问道:“你不去睡觉,怎会在我的屋里?”   苏舜娇嗔道:“见你去了一夜未归,我放心不下,便来这里等你了。你竟怎去了一夜,直到现在才回来?又可曾见到卿妹了吗?”   楚天秋却未回答,只因他觉得身上发冷,并微微打战,知道夜里倍受打击之下,又受了露寒,病魔已然袭体,忙即跌坐在床上,只觉四肢无力,勉强才将身坐稳。   苏舜在扶住楚天秋时,触手冰冷,竟露透重衣,更看出他情形不对,忙道:“秋哥哥,你去了这一夜的工夫,竟怎病了?”   楚天秋摇摇头道:“无妨!待我运气调息一会儿便好了。”当下便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掌心相抵放在腿上,然后闭上双眼,竟运功调气起来。   苏舜不敢惊搅了他,静静地伴在一旁。过不一会儿,便见楚天秋呼吸均匀,似无似无,随着呼吸,从鼻孔中喷出两股白气,吞吐缩进,渐渐变长。苏舜见状,知道楚天秋运功已渐入佳境第一六三章黯伤   随着楚天秋运功渐入佳境,鼻孔中喷出那两股白气也越变越长,越变越粗,后来竟化成一团白雾,将他人整个笼罩其中。   苏舜又惊又喜,暗道:“没想到秋哥哥功力精进至厮,看他病体虽重,运功过后,当便无碍了。”因始终不放心,故一直守在旁边。   直过了一个多时辰,楚天秋身外那团白气渐渐收拢,重又聚成两股白气,如两条白蛇,缓缓钻回鼻孔,最后隐而不见。随见楚天秋睁开双眼,眸中精芒一闪而敛,长身站起,吁了一口气,说道:“好险!若非发觉得早,病魔袭体过久,恐难如此快的好了。”   苏舜见他脸色红润,果然无恙,这才将心放定,口里说道:“秋哥哥没事就好!你本是去见卿妹了,怎反而弄成一身病般地回来了?”   楚天秋闻听,又是一阵伤痛,摇头道:“不说也罢!”   苏舜见他不说,也便不再追问。   已至辰时,仍不见阳光,天空中兀自阴沉沉的,显是要下雨的样子。   楚天秋见天已不早,心里一动,嘴里惊咦道:“都这般时辰了,怎还不见柳姑娘和小兰起来,莫不会出甚事罢?”   苏舜笑道:“秋哥哥莫要担心,两人现在一切安好,有我在又会出甚事?只因两人昨夜都等你快天亮时才睡去,故睡得香沉,到现还没醒转。”   楚天秋闻言,“噢”了一声,才将心放定。   昨夜突遭情变,倍受打击之下,几使楚天秋大病一场,若非因他根骨俱佳,加之功力深厚,及时运功调气,这才将体内病魔化去,不然怕是真的要卧床不起了。   此时想来,楚天秋兀自觉得心有余悸。虽想把昨夜的事忘掉不想,可是越想忘却越忘不掉,脑中仍萦萦不去,知道这般下去,自已终还要病倒。当下只得强打精神与苏舜说了一会儿话,时间过得甚快,晃眼已近中午。   苏舜竟然一反常态,对昨夜之事绝口不再问,且还表现的既温顺又体贴。见楚天秋闷闷不乐,精神委顿,不仅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更是万般设法开怀他。   楚天秋也在心里暗想:“今天舜妹没有乱发脾气,没使小性,可真让我奇怪!”随即与拿她与苏卿对比,又想道:“舜妹性格刁蛮,爱耍性子;而卿则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两人虽是孪生姊妹,但性格迥异。我三人不仅从小青梅竹马,且早经父母指腹为婚,并有婚妁之约。二女也都钟情于我,在这之前还听母亲隐晦说到二女侍一夫,可我心里独钟情卿妹,却甚是冷落了舜妹。不料事有多变,一向温情柔顺的卿妹竟移情别恋,而刁蛮任性的舜妹却还钟情于我,岂不难料?”想到苏卿,心里又不由得一阵剧痛。   苏舜见楚天秋怔怔发呆,神色忽喜忽悲,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秋哥哥究竟在想什么,如此专注,连我与你说话,你都不理睬?”   楚天秋脸上不由和一红,这还是第一次在苏舜面前脸红,嘴里讪讪地道:“没想什么!”   苏舜“噗”地一笑,却没再追问。   楚天秋心里一松,想道:“还好舜妹没有追问,若是追问下去,我真不知该如何开口呢。”又见她笑得神秘莫测,误以为自己的心思看她看穿,脸上又是一红。   苏舜嘻嘻笑道:“秋哥哥怎么脸又红了,心里一定有鬼!”   楚天秋又窘又羞,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正这时忽听外面响起脚步声,接着传来柳如烟的声音:“楚公子可在否?”   楚天秋本正觉得无地自容之际,闻听柳如烟的声音,反给自己解了围,嘴里忙道:“柳姑娘请进屋!”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屋门,将柳如烟让进屋来。   柳如烟进屋后乍见苏舜也在,并不觉得意外,嘴里笑道:“舜姊姊也在!”随即又道:“昨夜里睡得太沉,我和小兰都睡过了头,直到现在方才睡来。时辰已近午,小兰将饭已经做好,只好早饭和午饭并在一起吃了。现在就请楚公子和舜姊姊一同去用饭罢。”   楚天秋之前还不觉得,当听到用饭后,果觉肚里有些饿了,遂笑着向苏舜道:“柳姑娘既亲自来请,正好我也饿了,现在就一同去用饭罢。”   苏舜见楚天秋高兴,心里也甚是欢喜,随同到了后面,见那小兰将早饭菜做好,竟做了满满一桌子,琳琅满目,正等着三人。   楚天秋闻到饭香味,食欲大动,对小兰赞道:“小兰果然好手艺,闻着都香,吃了一定更香。”   小兰掩嘴笑道:“楚公子真会给我戴高帽子,这些美味我哪做的来?都是我家小姐亲自下厨做的。”   楚天秋愕然,转首看向柳如烟,笑道:“不知柳姑娘竟还会此手艺?”   柳如烟笑道:“小妹也只是胡乱做些,若不合公子和舜姊姊的口味,还莫要笑我哟!”   苏舜笑道:“如烟姊姊既然亲自下厨,那我可要大饱口福了。”三人落座,小兰在旁侍侯。   桌上那些菜馐用材虽然简单,做得却是色香味俱全,楚天秋吃得赞不绝口,并连苏舜也是频频点头。   柳如烟自始到终都没向楚天秋问一句昨夜之事,饭菜上三人吃得甚是欢恰。楚天秋佳馔在前,美女在侧,倒也暂时忘了心里的伤痛。   美酒配佳肴,再有苏舜和柳如烟频频劝酒,楚天秋酒到杯干,本就量浅,不几杯便有些醺醺然了。双眼迷离,面前的苏舜竟幻化成了苏卿,嘴里喃喃地道:“卿妹,你实不该这样对我……”话未说完,人已醉倒。   苏舜和柳如烟将楚天秋的话听得甚是真切,见他醉倒,两人彼此看了一眼,柳如烟道:“楚公子喝醉了。”   苏舜点头道:“我扶他回去。”两人都是心照不宣,谁也不曾点破。   苏舜将楚天秋扶回屋里,然后安放在床上,看着酒醉不省的楚天秋,心里气苦,想道:“你心里只有卿妹妹,直到了此时还放不下她,难道你心里就真得一点没我吗?”坐在床边,不禁默默垂泪。   楚天秋这一醉,从寅时竟一直睡到了戌时,醒后兀自觉得头疼欲裂。躺在床上,眼还未睁,便听耳边一熟悉的声音道:“你醒了!”   “卿妹!”楚天秋乍闻声音惊喜若狂,猛地从床上坐起,定睛看去,床边坐着一窈窕俏影,哪是苏卿?竟是柳如烟。   楚天秋失望地怔了怔,然后对柳如烟歉然道:“对不起,我错认了姑娘。”   柳如烟心里倍觉失落,面上却不显露出来,轻轻一笑,说道:“无妨!”随即递给楚天秋一杯水,口里又道:“公子酒后一定渴了,先喝杯水罢。”   楚天秋正觉口里又干又渴,当下接过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递还给柳如烟,嘴里说道:“给姑娘添麻烦了。”用眼一扫屋里,却不见苏舜的影子,遂又问道:“你怎会在此,那舜妹人又那去了?”   柳如烟道:“公子醉得甚是厉害,睡得又沉,恰舜姊姊有事外出,已去了很久,所以我便在这里照顾公子了。”   楚天秋听完,想道:“舜妹出去又所为何事?”没再深想,便放在一边。   此时两人近在咫尺,楚天秋鼻中嗅到柳如烟身上淡淡的幽香,心里一阵迷乱,竟不敢用眼去看她,忙即下床,嘴里掩饰道:“我睡了这长时间,也该下地活泛一下筋骨了。”   “楚公子!”柳如烟轻轻地唤了一声。   楚天秋闻听之下,心里不由得一颤,嘴里回了一声,眼仍是没去看她。   就见柳如烟好似下得很大的决心,说道:“公子昨夜去那十里亭,一定见到苏卿姑娘了吧?”   乍一听到“苏卿”的名字,楚天秋心里又是了阵剧痛,身体也一下僵住,嘴里竟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本以为醉过一场,心里伤痛会好一些,不想伤痕依旧,反而变得愈深。   柳如烟先之因自己心里失落悲苦,才没去问,后见楚天秋几杯酒之后,便即大醉,实不寻常,心里纳罕,直到楚天秋醒来,这才问了出来。当看了楚天秋此种情形后,心里越发确定其中事有变故。   “难道昨夜里公子没有见到苏卿姑娘吗?”柳如烟眨着一双妙目,怔怔地看着楚天秋。   楚天秋颓然坐回床上,脸上神情凄苦,怔忡了好一会儿,才道:“见到了!”   柳如烟听了,没有再问,因为她已隐隐猜到,所以也毋需再问。   楚天秋道:“我虽然见到了她,而她却没有见到我罢了!”声带哽咽,随即又苦笑道:“卿妹在十里亭约得不是你,却是别人……”这些话他本是烂在肚里,任谁也不说的,可是如今当着柳如烟的面,竟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柳如烟之前已若有所觉,此时听了,一切便都明了了,见楚天秋伤心欲绝,她的心里也是一阵悲痛,想劝慰几句,一时竟也不知说些什么好第一六四章夜语幽话   两人默默相对,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楚天秋道:“我对卿妹刻骨铭心,日思夜想,不料再见到她时,她竟然投入别人的怀抱,移情别恋,又岂不令我伤痛欲绝!”随即一笑,笑声凄苦,闻之令人心碎。   柳如烟脉脉地看着楚天秋,眼神中既有怜悯,又有痛惜,心了为之碎了,口里说道:“我也曾听公子说过,与苏卿姑娘两情相悦,还允过海誓山盟。可分别半载之后,苏卿姑娘便即移情别恋,实让人不可思议。若是我喜欢上一个人,便即死心塌地,一辈子也不会再喜欢别人的。”说到最后这句话时,竟羞怯地垂下了头,声音也越说越低,几不可闻。   楚天秋听完柳如烟的话后,尤其是最后一句,浑身一震,心里想道:“卿妹也曾对我说过,此生只喜欢我一个人,绝不会再喜欢上其他的人了,难道当时她是说得假话吗?我相信她绝没骗我,可是昨夜之事,我看得真真切切,这岂能有假!”千头万绪,竟是万法理出头绪来。   柳如烟看着楚天秋发怔的神情,仍自说道:“虽然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公子又曾看到了什么,可我还曾听公子对我说过,苏卿姑娘不仅人长得美貌若仙,更是温柔可人,我都自愧弗如,所以我也不甚相信苏卿会移情变心,又或是昨夜公子看花了眼也不一定。”   楚天秋暗道:“我看花了眼?可我看得真真切切,又怎会看花了眼?”可听了柳如烟的话,也不禁使他沉入了沉思。   柳如烟目注着楚天秋,眼中神情复杂,顿了一会儿,又道:“苏卿姑娘既然到了京城,公子总该去见一见她,不管是你俩人之间有甚误会,还是她真得移情别恋,终要当面说清的好,也免得公子伤心。”   楚天秋点点头,说道:“如烟姑娘说得是!可是现在我想去见卿妹,也不知道该去哪找她。”随即苦笑了一下,将心事想开,也就不再觉得如何的疼痛了。当下转头又对柳如烟道:“如烟姑娘解开了我一大心结,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是。”   柳如烟勉强一笑,随即垂下臻首,低低地说道:“公子能和苏卿姑娘合好如初,相守一生,也是我所愿。因为我不想看到公子伤心的样子,你若伤心,我的心里也如刀绞。”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楚天秋却还是听了真切,心里想道:“我虽知如烟姑娘对我用情至深,却没想到竟如此之深?只是我心里有了卿妹,就再也容不进别的女子了,只得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听了柳如烟的一番话后,楚天秋压抑了一天多的心情,好似拨云见日,一下敞开了,他相信纵然苏卿真得一时移情,只要自己再去挽求,她定还会重回自己身边的。想及此,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柳如烟脉脉地看着楚天秋,心里不知是喜还是悲,竟看得痴了。   这时,忽听“砰”地一声,门被推开,随着吹进一阵风,屋里突然现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乍一现身,便冷哼道:“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却成何体统!”   楚天秋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后,又惊又喜,忙即叫了声:“舅妈!”原来来人正是狐女萧飞絮。   狐女萧飞絮阴着脸,先看了眼柳如烟,随后目注着楚天秋冷笑道:“我怕是来得不是时候吧?”   楚天秋听了,知舅妈心生误会,又急又慌,忙即道:“舅妈莫要误会,我今日喝醉了酒,直到现在才醒转过来,柳姑娘只是在这里照看我……”还要再说,却给狐女抬手止住了。   “我今夜此来,只是想问一问你,可曾有卿儿的消息了?“狐女萧飞絮其实早就到了,两人的对话她也听了个真切,莫非看出两人止情人守礼,恐怕也不会现身。   楚天秋听舅妈问起苏卿,心里默然,说道:“我已然见过卿妹了。“   狐女萧飞絮听后,不由得一怔,错愕地道:“你又什么时候见得卿儿?”   楚天秋虽也听出狐女声音有异,却也未多想,当即回道:“便在昨夜!只是我看到了卿妹,而她未曾见到我。”   狐女若有所思,沉呤了一会儿,对楚天秋道:“你现在便随我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楚天秋愕问道:“去见何人?莫非是卿妹吗?”   狐女不置可否,睨了旁边的柳如烟一眼,口里说道:“你现在可方便随我去吗?”   楚天秋想到要去见苏卿,恨不得马上便到了她的身边,但转又想到若自己去了,只留下柳如烟主仆在家,实是可虑,不由得面有难色。   柳如烟自听楚天秋对狐女喊出“舅妈”后,便已猜到来人身份,见她突然到来,定然有事,本想退去,可是一直无法插口。而狐女对她的冷淡,又使她甚觉尴尬,再见到楚天秋为难的样子,忙即道:“公子只管去,不必担心我和小兰,谅那李林桧也不敢再来。”   楚天秋终觉不放心,就听狐女道:“这你就毋需再多虑,一会儿我用法术将此小院封禁起来,表面绝看不出,外人也更进不来,待事完后,我再回去将禁制撤去,这样足何无虑。”   楚天秋自知舅妈是异类修成人身后,又助她渡过最后一回天劫,仙业有望,而她一身玄功妙法,神通广大,自己远远不如。闻听舅妈肯出后,楚天秋自是欣喜万分,那柳如烟主仆的安全当保无虞,当即向狐女笑道:“多谢舅妈援手!”   狐女萧飞絮淡淡地道:“谢我则甚!”随即又道:“现在可以随我走了吗?”   楚天秋点头道:“当然可以!现在便走。”   狐女萧飞絮转首对柳如烟道:“待我二人走后,我便会将此小院封禁起来,且外人绝看不出,更不妨碍你主仆二人的行动。外人绝难进来,只要你主仆二人不出此院,当也绝不会有人能害到你们。切记!”   柳如烟拜谢起身之后,狐女已然拉着楚天秋出屋飞走了。人去屋空,柳如烟心里一片惘然,竟有种再难相见之感。   楚天秋随着狐女萧飞絮刚飞离小院,便见狐女将手往手了挥,随即发出一片若隐若现的五色光芒,飞起空中后瞬间暴涨开来,变大无数倍,然后往下一落,如钟罩般将整个小院罩住。光芒随即一闪隐去,若非楚天秋神目之前看出点端睨,此时绝难看出。见到舅妈妙法如厮,楚天秋也甚是折服。   此时已过午夜,天空仍如昨夜一般,暗云压空,遮月蔽星,昏黑无光。偌大的京城,静荡荡的,大街上竟不见一个人影。   狐女萧飞絮飞在前面,飞得又快又疾,身后竟现不出一丝遁光。楚天秋知舅妈所为是不想让城里有人看到,反倒自己的遁光强烈,想隐去还是力有不逮,心里对舅妈越发的叹服。   一边飞,楚天秋一边想道:“舅妈带我去见的那人果真是卿妹吗?可是我见到卿妹后,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里竟是想见又怕见。   眼见狐女带着自己径自飞出了京城,直向南方飞去,楚天秋心里又不禁有些狐疑,又想道:“不知舅妈带我又要去哪?既说带我去见人,那人既离京城如此之远,当不会是卿妹。”想及此,心里又不免一阵失望。   两人飞有一柱香工夫,已然飞出百余里。再往前飞,就见前面隐现出一个上擎云霄的巨大黑影,飞到临近,楚天秋才看出竟是一座绝峰。   楚天秋见状,暗道:“舅妈怎将我带到终南山来了?”正想间,就见前面的狐女萧飞絮忽地将身一沉,如弹丸下坠,流星飞驰般向峰脚投去。楚天秋不敢怠慢,也随后跟了去。   随着狐女落地之后,楚天秋看出所处竟是在一片断崖前。就见狐女萧飞絮冲着崖壁将手一挥,一片消光闪过,壁上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那洞口并不大,又值黑夜,竟看不出里面有多深。   狐女萧飞絮冲着楚天秋一点头,口里道:“随我进洞罢!”说着,当先进了洞口。   楚天秋随后刚迈进洞口,便听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母亲回来了吗?”声音低沉,竟似有气无力。   听到那声音,楚天秋心里一阵狂跳,几疑听错。正惊愕间,忽见从狐女袖里飞出一团光芒,徐徐升到洞顶,明亮亮的,顿将合洞照得白昼一般。   楚天秋好奇,定睛看去,那发光之物竟是一颗酒杯般大的明珠。   “卿儿,是我回来了!你现在感觉可好?”狐女一边说着,一边径直向着洞底走去。   楚天秋脑中嗡嗡直响,又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缓慢地走到洞底,当看到地下躺着那人时,又惊又喜,叫了声“卿妹果然是你”后,便再也说不出话了第一六五章误释冰消   那洞虽不甚深,里面倒也干净爽洁,地面平整若镜,在洞底一角,铺着一张兽皮,上面正蜷躺着一人,玉容苍白,神情憔悴,正是苏卿。   楚天秋乍见苏卿此等情形,又惊又吓,心里对她的气恼一扫而空,抢上前去,扑在苏卿的身边,流泪道:“卿妹,你这却是怎么了?”   苏卿在母亲进洞时,已然隐约看见身后还随着一人,万没想到会是楚天秋。乍一相见,苏卿既惊且愕,嘴里叫道:“秋哥哥,又怎会是你?”说话间,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声音已然哽咽。   楚天秋心里又悲又痛,含泪问道:“你受了伤吗?又是谁伤的你?”   苏卿看了狐女萧飞絮一眼,欲言又止。   楚天秋却有满肚子的话要对苏卿说,可碍于有狐女在旁,实难出口,因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受伤经过实在内情,见她不看,也不好再问。   两人默然相对,纵都有千言万语,却谁也都无从开口。   狐女萧飞絮暗叹一声,趁两人不注意,悄然出洞去了。   苏卿就在样在地下躺着,抬眼怔怔地看着楚天秋,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她幽幽道:“秋哥哥,我实不知母亲会去找你,当时母亲可曾为难你了吗?”   楚天秋闻言一怔,问道:“此话又从何说起?舅妈为何又要为难我?”听苏卿问得突兀,不明所以,心里不免狐疑。   苏卿好似松了一口气,脸上强挤起一丝笑容,口里说道:“母亲见我受伤,心里悲痛,我恐将气迁怒到你的身上,故才担心,好在母亲未对你发作,我便放心了。”   楚天秋听后,想起刚才初见舅妈时,神色不善,冷言冷语,显是去找自己泄忿的,当时却又未发作,实觉纳罕。正想着,就听苏卿又道:“我受伤手,母亲将我救来此处,不曾一再叮嘱,莫将我受伤之事告诉你,当时母亲口里答应,不想现在还是将你带了来。”   楚天秋问道:“你受了伤,为什么不让舅妈告诉我?倒底又是谁伤的你?刚才舅妈在时,你不便说,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苏卿却不答他的话,顿了一会儿,忽问道:“柳如烟姑娘自前晚李府脱困之后,现在状况可好?是否受到了惊吓?”当见到楚天秋的面后,她一直便想问他与柳如烟的事,只是一直难以开口,这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婉转地问了出来。   楚天秋闻言一怔,不由脱口问道:“你又怎知柳姑娘的事?”随即恍然,口里又道:“那晚我去李府救柳如烟姑娘,被恶头陀的五迷阴云阵所困,危急时有人相助这才脱困而去,想必助我那人便是你吧?便连后来赠药之人也是你吧?”   苏卿道:“当时我也本是去救柳姑娘,赶到李府时却看到你已在那,还是给你抢先了一步。”既如此说,显然承认了。   楚天秋苦笑道:“当时我还不知你到了京城,若你已到京城,当时便能猜出是你。后来舅妈找到我,才得知你已来京寻我,那时我便隐隐猜出助我那人可能是你。当时你既在现场,却为何不现身见我?”埋怨中又含无限爱怜。   苏卿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嘴里讪讪地道:“我到了京城,满城都在传诵你和柳如烟姑娘的事,我……”说到这里,心里一酸,便说不下去了。   楚天秋顿时恍然,怔了一怔后,苦笑道:“卿妹你实是误会我与柳姑娘了!你听到的那些虽也都是真得,但我与柳姑娘却是什么也没有,我只当她亲妹妹一般,却无非份之想。”为消去苏卿心里的误会,当下便将自己初识柳如烟,直到后来京城夺魁的经过,细细地给苏卿说了一遍。直到将整个事情经过说完,竟足足用去了一个多时辰。   苏卿听完事情经过,心里豁然释怀,原来羸弱无力的娇躯,瞬时间充满了力气,星眸放光,便要从地下挣起。   楚天秋见状,忙伸出右臂去,从她的腋下穿过,环在背后,轻轻将她扶起,然后斜靠在自己的胸前,心里爱怜无限,嘴里说道:“这下你不再疑我了吧?”   苏卿将脸贴在楚天秋的胸上,嘴里歉然地道:“我实不该疑秋哥哥你的,是我的不对。”随又幽幽一叹,说道:“柳如烟实是也间少见的奇女子,她既对秋哥哥有情,秋哥哥又怎能辜负了她?”   楚天秋道:“柳姑娘虽对我用情至深,然我心里早有所属,喜欢的只有卿妹一人,绝不会再喜欢上别的女子了。而我与柳姑娘也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儿女之私。”   苏卿听完,心里一阵甜蜜,面泛红霞,娇羞无限,倚在楚天秋怀里说道:“我现在心里真得好欢喜,以后无论再发生甚么事,我也不会现怀疑秋哥哥了。”   现在苏卿虽然对楚天秋误会尽消,可是楚天秋心里还是不能释怀,想起前夜十里亭中所见,心里仍不免狐疑,想道:“看卿妹的样子,又绝不像移情别恋,可那夜我情景看得真切,难道其中有甚蹊跷不成?”心有所想,不免有些失神。   苏卿此时欢悦无限,全部心思都注在楚天秋的身上,见他神色恍惚,心里一怔,问道:“秋哥哥又在想什么?”   楚天秋嗫嚅了一会儿,才道:“那夜我在李府为恶头陀所困,当时与卿妹在一起的怕还有别人吧?因当时我听到的明明听是男子的声音,不知那又是何人?”   误会冰消,因苏卿只顾着高兴,与自己的事却还是一字未说,此时听到楚天秋问起,心里了然,知道楚天秋定起了误会,当下也不以为然,卟地笑了一声,说道:“莫不是秋哥哥心里也在疑我?”   楚天秋一怔,嘴里嗫嚅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苏卿见状,知道自己果料不错,让秋哥哥心疑了,随即说道:“那夜与我果然还有一人同在,那人名叫端木青云……”说话间,遂听楚天秋嘴里“噢”了一声,脸上神色亦变了变,甚是古怪,恐他误会太深,忙又说道:“此人与我有救命之恩,其中的经过待我向秋哥哥你细细说来。”当下便从楚天秋离家走后说起,自己如何巧得映雪剑,再到艺成出师,偷跑上京,初遇端木青云,又到身陷深渊,得端木青云相救,又遇华山三杰,直到了京城后见到了姊姊苏舜,诸般前因后果都是一一说了,竟又用去了一个时辰。但她却瞒了姊姊苏舜与沈香亭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害那柳如烟一事未说,毕竟姊妹情深,她不想看到楚天秋和苏舜因此翻脸成仇。   苏卿虽然没说,但以楚天秋绝顶的聪明,在听完苏卿伤叙述了经过之后,再想走前夜种种蹊跷,前后一对照,心里已然明了,暗自想道:“我真糊涂,既然舜妹早与卿妹见了面,却瞒而不说,还假意代我去寻卿妹,原来却是在使那诡计。其中本有数处破绽,只因我当时失意之下,也未在意。先便是在我赶赴十里亭时,半途被人引得多飞了一段弯路,这当是舜妹故竟指使他人所为,好给她争取到十里亭的时间。后我到了十里亭时,见到的卿妹实是舜妹所扮,天黑无光,且姊妹两人长得又一模一样,我才错认成了卿妹。最后当两人离去时,我曾在亭中枯坐到天亮,鼻中还曾嗅到淡淡的幽香,那香味竟与我从舜妹身上发出的香味一样,我又未注意;凡此种种,皆因我一时糊涂,才中了舜妹的圈套,现在想来岂不可笑又可恨?”心里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   话既已说开,两人之间的误会尽消。楚天秋当下想来,心里甚是自责,咐道:“这之间的误会本可以避免,只因我没胡完全信任卿妹所致,实是我的不是,今后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让他人的当了。”心有感慨,右臂不由得渐渐搂紧了怀中的苏卿。   苏卿紧紧地倚靠在楚天秋怀里,这一刻两人身与身相靠,心与心相通,似乎融为了一体,彼此所想,都心知肚明。   当下楚天秋轻轻一笑,刚听苏卿啊地一声,说道:“秋哥哥,那沈香亭乃是魔教妖人,他与你接近,便欲图你那清雾剑,你对他一定要小心提防,万不可上他的当。”   楚天秋听后一怔,说道:“此人我本就对他心有怀疑,却没想到竟是魔教妖人,为图那清雾剑所来。”随即点头又道:“幸好卿妹提醒即时,要不然恐怕真得会中了他的圈套。”   苏卿道:“那魔教主处心机虑要得到清雾剑和映雪剑,无所不用其极,此计不成,还防他另有诡计,你我都要当心。”   楚天秋深以为然,顿了一顿,遂又笑道:“我屡次问你受伤之事,都被你打断,这次你绝不能再支吾过去,定要将实话告我。第一六六章色魔股掌   楚天秋和苏卿彼此一番坦诚交谈,之间的误会冰消瓦解,心心相印,情感不觉间更见增深。苏卿先还对柳如烟心怀怨怼,当误会冰消后,反觉得她对楚天秋痴情一片,其心可悯,便即由怨转爱,想道:“柳姑娘虽出身青楼,但是出污泥而不染,独善其身,也是一个奇女子。更何况她对秋哥哥一往情深,无怨无悔,确是使人佩服。”正想间,听楚天秋又问起前话,知道不能再瞒,倚在他的怀里说出一番经过来。   原来自那夜苏卿先暗助楚天秋救出柳如烟,后又赠药疗伤,始终没有露面。因误以为楚天秋和柳如烟已经两心相许,黯然神伤之下便打算离开。辞别端木青云之后,就着曙色驾遁往华山而去。   苏卿本怀里满心的热望来京城的,不想到了京城之后,却耳听目睹的竟是楚天秋的移情别恋,宛如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怎能不令她伤心欲绝?一边飞行,一边自怨自艾,眼看着渐渐远离京城,苏卿心里竟不由升起一丝不舍,随即想道:“我便这样走了,以后再也不见秋哥哥了,但愿他与柳姑娘相濡以沫,厮守终生。”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来去匆匆,孑然一身,心里好不凄凉。   飞不一会儿,天已大亮,一轮红日从正面天际升起,放射出万道霞光,耀眼难睁。华山离就城本不甚远,此时已遥见华山的影子。远看华山奇峰兀立,群山连亘,苍翠峭拔,云遮雾绕。   此时正值初春时节,莺飞草长,枝绿山青,和风细雨,盎然生趣。苏卿心事仲仲,那有心情去看脚下春色美景?遥看华山在望,苏卿倏然想起一事,暗道:“不好!我竟忘记提醒秋哥哥要提防沈香亭了,我若这般便走了,秋哥哥岂不身处险境而不自知?我得回去告诉秋哥哥,哪怕暗中提醒他之后,我再走也就是了。”想及此,忙即折身复还,遁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便星驰电掣般向京城飞去。   苏卿飞得又高又疾,脚下白云如断絮,如雾纨般飞过。江河如带,群山苍茫,奔马似的向后驰去。正飞间,忽从斜下面射来一团车轮般大,若隐若现的光球,来势如电,转眼便到了苏卿的跟前。苏卿只顾前行,并未看到那光球飞来,更何况那光球如冰纨似轻纱,若不仔细看,绝看不出来。   两下来势都疾,待苏卿惊觉时,那团光球已到眼前,避亦不及,光球瞬间暴涨,将人带遁光整个都罩在其中。   苏卿甫一冲入光球,顿觉如入泥沼,四下都是又黏又滞,不仅不能再前飞,便带手脚都动不了一下。光球悬于空中,倏地大放光明,色彩变幻不定,苏卿被困在其中,吓得花容失色,惊骇不止。   这时从迎面又飘来一团白云,来势看似虽缓,晃眼间便到了近前。白云散去,空中现出一面带阴沉,嘴含诡笑的人来,正是沈香亭。   苏卿乍见沈香亮又惊又骇,顿时便明白自己中了他的暗算,嘴里怒叱道:“你这妖人,意欲何为?”   沈香亭看着光球中的苏卿,做着因兽犹斗之状,轻轻一笑,好整以暇地道:“苏卿姑娘,你现在已被我困住,便如砧上肉,中鱼,绝逃不了的。”随即嘿嘿一笑,又道:“自日前初见姑娘芳容,令沈某如饮醇酒,痴狂不已,这几日来姑娘的倩影无时无刻不在我的眼前闪现,陷溺越深,如走火入魔一般。今日恰与姑娘相遇,此等机会岂能再次错过?我只想与姑娘一亲芳泽,又恐姑娘性烈不允,故只得使此手段使姑娘就范。”   苏卿听完,骇得心胆俱裂,面色如土,嘴里叱道:“你这妖人好不卑鄙,我便是死了也不绝让你得逞,辱我清白。”想到自己清白之躯绝不容对方玷污,可自己现在被困手脚都却不得一下,心里已然绝望,倏地想到楚天秋,黯然想道:“秋哥哥,我们只能来世再能相见了。”手脚虽不能动,口角却能张,当下便欲咬舌自尽。   沈香亭竟似早料到苏卿会有此一招,见情形不妙,左手只轻轻一弹,便从指尖发出一股粉色烟雾,如箭般射入光球内。   苏卿上下牙齿将将咬中舌头,鼻端便嗅着一股甜香,头脑发晕,暗道一声“不好”,便即人事不知昏了过去。在昏去的瞬间,心里既觉绝望又觉悲苦,竟比死还难受。   沈香亭因忌惮苏卿的映雪剑,虽将她困住,一直不敢大意,这时见将她迷晕,这才将心放定,将手一挥,撤去困住苏卿的那光球。苏卿身外桎梏一去,整个人便径直坠落下去。   沈香亭飞身上前,双臂一探,便将苏卿轻轻接在怀里,见她星眸紧闭,玉靥如花,越看越爱,不由得淫欲大动,当下便紧抱着苏卿直朝下方群山中飞去。   苏卿中的**虽然厉害,但因她幼时曾服食过朱果,已是百毒不浸,加之近来功力愈增,很快便稍复知觉,只是意识还尚模糊,双眸难睁。   蒙胧中苏卿觉得自己被人抱得甚紧,轻飘飘的如腾云驾雾一般,不一会儿,身子一顿,已降落地面。紧接着便觉得自己便那人横抱着走入一个黑漆漆的所在,然后给自己放在一处又软又香的上面。其间自已几次想挣脱,却是四肢无力,动也动不了,想道:“我既落此贼之手,清白恐难保全,此等奇耻大辱,使我生不如死。”   正想间,苏卿耳中听到粗重的呼吸声,鼻端嗅到浓烈的男子气息,渐渐向自己靠近,心里明白,那人定是沈香亭无疑了。随后便觉对方在自己浑身上下嗅了一个遍,嘴里一边啧啧称赞,一边淫笑不止。紧接着又觉到对方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似在解自己的衣带。   苏卿想挣想抗,却是无能为力,想喊想叫,嘴巴却又张不开,发不出声,心里悲痛欲伤,气急之下便又昏了过去。   当苏卿再次悠悠醒来之时,只见眼前漆黑一片,也不知身在何处,脑中首先想道:“我定已**那恶贼之手,清白既被玷污,我活着还有何意味?”便想寻死,可是仍觉浑身软绵,四肢无力,不想那**竟如此厉害,这般长的时间,药力还未消解。寻死不成,欲哭无泪。   这时耳中忽听有人隐隐说话声,竟是一男一女,似在争论什么。其中那男子的声音道:“舜妹莫再生气,我依了你便是!”竟是沈香亭的声音。   随又听那女子的声音,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她终是我的亲妹妹,指使你将她擒来已是不该,若再给你玷辱,我于心难忍。”随即语气转冷,怒嗔道:“若我晚来一步,卿妹的清白岂不毁在你的手里?”   苏卿听得真切,心里好不悲凉,想道:“没想到这一切竟都是姊姊指使的,她对我所做的这些,难道就因为姊姊她就独霸秋哥哥吗?”随即又稍觉欣慰地想道:“听姊姊之言,竟似她急时赶到,阻止我**于沈香亭那恶人之手。姊姊所作所为虽有些丧心病狂,但她终还念着姊妹之情,保全了我的清白之身,只此一点我便不记恨姊姊了。”一边想着,一边闪目打量着四下。漆黑中,双眼隐约可见自己所处竟是个石洞,那洞并不深大,此时正值深夜,就着天上星光,只见洞口站着两条人影,正是苏舜和沈香亭二人。   二人此时只顾着说话,竟未理会到里面的苏卿已然醒转。   见苏舜生气,沈香亭忙赔笑道:“舜妹妹毋要生气了,我发誓绝不再对令妹有任何非份之想就是了。我以后只忠爱舜妹妹一人,其他的女人我绝不再碰一下。”   “呸!谁是你的舜妹妹?休要这般叫得肉麻!”苏舜似嗔似怨地道:“我明知你对我说得这些甜言蜜语,都是口不对心,但我听了甚是欢喜。只可惜这些话却不是秋哥哥嘴里说出的,他也从不对我说过一句甜蜜的话,若能听到从他嘴里说出你这般话来,我甭提该多高兴了。”   苏卿在洞里听得真切,心里一动,暗道:“先前我只当姊姊虽然喜欢秋哥哥,只是喜欢的方式不对,却不想姊姊竟爱秋哥哥如此之深,与自己对比,难知谁更爱秋哥哥深一些了?”越想越痴,竟呆住了。   沈香亭听完苏舜的话后,心里醋意陡升,冷哼一声,道:“你心里便只有那秋哥哥,待明日我便杀了他,看你还对死人死心塌地嘛?”   “你敢!”苏舜怒道:“你若敢伤到秋哥哥一根毫毛,我绝不与你善罢干休!”   沈香亭恐再若苏舜生气,嘴里冷笑了一声,便不再说,心里仍是忿忿难平。   随又听苏舜幽幽地道:“若秋哥哥有甚短长,我也绝不苟活于世。第一六七章反目   苏卿已然醒转,只因余毒未尽,浑身绵软,四肢无力,一动也动不了,洞外苏舜与沈香亭的说话却听了个真切,心里想道:“我虽也知姊姊对秋哥哥一往情深,却没料到姊姊用情如此之深,竟肯为秋哥哥去死,直此一点,姊姊做得纵有不对,以足可谅宥。”随即又想道:“若秋哥哥真有甚不测,姊姊都可为之去死,难道我还会独活于世吗?”想得出神,竟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地。   沈香亭既为欲魔,工于媚术,但凡被他看中的女子,用尽各种手段,无一能逃得过他的魔掌。自他第一次看到苏舜,便为她美貌所倾倒,惊为天人。垂涎她的美貌之余,竟然还有种不敢亵渎之敬畏心,有此一层,故他才迟迟不敢对她下手,若换作别得女子,怕早就给他玷污了。   沈香亭正是因对苏舜有着又敬又畏又欲的心思,所以听了苏舜的话后,心里竟不由对楚天秋生起一股妒恨,本来正筹思着如何去了楚天秋这个眼中钉,后又听苏舜说得绝决,反倒又踌躇了,心里又气又苦,当着苏舜的面又不敢发作,只得忍了。   苏舜何尝不知沈香亭对自己的心思,只因自己有用他之处,故才与他虚与委蛇,心里实对他万分警惕。故然劫挟苏卿乃是她的授意,但若非她来的及时,苏卿几乎**于沈香亭了。   苏舜只因对楚天秋用情太深,太过偏执,才使得她入了歧途,好在她天良未泯,又念在姊妹情份,止住了沈香亭,又知为此会惹恼了,可现在两下还不能撕破脸,故只得继续虚与委蛇,对沈香亭软语笑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沈香亭淡淡地道:“没有!”   苏舜一笑,道:“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我看得出来。”随即语气一转,轻叹一声,又道:“你也知我所做这些,皆是为了秋哥哥。只要你不去伤害我秋哥哥和卿妹妹,别得我都依你。”   沈香亭闻声双眼放光,笑迷迷地道:“你若什么都肯依我,我发誓绝不动你的秋哥哥和令妹一个手指头。”   苏舜想也不想便点头道:“我什么都依你!”   沈香亭欣喜若狂,嘿嘿笑道:“舜妹,你也应该知道,我之所以对你言听计从,实是太过爱你,而我心愿你也该懂得!”   苏舜如何不知沈香亭对自己的心思,听后不由怔了怔,说道:“好,我定会遂了你的心愿,现在便随我来吧。”   沈香亭几疑听错,竟不敢相信,又惊又喜,说道:“舜妹果真肯应我?”   苏舜道:“休要罗嗦,快随我来罢。”随即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又道:“且不可走脱了她。”   沈香亭笑道:“我所施的**,便是大罗神仙嗅到了,也得睡上三天三夜,令妹此时绝醒不过来,更跑不了她,何况一会儿我将此洞口封隐起来,外人也绝难找到这里,万无一失,你尽管放心好了。”   两人只管在外面肆无忌惮地说着话,却没料到洞里的苏卿早已醒转,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漏。当听到苏舜为了保全自己和秋哥哥竟有委身于沈香亭之意,苏卿心里又急又气,暗道:“姊姊绝不可以的。”苦于嘴不能言,要不然早就发声阻止了。   随即听得外面飞遁声响过,便再也没有人声了,知道两人已飞走,苏卿心里气苦道:“姊姊,你这般做只会得不偿失,却又是何苦呢?”正自无可奈何之际,忽听得洞口一声轻响,闪进一条人影,苏卿见状心里一惊,想道:“洞口明明给沈香亭施法封隐起来了,别人绝难进得来,莫不是他又去而复返,欲对我不利吗?”要叫又出不了声,要反抗又动不了一下,心里好不慌急。   这时只见那条人影径直到了苏卿的身旁,忽开口说道:“卿儿莫怕,我来救你出去。”   洞里虽然黑暗,苏卿业已看出来人身形纤细,却不是沈香亭,再听对方开口说话,声音竟无比的熟悉,又惊又喜,疑似梦里一般,心里叫道:“母亲,果然是你吗?”却开不了口。   随即来人往苏卿嘴里塞了一粒丹丸,甫一入口,便觉清香满齿,随着那丹丸化作津液顺咽喉流入腹中,一股暖流向四肢百髓中扩散开去,浑身都暖洋洋的,舒坦极了,脱口叫道:“母亲,你来救我了!”竟能开口说话了。   “卿儿,母亲来救你了。”果是狐女萧飞絮。   因那**实是厉害,苏卿虽然服下丹丸,余毒一时还不能化尽,口能说话,但身上仍软绵无力,手脚都不能动。苏卿困顾无助之际,忽来救星,自是喜出望处,更何况是母女重逢,纵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地却不便多说,听狐女萧飞絮说道:“母亲先带你离开这里,有什么话我们过后再说。”一边说,一边双臂抱起苏卿,纵身便出了山洞。   苏卿随着母亲出了山洞,这才看清那洞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处矮崖之下,四下岗岭起伏,也不知是何所在。再看夜空星疏月淡,已过了子时,苏卿心里念着姊姊苏舜,遂对狐女萧飞絮说道:“姊姊同沈香亭刚刚飞走,母亲我们快去阻止她呀!”   听苏卿说以苏舜,狐女萧飞絮又气又恼,冷冷地道:“舜儿实是太过可恶,不用理她,随她去吧。”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狐女早就隐在一旁,将苏舜和沈香亭两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见苏舜不择手段,骨肉相残,极是又气又恨,只因忌惮沈香亭在一旁,故才没敢轻举妄动,直到两人走后才现身出来。   在舜卿姊妹中,狐女萧飞絮最为偏爱的便是大女苏舜,亲见苏舜对自己妹妹苏卿的所作所为后,心里虽极气忿,但念她终是天良未泯,不免还是挂牵,想道:“舜儿将沈香亭引走,不会真得用自己去全那色魔吧?”又见苏卿救出后,不仅不责怪姊姊苏舜,反还劝自己速去追她,随又想道:“卿儿果然宅心仁义,舜儿如此对待她,竟一点也不曾记恨,真是好孩子!”心里更加为苏舜担忧了。   苏卿看母亲忧急显形于色,遂又说道:“母亲将我放下,还是先将姊姊追回来罢!”   狐女萧飞絮又何尝不想马上去将苏舜追回来,可是此时苏卿身上余毒未去,全无抗抵之力,带去又添累赘,放下又不放心,略一盘算,便说道:“此时两人已然去远,追也不及了。现在还是先将你安置好后,我再去寻她罢。”说完,便抱着苏卿在左近寻到一处干净山洞,将她安置在内,又嘱咐几句后,便出洞去寻苏舜了。因担心野兽入洞侵害,或是沈香亭寻来,遂走前将洞口封隐起来。   苏卿所中迷毒名叫“迷仙香”,是沈香亭采集天下最淫最毒之物炼治而成的一种迷毒,厉害无比,便是大罗神仙嗅到也得迷倒。苏卿仗着幼时服食过朱果,百毒难侵,恢复较快,若换成常人,至少得晕迷上数天。加之狐女方才又曾给她喂过一粒丹丸,此时身上毒气已化去大半,渐渐的手脚竟也能活动了。   苏卿独自一人留在山洞里,四下里漆黑一片,偶闻洞外传来夜枭怪叫,野兽吼啸之声,心里不免有些发怯。待觉手脚刚能活动,便试着运剑诀,将映雪剑放了出来。因苏卿早练到与映雪剑合而为一,沈香亭虽将她迷倒,更想顺手牵羊,夺了映雪剑,却也无法办到。   苏卿先还敢剑被沈香亭夺走,将剑放出后,掌在手里,心里这才彻底放下了。   眼见天色放亮,狐女萧飞絮已然去了这久时间还不见回转,苏卿心里又不免忧急起来。这时就听外面空中传来轻微的飞遁声,苏卿听后心里一喜,暗想:“定是母亲回来了。”来人洞外降落,随见洞口封隐撤去,果见狐女萧飞絮走了进来。   苏卿先看母亲孤身一人回来,心里已然料知大概,又见她脸色忧愁,怏怏不乐,便都明白了,但仍是不死心,口里轻轻地问道:“没追上姊姊吗?”   狐女萧飞絮忧形于色,只摇了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坐在苏卿的身边,用手去扶她的腕脉,觉得脉象又平又稳,显然大好,也不禁一喜,笑道:“卿儿,你身上的余毒已然去尽,当会很快便可复原如初了。”   苏卿因心里也掂念着姊姊苏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母女二人存着同样的心思,一时竟都默然无语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卿才问起母亲如何会找到自己的。狐女萧飞絮遂把苏卿离家之后,久不见返,寻到断云岭从华山老祖口里才得知她已然进京,自己放心不下,随后跟着到了京城,先找到了楚天秋,得知苏卿并未与他会面,辞了楚天秋,狐女萧飞絮当时便想道:“从卿儿离家之日算起,已有月余,按说早该到了京城和秋儿合在一起了。可是现在仍是没有卿的消息,不会出甚意吧?”转念又一想:“走时华山老祖曾对我说,卿此次进京虽有小波折,当无大的妨碍,还劝自己不要太过担心。华山老祖学究天人,有通天彻地之能,当不会说错。可是现在我又该哪里去找她呢?”心里茫然,毫无头绪第一六八章双姝映辉   狐女萧飞絮初到京城时,也曾听闻了楚天秋和柳如烟的风流秩事,当时也信以为真,直当楚天秋移情别恋,心里甚是气忿,待寻到楚天秋后,听他将话说清,才知误会一场。   想到这些,狐女萧飞絮不禁想道:“秋儿与那柳如烟的事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若非我当面问清,几乎误会了他。若是卿儿到了京城,当听到了这些传闻,岂不也会心生误会?卿儿性情温和,却极为要强,听了这些定会伤心欲绝,绝不会再和秋儿见面的。见到秋儿时,曾听他说过救柳如烟被困,因有人出手相助这才得脱身,照当时的情形来看,如我所料不错,那人当就是卿儿。”想到此,心里一喜,又想道:“卿儿既然人在京城,断无找不到的道理。”心里有了主意,便塌实多了。   狐女萧飞絮十数年前曾到京城,对京城还算熟悉,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寻遍了城里的大大小小的每一家客栈,俱都没有苏卿的消息。时当入夜,正觉灰心失望之际,偶见大街上闪过一条熟悉的身影,一眼便认出正是苏卿,心里一怔,想道:“我虽知舜儿和秋儿在一起,可在秋儿处没见到她已觉奇怪,当时也没向秋儿细问,此时不想竟在大街上见到她,见她行色匆匆,好似有甚事!”   毕竟母女情深,又是一别数月,此时见着狐女萧飞絮当是又惊又喜,当即便要追去。可就耽误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大街上又是行人摩肩接踵,苏舜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了。狐女萧飞絮仍不死心,顺着大街径直追出城外,果又看到了苏舜的身影。见她走到无人处,将身一纵便破空飞走。   狐女萧飞絮见苏卿飞走,因恋女心切,渴望会唔,便随后升空追了去。苏卿只顾前飞,也未回望,故也没曾发现后面跟来的狐女萧飞絮。   狐女萧飞絮本想追上去将苏舜拦下,母女相会,互叙别情,可后见她行色怪异,便起了好奇心,暗道:“舜儿自小便鬼灵多计,现下又见她如此怪异,定有甚鬼花样,不如我先不与她叫破,暗中跟去瞧瞧倒底有甚鬼花样?”当下为防给苏舜发现,便远远地跟着。   两人相隔有三四里许,一前一后直飞出百十多里,随见苏舜如流星飞坠般投入到一片群山峻岭中。   狐女萧飞絮怕给苏舜发现,遂相准地形,远远地落地后,穿林拂枝,悄悄地掩了过去。当寻到一处山洞前,正见苏卿与一个陌生的男子争执。   狐女不识沈香亭,但见他虽是仪表堂堂,却一身的邪气,便知定是妖邪一流。后又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他竟是魔教四魔之一的沈香亭妖,心里吃惊非小,想道:“舜儿怎会和魔教妖人勾搭在一起了?”   因狐女萧飞絮也知道,魔教中的四魔邪法神通甚是厉害,自己恐非对手,遂也没敢轻举妄动。又想知道两人所争何事,故耐心地听下去,往后越听越是震惊,几乎将她的肺都气炸了,想道:“不想卿儿竟被困在这洞里,真是老天有眼,若非我无意中看到舜儿,又跟了来,卿儿岂不**于沈香亭魔掌?”心里苏舜又是气恼又是失望,又知道此时出去,母女定会破脸,终是舐犊情深,遂隐忍下来,暗中盘算法子先将苏卿先救出再说。因两人始终在洞前说话,故她一时也无法下手。   又过了好长一会儿,直到苏舜用话将沈香亭引走,狐女萧飞絮这才趁机进洞将苏卿救了出来。   狐女萧飞絮说完经过,看着苏卿苦苦一笑,问道:“舜儿这般待你,你恨她吗?”   苏卿没想到母亲会有此一问,怔了一下,道:“姊姊只所以这么对我,全是因太过爱秋哥哥,这些我能理解。姊姊虽然做得太过,但若没有她的及时出现,我现在恐怕早就毁在那恶人沈香亭的手里了,所以说我真得一点都不恨姊姊。”   狐女萧飞絮听完心里甚是感慨,随后也问起苏卿离家以来的经过,苏卿一一细说了。狐女听后,心里暗道:“果如我所料,卿儿真得误会了秋儿和柳如烟。”当下便想将实情向她分说清楚,可转念又想道:“秋儿虽当我面发誓咒诅与柳如烟绝没甚么,终是一面之词。可听卿之言却是亲眼两人亲昵的样子,当不会有假。”因心里一时拿不准,故没有再说,还想自己将这件弄清楚后,再作打算。   苏卿手脚已然能动,本以满余毒很快便会化尽,不想那迷仙香果然厉害,此时苏卿体内残存的余毒直过了两天仍是无法化尽,除能言能动外,还是无法起身行动。狐女萧飞絮又连给苏卿服下数枚灵丹,仍是无用,不禁越发焦急。   苏卿感情受创,本就心力交瘁,再加中毒久久不愈,心里便疑复原无法,这两日来又忧又急,更是水米不进,眼见憔悴下来。   狐女萧飞絮看在眼里,忧在心里,同时还记挂着苏舜,担心她做出糊涂之举,一心两用,几乎快使她崩溃了,当即心里想道:“卿儿病体久不痊愈,且日渐消瘦,这样下去终不是个法子,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这便去将秋儿找来。”也没与苏卿明说,直说去去就来,却出了洞径直飞回京城去了。   当狐女萧飞絮落在小院里,却看到楚天秋和柳如烟深夜独处,状甚亲昵,不由想起前情,心想:“秋儿口口声声对我说,他与柳如烟是清白的,可是夜半更深,两人还独处一室,孤男寡女,却又做何解释?”又气又恼,当下便想负气而去,可又想到苏卿病体仄仄,心病重于体病,非楚天秋不行,这才强忍怒火进屋将楚天秋领了来。   苏卿终是心善,怕楚天秋气恨姊姊苏舜,遂只说出自己是中了沈香亭暗算,并瞒着未说出是受苏舜指使。   听苏卿说完经过,楚天秋才知苏卿竟是因要提醒自己提防沈香亭,去而复返,才会受了沈香亭的暗算,心里既是愧疚又是感激。又听她并非受伤,只是中了迷毒,这才稍稍放心了些。苏卿虽未将实情尽说,但楚天秋也雪顶聪明之人,从话里早已听出大概,何况之前他便对苏舜已有怀疑,此时两下互相一印证,更觉果不其然。   楚天秋心里尽然,只是嘴上不说出罢了。   苏卿果还是心病,待见到楚天秋,两人之间将话说开,误释冰消,心里喜悦无限,觉得浑身都是力气,说完之后竟然一下子从楚天秋怀里站了起来。   楚天秋见状,也是欣喜不已。   此时天早大亮,红日初升,光满林壑,便连洞前都照得耀眼生花。两人携手出了洞口,见眼前风景灵秀,岩谷幽奇。因昨夜楚天秋来得匆忙,还无睱细看,此时才见这洞正在一处崖壁下,洞前是一条山谷,谷中繁花盛开,蝶莺乱飞,好鸟和鸣,景甚清丽。   两人并肩站在洞前,观赏着眼前美景,心里都甭提多高兴了。忽听苏卿惊咦了一声,说道:“久不见母亲,却不知去哪了?”   楚天秋闻言一怔,因与苏卿见面之后,只顾说话,竟将狐女萧飞絮都给忘了,听苏卿说了,这才想起自已来后便见舅妈出洞而去,自那再也未见,又见苏卿一脸担忧的样子,遂说道:“舅妈的仙法神通还在你我之上,此去绝不会有甚事,你不要过于担心。”   苏卿听完,心里想道:“母亲陪我的这两日里,我看得出母亲实也为姊姊担着忧,现下这里不见母亲的人,定是又去寻姊姊的消息了。”想及此,果然安心了些。   楚天秋和苏卿久别重逢,又见她身上余毒未清,行动不便,而狐女萧飞絮又一去不返,遂决定在这里陪着苏卿,也不再提回去。   又过了两日,苏卿身上余毒才行化尽,身体恢复如初。而狐女萧飞絮自那日一去之后,竟再也未回返,两人都是担忧不已。   当苏卿甫一复原,便即说道:“母亲去了这久还不见回来,我实是放心不下,不如秋哥哥和我去寻寻?”楚天秋点头应允。   当下苏卿收起洞顶那颗明珠,又恐两人走后狐女再回来见不到人,遂又在壁上留字,大意是:女儿病体已好,因久不见母亲回来,同和秋哥哥回城去寻,望见字后毋念。留完字后,两人出洞,同驾遁光向京城飞去。   此时正值大白天,两恐惊世骇俗,遂远远在城外落地,然后步行进城。到了城里,径直奔向柳如烟所住小院。   因楚天秋与狐女萧飞絮走后,因担心李林桧再来惊搅,故在走后由狐女萧飞絮在小院四下暗中撒下禁制,里面人只能不外出,外面的人绝难进得去。见到苏卿之后,楚天秋只故高兴,竟将此事忘了,待要回城时,这才想起,当下便向苏卿提意先回柳如烟住处看看。   苏卿只因误会,先对柳如烟还有成见,此时既与楚天秋冰消误释,不仅对柳如烟前嫌尽消,反对她有种向往结交之意。故听楚天秋说后,两下一拍即合。   当两人回到小院之后,却见外面那禁制已撤,院里也是静悄悄的,不见人影。楚天秋见状,顿觉大事不好第一六九章腹剑   楚天秋和苏卿回到城里,直奔柳如烟所住的小院,却见院中空寂寂的,便连后面小楼上也是人去楼空。楚天秋心里想道:“院里屋里一切如故,独不见了柳如烟和小兰,却不知两人都去了哪里?”又担心两人有甚闪失,可又想道:“自己走后舅妈在这小院四周撒下禁制,除舅妈本人或神通比舅妈还高之人,绝难进得来这院子。就是那李林桧贼心不死,凭他本事也绝进不来。”情知异,却也不知出了甚么事。   见楚天秋心急的样子,苏卿劝慰道:“秋哥哥不要担心,吉人自有天助,如烟姊姊一定不会有事的。”   虽听苏卿这般说,可楚天秋心里总有种不详之感,只是没有说破,当下强笑道:“但如你说才好。”随即又将小院前后巡了一遍,除不见人处,仍无异状,重回前院自己住的屋里,楚天秋心事仲仲,不禁发起呆来。   苏卿见状,心里也甚是悻悻,忽又心里一动,遂对楚天秋说道:“那恶人李林桧有恶头陀为助,想要院外院外母亲撒下的禁制倒也不难。何况他先前虽将人掳走,却未得手,定不甘心,怕是他又带人来将如烟姊姊掳了去。李林桧的巢穴我们都曾去过,何不如现在便再去一探究竟?”   楚天秋正担心柳如烟又重落到了李林桧的手里,只因一时心乱失神,没了主意,这时听苏卿提说,才觉眼前豁然一亮,脱口道:“对呀!我竟将这些都忘了。”随即又道:“我们这便去李林桧的巢穴。”一面说着,一面慌不迭地往外走。   苏卿见此情形,心里微有感触,当下便跟着楚天秋往外走。两人刚到院中,还没出门,却见从门外走进一人来,正是柳如烟。   楚天秋见到柳如烟,又惊又喜,几步抢到她的跟前,口里忙不迭地问道:“柳姑娘却又是去了哪里,我正担心你又被恶人李林桧掳了去,正要找去呢。”   柳如烟乍一见到楚天秋也是欢喜,接着脸上喜容一闪即逝,变得漠然,口里冷冷淡淡地道:“多谢楚公子的关心,我一切都好。”   楚天秋见柳如烟对自己态度如此冷漠,也甚觉意外,怔了一下,遂又问道:“柳姑娘,你有甚么事吗?”   柳如烟仍淡淡地道:“楚公子多心了,我甚事都没有!”说完,脸上还显出不耐烦的样子,便欲走去。这时忽见苏卿从楚天秋身后走出,柳如烟乍见先是一怔,叫了声“舜姊姊”。   “见过如烟姊姊!”苏卿见礼笑道:“我乃苏卿,如烟姊姊一定给我认成我孪生姊姊苏舜了。我俩一胞同生,长得又一样,别人也经常将我两人认错,如烟姊姊认即便认错也属正常。”   “噢”了一声,柳如烟点头道:“原来你便是苏卿妹妹,我早就听楚公子说起过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如其人!在舍下能见到卿妹妹,我甭提多高兴了。”一面说着,一面满脸欢笑地去拉苏卿的手。   苏卿见柳如烟对待自己与楚天秋态度迥异,变化竟如此之大,也不禁诧异,却又不便说什么。两人互相寒喧几句之后,竟是越谈越投机,大有意味相合,相见恨晚之意。   柳如烟对苏卿口里又道:“这里终不是说话之地,卿妹妹何不同我到后面楼上作一番长叙。”当下便拉着苏卿的手,两人一同向后面去了。   柳如烟只顾与苏卿说话,对一旁的楚天秋始终未再正看他上一眼,状若未睹一般。   楚天秋本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她,却见她对自己理也不不理,甚觉无聊,又因两人所去乃女子闺楼,自己不便跟去,只得怏怏地回了自己的屋里。坐在屋里呆呆发怔,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柳如烟竟怎突然间对自己冷若冰霜,形同路人?   柳如烟之所以这般对待楚天秋,实非她本心,起因还要从苏卿被沈香亭掳到山洞那晚说起。   沈香亭早就垂涎苏卿的美色,久欲得而甘心,此次本想趁机遂了心愿,不想苏舜及时赶到,将他阻止。沈香亭虽有不甘,但他对苏舜却是又敬又爱又怕,也不敢不听。   苏舜也看出沈香亭心思,因自己正有用他之处,也不能和他破脸,当下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拿话欲将其引走。   沈香亭因对苏舜欲得而不敢行强,心里本就骚痒难耐,此时误以为她会主动投怀送抱,高兴得不得了,当下便随她飞走了。   沈香亭一边飞,还一边想着苏舜竟答应了自己,当会带自己到一个好的去处。不想却见苏舜带着他径直飞回了京城。沈香亭心里纳罕,遂问苏舜道:“舜妹,你怎带我回城里了?”   苏舜心里暗笑,口里却道:“不回城里,我又如何能遂了你的心愿?”   沈香亭**醺心,信以为真,闻听之后心里反甚是欢喜,一边随苏舜飞着,一边嘴里说着如何对苏舜倾慕的话。苏舜不为所动,也不言语,兀自前飞。   不一会儿的工夫,两人便降落到柳如烟的小院外。沈香亭见苏舜竟将自己领来这里,不由得一怔,问道:“昨日你指使我将李林桧引来将柳如烟掳走,却不想还是被楚天秋给救了回来。现在柳如烟当已然回了这里,你却怎还能带我回这里呢?”   苏舜笑道:“就因柳如烟回到了这里,我才带你来的,若不然怎能遂了你的愿?”稍稍一停,又道:“我知你也早对柳如烟垂涎欲得,昨日她没有**给李林桧,岂不正是便宜了你?此等机会怎能错过?”   沈香亭听后先觉失望,随即转念想道:“柳如烟国色天香,一点也不逊色苏舜,何况我早对她有意,只是一时无暇下手罢了。既然现在苏舜有意成全我,正不正合我意?至于苏舜,我早晚也会将她得到手的。”想到这里,心里又是欢喜无限,恬涎笑道:“还是舜妹知我心意!”   苏舜冷笑一声,道:“你肚里的那些鬼心思我一目了然,何况我和如烟姊姊又是姊妹情深,之所以便宜了你,我也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但从此往后,你还想对我打甚主意,趁早死了这份心罢。”   沈香亭一怔,遂道:“柳如烟虽与你姊妹相称,却也是你的一个情敌,我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假我之手去了你的这个情敌罢了,故我绝不领情的。”说完,迈步便要往里闯。   苏舜被他识破心思,不由得恼羞成怒,一把将他拦住,道:“你便要这般硬闯进去吗?”   沈香亭道:“你还待怎样?”   苏舜道:“你还是先在这里稍等片时,待我先进去将她稳住,然后再唤你进去也不迟。若这般硬闯进去,将她惊动,反倒不美。”   沈香亭虽急不可耐,可听了苏舜的话后,也觉有理,遂点头应允。   苏舜算计柳如烟刚脱出魔爪,惊弓之鸟,绝不会怀疑到自己背后主使,自己先进去,趁她不备,将其迷倒,然后再唤进沈香亭任意所为。   此时正值夜半,苏舜刚从院外飞落在后院小楼前时,却不想撞到楚天秋。因她没料到楚天秋当日已然搬来此住,心里又有鬼,故见到楚天秋后又惊又吓,知自己的计划落空,惶惶地说没两句便抽身退了出去。   楚天秋虽觉苏舜当晚甚是反常,却没想到她的险恶用心。   苏舜退出小院,见沈香亭兀自在外面翘首以待,当下也不说话,拉着他悄然离开了。   沈香亭见苏舜来去匆匆便知有变,待走远之后,才开口问道:“出了甚变故吗?”   苏舜怔了怔,遂道:“没想到秋哥哥竟搬到了这里,有他在此保护柳如烟,我们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现在便连我也不能再回那里了,还是先暂同你回城外那山洞,待我另想他法。”   沈香亭闻言便如冷水浇头,恨恨地道:“又是楚天秋坏我好事。”因楚天秋现还不知自己真实身份和目地,两人还不能翻脸,故只得忍了。   当下两人又飞回那山洞,沈香亭落地之后见洞口禁制被破,便觉不妙,果再进洞,却见里面空空如也,苏卿人已不见。   沈香亭知能破自己禁法将苏卿救走,此人神通必定非同小可,心里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苏舜先见洞里不见了苏卿,便知初人救走,先还觉一喜,转念又想她若与楚天秋见了面,自己的所作所为便再也包不住了,故心里又觉惊慌,当即便与沈香亭商量着如何欲盖弥彰。   不知不觉间,天已破晓,两人都白忙了一夜,已时已都乏累,沈香亭言要小睡一会儿,说完便即睡着。苏舜因有心事,又怕沈香亭对自己有不轨之举,虽有困意,却强撑着不敢睡。眼见着洞外阳光满山壑,耀眼生花,苏舜又困又乏,终于还是睡着了第一七零章阴谋   苏舜和沈香亭当夜徒劳而返,又回了洞里,来去竟也没用多长时间,而狐女萧飞絮此时也恰刚将苏卿救走安无置在另一处山洞里,因担心苏舜,狐女萧飞絮将苏卿一人留在洞里,又外出去寻苏舜。   狐女萧飞絮却没想到苏苏舜和沈香亭去而复返,没再回那洞去看,却寻向别处,以至和苏舜失之交臂,直寻了半夜也没得着下落。   苏舜和沈香亭回到洞里,天已快亮了。见沈香宁已然睡去,苏舜先还不敢睡,实是困极,倚靠着洞壁上,竟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   睡意朦胧时,苏舜却听耳际边鼻息咻咻,还觉身上有人在动手脚。因她本就提防着沈香亭有自己有甚不轨,当下便即惊醒,张眼一看,果见沈香亭双目赤红,一脸的贪欲,两下近在咫尺,正向自己脸上亲来,而他双手却早摸到了自己的身上。   当时苏舜又气又急,一把推开沈香亭从地上跌起,低看自己衣裳一如完好,心才放定,指着沈香亭脸色胀红,骂道:“你真个卑鄙无耻,怎能如此对我?”   原来沈香亭先已睡着,但很快便又醒了,偷眼见苏舜竟倚靠在壁上睡得正香,星眸微闭,睫毛弯弯,娇靥如玉,朱唇瓠犀;人本就长得极美,再衬上一身冰肌媚骨,玉态珠辉,虽在睡梦中,越显得活色生香,动人心魄。   沈香亭本就是色中恶魔,虽早垂涎苏舜的美色,因对她又爱又怕,遂才没敢轻易下手。此时见她睡中美人,极尽诱惑,当下便觉欲念若狂,如何还能按奈得住,刚刚挨近苏舜的身边,便被她惊觉。   此时沈香亭欲念正炽,见苏舜竟已醒转,便要用强。不想苏舜早有提防,一跌起身,纵出老远,戟指对自己又是一通大骂。   沈香亭见已然不能得手,再见苏舜果然生气,嘴里便忙不迭地赔不是,连说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了。   苏舜先见沈香亭状若疯狂,还怕他恃勇用强,自己绝难幸免,后见他情况陡变,连赔不是,心里又气又怒,又不能翻脸,只得顺势罢休,嘴里说道:“此次我便愿谅了你,若再有下次,我与你绝不罢休。”心里犹有余悸,脸色甚是苍白。   也因沈香亭对苏舜的前世有一段孽因,转生到今生,仍是对她又爱又怕,言听计从。听苏舜说完,果见她不再生气,心里一松,长出一口气,笑道:“我刚才色迷了心窍,一时给冲晕了头脑,只要舜妹不再生我的气,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敢冒犯舜妹了。”一边说着,一边又连连作揖。   苏舜怔了怔,想道:“此处不能再呆,我当速作打算。”略一觉思,口里说道:“我俩本有协定,你只要帮我,我定会酬谢与你。但你若打我的主意,却是休想。既然你早垂涎柳如烟,我定让你如愿便是,也算是我对你的酬谢。我现便要回城里,好寻那机会遂了你的愿。”   沈香亭听苏舜要走,且说得语气坚决,知再难留住,遂道:“舜妹去后,我却该如何行动?”   苏舜道:“你且留在这里听我消息。”说完转身出洞,将脚一跺,便即破空飞走。沈香亭见她说走就走,随到洞外,望空怔了一会儿,便悻悻重回洞里。不提。   苏舜心里实无一定的去处,一边飞一边暗想:“反正现在我也无处可去,不如先回城里柳如烟的小院,再见机行事。”打定主意,便径直回到了那小院。   到那虽已近巳时,因昨夜柳如烟主仆醒得太晚,此时竟还未醒来,苏舜也没去惊搅,直奔前院楚天秋的屋子。正值楚天秋要出去,从说话中得知楚天秋果还未与苏卿见面,苏舜心里这才塌实些。   又见楚天秋急于要走,却为得去寻苏卿,苏舜心里又忌又气,随即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当下便言称替她去寻苏舜,转身离了小院径直出城又飞回洞里,与沈香亭密谋诡计,才设下了李代桃僵,由苏舜夜里妆成苏卿,去幽会端森青云,然后再将楚天秋引去,故意让他看到这一些,以绝其心志。   楚天秋当晚赶往十里亭时,半路所遇那道遁光便是沈香亭,他故意引楚天秋绕出一大圈的冤枉路,便为得是给苏舜留出时间好赶往十里亭去会端木青云。   而端木青去只所以及时出现在十里亭,也是沈香亭用魔教联络之法将其诳去的。端木青云到了十里亭,没看到沈香亭,看到的却是苏舜妆成的苏卿。两姊妹本就长得如同一人,加以夜色又黑,端木青云竟没识出真假。   见到“苏卿”时,端木青云先还觉意外,待听她对已倾诉衷肠后,惊喜之下,更不疑有他了。   当楚天秋到十里亭时,苏舜已然发觉。她故意与端木青云那一番做作,便为得让楚天秋看到,使其灰心,不想楚天秋果然上当。见计已成,苏舜用言将端木青云诳走,半路上前有沈香亭在寻等着,苏舜趁其脱身,抛下端木青云又重回城里了。   苏舜回到小院时,楚天秋竟还未回来,满以为此计天衣无缝,楚天秋既已亲见苏卿移情别恋,定会对她死心,只要不再与苏卿见面,自己的计策便不会败露。   当楚天秋回来后,苏舜看到他那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替他心疼,当下便留在他身边,对他软语宽慰,体贴照顾,加之楚天秋正值绝望落魄之时,苏舜本可有机会博得他的真心,可是恰在此时苏舜又被沈香亭暗中唤走,以至狐女萧飞絮寻来,将楚天秋领走,使两人终于见面,误释冰消,至使苏舜所做一切都成了无用功。若当时苏舜在场,狐女萧飞絮便不会领走楚天秋,说不定她的计策还真成凑效。   楚天秋和狐女萧飞絮走时,担心柳如烟主仆无人保护,怕李林桧再来惊搅,故由狐女萧飞絮在小院四周撒下禁制。两人走后不久,苏舜便即回来,刚到院外,便识破小院四周给人下了禁制,且见那禁制甚觉眼熟。因苏舜自小便从狐女萧飞絮修习法术,一脉相传,故狐女萧飞絮的禁制轻易便给她破解了。   苏舜回到院里,果见只有柳如烟主仆,并从柳如烟嘴里得知楚天秋已随母亲走了,听后心知要糟,想道:“现在想来将卿妹从山洞救走的当就是母亲了,母亲既将秋哥哥带走,定是去见卿妹,若让两人见了面,一切便都暴露了。”想到自己所做终还是功亏一溃,又气又恼。   苏舜心知楚天秋和苏卿会面后,事情败露,两人定会回来兴师问罪,故不敢再在这里停留,当下便要走,继又想到此时这里只有柳如烟主仆两人,岂不是大好机会,恶念顿起,不动声色地离了小院,去寻沈香亭了。   就在楚天秋随狐女萧飞絮走后,柳如烟兀自在他的屋里发呆,恰值苏舜赶回,心里正自欢喜,却见她说没几句话,便又匆匆走了,甚觉纳罕。而柳如烟却还不知狐女萧飞絮在院外四周撒下的禁制已给苏舜破去,苏舜走得匆忙,又未曾将禁制恢复,她还当禁制犹在,故也未理会。   柳如烟满以为楚天秋纵被狐女萧飞絮带走,当很快便会回来,送走苏舜后,她兀自留在楚天秋的屋里等着。   直到晨曦初露,天色放晓,仍不见楚天秋回转,柳如烟好不失望,又因一宿未睡,也觉乏累,正欲回后院楼上体憩,刚到小楼前,忽听身后脚步响动,心知有异,忙回头看去,仍见几条人影向自己直扑过来。   柳如烟又惊又吓,刚“啊”地叫了一声,便觉眼前一黑,被人用布袋当头罩住,紧接着便觉双手双脚又给人紧紧箍住,横抱离地,抬着往外就走。柳如烟手脚挣不动,嘴又给布袋罩住,发不出声,惊骇欲绝之际,就听一声轻叱,丫环小兰的声音道:“你这恶贼又来抢人,快将我家小姐放下,楚公子便住在前院,若不然我将他喊来,你们再也休想走脱。”   原来小兰熟睡中已然之被柳如烟先叫那声惊啊所惊醒,而她还不知楚天秋夜里已随狐女萧飞絮走了,觉得得楚天秋撑腰,故语气显得颇壮。   忽一人嘿嘿一笑,说道:“臭丫头敢坏我事,想死不成。”随即招呼手下人道:“给我杀了这臭丫头。”柳如烟听得真切,说话那人的声音甚是熟悉,正是李林桧。   李林桧的手下得了主人号令,其中一人应了一声,提刀直奔小兰而去。小兰见状吓得面无人色,刚叫得一声:“楚公子救命……”那人已到了跟前,手起刀落,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之中第一七一章劫厄   柳如烟先听来人声音竟是李林桧,本就吃惊,待又听到小兰的惨叫声后,便知凶多吉少,吓得心寒胆裂,急怒攻心之下,顿时昏了过去。   朦胧中,柳如烟感觉身子如腾云驾雾般,被人抬着走了好一会儿,到了一处所在后,被人放下,然后心里一激灵,陡地清醒过来。却见自己躺在一张大的床榻上,榻前站着李林桧,正带着淫邪的笑脸看着自己,又惊又急,怒叱道:“你要怎样?”刚要将身挺起,才发现自己身上竟一缕不挂,雪白赤祼,同时鼻端闻着一股甜香,羞急之下又昏了过去。   榻前的李林桧嘴里得意地嘿嘿一笑,然后见他张手往自己脸上一抹,容貌顿然全变,恢复了真容,竟是沈香亭。   沈香亭双眼放光,直勾勾地看着榻上昏睡的柳如烟,睡眸微闭,身上寸缕未着,通体赤祼,尤其是肤如凝脂,腰同细柳,粉弯雪股,嫩乳酥胸,备般妙相,尽心眼底;更妙是**圆滑,柔肌光润,白足丰妍,底平趾敛,更增娇媚。柳如烟人本极美,此时玉体横陈,与塌上绣被红褥相映之下,更显得活色生香,惹人情思。   沈香亭本是色中恶魔,眼见此等绝色美女,早就**中烧,情不可耐了,大吼一声便猛地扑了上去。压在柳如烟的玉体上,双目红赤,如欲喷出火来,用鼻从其玉颈一直嗅到双足,一边嗅着,嘴里还一边发现野兽般的低吼。极尽玩弄之后,沈香亭终于按耐不住,双臂一振,自己身上衣裳尽去,鼻息咻咻,喉咙嘶吼着向榻上的柳如烟猛压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柳如烟才再次悠悠醒来,却见眼前烛光摇曳,亮如白昼。猛想起前情,“啊”地一声从榻上坐了起来,却听耳听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柳小姐,你终于醒了!”语气中尽是欢喜之情。   柳如烟闻声转头看去,见榻边坐着一人,生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正蔼然可亲地笑看着自己。   “怎会是你?”柳如烟见那人竟是沈香亭,不由得一怔,随又问道:“李林桧人呢?”   沈香亭却不回答,嘴里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柳如烟见状,忆起前情,心里便是一沉,再往自己身上一看,衣裳却完好地穿在身上,上面还拥着一条绣被。正觉稍松一口气时,略一动身,顿觉下体一阵刺痛,柳如烟本还担心自己已然**,此时正好作实,顿时脑中一片空白,通体冰冷,如坠深渊一般。   听沈香亭轻叹一声,道:“柳小姐,我来得晚了一些,没能保得你的清白,我实是对你不起。”语气中尽是懊悔恼恨之意。   柳如烟欲哭无泪,怔怔地不言也不动。   就听沈香亭又道:“好在我已杀了李林桧,给柳小姐报了仇。”说完,用手一指榻旁的地上。   柳如烟听后,心里一动,顺指看去,果见李林桧已然身首异处,尸横就地,鲜血染红的大片地面,血色深紫,都已凝固,显见死去多时。   柳如烟失魂落魄之际,乍见死尸,吓得眼前一黑,浑身一软,便往榻上倒去。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柳小姐,你怎么了?”沈香亭眼疾手快,张开双臂将柳如烟搂在怀里,口里说道:“李林桧这恶人虽是死有余辜,想必还是吓着小姐了,是我一时粗心,我现便把他的尸身移走。”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手,冲地下尸身一指,指尖发出一股烟雾,那烟雾将尸身和地下的血渍一起裹住,然后穿出窗口,破空飞走了。   柳如烟惊魂未定,星眸微闭,倚在沈香亭的怀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幽幽吐出一口气后,从他怀里挣出,才想对他说几句感谢话语,可想起自己清白之身已然毁在李林桧之手,自己此后再无面目去见楚天秋,悲痛欲绝,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沈香亭得尝所愿,却把李林桧当成替罪恙羊,现他已死,更是死已对证,又见柳如烟竟丝毫不疑,心里正暗自得意,脸上却还装出一副伤感之样,口里劝慰一番后,又道:“恶人李林桧已死,总算仇报了,不知柳小姐接下来如何打算?”   柳如烟脑中一片空白,闻言之后只是摇了摇头。   沈香亭道:“柳小姐虽非完璧之身,此实是无可奈何之事,故你万不可灰心丧志,欲寻死路。”稍稍一顿,又道:“我对柳小姐倾心爱慕已久,视如天人,一向又都自惭形秽,不敢有甚非份之想。现下若柳小姐不弃,我愿与你永伴终生,爱你怜你一辈子。”   柳如烟**之后,自觉无脸再见楚天秋,已萌死意,此时听沈香亭香说得情真意切,心里也颇为感动,口里幽幽说道:“我现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又如何能配得上沈公子!”   沈香亭道:“柳小姐毋要如此自艾自贱,此乃无奈之事,我却是一点也不在乎的。只要柳小姐不嫌弃我,我愿与柳小姐长伴一生,做那永久的夫妻。”作腔作势,慌话说得也跟真得似得。   柳如烟听后,一阵心慌意乱,想道:“我的清白之身给李林桧那恶人玷污,已非完璧之身,虽一直痴恋楚公子,可是现下情形我也无颜更见他,更无资格再喜欢他。听沈公子说得情真意切,绝不像假话,他不嫌弃我是败柳残花,还肯与我厮守,实是难能可贵。”虽有些动心,但一想到楚天秋,还是一阵剧痛,怔了一会儿,口里说道:“我现在心里很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沈公子能否给我一段考虑的时间?”   沈香亭道:“这倒无妨!柳小姐尽管考虑,我会一直等下去的。”得尝所愿后,沈香亭更觉柳如烟不仅人美,又是极尽妙妍,就此放手实是不舍,故才还如此大费周张,才得了她人之后,还想要得到她的心。   柳如烟兀自蒙在鼓里,不明就里,又被沈香亭的虚情假意所感,故不知不觉中已入其瓮中。   因柳如烟贞元已失,元气大伤,下体又甚是疼痛,稍一移动便觉疼不可耐,只得在此处又将歇了一日一夜,这才恢原。   在这其间,沈香亭对柳如烟的照顾倒是无微不至。他虽有几次**难耐之时,想到欲得柳如烟的真心,还是强自忍住了。   转眼到了第三天上,柳如烟身体逐渐康复,可是内心的创伤仍然无法弥合。虽有沈香亭在旁解笑欢言,但她始终无法释怀。   “柳小姐这两日可考虑好了吗?”沈香亭眼见时机成熟悉,遂试探问道。   柳如烟这两日来心里倒是一直想着此事,只是一直无法拿定罢了。这时听沈香亭再次问起,不由得一怔,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现在想回去了,你能送我吗?”说完,秀脸一红,轻轻垂下了头。   沈香亭虽没听她直接回答,但见此情况,已是不言而喻,心里了阵狂喜,当即笑道:“我现在便送柳妹回家。”   此时刚入辰初,柳如烟和沈香亭走出房间,却见偌大的一个李府里,静荡荡的,竟无其他的人。   柳如烟想道:“上次李林桧便将我掳来此处,幸有楚公子及时救援才得保住清白之身,不成天不怜我,李贼再将我掳来此地,救我的却成了沈公子,而清白已亏,物事人非,不可同日而语了。”心里伤感,虽见李府情形有异,却也没作理会。   临近小院,柳如烟忽才想起小兰已护自己被恶人李林桧所害,当时自己自身难保,也无暇顾及,想必尸身现在还在后院曝露着,想起心里又是一阵悲痛,垂泪道:“可怜小兰为保护我,却遭了李林桧的毒手,怕是现在她的尸身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曝露着,我实是对她不起!”   沈香亭道:“柳妹毋再挂念,小兰忠心护主,实是可嘉。当时也正因我来此处欲寻柳妹,见到小兰被害,才知你已给李林桧带人掳走,我匆匆将小兰掩埋之后,这才赶去救你,只可惜还是晚到了一步。”语气也甚是伤感。   柳如烟怔了怔,问道:“你将小兰埋在了何处?我想现在到她墓前祭奠一番。”   沈香亭听柳如烟要去祭奠小兰,心里不由得慌了一下。原来这一切都是苏舜与沈香亭设下的圈套。   那早苏舜匆匆离了柳如烟后,便径直找到了沈香亭,两人便定下计策,先由沈香亭出面去找李林桧,对他言说柳如烟现正在家里,楚天秋已然他去,无人保护,正是下手时机。李林桧自上次到手的人给楚天秋救走,本就觉得不甘,此时闻听机会又来了,岂能放过,当下当合心意,带人直奔柳如烟小院。   到时天刚放亮,柳如烟在前屋等了楚天秋一夜未归,身乏力疲,正欲回后院小楼将歇,两下遇个正好,李林桧毫不费力便将柳如烟掳走。因惊醒了小兰,恐他引人旁人,李林桧恼羞成怒之下,才让人杀了她,却置死尸于不顾,急匆匆地走了。而这一切,皆被隐在暗在的苏舜和沈香亭看在眼里第一七二章风波迭起   李林桧将柳如烟掳走后,沈香亭便随后暗中跟了去,而将苏舜留下处置善后。李林桧出乎意料地顺利便将柳如烟得到手里,正自满心欢喜地往回走,却不知已是厄运将近,死到临头了。   李林桧带着柳如烟回到自己的老巢,命手下将她抬到自己屋里后,便将手下都遣走了。此时恰值沈香亭随后跟来,施妖法将那一般手下全都杀死,然后又消尸灭迹。而屋里的李林桧正解那柳如烟的衣带,竟还浑然不觉。也合该他罪恶贯满盈,报应当头。   沈香亭也是对柳如烟垂涎已久,又怎会让李林桧得手而坏了自己的好事,在他杀了府中众手下之后,进屋之后见李林桧已将柳如烟衣带尽去正欲下手,气急之下一抬手便放出一道妖光,将其斩得身首异处。然后便将自己幻成李林桧的模样,做成那李代桃僵之计。   这时值巧柳如烟醒来,沈香亭故意让她看到幻成李林桧的样子后,暗中放出迷香又将她迷昏,遂对她施以**。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柳如烟果被瞒过,竟丝毫不觉。   当沈香亭将柳如烟送到小院外时,听她提出要去祭奠小兰,心里暗道:“善后之事本由舜妹负责,至于小兰的尸身她是如何处理的,我哪里又知道?我先只是拿话哄柳如烟,而她却信以为真,还想去祭奠小兰,我该那里去给她变出一个坟墓来呢?”实是无法可想,只得用话骗柳如烟道:“我当时急于要去救你,匆匆将小兰尸身移到城外掩埋了,做得甚是匆忙,现下竟一时记不起地方,待我日后寻到,再带柳妹去罢。”   柳如烟心无杂渣,信以为真,心里虽觉失望悲伤,还是将祭奠小兰的念头暂且罢休,不再提说了。   “我现已到家,沈公子请回罢!”柳如烟到了小院外,遂对沈香亭说道。   沈香亭很想和柳如烟一同回家,趁热打铁,就此将她一举拿下,不料她却对自己下了逐客令,心里稍觉生气,怔了一怔之后,想到经过自己这两是的付出,事已渐成,不可前功尽弃,当下口里说道:“恶人李林桧已给我杀死,此后再也不会有人惊搅到柳妹了,你尽管放心回去了。”因他看出柳如烟死志已去,故才乐得如此说得大方。   “沈公子请回罢!”柳如烟说完,便头也不回了进门去了。   沈香亭目送柳如烟进院之后,好一会儿才怏怏而去。也幸他没有随着进院,要不然正她与楚天秋苏卿碰个正着。   柳如烟进院之后,也万没料到会撞见楚天秋,先是了阵欢喜,后又想到自己身遭惨痛,已成败柳残花,无颜相对,故才强硬心肠,冷面以对。而楚天秋又怎知柳如烟遭受之惨,见也对自己直如换了个人,冷言冷语,心里如坠云雾,兀自不解。   苏卿看出两人间情形有异,借故与柳如烟同往的机会,欲向柳如烟探明究竟。两人一同上了后院小楼,寒喧几句之后,便自熟络。   柳如烟见苏卿性格温文,谈吐尔雅,心里颇有感触,想道:“我见犹怜,更无怪楚公子会对她爱得甚深!”又是一阵伤感。   苏卿数次拿话试探,柳如烟心里既伤且痛,也无可渲泄,也本想对苏卿倾吐一番,可是又觉羞于出口,眼圈发红,垂泪不止。苏卿见越发觉得她定有难言之隐。   这时,忽听楚天秋在楼下喊道:“卿妹快下来,有人找你。”   苏卿闻言不由得一怔,暗道:“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有谁会找我?”随即向柳如烟招呼一声,便快步下楼。到了楼下,却见楚天秋身旁站着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少年,剑眉星目,虎背蜂腰,生得甚是英俊。见那少年甚是眼生,苏卿心里正自纳罕,随着一股劲风,一道金光迎面扑来。   苏卿猝不及防,想躲却没能躲开,那金光已然上到身上,顿觉上身一紧,如被铁箍箍窂一般,吓得惊啊出声。耳听得吱吱叫声,苏卿定睛看去,却见眼前一张毛脸,红瞳阔嘴,正冲着自己得意地直笑。   “原来是你这顽皮的猴子!”苏卿看清对面竟是灵猿阿金后,又好气又好笑,因它个头矮小,先又是站在楚天秋和那少年身后,故她竟没看到。   灵猿阿金甚是淘气,何况与苏卿又是无比厮熟,久别之后,再见自是欢喜,所以才出其不意,故意要吓苏卿一下。见苏卿果被吓着,乐得它呲呲笑个不停。   苏卿见到灵猿阿金也甚是高兴,将它抱在怀里,亲热一番后,才问道:“你怎来了?师父他老人家也一同来了吗?”   灵猿阿金甚通灵性,虽不能口说人言,但能听懂人语,当下将头连摇,用手指着那个少年,嘴里也是一阵吱吱乱叫。   苏卿正不得其解,就见那少年走前几步,对着苏卿拜道:“晚辈陈良,叩见师叔。”   苏卿一边回礼,一边红着脸道:“你我素未谋面,竟会如此称?”   陈良笑道:“毋怪师叔惊疑,实是我唐突了。”随即又道:“师父姓范名讳圆曦,我乃师父门下第子!师父与您又是同门,故我称呼为师叔。”   苏卿听后,这才恍然,笑道:“原来你竟是大师兄的徒弟!之前从未见过面,今日乍一相见,却闹此笑话。”   陈良亦笑道:“是小侄冒失,没先表明身份,故才如此。”随听灵猿阿金在苏卿怀里一阵吱吱怪笑,表情显得甚是得意,显是在笑两人。   苏卿甚知灵猿的习性,你越与它较真,它也越与你来劲,到最后纠缠不休,故也不去理它,向陈良问道:“你此来找我又所为何事?”   楚天秋因两人说话有甚避讳,当下便欲退去,还是苏卿将他叫住。   陈良道:“昨日师祖回转华山,见到师父与王沈樊三位师叔后,曾密议了一夜。因师祖知师叔定在京城,今晨便命小侄来见师叔,并带到一封书笺。”说完,便从怀里掏出那封书笺递给苏卿。   苏卿因怀里抱着灵猿阿金,觉着不便,故先将它放到地下,这才恭敬地双手接过书笺,展开一看,上面大意是:“魔教近日蠢蠢欲动,种种迹象要对我正教不利。又因近来三大神剑齐显世间,且那劫尘剑已为魔教主所得,他对余下清雾和映雪虎视眈眈,必欲得之。为师算出魔教于近日将要大举东犯,你与楚天秋正处京城,乃魔教首要目标,形势甚险,定要多加提防。”   最后又提到:“京西白龙观后深潭中潜伏着一条妖龙,为害甚烈。因它仗着潭深水寒,潜伏不出,前几番楚天秋都除它不得。你前番所得水火珠具有避水避火的无上妙用,正可仗着此珠下得潭中将此妖龙除去。若此妖龙不先除去,被魔教利用,后果难以预料。尔和楚天秋毋要先将此妖龙尽快除去,且此妖龙除去后,与二人还有意外之喜。”待苏舜将那书笺看完,一片消光闪过,手里书笺消失不见。   苏卿看后,又惊又喜,不由得怔怔发呆。   楚天秋和陈良看不见书笺上写得什么,虽觉好奇,却又不便问。   苏卿怔了一会儿后,随向两人一笑,便将笺上大意说给两人,最后又道:“这书笺虽是师父写给我的,但上面却未说不能与人知晓,更何况上面还提到了秋哥哥,并言还要我与秋哥哥同去白龙观除妖龙呢。既然如此,我把书笺的内容说与你知道,师父也不会怪罪的。”   陈良因是小辈,此次只是送信,至于上面内容却还是从苏卿嘴里得知,听完心里便觉一动,说道:“师祖既提到要除妖龙,小侄既逢其事,可否有效劳之处?”年轻喜事,便要留下一起出力,既能开了眼界,也能一显身手。   苏卿笑道:“上面师父还曾提到,你此来只管送信,信到毋必速回华山。”   陈良听完,大失所望,怔了一怔,说道:“师祖既然有命,我绝不敢违。小侄这便回转华山复命,就此师叔就此别后。”随向纷向苏卿和楚天秋施礼拜别,便招呼那灵猿阿金要走。   灵猿阿金睁着一双火眼金睛看着苏卿,嘴里低叫几声,竟恋恋些不舍。   苏卿见状,嘴里说道:“你只管随阿良回转华山,待此间事了,我便去华山陪你玩耍可好?”   灵猿阿金听后,喜得只点头,嘴里欢叫不止。临走时,又向楚天秋作一鬼脸,狡黠一笑,才随陈良之后跳跃着走了。   楚天秋与那灵猿本就认识,数年前他下到断云岭下寻苏卿时,正是灵猿阿金引路,他才得顺利返到崖上。两人相熟,先来时已经打过招呼。见它走时对自己笑得莫名其妙,楚天秋不得其意,弄得一头雾水第一七三章黑龙妖氛   苏卿却是知道灵猿阿金此为何意,因与灵猿相处较久,深知其秉性,见它笑得狡黠,便知它是在调笑自己与楚天秋,不由得脸上一红,嘴里骂道:“臭猴子,看我将来不收拾你。”话未说完,灵猿阿金已随陈良出院去了。   因华山老祖既在信上提到尽快除去白龙观深潭中的妖龙,楚天秋和苏卿二人不敢怠慢,当下商议今晚便去动手。随即先由苏卿上到小楼上与柳如烟打过招呼,而柳如烟本欲对苏卿一吐心事,经此一来便此打住,再也未说。   苏卿虽心有疑问,想为楚天秋一探究竟,可现下遇到此事,便就此放过,也忘再问,以至在双方之间都留下了莫大的遗憾。   到是戌末,楚天秋和苏卿二人已然收拾妥当,辞了柳如烟,驾着剑遁,直奔白龙观。数十里路,飞遁又快,转瞬间便即到达。   此时一轮下弦月刚升上山巅,清光下被,将谷中景象照得异常清辙。清光如昼,玉宇无声,唯听风吹林梢发出的轻涛般的声音。   二人径直落在潭边,对着深不可测的潭水,楚天秋说道:“那妖龙甚有道行,我第一次出手还是给它逃脱了。此后几次来此欲将它除去,却因它深潜潭底,而不可得。后来我也实是无法再就此放过。又过了这些时日,不知那妖龙是否还潜伏在这潭底,就怕它趁机遁往别外,再想寻它却是万难了。”   苏卿道:“师父他老人家神机莫测,算无遗策,信上既让我俩来此除妖龙,想那妖龙绝不会遁走他去。”随即从宝囊中取出那颗水火珠宝珠,把在手里,嘴里又道:“虽知此珠的效用,却不知如何用法。”一边说着,一边将此珠靠近水面,顿时潭面水涛四下翻涌,离珠丈许方圆之内竟现出一巨大旋涡。   苏卿见状,又惊又喜,道:“原来此珠用法如此神妙简单。”   楚天秋亦笑道:“以前我正无法深到潭底,现下有了此宝珠相助,想要下到潭底当是易如反掌。”   苏卿道:“只可惜现我手里只有这么一颗,而此珠也只能护得了一人,现在想回华山将另一颗取来,已是不及,看来我俩只能下去一人了。”   楚天秋道:“当然是我下去了!既有此珠相助,我一人足可对付得那妖龙了。”   苏卿却不甚放心,说道:“此潭水既深不可测,又冰寒彻骨,由你下去除妖龙,我很是担心,莫不如还是让我下去吧。”   楚天秋急道:“难道由你下去我便不会担心吗?何况我曾与此妖龙交过手,自认为足以对付得了,所以你也不用替我担心。此事也毋需相争,由我下去除那妖龙再也合适不过。卿妹留在上面,却也不是无事可做,你还要防着那妖龙侥幸从我手里脱走,你正可留在上面断其后路,可保万无一失。”   苏卿甚有决断,听楚天秋提议甚是合理,当下也不再与他争执,口里说道:“便由你下潭去除那妖龙,我如你所说在上面断其后路。”说着,便将手里水火宝珠递给楚天秋。   楚天秋接过宝珠,然后又放出清雾剑先将全身护住,手执宝珠,随向苏卿一点头后,便驾着遁光缓缓朝潭中投去。   楚天秋将水火宝珠执在前面,甫一接近水面,便见潭水波翻浪涌,从脚下纷纷地向四外排开,随着楚天秋越降越深,身后潭水分而复合,只他身周现出一个丈许方圆的真空。楚天秋见这水火宝珠避水竟有如此神妙效用,不禁又惊又喜。   潭中本又幽又暗,但此时在宝珠光芒和剑光的映照下,水里情景竟看得真切无比。楚天秋见这潭上面阔有亩许,却是越往下,越往里收缩,到最后竟潭中竟只有三四丈方圆。潭中上下笔直,竟如一口竖井般。潭壁四下尽是凸凹的岩石,有的浑圆,还有的尖如利刃,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伤身亡,楚天秋下降潜得甚缓,以防被那些利石所伤。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楚天秋估算下降足有数百上千丈深了,竟还不见到潭底。而下面压力越大,寒气越得,下降得也越发困难。楚天秋仗着有宝珠和剑光护体,还不觉得如何,若换常人,只怕不给潭水冻死,也给下面巨大的压力给挤成粉齑了。   又过有半个时辰,楚天秋秋算计下降足有上万丈深了,这才隐隐见到潭底的影子,并听从下面传来那妖龙咻咻的怪叫声。   原来那妖龙自上次侥幸从楚天秋手里脱得性命后,便深潜潭底再也不敢露面。此后楚天秋数次来此,欲除它而后快,妖龙也是尽知,因那潭深达万丈,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故妖龙也毫不以为意,认为只要自己潜在谭底不出,对头就绝拿自己无法。   楚天秋连来几晚后,都徒劳而归,此后便没再来,妖龙更是暗自得意。它趁此机会本可遁逃别处,可是因它又贪恋此处不舍他去,却不知竟给自己留下了杀身之祸。   今晚楚天秋和苏卿在潭边刚一落地,潭底的妖龙便已察觉,知道杀星来临,再想舍此他去已是不及。楚天秋入潭后的一举一动,妖龙更是看得清清楚楚,本想主动上前发起攻击,可是忌惮清雾剑的神威,只能枉自在潭底怪叫示威,却不敢轻易出手。   那妖龙已有数百上千年的修为,颇具能灵,见杀星重来,便知自己死期将近,却又心有不甘,便欲放手一博。妖龙不等楚天秋降落潭底,便猛地从脚下冲出,化作一道白光,后面留出一条水痕,疾如飞矢般地向楚天秋撞来。   未到近前,妖龙便张开那血盆大嘴,吐出火焰般的长信,冲着楚天秋吞了过来。   楚天秋早就戒备着,当听到脚底传来的怪叫声后,更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见妖龙冲来,嘴里大叫一声:“来得好!”便将手往前一指,身外环绕着的清雾剑化作一道剑光迎了上去。   那妖龙识得清雾剑的厉害,见剑光飞来,忙不迭吐出内丹,大如海碗,甫一出口便放出万道红光,将清雾剑敌住。   清雾剑固然神威无比,但妖龙的内丹已具千年修行功力,竟然不惧,将清雾剑敌住,再也前飞不得一步。   楚天秋满以为清雾剑一出,妖龙定然授首,不料妖龙情急拼命,竟将修炼千年的内丹吐出抵御清雾剑。那内丹本是至宝,楚天秋先还想除了妖龙后,顺便将其内丹取了,此时妖龙为了活命,不惜耗掉内丹以求自保。两下相峙,无论结果如何,首先妖龙内丹绝不能再保完了。   楚天秋此时再想收剑先摄取那内丹,可他功力又不够,或一个不巧,还可能给妖龙内丹击中,得不偿失,无可奈何之下,心里想道:“说不得对那内丹不能再有奢望,先除龙是真,若给它逃脱,恐后祸无穷。”虽说上面还有苏卿阻其逃路,但妖龙颇具神通,就怕万一给它逃掉了。   楚天秋打定主意,不再有非分之想,一心先除妖龙,见清雾剑给妖龙内丹敌住,两下缠斗一处,光霞异彩,杂沓生灭,顿成相峙之状,斗得甚是激烈。四下潭水如沸腾了一般,不住在翻腾浪滚,汹涌如涛。   斗不一会儿,楚天秋见兀自不能取胜,心里先是不耐,想道:“上次与妖龙相斗,放出清雾剑后,它一触便即逃退到潭里不再出来,误以为妖龙不过如此,此次虽是有备而来,却不料竟如此难缠,果还是小看了它。若再长此缠斗下去,恐卿妹在上面等得心焦。”想及此,将口一张,喷出一股真气,射入剑光之中,顿时剑光暴涨长,威力大盛。   那妖龙内丹在剑光照射下顿显黯然失色,渐显不支,妖龙不敢怠慢,将那颗大头一摆,血口张处,喷出一股红色火焰,乍与内丹相合,内丹也暴涨数十上百倍,红光陡盛,堪堪又将剑光敌住。   那清雾剑毕竟是上古神兵,仙府奇珍,又是妖龙的克星,虽然妖龙情急吐出内丹相抗,并欲拼去千年的修为以求保住原身,只要能活得性命,还可以从头再来,存着此般心思,一边与楚天秋相斗,一边筹思脱身之策。   潭下本就狭窄,且两下斗得又是惊天动地,相斗之处竟将潭不上下隔断,并将四外岩壁激荡得纷纷剥落,石落如雨。两下表象上看斗得激烈,难分上下,实则楚天秋的清雾剑渐占上风,那妖龙仗着内丹敌御神剑,已是强驽之末,眼见便败。   妖龙眼见不妙,口里发出一声震天价般的怪叫,便见内丹再次暴涨开来,竟将潭下水道整个占满,如一道红色障碍,将自己与楚天秋隔开。   楚天秋先见自己胜券在握,正欲一鼓作气将妖龙杀死,不料事出意外,妖龙竟使内丹将两下隔断,连续几次催剑去击那内丹,俱都被阻住,不由得又气又急第一七四章黑水斗妖龙   清雾剑先给妖龙内丹发出的光芒敌住,不能前进,待楚天秋加紧催运之下,后几次清雾剑竟一点一点的迫近。殊不知那内丹全凭着妖龙一口真气在与楚天秋的清雾剑相抗,此时妖龙真气不续,已将耗尽,内丹威力也只是回光返照,摇摇欲坠了。   楚天秋看出便宜,嘴里大喝一声,手掐剑诀,往前一指,剑光猛长数十丈长,与那内丹两下一撞,便听得一声爆响,内丹已给剑光击破,红星四散,纷纷如雨。在妖龙内丹被清雾剑击破之后,潭水失了阻隔,顿时上下合汇一处,涛翻浪涌,轰轰作响。   水花翻溅中,却见一团酒杯般大的光团,间裹拥着一条暗影,杂在气泡水浪间紧贴楚天秋身旁飞过,急如星矢般地向上射去。   那光团中的暗影正是妖龙拼着舍了内丹保住的原身幻化面成,满以为趁机遁走,不想楚天秋早料到妖龙会有此招,击破内丹之后,不见了妖龙的身形,便知要逃。那光团虽小,稍不注意便会忽略过去,但楚天秋还是一眼看识破,叫声“哪里逃”,手指清雾剑,星飞电掣般地随后追了去,而他人也随在剑光后往上急飞。   楚天秋与妖龙相斗之处已近潭底,就在他急追妖龙原身而上时,隐嗅到从脚下潭底透来一股清香,因他怕给妖龙原身逃脱,一心去追,也未理会。   那光团护着妖龙的原身在潭水里上升的甚速,清雾剑飞得也固然神速,可是潭中水压如山,竟给清雾剑添了许多滞碍,而那妖龙久伏潭中,早已习惯,去势越急,两下距离竟越拉越大。   楚天秋眼见要被那妖龙原身逃身逃掉,心里一急,催运剑光去追,仍是不及,而人随剑光后也急速往上潜升。下来时虽缓,上升时却是甚速,晃眼便要追到潭面,这时就见水面剑光缭绕,上面苏卿已然放出映雪剑将潭面封住,楚天秋见状知道妖龙绝难逃走,宽心大放。   那妖龙原身想见上面已被剑光封去逃路,吓得咻咻直叫,去势缓得一缓,后面的清雾剑业已追到,同时上面的映雪剑也往下一合,两下里相妖龙原龙包裹中间,只一绞,妖龙还没来得发出惨叫便被剑光绞得形神俱灭。   楚天秋收回清雾剑,手持宝珠,飞出水面,落在苏卿的身旁,这时苏卿见大功告成,也收回映雪剑。   两人相视一笑,楚天秋说道:“这妖龙虽然已除,却甚是难斗,若无此水火宝珠相助,绝难除得了它。而妖龙又甚是狡猾,要没你在上面断其后路,怕又给它逃了。”   苏卿笑道:“妖龙也是恶贯满盈,合该它今日授首。”随即两人又说笑句,便要回走。   此时已至午夜,明月高悬,清光下射,照得远近峰峦林木,如被银装。   潭底妖龙既已除去,楚天秋和苏卿便放心要走,这时忽从潭下放出万丈光芒,耀眼难睁,如冲云霄,同时鼻端还嗅到一股子清香。   此等情景楚天秋先前也曾看过,当时只当是妖龙在潭底作遂,此时妖龙已死,潭底仍放光芒,情知下面有异。两人面面相觑,苏卿忽道:“潭底大放光芒,并还透出阵阵清香,莫不是下面暗藏着宝贝?回想日间师父送来的信笺上也曾言,待我们除去妖龙后,或还会得有惊外之喜,看来应该不假了。”   楚天秋闻言,也想起自己在潭底上追妖龙原身时,便已从水中闻到一股清香,随即道:“待我下得新下去,看下面倒底有何宝贝!”因先前他早将宝珠还给苏卿,此时重又将宝珠要过,持在手里,与苏卿打过招呼后,重又纵身跃入潭里。   再次入潭,因没有头一次妖龙在时的慎谨,故下潜速度也快了甚多。那股光芒从潭底直透上来,将潭中映得一片光明,只见潭水清辙,毫无掺杂。楚天秋下有柱香的工夫,已达潭底。越下潜时,鼻中闻到的那股清香越是浓郁,当下到潭底,双脚触到实地,那股清香更加的馥郁,闻之神清气爽,精神一振。   潭底尽是岩地,更无淤泥,又无杂物,踩在上面甚觉塌实。虽说那妖龙久潜居在此,却不想下面竟如此洁净,倒大出楚天秋意料之外。潭底阔不过数丈,岩壁间还有一个丈许高的石洞,而那光芒正是从那洞里放出。   楚天秋手持水火宝珠,避水分波,向那洞口走去。那洞口离潭地高不过一尺,楚天秋到了近前,迈步便进到洞里。当他乍入洞里,顿觉身外一轻,之前如山般的压力倏地消失,回头一看,洞口处好似有道无形的墙将潭水隔在外面,水壁如镜,里外相隔,洞里竟没有一丝水滴。楚天秋见状,甚觉惊异。   那洞并不甚大,四壁岩石洁白如玉,光滑若镜。洞底壁间突出一块岩石,如形手掌,大不及尺,上长着一株形如兰叶般的仙草,而那清香和光芒俱是从此仙草上发出。   楚天秋先见洞里没有,并有空气不知从何处流动,索性将那水火宝珠收了起来。见那兰叶形状的仙草便知绝非凡品,遂缓步走去。   到了近前,看得越发真切,才见那兰叶形的仙草通体晶莹剔透,无茎无枝,共分九叶,其形如剑,长有尺余,纷被下垂。九叶合生处裹长着两枚豆般大小,晶白如玉的结实。楚天秋凑上一闻,清香入鼻,沁人心脾。   楚天秋见那结实竟放光芒,且还清香无比,便知绝非凡物,当下心里一动,探出手去,欲将结实连那九叶一同拔起,手刚一触到叶片,便觉得洞中四壁摇晃,又听洞口外水波翻滚,涛声不断,似要涌将进来。   楚天秋吓了一跳,忙即将手缩回,果然洞壁不再摇晃,洞外水声已复,不再翻动。楚天秋经此一来,便知那九叶绝不能拔动,而洞口外的潭水之所以被隔断,也正是此九叶之故。   楚天秋欲就此放弃,又觉不甘,稍一思索,便咐道:“此仙草显然不敢触动,而那两枚结实既是仙草之结晶,莫不如我不拔仙草,却摘下那结实也是可以的。而此结实正巧生有两枚,合着我和卿妹各有一枚。”心里一喜,想到便做,探手伸出拇食二指,先轻轻夹住其中一枚结实,并未急于摘取,见无先时异状,这才轻轻摘下。   那枚结实甫一入手,触手生寒,便如手里握着一块寒冰。楚天秋见那结实离了仙草,仍无异常,这才将心放定,当他再去摘那第二枚时,却觉手里有异,转睛看去,发现手掌心里那枚结实接触到掌心温度,竟似要融化一般。   楚天秋见状颇觉意外,想道:“此结实无核无皮,拿在手里竟如拿着一粒冰块一般,稍一受热便要化去,此结实显是奇珍,若给它化去,岂不可惜,莫不如我先将它吃了,化在肚里总比化在手里好得多。”想及此,便将那结实放在嘴里,甫一入嘴,那结实便化作一股津液,顺着喉咙流入腹中。颊齿腾香,久久不绝,直沁心脾。   楚天秋将那结实吞入腹中,结实化作津液流入腹中,所到之处,一片冰凉,精神也是为之一振,变得神清气爽。   楚天秋暗道:“此结实果非凡品,余下那一枚当留与卿妹了。”可是将它摘下容易,却如何保存,大是难题。稍一沉呤,楚天秋便有了主意,只见他冲着九叶仙草中的那枚结实张口吐出一股清气,那清香先将那枚结实紧紧裹住,在结实外面形成一层保护,使外面的温度不能浸入,然后才用手将其轻轻摘下。   当余下那枚结实离开仙草,顿见光芒尽失,洞里瞬间变得漆黑,鼻端唯留那股清香。楚天秋突见此景,又吓了一跳,怕有变故,急忙取出水火宝珠,将周身裹住,却见并无意外发生,这才知是虚惊一场。   当下楚天秋一手紧握着那枚结实,一手持着水火宝珠,折身往洞外走。迈步出了洞口,回头看去,只见洞里漆黑一片,因那仙草根本还在,顾潭水仍旧被隔在洞口之外,形若一幛水晶墙壁,两下隔断。   二次入潭,竟有如此奇遇收获,楚天秋欣喜无比,不敢在潭下多作停留,仗着水火宝珠避开水路,驾着剑遁瞬间便飞升回了潭岸。   苏卿在上面正等得心焦,见楚天秋无恙上来,甚是欢喜,笑道:“适才见那万丈光芒一下子便消失了,我还怕你在下面有甚意外呢,见我无恙上来,我便放心了。”   楚天秋道:“先莫要多说,你快将嘴巴张开,我送你一样东西吃。”   苏卿离言便是一怔,还想问是甚什么东西,见楚天秋催得甚急,知他绝不会拿假话哄骗自己,故依言将樱嘴张开,唇似涂朱,齿若编贝,上下分开。  第一七五章冰花   那枚仙实入口后,苏卿先觉一片冰凉,随觉满嘴清香,一股冰凉直入腹中,清香之气也直沁心脾。吃下之一,顿觉神清气爽,精神一振。   苏卿笑问道:“秋哥哥,你与我吃得是甚东西?怎会如此好吃,竟比我之前小时吃得朱果还有神效。”   楚天秋道:“我只知此结实绝非凡物,却不知叫何名字。想那妖龙潜伏于此,必也是在觊觎此仙实,绝不知它为何没有采食,而便宜了我俩。”   苏卿笑道:“我曾听师父说过,像此种世间罕有的仙种奇珍,向来长有地,生有时,更是没有深厚福缘之人绝难得到。想那妖龙发现潭下此仙种后,因见它还没成熟,故才守在下面,欲俟到成熟后才采食。不料今日被我俩杀死,而此仙种也恰在此时成熟悉,故才给我们捡了便宜。”随又笑道:“你只催我快些将此仙种吞食,而我却连它是甚样子都没看到,甚是可惜了。”当又问起楚天秋二次下潭后的经过。   楚天秋便将自己二次入潭后的情景详细说与苏卿听,最后又道:“这水潭之深已出乎我意料,而潭下却另有洞天,更是匪夷所思。”   苏卿听楚天秋说后完,双眼发亮,想到潭下竟还有如此神奇境地,甚是向往,真恨不能也持水火宝珠避水下去瞧瞧方可如意。   “我真想下去瞧一瞧!”苏卿向往地叹道。   楚天秋一怔,遂道:“要不然我随卿妹再下去走上一回?”   苏卿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以后若有机会再尝我心愿罢。”当下两人便驾剑遁往京城回飞。   两人此次除妖不仅甚是顺利,并还得有奇遇,都甚觉兴奋,一边往回飞,一边欢笑谈说,不觉间已然京城在望。   此时月已西坠,星转斗参。青空云净,只见西南天际间似有几道光芒在掣动,若不细看,还以为是星光闪烁。   楚天秋见那掣动的光芒五彩缤纷,眩目耀眼,绝不是星光,情知有异,嘴里不由得“咦”了一声,对苏卿道:“卿妹快看,那边情景有异,似是有人在比法拼斗。因距离太远,也看不过双方是何许人物,只看出五色光彩中隐现邪气,必又是有魔教妖人在此作遂。”   苏卿听后,才张目仔细向东南天际看去,果像楚天秋所说,随即口里说道:“反正我俩都与魔教成敌对之势,已成水火,既然有魔教妖人在此为恶,我俩又岂能置之不理。”当下两人折而转向东南方飞去。   两人并驾齐飞,剑遁疾如星矢,转瞬间便飞到切近。但见两方在空中斗得正酣,精光万道,瑞彩弥空,壮丽无伦。   看清斗法双方的面目之后,苏卿又惊又喜,脱口叫道:“母亲!”原来其中一方正是狐女萧飞絮,而与她对敌斗法的却是魔教沈香亭。   苏卿看出母亲形势不利,已落下风,心里一急,抢先飞离楚天秋,便欲上前助战。不等她飞到近前,顿觉眼前一花,一人已横空拦住她的去路。   苏卿心忧母亲安危,也未看清挡路是何人,嘴里清叱道:“找死!”说着,已然放出映雪剑,剑光如一道长虹般向那人飞去。   那人忙即放出一道光环,敌住映雪剑,同时嘴里说道:“苏姑娘先毋动手,是我!”   苏卿先见那人放出的光环已觉眼熟,待一听到说话声,更觉惊讶,当下收回映雪剑,张在手里,凭空看去,对面之人果是端木青云。   “我要去救我母亲,你休要阻我去路,要不然休怪我与你翻脸。”苏卿一怔之下,冷然地对端木青云道。   此时楚天秋已然跟了上来,与苏卿并肩凌空而立,飘飘欲仙。楚天秋先见苏卿和端木青云交手,正欲上前助阵,双方却一触即收,心里一怔,也未冒然出手。   端木青云也收回了那玉环,怔怔地看了苏卿几眼,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欲言又止。   苏卿遥见母亲形势越发吃紧,心急如焚,声色俱厉地对端木青云道:“你若再不闪开,我可真得要对你动手了。”   楚天秋虽听苏卿说过端木青去曾救过她的命,可是因他是魔教中人,又有上次十里亭之事,故对他向无好感,此时见他阻住去路,遂对苏卿说道:“卿妹,你且先去助舅妈,把他交给我对付好了。”一边说着,一边放出清雾剑,径直取向对面的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一向痴恋苏卿,自日前与苏卿分别后,便郁郁寡欢,若有所失。便在这时恰接到苏舜假借苏卿之手约他十里亭相会。端木青云当时不疑有他,惊喜欲狂。赶到十里亭赴会时,当时也未看出彼方乃是假苏卿。   会后端木青云又被苏舜诳走,半路遇上沈香亭,苏舜趁此脱身他去,这时端木青云才觉不对,回想自己那次在荒园里见到之人便与苏卿生得一模一样,当时还误认为同一人。又知她与沈香亭本是相识,定是两人串通好的,使自己上当,当时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恰此时沈香亭接到魔教主的传令,令他与端木青云同回魔宫,领受机宜。端木青云虽然生气,但教主有令也不敢怠慢,当下便与沈香亭飞宫昆仑魔教宫中。因沈香亭此次进京目地便是设法接近楚天秋,谋得他的清雾剑。而沈香亭却为贪恋苏舜,至使自己任务没能达成。此将回宫甚是忐忑,怕受教主责罚。   魔教势力遍布天下,正值鼎盛,不料近年来教中却连折数名能手,正道中虽有帝王谷一脉,却是难与魔教抗衡。而近年来华山一脉渐渐崛起,其中尤以华山四杰最为突出,近年来更是连杀魔教中数名能手,魔教主早就如芒在背,视如死敌。   此次将沈香亭和端木青云急召回宫,便是商议欲趁华山一脉羽翼末丰之际,将其一打尽,连根除去,以绝后患。   魔教主见沈香亭并没将清雾剑谋到,空手而归,心里虽然气忿,却没对他进行责罚。实因魔教中一班能手如“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近年来死伤过半。便连四魔中数十年前先有狂魔背教出逃,从此不知下落,后又有情魔被正道之士所杀,四魔中只剩下沈香亭和端木青云了。若再对沈香亭进行责罚,更是无人可用,故才得暂且放过。   沈香亭先还提心吊胆,后见教主竟未责罚自己,这倒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随即一喜,这才将心放定。   此时魔教主已将“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中仅存的能手都召回魔宫,面授机宜之后,各人领命,重又离魔宫。   沈香亭恰与端木青云分作一路,两人任务便是重回京城谋取清雾剑和那映雪剑。两人回到就城后,便分离各自行动。沈香亭先去寻那苏舜,两人狼狈为奸,定下计策,诳使李林桧带人又将柳如烟掳走,然后由沈香亭出面杀了李林桧一伙人,又变成李林桧的样子将柳如烟玷污,栽赃给已死的李林桧。这些前文都已交待过了,便不再细说。   端木青云一心念念不忘苏卿,两人分手才不地过两三日,心里甚是渴见,与沈香亭分开,正中下怀,便趁机往见苏卿。两人分开时,曾听苏卿言说欲先去华山,端木青云因吃过华山四杰的亏,不敢往见,故在华山左近四下徘徊,望能见到苏卿一面。而他却还不知苏卿并未到了华山,就在折回京城时,受了沈香亭的暗算,此时正在山洞里化毒养伤。端木青云只管在华山左近徘徊等待,又怎能见得着?   如此一来,反倒引起山上华山四杰的注意。先是樊初阳迎上前来,与端木青云大战一回,樊初阳见不能取胜,便又招来沈轻云,两人合力战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虽然邪功妖法高强,独斗樊初阳还可应付,再加上沈轻去却难取胜,见形势对已不利,便趁机退逃了。端木青云没见着苏卿,还险些将命丢在华山下,故不敢在此停留,径直逃回京城,去找沈香亭助拳。   半路见夜空中有人法,赶去一见,正见沈香亭与狐女萧飞絮斗得难解难分,一边还有那苏舜在袖手旁观。   端木青云并不识得狐女萧飞絮,见她玄功妙法,甚是神奇,一眼便认出乃是千年狐仙修成人形。他又知此异类能修成人形,始属不易,而其体内的千年内丹更是异宝,对修道人大有禆益,便起贪念。后来见沈香亭与对方久战不下,便欲上前助战,却给沈香亭止住。端木青云虽然依言住手,没有加入战团,心里却不以为意,还误以为沈香亭欲得独狐女千年内丹。   端木青云这般想却是误会了沈香亭,原来沈香亭知狐女萧飞絮是苏舜之母,论法术神通,当在狐女之上,只因要顾忌苏舜,故才没对她使出全力第一七六章魔劫   狐女萧飞絮自将楚天秋带到山洞,与苏卿见面后,见两人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心里也颇为两人欢喜。因她心里还一直在悬念苏舜,见苏卿有了楚天秋在旁照顾,当无可虑,便悄然出洞,也没向两人说明便去寻苏舜了。   可是天地茫茫,却又哪里去寻苏舜?狐女萧飞絮一筹莫展,后忽地灵机一动,想道:“舜儿曾和柳如烟住在一处,不如先回那里碰碰运气。”想罢便直飞到城里,到了小院之时,恰巧遇苏舜从小院离开。   狐女萧飞絮见她行色匆匆,状甚诡秘,心里纳罕,暗道:“情之一字实是害人非浅,舜儿为此一误再误,陷溺越深,终怕她不得善果。现见她此等情形,不知又要作甚见不得人的事。”遂悄然跟在苏舜的身后,欲一探究竟。   苏舜当时竟没发觉后面有人跟随,急忙出城后寻到沈香亭,两人当下便定下李代桃僵之计,不仅可毁了柳如烟的清白之身,使其断了对楚天秋的痴念,更可遂了沈香亭的心愿。两人一拍即合,皆大欢喜。而这一切,却被暗中的狐女萧飞絮一字不差地听在耳里。   狐女萧飞絮又气又恨,暗骂苏舜丧心病狂,无药可救。想到柳如烟只爱上楚天秋,苏舜便要对她做出此等天理不容的恶事,想出面阻止,又忌惮不是沈香亭敌手,转念一想道:“柳如烟小院的四外已给我撒下了禁制,旁人绝难进得去,更何况李林桧一个凡夫俗子?”想及此,便未在理会,想看两人接下来有何举动。也就因狐女萧飞絮这么一疏忽,才让李林桧有机可趁,再次掳走了柳如烟,至使柳如烟**沈香亭。   两人谋划完毕后,便即分头行事。狐女萧飞絮不放心苏舜,故没去理会沈香亭,继续暗中跟着苏舜去了。   苏舜回到城里小院时,李林桧已然带人到此杀了小兰将柳如烟掳走了。苏舜和沈香亭合计只谋柳如烟,并未想到伤人性命,却不料李林桧穷凶极恶,还是杀了小兰。苏舜到时,小兰已死多时,黯然伤神一会儿后,便即作罢。   苏舜恐小兰的尸体给人发现,遂行法将其移走埋掉,将这些料理之后,便见母亲脸罩寒霜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狐女萧飞絮先是将苏舜好一顿责叱,想到苏舜所作所为实是使人发指,因她是已亲生,自小又过于溺爱,吃苏舜哀求一通之后,便即谅宥了她。随即想到实再无颜面留在京城,好在苏卿已有楚天秋照顾,当下便想带着苏舜回转老家。   苏舜不敢违忤母亲,只得假意答应随她回家。可是半路上趁狐女萧飞絮不备,又偷偷溜走,回了京城。   狐女萧飞絮见苏舜溜走,料她必返回京城,情知苏舜此时陷溺已深,难已回头,既伤心又失望,毕竟舐犊情深,不忍看苏舜自此沉沦,随后又追了去。   苏舜误以为摆脱掉了母亲,返回京城后,又径直寻到了沈香亭,见计策果然凑效,沈香亭遂了心愿,而柳如烟贞洁已失,已无脸面再纠缠着楚天秋。二恶相济,正自欢喜之际,狐女萧飞絮随后跟来,实是忍无可忍,现身大骂二人,这却惹恼了沈香亭,当下便交起手来。   狐女萧飞絮虽有千年修行,法力通玄,无奈沈香亭魔法邪功更加厉害,斗不一会儿,便显败象。沈香亭正欲将狐女置于死地,并夺其内丹,旁边苏舜毕竟天良未泯,见母亲势危,遂威胁沈香亭不得伤害母亲,要不然绝不与其罢休。   沈香亭实怕惹恼了苏舜,与自己翻脸,不再理自己,不得不听,与狐女萧飞絮缠斗不下时,端木青云和楚天秋苏卿接连赶到。   端木青云先见沈香亭明明可取胜对方,可是却久战不下,不知他是顾忌对方是苏舜之母,却误会别有所图,欲得对方内丹。相峙之际,端木青云忽听天际边传来剑遁之声,循声看去,只见西北天际现出两点光线,来势极快,晃眼间便飞到近前。又见对方遁光正而不邪,料知狐女萧飞絮来了帮手。不等对方来到切近便迎上前去,两下才一接触,发现来者竟是苏卿,又惊又喜,这才出声住手。   苏卿急于去救母亲,念及端木青云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不愿与他破脸,故绕过身去,直取沈香亭。   楚天秋对端木青云从无好感,见舅妈势危,端木青云又挡住去路,更是怒火中烧,招呼苏卿尽管去助舅妈,同时放出清雾剑直取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先见苏卿和楚天秋联袂而来,心里又妒又忌,正不是滋味,后又见苏卿对自己厉声厉色,视若仇敌,正觉失望怔神之时,楚天秋的清雾剑已然飞了过来。当他惊觉时,剑光已迫在眉睫,吓了一跳,情知清雾剑神威无比,不敢直撄其锋,忙不迭使出浮光幻影法,闪出一道幻影,真身已然遁向一旁。   楚天秋见剑光从对方身体飞穿而过,正自心喜得手,不料剑光过后,星飞烟灭,而对方重又在远处出现,才知剑光击中的只是对方幻影。见对方魔法如此厉害,心里也颇为吃惊,一击不得后,便指使清雾剑重又向端木青云飞去。   端木青云先前一心只在苏卿身上,万没料到楚天秋倏然出手,稍一失神,几乎中招,气急败坏,见剑光重又飞来,嘴里喝声“来得好”,已然放出玉环迎了上去。   那玉环乍一离手,便化幻成千万重光环,碧光万丈,将那剑光敌住。两下都是各尽全力,尽展所学,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苏卿既忧母亲安危,又怕楚天秋不是端木青云对手,乃见两人斗在一处后,不相上下,将心稍定,便舍下不管,往前直飞,去助母亲。   刚飞到近前,正欲放出映雪剑,忽听一声轻叱:“妹妹且慢!”同时身前出现一人。苏卿闻声不由一怔,定睛看去,却是姊姊苏舜。   苏卿先是一心只注在拼斗中的母亲身上,并未注意到旁边的苏舜,此时见她突然出现,甚觉意外,诧异地问道:“姊姊,你怎会在这里?”   苏舜先见苏卿和楚天秋突然飞来,也颇为吃惊,随即又是一阵慌乱,暗道:“看两人情形显然重归于好,我之前所做一切不仅前功尽弃,想必已都给两人识破。”心里发虚,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苏卿已然抢前飞了过来。看出她要出手去帮母亲,心里还存着万一之想,又暗咐道:“我先不要乱了方寸,只怕秋哥和卿妹也还未必就能识破。现在唯一可虑的便是母亲,我与沈香亭的勾当既已被母亲撞破,就怕她再说与卿妹和秋哥,那时便再无我容身之所。”存了此种念头,又想隐瞒住自己的恶行,便想假借沈香亭之后,先封住母亲的口,故才挺身而出,将苏卿拦了下来。   苏卿虽然早知姊姊的所作所为,因母亲势正危势,急于往救,也无睱与她计较这些,又见她拦住自己的路,只左右言他,又气又急地道:“母亲与那沈香亭斗法,已处下风,性命危急,你怎竟袖手旁观,不去相助?”   苏舜本就心有发虚,又听苏卿如此一问,顿时怔住,不知如何应答。   苏卿又岂知苏舜心思?见她不答,也不作理会,从她身边飞绕过去,将手一指,映雪剑化作一道剑光,直取沈香亭。   在苏卿和楚天秋联袂飞来时,沈香亭便自叫苦不迭,暗道:“两人一有清雾,一有映雪,一人已然难以应会,更何况一同赶来?”先还冀望端木青云能将两人多挡一会,好容自己收拾下狐女萧飞絮。不料端木青云只挡住了楚天秋,竟还不能取胜,随即又咐道:“之前还忌惮对方是舜妹亲母,怕惹恼了舜妹,故才没急于杀了对方。现在对方既来了帮手,与其腹背受敌,说不得只好得罪舜妹,先杀了狐女,然后腾出手再去对付苏卿和楚天秋二人。”打定主意,狞笑一声,说道:“妖孽,拿命来罢!”   当下双手一搓,掌缘处火星飞溅,直冒黑烟,接着往外一扬,黑烟中夹着无数量星火,展布满空,轰轰作响,直向狐女萧飞絮击去。   狐女萧飞絮本就在强自支撑,疲于应付,还不知来了帮手,即见对方倏下杀手,来势猛恶,绝难敌御,不由吓得心胆俱裂,暗道:“我命休矣!”   恰在此时,苏卿的剑光已然飞到,冲入两人中间,随即剑光暴涨开来,化成一幢光幕,将那星火黑烟挡住,一阵连珠爆响过后,星火黑烟尽数给剑光绞灭。同时苏卿的人已然飞到狐女萧飞絮身边。   狐女萧飞絮死里逃生,见来人竟是爱女苏卿,又惊又喜,口里说道:“卿儿,怎会是你?你身上毒伤可曾化尽?”   大敌当前,母女见面也无暇多说,苏卿更是气恨沈香亭手狠心毒,待剑光消灭满天的星火黑烟后,运使剑光,继续向沈香亭飞去第一七七章大战之初   沈香亭已然与苏卿交过一次手,当时虽见映雪剑神威无比,因苏卿功力不及,威力不能尽展,还险些让他将映雪剑夺了去。   此时见剑光飞来,威力更胜从前,心里骇然,暗道:“只不过才几日不见,这丫头的剑法更进一步了。”剑光来热极快,已到近前,不敢赤手再去夺剑,忙不迭张口喷出一股真气,将剑光挡住,使其不能前飞。   因苏卿有了前车之鉴,也怕映雪剑被沈香亭夺去,故出手甚是谨慎,剑光威力便消却不少。沈香亭也是情急拼命,喷出的真气正堪堪将剑光敌住。   沈香亭一口一口地将真气喷出,去敌那剑光,过不一会儿,便即真气不继,力有不逮,心里暗自焦急,咐道:“映雪剑神威无比,本就难以敌抵,更何况觉得出来这臭丫头近来功力竟也大长,恐不能取胜。”   苏卿上次与沈香亭交手,因太过轻敌大意,映雪剑险些给他夺去,二次交手,又因太过谨慎,映雪剑便失了许多威力。后见沈香亭脸色红胀,竟显不支之状,先还以为他是在使诈,又听狐女萧飞絮说道:“卿儿,只管将神剑威力尽数施展,妖人沈香亭绝不是你对手。”随即将心放宽,剑光顿时大涨,精芒万丈,变化万端,神威无比。   沈香亭眼见真气难继,剑光渐渐逼近,不能敌抵,为求自保,忽地大喝一声,咬破舌尖,喷出一团殷红的血雾,将自己全身罩住,当剑光飞近血雾,竟缓得一缓。当剑光将那团血雾绞散消灭后,再找沈香亭,哪里还有他的影踪?原来他竟仗着血雾掩身,飞逃跑了。   苏卿情知上当,再想运剑去追时,已然不及,眼见天际边现出一点遁光,再一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苏卿击退沈香亭,解了母亲危局,转头再看,那边楚天秋和端木青云斗得仍然难解难分。正踌躇着是否上前去助楚天秋一臂之力时,就听狐女萧飞絮说道:“不想数月不见,秋儿进步如厮,那端木青云绝不是他的对手。”听她这以一说,苏卿将心放定,索性不再上前助战,作势袖手旁观。   楚天秋见苏卿已然击退了沈香亭,而自己竟还不能取胜端木青云,遂想道:“斗了这久都不能取胜,当着卿妹的面,岂不被她小看?”心里一急,手掐剑诀,往前一指,从指尖上射出一道火焰,射入剑光之中,倏见剑光大盛,光焰万丈,霞彩千重,辉耀中天。   端木青云那玉环的光芒,在清雾剑精光霞彩映照之下,越发显得暗淡无光。端木青云暗自焦急,勉力指使着玉环满空飞旋去敌挡清雾剑,却觉压力如山,玉环运转越发的困难。   苏卿看出楚天秋胜券在握,再斗下去,端木青云不仅难以取胜,且有性命之忧,想起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和呵护之情,心里一软,当下便高声说道:“你俩不要再斗了,都快些住手罢。”   端木青云先还以为楚天秋仗着清雾剑神威,并未将他看在眼里,谁知交上手后,却是越斗越吃惊。楚天秋那清雾剑固然威力无比,可他的剑法变化莫测,功力修为更是以至化境,这才知自己实是低估了对方。   此时听苏卿发话住手,端木青云正欲借此下台,不料想已处下风,先机又失,便是想住手也是身不由已,遂暗自叫苦不迭。   楚天秋刚与端木青云交上手时,知他是魔教中四魔之一,魔功邪法自是厉害无比,斗得甚是谨慎小心。两下先是相峙不下,楚天秋暗道:“对方也不过如此!”信心大长,体内真气运转充沛,盈盈欲鼓,剑光更是变化神妙,难以名状,过不一会儿竟渐占上风。   清雾剑在楚天秋真气的催动下,光芒万丈,掣动如电,神妙莫测,越斗剑光威力越大。楚天秋又惊又喜,暗道:“怎知这几日的功夫,我体内功力修为竟似增进许多,当是吃了那仙草结实的原故!”   心里得意,正欲一鼓作气斩了对方,却听苏卿发话要两人住手,楚天秋闻言便是一怔,暗道:“我明明已占上风,随时便可斩杀了对方,卿妹却为何要我住手?”随即便想明了,虽有不快,可苏卿既以发话也不能不听,当下对端木青云道:“且先便宜了你。”收回剑光,驾遁飞到苏卿和狐女萧飞絮两人身边,先给狐女见过行后,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苏卿知他心里不服,有话却未说,向他嫣然一笑,随即转首对端木青云说道:“你那同伙沈香亭已先逃走了,念你曾与我有恩,我不忍你就此丧命,还望你今后能迷途知返,改邪归正,善莫大焉。”随即又道:“你现在便可以走了。”   端木青云在楚天秋收回剑光的同时,也收回玉环,满空的彩霞顿敛无踪。当听完苏卿的一番话后,又羞又惭,口里说道:“我虽然与姑娘有救命之恩,然姑娘也曾在三位师兄的剑下饶过我一命,两下已算扯平。今姑娘又要放我,实使我无地自容,足见姑娘宅心仁厚,从今以后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姑娘此恩。”随后脉脉地看了苏卿一眼,道声“后会有期”后便即飞走,遁光一闪即逝,去得极速。   楚天秋先还觉得就此放过了端木青云甚是忿忿不满,当听完他临去前说过的话后,暗道:“端木青云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与沈香亭还不一样,我如此恨他,难道是因为他乃是魔教妖人,正邪不能两立的原故?恐怕还是因他救过卿妹的命,又对卿痴情一片,我心里妒忌罢了。”想透此点,心里已然平复下来,甚是坦然地目送端木青云飞走。   狐女萧飞絮对于爱女放走端木青云一事也未加理会,因心里有事,待端木青云飞走后,便转头去找苏舜,此时却不见了她的踪影,就在不久之前还明明见她停在自己不远身旁,竟不知何时飞走的,心里一惊,嘴里不由得“咦”出声来。   苏卿和楚天秋闻声情知有异,待转头看去时,便即明了。苏卿怔了一怔,遂道:“姊姊想是刚飞走不久,现在追去还来得及。”   狐女萧飞絮摇摇头,一脸的失望,叹道:“不用去追了,由她去罢。”随即又苦笑道:“舜儿自小因我对她太过溺爱,未免太过放纵,以至长大竟变得如此之大,直换了一个人似的,实是我的错,我害了她。”   苏卿和楚天秋听狐女萧飞絮得既伤感又悲观,心里也都甚是沉重,怔怔地也没有插话。   狐女萧飞絮看了楚天秋一眼,口里又对苏卿说道:“卿儿,你姊姊对你所做一切是她不对,但你俩终是血肉至亲,望你心里不要记恨你姊姊才是?”   苏卿点头道:“母亲尽管放心,我心里一点也不记恨姊姊。”   狐女萧飞絮强自一笑,道:“卿儿果然是相好孩子。”随又起俩人行止。苏卿便言说还有事未了,欲在京城停留几日后,还要去华山拜见师父和大师兄。又因恐使狐女担心,并未将华山老祖信笺内容说出。   狐女萧飞絮听后,点头道:“你和秋儿在一起,我还能放心……”虽未将话说全,但言外之意,甚为苏舜担心。   苏卿心里明了,当即说道:“母亲尽管放心,待此间事了,我定寻着姊姊一同返家,以免你和父亲悬挂。”狐女听了心里甚觉欣慰。苏卿当下又请母亲一同回转京城,狐女萧飞絮摇头道:“我欲回转老家,现在便与你俩告别罢。”   苏卿听后甚觉意外,说道:“母亲为何急于要走?”   狐女萧飞絮道:“我此次来京便为寻你,既见你一切安好,我也放心了,离家日久,恐家里你父悬念,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苏卿见母亲心意已绝,知多说也无用,当下惜惜怜别,目送母亲飞走,心里一阵伤感,泪珠不由得落了下来。   楚天秋触景生情,想起自己离家已有数月,家里父母正自翘首盼归,心里也是一阵黯然。   这时天早大亮,一轮红日正从东边云端里升出,霞光万道,耀眼难睁。   楚天秋和苏卿携手并进,正往京城回飞,猛地侧头间,却见西边耳遥空现出一片黑云。因离得太远,先看时像是一条黑线,但那黑云来势极快,转瞬间便西半天际整个遮没了。黑云翻滚光涌而来,云层厚达数百上千丈厚,上抵天汉,所过之处世间万物似被黑云所吞噬一般,什么都看不到了。   楚天秋和苏卿身悬高空,看得意常真切,看那黑云来势诡异,天地变色,惊得两人骇然失色,面面相觑第一七八章大战   那黑云自西边撑天趟地,漫涌而来,轰轰作响,惊天动地。云层中还变幻莫溅,时显狰容。   黑云来势极快,晃眼间便到近前,相隔不过三四里许。楚天秋和苏卿看出不妙,齐叫声“快逃”,携手往东便疾飞而去。身后那黑云似有感应,直冲两人追了过来,又疾又快,竟不慢于两人的剑遁。   楚天秋和苏卿剑遁本已神速至极,可与身后那黑云不仅无法拉开距离,且还越追越近。两人一阵疾飞,离京城已然不远,东边天际兀自碧空如洗,光明一片,整个京城在阳光的沐浴下,熠熠生辉。   两人正往前飞,离京城渐近,这时却见迎面飞来三道遁光,各分蓝红白三色,正而不邪,且来势极速。   两人正自吃惊时,那三道遁光已到跟前,现出来人形容,却是王志谨、沈轻云和樊初阳三人。   三人凭空将楚天秋和苏卿拦住,便听王志谨脸色惶遽,说道:“你二人切不可回京城,现快随我等来。”话未说完,三人当先,折而向南飞去。   楚天秋和苏卿见迎面飞来竟是此三人,先还是一喜,再见三人形色都甚是惶遽,心里便自一沉。苏卿一面随在三人后面飞行,一面问王志谨道:“二师兄,倒底是何情况?我们又要去哪?”   王志谨头也不回地道:“魔教大举东犯,身后那漫天黑云便是魔教的魔兵。此次魔教东犯,目标便是你二人和你们手里的那柄神剑。你二人还不知深浅,若将魔兵引到京城,城里民口众多,魔兵所到之外,将是一场空前浩劫。”   楚天秋和苏卿听完,吓得心胆俱寒,脸色遽变。   就听王志谨又道:“师父未卜先知,故命我三人迎上前来,知晓你二人厉害,然后分散魔兵,才可各各击破。”   两人虽都早就看过华山老祖传来信笺示警,但两人都未想魔教大举进犯,来得会如此之快,加之历浅识短,竟未看出那黑云虽隐伏着魔兵。此时听王志谨说完,两人皆暗自己糊涂,犹自心悸不已。   楚天秋忽对王志谨问道:“老祖既有先知,想必也早有应对之策了吧?”   没等王志谨开口,樊初阳抢先回道:“此次魔教举全教之力东犯,之志不仅在夺你二人手里的清雾映雪二剑,更想趁机将我华山一脉彻底铲除。师父虽早有了周密布署,仍恐百密一疏,给魔教可趁之机。”一面说着,一面回头后看,却见那黑云竟一分为二,大部分转向向已方追来,余下一小部分竟转而向北涌去。那黑云分开处,恰将京城让过,众人见状,稍稍松了口气。   向众人追来的那大部分黑云,仍是撑天漫地,追得甚疾,两人相距竟不过二三里远了。间已隐隐听出鬼哭恶嚎之声,听之令人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转瞬间,已然飞出二三百里。一面前飞,王志谨一面面授机宜,口里说道:“魔兵势众,我们不可力敌,唯有将其分散,才可各各击破。现既已将魔教引离京城,免使京城民众涂炭,已是功成一半。再到了前面,我们仍要各自分开,魔兵必定穷追不舍,这样正可将其分散,势力一散,便不足为虑了。”众人点头称是。   一同前飞的五道遁光如磁引针般吸引着后面漫天黑去,眼看两下便要相接,忽见前飞五道遁光分作四股,朝着不同的方向分去。华山三杰王志谨沈轻云樊初阳分作三股,而楚天秋和苏卿则合成一股。   后面紧追不舍的魔兵见前面五人分散开来,当下也分成四部分别追了下去。满天的黑云分成四股,尤如四条黑龙同时出海一般,慰为其观。   魔兵虽然分散,但追势却愈疾,楚天秋和苏卿飞不一会儿,见后面魔兵越追越近,相隔不过半里许了。楚天秋遂对苏卿说道:“魔兵有备而来,我们反倒又追不掉,索性和他们拼了。”   苏卿也觉得如此这般的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当下点头道:“和他们拼了。”   楚天秋又道:“魔兵势众,我俩不可轻敌,以卿妹的映雪剑先将我俩护住以守,由我放清雾剑去杀敌为攻,这样方可万无一失。”   苏卿觉得有理,遂点头同意。两人计议已定,倏地凭空停住,掉转回头,反向后面冲去。同时两人依着前定,苏卿映雪剑化成一幢剑光,将两人紧紧护在其中。楚天秋则指挥清雾剑,化作一道数十上百丈长的剑光,如长虹贯日般直冲入黑云之中。   一道无限长的剑光,后面引着一个光团,好似倒挂珍珠。乍一冲入黑云,剑光所过之处妖氛尽灭,所向披靡,漫天的黑云顿被剑光冲出一道云弄。楚天秋和苏卿两人便随剑光之后,冲入了那漫无边际的黑云妖氛之中。   两人合在一处,清雾剑和映雪剑一主守一主攻,威力大现。在黑云妖氛中纵横来去,所到之处,黑云妖氛中隐伏的魔兵当之立死,与剑光甫一接触,便纷纷被消灭的魂飞魄散。   黑云妖氛中也不知隐伏着多少魔兵,个个都是极恶穷凶,面目狰狞,毫无畏死。那些魔兵口里俱都嚎叫着,争先继后地向两人攻来。有的口喷烈焰,有的手发神雷,还有的手持利刃,胡斫乱刺。   追楚天秋和苏卿两人这一起魔兵,黑云妖氛先呈一道狭长状,待两下混战在一处后,黑云妖氛渐往一起合拢,顿成一个撑地漫地的巨大黑色云球,不停地翻滚激荡,偶见黑云妖氛中飞虹电掣,那便是两人施放的剑光。   青天白日,云霄凌空之中,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云球,裹挟着飞虹掣电,不断地翻滚激跃,而极目远眺,天际边好似还有相同的三个黑色云球,激荡不已,景壮无俦。   楚天秋和苏卿所使清雾和映雪俱是上古神剑,正是那些妖魔鬼怪的克星,况且两人配合又默契,攻守相得益彰,那些魔兵虽然势众,却也奈何不了两人。   两人深陷黑云妖氛之中,目光所及之下尽是魔兵狰狞可怖的面容,有的阔口獠牙,有的绿发白骨,还有的无头无手足,形形**,什么样的都有。   苏卿何曾见到如此可怖的场面,虽然剑光防护之中,仍是吓得花容失色,心惊胆战。楚天秋见此情景,一面扫荡群魔,一面对她说道:“这些魔兵果是难缠,且又面目狰狞,卿妹若觉害怕,可以将眼闭上,不用去看他们。”苏卿依言将双眼闭上,只听得四下鬼哭惨嚎,眼不能见,果然好了一些。   好一场混战,两下里也不知战了多长时间,楚天秋和苏卿直杀得精疲力歇,四下那些魔兵仍如无穷尽一般,前仆后继,竟杀也杀不完似的。   两人都幸仗着有清雾和映雪两神剑助力,又在不久之前纲缘巧合服过仙草结实,功力大进,才能与魔兵战到现在,若不然纵不被魔兵杀死,累也都累死了。   两人越战越是心惊,俱暗道:“混战了这长时间,魔兵也消灭了不在少数,却为何仍不见少,好似那些魔兵不会死一般,竟越杀越多,若长此下去,却如何是好?”心惊胆战,一筹莫展。   苏卿只管运使映雪剑化成一幢剑光,护住自己和楚天秋,不住两人受那魔兵的侵害。又战不一会儿,苏卿耳听得身外鬼哭恶嚎之声已不似先时那般声壮,已然不如先时那般害怕,遂悄悄将双眼张开一条缝隙,却见剑光外那些魔兵仍一如继往地攻杀,可是却见有的魔兵与体外剑光一触便化作一股黑烟,融入那黑云妖氛之中,有的魔兵给剑光扫荡之后,口发惨嚎,一阵血光之后,便即不见。   虽然魔兵仍是源源不断地攻来,却见最后化作黑烟的魔兵渐多,而血光过后,魂飞魄散的渐少,情知有异,又观察了一会儿,已知端倪,又惊又喜,遂对楚天秋说道:“秋哥哥,我们却是中了对方的障眼法,那些魔兵并非越战越多,实则是越战越少,而我们所看到的魔兵绝大多数都是幻像,真正的魔兵却是越来越少了。”   楚天秋先前只顾一心杀敌,并非仔细观察,此时听完苏卿之言,用心去看,果如苏卿所说,那些与剑光乍一接触便化作黑烟的魔兵俱是死后魔兵的幻象,只能惑人眼目,并无实力,看明此点,心里一喜,对苏卿回道:“还是卿细心,我险些让他们骗过,还以为魔兵越杀越多,竟似无穷尽一般,心里还正发愁呢。”当下精神一振,指使剑光四下捭阖,欲将余下魔兵扫荡殆尽。   那些魔兵明知不敌,上去便是送死,仍如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攻杀不止。   苏卿在剑光中见四下魔兵越战越少,而楚天秋战了这长时间,已显力乏,心里不忍,随见那些魔兵除虚张声势之外,也无其他能耐,惧心一去,嘴里便道:“秋哥哥,余下这些魔兵也不可为虑,待我放出映雪剑助你一臂之力。”话未说完,已手掐剑诀,往前一指,身外剑光顿化一道经天长虹,往黑云妖氛中冲去第一七九章大展神威   就在苏卿放出映雪剑之时,见黑云妖氛中突现一张巨口,上撑天下躇地,巨口张处,嘴边火烟迸射,径直朝着映雪剑吞去。   楚天秋本与苏卿商议好的,由她映雪剑主守,自己清雾剑主攻,因没了后顾之忧,一心只顾杀敌,扫荡群魔。万没料想苏卿此时看出便宜,竟不分青红皂白地放出映雪剑,待当他发觉时,惊叫一声“小心”,再要阻止已然不。   苏卿放出映雪剑时,那巨口便即出现,事出突然,待苏卿看出不妙,再想回收映雪剑时,巨口中喷出一股火焰,将剑光裹挟住,苏卿随觉一股巨大引力,吸引着剑光不由自主地往巨口中投去。   那股吸力甚是巨大,苏卿的映雪剑竟无法掌控,虽用尽全力往回收,剑仍是一点一点地往巨口中飞去,不由吓得心寒胆战。   眼看着那巨口上下一合,便要将映雪剑吞噬,恰在此时楚天秋放出的清雾剑已然飞到,与映雪剑合在一处,剑光大盛,威力陡长,汇成清白二色剑光,冲天直上,朝着巨口的上鄂便击了过去。   随着一声惨叫,那清白二色剑光穿透巨口的上唇,在空中一个转折,重飞回到楚天秋和苏卿手里。   若非楚天秋出手即时,苏卿的映雪剑怕已失却,心有余悸,待将剑收回,便即化成剑光重又护在二人身外,再也不敢冒然出手了。   那声惨叫过后,那巨口便即消失不见,紧接着却见黑云妖氛中现出三个清晰的人影。那三人身外俱是烟笼雾罩,星火缭绕。其中一人头顶红发,脸如靛青,狮鼻阔口,上唇处鲜血淋淋,更显狰狞可怖。另外两人一胖一瘦,一脸白,一脸黑,便如哼哈二将也似,分立在那红发妖人两旁。   那红发妖人刚一现身,嘴里便哇哇怪叫,冲着二人叫道:“两个臭娃娃胆敢伤我,若不将尔等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当三妖人甫一出现,楚天秋和苏卿即看出三人俱与那些魔兵迥乎不同,便知来者不善。四下那些魔兵仍在攻击不休,二人既要应付魔兵,又要分心戒备那三妖人,此时听了红发妖人的话后,二人才知妖人上唇果是被映雪清雾二剑所伤。   楚天秋悄悄叮嘱苏卿道:“后来这三妖人魔功邪法显然非同小可,与那些魔兵不可同日而语,只尽管用映雪剑将我俩护住,万不可再冒然出手。”苏卿点头应允。   楚天秋随即又向那红发妖人冷冷道:“好大的口气,要想杀我二人,怕你没那本事。”同时运使清雾剑向对方飞去,嘴里兀自说道:“且尝尝我清雾剑的厉害。”剑光如虹,星飞电掣,瞬间便飞到红发妖人的近前。   红发妖人先吃了一亏,已然尝到了二剑的厉害,虽然加了防备,却没料想到清雾剑来的竟如此之快,吓了一跳,口里提醒旁边二妖人“快闪”,自己忙不迭纵遁光往旁避去。剑光击中,飞出老远,在黑云妖氛中划出一道弧光,掉头重又向红发妖人飞去。   那红发妖人乃是魔教双妖之一的蜃妖,魔功妖法厉害无法,仅次与魔教教主。身旁那两人白脸胖子绰号白面鬼,黑脸瘦子绰号黑面鬼,俱列八鬼之中。   此次魔教大举东犯,魔教主坐镇魔宫,由双妖统率教中全部人手,倾巢出动,目的便是将华山一脉连根铲除,并夺回清雾和映雪二剑。   双妖之一的人妖带领魔教中一部分高手直扑华山,蜃妖则带领另一部高手追杀华山三杰及楚天秋苏卿,并夺取二神剑。这两路人手均由魔兵在前开路,黑云妖氛撑天漫地,汹涌而来,声势巨大。幸华山老祖早有先知,将其分散开去。魔教双妖明知对方有意分散已方兵力,因仗着魔兵势众,毫不以意,指挥魔兵各路追击。   蜃妖深知此次东犯不仅歼敌,还要夺取清雾剑和映雪二剑。见楚天秋和苏卿分作一路直顾前逃,贪功欲亲自夺取二神剑,好在教主面前表功,遂率作一路魔兵亲自追去。蜃妖仗着魔兵势众,又见两年轻,故有些轻敌,只指挥魔兵进攻,自己和同来二鬼坐镇后方。   满以为那些魔兵足可将两人杀死,根本用不着己方三人出手,不料两人两柄神剑一攻一守,配合默契,神剑更是大显威力,杀得那些魔兵死伤无数,眼见魔兵便要伤亡殆尽,蜃妖气急败坏,便欲亲自出手。也恰在此时苏卿一时冒进,也放出映雪剑扫荡群魔。蜃妖看出时机,施展妖法要先夺那映雪剑,若非楚天秋即时出手,指挥清雾剑将映雪剑救回,怕是映雪剑已给他夺了去。   蜃妖不仅前功尽弃,且还给二剑所伤,又气又恼,现出身来,欲合二鬼之力强夺二人手里的清雾映雪两神剑。甫一现身,话还未说上几句,楚天秋已然抢先出手,那清雾剑化作一道清光,直飞过来,蜃妖及身边二鬼知其厉害,不敢撄其锋,忙不迭飞避开去。   待清雾剑掉转回头,二次飞来,此时蜃妖及二鬼已有了准备,各放出法宝,敌挡住清雾剑。蜃妖使用法宝是一根通体黝黑的拐杖,杖身长有五尺,杖头是一个狰狞蛇头,蛇吻张处,黑信前伸,獠牙外露。蜃妖将那法杖放起空中,顿化作一条数十丈长的巨大黑龙,口喷火焰,满空夭矫,掣动如电。   那二鬼所使法宝一个是流星锤,一个链子枪。这两件法宝放起空中,暴涨开来,俱是通体星火缭绕,威力却又比蜃妖那法杖是弱上一些。   这三样法宝同时飞起空中,与清雾剑纠斗一处,光芒万丈,星雨横飞,霞光异彩,杂沓生灭,千变万化,斗得难解难分。   原先双方交战,黑云妖氛激荡成一个撑天漫地的黑色云球,巨大无比,不着边际,随着激战,那黑色云球越来越小,到了最后,魔兵死伤殆尽,黑色云球已由浓而淡,由大而小,再经楚天秋和蜃妖二鬼一番交战,剑光纵横,宝气激荡,余下那些魔兵也受了鱼池之殃,顿被扫荡尽净,满空的黑云妖氛也随之荡然无存。   此时红日西坠,霞彩满天,双方竟已激战了一整天。   楚天秋的清雾剑虽然神威无比,但独斗蜃妖二鬼的三样法宝,终是独木难支,斗不一会儿,便见不支之状。还因蜃妖二鬼还时魔教主曾一再叮嘱,毋要将清雾映雪二剑夺取到手,三人恐伤毁到清雾剑,都未尽全力,要不然凭楚天秋一人一剑之力,早就落败了。   当那些魔黑云妖氛消散无存,魔兵尽数被灭之后,苏卿没了后顾之忧,同时又看出楚天秋形势危急,嘴里忙即大喝道:“秋哥哥,我来助你。”   蜃妖二鬼先只见苏卿一味防守,映雪剑神威也无从发挥,又以为那些魔兵还能将她牵制一会,待三人合力夺了清雾剑杀死楚天秋后,再回头对付苏卿。不想那些魔兵灭亡的竟如此之快,倒是大出三人意料之外,这边眼见便可取胜,苏卿已然出手,映雪剑化作一道匹练,夭矫如龙,星飞电掣般飞了过来。   此时蜃妖二鬼的三样法宝已将楚天秋的清雾剑围裹在当中,剑光势微,四外尽被星火烈焰所包没,若再迟得一迟,清雾剑剑光一敛,必给对方轻易夺去,而苏卿出手的正是时候。   映雪剑甫一加入战团,与外围那星火烈焰乍一接触,便听得一声爆响,首先那链子枪被映雪剑击破,星飞如雨,随即消散不见。   链子枪一破,外围星火烈焰便现出破绽,映雪剑再与里面清雾剑里外相应,清雾剑重现万丈光芒,两剑两下夹攻,又是一阵爆响,流星锤也被二剑剑光一绞,银雨星飞,荡然无存。   二鬼眼见自己的法宝先后被毁,又惊又怒,却又吓得胆战心寒。蜃妖亲眼目睹二鬼法宝被二剑击毁,心惊胆战之下,也恐自己法杖被毁,忙不迭将手一招,收回法杖,见不能再取胜,叫一声“退”,三人分三个方向飞遁而去。   清雾剑和映雪剑合璧,威力无穷,瞬间被将蜃妖二鬼惊退,将剑招回,因见三人分逃三个方向,一时不知该追哪一个好,遂不由得怔了一怔。   恰在此时,遥见东边天际现出一片五彩祥云,那云出现时还只是一个小点,冉冉飞来,看似虽缓,实则神速已极,晃眼间便已离有数里。随听祥云中发出两声清叱,从云里射出两道一红一碧二色异芒,正分头截住了飞逃的二鬼。二鬼本就失了法宝,己无力相抗,加之对方来得又快,避也不及,两声惨叫过后,二鬼分给那二色异彩给斩成两段,血雨纷飞,段尸纷纷从高空坠落第一八零章神剑慑蜃妖   蜃妖较二鬼飞得快,又有法杖护身,眼见二鬼被杀,无力相救,吓得肝胆俱裂,更不敢怠慢,头也不回地飞逃掉了。   楚天秋和苏卿见二鬼已死,唯独逃掉了蜃妖,虽觉可惜,但逃已无踪,逃也不及,只得作罢了。   楚天秋和苏卿见杀二鬼那二色异彩正而不邪,神威无比,正不知来者何人,却见祥云敛处,空中现出一男一女两人来。男人丰神挺秀,英姿外现;女的则玉容仙姿,容光照人。   这两人楚天秋却是识得,正是帝王谷的叶青青和唐羽。只分别不久,见两人玄功道法精进如厮,心里也甚感惊异。   见两人联袂出现在这里,楚天秋甚觉意外,忙即拉着苏卿飞上前去行礼相见,却见唐羽神情冷淡,爱睬不理,而叶青青则是笑语盈盈,互道别来之情。   楚天秋知唐羽一向误会自己,心有芥蒂,见他对自己如此态度也不以为忤,先给苏卿向两人绍之后,嘴里问叶青青道:“不知青青公主与唐兄怎突然驾临此处?”   叶青青笑道:“楚公子将家父救助出困后,家父回到帝王谷不几日便玄功道法尽复,因近日算出魔教意欲东犯,恐你们势单力弱,故遗我和师兄来助你们一臂之力。我俩来得也巧,见楚公子和这位苏妹子恰将妖人打败,故我二人捡漏,顺手杀了两个妖人,实是侥幸。”   楚天秋虽听叶青青说得歉虚,却也看出二人杀二鬼所发出的异彩威力无比,便是正面相斗,二鬼的法宝犹在也不是敌手。因二人所发异彩杀了二鬼后,便即收回,来回如电,竟未看出是何宝物。   唐羽曾败在楚天秋手下,又误会他与叶青青有情,虽经叶青青解释清了,心里终还是不无芥蒂,此次出谷便存着要与楚天秋再一较高下之心。因听楚天秋介绍完苏卿后,见苏卿冰肌玉骨,美胜天仙,与楚天秋况甚亲蜜,却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玉人,心里芥蒂便稍减了一些,脸上神色也稍显霁和。   就听叶青青又道:“别后之情留待过后再叙,现在魔兵猖獗,华山三杰被困尚未脱险,我们先应急速分头去救,其他且等过后再说。”   楚天秋因乍见叶青青和唐羽又惊又喜,忘了理会华山三杰现状,听叶青青说完,心里一凛,忙转头看去,却见远际遥空,那三个巨大的黑色云球仍在激荡旋转不休,显见三人被困其中,不能脱身。   三人同楚天秋和苏卿一样,与魔兵激战了一天,而三人分而被困,所使兵刃又不如二人神剑厉害,被困这久,不知结果如何?楚天秋和苏卿想及此,心里万分焦急,当下便急于往救。   叶青青又道:“魔兵势盛,且里面又有魔教能手助阵,我们若分而往救,本就势单力弱,如此一来反正不美,不如依我之计,我们四人合同一处,势聚而力盛,再救一处,待破了那处魔兵后,再合力去救另一个。这样一来,行动又快,收效又佳,最是再好不过。”   楚天秋和苏卿听叶青青此法有理,均点头同意,那唐羽一向唯叶青青示瞻,自也无话可说。四人合在一处,先向西北方最近的那黑色云救飞去。   晃眼便到,四人齐声大喝,各放剑光宝物,四色光彩如飞虹电掣般向那云球击了过去。   楚天秋因想看看叶青青和唐羽所使倒底是何宝物,故在二人出手时,稍稍留了心。离得又近,看得清切,见二人出手时,叶青青放出的是一个两头尖,中间粗,形如飞梭的宝物,看虽不起眼,放起后宝物两头各发出万丈光芒,飙转急飞,无可匹敌。   再看唐羽放出的是一柄碧色小斧,大不过五六寸,但一将放起空中,迎风暴长,碧色小斧顿时变得数百上千倍,巨大无比,斧刃更是发出万丈碧光,巨力无俦。   这两样宝物俱是威力无比,挟同着楚天秋和苏卿放出的清雾映雪二剑,四色霞光,甫一冲入黑色云球中,随见光闪电掣,紧接着便是震天价地一声巨响,黑色云球爆散开来,间杂着鬼哭惨嚎,黑云先化作星星点点,然后才烟消云散。   这路魔兵消灭殆尽,黑云妖氛荡然无存后,空中现出一团光影,异彩纷呈,两下仍在斗个不停。其中一方正是樊初阳,另一方共有两人,一名叫山雕怪鹿力,一名叫青头鬼吴方。这两人俱是魔教中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中的邪功能手。   二人合斗樊初阳已有多时,一旁又有魔兵相助,樊初阳则仗着得到华山老祖真传,剑法神妙,才勉强支撑到现在。眼看便要落败,恰巧楚天秋四人赶来,合力荡尽群魔兵,解了樊初阳之困。   那青头鬼和山雕怪正各展邪功妖法,欲将樊初阳杀死,胜券在握,不想对方忽来救兵,各个都是厉害已极,所使宝物神剑更是威力无比,只举手间便将那些魔兵消灭尽净。二妖人先还欲杀了樊初阳再做打算,可当看清来人面目后,吓得心惊胆裂,无心再战,舍了樊初阳化作两道黑烟,分向两个方向逃走了。   因二妖人见机得早,逃得又快,楚天秋四人想追击时,已然不及,只能眼看着两人逃走,那两股黑烟如两条黑线般,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樊初阳与魔兵交战时久,本就力歇,又有山雕怪青头鬼两个能手从旁助攻,生死只在呼吸之间,楚天秋救得即时,才侥幸保住性命。饶是如此,樊初阳身上受伤,又是强驽之末,见到救星后,心里一松,顿觉眼前一黑,身形一晃,径直从空中坠落下去。   苏卿看得真切,吓得惊啊出声,身旁早有一人飞出,如流星斜坠般,径向樊初阳坠落的下方射去。人到处将两臂张开,恰将樊初阳接在怀里。见接住人的正是楚天秋,苏卿长出一口气,将心放定。   楚天秋在空中将樊初阳接住后,见他脸如金纸,牙关紧咬,前胸和后背上都有几处伤痕,鲜血淋淋,几乎将整件外衣染成红色。楚天秋见他伤和如此之重,也吓了一跳。   这时苏卿和叶青青唐羽都飞了过来,叶青青忙即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豆大般的丹丸,纳入樊初阳的嘴里,使其津液融化后,吞下腹中。   见樊初阳将丹丸吞下,叶青青道:“樊少侠受伤虽重,好在都伤及皮肉,并不能致命,加之樊少侠玄功深厚,受伤后便行功将伤口封往,血失不多,服下我的这粒丹丸后,很快便可无恙了。”楚天秋和苏卿听完,稍觉宽心。   叶青青给樊初阳服下的丹丸名叫“九转小还丹”,是帝王谷独有的一种仙丹,不仅能使人脱胎换骨,更能起死回生,端得是世间稀有的神丹妙药。此丹炼治极为不易,需配齐天下数百种仙芝草药,然后再炼治上九九八十一个月,方能成药。此丹共只炼成三十余丸,因炼之不易,便是帝王谷主夫妇非迫不得已之时,也从不轻用。   此次叶青青和唐羽出谷,谷主夫妇担心两人,故临行时每人赠了一粒,以备两人急时应用。叶青青见樊初阳伤势甚重,嘴里虽说得若无其事,应怕苏卿和楚天秋太过忧心,又救人心切,便想也不想就将自己那粒保命仙丹给他吞服下了。   唐羽先见叶青青将自己那粒仙丹取出时,本想阻止,却给叶青青用眼色止住,话里嘴边便没说出口,心里却老大不以为然,。   那九转小还丹果然神效,樊初阳服下不一会儿,便见胸前背后伤处迅速收口合拢,渐渐平复如初,皮肤光滑依旧,竟似从未伤过。再见樊初阳嘴吐长气,缓缓睁开眼来。苏卿和楚天秋看得目瞪口呆,既惊且赞。   樊初阳醒后见自己仍自卧在楚天秋的怀里,挺身脱怀而出,再一看浑身上下,只见衣襟破绽,伤口已然不见,情知自己得救,忙即向几人拜谢。   苏卿见樊初阳伤好的如此之快,实觉意外,遂笑道:“四师兄实该谢得却是叶姊姊,若非叶姊姊的仙丹,师兄还不会好的如此之快。”当下又将叶青青唐羽介绍给樊初阳。   樊初阳听说对方竟是帝王谷来人,又惊又喜,重又几叶青青唐羽见礼之后,说道:“这时我兀自感到齿颊留香,两位又是从帝王谷而来,想必给我服下的便是谷中仙丹‘九转小不丹’吧?”   唐羽不待叶青青回答,抢先说道:“你猜得果对!这九转小还丹炼之甚少,故极为稀贵,便是我和师妹此次出谷,也只每人才赠一粒,以备应急保命之用,师妹那粒现已给你服下,却是没有了,若遇到危急时,便再也没有可保命仙丹了。”想到便说,遂语速又快又急第一八一章力抗魔劫   叶青青见唐羽说得如此直白,生怕对方着恼不爱听,在他说时,不住向他使眼色,欲要阻止再说。可唐羽见叶青青将仙丹给樊初阳服了,心里颇为不快同,只当作不见,仍不绝地将话说完,使得叶青青气不得恼不得,佯叱道:“师兄,你说这些莫不是在咒我吗?”   唐羽实对叶青青又爱又敬又怕,见她生气,也觉自己说话太过,要说些客套话回还一下,又觉丢不下面子,讪讪一笑,神情甚觉窘迫。   樊初阳先听说自己服下的果是九转小还丹,心里又惊又喜,再听唐羽将话说完后,虽觉话不中听,却不以为忤,更何况他说得又是实话,那九转小还丹乃稀世仙丹,他们自己也一人只此一粒,给了自己服下,此等义举更甚于救命之情,心里好不钦服,当下又向叶青青唐羽深施一礼,口里说道:“青青公主和唐少侠的认举深恩,实令樊某惶恐,现下无以为报,容当后报罢!”   唐羽也非小气狭隘之人,先前说得那些气只是心急叶青青没有保命仙丹,此次与魔教交战,若遇有不测,岂不可虑,无心之语,并无他意,此时见樊初阳说得既恭且谦,甚是得体,不觉有些脸红,忙不迭还礼说道:“在下刚才话说得太过,实无他意,还望樊兄不要恕罪则个?”   樊初阳嘴里连说“哪里哪里”,两下既将话说开,心无芥蒂,相处甚是融洽。   楚天秋深知唐羽脾性,气度虽有些小,但人却不坏,想他先说得那些话也非其本意,还怕樊初阳听了着恼,正自担心,后见两人将话说开,坦诚以待,反情谊加深了,这才宽心大放。   苏卿性情温和娴静,并不以为唐羽说得有何不妥,果无楚天秋那般多虑,根本未那些话放到心里去。   这时叶青青忽道:“樊少侠伤势方愈,不便劳动,还是先在一旁掠阵,待我四人再去助两位师兄出困。”一面说着,一面招呼唐羽楚天秋苏卿,直向另一个黑色去球飞去。   樊初阳想到自己被魔兵围困甚久,不仅受伤,还险些没命,幸得四人救得及时,而王志谨和沈轻云二位师兄与己同样被困,现下尚不知吉凶如何,听叶青青让自己袖手一旁,又岂能甘心?随四人之后同飞过去。   那九转小还丹果然神效,樊初阳只服下这会工夫,不仅外伤痊愈,便连功力已全然尽复,催动剑遁,追上前飞四人,与之并驾齐驱。   楚天秋和苏卿见此情形,越发惊叹九转小还丹的神奇。   这一次五人联手,所使神剑法宝俱是威力绝伦,不等飞近黑色云球,便齐都放出,五道光芒,幻成五色霞光,祥辉潋滟,彩霞千重,齐向巨大的黑色云球中射去。   那黑云妖氛里的魔兵妖人又如何能敌挡这五样世间神兵,纵横捭阖间,魔兵首先被消灭,助战的乃是长臂鬼和无耳怪,两妖人在魔兵给消灭之后,见势不妙,便想遁光,五人又岂能容两妖人再逃,五样神兵往中一合,只一绞,便将二妖人绞得骨碎肉烂,形神皆灭了。   五人殊杀二妖人后,随又指挥神兵扫荡黑云妖氛,将被困之人救出,那人却是沈轻云。   沈轻云与魔兵激斗了一天,身上亦受了伤,却较樊初阳稍轻一些,出困之后,人也未曾昏迷。   唐羽暗道:“华山老祖门下弟子果然个个非凡,玄功剑法更是神妙莫测,若换作是我与魔兵这般激战一天,恐也难以周全。”不禁对华山众弟子心生钦佩,见沈轻云身上血渍斑斑,神情委顿至极,当下不暇思索,取出自己那粒九转小还丹便欲给他服下。   樊初阳忙即止道:“唐少侠切毋如此,你的心意我和三师兄已然心领,九转小还丹还是先收起来吧。”一面说,一面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只小葫芦,从里面倒出两粒丹丸,给沈轻云服下。   唐羽既然将九转小还丹取出,实是诚心诚意,被樊初阳止住,拿在手里进退委谷,甚觉窘迫,口里讪讪地道:“此区区九转小还丹又算甚事?樊兄不令令师兄服用,莫不是我之前说话唐突,还在生我的气?”   “唐少侠又何出此言?”樊初阳笑道:“唐少侠实是误解了我了,并非是生你的气不令师兄服用这九转小还丹,实乃用不着服用。我和几位师兄身上带有疗伤丹药,因之前我受伤较沈师兄重,当时又昏迷过去,无暇取服,青青公主义重出手,给我服下九转小还丹,已然使我惶恐难安了。现下我已然给我沈师兄服下疗伤丹药,虽不如九转小还丹的神效,却也妙用无比,当然毋需再服那九转小还丹了。唐少侠心意已领,九转小还丹还是收回罢。”   唐羽虽听樊初阳如此说,可是自己心里终觉怏怏,九转小还丹拿在手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甚觉尴尬。   叶青青见状,遂对樊初阳笑道:“我曾听家父说起,贵门中也炼治一种灵丹名叫‘回春丹’!此灵丹神效无比,不在九转小还丹之下,不知你给令师兄服下的可是此灵丹吗?”   樊初阳含首称是。   唐羽听两人这般问答后,正好化解了自己的尴尬窘境,就势收回九转小还丹,情知是师妹故意给自己解围,遂向她看了一眼,两人俱是心照不宣。   沈轻云服下回春丹后,伤口血流已止,只是收拢合口较缓一些,精神已然恢复,随即向叶青青和唐羽行礼相见,谢过援手之义。   樊初阳和沈轻云既已先后出困,唯有王志谨还未脱困,几人俱都忧心不已,也没再说几句话,便一同又向最后一个黑色云球飞去。   先前五人分作四路飞逃,魔兵也果然中计,分散追来,各自为战,遂在凌空霄汉之间形成四个绝大的黑色云球。楚天秋苏卿一路,樊初阳一路和沈轻云一路先后扫荡群魔后出困,唯有王志谨还被困在最后一个黑色云球中。   沈轻云虽服下回春丹后,伤势仍未全复,见二师兄王志谨仍被困,强撑飞去相助。六人合在一处,势力巨增。各放飞剑法宝在前,人飞在后,光芒万丈,异彩纷呈,疾如星矢。   六人还未飞近黑色云球,忽见从球里射出一道烟火,紧随其后又飞出一人来。先飞出的那烟火,直向六人迎了上去,与前飞的飞剑法宝相一接触,便被绞得烟消星灭,转眼湮没无踪。后面随出那人见六人来势如此厉害,自己万不能挡,在烟火绞灭的同时又退回黑色云球里去了。   那人倏现倏退,虽极迅速,但楚天秋眼尖,还是看出那人的容貌,正是沈香亭,当即心里想道:“之前就给你逃了,这次狭路相逢,既然再次撞上,就绝不能再让你给逃了。”嘴里清叱一声,手指清雾剑,剑光突出,当先向黑色云球中沈香亭退隐处飞去。   苏卿也认出沈香亭,心里对他恨极,当下不约而同急催剑光,映雪剑也一同飞出,与清雾剑同时冲向黑色云球。   清雾剑和映雪剑飞得快,竟还有一样法宝也不遑多让,一道碧色疾如流星,与清雾映雪二剑不分先后同时冲入黑色云球中。楚天秋见此心里一动,看出那碧光正是唐羽所使的碧玉小斧。见那小斧虽不起眼,威力竟也如厮,与清雾映雪二剑也不分伯仲,心里甚为惊异。   六人各尽全力,神剑法宝便不免分出了优劣,清雾映雪二剑和碧玉小斧并驾前飞,后面才是叶青青和王志谨樊初阳的法宝剑光,分作两起,前后相距不过半路许,一前一后星驰电掣般冲入黑色云球中。   六人联手施为,剑光法宝威力绝伦,黑云妖氛中的魔兵如何能挡,只在其中飞掣一匝,群魔尽歼,黑色妖氛给剑光法宝来回一绞,先化作丝丝缕缕,如黑绸轻纨,随即经罡风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   群魔荡尽,妖氛消散,敌方竟还有一人在空中与王志谨纠斗不休。只见那人鹰鼻尖嘴,两眼又小又圆,双耳尖尖遮没在乱蓬蓬的长发里,形容活脱脱得像个鹰隼。而此人绰号也恰恰叫“鹰隼怪”,身列魔教十二怪之一。   此时那鹰隼怪浑身烟火缭绕,甚显狰狞,正指挥一样形如锄头的怪异法宝与王志谨的剑光斗得正酣。   王志谨先与那此魔兵苦战了一天多,早已精疲力乏,后来沈香亭和鹰隼怪突然出现,王志谨又如何能吃得消,接连受伤,正岌岌可危之时,沈香亭看到远处有人来援,遂向鹰隼招呼一声,抽身出去迎敌,却一去再未回来。   鹰隼怪见王志谨已是苦撑,强驽之末,眼见便可杀敌取胜,沈香亭抽身而去,正中下怀,自已若能杀了王志谨,却是大功一件,后见沈香亭一去不回,也未在意。   鹰隼怪正加急施为,欲将王志谨一举击杀之际,恰楚天秋六人赶到,瞬间招荡群魔,解了王志谨之围第一八二章神兵天降   鹰隼怪万没料到敌援来势竟如此神速,且各个神剑法宝都是威力无比,晃眼间那些魔兵已然消灭殆尽,而沈香亭这时不见,想必已然先机遁逃,独剩自己,孤身奋战,绝无胜理,当机立断,收回锄形法宝,便欲抽身遁走。   此时鹰隼再想逃,为时已晚,楚天秋六人又再岂通容他逃去,早已各指剑光法宝,将鹰隼怪圈住,四下往中间一合,那鹰隼怪竟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给绞得尸骨无存,神形俱灭了。   六人杀了鹰隼怪后,再找那沈香亭,哪里还有他的人影,先疑他被已方剑光法宝所杀,又觉不可能,凭沈香亭的魔功邪法,不可能轻易被杀,当是见机得快,退回云球后便即遁逃走了。再次被他从手下逃走,楚天秋和苏卿皆觉忿忿难平,可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   六人各收剑光法宝,然后并飞到王志谨身旁,只见他一身道袍,破绽多处,鲜血浸透了大半身子。   “二师兄,你伤势如何?重也不重?”沈轻云樊初阳和苏卿三人毕竟师门情重,见状之下,抢先惊呼道。   王志谨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虽受了几处伤,幸都是些皮肉外伤,不妨事的,你们也无需担心。”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粒回春丹吞下。   沈樊苏三人见二师兄嘴里虽说得轻松,可身上所受的伤着实不轻,幸他玄功道法还在已方之上,才能撑到现在,后见他吞服下回春丹后,脸色也立变得红润,这才将心放定。   王志谨初识叶青青和唐羽,不知二人来历,以目询视沈樊苏三人,沈轻云醒悟,当即一番介绍后,两人相互行礼相见。王志谨说道:“此次魔教大举东犯,我华山一门首当其冲,若非青青公主和唐少侠即时赶来相援,怕我华山一门将要遭到灭顶之灾了。”说完,喟然一声长叹。   叶青青道:“现今魔教猖獗,我正道之士倍受凌虐,正该同声共气,抵抗魔教,以保我正道长存。此次我与唐师兄正是受了家父所嘱,出谷援助华山共抗魔教,正是份内之事,王师兄就不要太客气了。”   随即顿了一顿,又道:“想数十年前,魔教刚刚崛起,那时帝王谷正值鼎盛,正道之中唯有我帝王谷与魔教相抗,魔教渐渐势大,而我帝王谷终因势单力孤,险些被魔教所灭,经这些年苦苦经营下来元气仍未恢复。老祖乃当世第一人,门下共收下五弟子,尽得真传,各个道法通玄,独挡一面。而大师兄范圆曦更是心有大志,誓要创出华山门派,做出一番大事业。正此华山一门方兴未艾,魔教已然视作在背芒刺,借此次东犯,一鼓而歼之。此我正道正值生死存亡之际,我帝王谷又岂能作视不理?”   当叶青青将话说完,自王志谨以下,沈轻云樊初阳连苏卿一起重向她揖身行礼,称赞拜谢。   楚天秋虽不属于那门那派,当听了叶青青的一番话后,也甚是钦佩她竟能说出如此一番激昂的话来,受也说话感染,大有意气风发,与魔教一决高下之感。   此时天色已暗,青空云净,星河耿耿。几人凌空伫立,头上星星几乎触手可即一般。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王志谨忽然心里一动,似有感应,忙即运神默算,却是大师兄在千里传音,发来急救声。王志谨大惊,对沈樊苏三人说道:“大师兄现在有难,召我们急速往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沈轻云樊初阳苏卿听到大师兄有难,都是心急如焚,忧形于色。   叶青青忽道:“既然范师兄现在有难,我和唐师兄也不能袖手,当与一同往援。”说完,转首目注楚天秋,似询他之意。   楚天秋笑道:“此时正当同仇敌忾,同抗魔教,范师兄有难,我当然也不能置之不理?当同往之!”   王志谨先还担心楚天秋叶青青唐羽三人事完他去,此时听他们都愿同往援助,自是多了一份力量,喜出望外,又谢过三人的高义。正说之间,范圆曦又传来求救之音,王志谨知情态急迫,遂不再多作客套,招呼众人速速往援。   七人汇在一处,七色遁光幻成异彩,从夜空中飞过,后面留下一条长长的余芒,尤如彩虹经天,壮丽无伦。   一面前飞,王志谨一面忧急地道:“先时我们前飞分散魔兵之时,就曾发现一股魔兵折向东北,当时也未在意,现在想来那股魔兵当是冲着我华山去的。此时华山只留有大师兄坐守,独力难支,非万不得已,大师兄也难不会传音呼救的。”听他这么一说,几人都是心里发急,将那遁光都催到了极处。   飞不一会儿,暗夜中便见前隐现出一座上插霄云,挺拔孤的绝峰,几人情知华山要到了。飞近华山,天上虽说星光暗淡,几人都是神目如炬,看出华山上静荡荡的,不见有一丝激战情象。几人正欲往华山上落去时,忽听苏卿道:“大家快看!莫不是大师兄在那吗?”   几人闻声向苏卿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华山西北方向百里之外,暗云滚滚,妖氛冲天,间更夹杂着电掣雷鸣,声势甚是骇人。   几人看那黑云妖氛,正与自己与魔兵激战时的情景相似,便知范圆曦定在那里,当即几人折而向那里飞去。   百里距离,晃眼便至。临到切近,几人看得越发清楚,却见黑云翻滚汹涌,妖氛激越冲天,双方斗得正酣。   因黑云妖氛遮目,内中也看不真切,只见一道剑光满空乱掣,如银蛇矢矫,神妙莫测,挡者披靡。王志谨看那剑光眼熟,正是大师兄宝剑放出的剑光,料知再无差错,大师兄定然被魔教围困在此,遂向身旁几人招呼一声,当先放出剑光,向黑云妖氛中射去。   余下几人也不敢怠慢,纷纷出手,神剑法宝还未等飞近黑云妖氛,便见从里面射出数道星火黑烟,将几人神剑法宝挡住。   几人之前扫荡群魔所向披敌,无可抵挡,此时见那黑云妖氛与前一样,满以为神剑法宝所至,群魔授首,不免轻敌。当见已方神剑法宝被几道星火黑烟挡住,大为吃惊。随见那几道星火黑云与神剑法宝乍一相交,或感不敌,稍一抵挡便又重缩回黑云妖氛里。几人见状越发的没了顾忌,随同前飞的神剑法宝一同冲入黑云妖氛之中。   几人冲入黑云妖氛中后,运使神剑法宝满空飞掣,枉以为一举扫荡群魔,不料神剑法宝先还能运使自如,到后来渐觉得神剑法宝如受吸力,运使渐感滞涩,越到后来越受吃力,几人这才觉出不妙,再想将神剑法宝收回,竟觉黏住一般,收不回来,不禁都骇然失色,吃惊不已。   这团黑云妖氛横亘于凌霄苍穹之间,外表看似与几人之前所破的黑云妖氛相同,可当几人冲入之后,才发觉上当,不仅神剑法宝受制,就连眼前漆黑茫茫,目不能视。仗着几人功力通玄,目力如神,竟也只能透视周身丈许方圆。几人甫一冲入黑云妖氛之中,便即分散开去,此时彼此失了踪迹,互相不能呼应,成了各自为战。   楚天秋先还仗着清雾剑神威,在黑云妖氛中纵横开捭,锐不可挡,可过不一会儿,便觉出不妙,见剑竟不能收回,心里一急,人反向剑光处迎了过去。眼见清雾剑的光芒就在前面不远外,可楚天秋越发靠近,越觉身如陷泥潭一般,前进困难。又恐清雾剑失陷被夺,一边前进,一边死命回收,人与剑光相向而行,却都迟缓滞怠,明明相隔不远,就是无法收回。   “臭小子,这清雾剑你无德拥有,还是归了我吧!”黑云妖氛中传来怪异的说话,之所以称为怪异,是这声音说时前半句又粗又高,像个男声,而到了后半句则变得又尖又细,很像女人声音。   楚天秋听那声音如此怪异,已觉吃惊,待又听他要夺自己清雾剑,更是吓了一跳,嘴里叫道:“又是何方妖孽,只管作神弄鬼,还不快快与我现出原形!”   那怪异的声音嘿嘿嘻嘻一笑,说道:“我就在你的眼前,只是你看不见罢了!”仍是前半句男声,后半句女音。   楚天秋闻言心里一凛,同时就前眼前一花,似有一道淡淡的影子飘过,鼻端还嗅到一股幽香,似兰似麝,像是女子的体香。那香味甫一入鼻,楚天秋便觉头晕脑胀,竟要昏迷,暗叫道:“不好!这香味有毒!”急忙屏住呼吸,好在他见机的快,毒气吸入较,略一运功,便将嗅入体的毒气化解。同时心灵感应,觉到那清雾剑好似被一股大力吸引,竟欲挣脱而去,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第一八三章殊斗   楚天秋与那清雾剑早练到心灵相通,身剑合一,剑一旦放出,对方便绝难夺得去。此时楚天秋正将清雾剑缓缓收回,只距不过数丈远,竟觉有股大力吸着它往外缓缓飞去,清雾剑失了驳驭,心灵几受重创。   楚天秋用尽全力往回收剑,可那剑仍自渐渐远离自己,剑身竟有感应,剑光忽明忽暗,在黑云妖氛中或前或后,载沉载浮。正自相峙之际,忽听得一声清叱,一道白色剑光斜刺里飞来,来势虽缓,却是不可阻挡。   随听黑云妖氛中一声惊呼,暴叫道:“臭丫头,竟敢伤我,待我一同收了你俩的剑。”似乎那妖人受了伤,前半句是粗暴男声,后半句又成尖细女音。   楚天秋见那剑光,已知来人是谁了,又惊又喜,嘴里说道:“卿妹,我在这里,速速与我汇合。”黑云妖氛中,神是运足目力也看不甚远,当楚天秋声音未落,眼前一花,苏卿闻声已然飞到。   两人合在一处,匆忙间也无暇说话,但见苏卿竟不将剑回收,指使映雪剑向黑云妖氛中射去,同时嘴里说道:“你想收我二人双剑,看你是否有这本事。”清雾剑在映雪剑飞来之时,如日月争辉,光芒大盛,挣脱那股吸力,同映雪剑一同向黑云妖氛中发声处飞去。   那妖人嘴里说要同收双剑,并非大话,实因他早在黑云妖氛中布下邪法,敌人无论是何飞剑法宝,只要一入其中,便受邪法禁制,威力再难施展。但他还是低估了清雾剑和映雪剑的威力,不仅受了映雪剑一击,还挂了伤,已然心怯,再见双剑合璧,威力大长,不敢抵挡,见势不妙,忙即飞身遁走了。   楚天秋和苏卿见对方说完那话后,再无回声,便知人已遁走,当下收回双剑,又恐对方暗中偷袭,化成一道剑光紧紧护在身外。   “对方定是魔教中的能手,魔功邪法甚是厉害,若非卿援助即时,恐我的清雾剑早给他夺了去。”楚天秋犹有余悸,嘴里对苏卿又说道:“自入这黑云妖氛之中后,我们几人便失了联络,先还甚为卿妹担心,现见你平安无事,我便可放心了。”   苏卿凭空而立,身外剑光萦绕,越发显得冰肌玉映,容光照人,美秀难描,嫣然一笑,说道:“我一入到这黑云妖氛中便觉出不妙,好在早机得快,抢先收回映雪剑,同时发现你们几人已然不见了踪影,心里不免忧急,更不敢冒失出手,用剑光护住周身,在黑云妖氛中乱撞乱闯,想与你们汇在一处。因有剑光护身,飞得倒也不觉滞阻。其间也曾撞到些许敌人,俱都是些蟹兵吓将,或是看出我的剑光厉害,一触便都避逃了。一路倒也畅通无阻,正飞时便看这边剑光耀目,知你在与敌相斗,临到切近才看出你形势吃紧,故放出映雪剑助你御敌。不想对方说得那大的口气,却是个胆小鬼,还没交手,便即逃走了。”   楚天秋道:“那妖人邪法甚是难测,我与他交手至最后,竟连他的样子都未看到,卿妹来得突然,妖人猝不及防,虽说受了伤,仍是不可大意。”   苏卿听完,正色道:“我与魔教交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敌人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虽是这般说,却哪里又敢轻敌大意?”   楚天秋便因自己一时的轻敌,险些失手丢了清雾剑,先还怕苏卿犯自己同样的错误,后听她如此说,顿时放宽了心。两人略一商议,便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分开,合在一处先寻到同来的其他几人后,再做下步打算。   这黑云妖氛茫无际涯,几人自入到里面后,便如泥牛入海,再无音讯。楚天秋和苏卿合在一处,身外有剑光护住,在黑云妖氛中漫无目的地乱撞。飞寻了有顿饭的工夫,中间有几次与魔兵交手,有前车之鉴,也不用放出飞剑,只往上一冲,那些魔兵与身外护身剑光一碰,便即灰飞烟灭,比之前杀敌更是爽利的多。   正飞间,隐见前面黑云妖氛中一红一碧二道光芒闪烁明灭,沉浮不定。黑云妖氛虽然遮目,但那二色光芒甚是耀眼,老远便能看到。楚天秋见状,又惊又喜,对苏卿道:“看那两色宝光,定是青青公主和唐羽在那边,我俩快飞过去,和他们合在一起。”苏卿点了点头,两人遂径直向前加急飞去。   两人飞到近前,果听黑云妖氛中喝叱连声,听出果是叶青青和唐羽两人正与人对敌。   “青青公主、唐兄我和卿妹来助你们了!”楚天秋扬声叫道。   随听对面传来叶青青的声音,说道:“楚公子苏卿妹妹我们在这边,先过来与我们汇合。”   楚天秋和苏卿循声飞去,果见叶青青和唐羽两人正并肩御敌。宝光辉映中,对面敌人也看得甚清,共有三人,其中一人却是端木青云,另两人也相识,正是前番逃走的山雕怪和青头鬼。   三人合斗叶青青和唐羽,因两人法宝在黑云妖氛中受到邪法禁制,威力难展,而对头三人却不为所禁,此消彼长,叶青青和唐羽已显不支之状。恰在此时,楚天秋和苏卿即时赶到,看出两人形势不利,齐喝一声,同时手往前一指,身外清雾剑和映雪剑化作二道剑光,直取对面三人。   双方已斗了多时,端木青云三人眼见便要取胜,突见楚天秋苏卿赶来,都是一惊。尤其端木青云见到苏卿后,心里一阵意乱情迷,怔了一怔后,无心再战,对那两同党说声退后,收回空中玉环,当先隐入黑云中不见了。   青头鬼和山雕怪识得楚天秋和苏卿二人手里神剑的厉害,见两人飞来,已心生怯意,当听到端木青云喊退,正中两人下怀,不等清雾剑映雪剑飞到,两人忙迭都抽身退走,没入黑云妖氛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清雾剑和映雪剑因受黑云妖氛中邪法的禁制,去势较缓,才给三人从容退去,若换作往常,端木青云三人绝难全身而退。眼看着三人轻易遁走,楚天秋和苏卿却也无可奈何,随将双剑收回。   四人汇在一处,略说前情,楚天秋苏卿才知叶青青和唐羽两人飞入黑云妖氛中后,便与其他人分散,好在两人一直相伴而飞,并未分散。黑云妖氛中,目力所及俱是漆黑一片,暗影中魔兵络绎攻来,两人仗着法宝神妙,虽受邪法禁制,那些魔兵兀自不能抵挡!   那些魔竟畏不避死,前仆后继,环攻不止。叶青青和唐羽何曾见过这等情景,一面抵御魔兵,一面心里叫苦不迭,俱都想道:“那些魔兵竟好似杀之不尽,如此这般下去,我二人纵不给魔兵杀死,也得累死。自身都是难保,更何遑救人?”虽想与其他人会合,却有魔兵围攻不休,所飞之处,尽是魔兵,哪里又寻得到其他人的影踪。   因两人不知眼里所看到环攻不止的魔兵,尽都是障眼法,邪法惑目,真正的魔兵为数并不多。两人只是一时不察,受了蒙蔽,早晚自会发觉。   两人见对方只同魔兵一味环攻,满以为技俩不过如此,正一味与魔兵纠斗,黑云妖氛中忽飞来一环形碧芒,那碧芒来势极速,两人猝不及防,险些被击中。幸是唐羽眼明手疾,见黑云中碧光一闪,已飞到近前,暗叫不妙,便即指挥那柄神斧迎了上去。   唐羽所使神斧乃帝王谷中镇谷之宝,名曰“帝王神斧”,此次他与叶青青出谷往援,谷主叶随风担心唐羽恐难应付,故将此神斧赠他。   自上次楚天秋来到帝王谷,唐羽因误会生恨,与楚天秋比剑,险些败在他的手里,心里一直忿忿难平,那次之后便又与楚天秋定下半年之约。   唐羽正愁楚天秋清雾剑神威,自己纵然再苦练剑法,也恐难是他对手。虽然一直都在苦练剑法,但每想到此不觉得意兴阑珊。   此次谷主叶随风派唐羽和叶青青往援华山,同御魔教,并将镇谷宝物神斧相赠,心想若狂,暗道:“我有此神斧相助,足可与楚天秋的清雾剑一争长短了。”便欲趁此出谷机会与楚天秋作一了断。   帝王神斧平常时只法这四五寸大小,却可随心所欲,大小由心,端得变化莫测,神妙无比。自与魔教交战以来,神斧神威大展,锐不可挡,威力与清雾映雪二剑竟不遑多让,唐羽见状,心更惊喜。   此次为援救范圆曦,冲入黑云妖氛中后,唐羽和叶青青便与其他分散,两人幸仗着神斧和宝梭神威,才勉力应付。那环形碧芒来得甚是突然,加之黑云妖氛遮目,待发觉时已到眼前。唐羽和叶青青正指挥神斧宝梭抵御魔兵的环攻,见到环形碧光射来,唐羽又恐叶青青受伤,当下不顾自身安危,忙即指挥神斧迎了上去第一八四章神斧震魔胆   帝王神斧猛然间暴长数十上百倍,巨大的斧身,放射出万丈光芒,径向那环形碧光斩去。两下乍一相撞,便见火花四射,星雨纷飞,将四下黑云妖氛都激荡的往外如浪般翻涌出去,当中现出一大片真空,随见对面显出一人来,面白如玉,隐含煞气,正是端木青云。在他身旁,还伴着青头鬼和山雕怪。   此次魔教倾巢出动,魔教主本以为仗着魔教势众,直捣华山,万无不用之理。不料华山老祖早就料到,做了布属。不等魔教寻来,主动出击,诱敌将魔教分散成数股。端木青云本与双妖之一的人妖作一路,率领一股魔兵直捣华山。此时华山上只留范圆曦坐守,恐魔教来袭毁山华山根本,故不等魔兵赶来,主动迎了上去。两下遂在距华山百里外相遇,一番激战过后,范圆曦终究力单,何况对方两位主将俱是魔教中绝顶的高手,独木难去,见势不妙,这才传音呼救。   那人妖和端木青云见对头呼救,先还在冷嘲热讽道:“你那几个同门现在怕都自身都难保,又怎会回来救你?”恰在此时,魔教中败逃下来几人纷纷赶来相会,其中便有蜃妖、沈香亭,青头鬼和山雕怪。   人妖先见几人败逃下来已觉吃惊,再一问其他人竟都死在对头手里后,更是震惊。随即叮嘱众人,毋要在援兵赶到之前,将范圆曦杀了,回去也好向教主交差。有了后来几个魔教能手的加入,范圆曦形势更加危急,故才连番呼救。   及见楚天秋几人赶到,蜃妖沈香亭等败逃下来的四人早就心怯,不敢迎战,人妖无奈,只得使他们四人斗范圆曦,自己和沈香亭分别迎截来援之敌。   人妖在黑云妖氛中老远便看出来援之敌中有两道剑光,其长经天,气势如虹,厉害无比,知那便是教主极欲得之的清雾映雪二剑,妄想夺来献于教主,可得大功。仗着黑云妖氛中又有自己布下的邪法禁制,再厉害的飞剑法宝入到这里,威力也大打折扣。   人妖趁对方分散走单,首先觑定了楚天秋,打算夺到他的清雾剑后,再去夺苏卿的映雪剑。眼看清雾剑便要得手,苏卿赶来,终还是功亏一溃。   端木青云看出来人里有苏卿,因不想与她对敌,故选上了唐羽和叶青青。因见两人始终不曾分开,且手里神斧宝梭又都厉害无比,自己恐难应付,遂强将青头鬼和山雕怪拉来,以三敌二,足可取胜。   端木青云虽不识唐羽叶青青来历,待看到两人所使法宝仙术,一眼便认出是帝王谷的人,心想道:“为对付华山一脉,我教已是拼尽全力,兀自难以应付,此时就连帝王谷也掺合起来,更加的不好应对了。”想及此,便改了先前主意,与青头鬼山雕怪略一商议,打算先且隐伏一旁,伺机偷袭。   黑云妖氛中虽有邪法禁忌,魔教一方却不受禁制,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将对头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唯有楚天秋一方才能受到邪法的禁制,目不能及远,飞剑法宝受阻迟滞,自是大打折扣。   端木青云和青头鬼山雕怪隐伏一旁,觑准机会,突然向唐羽和叶青青出手,幸是唐羽应变神速,才使两人免受创伤。   当端木青云放出玉环时,青头鬼和山雕怪也各将手指一点,从二人指尖上各发出一股黑烟,也向唐羽叶青青射去。两妖人发出的黑烟夹在黑云妖氛中本不易被看破,谁知端木青云发出玉环去势较快,与对方放出神斧两下相交,将四下黑云妖氛激荡开去,恰将两妖人发出的黑烟显了出来。   叶青青也是在唐羽指挥神斧迎击玉环时,才发觉黑云妖氛中还隐伏着厉害能手趁机偷袭,看清对方面目的同时也看到间杂在黑云妖氛中的那两道黑烟,叶青青气急败坏,嘴里清叱着,已然指挥宝梭向那两道黑烟迎了过去。   端木青云发出的玉环与唐羽的神斧相交,虽然无恙,可是青头鬼山雕怪所发出的黑烟却给宝梭两头所发的尖芒一绞便烟消云散。   叶青青绞灭了那两道黑烟后,仍自指使着宝梭向端木青云三人所立之处飞去。   端木青云见那宝梭飞来,两头发出万丈光芒,威力无比,锐不可挡,此时黑云妖氛激荡四散,中现真空,宝梭没了禁制,来势极快,而自己的玉环兀自与唐羽的神斧缠斗,不能回援,忙即提醒青头鬼山雕二人小心,随后将口一张,喷出一投白气,将那宝梭挡了一挡,黑云妖氛已然四下合拢,宝梭重受禁制,飞得越发的慢了。端木青云三人趁势各施手段,向唐羽叶青青急攻不止。   叶青青所使宝梭因两头尖中间粗,形似枣核,故名曰“银核宝梭”!此宝梭乃其母谷主夫人所用宝物,威力自不必说。此次帝王谷主派唐羽和叶青青出谷往援华山,见谷主赠唐羽神斧,谷主夫人见状,遂亦将宝梭赠与了叶青青。   唐羽叶青青两人虽有神斧宝梭两样法宝,可是黑云妖氛里的邪法也甚为厉害,神斧宝梭受到禁制,威力便打了折扣,对方又是魔教中的能手,两人又如何能敌?斗不一会儿,渐落下风,生死存亡之际,恰巧楚天秋和苏卿赶到,惊退了三人。   四人合在一处后,互说前情,遭遇都是大同小异,既合了一起,都提议不能再分散。当下叶青青说道:“同来七人自入这黑云妖氛中后便即分散,现在我们四人又合在一处,纵然黑云妖氛中邪法厉害,神剑法宝威力打折,但四人力量合在一起,也足可抵消,非万不得以绝不可再分开。不仅华山大师兄范圆曦被困这里等待援救,便是同来的王沈樊三位师兄也分散到不知何处,更是让人忧心。我们四人现在同飞同止,不将这四人寻到救出,绝不罢手。”   叶青青虽是一介女流,却遇事沉稳,思维敏捷,处事果断,俨然成了几人的首脑。当她说完,三人自是都无异议。   略一商议后,叶青青便将四人逐一分工,因楚天秋苏卿唐羽使用神剑神斧威力绝大,只管进攻御敌,而叶青青宝梭威力较弱,负责防守,专护四人安全。分派完毕,叶青青首先将宝梭化成一道银光,将四人紧紧护在中间,另三人则各施神剑神斧,化作清白碧三色光芒,如经天长虹般往前面黑云妖氛中飞出,四人则紧随其后。   四人这么一分工,有攻有守,无形中正克制住了黑云妖氛中的邪法。清雾剑映雪剑和帝王神斧又都是仙府奇宝,合在一处,威力倍增。但见三色光芒在黑云妖氛中纵横开捭,所过之后,那黑云妖氛如热火融雪,纷纷消散,便连隐伏在其中的魔兵也是挡之立死,鬼哭狼嚎之后,变得魂飞魄散。   转瞬之间,黑云妖氛之中便被四人扫荡出偌大一个空白,妖云无法再往中间汇合,云中邪法便消了作用,四人飞遁和神剑法宝再不受禁制,威力尽恢。   四人见状大喜,均知破敌在即,当下便各使全力,前飞的双剑和神斧光芒暴长数十上百倍,四下随意飞掣,夭矫若龙,又扫荡出大片空白。   苏卿担心四位师兄的安危,一边前飞,扫荡群魔妖氛,一边传音呼叫,过不一会儿,果听回音,只是断断续续,不成片段,仿佛相隔遥远。   四人循声飞去,双剑神斧开道,所过之处魔兵妖氛如风扫落叶,热汤沸雪,不可阻挡。又飞有一会儿,就见前面妖云中光芒乱掣,四人情知有人在彼拼斗,随即指使双剑神斧四下扫荡,万丈光芒一阵乱掣之后,又现出大片空白。   妖云消散,空中现出激战双方来。一方是魔教中仅存能手,有人妖蜃妖,二魔沈香亭端木青云和青头鬼山雕怪;另一方正是华山四杰,范圆曦王志谨沈轻云和樊初阳。这一场正魔大战,真个斗得惊天动地,山河变色。   魔教中因占有人数优势,又都是教中能手,已占上风。华山四杰虽尽得老祖真传,又因身处妖云之中,处处受制于人,玄功神通尽难施展,渐渐难支,眼看形势危遽,生死只悬于瞬息间,恰巧救兵赶到。   楚苏唐叶四人甫一赶到,立将交战又方四下的妖云荡尽,外围虽还有黑云妖氛弥漫笼罩,却也不再往中间汇聚。此时那黑云妖氛已是徒有其表,便如一个中空的蛋壳,外围那层蛋壳虽未戳破,却已脆弱至极。   华山四杰见到四人赶来,先是一喜,待又见身外妖云消散,飞剑便不再受邪法禁制,威力陡增,心里更是狂喜,精神也为之一振。   魔教一方见到四人一到,妖云邪法便破,形势立转,俱都又惊又怒。不等对方合在一处,魔教一方已分出两人向楚苏唐叶四人阻截了过来第一八五章妖和蜃   向楚苏唐叶四人阻截过来的两人正是人妖和沈香亭。此时双方正面相对,四人这才看清那人妖的真面目。只见他生得颇为怪异,一张脸左半白右半青,白得那半细皮嫩肉,好似吹弹得破,便连那只眼眼都又媚又亮,勾人心魄;青得那半横肉凶像,青筋暴突,半脸黑须,根根见肉,那只眼睛又大又圆,突出眶外,好似蛙眼。   身上穿着那衣裳也甚是特别,左半身是红裙,右半身是青衫,像极两件男服女裳合缝在一起似。身上衣裳颜色分明处,恰与脸上白青交合处形成一条直线,直与将整个人中分一般。每每张口说话,半句男音,半句女声。   此前楚天秋和苏卿曾与人妖在黑云妖氛中交过手,却只是闻其声,未见其人,此时正面相对,看清他的面貌之后,心里都是一凛。   那人妖先夺楚天秋清雾剑不成,反使自己受创,心里正觉恚怒,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瞪着那一双迥异的双眼,娇叱一声,双手一弹,便从十指尖上发出十道黑烟星火,直向前飞的双剑神斧迎去。   之前人妖与楚天秋交手时,几欲将清雾剑夺到手,正是苏卿即时赶到,才功败垂成,本就心有不甘。此时见清雾剑和映雪剑合璧飞来,便欲出其不意,将双剑同时夺去。人妖虽知双剑威力,还有那神斧碧光也甚是厉害,但凭着自身上百年的修为,自认还可应付,何况还有沈香亭从旁相助,有抵挡神斧碧光,自已专心夺剑,满以为必能到手。   人妖如意算盘打得虽然好,却仍有遗算,那便是沈香亭。沈香亭与楚天秋等人交手数次,每每都是惨败而逃,早就胆丧心灰。此时与人妖同来阻截四人,本不想来,也实是强人妖不过,硬着头皮,心里实是怯惧得很。   人妖不知就知,自己独挡清雾映雪两神剑,由他去挡帝王神斧,哪知沈香亭稍与神斧相交,便觉出神斧威力无俦,竟不在清雾映雪二剑之下,自己竟不能挡。他本就心怯,再看出不敌,哪有心恋敌,闷不出声化作一道黄烟,遁逃而去了。   人妖发出的那十道黑烟星火正与清雾映雪二剑缠斗,几次想要夺剑,不仅不成,反觉二剑威力非比寻常,自己还是使出浑身解数,才免受其害。不仅不能敌,夺剑更成奢望,才知自己之前实是自信过头,算盘落空,叫苦不迭。   当沈香亭逃走后,神斧回援双剑,人妖才发觉沈香亭人已不见,知他逃走,心里又气又恨,嘴里更是大骂不休。   双剑已难敌挡,再加上神斧相助,人妖勉强抵挡一会儿后,那十道黑烟星火接连给双剑神斧绞灭,惊骇之下见不能胜,随即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转身回飞,与蜃妖等人合在一处,还妄望凭几人联手扳回败局。   在人妖和沈香亭分出去阻挡楚苏唐叶四人时,便留下了蜃妖、端木青云和青头鬼山雕怪继续缠斗华山四杰,此时双方人数相当,华山四杰飞剑又威力尽复,渐渐扳回劣势,两下斗得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人妖不敌,败退下来,虽加入了战团,可是对方也有四人加入,且人数上还占着优势,各个神剑法宝又都厉害无比,魔教一方更有沈香亭见势不妙,首先逃走,气势不免一沮。   魔教几人见形势不利,万能取胜,都心灰气沮,萌生退意。正在这时,忽听从西面遥空传来一声厉啸,啸声又尖又利,闻之令人胆丧心惊。   当那啸声乍起时,听之还似甚远,啸声未落,竟已到了近前。魔教一方败局已定,正自心慌失措,闻到啸声后,都是脸现喜色,神情笃定,精神也为之一振。   那啸声一落,一张巨大的怪脸透过外围那层黑云妖氛,出现在双方面前。怪脸甫现,大口张处,发出一连串的喋喋怪笑,说道:“几人不知量力的小辈,竟敢与我魔教相抗,自寻死路,拿命来罢!”说着,巨口一张,喷出一股烈焰。   “休得张狂,我来也!”随着话声,从黑云妖氛中透过一只巨掌,恰将巨口喷出的烈焰挡住。   空中那怪脸见巨掌出现像是一惊,随见巨掌将烈焰化解,并向自己击来,怪叫一声,嘴里说道:“华山老祖,我定与你没完。”话音未落,怪脸已然消失,余音袅袅,到最后一个字时,已时不可闻。   那只巨掌突如其来,惊走怪脸后,便缩回黑云妖氛里,随之不见了。双方倏忽来去,前后只在眨眼之间。   魔教一方先听啸声,便知教主亲自出马,谁知刚一露面,便被随后出现的巨掌惊走,看出对方也有后援,而那后援正是华山老祖。   华山老祖只一出手,便惊走了魔教主,余下那些魔教妖孽顿也吓破了胆,无心再战,只呼啸一声,自人妖蜃妖而下,纷纷败逃,晃眼间便都消失得踪影皆无。   当魔教妖人去后,外围那层黑云妖氛便没有禁制,随听连珠般爆响之后,那层黑云妖氛如戳破得气球,化作丝丝缕缕,瞬间便消散不见。   黑云妖氛散尽,只觉金光耀眼,霞彩潋滟,不觉间竟已天亮,太阳都升起老高了。   楚苏唐叶四人飞过去与华山四杰合在一处,互相见过,说起前情,才知王志谨沈轻云樊初阳三人入到黑云妖氛中后,便与其他四人分了联系,幸是三人紧俟一起,没有分散。三人仗着师出同门,功力相当,飞剑合在一处,妖云中邪法禁制虽然厉害,三人倒还足以应付。   三人一面抵挡魔兵进攻,一面商议如何行动,俱都提议同来七人既已失散,索性各自行动,已方三人还是先去救大师兄为好。   此时魔教一方已然分头去迎楚苏唐叶四人,一时将三人疏略过去,也未顾忌,倒让三人轻轻易易便寻到了大师兄范圆曦。   范圆曦此时正受蜃妖和沈香亭的围攻,当三人赶到时,本有机会轻松将人救走,因受妖云中邪法禁制,行动受阻,加之人妖和端木青云青头鬼山雕怪等受挫回援,以多敌少,顿成缠斗之势。   魔教一方本以为妖云中邪法禁制厉害,便是舍了楚苏唐叶四人不理,他们也一时绝寻不过来,正可趁此机会先将华山四杰除掉,再回头去对付四人。一时太过自信妖云邪法,不免托大,却给四人轻易突破,寻了过来。   魔教见势不妙,溃败而去,两下合在一起,互相前情,都觉胜得实是侥幸。   苏卿因与大师兄范圆曦初次机见,说过话后,在空便又重新见礼,范圆曦双手将苏卿扶起,笑道:“早就听说恩师收了个既有仙根又很灵慧的小师妹,今日一见果然丰彩非凡,可见恩师所说不虚呀!”   苏卿脸上微微一红,道:“大师兄谬赞了!”   楚天秋对范圆曦也早有耳闻,此时见他羽衣星冠,仙风道骨,飘然出尘,亦不禁为其风采所折,既羡且佩。   范圆曦又与叶青青唐羽说过几句话后,并谢过援手之情,然后转头向楚天秋看来,嘴里笑道:“楚公子之名,我早已从三位师弟口里听过。三位师弟说起楚公子时无不钦服有加,此时一见,果然慧骨仙根,气宇不凡!看楚公子将来成就,早晚当成仙流人物。”   唐羽听范圆曦对楚天秋这一番夸赞,心里甚不以为然,何况他此来还存着欲与楚天秋一较上下的心思,范圆曦只顾夸赞楚天秋,而对自己说话时却轻描淡写,甚觉不公,越想越气,不由得冷哼出声。   范圆曦不知唐羽和楚天秋之间的过节,听唐羽冷哼声,不觉得一怔,心想:“这唐羽既是帝王谷主高徒,怎会如此失礼?”虽然这般想,脸上却装出听不见的样子,一副淡然。   叶青青颇觉尴尬,狠狠地瞪了唐羽一眼,吓得唐羽再也不敢出声了。   楚天秋心知肚明,倒也无所谓,坦然一笑,便即放过。   范圆曦对楚天秋唐羽叶青青说道:“三位援手之情,范某感恩不言谢!但此处距华山已近,三位可否随我到鄙处盘桓此日,让我略备薄茶,以作待客如何?”随即又转头向苏卿笑道:“小师妹与我也是初次相见,华山更未去过,此次正好机会,正和随我回华山认认家门罢?”   苏卿道:“小妹久欲到华山拜见大师兄,实因事多牵绊,直到现在都未成行,如此大好机会,我当不然错过。小妹久未到华山拜见大师兄,还望大师兄不见对我见怪才是呦?”   范圆曦呵呵一笑,说道:“哪里!我又岂会是那小气之人!”说完,不由得脸显痛色,眉头微微一皱。   苏卿见状一惊,忙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王志谨正立在范圆曦的身旁,见状之下,忙用手托住他的手臂,暗中探试腕脉,随即嘴里惊道:“大师兄,你受了伤,却怎也不说,还要硬强到现在呢?第一八六章情和义   众人先前见范圆曦说笑自若,谁也没理会到他竟受了伤,此时闻言才发现他脸色苍白,显然所受内伤颇重,不禁都是一惊。   范圆曦苦笑道:“我这点伤不碍事的,大家不要太过忧心。”嘴里虽如此说,实则与魔教拼斗功力耗费颇具,此时便是连飞遁都是困难了。   王志谨探过范圆曦的腕脉,心知肚明,当下甚话也不说,取出一粒回春丹纳入范圆曦的嘴里。   范圆曦也不再撑强,将回春丹吞下后,暗下运气调息,只一会儿工夫,便见他脸红渐转红润,众人见状更加惊叹回春丹的神效。   见范圆曦服下回春丹后,功力稍复,已然无恙,众人将心放定,便欲同返华山。   楚天秋忽地一阵心神不宁,想起此时柳如烟兀自独留在城中小院里,甚为担心,暗想:“我与卿妹自前夜离城去除那妖龙以来,连番变故,已然过了两天两夜,将柳姑娘一人留在城里现在也不知怎样了?临走时便看出情形有异,而丫环小兰更不知去向,甚为可疑。只因当时除妖龙心切,也未来得细问。魔教此次大举东犯,她切莫受到波连才是?”想及此,心里反越发的担忧。   此刻众人本以前飞出一段了,楚天秋只顾想着心事,也没跟上。苏卿发觉他没有跟前来,回首望去,见他兀自立在原处怔怔出神,当即重又飞回,嘴里问道:“秋哥哥,你莫不是有甚心事?”   楚天秋正踌躇着要不要跟苏卿说出心事,苏卿察言观色,已然明了,说道:“秋哥哥莫不是再担心如烟姊姊吗?”   楚天秋给她识破心事,脸上不由得一红,叹道:“此时柳姑娘独留城中,而小兰又不知去向,我心里真得很为她担心!”怕苏卿误会生气,随即忙又解释道:“卿妹莫要生气,我对柳姑娘只是兄妹之情,绝无他意!”   “哪会呢?”苏卿不以为意,嫣然一笑,说道:“我现在也和你一样,很悬念如烟姊姊!不如这样,我同你一起现在就先回京城去见如烟姊姊可好?“   楚天秋见苏卿竟未生气,甚为惊喜,闻声之下遂点头道:“你能和我同去当然最好了。”随即将头一摇,又道:“你与范大师兄又是初次相见,既答应随回华山拜谒,又怎能怎行他去,况还有帝王谷的青青公主和唐羽唐公子,故你更不走离开,还是我一个人回京城的好。”   苏卿虽然很想随楚天秋同去京城,可也觉得他所说甚是有理,略一沉呤,说道:“我先还担心你一人此去京城,若有甚变故,一人应付不来。魔教刚刚败逃,此去京城倒不会有甚险阻,且方才我听闻大师兄言说师父他老家现正在华山,我实当过去拜见,故就不随你去京城了。”   楚天秋点头道:“我此去京城绝不多作耽搁,将柳姑娘安置妥善,我便来华山寻你。”   “便这般定了罢!”苏卿一面说着,一面回头看去,那几人见自己两人没有跟上,正停在前面等着,随即嘴里又道:“你现在只管自去,回头我自会代你向几位师兄和青青公主和唐公子言说的。”说完,又向楚天秋点了点头,便转身向来路飞去,与那几人合在一处,将原因向几人说明,几人自是无话可说,纷纷向楚天秋招手示意,互定后会之期,然后回转华山。不提。   楚天秋别了众人后,一路疾飞,直奔京城而去。头顶碧空如洗,脚下白云悠悠,或成团,或成缕,奔马一般向后退去。   正自前飞,楚天秋忽听身后传来飞遁之声,来得极快,瞬间便追临身后,并听有人说道:“楚兄暂且慢飞,我与你尚有话说!”   楚天秋闻声便觉一怔,停飞转身回看,果见追来的正是唐羽。见他只是一人,心里纳罕,待他飞到身前,嘴里问道:“不知唐兄追我有何贵干?”   唐羽道:“不知楚兄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吗?”   “约定?”楚天秋怔了一怔,说道:“你所说得又是什么约定?”   唐羽冷冷地道:“楚兄好快的忘性,难道你月前离谷时,我俩所定的比剑约定你竟忘了不成?”   楚天秋恍然,说道:“这个约定我倒没忘,只是我俩定得乃是半年之约,这才过了月余,难道唐兄现在便要与我比一高低不成吗?”   唐羽道:“此次我和师妹虽说受师父所派,出谷共抗魔教,实则我正好欲借此机会,将你我之间的约定做一了断,难道楚兄不愿赐教吗?”   楚天秋此时正急回京城,无暇与他比斗,故说道:“现在却是不行,待我回到京城办完事后,再与唐兄赐教如何?”   唐羽并不知楚天秋回就所为何事,还有以他故意推拖自己,冷笑一声,说道:“楚兄莫不是拿话在敷衍我吧?此时我追了上来,便为得趁此机会与你了此约定,难道楚兄怕了不成?”   唐羽一向心高气傲,因前次在帝王谷虽与楚天秋比剑打成平手,也认为奇耻大辱,誓要胜他不可,遂才定下后约。后也究其不胜原因,认为楚天秋无非仗着清雾剑神威才没败在自己剑下,故对清雾剑也颇为忌惮。   此次出谷,谷主竟将镇谷神斧赐与他。这帝王神斧威力不亚于清雾剑,有此神斧相助,唐羽无异如虎添翼,要胜楚天秋当不再是难事。因唐羽有此把握,觉得稳操胜,故才急于要和楚天秋做一了断。   楚天秋实因担忧柳如烟,急于回京城,哪有心意和他比斗,见他气势咄咄,一再相逼,心里也不禁有气,想道:“此次我们一起敌御魔教,同心戮力,生死与共,以为经此一来,比剑约定便当作罢,谁知你竟如此心胸狭隘,紧逼不放,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想及此,气往一撞,口里便道:“唐兄既然苦苦相逼,我若不从,岂不显得胆怯了?好!我俩现在便比一高低,作一了断!”   唐羽道:“楚兄果然爽快!”当下两人拉开架式,便欲动手。   这时忽见来路飞来一朵祥云,来势极快,转眼到眼前,祥云敛外,现出一人来,正是叶青青。   叶青青先与众人同飞往华山,一边飞还一边与苏卿说话,并从她口中得知楚天秋此去原因,待一回头,却不见了唐羽,知他定是追楚天秋比斗去了,放心不下,随后便追了下来。因唐羽去得早,飞遁较慢,怕追不上,故才施祥云仙遁随后追赶。好在还算即时,到时两人还未曾动手。   叶青青又气又恼,狠狠地瞪了一眼唐羽,说道:“师兄,你难道非要与楚公子绝一胜负不可吗?”   唐羽绝决地道:“上次在谷里我与楚兄未分胜负,心里实是不甘,此次既碰一起,正可作一了断。”   叶青青气急败坏地道:“师兄,你不觉得这般显得太过小气了吗?何况我听卿妹妹说,楚公子此去京城实有要事,你却还在此时与他纠缠不清,岂不更显得无理取闹了吗?”   唐羽虽然着恼师妹说自己无理取闹,但对她又敬又怕,也不敢发作,只是冷哼一声,也不言语。   叶青青不理唐羽,随又向楚天秋说道:“我与卿妹妹虽是初见,却一见如故,情愈姊妹,也看出卿妹妹对楚公子实是情真爱重,公子此去京城原因,我也听卿妹妹说了,只指望楚公子好自为之,不可辜负了卿妹妹对你的一片真心才是。”神情冷淡,语气更显轻蔑。   楚天秋每与叶青青相对,便不由自主地一阵心慌意乱,此时听她说完,知她误会,脸上一红,也不作解释,口里说道:“其中详情现下无暇细说,好在卿妹知我心意,唯天可鉴。”   叶青青听他说得诚意甚肯,脸色稍缓,说道:“楚公子现在只管去办你的事,至少你和我师兄之间的事,可容后解决。”   楚天秋实不想此时与唐羽动手,听叶青青说完,正合心意,遂向唐羽抱拳道:“唐兄对不起了,在下实有要事,待我此事一了,便往华山寻你,那时我俩再做彻底了断如何?”   唐羽自见叶青青赶来,便知比斗之事难成,后又听她自作主张,使楚天秋自去,心里虽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听了楚天秋话后,嘴里只是冷哼一声,却未回话。   楚天秋也不理会那么多了,向两人挥手作别后,便驾遁继续向京城飞去。   唐羽和叶青青见楚天秋飞远,自是转身飞回华山。   楚天秋只飞了顿饭的工夫,便却到了京城。在城外无人处落地,然后疾奔进城,径向柳如烟小院而去。   楚天秋想到柳如烟独留小院,总觉有事发生,心神不宁,故一路也不曾耽搁,当回到小院时,却见院门虚掩,院里更是静悄悄的,一种不祥之感,袭上楚天秋的心头第一八七章佳人己杳   小院里情物依旧,只是静荡荡的不见人影。楚天秋径直奔到后院,在小楼下轻唤“柳如烟”的名字,不见回音,这才快步上楼,只见人去楼空,佳人芳踪已杳。   楚天秋心想:“柳姑娘去了哪里?莫不是遇甚不测了?”随即重又前院后院寻了一遍,仍是毫无线索,急得他如欲发疯一般。不仅将小院寻遍无果,便连院外左近也都寻遍,仍是不见人影,越发心急如焚,暗道:“柳如烟和小兰两个大活人绝不会凭空消失,可是却又去哪了呢?”忽又想道:“莫不是趁我不在,那李林桧又带人将其掳走了不成?”   楚天秋还不知那李林桧已死,见柳如烟人既不见,自然便想到人被他掳了去。当下楚天秋直奔李林桧的巢穴,到后才发现也是空空如也,不仅李林桧不见,便连他那些手下仆人竟也一个不见了。   楚天秋将那巢穴翻了个底朝天,仍是一无所获,只得怏怏重回小院。见到小院依旧,佳人却已不在,不由得一阵黯然。   在后院小楼上留连一番后,重回到前院自己所住的屋里,楚天秋颓然地坐在床上,怔怔地发起呆来。眼前闪现出柳如烟的一顰一笑,才发觉自己对她竟是那般的刻骨铭心。   “柳姑娘人倒底去哪了?是生还是死?”楚天秋心里一遍一遍地问着,可是却无人能回答他。   楚天秋目光忽然瞥到床前的桌上放着一张纸笺,困他之前心乱神迷之下,竟未发现。拿起那纸笺,却见上面写满绢秀的小字,一看便知是柳如烟的文笔。楚天秋将纸上留字看完,已是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原来柳如烟在纸笺上的留言,将自己如何又给李林桧掳走,以至**受辱,又得沈香亭相救才脱离虎口,并由沈香亭杀了李林桧一伙为已报了仇之事详细说了。最后又说道:“妾身虽知公子心有所属,妾身只想保全清白之身,那怕伴在公子左右,便是为仆为奴也心甘情愿。但妾身清白以亏,残花败柳,无脸再面对公子,之前便死意已萌,只为再看公子一面,现在心愿已了,我死也可瞑目了。公子毋为我伤悲,妾身来世当还为公子为奴为仆。”落款是柳如烟绝笔!   楚天秋将纸笺上留字看完,既悲且痛,失神之下,那张纸笺从手里滑落到地下。   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好似晴空霹雳,楚天秋毫无心里准备,悲痛欲绝,眼泪无声地往下流,心都似碎了一般。   楚天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便如没了魂魄的躯壳一般,行尸走肉,呆呆发怔。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天秋才渐渐缓过神来,心想:“柳姑娘一身清白毁在了恶人李林桧的手里,才至她走上绝路。李林桧既已被沈香亭杀了,实是死有余辜。”随又想道:“见笺上留言,显然柳如烟死志早萌,当在我和卿妹走后便寻了短见。可是这院里既不见她的尸首,却又哪去了呢?”又是一阵悲怆。   楚天秋随又从怀里取出一方绢巾,绢上还题着一首小诗,正是上次运河边上分别时,柳如烟所赠,他一直都贴身藏在怀里,此时拿出再看,睹物思人,不由得肝肠寸断。   楚天秋正自伤心之际,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异响,似有人飞落院中。楚天秋便是一怔,忙即将绢巾放回怀里,随后抢出屋去,却见院中果落下一人,云裳锦衣,花容玉面,正是苏舜。苏氏双姝苏舜苏卿容貌一模一样,旁人或难分清,但楚天秋自小与两人青梅竹马,自是一眼便能分出谁是谁来。   “你又怎会来这?”看到苏舜突然现身于此,楚天秋甚觉意外,口里冷冷地问。苏舜的所作所为虽觉可恨,但楚天秋一直当她作亲妹妹一般,故只是生她的气,却一点也不恨她。   苏舜乍见到楚天秋显然也很吃惊,怔了一怔,强笑道:“秋哥哥,你不是与卿妹妹还有母亲在一起吗,怎么也一个人回这了?莫不是放心不下如烟姊姊,回来看她了?”   楚天秋听苏舜口气显然还不知道自她走后所发生的事,当下将脸一觉,说道:“那日你为什么要偷跑,这两日你又都哪里去了?”   苏舜嘟着嘴,兀自装出没事的样子,说道:“母亲非要带我回家,我也不愿,只好趁其不备偷偷溜走了。”随又问道:“现在母亲在哪里?她也来这了吗?”说话间,还紧张地四下张望。   楚天秋叹道:“你不用再担心了,舅妈已然自己回家去了。”   苏舜听后,长舒一口气,笑道:“这样就好!母亲终于再也不逼我同她回家了。”稍稍一顿,斜睨着楚天秋,又道:“卿妹怎未和你在一起?”   楚天秋正伤痛柳如烟之死,精神恍惚,此时听苏舜提到苏卿的名字,心里一震,怔了怔,说道:“卿妹现在华山。”   苏舜道:“你却不和卿妹在一起,却怎又回到这里来了?”随又冷冷地道:“我对你的情意,你也知道,却一再拒绝,口口声声说爱得只有卿妹一个,可为何还背着卿妹回这里与柳如烟幽会?”   楚天秋给她一顿抢白,说得哑口无言,怔了好一会儿,才嚅嚅地道:“我此次回到这里,并非如你所说,实因先见柳姑娘情形有异,心里胆心,故再回来看看,这事卿妹也知道的。”随即又黯然道:“谁知回到这里后,却不见了柳姑娘的踪影,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岂不令人忧心。”一面说着,一面返身回屋将柳如烟所留那纸笺从地上拾起,拿出给苏舜看。   苏舜拿过纸笺只略看了看,便知上面大意。见上面只提到她**受辱经过,并未说出幕后还有主使人,更未提到自己的名字,显然她还不知自己便是幕后主使之人,这才将心放定,把纸笺还给楚天秋,脸上兀自还装出一副惊异的样子,口里叹道:“竟还有这事,如烟姊姊真是可怜呀!”显得既伤痛又怜悯。   楚天秋心里悲痛,几乎泪又要下来了。   忽听苏卿说道:“秋哥哥也未太过伤心,如烟姊姊现在并未死,当还活得好好的。”   楚天秋闻言一喜,忙问道:“你又怎知,莫不是你曾见过如烟姑娘?”   苏舜心想:“柳如烟清白已亏,反正她也无脸面再纠缠着秋哥哥,就便将她去处说出,对我当也不会再构成威胁了。”随即口里说道:“就在之前不久,我恰在城外见到如烟姊姊,和她在一起的还有那沈香亭,看两人行色匆匆,我还曾何意欲何往,如烟姊姊只说要随沈香亭回魔宫,话也未多说上一句,便被沈香亭带着飞走了。因这小院里遗留着我的一些物件,想回来取走,谁知又撞见了你。”   楚天秋听完,又惊又喜,不敢相信,遂又问道:“你所说果是真得?”   苏舜笃定地回道:“千真万确,我绝没骗你。”   楚天秋不疑有他,暗道:“如烟姑娘还没死,真是天大的好事!”随即将眉一皱,又想道:“可是如烟姑娘又怎会和沈香亭走在一起了呢?”   苏舜好似看穿了楚天秋的心事,嘴里说道:“你一定心里纳闷如烟姊姊怎会和沈香亭在起了罢?”随即轻轻一笑,又道:“如我所猜不错,则是如烟姊姊**李林桧之后,又蒙沈香亭搭救,感激涕零,便欲以身相报。况且沈香亭早就喜欢如烟姊姊,也不嫌她非完璧之身,故两人一拍即合,便走在了一起。”   楚天秋听苏舜说得虽不尽然,倒也合乎情理,现下知柳如烟人既无恙,去向已明,宽心大放,遂展颜笑道:“舜妹妹分析得果然在理。”   苏舜见他笑了,怔忡了一会儿,口里忽问道:“秋哥哥,若我也失踪不见了,你也会如担心如烟姊姊这般,担心我吗?”   楚天秋没防她会有此一问,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苏舜见他不回答,心里一阵伤痛,幽幽叹道:“可见如烟姊姊在秋哥哥的心里,竟比我还重要。”说完竟转身出院走了。   楚天秋追去院时,却见下面小巷空空,哪里还有苏舜的影子?怔了怔后,又得回到院里。   佳人已去,院中景物依旧,后院小楼更是兀自孤立,好似佳人俏影,孤芳难赏,独自嗟呀!   楚天秋既知柳如烟已随沈香亭而去,虽觉意外,而人犹还,终还甚是欣慰。手里兀自拿着柳如烟所留的那纸笺,偶尔看上一眼,字字泣血,触目惊心,忽悲忽痛,真个柔肠百转,不能自己。   忽地,楚天秋心里一动,那纸笺上留字,看了第一遍还不觉香甚样,可当他再看过二遍之后,才觉出笺上留言好多前后矛盾,不合情理之外,随即想道:“如烟姑娘笺上留言,指出小兰已然遭了李林桧的毒手,可是在她重回小院后却没看到小兰的尸体,至今都不知小兰尸体哪去了,岂不怪哉?第一八八章闯魔宫   楚天秋细算时日,柳如烟事发之时自己恰陪苏卿在山洞疗毒,遂又想道:“如柳姑娘所言,沈香亭赶到时,已然**于李林桧之手,不早不晚,到得又岂不太过巧合?”越想越觉其中破绽越多,已然隐隐猜出其中关键,只是一时不敢确定罢了。   随即又暗道:“若果真如我所猜想的那般,这一切当是沈香亭早有预谋,一手策划的,怕是如烟姑娘还蒙在鼓里,尚不自知。现人更被他骗回魔宫,前途未卜,实令人堪忧。”心里忧急,遂下定决心,想道:“我绝不能袖手不管,当要将如烟姑娘救回。”情知此时柳如烟与沈香亭当早到了魔宫,想那魔宫乃魔教重地,岂是外人可随便进出的?要将柳如烟从魔宫里救出,更是难比登天。   楚天秋既决心已定,那魔宫便是地狱天罗,也要闯上一闯,不将柳如烟救出,绝不罢休。   想到此去魔宫救人,自己一人势单力孤,若能有个帮手是最好了,楚天秋转念又想:“往魔宫救人,无疑自投罗,凶险万分,难否全身而退尚不自知,却怎还能连累他人,要去便我一人足矣。”想罢,便一刻也不再耽搁,将那纸笺收回怀里,离了小院,出到城外,驾起剑遁直向西方魔宫而去。   魔教立教已愈百年,根深地固,势力遍及宇内,而其根本重地便在西昆仑山。那西昆仑山地广势险,绵亘数千里,魔宫所在又极为隐秘,外人绝难找得到。   楚天秋虽知魔宫便在西昆仑山,可是却不知其底细,当下急于救人,也无暇多想,驾着剑遁便直奔西昆仑山而去。   京距西昆仑山数千里,楚天秋剑遁神速,也足飞了半日方才到达。越往西飞,天气越冷。刚飞临西昆仑山脉,便见前面万峰杂沓,冰崖千仞,茫茫一白。望眼所及,俱是积雪不消,坚冰匝地,满目荒寒。   楚天秋漫无目的地巡着西昆仑山飞了一圈,仍未寻到那魔宫所在。正往前飞时,忽见前面一峰壁仞千寻,直插云霄。   那峰自腰间以下尽是白雪皑皑,亘古不化;峰得上半截则是云遮雾笼,茫茫一片,目力竟无法看透。   楚天秋见那峰除高险之外,也无异处,当时也未理会,正欲绕峰而过,忽听那峰上云雾中隐隐传来几声钟响。   楚天秋闻之一怔,心想:“我已将西昆仑山整个寻遍,仍未找到那魔宫所在。虽说魔宫所在必是个极隐秘之处,且四下还有邪法禁制,以我现时目力,当也能看破。可是飞了一圈,仍无发现,唯独这峰上还未寻过。这峰只知其极高,因有云雾遮蔽,也不知其有多广,既闻钟声,何不飞上去一看究竟?”   当下打定主意,楚天秋也不再作飞绕之想,驾着剑遁往上飞升,径云中峰巅飞去。晃眼间没入云雾中,放眼四下,尽是茫茫云雾,饶是目力如神,竟也看不过多远。   那云雾层竟甚是厚密,楚天秋升飞了好一会儿,才冲出云雾。乍出云雾,顿觉满眼生花,红日当头,碧空如洗,自身所在竟在万丈高空中。再看那峰巅,已然矗立云端,高出霄汉,在云海中如小岛般,只露出一尖。   因离得还远,隐见峰顶甚是广阔,并有云台楼阁隐现其中。楚天秋见状一喜,暗道:“果然在这里了!真没想到魔宫竟会建在这万仞峰顶之上。”   魔宫在望,高空绝境无可匿形,楚天秋更不敢大意,当下取出天遁神衣,将其穿在身上,一片清光闪过,人即不见。   楚天秋知道魔宫中会邪法魔功的高手如云,且禁制森严,自己只身独闯魔宫无异于以卵击石,飞蛾投火,一不小心便被发觉。幸有天遁神衣可隐身形,又恐剑遁飞时声音惊动对方,故将放缓,敛去遁光,慢慢地向魔宫靠去。   中间相隔还足有上百里,当楚天秋渐渐飞近峰顶魔宫,看得越发真切。才看出那峰顶上已给整个削平,方圆足有百里,并在平地上建起大片楼阁。远远望去,云雾缭绕中,隐见琳宇金阙,红栏碧榭,奇树异花点涰其间,直如仙境一般。   楚天秋心想道:“谁承成魔宫竟也建得如此富丽辉煌,直如仙境,若不知底细的,怎又会想到这里便是恶传天下,威名远震的魔教总宫。”   楚天秋仗着天遁神衣隐形神妙,悄然飞抵峰顶,将身落在僻静处,已然身处魔宫仍未给对方发觉。   楚天秋所立之地,正是一处突出的平崖,下临无地,四望云外,云霭苍茫,什么都看不见,是个极险峻僻静之处。   楚天秋初次到魔宫,地理不熟,也不知自己处身所在,不敢冒然行动,稍一打量眼前情景,前面有一道矮崖挡住视线,隐形转过矮崖,却见前边竟是一片花林,灿若云锦,花大如碗,多不知名。花林外面还有一个十亩大的方塘,水清见底,荇藻纷披,寸鳞可数。   楚天秋这里见到此等美景,颇为惊异,心想道:“我没来到魔宫之前,还想魔宫将是一个晦暗幽僻,不见天日,如地狱一般的所在,若非亲看,谁会想到魔宫竟景丽无比。”   此时楚天秋反倒犯了愁,偌大的一片魔宫,竟不知柳如烟人在何所,又如何才能寻到她?随即又想道:“我对这里毫无所知,瞎闯乱撞,绝不可取,最好办法能擒到一个魔兵,逼问清楚之后,才定行止。”可是放眼看去,花林方塘间静荡荡的,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楚天秋看出此种情形有异,更不敢大意。恰在花林方塘中有条小径,顺着小径走出不远,已然渐渐深入魔宫内部。   楚天秋算计自入魔宫已来,已有小半时辰,深入魔宫,却仍未见到一人,不觉反常。再往前走,绕过一道红墙,忽迎面走来一队魔兵,面目狰恶,个个手执钢叉矛,叉尖矛头上烟火缭绕,势甚骇人。   两下正迎面相对而行,楚天秋猝不及防,幸仗着隐了形,才没给那队魔兵发现,忙不迭避过一旁,屏过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刚才还想擒人来逼问,正发愁见不到人,此人虽见到魔兵,可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又不最轻举妄动,只得忍下没敢动手。既待魔兵过后,才继续往前走。   有了这次惊吓,楚天秋再也不敢走正道了,尽拣那些僻处无人的地方走。仗着隐形神妙,中间几次遇到魔兵巡逻,俱被他轻松避过。想擒人来问,却也无机会下手。   那魔宫方圆上百里,殿宇房屋不下数千间,楚天秋身入如中,如入迷宫一般,左转右绕,不一会儿便迷失的方向。   正胡乱往前走着,又见前面走来两个头梳丫髻,年方十二三的少女,似是丫环仆人。楚天秋正愁无下手机会,见到对方只是两个丫环,乃绝好下手机会,遂悄隐在一旁,欲等两人从身边走过时,出其不意,下手擒之。   那两个丫环兀自不觉,一边走着,嘴里还一边说着话。其中一年纪稍大的丫环口里说道:“此次举教东犯,不想惨败而归,教主雷霆震怒,这其间我俩当要谨惧做事,莫是触了晦头,惹祸上身才好。”   另一个年幻稍小的丫环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说道:“姊姊也太过小心了,我俩在宫中不过是最下等的用人,谁又会注意到我们。我们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先那丫环又道:“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随轻轻一叹,又道:“若有可能,谁又愿在这里受那无尽的折磨。”   楚天秋见两人越说越近,正要出手,忽又听有人哈哈一笑,说道:“你俩个好大胆子,竟敢在这里随便胡说,不怕被教主知道,将你俩打入十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吗?”随着话声,从旁边现出一人来。   楚天秋本以要出手擒人,见又有人来,便即收手,当看清来人之后,又惊又喜,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来人正是沈香亭。   沈香亭在魔教中身份自是显赫,那丫环乍见是他,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忙即跪倒,磕头如蒜,嘴里不住地求饶。   沈香亭沉着脸,对着那年纪稍大的丫环说道:“刚才听你之言,心有异志,竟似有叛教之意,想知道我教向有教规森严,绝不容许教人生有异心。若有那心生异心,叛教之人,惩罚也是最为惨酷,不仅剥皮剜心,便那魂魄都要拘禁,受那无尽苦痛,永远也不得解脱。你一个小小丫环,竟也敢口出妄言,难道真得不知怕吗?”   那丫环给他一吓,面容惨变,身子一软,顿时瘫倒在地第一**章现形   那丫环本就胆小,经此一吓,更是心胆俱裂,目定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那稍小的丫环,也吓了个魂飞魄散,怔了怔之后,嘴里求饶道:“云姊姊刚才所说都是无心之语,奴婢可保证云姊姊绝无异心,更不敢有那叛教之念,还望圣使体谅则个,饶过我和云姊姊,且莫向教主告发才好。”   沈香亭冷笑道:“你俩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竟敢胡言乱语,幸是给我听见,若是给别人听去,你俩小命早就不在了。”   稍小丫环人较机灵,听沈香亭口风似有回圜余地,且含深意,忙即道:“只要圣使能在教主面前替我和云姊姊遮掩,但凡圣使吩咐,我和云姊姊无不惟命是从。”   因沈香亭好色荒淫之声,魔宫中人人尽知。那年纪稍小的丫环名叫莺儿,年纪虽小,却是早熟,颇有姿色,见沈香亭自出现后,一直拿眼看着自己,便误以后他对自己有意,心里遂想:“只要不到教主面前告发了我和云姊姊,便是依了他又如何!”   加之沈香亭人本就长得英俊,更御女有术,善讨女人欢心,又有那个少女不动心?那个女子不怀春?那莺儿也是个**坯子,料定沈香亭必是此意,打定主意后,将心放定,站起身,眉目传情,媚眼流波,便往沈香亭身上靠去,同时嘴里还说道:“只要圣使肯高抬贵手,放过我和云姊姊这次,我和云姊姊便都唯你是从,做奴做仆,干什么都可以。”   沈香亭本也含有目的,故意拿话先吓一吓两人,见两人果然上勾,而那莺儿更是主动投怀送抱,正中下怀,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上下其手,好一阵摸索,一边亵笑,一边嘴里还啧啧称道:“不仅是个聪明人,果然还是个美人坯子,正合我的喜好。”   那莺儿偎在沈香亭的怀里,也不反抗,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为,脸上还笑盈盈地道:“那圣使算是答应我了。”   “答应了!我不向教主告发你俩就是了。”沈香亭嘻嘻一笑,伸手又将地上兀自跪着的云儿拉起,一并拥入怀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嘴里随又说道:“只要你俩肯听我的话,我就绝不向教主告发就是。”   那云儿先给沈香亭一吓,几乎破了胆,后也听出话里有话,所有所指,又见莺儿主动勾引拉拢,沈香亭果然吐口不去告发,这才将心放定。   云儿出生良家,自小便被魔教掳了来,做些杂事仆役,自小身在魔宫耳濡目染,天良已泯,此时为求自保,便也什么都豁得出去,被沈香亭拥在怀里后,也是极力卖弄,迎合讨好。   楚天秋隐身一旁,看到三人如此不堪的场面,口里直骂“晦气”,心想沈香亭在场,再想擒那两丫环问话,已是不以能。又不愿在这里多呆,便欲悄悄离去。   这时忽听沈香亭说道:“我现正有一事,想要两位帮忙去做。”   莺儿和云儿已然给沈香亭揉弄得正自情热,因顾忌着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太过放放肆,嘴里一边轻轻**着,一边问道:“圣使有事只管吩咐就是,还说帮甚忙呢?”   沈香亭笑道:“要你俩做得事也很简单,就是我从外面一同带回个女子,因她初到这里,无人照料,故请你俩去照顾她的起居。”一边说,一边将两人放脱,然后又余犹未尽地长出了一口气。   莺儿云儿两人离了沈香亭的怀后,一边收拾凌乱的衣裳,一边说道:“圣使既从带回个女子,想必那女子一定是个绝色佳人吧?”语气中却显出一些酸意。   楚天秋本欲要走,听到这里后不由得心里一动,将身顿住,想道:“三人口里所提到的那女子想必便是柳如烟姑娘了。”随即又想道:“我正愁无法找寻柳姑娘的下落,正巧在这里听到,真是天助我也!何不随他们暗中跟去,定能找到柳姑娘所在之处。”打定主意,便不再走,屏住呼吸隐在一旁。情知沈香亭邪功魔法甚是厉害,又恐给他发觉,故丝毫也不敢大意。   当下又听那丫环云儿问沈香亭道:“我和莺儿去照料她也是理所应当,但不知她现在何处,我俩又该怎么做?”   沈香亭笑道:“你俩且先随我来,到那我自会吩咐怎么做的。”说完,一手拉起一人,转身往来路脚不沾地般地往前飞去。   云儿和莺儿给沈香亭带着,也身不由己地随他往前飞去。   楚天秋也随后跟去,因恐给沈香亭发觉,故不敢跟得太近。眼看前面三人飞出二三里许,进到一座阁楼里。只见那楼高直两层,轩窗翠栏,画栋雕梁,建造得极为精致。   沈香亭带着云儿莺儿到了楼前,遂冲着楼上喊道:“柳姑娘来看,我给你找来做伴的了。”   耳听得“嘤咛”一声,从楼里出来一人,朱环玉佩,云裳雾鬓,正是柳如烟。   楚天秋隐身一旁,乍看那人果是柳如烟,又惊又喜。   沈香亭见柳如烟出来,忙迎上几步,满脸堆笑地道:“我恐你到了这里一人孤单,特意找来云儿和莺儿伺候你,还可以陪你说话解闷,可还满意吗?”随即又将二女介绍给柳如烟。   莺儿云儿乍见柳如烟,也给她那绝世容姿给震慑住了。当她到了两人面前,看得更加真切,越发显得颜比桃秋,色同玉秀,芍药笼烟,美艳绝伦,不由得自惭形秽。   “莺儿给柳姑娘请安!”莺儿首为柳如烟的容姿气质所折,忙即上前行礼。   云儿颇有姿容,一向自诩,当见到柳如烟后也不得不自叹弗如,加之人小气量也小,不由得心生忌妒,勉强向柳如烟行礼请安后,便闪到一旁打起了小算盘。   柳如烟向莺儿云儿略一颔首,神情淡然地道:“有劳沈公子费心了。”   沈香亭笑道:“我平时事多,不能经常来这陪你,有了莺儿和云儿陪你,我也可以放心些了。”随又向莺儿云儿交待几句后,又向柳如烟道:“刚才教主来传我,似有要事,我需马上过去,不能陪你了,好在有了莺儿云儿陪你,我也可以放心去了。”   柳如烟仍淡淡地道:“你只管去好了,我便一个也可以的。”   沈香亭兀自不放心,又向莺儿云儿喋喋地一再叮嘱后,这才匆匆而去。去时好似有甚惊觉,向楚天秋隐身处看了一眼。   楚天秋见柳如烟只两日不见,也似变了个人,更显消瘦了。想起她的变故遭遇,心里一阵绞痛,待沈香亭离开,正中下怀,暗道:“沈香亭在时还不好出手,此时他已然走了,那两个丫环也不似厉害角色,正是出手的绝好机会,此时不将柳如烟速速救走,更待何时。”正要动手,暗中却见那丫环云儿眼珠乱转,脸显鄙夷,似有甚举动。   楚天秋见状,心里一动,便即住身,暗想:“看她倒有何伎俩?”   “柳姑娘,我们这便陪你上楼去罢!”莺儿一边笑道,一边去扶柳如烟。   柳如烟摇头道:“楼上太闷,还是外面敞亮,呆着也舒服一些。”   莺儿笑道:“柳姑娘若觉得闷,不如我俩陪着你外面走一走,这里有好多的美景,你看了一定高兴。”   柳如烟神情漠漠,淡淡地道:“我哪里也不想去,你俩还是在这里陪我说说话罢。”说话间,便就玉栏上坐下。   云儿一直袖手一旁,不说也不动,这时忽走了过去,挨着柳如烟坐下,嘴里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姑娘这般绝世的姿容,也无怪乎沈圣使对你宠爱有加!”   柳如烟初见莺儿云儿,虽无好感,也不厌恶,何况她又素无机心,对二女更没提防。谁知那云儿包藏祸心,因见柳如烟比自己还美,早有忌恨,故趁着与她亲近说话的当空,右手已然悄然地伸向她的后背。   楚天秋早看出云儿没安好心,提防着她对柳如烟有甚不利举动,此时看得更是真切,云儿右手边缘黑烟星飞缭绕,显然要用邪法害人,而此时柳如烟仍是浑然未觉。   楚天秋又岂能容她得手,忙即大喝一声:“孽障敢尔!”现出身来,一掌向那云儿拍去。   云儿也颇会了些邪术妖法,见楚天秋来得突然,顾不得再伤人,忙不迭化作一道白烟,向一旁遁开。   “楚公子!”   柳如烟乍见楚天秋,几疑作梦,又惊又喜,竟怔怔地呆住了。   楚天秋恨云儿狡诈心毒,本想一掌结果了她,不想却给她避过,也甚是吃惊她妖法邪功颇有根基。又见她在一旁现出身来,并未遁远,料知她的妖法不过如此,紧接着又向她飞扑过去,同时嘴里兀自叫道:“哪里逃!”扬手朝她发出一记神雷。   云儿毕竟年小,邪功妖法又只是雕虫小技,见神雷击来,躲无可躲,吓得肝胆俱裂,将目一闭,暗道:“我命休矣!第一九零章失陷   楚天秋突然现身,既恼丫环云儿欲对柳如烟下毒手,又恨她人小奸恶,手发神雷,欲取她性命。神雷去势如电,眼见便要击中,忽听一声轻叱,斜刺里射来一股黑烟,径向神雷挡去。原来却是一旁的莺儿见云儿势危,出手将救。   云儿欲害柳如烟,事做得极隐秘,不仅柳如烟本人浑身未觉,竟连莺儿都给瞒过。加之楚天秋来得突然,乍一现身便对云儿出手,莺儿先是一怔,待回过神时,云儿已然势危,这才忙不迭出手相救。   莺儿和云儿虽自小生长魔宫,并未系统修练过妖术魔功,只是耳濡目染,略习会一些,与楚天秋所习相比,无异与云泥之别,又岂会是他的对手。莺儿所发黑烟不仅未能挡下神雷,反给神雷击散,而神雷去势不减,仍向云儿击去。   眼见神雷便要击中,云儿闭目待死,就听一旁柳如烟突叫道:“楚公子手下留情!”   楚天秋闻声一怔,忙不迭将神雷收回,回头看着柳如烟,愕然道:“这贱婢要下毒手害你,你却为何还要我放过她?”   柳如烟听后,方知原由,看了云儿一眼,见她目蕰凶光,兀自恶恨恨地看着自己,心里一凛,但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遂对楚天秋说道:“我和云儿只是初识,无怨又无仇,她又怎会害我?何况她年纪尚幼,便是所做也是无心之过,还是放过她这一回罢!”   楚天秋见柳如烟为云儿求情,心里怔了一怔,这时一旁的莺儿也忙跪下一向代云儿求情,一边磕头如蒜。   楚天秋心想:“我此来是为救柳姑娘,人既已寻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魔宫重地,凶险万分,当还是带她速走为妙。”想罢,口里说道:“性命可免,却也是略受些惩罚。”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冲云儿一点,云儿顿觉浑身僵硬,不仅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并且浑身又痒又痛,尤如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一般,痛苦无比。   随听楚天秋冷竣地道:“这只是对你的略施小惩。”   云儿竟是悔不错,心里恨极了楚天秋,只是苦于口不能言,无法骂出口,但那一双眼睛凶光烁烁,满是怨毒神色。   楚天秋见状,知道云儿对自己怨恨已深,就此放过恐怕后患无穷,但放她性命之话既已出口,又不能收回。转念又想云儿微末伎俩,也奈何不了自己,遂将心放定,不再理会。也就因楚天秋这一念之仁,险些害了自己的性命,此是后话。   莺儿与云儿自小长大,姊妹情深,见她受痛,心里不忍,知再向楚天秋求情也是白搭,心想:“听他所言,竟似为柳姑娘所来,宫中禁制森严,若让他将人救走,便是他肯饶我云儿妹妹不杀,恐教主和沈圣使也绝不会放过我俩的。”随即打定主意,趁楚天秋对自己不备,便欲暗中传音呼救。   楚天秋先见莺儿对柳如烟还算恭谨,当自己欲杀云儿时,她又向自己求情,可见她天良未泯,故才没有将她制住,但也早有提防,此时忽见莺儿嘴唇微动,便知要传音呼叫,手疾眼快,出手将其定住,嘴里骂声“可恶”,随又向柳如烟说道:“虽然我即时将她定住,但不知是否暗中已将信送出,此地不宜久留,你现在便随我快走。”   “你又怎寻到这里的?定是舜姊姊告诉你的吧?”柳如烟随即又摇头道:“我不会随你走的。”   楚天秋一怔,问道:“为什么?”   柳如烟凄然地道:“想必我留的纸笺你已看见,我现已是败柳残花,更无面目和你再在一起。”顿了顿,又道:“当时我死志已绝,又想若这般无声无息地死了,心里又有不甘,你与卿妹去了之后,我本想等你回来,再见你一面,在小院里我直等了两天,仍不见你和卿妹回转,故才忍痛将受辱经历写下留你,随后便出城寻了一处僻静之处了断此生。当时我本要投环自尽,已然勒得都闭过气去了,恰在此时又被沈公子救下。沈公子曾两次救我,且对我又是一片真心,我便答应随他来此。”   楚天秋听完,心如刀绞,苦笑道:“你只所以答应随沈香亭来这,便为得不想再见到我是吗?”   柳如烟默不作声,但泪珠儿却已滑落下来。   楚天秋道:“我和卿妹那日与你分别后,实是去白龙观附除那妖龙了。当把妖龙杀了后,却撞到魔教东侵,联合华山四杰还有帝王谷的青青公主和唐羽,直与魔教拼斗了两日两夜才将其击退。当我返回小院时,却不见了你的人影,看到你留下的纸笺,我心里也甚是悲痛。这时舜妹恰也回转,从她嘴里得知你随沈香亭回魔宫后,我便也追了来。那沈香亭乃魔教妖人,你跟他在一起绝无好结果,所以我定要把你从这救出去。”   柳如烟听楚天秋说得真挚肺腑,不禁动容,心意刚一动摇,便即想道:“我清白已亏,残柳败花,不配再和楚公子在一起,何况他已有心上人,两人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又何必去打搅他们?”想及此,将心一横,口里说道:“说不上救不救的。我本自愿随沈公子来这的,何况沈公子对我又好,我已委身于他,所以不会再跟你走的。”   楚天秋听后,浑身一震,呆了一呆,口里说道:“你也给沈香亭骗了,他的话你也能相信吗?”   柳如烟问道:“此话怎讲?”   楚天秋急道:“这时不是多说的地方,你且先随我离开这,我再慢慢向你细说。”   柳如烟听他说话似有深意,心里顿起疑惑,还要再问,已然被楚天秋抱起,径直向外飞去。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楚天秋已然耽搁过久,恐行藏败露,无暇与柳如烟细说,又见她不愿随自己走,急迫之下,也不等她答应与否,强行抱起,纵身往外便飞。人刚起空中,还未飞出多远,便听一声暴喝:“哪里走!”同时一片暗云当头罩下,楚天秋发觉不妙,刚将清雾剑放出,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即晕倒落地,清雾剑失了驾驭,跌落地下。   就在楚天秋晕倒时,怀里的柳如烟也已脱手,事变突然,柳如烟惊啊一声,身未倒地,已被人张臂接住,定睛看去,却是沈香亭。   柳如烟既惊且骇,失魂落魄一般,顿时呆住了。   沈香亭瞥了一眼地下晕死的楚天秋,冷冷一笑,随即解了莺儿和云儿的定身法,将手里兀自发呆的柳如烟交到莺儿手里,口里说道:“你俩将柳姑娘送回阁里,定要好生照看。”说完,探手提起地下的楚天秋如飞而去。   不知晕迷了多久,当楚天秋醒来时,只见眼前一片漆黑,身下所躺之处,又硬又冷,稍一动身,便觉浑身如散架般又痛又酸。再试一运力,四肢无力,显已给人下了邪法禁制,竟提不起一丝力气。   这时,黑暗中响起一阵阴恻恻的笑声,空中忽亮起一团幽火,火光中现出沈香亭那狰恶的面容,冲着地下的楚天秋一笑,口里啧啧,摇头说道:“你真是不自量力,自投罗。”稍稍一顿,又道:“教主久欲得那清雾剑,不想你却自动送上门来,若非教主看中你一身的神通,杀了未免可惜,恐怕此时性命早就没了。”   楚天秋闻言一惊,忙即运剑,却觉身内空空荡荡的,毫无反应,才知清雾剑已被人夺走,又惊又怒,嘴里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再这罗嗦。”   沈香亭嘿嘿笑道:“若依着我的主意,你便是有一百条命,也早就没了。因教主爱你一身神通,故想将你收为已用,这才没杀你。日前我教大举东进,不想遭到惨败,教中精英已殁大半,元气大伤。教主欲重整旗鼓,有心收你入教,故让我来说服你,现给你三天考虑时间,若肯答应归附我教便罢,若三天后才不答应,那时怕性命难保了。”   楚天秋“呸”声道:“要杀便杀,休要罗嗦,想让我入你魔教,却是休想。”   沈香亭冷笑道:“你现在莫要嘴里,现时怕也由不得你了,三天后我自会再来听你回信。”说完,随即退去不见,空中那团幽火也一闪而灭,又复一片漆黑。   黑暗中又遥遥传来沈香亭的声音道:“囚禁你的所在名叫‘玄寒洞’,四下洞壁俱是万载玄冰所凝成,坚愈精钢,被囚在内,便是大罗神仙也难逃得出去。且玄寒洞内每日子午两时,地底玄阴寒气皆要发动一次,神仙之躯也难禁受,更何况你一个凡躯。且先让你尝过这玄阴寒气的厉害后,自会甘心归服的。”人虽远去,话如在耳边,当说完最后一字说完,声音顿杳,再也不闻。   这时,楚天秋渐觉身下越来越冷,并听到地底传来雷鸣般的响动,四外的温度也随之陡降,心知当是地底那玄阴寒气将要发动了第一九一章子午寒潮   地底的响动先还如雷鸣般,一声接着一声,随之越来越响,越来越密,最后连成一片,直如万马奔腾,战鼓齐擂。   寒气从地底如海浪一般,一波一波涌来,寒气逐渐加重,呵气成冰,到最后,几乎便连空气都给冻凝了似的。   楚天秋所躺之处,身下便是那万年玄冰,又当玄阴寒气发动的关口,首当其冲,浑身已被冻僵,但意识却越发清晰。那玄阴寒气从地底传来,透过身体,又冷又冻的同时,竟还如万箭穿身一般苦不堪言。随着那地底寒气一波一波地传来,楚天秋身体所受的痛苦也一阵重似一阵,忽而身如割裂,忽而又如万刃齐攒,痛苦难忍。   更甚得是那寒气虽越来越重,身外空气都似冻凝一般,可是人除身体僵硬而外,却死不了,楚天秋情知地底寒气必是受了邪法所禁,威力变异,故会如此。显然此处定是被魔教用来折磨敌人的地方。   楚天秋身不能动,受着地底那玄阴寒气一波接一波的侵袭,身上所受痛苦,真比世间任何的刑罚都厉害百倍。楚天秋先还能强自忍耐,可到了后来,终于忍不住,渐渐**出声。随着寒气越来越重,身上的痛苦也越来越大,**声逐渐变成了惨叫声。   楚天秋身上的痛苦越大,意识反而越清晰,那种痛苦竟直入骨髓,痛苦万状,所以才更加难以禁受。   也不知过了多长,地底响动渐渐平息,寒气也随之慢慢减弱,待地底响动彻底消失后,寒气也不再发作。   楚天秋僵硬的身体逐渐化解,痛苦也随之消失,整个人便如虚脱一般。   这时,就听远处又传来沈香亭那阴森森的笑声。笑声未落,眼前幽火一亮,沈香亭又出现在楚天秋面前。   “这玄阴寒气的滋味如何?你还禁受得住吧?”沈香亭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楚天秋已然折磨的有气无力,脸色苍白,嘴唇铁青,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沈香亭嘿嘿一笑,又道:“刚才只是午时发作的玄阴寒气,待子夜发作时,威力更甚此次百倍,到那时看你还能禁受否?”说完,幽火一灭,人也隐去不见。   人虽去,话犹在耳,楚天秋想起便觉不寒而栗,心想:“午时的玄阴寒气尚如此厉害,不知子夜的寒气更厉害成甚样?此时身上受了邪法禁制,功力全失,逃已无望,索性随之任之,总之我绝不屈服就是。”   随又想到当幽火亮起时,楚天秋曾打量过四下情景,这里似是个冰洞,方圆不大,不过数丈,四壁俱是又坚又硬的万年玄冰,经年寒气侵袭,浑圆一体,无门无户,竟不知那沈香亭如何来去的。   想了一会儿,也无头绪,索性不再去想。冰洞中一片漆黑,四下更是死一般的寂静,楚天秋心想:“我受了沈香亭的暗算,身陷囹圄,却不知柳姑娘现在情况如何?”随即又想道:“沈香亭人虽奸恶,但对柳如烟姑娘倒还似真意,当不会为难她的。”   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忽地一凛,暗叫一声“哎呀”,心想:“不好!我先与卿妹约定速去速回,京城事一了便往华山寻她,不料事发突变,柳姑娘给沈香亭诳到魔宫,我心急救人,随后也追了来,不想到这后人没救成,反自身陷入困境。事前我也未曾知会卿妹,她久不见我人,指不定得多着急呢?”心里好一阵懊恼。   楚天秋经前次寒潮这一番折磨,早已是神疲力乏,胡思乱想中,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睡梦中的楚天秋重又听见身下传来异响,竟与前次不同,甚是凄厉。   楚天秋闻到异响,倏然惊醒,一算时辰,当已到子夜寒潮发作时候。那响动隐隐传来,似离尚远,突然轰地一声,瞬间便到了近前,随即响动顿消,一片寂静。楚天秋方觉奇怪,猛觉寒气侵肌,当时机伶伶地一个冷战,跟着寒气越来越重,冷得牙关咯咶作响,不一会儿的工夫,衣裳外面竟结了一层冰,坚硬如铁。   寒气渐减的时候,地下忽又轰地一声响动,便觉那寒气重又加重,竟比之前更甚。楚天秋身外已给坚冰冻了个结实,泛体冰冷,手脚都已冻僵,意识反更加清楚,心想:“寒气这般重,便是大罗神仙也难禁受,怎我竟还未给冻死?”同时随着一波一波寒气不断地袭来,楚天秋身上兀自尤如万刃攒身,痛苦不堪。想运功抵消痛苦,无奈被邪法禁制,提不起一丝气力。   寒潮一波一波地袭来,寒气一次重甚一次,楚天秋逐渐将全身僵硬,但当寒气漫延到心头时,心头上虽觉冰冰冷,始终活活泼泼的,没被冻僵。   此次寒潮直发动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平息,随着最后轰地一声震响,那响动由近变近,倏尔不闻,寒气随之消失不现。   楚天秋意识越发清晰,心想道:“听沈香亭说,这寒潮如此地底阴寒之气,发作时无论人畜还是神仙之体都万难禁受。我已然承受了两次寒潮发作,虽然这次子夜寒潮较上次午时寒潮更为厉害,浑身都给冻僵,却为何没给冻死?莫不是那寒潮发动时已受了对方邪法的引制,故意不将我冻死,要我受这痛苦不成?”   冰洞中寒潮虽退,寒气犹在,楚天秋身外给一层坚冰冻实,只口鼻外留有一小孔未给冻住,呼吸之间,从小孔里喷出细细一股白气。   这时眼前忽地一亮,那幽火再次在空中亮起,沈香亭倏忽而来,形如鬼魅一般,再次出现在楚天秋的眼前。那幽火映得沈香亭须眉皆绿,更有股说不出的诡异。   “咦!你竟然还没冻死?真是奇哉怪也!”沈香亭俯下身去,看到从那冰孔里喷出的丝丝白气,甚觉惊讶。   楚天秋嘴给坚冰冻住,不能开口,透过眼前那层晶莹剔透的坚冰,看到沈香亭满脸的惊异神色,心里甚觉纳罕,想道:“魔教主欲使我屈降,只用寒气折磨我,却不使我冻死。而看沈香亭的样子,好似我活着,倒很出他的意料之外。”随即明了,又想道:“沈香亭杀我之心久矣,当想恨不得我死了的好。”   沈香亭见楚天秋浑身都冻成坚冰人仍未冻死,先是一脸惊异后,马上恢复如初,冷冷一笑,问道:“这子午寒潮你已然各领教了一次,滋味一定很享受吧?教主让我再来问你,你现在倒底降不降我教?”   明知楚天秋周身上下连嘴都给冻住,又如何能回答?沈香亭本就包藏祸心,想就此害死楚天秋,只因魔教主看中他一身玄功剑法,意欲降服了他为已所用,因有了此次顾忌,沈香亭才不敢轻意下手。   而将楚天秋囚禁在此,也是沈香亭的主意,本意想借此寒潮冻死了他,这样做既明正言顺,又不显山露水。虽然此计歹毒,怎奈楚天秋仙根异秉,福泽深厚,竟未给冻死,当然大出沈香亭的意料之外了。   沈香亭问完话后,见楚天秋无法回答,正中下怀,阴恻恻地一笑,说道:“你既不回答,当还不心服,好在这才刚过一天,还有两日,看你能否挺得过这两天去。”将最后一字说完,人已退去不见,空中那幽火再次消失,眼前重入一片漆黑。   楚天秋情知沈香亭欲借刀杀人,害自己性命,心反坦然,想道:“死则死耳,没什么大不了得。”随又想到了苏卿,心想:“卿妹此时当还在华山等我,这久不见我去寻她,不知心里该有多伤心多失望呢?不知她现在是否知道我身陷魔宫,已成待死之人?”胡思乱想,忽悲忽忧,心绪难平。   这子夜寒潮虽较午时寒潮厉害,身上所受痛苦折磨更甚,但楚天秋感觉那痛苦消失甚快,精神反也越发旺盛。身外虽给坚冰冻住,心头始终有股冰冰冷的感觉,活泼依旧,只要心脉不给冻断,人便死不了。   楚天秋渐觉得心头那股冰冷感觉慢慢向外扩散,先是腑肺,然后又扩展到四肢,那股冰冰冷之气所过之处,本以冻僵的身躯四肢竟渐渐化解,唯有身外那层坚冰受洞中寒气凝冻,不成化去罢了。   楚天秋身躯四肢僵冻虽已化解,但身外仍给那层坚冰冻住,既不能动也不言,况且从心头往外扩散那股冰冷之气,与身外寒气仿佛相似,故就给他忽略过去,也未在意。   黑暗中,楚天秋双眼渐渐适应,透过眼前那层坚冰,隐约能看清四下情景,甚至洞壁坚冰表面所泛起的暗光都能看到。此等显象,楚天秋并不以为是自己目力长进,还以为是眼前所结那层坚冰的原故。   因先前楚天秋那一觉已然睡足,此时精神渐旺,竟无睡意,黑暗中不知时间过了多长,突听身下又传来异响,楚天秋心道:“当是子午寒潮又来了!第一九二章蜕变   那响声轰轰隆隆,如万马奔腾,惊涛骇浪,由远即近,由轻而重,遽然间便到了切近,震得地皮都似在微微颤动。   随着响动,一波寒潮猛地从身下袭来,楚天秋身外气温陡然下降,冻得体外那层坚冰咯吱作响。   午时寒潮的威力楚天秋已然领教过了,便此次午时寒潮来得竟比前次又有不同,寒潮袭来并伴着一股劲风,直如涛鸣浪涌,狂潮怒啸,轰隆作响。冰洞中四壁冰封,无可渲泄,劲风在四壁来回激荡,更加助长威势,风啸怒鸣,忽而如鬼泣神沮,忽而如万马奔腾,势极骇人。   楚天秋身外坚冰以此寒潮冻得越发厚实,若非有此一层坚冰护体,给那劲风一吹,早化成齑粉了。身外坚冰又与体下冰地冻结为一体,任那劲风激荡如浪,人仍自岿然不动。   楚天秋初以为午时寒潮已既受过,当如前一样,不过如此,不曾想那子午寒潮竟神妙莫测,变化多端,午时与午时,子夜与子夜的寒潮发动竟都不一样。   此时午时寒潮发动,楚天秋身外那层坚冰又给冻得厚实了些,周身总有股冰冰冷的感觉,任那寒潮多么的猛烈,身上竟也未给冻僵,而寒潮给身体带来的痛苦折磨也似比上一次较轻了。   楚天秋先还不以为意,以为是身外那层坚冰起了保护作用。   这次的午时寒潮虽比上次午时寒潮发动猛烈些,时间却较短,只半个时辰便即风住潮退,寒气稍稍回升了些。   那劲风说住便住,只呼地一声,便即无声无息,随即听得身下地底寒潮退去,轰隆声由近而远,瞬间便即声息全无。   此次寒潮发动,楚天秋身外坚冰足给冻厚到了二尺有余,所幸口鼻处那处小孔未给冻住,还能呼吸。虽然身外结着一层厚厚的坚冰,但体内却始终冰冰冷,也未僵硬,生机勃勃。   寒潮已然退去了多久,仍未见那沈香亭再来,楚天秋反倒觉得意外,心想:“沈香亭巴不得我早给冻死,现怎竟不来看我冻死也未了?”而他却不知,沈香亭只所以未来,实是有事给牵绊住了。   楚天秋体冷那股冰冰冷的感觉竟能化解抵御了体个袭来的寒潮之气,才没使自身冻毙。那股冰冷之感在体内流动不息,精神反越发旺盛,竟不觉得疲乏困倦。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未给冻死,实是不可思议。   黑暗中,给冻结在坚冰中的楚天秋无所事事,索性便照着师父前传的玄功心法运起功来。却不料心念方动,五脏六肺便翻江倒海一般,既痛苦又难受,同时体内那股冰冰冷的感觉瞬时消失,寒气从身个那层坚冰传来,几乎将其冻僵。   楚天秋吃惊非小,虽不知怎会这样,却也不敢再运功调气。运功之念一消,体内五脏竟恢复如常,不再翻腾,而之前那种冰冰冷的感觉重又漫布全身,寒冷顿消,全身重又充满活力。   楚天秋惊异之余,因有了前车之鉴,故再也不敢再起运功之念。   冰洞中漆黑异常,也不知过有多长,当楚天秋再听到身下地底传来的异响时,便知该是子夜寒潮发动的时候了。   这次子夜寒潮发动时,与上次子夜寒潮发动的又有不同,那喧杂之声忽而如风过树樾,忽而如巨浪拍岸,竟是持续不断,同时袭来那寒气也如一气呵成一般,鼓荡不休,与上次相比更加猛烈厉害。   伴着寒潮的袭击,楚天秋身上所受痛苦逐渐加剧,虽比午时寒潮发动时所受的痛苦要重,却比上次子夜寒潮发动时所受痛苦稍轻些。   楚天秋体内那股冰冰冷的感觉始终护着身体没给冻僵,照此一来,身上的痛苦反倒也抵消了一些。   这次子夜寒潮竟发动了直有两个时辰,才渐渐退去。待寒潮退去,楚天秋体外那层坚冰又给冻得增厚了一尺,已厚达三尺了。   随着身外冰层的加厚,楚天秋眼前只见茫茫一白,除此之外竟什么也看不见了。一呼一吸间,从嘴鼻处那个小孔中喷出的那股白气吞吐伸缩,虽细如筷子般,忽收忽出,夭矫若龙。   经受过了两次午时寒潮和子夜寒潮的发动,楚天秋渐渐悟出,只要自己心无杂念,体内那冰冷之气便始终存在,痛苦便稍缓一些。但凡寒潮袭来时,胡思乱想,越想抵御寒气,反到所受痛苦更剧。   摸顺此等规律,楚天秋再等寒潮发动时,索性听之任之,反倒觉得还好挨一些。   楚天秋两次子夜和午时寒潮的发动,算计时间当过去了两天,当即心想:“我已然被囚禁在此两天了,不知外面却是个什么样子。柳姑娘现在如何了?卿妹见我不去,是否着急?”一阵胡思乱想。   当第三次午时寒潮发动,楚天秋明显觉得寒潮依然猛烈,但自身所受痛苦地不似之前那般剧烈。虽然身外坚冰又增厚了一尺,可寒气却似浸入不来似的,感觉不到一丝的寒气。   转眼又到了第三将子夜寒潮发动时,地底响声越发猛恶,震憾得四壁都在摇晃,寒气越来越重,空气都似冻凝一般。   随着寒气的加重,楚天秋明显听见身外那层坚冰发出咯吱的声音,显然是冰层加厚时所发出的声响。   体内那股冰冷之气使楚天秋身体始终保持着衡定的温度,任那寒潮如何猛烈,仍无法侵体入怀。   子夜寒潮又使楚天秋身外坚冰增厚了一尺,此时冰厚已达五尺了。寒潮虽已退去,可楚天秋裹身坚冰之内,却觉体外压力如山,几要将身体挤破一般,浑身骨架都在吱吱作响。   楚天秋此时身上所受痛苦更堪寒潮时受到痛苦万倍,四肢给坚冰挤压得逐渐变形,脸上痛苦得也都变了形。   这时体内那股冰冰冷之感竟变成了有形有遁的冰冷之气,先从腹内升腾,逐渐身四肢流窜,瞬间展布浑身,竟似还不停歇,继续向外扩展,与坚冰压力开成相峙之势。   此时楚天秋体外那层坚冰厚达五尺,其压力何至万钧,而体内那股冰冷之气竟能与体外压力抗衡,相峙一会儿后,渐占上风。   体内那股冰冷之气竟如江河入海,浩浩不绝,体外的压力越大,所产生的抗力也越强。耳听得轰地一声巨响,楚天秋体外那层坚冰竟突然间破裂开来,大小不等的冰块碎屑散满一地。   随着坚冰破碎,楚天秋竟噌地从地下一跃而起,伸展手脚,竟能活动自如,再试一运气,竟觉体内真气充沛,盈盈若海。不仅身上所受邪法禁制已然解去,就连功力也精进不少,只觉身体轻若鸿羽,有种飘飘欲飞之感。   楚天秋一时不明所以,竟呆怔住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楚天秋之前在寒潭深处所服下的那枚仙实的功效。   寒潭深处所生的那株仙草所叫“冰莲”,此冰莲乃仙根异种,喜生长在阴寒之处,而所结之实名叫“冰心”,神效非凡,无论仙凡禽兽服下后,不仅可增百年功功,更可脱胎换骨。   那妖龙只所以潜伏在潭中不去,便为守护着那株冰莲,等它成熟结成冰心,然后服下可脱去异体,成就仙业。也是那妖龙恶贯满盈,不该有此仙缘,正当冰莲所结冰心成熟之时,恰巧楚天秋和苏卿赶到除妖。妖龙被斩,楚天秋意外在潭底发现冰莲,摘下冰心,而那冰心又恰有两枚,和苏卿各得一枚。   那冰心乃是集天地至寒之气结成,神效非凡,更是千百年难得的际遇。楚天秋和苏卿先服下只觉得功力大长,却还未深悉其冰心的神效。   此次楚天秋独闯魔宫失手被擒,又误打误撞给囚禁在冰洞之中,欲让他受那地底寒潮的折磨。因楚天秋先服过冰心,体内自然生成了抗寒之气,地底那寒潮虽然猛烈,与冰心相比却有不及。   而楚天秋自服食下冰心后,其神效并未完全发挥,此时一经外面寒潮引逗,便如火上浇油,冰心的神效竟逐渐激发出来,只所以未将楚天秋冻僵便是冰心神效。楚天秋之前还以为是魔教主所施邪法所故,其实不然。   随着子午寒潮一次一次地发动,楚天秋体内冰心的神效却越积越大,而体外所结那层坚冰却又使冰心神效无处发泄,终于当冰心神效积蓄到顶点,等待着得便是一触即发。而这触到爆发的便是那坚冰的压力。就在冰心神效积蓄的过程,也就是楚天秋蜕变的过程。   此时经过三天的积蓄,楚天秋体内冰心的神效已然达成顶点,再经外力这么一触发,立时发作。冰心所化之气冲破坚冰,正如蝶蛹破茧一般,楚天秋已然是脱骨换骨,修成不死之身。   也是楚天秋仙缘非浅,先是服下冰心,后再误打误撞囚禁在冰洞之内,更巧的是子午寒潮乃是地底至阴至寒之气,与那冰心更有一曲同功之妙,故两下相辅相成,反倒成就了楚天秋不死之身。凡此种种,实是机缘巧合,缺一不可的第一九三章又见魔教主   沈香亭之所以将楚天秋囚禁在冰洞,本意借子午寒潮冻死了他,不料阴差阳错,反倒成全了楚天秋,若给他知道怕不气得吐血。   楚天秋破茧蜕变,成就了不死之身,不禁身上邪法自解,便连功力也已恢复,试一运气,竟觉体内真气盈盈欲渲,精神也为之一振。略一活动手脚,觉得浑身都无比轻松。然后再检查身上,除清雾剑不在,便连那锦绣乾坤宝囊也已不再,想是在自己晕迷之后,给对方一并取走了。幸运得是那天遁衣还在,因天遁衣小巧,对方想是没有发现,故才未给搜走。   冰洞中不见天光,一片漆黑暗,楚天秋自蜕变之后,双目如神,竟能暗中视物,四下打量着洞壁,想找到出路,见那洞壁皆是坚冰,光滑若镜,触手生寒,四壁竟浑然一体,哪里有甚出路?   楚天秋将洞壁寻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不禁大失所望,心想:“那沈香亭既然来去自如,这洞里当有出路,只是我寻不到罢了。”现在他虽已成不死之身,却不会那遁地穿山之术,困在洞中也是徒呼奈何。   本来会这遁地穿山之术的人,世间少有,原先魔教在那彻地怪虞鼠本会此遁地之术,却已死在楚天秋之手。楚天秋此时想来,自己若会那遁地术,要想逃出这冰洞还不是易如反掌?而他却不知,这冰洞四壁皆是万载寒冰所结,坚俞精钢,便是会那遁地术,也逃不出去。   楚天秋仍觉不甘,还想还寻,却听得隐隐传来人语声,由远即近,晃眼间便似到了近前。   楚天秋听得真切,闻声之下不同得一怔,忽灵机一动,马上倒卧原处。这时就见眼前一亮,洞顶重又亮起那团幽火,森森碧光,将阖洞都映得一片碧绿。   耳听得壁间一声微响,闪身进来两人,楚天秋偷眼瞧去,这两人都是熟人,其是一个便是沈香亭,另一个却是蜃妖。   两人进得洞中,身后冰壁上闪出一道小门,宽不过二三尺,高只及人。当两人进到洞里,一片清光闪过,那道小门便自隐去不现,小门所显之处与四处冰壁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楚天秋见状,心道:“这冰洞果然有出路,只是出路给他们用邪法操控,又像只能外面开关,要想从里面出去却是比登天还难。”又庆幸没有轻举妄动,随即转念又一想:“且先随机应变,若能同他们出到洞外,脱身便较容易一些了。”想罢,双眼紧闭,屏住呼吸,装出若死状。   果听沈香亭的声音说道:“在这冰洞里囚上三天,便是大罗神仙恐也难保住性命,更何况他一个**凡胎,此时怕早就冻僵亡毙了。我先只想着如何使他降服,却没顾到此点,待想到此点时,已是追悔莫及。但愿他不要死了,要不然教主定会怪罪与我的。”语气显得甚是懊悔。   楚天秋听了,心里暗道:“惺惺作态!我若死了岂不正中你的下怀了。”   随听得脚步声响,两人已然到了楚天秋近前,当看到满地的碎冰,两人不明所以,甚觉惊异。蜃妖俯下身去,伸手一摸楚天秋的身躯,只觉触手冰凉,更怪得是,手触之处肌肉又柔又软,全不似冻僵之状。   蜃妖嘴里不由轻“咦”了一声,忙又去探脉腕,竟觉脉搏微跳,人还未死,又惊又喜,说道:“此人竟还未死!真是奇哉怪也!”   沈香亭闻声人还未死,反给吓了一跳,问道:“果真未死?”假意去探试楚天秋的脉腕,查出人果然还未死,心里既惊且骇,莫可名状,口里却又说道:“没死最好,要不然我真得在教主面前无法交待了。”说完,还做出宽心之状。   蜃妖道:“此人在这冰洞中受了三天子午寒潮的侵袭竟还未死,也属异数。现他既然未死,还是将其带到教主面前还做定夺罢!”   沈香亭点头道:“正是!”心里却后悔不迭。   原来沈香亭料定楚天秋在冰洞里受那子午寒潮的侵害,必死无疑。三天一过,魔教主便要他将人带去问话,而他之所以将蜃妖一同拉来,便为得有蜃妖给自己作证,好将自己与楚天秋之死撇清。万不料楚天秋竟然未给冻死,而此时一旁还有蜃妖,沈香亭再想暗中下手害死楚天秋已是不能了。   当下蜃妖将手一招,从指尖射出一股黄烟,那黄烟将地下楚天秋全身裹住,随即往起一托,整个人便浮起空中。又听得蜃妖轻喝一声“开”,洞壁上重又现出那道小门,沈香亭当穿门而出,随后便是黄烟裹挟着楚天秋也出了小门,唇妖走在最后。   楚天秋假意装死,趁机欲逃,恐给两人识破,双眼紧闭,便连呼吸都屏住。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随同两人出了冰洞,暗中偷眼一瞧,原来冰洞外竟是一条甬道,曲折蜿蜒,不知有多长。先走这一段上下左右俱是又光又滑的坚冰,随着往前走,坚冰逐渐不见,壁上才渐露出岩石来。   顺着甬道走出二三里,眼前忽地豁然开朗,原来已然出了甬道,进到了一个更大的山洞里。在洞顶悬浮着数十团幽火,将全洞照得亮如白昼。   楚天秋偷眼四看,看得甚是真切,只见这山洞阔有数百亩,高达百丈,竟似将整个山腹掏空了一般。四下洞壁俱是眼一般的**,再仔细一看,原来那些眼似的**竟是一个个独立的石牢,不下数百个,也不知里面关得都是些甚样人物。   偌大的山洞里只有唯数不多的十余个手执枪叉的魔兵来回巡逻,个个面目狞恶,手上所执的枪叉更是焰火缭绕。   楚天秋恐给两人看破,只偷看了一眼,便将山洞中情景看了真切。在黄烟裹挟中,楚天秋飘浮空中,随同两人穿过山洞,正往前走着,忽从壁间石牢里传来一声叹息。   楚天秋听那叹息竟甚是耳熟,心里一动,便即又偷眼循声看去,却见左首壁间的一个牢穴中现出一张脸来。那一张脸,胡须如戟,根根见肉,头上更是乱发如蓬,竟是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当楚天秋看到这张脸时,几乎惊呼出声,原来牢穴里的人竟是他的师父疯道人。   楚天秋万没想会在这里看到师父,呆了一呆,再看疯道人的脸已在穴中隐去不见。呆怔间,楚天秋已随着两人出了山洞,又走入一道甬道里。   一边往前走,楚天秋一边暗想:“师父的仙法通玄,又怎会给魔教擒来关在此处?听他的叹息声,想是看到了我。再看那牢穴无遮无挡,洞里守卫又很松驰,师父却为什么不逃呢?”诸般疑问纷至沓来,竟是毫无头绪。   楚天秋震惊之余,便想救了师父同走,可是当他暗下稍一试动手脚,竟觉手脚四肢如给铁箍紧紧箍住一般,动弹不得。原来对方处处提防,楚天秋固然功力恢复,却连逃也是无望,这一下更是吃惊非小。   这条甬道却不如先前那条长,走有半里多远,便即出了甬道。楚天秋慌乱间仍未忘记偷眼看去,甬道出口却是在崖壁间。   乍出甬道,却见红日高照耀眼难睁。魔宫建在万丈绝巅,高出云汉,更是长昼不暗。   出了甬道口,蜃妖和沈香亭便即脚不沾地贴地往前飞行。楚天秋在黄烟的裹挟中,夹在两人中间,飘飘浮浮地往前飞,一边飞,楚天秋一边暗想:“他俩却不知要将我带到哪里?”   那魔宫占地绝大,其中楼殿亭榭不下数千间,路径更是曲曲折折,繁琐复杂。楚天秋为了记清路径,已然悄悄睁开了双眼,只见所过之处,两旁不是琪树瑶草,便是琳宇金阙,端得美奂美仑,仙境无边。   楚天秋既忧心自己的前程,又心悬师父安危,眼前虽是佳境绝伦,哪又有心思观赏?正忧心仲仲之际,忽听蜃妖一声冷笑,说道:“你没给子午寒潮冻毙,真是命大。”   楚天秋闻言便是一怔,心知他已然识破,索性也不再去装,大大方方地将眼全睁,在黄烟中冷冷地瞥了蜃妖一眼,却不作声。   唇妖在楚天秋的后面,对于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楚,早就看出他虽醒转,但在邪法禁制之下,也不怕他逃掉,故也未太在意。   沈香亭本正往前飞,闻声回头一看,见楚天秋双目炯炯,心里一凛,虽觉有异,却也未料想到他的功力已然恢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仍自转回头去往前飞。   楚天秋心想:“师父被囚,而我的清雾剑和锦绣乾坤宝囊也给夺了去,便是有机会我也不会再逃。且先走一步看一步,能有机会夺回清雾剑和宝囊最好,若不能我也倒要见识一下魔教主欲待我何?第一九四章以退为进   魔宫中千门万户,曲曲折折飞了好一会儿,前面陡然现出一座大殿。那殿高达百丈,玉阶朱柱,华表撑天,看去甚是威严华丽。   一道百级玉阶直通殿前,阶旁站列着两排魔兵,手执刀枪,屹立不动,更显威武。   蜃妖和沈香亭在玉阶前将身停身,黄烟裹挟中的楚天秋也随两人进而进,止而止。   看着玉阶上那座大殿,蜃妖和沈香亭俱显肃容。瞥了一眼楚天秋后,蜃妖对沈香亭说道:“教主在殿中等待已久,速带此人去见教主。”说完,向阶前的魔兵微一点头,其中走出两个魔兵,接过楚天秋,一前一后将他横担在肩上,快步上了玉阶。   此时楚天秋身外那层黄烟已然化作一道筷子般粗细的黄烟,如绳索般将他从肩至脚一匝一匝束了个结实。楚天秋试着略一挣扎,竟觉那道黄烟坚比精钢,韧似龙筋,越挣反而束得越紧,不禁又惊又骇。   蜃妖见状只是冷哼一声,却未加理会。   魔兵担着楚天秋走在前,蜃妖和沈香亭紧随在后,走完玉阶,已然进入到大殿里。楚天秋闪目看去,却见大殿正中一座云台之上坐着一人,年约四十上下,阔口狮鼻,眼似铜铃,肤色黑里透红,身材高大威猛,坐在那仍比常人高出一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前襟和两袖上还绣着红色火焰,甚是显眼。   楚天秋虽与魔教主交过手,但那次魔教主首次现身,且周身俱为黑烟笼罩,只闻其声,却不详其容,此时乍一看到殿上那人,楚天秋一眼便即认出正是魔教主。   那两个魔兵将楚天秋放在地下,旋即退去。楚天秋两脚站立,而身上紧束着的黄烟仍未撤去,冷眼斜睨着上面的魔教主,看他要待如何发落自己。   魔教主手里正抚弄着一柄无鞘长剑,寒光耀目,冷雾凝辉,正是清雾剑。   楚天秋乍见此剑,又惊又喜,再一细打量,魔教主手上除了清雾剑外,竟不见那锦绣乾坤囊的影子,心想:“剑既在他手,却为何不见宝囊的影子?”当即看了一眼身旁的沈香亭,心下一动,又想道:“唯有沈香亭知我有宝囊,莫不是他只将清雾剑献给魔教主,却将宝囊私藏了下来?”越想越觉得定是这样。   楚天秋心念剑诀,欲要将清雾剑收回,却不料与那剑近在咫尺,心与剑竟毫无感应,因他与剑早练得身剑合一,心念所至,无论剑离多远,定会飞回。此时心与剑竟没有感应,见此情景,不由得大为惊骇。   魔教主双眼中精光闪闪,注视着楚天秋道:“这剑既入我手,你再想收回,怕是不那么容易罢!”稍稍一顿,又道:“这剑只是由我暂替你保管着,你若想将它收回,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天秋一怔,问道:“愿闻其详!”   魔教主轻轻一笑,说道:“你我虽正邪殊途,但你一身的玄功剑法,我甚为看中。你此次犯我宫禁重地,只所以没有立时杀了你,也便因为些。现我教中正需你这样的人才,只要你肯归顺我教,听我号令,我便可将此剑还你,如何?”   楚天秋早知魔教主会有此一说,听后也不为所动,口里冷哼一声,说道:“这清雾剑乃上古神兵,仙府奇珍,剑本通灵,神剑有主,你便将它强行夺去,怕也不会持久。若想用此剑要挟我归顺与你,痴心妄想。”   魔教主不以为然,说道:“上古仙人宁道子飞升前曾留于世间三件神器,便是这清雾、劫尘和映雪三大神剑。宁道子还留言这三大神剑,留待有缘人,而我手里便拥有劫尘剑,足见我便是那有缘人。你虽先拥有了清雾剑,而现下这剑却为我所有,又怎能说你是这剑的依主呢?难道我不比你更有缘拥有此剑吗?”   楚天秋冷笑道:“这清雾剑是你强夺于我,而那劫尘剑更是你用尽心机,设下美人计,从帝王谷主手里巧取而来,这又何谈得上是有缘?”   当年魔教主设下美人计,巧从帝王谷主手里夺得劫尘剑,此事只有当时的当事人情魔聂采儿和他自己两人知道。楚天秋将此话说出,恰戳中了魔教主的软肋,听他说完,脸上神色忽青忽红,连经数变,怔了一会儿,强忍怒火,冷笑道:“你既已被擒,便休再嘴硬。来时想必你已在石牢里看见令师了,他现在也成了我的阶下囚,只要我一声令下,生杀予夺。而令师和你的的性命,只在你一念间,只要你肯归降于我,不仅饶了你和令师,清雾剑过后也一定奉还。如何?”   楚天秋万没料到魔教主会拿师父的性命来挟迫自己,怔了一怔,心道:“我死不足惜,若因我而累了师父,却是万死难赎。”想降,却又顾到正邪不两立;想拒,师父的性命又恐不保,当真是骑虎难下,委决难断。   魔教主见楚天秋脸色忽喜忽忧,以为有望,心里一喜,也不催他,静待他的回应。   过了一会儿,楚天秋一咬牙,说道:“我本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卒,蒙教主的看中,实是荣幸之至。我在师父跟前学艺十年,师父待我更是恩重如山,纵为师命,降了教主也没什么。只是师父既在当下,我不能擅自作主便答应了教主,总得要我向师父通禀一声的好。”   魔教主情知楚天秋所说全是托辞,但他实是爱惜楚天秋之才,想收降了他,当即心想:“此人之才世间罕有,若真肯归顺与我,加以时日,必能使我教独霸凡间,再而一统仙凡两界。且先依他,让他得他师父见上一面,到时看他还有何托辞。”   打定主意,遂向下面的蜃妖和沈香亭道:“且先将此人带回石牢,让他与疯道人见上一面,却不许关在一处。待他何时想明,再何时带来见我。”说罢,将手一招,一股红烟冒起,人已隐去不见。   蜃妖重又招来两个魔兵,将楚天秋横担在肩,一声招呼之后,与沈香亭一前一后押着楚天秋出了大殿,循着原路往那山洞中的石牢飞去。   不一会儿,到了崖下石洞前,由守洞魔兵从那两魔兵手里接过楚天秋,担起洞里,那魔兵便即折身回去了。   蜃妖和沈香亭紧随后面进了山洞,走过长长的甬道,到了那座巨大的山腹洞穴中。沈香亭和蜃妖随即略一商议,便将楚天秋关进一间石牢里,此间石牢与关着疯道人的那间石牢中还隔着好几间石牢。   楚天秋先之所以对魔教主言说要和师父见上一面,便存着能和师父关在一起,两人也好便于商量对策。不想心事给魔教识破,明令两人不许关在一处。   沈香亭更是存着私心,仗着有教主命令,却与蜃妖商议,将两人隔得甚远。   当楚天秋给关进石牢,只见蜃妖将手一抬,束在自己身上那道黄烟,便如散解开来,然后如一道黄线,缩回到他的手里不见了。   “现既已遂了你的心意,你有甚话要与令师说,尽管说罢。若你想通,肯答应归降,只需大喊一声,我二人自会来带你去见教主的。”沈香亭向楚天秋说完,便同蜃妖出洞去了。   当两人走后,楚天秋才有机会打量着所在石牢,这牢并不宽大,方圆不过三四丈,里面甚是阴暗秽晦,鼻端更闻到一股霉臭味,中人欲呕。石牢里无床无席,只在角落里铺了一束干草,便当是床铺了。   楚天秋打量完牢里,再看牢口洞开,无遮无拦,心想:“这也算是牢吗?又怎能关得住人呢?”想罢,走了牢口,便欲探身外视。   却不料未到牢口,楚天秋便觉身如电击一般,被一股巨力给撞回牢底,猝不及防,竟吓了一跳。楚天秋此时功力早已恢复,又成了不死之身,那股无形力道虽然巨大,被击回牢底,背后重重撞在石壁上,只觉微痛,竟毫发未伤。   楚天秋稳了稳神,重又试探着走向牢口,当甫一靠近,那股巨力重又将他击回牢底。因这次加了小心,楚天秋借力后跃,幸没撞到壁上。   楚天秋见状,心里又惊又骇,暗道:“明明牢口什么也看不到,却不知那股神秘巨力又是从何而来?不知这又是甚么邪法,竟如此厉害?”   楚天秋心有不甘,便想寻出端倪破了牢口禁法,去与师父汇合,就连试几次,仍是徒劳无功。正在这时,耳边传来到一声叹息,有人传音说道:“秋儿不要再枉费心机了,这牢口的禁法外人绝难破解开。”   楚天秋闻言,又惊又喜,忙即传音回道:“师父,果然是你吗?你又怎会被捉来关到了这里的?”   疯道人稍一沉呤,又叹了一口气,传音说道:“此事说来甚长,现你我师徒俱陷于此,逃生恐已无望,这事也毋需再瞒,而为师的真实身份,天下也无几人知道,详情待为师细细说与你听。”这才说出一番惊天秘事第一九五章秘话   楚天秋迫不及待地追问疯道人怎会给魔教主捉来关到这里。   疯道人喟然一叹,传音说道:“此次魔教大举东犯,我得知后恐你们势孤力弱,便急往驰援,不料到时还是晚了一步,所幸魔教已然给你们击退。而我到时恰值魔教败退,与魔教主撞了个正着。一番激战之后,我不敌魔教主,故才被擒来关在这里。”   楚天秋师从疯道人学艺十年,曾以为师父的神通剑法便不是天下第一,当也无几人能出左右。自经过一番历练之后,才知天下之大,能人甚多。楚天秋又曾与魔教主交过手,知他有通天彻地之能,恐怕天下与之能抗衡之人也就华山老祖了。听闻师父败在魔教主的手里,他却一点也不觉奇怪。   “师父,刚才你还说毋需再瞒,却不知所为何事?”楚天秋心里疑窦丛生,当下又追问道。   “此事说是来话长!”疯道人微一沉呤,传音道:“为师这数十年来隐踪匿迹,甚少抛头露面,你何又知究竟为何吗?”   楚天秋闻言,顿觉一怔,回想自己跟随师父学艺十年以来,却是如师父所说,当时还觉奇怪,以为师父故作神秘,一想之后便即抛开。   疯道人道:“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迫与无奈,因为我的行踪一旦暴露,恐将引来无尽祸患。”   楚天秋终于忍不住地问道:“师父,你倒底有何难言之隐?”   疯道人叹道:“魔教中自教主以下,还有‘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等二十六魔教高手。而这其中又以二妖魔功最高,其次便是四魔,再次是八鬼怪,最后就是十二怪。而这些魔教高手里,现下十二怪几乎死亡殆尽,独存山雕怪,便是八鬼也只剩下青头鬼了。二妖魔功最高,倒还都尚在。那四魔之中你也只看识过欲魔沈香亭和痴魔端木青云,还有另外二魔情魔和狂魔,你可曾见到过吗?”   楚天秋不知师父说出这一堆的话又有何用意,闻听相问,便摇头道:“我只听说过四魔的名头,至于那情魔和狂魔却是未曾见过。”   “这便是了!”疯道人苦笑道:“情魔于十数年前已然为情殉杀,狂魔更早在三十年前便叛教而去,故四魔也只剩下现在的欲魔和痴魔了。而为师我便是那三十年前叛离魔教他去的狂魔。”   此言一出,楚天秋大吃一惊,呆怔出神,几疑听错了。   却听疯道人徐徐说道:“为师本姓淳于,单名厉字。三十年前,那时为师父还年轻,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因为师一心向慕修道成仙,虽也曾拜得一位隐世高人为师,学得一身的神通本领,但我师父乃是旁门左派,并非正宗修道门派。我跟随师父学道二十年,师父尽将一身所学倾囊传授,又曾叮嘱我旁门左道中能成仙者少之又少,非有绝大毅力和机缘不能成道。”   “师父又曾说他自己今世是成道无望了,果然不久之后,师父便遇天劫,给雷击死。我见师父死得甚惨,心里又悲痛又警惕,埋葬了师父之后,便暗自发下宏愿无论有何险阻,我也定要修道成仙,以慰师父的传授之恩。”   “当时为师年轻气盛,以为只要树下恒心,便不难成功。我行走天下,历练江湖,更做了不少善举,以为这样定能感动上苍,成全我向道之心。当时也是我向道心切,恰听传闻前古仙人所留天书即将现世,凡有缘人只要集齐清雾映雪和劫尘三柄神剑,便可得到天书。我听后心里蠢动,便存了谋得天书之心。”   “也就在此时,我遇上了魔教主,当时魔教正值鼎盛,而魔教主更是神通广大,盖世无双。他利用我向道之心,诓我说他的手里已然拥有了清雾剑和劫尘二剑,得到天书绝不是难事。我一时心热,便不知利害地入了魔教。”   “以我的本领,在魔教中仅次于二妖,同时与我并列的还有情魔欲魔和痴魔,我为狂魔,故我们四人又称四魔。当时的魔教好生势盛,天下无人能与之抗衡。而我受了魔教主诓骗,一时心热,也助魔教做了一些有背道义的坏事。很快我便知受了魔教主的骗,他手里当时只有一柄劫尘剑,根本没有清雾剑,这才知上当。但当时我陷溺已深,且魔教主魔法无边,我万不是他的对手,又想起师父死时惨状,我便想抽身而退也是不能,别提有多懊悔了。”   “这一日,恰该我当值,正当我巡视到这山腹石牢中时,被一个被囚禁于此的人叫住。我见那人身材高大,相貌奇古,颇有几分道气,先还以为是给囚禁在此的正道人士,后听他说出来历,才知此人竟是魔教前任教主,也正是现任魔教主的师父……”   楚天秋听到这里,觉得事件的发展越来越莫测,因听得入神,更急于知道后面如何发展,故也未敢出声打扰。   就听疯道人继续说道:“当时我得知此人便是魔教主的师父后,也是大吃一惊,先还不敢相信,当他说起被囚禁的原因后,才信以为真。原来此人给魔教主囚禁在石牢里已有数年,魔教主没有杀死他,却还要日日折磨他,便为得是逼他交出清雾剑。此人深知魔教主的禀性,只要自己一交出清雾剑,便绝难活命,故拼着日日受那痛苦折磨,也是不交出清雾剑。”   “那人看出我并非穷凶极恶之人,还有良心,便求我放了他。我当时虽感于他的遭遇,但我也无胆量放了他。后来那人又言说,只要我放了他,愿将手里的清雾剑转赠给我。我当时心相:‘魔教主百般折磨你,你都不交出清雾剑,又怎会答应给我?’并未相信,故也未所动。”   “后来又几次巡视到石牢,那人总向我哀求放他,我有心放他,却也知他便是逃了出去,恐怕天下之大,也无他容身之地。我当时便将实情向他说了,他似也知我说得不假,随又变计,说道要将清雾剑赠给了我,只要不落到魔教主手里便好。”   “当时我向道心切,闻听清雾剑果在此人手里,已然心动。但还觉不信,也曾问他为何要将此神剑赠给我。他言说清雾剑虽在彼身,但早晚总会给夺了去,转不如给了我,只要魔教主得不到清雾剑,便不会杀他。那人说完之后,果然清雾剑送给了我。”   “我得了清雾剑后,又是高兴,又是担心。担心的是若让魔教主知道清雾剑已到我手,我若不献出,便绝难保命,可让我将消雾剑献给他,却又不甘,思来想去,便决定带了清雾剑,离教出逃。”   “于是在某一天,乘着魔教主差我出宫办事,便暗带着清雾剑一去再也没有回来。我也深知,我这一逃,魔教主必然震怒。当时魔教势力遍及天下,我也知若给捉了回去,绝无好结果。于是我便寻处隐僻之地,潜伏下来。因那人将清雾剑送我之时,已将练剑口诀一并传授。我先将清雾剑练到人剑合一,然后改容换貌,以疯道人的形相示于人。”   “自我得了清雾剑后,终是胆小心虚,老怕给魔教寻到捉了回去,故隐匿形踪,从不轻易示人,却还想借此得那天书。过了数年,我虽没有魔教寻到,却也一事无成,知自己无此福缘,得天书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这时我恰遇见个良材美质,便有心收他为徒,传我衣钵,更殷望他成修得正果,全我心愿。”   说到此,顿了一顿,然后轻叹一声,似有所感,随又说道:“我这徒儿果然聪明,不几年工夫便将我一身本领学去,我本对他期以厚望,却不料他一下山,便即坠入情劫,不能自拔,而**他的正是魔教四魔之一的情魔聂采儿。那情魔聂采儿乃是四魔之中唯一的女子,不仅人长得极美,更擅媚术。我那徒儿年轻识浅,当然对她一见倾心,为此却不惜自毁前途,误却仙业。”   “我得知后,当然又气又怒,当即便将他逐出师门。不料我那徒儿陷溺已深,难已回头,并在那魔女的怂恿下私奔而去。我气极败坏之下,便随后追了去。”   楚天秋听师父说到这里,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又知此是第一次听说,至于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却是难以明子。   原来楚天秋虽是那人转世,但前生已眛,当然不会记得了。还算他两世修为,灵根深厚,听人提起这些事,故才会有似曾相识之感。   “师父,后来您追上他了吗?”楚天秋并不知道自己嘴里的“他”,便是自己的前生,因急于知道结果,故迫不及待地回道。   疯道人却不说破,稳了稳神后,遂说道:“我那徒儿和魔女早有预谋,更怕我追上,追时不故布疑阵,但还是给我追了上。第一九六章抑真抑假   楚天秋虽然前世记忆早已萌昧,但当听疯道人说到将自已前世追上,竟有种刻骨铭心之感,不由自主地惊啊出声,怔了怔,关切地问道:“师父将他追上之后又怎得了?”   疯道人叹道:“那徒儿坠入情劫,陷溺已深,好在天良未泯,那魔女见我追上,知再难逃掉,竟欲趁机下毒手害我,却是那徒儿将其挡了下来。我当时气急败坏,忙即放出清雾剑,魔女又如何能敌,眼见便要命丧剑下,却不料竟又是那徒儿替她挡下此剑……”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   楚天秋心里一颤,惊啊一声,问道:“后来又怎样了?”   疯道人黯然地道:“我当时见状之下,想收剑已是不及,那徒儿就这样死在了清雾剑下。”   一阵沉默之后,楚天秋先说道:“你那徒儿便真得这样死了吗?”   疯道人叹道:“就这样死了!我当时虽有心救他,却也无力回天。那徒儿临死才醒悟,并声言来世还作我徒弟,再续师徒情缘。”说到这里时,或因太过激动,话音已有哽咽。   楚天秋虽没听师父明说,却也隐隐觉出自己当与师父那徒儿有甚关系,怔了一怔,又问道:“那魔女师父又如何发落的。”   疯道人见他虽过两世,对魔女心里仍自关心,可见情孽难断,暗自叹息一声,说道:“那徒儿真是又痴又呆,不仅替魔女挡了一剑,并死前还求我放她性命……”   楚天秋忍不住地问道:“师父,你放了她吗?”   疯道人道:“当时我见那徒儿落得此等下场,皆为那魔女所累,对她更是恨之入骨,却又禁不住那徒儿的苦苦哀求,终还是没有杀她。”   楚天秋听了,好似松了一口气,喃喃地道:“她没死就好!”   疯道人苦笑道:“我虽没杀她,但她却也为那徒儿殉情而死,也算有情有义。”   楚天秋听后,又是啊地一声,显然这结局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后来又怎样了?”楚天秋问道。   疯道人道:“我与那徒儿情若父子,何况他死时已然醒悟,我遂将他的魂魄托生到一户人家,直到五年后,那徒儿已是转世为人,长成了五岁大的儿童。重新见面,再续师徒情缘,将他收归门下。”   楚天秋听到这里,心里已然确信无误,又惊又喜,道:“师父那前世徒儿便是我了吧?可是我却怎一点前世的记忆都没有了?”   疯道人笑道:“呆徒儿,你既已转世为人,前生记忆已昧,当然不会记得了。”   楚天秋既知前因,随即又想起自己重拜师门后,所遇种种,所有疑问便都迎刃而解。不时师父虽隐居飞灵洞,一心教自己剑法仙术,不想行踪还是给魔教探知,先有飞天怪和双角怪前来探查,被师父当先得知,将二怪殊杀。后又有大头鬼为找二怪下落,寻到此间,又给师父杀死。当时师父将此情由只是略略一说,自己当时也未多想,就此放过,这时才细细想来,前因后果已然明了。   楚天秋因果皆知,更多了一些感慨,师徒二人虽隔着好几层石牢,用传音之法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疯道人这才问起楚天秋被擒经过。   听楚天秋说完,疯道人叹道:“你的前生便是为情所累,今生你仍还是无法摆脱掉这情字。本来你此生福缘更甚前生,仙根异秉,虽早晚终能成道,位列仙班,可是情之一字,却会给你带来无穷祸患。”   楚天秋怔了一怔之后,苦笑道:“敢是师父也误会我了,我与那柳姑娘实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儿女之私。”   疯道人暗叹一口气,却不说破。   楚天秋道:“如今那清雾剑已给魔教主夺了去,且他手里更有劫尘剑,三大神剑已有其二,若那天书真给他得去,后果恐真难以预料。现在我们必须想法出去,将那清雾剑夺了回来,绝不能让魔教主的妄想得逞。”   疯道人颓然叹道:“想从这里逃出去,恐怕难比登天。”   楚天秋听完,心想自己功力虽然恢复,但失了清雾剑,如同失了臂膀,便是连这牢口的禁制都突破不了,更何谈逃出生天?想及此,心里也是一片黯然。   这时,忽听有人怒道:“你俩在那说个没完没了,却是搅了我的一场好梦?”声音又高又宏,却未用传音之法。   疯道人和楚天秋师徒二人闻言又惊又骇,因二人说话皆用得传音之法,除彼此二人能听到,他人便是近在咫尺,也绝难听见二人对话。万不料在这石牢之中,竟还有人能听到二人传音说话,这一惊当是非同小可。   只听那人又说道:“你俩师徒也真是没出息,便这点小事便将你们难住了不成?只要有心,从这逃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疯道人先听那人的声音已觉耳熟,再听他将此话说完,心里越发笃定,又惊又喜,说道:“前辈,果然是你?你怎还在这里?”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你听出我是谁了?见我没死,是不是很意外?以为我早死了不是?”   疯道人嘴里忙不迭地连说“哪里哪里”。   那人道:“也不怪你吃惊,一晃三十年,任谁都以为我早死了。还算我命不该绝,苟延残喘活到了现在。”   疯道人问道:“前辈这些年又是如何度过得?”   那人道:“自你逃走后,我那孽徒并不知清雾剑已然赠你,随你带走,仍是日日折磨我,逼我交出清雾剑来。我拼受万般痛苦,就是不交,孽徒实拿我没办法,既想杀我,却又不甘,为此相峙着又过了好些年。自从近些年来,传间清雾剑重现世间,孽徒这才明白,知那清雾剑当在之前随你带走了,故这些年来他也很少再折磨我了。在这里有吃有喝,过得倒也自在。”   楚天秋虽不知说话那人是谁,当听到现在心里已然明了,暗道:“这人当是师父口中所说得,三十年前赠他清雾剑的现魔教主的师父。”想到此人竟还活在世间,真是又惊异又感叹。   就听疯道人道:“听前辈所言,莫不是前辈有法从这逃出去?”口里所如此说,心里却实不相信,并想道:“若真能从这里逃出去,他当早就逃走了,怎还会留在这里?”   那人虽然看不见疯道人的面,却好似知道他的心思一样,哈哈一笑,说道:“想是你不信我说的话。”随用传音之法又道:“我这便做给你二人瞧瞧!”   疯道人和楚天秋二人竟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又是惊异不已。   楚天秋心想:“却不知那人又用何法从此逃出去?又如何证明给我们看?”所说像是说笑,又觉不像,正自费解之时,忽听牢壁上“咔”地一声微响,楚天秋扭头看去,却见牢壁上已然开了一个尺许见方的洞口,同时正有一人从洞口里钻了出来。   那人从洞里钻出后,将身站直,抖了一抖,随又听一声异响过后,身后壁上那洞口已消失不见。   楚天秋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不由得又惊又骇。   那人冲着楚天秋嘿嘿一笑,说道:“这下你相信我所说绝不是骗人的了吧?”   楚天秋见那人须发皆白,发乱如蓬,胡须与乱发连成一片,将整个脸都遮盖住了,只露出两只精芒闪闪的眼眸,和一张阔嘴。身上衣裳又破又朽,一个个破洞,露着身上精瘦黝黑的皮肤。两条手臂,枯瘦细长,尤如鸡爪。下面赤祼着双脚,脚掌长大,便那脚指甲都足有二三寸长,向下卷曲,好似铁勾一般。   乍见此人的模样,楚天秋竟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问道:“你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此人竟是从石壁里出来的。因之前楚天秋早将此牢间石壁摸寻了一个遍,并未发现有何异状,随又想道:“此人莫不是有遁地穿山之术?”   那人目光烁烁,好似看穿了楚天秋心里所想,嘿嘿一笑,说道:“你心里很惊异我怎能破壁纸而出,一定怀疑我会遁地穿山这能吧?”   楚天秋点头道:“前辈果真料事如神,晚辈心里所想竟也瞒不住您?”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又焦又黄的牙齿,随即口里说道:“也不瞒你,所索让你看个明白。”说罢,回身向石壁上一挥手,一片玄光闪过,壁上又重现出那个洞口。   楚天秋心里好奇,走上两步,仔细观瞧那洞口,里面黑黝黝的,也不知有多深,更不知通向哪里。再见洞口四外浑圆,还留有斧凿刀劈的痕迹,显然是人力所为,不是遁地穿山的法术。且见那痕迹甚旧,并还附有霉苔,显是年岁久远,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前辈又是如何做到的?”楚天秋惊讶地看着眼前那人,竟觉得他忽然变得深不可测第一九七章异人异事   那人得意地一笑,说道:“娃娃,想不到吧?”顿了一顿,随即又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随我来。”说完,弯腰重又钻进那洞口,同时还回身向楚天秋招手。   楚天秋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稍一犹豫的工夫,那人将头从洞口探出,问道:“怎么?难道怕了不成?“   楚天秋道:“非也!我是怕跟前辈去了,若给外面那些魔兵发现我不在牢里,岂不是给前辈带来麻烦。”   那人笑道:“这好办!”说完,在洞口将手往外一挥,一片玄光闪过,牢底角落竟现出又一个楚天秋来。只见那个楚天秋倦卧在地,一动不动,无论衣着和身量都和真人一模一样。   楚天秋见状,甚觉惊异,随听那人道:“这样便可万无一失了!你且快随我来。”说完,将头缩回洞口,便不见了。   怔了怔后,楚天秋探身钻进洞口,只见洞里和洞口大小如一,直如一根直管子。洞壁光滑如玉,又潮又闷,并还有股呕人的恶臭。楚天秋顺着洞径爬没多远,忽见身后一暗,再回头看去,却见那洞口已然隐去。   楚天秋自在冰洞里蜕化之后,双目如电,已能暗中视物。洞径里虽漆黑无比,但他却看得清清楚楚。见前面那人离自己不过四五尺远,手脚并用,迅速地往前爬着。还时不时回头过头来,看楚天秋是否跟了上来。   一边往前爬,楚天秋一边暗自吃惊,心想:“这条地道显是人力所为,可是这里全是岩石,且坚比精钢,却不知对方又是如何做到的?”随着前面那人爬出十余丈远,忽然出现一岔口,分向两个不同方向。   就听那人说道:“跟我来,不要走错了。”当下领着楚天秋顺着右边那条地道爬去。楚天秋不敢怠慢,紧跟了上去。当他路过那岔口时,忍不住向另一条地道看去,只见那条地道竟斜着向下,也不知究竟通往哪里?目力所及之外,一片漆黑,并听那端隐隐传来鬼哭之声,骇人心魄。   楚天秋心里一凛,不敢停留,迅速地能过了岔口。   顺着那人又往前爬了一会儿,忽见前面那人将身一挺,已然到了地道外,随即回身对楚天秋道:“到了!”   楚天秋随后爬出地道口,却见眼前仍是一间石牢,大小和陈设都和自己那间石牢一模一样,怔了一怔,愕然问道:“这是那里?”   那人道:“这里便是我的那间石牢了。”   楚天秋道:“前辈却又为何要将我带来这里?”   那人笑道:“将你带来我这里,是方便我们说话呀?”   楚天秋哭笑不得,心里却想:“若只为了说话,在我那间石牢也是一样,又何苦多费这些手脚呢?”   那人好似看穿了楚天秋的心思,笑道:“因你刚关到这里,魔兵对你盯防定然严密,在你那里说话甚不安全。而我这里则不同,我在这里关了数十年了,那些魔兵很少注意到这里,说话自是方便的多了。”   因这些石牢都是开在山洞的壁间,循着整个山洞呈一个圆形,便在牢里,也能清楚地看清外面来回巡逻的魔兵,和开在壁间的那些石牢。   楚天秋走到牢口,果然看到了关自己的那间石牢,恰与此间石牢平行,并还影绰绰看到里面自己的那个假身的影子。   刚才在地道里也爬了好一会儿,楚天秋曾算距离总有二三十丈远,此时再见两间石牢的距离不过四五丈远,中间只隔着一间石牢。   这时,忽听疯道人急切的声音,叫道:“秋儿,你在吗?”原来自楚天秋与那怪人爬入地道后,疯道人久听见两人的声音,心里着急,恐才传音相讯。   “师父,我在这里,你毋须挂怀。”楚天秋闻声,急忙回道。   疯道人听楚天秋的说话声竟变了地方,甚觉奇怪,传音问道:“你现在却是在哪里?”   楚天秋听师父的声音,竟比在自己牢中听得更近了,好似发自隔壁,心里正自纳罕,却听那怪人传音道:“你不用担心,你徒儿现正与我在一起。”   疯道人听后,又惊又喜,道:“前辈直乃神人也,恕我愚钝,竟不知前辈如何将小徒带到你的牢里的。”   那怪人道:“且莫着急,其中原委,我自会向你俩说清的。”   楚天秋见那怪人将自己引到此间,先还以为他也定会将师父一同引来,后却见他无动于衷,不禁问道:“我师父就关在前辈的隔壁,前辈何不将师父一同引来此间,三人说话也方便一些。”   那怪人苦笑道:“想必在地道里你已然看出,这条地道全是人为,且只边接着你我这两间石牢,虽然与你师父石牢近在咫尺,却是不通那里,又如何引得来?”   楚天秋听完,好不失望。   这时疯道人忽道:“无妨,我在这间也是一样。”随即又问道:“前辈神通晚辈实是望尘莫及,却不知前辈又如何开通的这条地道。”因三人说话怕惊动外面的魔兵,故彼此都是用传音之法,除三人能听到外,余人却是一个字也听不到。   那怪人似早料到疯道人会有此一问,当下口里说道:“关于这条地道的来历,说来话长,待我慢慢说与你俩听。”   楚天秋已知怪人身份,见他将自己引来此间,又知他定有话要对自己说。此时见他说得郑重,情知所说的又将是一段惊人秘话。   那怪人坐在地下,示意楚天秋也坐下,然后开口,徐徐说道:“我的身份,你师徒俩人已然知道,便不再多说,我还是从如何给自己的徒儿关到这里说起吧。”   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你们口里所说的魔教实是我一手创立了,那时天下纷扰,正教势微,故我创教只短短十数年间,便威震天下,独霸一方。当时我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以为天以已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不料却祸生萧墙,我那徒儿竟欺师灭祖,做出忤逆事来,将我囚禁于此,这一关便是三十多年。”   “我那孽徒本是我自荒山拾回的一个弃婴,原是其生父生母见他生下形状怪异,以为是个怪胎,故才把他丢弃荒山中。那一日,恰巧我打此经过,听见婴儿啼哭之声,才在杂草中将他寻到。当时我本不愿多管闲事,当见此子骨格清奇,秉赋非常,这才却了恻隐之心,将他救回魔宫。”   “此子果然神奇,天赋异秉,不到一岁时便能开口说话,待长到三岁时,竟如常人十余岁般高大了。且此子甚是乖巧,会讨我欢心,故在他三岁那年,我便教他练功。此子竟聪明异常,无论什么都一教就会。不到二十岁,已尽得我一身所学,并青出于蓝胜于蓝。我当时甚是欣喜,不想却给自己埋下了后祸。”   “那时我教正值鼎盛,天下莫与能挡。我志得意满,那争胜之心便渐渐淡了下来。孽徒却是野心极大,不仅想要一统天下,更想独霸仙凡两界,并时常在我耳边聒噪怂恿。我见他心实太大,一统天下到有可能,妄要独霸仙凡两界,却是痴心妄想。他当时虽极力怂恿我,而我却不以为然。现在想来,当就是在那时,我师徒两人分了心,孽徒从此便对我生了异心,祸根就此种下。”   “有一天,我巡游天下,当飞到武夷山时,却见从乱山之中射出一道光芒,高有万丈,直冲云霄。我见那光芒有异,竟似下面深藏的宝物所发出的宝光。我见状之下,心中一动,遂向着发光之处飞去。果在一处山洞里寻得一柄前古仙人留下的宝剑,便是那清雾剑了。洞壁上还有仙人留下的偈语:‘神剑出世,天书归主,昆仑之巅,三剑合璧’,当时我得剑欣喜若狂,虽将那偈语记下,却也未曾深究,然后便拿剑兴冲冲地回到宫中。“   “我回到宫中,也未向孽徒隐瞒,便将得剑之事告之于他。那孽徒当时不动声色,并还同我一起探究那偈语的含意。当时天下早有前古仙人宁道子留剑遗书的传说,而我恰又得到了清雾剑,更是确信无疑。”   “我当时得到清雾剑已是欣喜非常,至于对那天书,却也未放心上。不想那孽徒见我得到清雾剑,反倒对那天书起了觊觎之心,并对我言说,要想得到天书,必须要三剑集齐不可,现师父既已得到清雾剑,若再将那映雪剑和劫尘剑寻到,天书便唾手可得。”   “我当时却无他那般贪心妄想,为了支吾他,便要他去寻那另外两柄神剑。那孽徒果然情切,当下离宫他去,四下寻游,一心想寻得另外得映雪剑和劫尘剑。直过了一年多,孽徒才回来,并言说另外两神剑已有了眉目。我当时听了也甚是欢喜,并大大夸赞了他一番。第一九八章不堪回首   听那怪人叙说往事,楚天秋和疯道人都静静地听着,谁也没插话。   那怪人接着说道:“我将那孽徒一手养大,并教他魔功妙法,待他更是亲如儿子,满以为他绝不会对我变心,不想他却是狼子野心,我竟将他看错了。”话语中满是气愤。   楚天秋和疯道人师徒二人听了,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情知结局已然注定,仍是替那怪人担起心来。   那怪人继续道:“那孽徒城府极深,并在这些年里不动声色地将教中重要人物一股脑都拉拢到了他的一边,而我竟一无所觉,兀自给他蒙在鼓里。孽徒想是看到时机已然成熟,故在一天趁我师徒二人喝酒之际,将我迷倒……”   楚天秋宅心仁厚,当听到此处时,不由得惊啊出声。   那怪人看了他一眼,稍觉欣慰地点了点头,对隔壁的疯道人传音说道:“你果收了一个好徒儿,却比我要幸运得多了。”   疯道人传音回道:“前辈谬赞了!”   那怪人接着说道:“当我醒来,发现自己已然身在这牢中了,不仅全身给锁链捆绑着,并连功力也给孽徒废去了……”说到这里,悲怆之中还带着愤恨。   楚天秋和疯道人听之,也无不黯然。   那怪人稳了稳神,又道:“当我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后,一切便即明了了。更知那孽徒也不知用甚手段,已然将那劫尘剑夺到手了。那孽徒无论如何威逼利诱要我交出清雾剑,我情知如若交出清雾剑必死无疑,而若坚不交出,孽徒投鼠忌器,我还可以苟延残喘地活着。那时我早已将清雾剑练到人剑合一,我心志如一,拒不交出,孽徒却也拿我没办法……”   楚天秋听到这里,心想:“当时若非我仓促放出清雾剑护身,即便着了沈香亭的道,清雾剑也不会轻易给他得去。”越想越是后悔。   那怪人继续说道:“那孽徒为了逼我交出清雾剑,无所不用其及,我也是九死一生,硬是没有屈服。但我深知,长此以往地下去,清雾剑终会落到他的手里。当时我对那孽徒早就痛心绝望,想着最后拼着将剑毁了,也绝不让他得逞。而也就是恰在此时,我撞见了疯道人。”   “那时他还是教中的四魔之一,人称狂魔。我见他心还不算坏,并对我还有怜悯之心,故每次在他来牢中巡视之际,用话点拨他。”随即话峰一转,又对隔壁的疯道人说道:“你这疯老道,若非我当时的点拨,你现下恐怕早将万劫不复了。”   疯道人叹道:“那时我也刚刚入教,对于前辈并不认识,若非听你叙述原因,绝想不到前辈就是前教主,更是现教主的师父。”   那怪人也叹道:“或许那时能见到你也是天意,就因我见你人还不太坏,故才打算将清雾剑转赠与你。”稍稍一顿,又道:“我也是对你考察了好长的时间,果见你这人天良犹在,这才将主意打定。”   疯道人听了,一阵默然,因为到现在他也弄不清得了清雾剑后,到底是福是祸?   那怪人虽然看不见疯道人,却也感觉出他的心理,谓然道:“当时我也知道,若将清雾剑转赠给你,怀璧其罪,也定会给我带来无穷后患。可是若不将剑转给了你,给那孽徒得去,恐怕后患更大。权衡利弊之后,我才做出的决定。”   疯道人先还有些怀疑对方赠剑的动机,此时听他将话挑明,反倒疑虑尽消。   那怪人道:“再往后的事,方才疯老道已然说了,我就不再重复。却说疯老道收了清雾剑后,听我之言,果然离教而去。先时那孽徒还没发觉有异,仍是日**我交出清雾剑,后来方法用尽,见我坚不交出剑,已渐有所悟,只是还不敢确定罢了。孽徒也曾派人四下去寻疯老道人下落,终都是徒劳无功。正因孽徒这般想杀我又不敢杀,首鼠两端,我才能侥幸活了下来。但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石牢里,一关就是三十多年。”   楚天秋和疯道人听他将自己的遭遇说完,两人皆叹息不已。过了一会儿,楚天秋忽道:“至于连接这两间石牢的地道又是如何来的呢?”   那怪人笑道:“我给孽徒关起来的前几年原是关在现在关你的那间石牢里,后又再移到现在这间石牢的。前几年关在你那间石牢时,还没遇到你师父疯老道。那时清雾剑犹在我手,初被孽徒陷害,心里实是不甘,终刻想着能出去复仇,可是这石牢地处山腹之中,四下又都是坚愈精钢的岩石,外面又戒备森严,我万逃不出去。”   顿了一顿,又道:“恰有一天,我偷取出剑来耍弄,无意中往石壁上一挥,不想剑刃所过之处,竟将岩壁削下一块来。当时我心里一动,又试着将剑往壁上插去,果然应手而入。那坚若精钢的岩壁,在清雾剑的利刃之下,竟如石腐一般,不堪一击。我自得了清雾剑后,一直珍若性命,除练剑之后,从不敢轻易相试,此时见剑刃锋利无比,而剑身却毫发无伤,不由得欣喜若狂。”   说到兴奋处,语气加速,随即又道:“当时我便想,此剑如此锋利,正可用它开出一条地道,然后逃了出去。而我这想法实是大胆疯狂,因这石牢地处山腹之中,而这山又高万仞,要想贯穿整个山脉开出一条地道来,虽有清雾剑相助,也是难比登天。”   “但当时我也实是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做下去。怕给外面的魔兵发现,故每天只能偷偷进行掘挖,一天也挖不出几尺远。就这样一日复一日地偷偷掘进,刚没挖有多远,孽徒便让我将我换了另间石牢,也就是现在这间。”   “在我给换到此间石牢时,虽然原来那间牢中洞口给我用禁法隐去,却仍怕给他们发现,还提心吊胆了好长时间。后来见他们果没发现,这才将心放宽。想起先前所掘地道虽然前功尽弃,却也给了我无穷的希望。于是在被换到这间石牢后不久,我又继续暗中用清雾剑掘挖地道。”   “我本来对魔宫及周围的地理了如指掌,更何况在我挖地道之前,已经过精心的策划,路线更是早就谋划好的。不想二次掘挖没多久,同时又因误差,竟与前一次道挖通连了。当时我虽然有些泄气,仍没放弃,重新设计路线后,又继续挖。”说到这里,忽对楚天秋道:“你我刚才来时,所经过的那个岔口,便是我挖地道时两下汇合之处。而另一个道口,便是我当时重新挖出的地道。”   楚天秋忍不住地问道:“不知那条地道又通向哪里?倒底前辈挖通也未?”问完,也觉冒失,心想:“那条地道定然没有挖通,要不然他也不会仍给关在这里了。”   “你却是错了!”那怪人竟是看穿了楚天秋的心事,轻轻一笑,说道:“那条地道我竟真得挖通了。”   楚天秋啊了一声,又惊又喜,问道:“地道既已挖通,前辈何不当时便逃了出去,却怎还留在这里不走?”   那怪人道:“那时我手虽然还保有清雾剑,可是功力尽失,自知即便逃出,也绝光不远就会给他们捉回来。而且那时我也遇到了你的师父疯老道,我见他人不错,而自己也渐渐心灰意冷,于是便打下了将清雾剑转赠给他的心思。”   楚天秋听他将遭遇,并地道的来历说完,这才恍然。虽觉怪人所说有几处矛盾,因想着心事,也未太在意,心想:“真如他所说,地道已给他挖通,我岂不正好借此逃了出去。”心里虽如此想,终觉地道是怪人所挖,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相求。   彼此又说了一会儿,楚天秋便说到了自己偶遇帝王谷主叶随风,并听他说起劫尘剑被骗走的事。   那怪人听完,先是怔了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才道:“我与那叶随风乃是死对头,当时我初创天元教,而帝王谷自诩正教玄宗,处处与我教作对为敌,彼此相斗不下数十上百次。每次皆是两败俱伤,难分胜败。”   稍停了一下,又道:“那叶老儿一向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更想领袖绝伦,所以妄想消灭我天元教,以期达成他的目的。我虽与叶老儿拼斗了几十年,竟不知劫尘剑在他的手里,而那孽徒又是如何探知的?”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起来。   楚天秋虽听叶随风亲说劫尘剑被情魔聂采儿骗走经过,而幕后主使正是魔教主,至于魔教主如何得知他手里拥有劫尘剑,语焉也不甚清楚。当事人之一的聂采儿已死,恐怕这个问题也只有魔教主自己知道了。   这时,皱眉沉思的那怪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突如其来,反给楚天秋吓了一跳第一九九章别有仙境   楚天秋一惊,问道:“前辈因何发笑?”   那怪人长须一挑,精芒暴射,笑道:“果然是我好徒儿!那叶随风老儿与我争斗了数十年,仍是不胜不败,不想却是我那孽徒使计将叶老儿囚禁了三十年,也算是替我出了一口恶气,岂能不令我高兴?”   楚天秋一阵哑然。   那怪人笑了一会儿后,忽又黯然下来,叹道:“竟连叶老儿都着了那孽徒的道,一囚也是三十年,可见那孽徒机智绝伦,果在我二人之上。我二人同败在他的手下,也是同病相怜,我又何苦要笑他?”说完,神色黯然,竟怔怔地发起呆来。   楚天秋见他喜忽悲,忽笑忽忧,心想:“莫不是给关得太久,神智失常了不成?”心里一凛,问道:“前辈,你没事吧?”   那怪人忽将双眼一翻,怒道:“你莫不是以为我疯了不成?”   楚天秋一怔,苦笑道:“晚辈万不敢有此想法?”   那怪人想了想,说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偶见我举止失常,一定认为我失了心智。”随即一叹,又道:“也不怪你这般认为,任是谁在这暗无天日的石牢里关上三十多年,便是正常人也会疯的。”一边说着,一边苦笑不已。   楚天秋听了,心里甚是骇惊,暗道:“他莫不会观心术?”随又想起,那怪人在此被关数十年,其间所受的折磨苦痛可想而知,对他既有怜悯又有同情,怔了一怔,说道:“前辈即已将地道打通,本可以逃了出去,外面天地之大,足有前辈容身之地,总比这里好得多。”   那怪人点头道:“你说得有理,只是之前魔教势大,我便是逃了出去也无可容身,此时听你说魔教此次东犯遭到大败,更是损失惨重,恐无力再顾到我,此时逃了出去却是大好机会。”随即又问楚天秋道:“你肯不肯随我一同逃出去?”   楚天秋当然想从这里逃出去,可是想到师父兀自被囚,而清雾剑仍在魔教主手里,就此逃走又心有不甘,就在踌躇的工夫,忽听隔壁疯道人说道:“秋儿,既有如此好机会,你不快随前辈逃出去,还在犹豫什么?”   楚天秋道:“师父还被囚在这里,我又岂能丢下师父而独自一人逃出去?”   疯道人怔了怔,说道:“傻徒儿,你就算在这里陪我又能怎样?你先逃了出去再想法回来救我,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的强。”   那怪人亦道:“疯老道说得没错,你既便陪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反不如先逃出去,再想法救人的好?”   楚天秋一想虽然在理,心里还是不忍将师父丢下不管,口里说道:“要逃我们师徒便一起逃,要留便一起留!”   疯道人气道:“傻徒儿,你留在这里只能是陪着我白白送死,你先逃了出去,反倒为师还有一线生机。这个浅显得道理你怎会不知?”明知楚天秋只所以不愿逃走,实是为着自己,心里虽感欣慰,却也着急不已。   那怪人感叹道:“疯老道你能收此佳徒,实是让我羡慕呀!”随即又对楚天秋道:“我虽有心将你师父一同带出去,奈何地道却不通到那里,也是无法。此时若不再逃出去,恐怕给我那孽徒发觉后,再想逃可就没有机会了。”   楚天秋心想:“我现在功力虽然已经恢复,可是囚在这石牢里,牢口也不知是甚禁法,竟难攻破。此等机会实是千载难逢,稍纵即逝。”加之又有疯道人催促不已,楚天秋遂也不再犹豫,口里说道:“师父,你且等我,待我逃了出去,定会回来救你的。”   疯道人听了,谓叹一声,却是没再回声。   那怪人先向牢外看了一眼,见那些魔兵仍未注意到这里,遂回身对楚天秋道:“说走就走,你且随我来。”说着,将手一挥,壁上重又现出洞口,然后哈腰当先钻了进去。   地道里虽然漆黑,但却是直来直去,也不怕走错。因楚天秋双目能暗中视物,更不以为然。而地道本就是那怪人所挖,他对地道里的情形更是了若指掌,当然更不会有错。待两人都进了地道,那怪人唯恐给魔兵发觉,仍将洞口隐去。   因这段地道两人刚刚走过,故爬得很快。不一会儿工夫便到了岔口处,那怪人在前领道,折身向另一地道口爬去。   楚天秋先爬这地道时,心里还惊叹对方不知用甚法子挖通得,此时既有得知这地道竟是用清雾剑掘挖的,想到现下清雾剑已然落到魔教主手里,既痛惜又无奈。   当两人转向另一个洞口时,里面地势竟一路倾斜向下,又黒又长,也不知通到哪里。一边往前爬,楚天秋一边对前面那怪人道:“认识前辈也这长时间了,却还不知前辈的尊姓大名,岂不太过失礼了?”   那怪人嘿嘿一笑,说道:“给关在石牢里这些年,久未说起自己的姓名早就忘了。倒是之前人送了我一个绰号,叫‘铜冠叟’,我很喜欢这个称号,故还记得,你以后也就叫我铜冠叟罢!”口里说着,仍也不停地往前爬着。   楚天秋虽知怪人的称呼,哪里又敢直呼其名,嘴里边称“岂敢岂敢”。   铜冠叟笑道:“你这娃娃虽懂礼数,却是太过呆板,我不喜欢。”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手脚并用迅速往前爬着,估摸着爬出已有二三里长了,仍不见出口,楚天秋心里着急,忍不住问道:“前辈,却不知还有多远才到出口呀?”   铜冠叟口里说着快了,仍又爬了足有一柱香的工夫,才听他在前面欢声道:“这次是真得快到了。”   地道掘挖得笔直,宛如一根直筒,也无曲折。楚天秋爬了这长时间,估算着爬出足有十余里远了,心里也不禁惊叹铜冠叟的超人毅力。   楚天秋先路过岔口时,曾听这条地道里隐闻鬼哭之声,而当此次真得爬入此条地道时,却又寂静无闻。这时听铜冠叟说完,忽听前面又传来似鬼哭似狼嚎一般的声音,同时竟觉飒飒微风从前面吹来。   又往前爬了一会儿,随着迎面吹来的微风越劲,那鬼哭一般的声音也越大,楚天秋这才恍然,原来那鬼哭一般的声响,竟是风过地道时所发出的声音。显然离出口已然不远了。   果听前面铜冠叟欢呼一声,紧接着眼前一花,人已出了洞口。楚天秋紧爬几步,紧跟着也出了洞口。   在地道里爬了这长时间,当楚天秋脚踏实地,将腰伸直,竟觉浑身又酸又痛,乏累已极。再看铜冠叟却是脸不红,气不喘,好似没事人一般,楚天秋见状之下,也不禁惊叹他的体力。   楚天秋出了洞口,这才定眼看去,却发现所处竟又是一个大山洞。洞顶钟乳四垂,宛如天花宝盖,璎珞垂珠,光怪陆离,幻彩流辉。更有千万的大小乳珠,奇光内藏,精辉外映,密若繁星,汇为异彩,照得全洞通明,耀眼生缬。   楚天秋回身再看,地道出口却是开在壁间,随即一闪而隐,想是铜冠叟掘此地道时,无意间与此山洞挖通。   果听铜冠叟说道:“当我将地道挖到这里时,恰与此洞打通,却是省我好大的力气,当时天助我也。”   楚天秋听后,心道:“我所料果然不错。”   眼前这山洞竟似很大很深,往外看隐现天光,当离洞口已然不远,再往里看,唯见垂乳如林,异彩纷呈,竟也不知还有多深。   此时两人都急于脱身,也无暇去探寻洞里情景,故略一打量,便即折身往外走。洞顶钟乳四垂,洞壁更是光滑若镜,便连地面都又平又坦,整个洞都是纤尘不染,甚出意外。   两人虽觉洞中洁静的出乎意料,却是谁也未多想,一阵疾走,很快便到了洞口。那洞口竟开在一处崖壁间,离地面还有数十丈高,洞口不过丈许,更有藤萝掩盖,不仔细看轻易却不会发现。   两人飞身落到地面,才见下面竟是一条谷壑,四下尽是万仞绝壁,因寒气俱给崖壁挡住,故谷中温暖如春,更有无数琪花瑶草,佳木秀列,软草如茵,山光泼黛,景极幽丽。   楚天秋万没想到在这里荒野冰原之中,竟还有如此仙境,不禁又惊又叹。   再抬头上看,只见峭壁千寻,云雾缭绕,而崖顶当就是魔宫的所在。近在咫尺,魔教竟未发现此外,却也不可思议。   铜冠叟忽道:“娃娃,我俩既已侥幸逃出生天,却不知你下一步做何打算?”   楚天秋怔了怔,先囚在牢中还不觉怎样,此时逃了出来后,才觉一片茫然,心想:“我虽逃了出来,可是师父还关在里面,况且清雾剑又落在了魔教主手里,此时就是回去救人,以我一人之力也是无济于事,转不如回华山去班救兵,然后再施法救出师父。”越想越觉只有此法可行第二零零章劫后重逢   楚天秋打定主意,遂向铜冠叟道:“晚辈急于救师父出困,可是又觉势单力孤,故想回去求援。不知前辈今后作何打算,要不然与晚辈同往如何?”   铜冠叟道:“我们道不同,志不合,还是不要走在一起了。我还有我的事要做,你我就此分别,后会有期!”说完,将袖一挥,人已飘然已去。   楚天秋看着对方去远,越发觉得此人处处透着古怪,深不可测,怔了怔神后,才驾遁飞起,化作一道银光直冲云霄,径往东飞去。   就在楚天秋飞身而起时,隐闻谷中一声怪啸,那啸声尖利刺耳,竟似有耳闻,因当时已然飞起空中,罡风迎面,呼呼作响,遂疑是自己听错,故也未在意。   楚天秋经过冰洞的蜕变之后,不仅功力精进,更能不死之身,虽然失了清雾剑,但遁光仍是神速无比,一点也不次于剑遁。待他冲出云霄,驾遁光刚飞出不多远,偶一回顾,云海飘渺中,绝顶魔宫隐隐在望,又见来路三道遁光飞来,又疾又快,先疑是魔教发现自己逃走,派人追来,又看出不像。   那三道遁光正而不邪,且飞得甚显慌张,晃眼间已然飞近。相隔虽还有十余里,楚天秋已然看清来人,心里又惊又喜,当即反向几人迎了去。   迎面三人离着老远也便看见了楚天秋,欢呼一声,加紧前飞,瞬间两下合在一处,俱是惊喜交加。原来这三人正是苏卿叶青青和唐羽。   “秋哥哥,你没事就好!”   苏卿乍见楚天秋安然无恙,想起这几日来的提心吊胆,不觉眼圈一红,泫然欲滴。   楚天秋也知苏卿定为自己悬念,见状之下心里颇觉歉然,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可当着叶青青和唐羽的面,又不好意思出口。   叶青青忽道:“此处离魔宫尚,不是说话地方,我们还是先寻一处僻人处再说不迟。”当下便一拉唐羽,便如流星飞坠般向下飞去。   楚天秋和苏卿也随后跟了去。四人穿过云雾,降在一座雪峰上。放眼望去,四下俱是茫茫一白,雪岭起伏,沟壑纵横,满目荒寒。峰顶之上寒风凛冽,四人都是一身玄功,却也不觉得冷。   苏卿拉住楚天秋的手,迫不及待地问他此番经过,楚天秋遂将京城之行,以即魔宫被囚脱险经过说完,随即又对苏卿道:“我也知我这事做得欠妥,让我为我担心了。可是柳姑娘遭遇实在很惨,见她又被沈香亭蒙骗到了魔宫,我实是不忍袖手,当时又急,也没与你打招呼,便匆匆追了去。”   三人听楚天秋说了柳如烟的遭遇,无不为她扼腕惋惜。叶青青和唐羽没见过柳如烟还不怎样,苏卿与柳如烟却是情若姊妹,听完之后,既心痛又惋惜,垂泪道:“如烟姊姊真得好可怜呀!”随即又道:“若换作是我遇上这事,我也绝不会袖手的,我们一同想法,一定要将如烟姊姊从魔宫里救出来。”   楚天秋先还担心苏卿生自己的气,此时见她这般态度,才将心放定,口里说道:“我虽然侥幸逃出,可是师父和柳姑娘兀自陷在魔宫里,无论如何也得将他俩救出来。”   叶青青道:“此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想出个妥善的法子才是。”   楚天秋听完,也觉有理,遂点头称是。   此次楚天秋劫后余生,见到苏卿等人后又是惊喜交加,只顾说些自己的事,竟还未故得问三人怎会也到了这里。当下问起三人经过,苏卿说了,这才了然。   原来当日分手之时,苏卿本想随楚天秋同去京城,可是楚天秋却没要她陪,她心里虽觉失望,却还是答应了。目送楚天秋飞远,苏卿倍感失落地追上众人,并代楚天秋向四位师兄言说事急无奈,不得不往。   范圆曦四人自是无话可说,合在一处后,同往华山飞去。   刚飞出不多远,唐羽忽言说内急,请众人先行,随后便斜飞下去,没在了群山中。   众人见状,又怎能先行,故停在空中相候。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唐羽回来,叶青青情知有异,却未说破,托说要去寻唐羽,向众人告罪后,便向唐羽飞去的方向追了去。   叶青青先以为唐羽真有内急,后见他久去不归,料知有异,因又知他与楚天秋两人之间的恩怨,故猜到他定是追楚天秋去了。   叶青青为了不给众人看破行藏,先循着唐羽的去路飞到群山里,然后借着山形隐迹,向来路急飞而去。她因自己醒悟稍晚,而唐羽追去已久,担心两人早已相斗,两败俱伤,逐加急飞行。   当叶青青赶到时,幸好两人还未比斗,随即便劝唐羽回去。唐羽虽有不甘,可又不敢违约拗师妹,只得同她飞回。   叶青青和唐羽两人相携飞回,却见众人还候在原处相等,心里甚觉嫌然,又不便明说,只得含糊带过。   范圆曦身为华山老祖大弟子,法力通玄,精占擅卜,察言观色之下,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一行众人飞回华山,在崖前落地,早有范圆曦徒弟陈良在崖前相候。见众人落地,急忙抢前几步,行过礼后,才对范圆曦说道:“师祖已在观中等候多时,请师父师叔和两位贵客到殿中说话。”   苏卿听师父果在山上,越发笃定之前惊走魔教主的那只巨掌当是师父所为。   范圆曦点了点头,遂当前引路,带着众人转过一处山崖,眼前景色一变,豁然开朗。一座高峰,峻秀挺拔,高有万仞,峰腰以上全没云雾之中。   云雾氲氤中,隐见峰腰现出一片偌大道观,青瓦红墙,飞檐雕栋,甚是雄伟壮观。一条石阶,依山势凿成,直通观前。   那条石阶宽不过二三尺,只可够一人行走。且又甚是陡峭,几乎直上直下,人行在前,后人似给踩在脚底一般。人行其上,才知其险峻。   石阶两旁,岩缝之中,遍生着琪草瑶花,轻风微送,清香馥郁,沁人心脾。   走完险阶,上到峰腰,眼见现出一片偌大平地,足有数百亩。那座道观便建在其中,道观四外还种植着古松苍柏,枝柯盘郁,绿荫如盖。   叶青青和唐羽见惯了帝王谷中的无边仙境,再见眼前这道观古松,竟别有一番风趣。一边随着众人前行,一边留连四下景色。   范圆曦在前领路,众人径直到了观中殿上,只见殿中供着三清神像,像前云台之上坐着一人,仙风道骨,飘然出尘,正是华山老祖。   叶青青和唐羽虽是初识老祖,却早闻老祖大名,见状之下忙不迭上前执晚辈礼,下跪行拜。   华山老祖走下云台,伸手将两人扶起,含笑道:“行此大礼,愧不敢当。”互相寒喧之后,各自落座。苏卿依恋师父,却没坐下,而是傍在老祖身旁,说笑晏晏。   不一会儿,便有道童端来茶茗,和几色点心,还有果脯山珍。叶青青和唐羽每样都各吃了几口,果觉丰味甚美。再喝那茶水,竟也是清香满颊,余味无穷,故都赞不绝口。   叶青青和唐羽对老祖既敬且佩,故显得有些拘谨。说了一会儿话后,老祖笑道:“两位佳客难得到此,不妨在这住上几日,华山倒还有几处景致可看,来日便着小徒领两位随处走走。”   叶青青和唐羽此次出谷,一是为了援助华山,二也是为着就此历练一番。何况谷主夫妇也未给两人定那归期,两人闻言乐得多在这呆上几日。   叶青青因与苏卿初见,却也是一见如故,正乐不得能和她多聚谈上些时。而唐羽却另怀心事,今日因碍于叶青青面子,没能和楚天秋比试一番,却和他定下后约,故也想在此等他前来。两人虽然心思不一,却也不谋而合,当下皆向老祖称谢不已,嘴里还连称“叨扰”。   老祖又笑道:“我早吩咐道童将两位佳客的静室备好,不如让小徒先带两位回室休息一下。”   叶青青和唐羽经过一番拼斗之后,却也有些乏累,当下起身向老祖施过礼后,便在范圆曦的带领下往外走去。   苏卿忽道:“我要去陪青姊姊!”遂向老祖嘻嘻一笑,做个鬼脸后,追上叶青青,两人手挽着手,出了大殿。   范圆曦领着三人穿廊过院,最后到了一处庭院里。这座庭院只有两间房室,相对而立,既幽且静,显是备客人所住。   当下范圆曦向叶青青唐羽说道:“这两间静室两位尽管随意选住,但有甚需要,只需咐便是。”   叶青青和唐羽连忙称谢。   范圆曦道:“两位先休息一下,我和师妹便失陪了。”随即又向苏卿说道:“师妹的住处也早已备好,且随我来吧。”   苏卿忽道:“大师兄,你也不要费心再给我另备住处了,我就留在这和青姊姊一起住,正可说话呢。第二零一章奥区古洞   范圆曦虽与苏卿初次相见,却也对这个小师妹又爱又怜,见她既说要与叶青青同住,也不便执拗,只得说声“师妹且请随便”后,转身而去。   苏卿待师兄走后,遂向叶青青笑道:“我欲与姊姊同住,姊姊不会嫌我吧?”   叶青青笑道:“哪会呢?我与妹妹一见如故,恨不能天天都和你在一起呢!”   两人有说有笑,好不开心,反将唐羽冷落一旁。   唐羽见两人说话,自己实无插话之处,加之自己却觉有些乏累,故回自己室中运功打坐去了。   此时室中只有苏卿和叶青青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苏卿忽想起楚天秋,神色立显忧虑。   叶青青看在眼里,心里了然,笑道:“妹妹定是想起你的秋哥哥了吧?”   苏卿脸色绯红,羞涩地道:“姊姊也在笑话妹妹不成吗?”   叶青青道:“我绝非笑话妹妹!我早看出妹妹和楚公子情投意合,且又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了。”   苏卿闻言,脸上羞得更红了,嗔笑道:“姊姊还说我?你与唐公子还不是一样,男和英俊,女的漂亮,那才是天造之合呢!”   叶青青听了苏卿这一说,脸上也红了,偷眼看了对面一眼,好似还怕给唐羽听见。   两人正说得高兴时,忽听吱得一声叫,眼前一花,一道金影从门外飞来,直向两人坐处投来。   叶青青倏然一惊,以为有人偷袭,正要放出宝梭迎敌,就听苏卿道:“姊姊毋惊!且慢出手!”   闻声止住,再定眼看去,却见一只浑身金毛,火眼金睛的猿猴,正与苏卿相拥嘻笑。   “吓到姊姊了没”苏卿当下向着叶青青笑道:“此灵猿名叫阿金,乃我师父豢养长大。我自从师父练功以来,便和它一起嘻闹玩耍,感情甚是深厚。”   灵猿阿金早已通灵,竟能听懂苏卿说得话,听好说完,投入怀里,故做出亲昵状,引逗得苏卿哈哈大笑。   叶青青在一旁看着一人一猿如此亲昵状,甚觉惊异,心想:“此灵猿不愧是老祖侍养之物,不仅通灵,将来成就恐也非小。”   正想间,又听苏卿对灵猿介绍道:“阿金,此乃我青姊姊,你万不可对她淘气,要不然我便不喜你了。”   原来阿金因见到苏卿太过高兴忘形,来得又突然,至使吓到叶青青,险些放出宝梭,阿金久已通灵,况又好促狭人,报复心极重,看出叶青青对自己神色不善,虽然一面与苏卿亲热嘻闹,一边用用眼不住打量叶青青,眼珠乱转,寻思着报复之法。   苏卿久与阿金在一起,知它脾性,见状便知它心思,恐它不知深浅,去冒犯叶青青,故才用话唬它。   阿金与苏卿感情最好,她话既已说出,又不能不听,但心里兀自不甘,仍不时用眼冷瞥叶青青,做出示威状。   叶青青既知阿金乃老祖侍养灵物,哪敢怠慢?又见它如此可爱,虽然它对自己做出一副敌对之状,却不以为然,忙即笑道:“阿金莫要生我的气,刚才是我唐突,还望阿金恕罪则个!”一边说,一边陪礼作揖。   阿金果然通灵,见叶青青对自己赔礼,当即气便消了,冲她咧嘴一笑,立马换上亲热之样。   苏卿笑道:“阿金实是顽皮,先见姊姊欲对它动手,它便将姊姊视作敌人,此时见姊姊给它说了几句好话,它又将姊姊当作亲人一般了。”   叶青青嘴里啧啧称道:“阿金果然神物,若我身边也能有此灵物相伴,该有多好呀!”   正说话间,忽见陈良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当看到室里阿金后,才长出一口气,说道:“果是来了这里!”随即给苏卿叶青青见过礼后,又道:“小师叔来时,阿金不知跑到何处玩耍去了,并未第一时间见到师叔。当阿金玩够回来,得知师叔到来,便拉着我来找你。因我得知师叔正与佳客说话,恐它颇皮淘气,故未让来,谁知它竟生气,一转身的工夫便不见了它。知它定当寻来,这才随后追来,果然在这了。阿金淘气顽皮,若的冒犯佳客之处,还望海涵!”最后一句显是对叶青青说得。   叶青青对阿金也甚是喜爱,那会在意?听陈良说完,嘴里连说“哪里哪里”。   当阿金听陈良说到自己顽皮淘气时,甚是生气,瞪着一双金睛,双腮一鼓一鼓地看着陈良,做出一副怒状。   苏卿和叶青青见状,都逗得哈哈大笑。   陈良却因阿金乃师祖心爱宠物,自己既恼不得又气不得,好生尴尬。   阿金见苏卿叶青青都很是高兴,自己也越发卖力作弄,忽而做出发怒状,忽而做出欢喜状,千奇百怪,花样迭出,更逗得两人大笑不止。而一旁的陈良显得越发窘急尴尬。   阿金斗耍了一会儿,忽拉起苏卿的手往外走,同时示意叶青青也随同一起来。两人见状,甚觉纳罕,苏卿问道:“阿金,你要带和青姊姊去哪里?”   阿金拉着苏卿,同时另一只手又拉上叶青青,一边往外走,嘴里一边吱吱地叫着,意思叫两人只管随自己来,到了自会知晓。   苏卿与阿金相处较久,略通兽语,稍知大概,当下便对叶青青道:“阿金还要故作神秘,先不告诉我们,却说到了自会知道。”   说话间,两人一兽已然到了院中,陈良也要随后跟去,却见阿金怒目而视,示意不许他跟去。   陈良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怏怏而去。   当叶青青到了院中时,曾见对面唐羽的室看了一眼,见其静悄悄的,知他此时运功正急,故也未惊动他,便随着阿金去了。   阿金领着苏卿叶青青也未走正门,竟翻墙越脊,一路往观后跑去。两人见阿金行踪怪异,心里纳罕,虽有心不去,却禁不住阿金回身急催,遂只得硬着头皮跟了去。   观后是一处峭壁,上附苔藓萝蔓,又滑又险。但见阿金长啸一声,将身往上一窜,便是十数丈高,在空中伸出又爪,轻轻巧巧地便抓住了壁间的藤蔓,然后借再往上一跌,又是十数丈高,攀藤附壁,真个捷如飞鸟,晃眼间便高出百余丈,身影只剩下一个金色小点。   叶青青初见阿金竟有如此神通,又是惊异又是叹服。   “姊姊,我俩赶快跟上去吧,要不然阿金又该催了。”苏卿说完,便与叶青青手挽着手,驾遁飞起,直向崖上阿金追去。   阿金在峭壁上攀藤附壁,一会儿工夫便转到了崖后,苏卿叶青青两人驾遁不疾不徐地跟随着也转到崖后,却才发现崖后竟是一处绝壑,深不见底,对面又是一处平崖,间隔深壑,阔有二三十丈。   只见阿金前后爪紧紧攀住壁间突出岩石,然后又长啸一声,将身一纵,便往对崖跃去。   苏卿叶青青见那壑又深又阔,先恐阿金绝难飞纵过去,方惊得啊了一声,但见阿金已然化作一条金线,疾如飞鸟般地到了对崖,这才将心放定,松了一口气。   阿金到了对崖,连向两人招手,苏卿和叶青青驾着飞遁,自是毫不费力地便飞过深壑,到了对崖。   两人到了崖上,遥望远处千山万壑,峰岭杂沓,崖谷参差,胜景甚多。   阿金见两人跟了过来,甚现高兴,稍一停留,便又纵身跃去,在沟壑岗岭间纵跃飞驰,身形有如一条金线,疾若飘风般,晃眼间便出去老远。   苏卿和叶青青驾遁紧紧相随,飞跃过数重岗岭,却见阿金如流星飞坠般,向一条壑谷中投去。   那谷也不甚深,清楚可见谷中繁花盛开,水木清华,景甚清丽。   此时那阿金正站在谷中,向空中的两人招手,示意下落。   两人降到谷中,脚踏如茵绿草,满眼望去,谷里却是长满了奇花异草,薜萝香藤,清馨四溢,令人意远。   苏卿和叶青青正惊叹眼前美景时,却见阿金纵身到了一处崖下,然后一晃,便不见了踪影。两个正自惊讶,却见壁间薜藤后现出阿金的毛脸来,红眼金睛,嘴里吱吱乱叫,示意两人快来,随即又一隐不见。   苏卿和叶青青到了崖前,这才发现崖壁上薜藤后竟有一人高的洞口。两人扒开覆在洞口的薜藤,探头内视,却见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深,再看那阿金,哪里还有它的影子?   两人见那洞里又黑又暗,恐里伏有蛇蟒猛兽,各自放出剑光宝梭,将身护住,这才迈步进洞。   那洞里虽然黑暗,但地下却甚是平坦。两人又都有宝光护身,宝光之外,洞里的情景也能看得清楚。   那洞口虽小,里面却甚宽广,四壁平滑如镜,更是纤尘不染,根本不像藏有猛兽蛇蟒的样子,两人见状,才将心稍稍放定。因仍未看见阿金的影子,两人情知它早已深入洞里,遂在护身宝光中,一步一挨地往里走第二零二章古洞仙缘   曲曲折折地转了几个弯,走进有数十丈,便见道中突起一道石槛,恰将去路拦住。两人乍见石槛阻路,又还以到了洞底,叶青青眼尖,见石槛高有四五尺,上还余出三四尺高的甬口,足可过人。   “从这里可以进去。”叶青青一边说,一边当先纵遁光跨过石槛,然后回身向苏卿招手。   苏卿随后也纵过石槛,待将身站定,放眼看去,眼前豁然开朗,里面又大又阔,四壁光润如玉,上有钟乳四垂,宛如天花宝盖,璎珞垂珠,光怪陆离,幻彩流辉。   洞里如此美景,哪里有甚蛇蟒猛兽,两人遂将心放定,各自收回剑光宝梭。   苏卿和叶青青正被眼前奇景所慑,忽听吱吱叫声,灵猿阿金从钟乳后面转出来,冲着两人直招手。两人见状,遂走了过去。   阿金见两人走来,遂重又退入钟乳后不见了。   苏卿叶青青转过钟乳,却见里面竟被钟乳隔出一间天然的石室,云床石凳和石桌一应俱全,显然之前有人居住过。   苏卿惊异道:“这里定是那位仙人的仙窟灵宅,我们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怕有不妥,不是快快退出去吧!”   叶青青道:“看这里虽然一应之物都有,可是却久不见人住过。灵猿阿金显然是故意将我两人引来,若这里有人住,阿金定不会冒然引我们来了。”   苏卿听完,心想:“阿金久已通灵,尤喜寻奇探幽,看它来时轻车熟路,显是早就发现此洞,将我和青姊姊引来,绝不会无缘无故。”想念及此,转眼向阿金看去,却见一向活泼跳跃的阿金,此时却跪在云床前,既安静又恭谨。   云床上明明空无一物,乃见阿金一副恭谨神态,苏卿先觉好笑,倏地心中一动,暗道:“阿金举动虽然怪异,当有用意。”正想间,又见阿金招手示意两人也过来跪下。   苏卿和叶青青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福至心灵,抢前几步,分跪在阿金两旁。   两人刚刚跪下,便见云床上现出一条若有若无的人影,羽衣星冠,玉面长须,盘坐其上。同时耳中又听到清晰的声音说道:“贫道云中子!此洞名曰‘云霄洞’,乃我修道练功之所。贫道自五百年前得道飞升,此洞便空置下来,汝等既能寻到此处,足见与我有缘。”   “贫道飞升之前共在此洞留下三件宝物,以赠后世有缘之人。其中一件宝物便是集贫道毕生心血结晶而成一部道书,已与百年前偶到此的一位有缘人得去。余下两件宝物,一只玉圭,一面宝镜。那灵猿阿金既能来此,也是有缘,只是这两件宝物与它无用。除它之处,你两人正好一人一件。所留宝物既已全赠于有缘人,贫道再无所恋,当不再入凡尘。”说完,声音已杳,云床上那条人影也隐去不见。   就在人影隐去之后,云床上现出两件事物,一只玉圭和一面宝镜。   苏卿和叶青青见状又惊又喜,忙又向空连拜几拜,嘴里通诚祈祷一番,这才相继起来,却站在云床前,谁也不好先上前。   阿金夹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瞧瞧,忽地咧嘴一笑,吱吱叫了几声,示意让两人上前上前各选宝物。   苏卿首先开口道:“青青姊姊,还是你先选罢!”   叶青青摇头道:“还是妹妹先选。”   两人谁也不肯抢先,互相推让了一会儿,还是阿金实看不下去,抢前一步,到了云床前,伸出两只前爪,各抓起一件宝物,回身递爪塞进两人的手里。苏卿得到的那只玉圭,而叶青青得到则是那面宝镜。   两人各自端详着手里的宝物,苏卿的那只玉圭长不过两三寸,宽不过五分,中间留有一孔,上穿着一条非丝非金织成的白色细绳,两端系在一起,恰成一道环索。   叶青青看里那面宝镜,古香古色,高也不过七八寸,宽也不过五六寸。宝镜的四周雕刻着云纹,背面则刻着一些古篆文。叶青青仔细看了看,却是一字不识。   两人手里各得的宝物虽不是自己所选之物,却是正中下怀,心中所喜。而苏卿和叶青青则早就各自看中的玉圭和宝镜,只是碍于姊妹情面,不好抢先下手罢了。   阿金看出两人为难,遂待两人分取了宝物。两人各得了心喜宝物,自是欢欣不已。   苏卿和叶青青明知仙人云中子所留下的这两件宝物,定有神奇之处,只是不知用法,却也奈何。把玩了一会儿,各自收起。   苏卿见那玉圭上留有绳索,便即将它贴身挂在劲间。而叶青青那面宝镜反不好收放,只得珍而重中地放入怀里。   两人重又望空磕了几个头后,这才起身相携着阿金出了云霄洞。   到了洞外时,日已偏西,云染红霞,炫丽满天。   阿金最后一个出洞,回转身又将洞口薜藤重新掩好,若非知道底细之人,绝看不出后面的洞口。   洞中所留最后两件宝物已给两人得了,成了空洞,也不怕再有人入内,却见阿金仍是如此小心地将洞掩好,好似怕人发现,甚觉惊异。   叶青青忽想今日自己所得宝镜,实是意外之喜,这全拜阿金所赠,随即一国向阿金深施一礼,一边口里说道:“今日初见灵物阿金,先还险些冒犯了你,不料阿金不计前嫌,并同将我引来此洞,才有幸得到仙人云中子所留宝物,此乃全拜阿金所赠,请受我一拜。”   阿金见叶青青给自己施礼,忙不迭地跳开,一面摆手,一面咧嘴吱吱嘻笑。   苏卿得了玉圭后,心里高兴,遂也向阿金道:“我也要谢谢你了。”   阿金冲两人做了个鬼脸后,挥手示意该回去了。   苏卿点头笑道:“来路我们已然记得,此番回去轻车熟路,不如让我携带着你一同飞回去吧。”   阿金将头一摇,随即嘴里一声长啸,身已跃起,一纵十余丈高,直往崖壁上落去,捷如飞鸟,几个起落,晃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苏卿本是一片好心,见阿金很是要强,并不领情,苦笑了一下,遂对叶青青道:“姊姊,我们也走罢!”说完,两人一同驾起遁光,飞升而上。   两人也只慢了一慢,待飞上崖顶,再看阿金,却早不见了它的踪影。苏卿知阿金的脾,定是刚才自己的话激起它的好胜之心,有意与两人比试一下,当下也不在意,携同叶青青循着来路往回飞。   两人飞遁俱都神速,回时又是轻车熟路,晃眼间便飞回前崖,落在道观后面崖下。   苏卿和叶青青都自以为飞遁神速,定将阿金落在了后面,谁知当两人落地之后,才发现阿金早在那里等着呢。见两人后到,阿金冲两人眨着那又金睛,现出一副得意的样子。   苏卿和叶青青见阿金竟比自己先回,心里惊讶之余,也甚为叹服。   苏卿冲着阿金钱挑拇指,笑道:“你果比我们快,我服了你了。”   阿金听苏卿夸赞自己,喜得它只抓耳闹腮,上窜下跳,喜不自禁。   两人一兽跳过院墙,循着原路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回到住处时,却见唐羽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院里团团直转。   看到两人回来,唐羽如释重负,抢前几步,喜出望外地对叶青青道:“我运完功后,到对面寻你,却见你不在,又不知去了哪里,已在院里等了多时了,见你回来,我便放心了。”   苏卿笑道:“唐公子早不放心,莫不是怕我将青姊姊拐走了不成?”   听她说完,唐羽和叶青青两人同时脸上一红,唐羽更是讪讪地说不出来。   叶青青见状,白了苏卿一眼,嗔道:“妹妹,你以后休要再取笑姊姊我,要不然,我绝不饶你!”   苏卿故作正色道:“好!我怕了姊姊,绝不再拿你说笑了就是。”此时忽又想起楚天秋,心里黯然,却还得强颜欢笑,与两人说笑。   唐羽见叶青青回来后,心里欢喜,只顾着和两人说话,竟没看到两人身后的灵猿阿金。而阿金本就喜作弄人,见唐羽对自己视若未睹,斜睨着唐羽,心里却盘算着鬼花样。   唐羽与两人说得高兴,忽觉后颈吹来一股凉风,同时后背一沉,急忙回头看去,却见眼前咫尺间突然冒出一张毛脸来,张开阔口,露出满口利牙。   唐羽乍见之下同,吓了一跳,险此惊叫出声,待看出背上所负竟是一只猴子时,这才松了一口气,怒道:“哪里来的臭猴子,赶快一边去。”说着,便要将背上阿金甩掉。   阿金两只前爪搂住唐羽的双肩,两只后脚则紧紧束在他的腰间,任唐羽如何抖落,却也甩不脱它。   唐羽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地道:“哪里来的野猴子,若再不快快放开,休要怪我心狠手毒了。”说完,扬起右掌,反手向背上的阿金拍去第二零三章灵猿献桃   灵猿阿金既刁滑,又喜捉弄人,因见唐羽对它视若无睹,以为轻视自己,气恼之下便不计利害地要捉弄唐羽一番。   唐羽因一心都在叶青青身上,实没有看见阿金,又不知阿金乃是老祖随侍宠物,以为是那里钻来的野猴子,顿时将他激怒,气急败坏之下,不由分说便反手向后背上的阿金打去。   苏卿和叶青青只顾说话,没注意到阿金,突见它一下将唐羽激怒,皆是一惊。   “师兄且毋莽撞,快些住手!”叶青青更是大吃一惊,急忙出声喝止。   唐羽乃帝王谷嫡传大弟子,玄功仙法已尽得帝王谷主夫妇亲传,且此时又是盛怒之下,出手如电,当叶青青出声喝止时已然不及,眼看手掌便要击中阿金的面目,吓得苏卿和叶青青都惊啊出声。   阿金实是又灵又滑,早防到唐羽出手,见他右肩微动,手掌已到面门,嘴里随长啸一声,前后四爪同时一用力,顿痴如星矢般地从唐羽后背往后翻了出去,落地后,已在十数丈之外。   阿金虽然有惊无险地避过这一掌,却也将它吓了一跳,落地后,睁着一双红睛,怔怔地看着唐羽,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向自己翻脸。   叶青青深怕唐羽伤到老祖的侍宠灵猿阿金,见它无事,这才长出一口气,当下对唐羽嗔道:“师兄,你怎能如此卤莽?此灵物阿金乃老祖心爱侍宠,你怎青白不分,便下痛手呢?”   唐羽先并不知阿金来历,因一时激怒,才对它痛下杀手,当听到叶青青出声喝止时,已然然惊觉,同时也收了力,要不然阿金纵避得迅速,不死也得受点伤。   “我实不知此灵物乃老祖的爱宠,一时卤莽,罪过罪过。”唐羽红着脸,嘴里讪讪说道。   叶青青道:“这些话你不要对我说,应向阿金说。”   唐羽恍然醒悟,忙转身对着阿金一边揖礼,一边赔理。   阿金因刚才那一下几乎伤到自己,也是犹有余悸,不敢再轻易招惹唐羽了,此时见他给自己赔理,不知是真是假,兀自睁着一双红眼金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唐羽见阿金没有表示,深怕将它得罪,心里越发的窘困,脸上甚显尴尬。   苏卿此时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对唐羽说道:“唐公子毋须介怀,阿金一向顽皮爱胡闹,它只是与我相戏,实无恶意,望你不要记在心上。你毋须给它赔理,它实是咎由自取。”随即又对阿金叱道:“你真个胡闹,刚才若不是唐公子手下留情,你恐怕也不会完好地站在那里了。唐公子大人大量,既已给你赔理,你却还在那矜持个什么?还不快快回来!”   阿金因随老祖年久,言听计从之处,也就算和苏卿最要好了,苏卿的话它还是能听得,何况它也明知是自己的错,故听了苏卿的话后,冲着唐羽咧嘴一笑,吱吱叫了两声,随即将身一纵,便跑掉了。   看到阿金突然跑掉,唐羽怔住了。   苏卿笑谓道:“阿金淘气,它也知自己有错在先,却又不好意思再与唐公子见面,故才跑掉了。此事已然了了,公子毋须介怀。”   唐羽这才将心放定。   三人重新回室,坐定之后,唐羽又问起两人究竟何往。叶青青才将阿金引两人到了仙洞,并各得一件宝物的经过说了,随又将自己所得宝镜拿出给他看。   唐羽听完,又是艳羡又是惊叹,一面端详着手里的宝镜,一面嘴里说道:“阿金果然灵通,师妹有此仙缘实是拜它所赠。”随即微叹道:“可惜我却无此仙缘遇合,且还将阿金得罪了。”话刚说完,眼睛定着宝镜后面的古篆字,嘴里又轻咦了一声。   叶青青见状,惊喜地问道:“师兄莫非认识那些古篆字?”   唐羽苦笑道:“就因为发现后面这些篆字古怪,又不认识,这才觉得惊奇。”   叶青青大失所望,说道:“我虽知仙人所留宝镜妙用无比,可惜却不知用法。而镜后那些古篆字并是与此宝镜有关,只是我不认得。先还以为你能认能,却也是一场空欢喜。”   唐羽道:“这有何难?待回谷之后,一问师父岂不就知道了!想他老家家定识得这镜后的古篆字。”   叶青青想了想,说道:“也只有如此了。”   苏卿本想代两人向师父求教,想他老人家一定识得那些古篆字,可当听完两人的说话后,又变了主意,想道:“既然镜后那些古篆字关系着宝镜的用法,此乃禁忌,岂会向他人轻示,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天色已暗,陈良送来饮食,三人就室里用过之后,便各自休息。唐羽则回对室,而苏卿和叶青青同住一室,为得能一起说话。   一夜无话,翌日天亮之后,三人相携给老祖请安之后,用过早餐,三人便在沈轻云的陪同下,同览华山胜景。   华山胜景颇多,更以胜箸称,尤以苍龙岭和百尺峡最为有名。   几人为饱览华山美景,故也没驾飞遁,一路步行,先临北峰,再向南折,经擦耳崖,过上天梯,便有一长岭呈现眼前。莽莽苍苍,笔直插天,好像苍龙腾空,故称为“苍龙岭”。此岭只有2尺多宽,两旁皆临万丈深壑,势陡如刀削斧劈,人站其上,无不心惊目眩,惊叹不已。   苏卿叶青青和唐羽皆是初次到此,虽然身怀玄功仙法,却也俱被苍龙岭的险峻所慑。临高远眺,满眼皆是青松白云,浩浩荡荡。   几人游过苍龙岭,又经过几处险境胜景,便到了百尺峡。那百尺峡乃是夹在陡峭石壁之间的一条沟状险道,两壁高耸,中间深不可测。人行其间,崖壁陡峭,头顶只见一线天光,惊险绝伦。   几人顺着峡间石阶,走出不多远,便见一块巨石如从天而降,夹在两旁峭壁之间,人只能从下通过。巨石上还刻有“惊心石”三字。   当几人从巨石下走过时,抬头上看,巨石竟似虚悬在崖壁间,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会落下来,着实令人惊心动魄。   苏卿叶青青和唐羽先还不知此石为何叫惊心石,当从石下走过之后,便深知其意。苏卿当下好奇地问沈轻云道:“三师兄,不知这石又是何人给起的名,倒很贴切。”   沈轻云笑道:“小师妹还真给我问住了,我还真不知此石是谁起得名。”   苏卿笑道:“三师兄一向自诩博学多才,怎竟连这石是何人起得名都不知道?”随即一一顿,又道:“过后还是问我秋哥哥吧,想必他一定会知道的。”想到楚天秋,勾起心事,苏卿心里黯然。   沈轻云听了,好不尴尬,脸上一红,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四人游玩了一天,只不过才将华山胜景看过三分之一。见天色向晚,近处已是暮烟四起,暝色苍茫,而西边远方却还是夕阳未落,红染半天,暝色清丽,炫人眼目。   沈轻云忽说道:“天已不早,我们还是先回观里罢。若你们想玩,明天我可接着带你们再往别处去玩。”   苏卿叶青青和唐羽三人贪看夕阳晚景,不舍就此离去,直到太阳全落,夜幕降临,这才飞回道观。   三人游玩了一天,也觉乏累,用过晚饭,运过功之后,便疲劳尽去,一身轻松。   苏卿因昨日与楚天秋分离,直到今天仍不见他回转,心里始终挂记,暗想:“京城离此并不太远,秋哥哥竟去了这时还不回来,莫不是有甚事有绊住了?”甚是忐忑不安。   叶青青见苏卿默然无语,一脸的心事,遂笑道:“怕是又想念你的秋哥哥了?”   苏卿玉靥绯红,羞涩地道:“姊姊莫要笑我!”随即一叹,又道:“自昨日秋哥哥走后,我始终心惊胆战,现下已然过了一日,仍不见秋哥哥回来,我实是放心不下,生怕他出甚意外。”   叶青青道:“妹妹莫要多虑!以楚公子的剑法神通,天下恐怕已无几人能是敌手,更不会出甚事的。你且放宽心,说不定明天他便会回来了。”   苏卿点头道:“但愿如姊姊所料。若明天秋哥哥还不回来,我便去京城找他。”   叶青青笑道:“若是明日楚公子还不回来,姊姊陪你一同去京城寻他如何?”   苏卿勉强一笑。正这时,忽听吱得一声,同时眼前一花,阿金竟如飞一般窜进室来,冲着两人咧开一张大嘴,嘿嘿笑了几声。   苏卿已是一天没有见到阿金了,此时见它突然寻来,甚觉奇怪,问道:“这一天你都跑哪去了,怎未见到你?你这时寻来又有什么事吗?”   阿金嘴里吱吱叫着,将双手递上,却见手里捧着三只又大又红的鲜桃,虽未入口,却已闻到了股清香,二人见状,便知此桃绝非凡品。   苏卿问道:“现刚到春天,果实都还未结,你这鲜桃又是哪里采摘来的?第二零四章灵猿献桃(二)   苏卿一天未见到灵猿阿金,先还未在意,此时见它手捧着三只又大又红的鲜桃回来,甚觉诧异,遂忙问它鲜桃何来。   阿金将鲜桃放在桌上,一面嘴里吱吱说着,一面双手胡乱比划,然后睁着一双金睛看着苏卿。   苏卿虽与阿金相处时久,却也略通兽语,见它说了一大通,也只听明白一小部分,当下口里笑道:“难道你有心,那我当要谢谢你了。”   阿金听完,咧嘴一笑,甚显高兴。   叶青青看着一人一兽相互比说着,都怔了,遂问苏卿道:“阿金说得都是什么我却一句都听不懂,你既能呼懂它说的话,能告诉我它倒底说得是什么吗?”   苏卿遂向叶青青笑道:“阿金说了这一大通,我也只听明白一小部分,只知这三个鲜桃是它采自一处山谷里,距这里有千里之遥。那里四季常春,奇花异果遍地都是。阿金尤喜采吃鲜果,无论多远,无论哪里它总能寻得到,实是一大本领。”   叶青青听完,骇然道:“生这鲜桃处离此有一千多里,岂不是说阿金为了给我们采这三个鲜桃,一日之内来回奔波了一千多里?”心里虽觉不可思议,但阿金的本领她也曾亲见,疾如飘风,快似飞鸟,千里之遥当不在它的话下。   苏卿笑道:“阿金虽顽皮,擅捉弄人,但凡它喜欢一个人,便是真心实意对他好。阿金虽采来三个鲜桃,恐怕最大用意却不是给我呢。”随即又向阿金道:“你采这鲜桃恐怕真心用意却是为了青姊姊对吗?但你又怕我生气,故顺手给我多带回一个。”   阿金先听苏卿夸自己,喜得它直抓耳挠腮,后又听苏卿将它心事说破,又显出一副讪讪之态,越发逗得两人嘻笑不止。   苏卿笑对叶青青道:“如何?让我说对了吧!青姊姊天仙一般的人物,便连阿金都喜欢的不得了呢。”   叶青青遂向阿金笑道:“我实要谢谢阿金你的美意了!”说完,又向它揖了一礼,反弄得阿金越显窘态了。   苏卿将桌上鲜桃递给叶青青一个,自己一个,最后一个又递给阿金,同时嘴里说道:“不偏不倚,正好我们三个一人一个。”   见苏卿将桃递来,阿金却是摆手不接。   苏卿见状,怔问道:“这桃你却不吃,莫不是留给他人的?”   阿金点了点头,然后又指了指对面。   两人恍然大悟,苏卿笑道:“阿金果是个有心人!” 八_ 零_电 _子_书_w_ w_ w_.t _x_t _0_ 2. c_o_m   叶青青亦笑道:“阿金果有大气量,不仅不生我师兄的气,却还给他采来鲜桃,我真要代师兄谢谢你了。”   阿金给两人这一夸赞,竟觉不好意思,吱地一声,便窜出室去,一晃没了影子。   待阿金走后,苏卿笑道:“阿金也觉昨天事做得过分,故采来鲜桃送给唐公子,以做赔罪。”   叶青青见阿金见不仅灵通,且又善解人意,心里艳羡已极,当下便将对室的唐羽喊了过来。   唐羽此时刚运完功,正觉一人呆在室里无聊,想到对室和师妹说话,因苏卿在却又不好意思,当听到叶青青相唤,喜出望外,忙不迭地三步并一步地便到了这边室里。   “师妹唤我何事?”唐羽虽然心里欢喜,脸上却还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随即看到叶青青递来的鲜桃,嘴里又咦道:“哪里来得鲜桃?”见那鲜桃个大如碗,接过在手,放在鼻端一闻,一股清香直沁心脾,又是啧啧称奇。   叶青青笑道:“你绝想不到,这鲜桃乃是灵猿阿金专为你采来的。”   唐羽愕然道:“果真?”同时心里想道:“昨日我险伤到阿金,将它得罪,当恨我入骨,又怎会给我桃吃?”兀自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当真!”叶青青和苏卿同时点头笑道。见唐羽仍有些不信,叶青青又道:“阿金虽是异类,但随侍老祖身旁已久,不仅通灵,且善解人意。昨日之事本是它一时玩闹,本无恶意。见你果然生气,故才今日不远千里,来回奔波,采来鲜桃,便为得是向你赔罪。阿金实是一片好心,你却怎还不相信呢?”   唐羽听完,不再怀疑,又是感动,又是欢喜,笑道:“阿金竟有如此大得气量,反显得我气量倒不如它了。不知阿金又在哪里,我要当面谢它!”   苏卿笑道:“阿金放下鲜桃后,便即走了。唐公子也毋需谢它,昨日之事本就是它的不是,它既有心赔罪,还望唐公子不要再生它的气就是了。”   唐羽于昨日之事仍不免耿耿于怀,只因碍于阿金是老祖心爱宠物,不便发作,心里却仍是怏怏。此时见阿金送来鲜桃,才觉自己倒显得小气了,当即释然,嘴里连忙说道:“哪里!哪里!我怎会生阿金的气,我要谢它还来不及呢。”   一边说着,同时鼻端嗅到鲜桃阵阵的清香,早就食欲大动,将话说完,忙不迭地将鲜桃凑到嘴里,轻轻一咬,果皮又薄又嫩,一咬即破,满口汁液,香腾颊齿,妙不可言。   那桃皮薄肉厚,入口即化,香甜无比,竟是从未尝过的美味。   唐羽一边说着,一边口里啧啧赞道:“此桃果然鲜美无比,我竟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桃儿。想我帝王谷中,异果众多,尤以桂府丹榴最佳,却也不如此桃鲜美,想必此桃来历不凡,当是天府异种。”   苏卿和叶青青听唐羽将桃说得如此好吃,早就急不可奈了,纷纷将自己手里桃儿咬了一口,果是满口颊齿腾香,味美无比。两人也是一边吃,一边称赞不已。   那桃既鲜美,三人吃得欢喜,瞬间便将各自的桃儿吃下。偌大的桃儿,桃核却只有拇指般大小。   将桃吃完,三人余犹味尽。叶青青端详着手里的那个桃核,说道:“此桃绝非凡品,便这桃核我也要带回谷去,然后择地丰美好地,将它种下,将来生根长芽,便有许许多多的鲜桃可吃了。”   唐羽笑道:“师妹正和我想一处去了,我这枚桃核也一并交给师妹保管,将来回谷,我和师妹一起种它。”说着,便将手里那桃核递给叶青青。   叶青青接过,连同自己那枚桃核慎而重之地收好。   苏卿见状,心里也是一动,当即笑道:“明日便将我这枚桃核在观后寻块好地,将它种下,倒看我们谁最先生根发芽。”   三人吃过桃后,俱觉神清气爽,浑身舒坦已极。又说笑了一会儿,时已近半夜,三人仍无困意。叶青青为避嫌疑,连催几次,才将唐羽催回自己室去。   待唐羽走后,苏卿和叶青青也觉意兴澜珊,说没两句,便自睡去了。   苏卿因心里始终悬念楚天秋,却是一夜都没睡好。到了次日,一算已是楚天秋去后第三天了。吃罢早饭,沈轻云便来相约三人再游其他胜景,苏卿却无兴致,借口推辞,自己反到崖前,向西远眺,盼着楚天秋能够回来。云海茫茫,重山阻隔,心却早就了楚天秋的身旁。   众人见状,无不暗叹唏嘘。又不便相劝,索性由她去了。   苏卿在崖前直等到日正中天,仍不见楚天秋回来,暗道:“秋哥哥这时仍不见回来,莫不是真得遇到险阻了?”想及此,更是心急如焚,随即又想道:“我不能再等了,这便去京城寻他。”打定主意,便回到观里向师父华山老祖辞行。   老祖将苏卿话听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道:“楚天秋此时人已不在京城,你便是寻了去,也见不到他。”顿了顿,又道:“为师日前已为楚天秋卜了一卦,此行虽有险阻,却是先凶后吉,同时卦相显示,他并还另有仙缘。你此时赶去,不仅人见不到,恐还会误了他的仙缘。听为师之言,楚天秋绝不会有事,若他明日还不回来,你再去寻他也不迟。”   苏卿知师父具有通天彻地之能,更有洞悉是事之机,话既说出,绝不会有错,心想:“果被我料中,既知秋哥哥真得遇到了险阻,我却不能马上去救,实是难安。”但师父话既已说出,她也不便违拗,遂怏怏而出。   苏卿回到住处,叶青青见状便已心知肚明,遂宽慰她道:“卿妹毋须着急,明日楚公子再不回来,我同你一起去寻他如何?”   苏卿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别无他法,当下点头道:“多谢青姊姊!”   叶青青笑道:“你我姊妹情深,却怎对我还如此客气!”随即又道:“昨日你还曾说去观后寻块好地要种那桃核,何不现在就去?”   苏卿强笑道:“便依姊姊!”当下两人寻了一把锄头,扛在肩上,便往观后走去。   观后空地虽多,却都是石地,土地本少,那肥沃之地更是难找。两人将观后寻了个遍,仍未找到满意好地。正这时,却见灵猿阿金不知从何处钻出,嘴里吱吱地叫了几声,拉起两人的手便走第二零五章云路茫茫   灵猿阿金每次都是倏来倏去,实让人捉摸不透。此次仍是如此,见它拉着自己也不知要往何处,苏卿忙问道:“阿金,你这是要带我和青青姊姊去哪?”   两人一兽转过一处崖角,在崖下一片空地上停住。阿金放脱两的手,嘴里一边吱吱叫着,一边指着肩上的锄头,做出挖掘的动作。   苏卿和叶青青见状,俱都恍然。苏卿对阿金笑道:“你是让我在这里将那桃核种下吗?”   阿金高兴地连连点头。   苏卿和叶青青两人看此处一面背崖,三面临渊,且地又肥沃,却是种桃的绝好地方。当下叶青青笑赞道:“阿金果然伶俐,帮我俩选了个好地方。”   阿金咧嘴一笑,吱吱叫了几声,意示催两人快种。   此处土地甚是丰沃,表面长着一层润草,苍翠欲滴。苏卿取出肩头锄头,轻轻一锄,只一下锨起好大一块地皮。几锄下去,便掘出一个半尺深的土坑。   苏卿又取出那枚桃核,轻轻地放入坑中,然后掩埋好浮土,又在上面轻轻踩了几脚,这才吁出一口气,笑道:“种好了!就是不知能否生根长芽!”最后双手合什,闭目暗祝了一通。   种罢桃核,两人一兽往回走。阿金连蹦带跳走在最先,当顺原路转过崖角,再看阿金却已不知去向。阿金倏忽来去,两人已是司空见惯,遂也未在意。   一边往回走,叶青青一边笑问苏卿道:“不知妹妹刚才种下桃核后,虽暗祝了些什么?”   苏卿一怔,遂道:“没什么!我只祈祷桃核能生根发芽。”   叶青青看出好说的口不由心,遂又笑道:“怕是还是别得吧?”   苏卿疑自己的心事被她看破,脸上一红,兀自遮掩道:“真得没什么了,姊姊怎还不信我?”   叶青青见她不说,也不再强,笑道:“不说便不说。”   苏卿听她的话意味深长,脸上不禁又是一红。说笑间,两人已然回到住处。   院里静悄悄的,没见到唐羽的影子,叶青青甚觉奇怪,嘴里咦道:“师兄不在室里,却又是去哪里了?”   苏卿笑道:“难道只这么大一会儿的工夫没见到唐公子,姊姊便放心不下了吗?”   叶青青白了苏卿一眼,笑嗔道:“妹妹休要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苏卿闻言,说中心事,又想去楚天秋,心道:“听师父所说,秋哥哥此去颇多凶险,虽然最后终会逢凶化吉,可是终让我悬挂。秋哥哥此时不知在何处受苦,而我却什么力也帮不上,岂不更叫我忧心?”想得出神,竟连叶青青后来说些什么也没听清。   叶青青见她发呆,知又在想楚天秋,痴念若此,那还再肯取笑,顿了顿后,口里说道:“楚公子仙缘深厚,又是吉人之相,绝不会有事的。令师既已说了,更不会错的。你毋须多想,明日再不回来,我们一起去寻他。”   苏卿心事仲仲,只得点头应是。   叶青青嘴里宽慰着苏卿,可是此时仍不见唐羽回来,心里也甚是悬念,只是碍于苏卿的面,没有表露出罢了。   直到红日西坠,天色向暮,才见唐羽从外怏怏回来。   “师兄,你去了哪里?又怎这时才回来?”叶青青迫不及待地问。   唐羽苦笑道:“让师妹忧急了!”随即又道:“自前日我无心之失,冒犯了灵猿阿金,而阿金却又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反还摘来仙桃送我吃,我越觉得愧疚难安,今下午特去寻它,想当面给它道谢,谁知将观里观外整个寻遍,却没见取阿金的影子,故觉失落。“   叶青青听完,这才恍然,遂笑道:“下午灵猿阿金还曾和我们在一起,你却背我们寻它,反倒就此错过,真是可惜了。师兄既有此心,待来日再见到阿金,当它面再道谢不迟。”因她深知唐羽的脾性,心高气傲,向不服人,此时能向阿金钦佩,也属出她意料之外。   唐羽自诩帝王谷嫡传弟子,一向孤傲,从不服人。前日阿金顽皮,故意捉弄他,将他激怒,当时虽然口上和解,却是碍于阿金是老祖的宠物,心里仍然耿耿。直到昨日阿金也不知从何处采摘来仙桃,这才将他感化。   今日午后趁叶青青和苏卿去观后种桃,唐羽便想寻阿金诚心向它道谢赔话。先还碍于面子,本不想明说,见叶青青追问,又不擅说谎,这才实话实说。   苏卿听完,遂也说道:“唐公子毋须这般客套!阿金虽为异类,却比人还机灵,因它也知前日是它不对,故意避你,也是觉得不好意思见你。”   唐羽一怔,说道:“我实是诚心诚意向阿金赔罪道谢,它若不见我,却又该如何是好?”   叶青青道:“阿金若真故意避你,也是无法。若明日我再见到阿金,代你向阿赔话道谢就是了。”   唐羽好不失望,怔了一怔,遂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这一夜,是苏卿最为忧急的一夜,整夜都未合眼。当天刚一放亮,便又独自一人到崖前相候。翘首西望,云路茫茫,哪里又有楚天秋的影子?   苏卿站在崖前,怔怔发呆,心想:“师父曾说,秋哥哥此去虽有凶险,三日之后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可是现已民第四日头上,却还不见秋哥哥回来,当不会有甚意外才是吧?”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身后有人相唤,回身看去,却是陈良从观里出来,一路跑了过来。人还未到跟前,便说道:“师叔快些回去,师祖现正在殿上,召师叔回去相见。”   苏卿听师父相召,不敢怠慢,遂对陈良说声“我且先回观”后,便贴地疾飞回观。到了殿上,果见师父华山老祖高坐云台之上,下面旁立着四位师兄,还有唐羽和叶青青。   苏卿见场面如此执重,正想着究竟发生了何事,却见老祖在云台上点头相招。苏卿忙迭上前拜倒行礼,然后起身站在四师兄樊初阳下首。   老祖说道:“现今天下魔教猖獗,正教势微。前次魔教东犯,虽给我正教联手将其击退,元气大伤,但根基尚固。尤以那魔教主魔法无边,天下恐无几人能是敌手。此人野心极大,妄想称霸仙凡两界,天下苍生又将迎来一场浩劫。”   顿了一顿,用眼一扫下面众人,又道:“拯救苍生,力挽狂澜的重任便寄托在你们这一辈的身上了。青青公主和唐公子乃帝王谷谷主夫妇的爱女和高徒,神功仙法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此次魔教犯我华山,若非两位即时应援,后果尚难预料。而两位本领更是高出己辈,除魔卫道的重任,两位当要肩负更多重任。”   华山老祖修道已逾五百年,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天下人人皆知,更是人人敬仰。便连唐羽那么高傲的人,又身为帝王谷的大弟子,在老祖面前也是诚惶诚恐,钦服已极。   此时听老祖夸赞自己和叶青青,不由得心花怒放,倍感光荣,可是脸上却不敢表显出来,嘴里更是谦逊不已。   老祖又笑道:“两位毋须自谦,以两位家学渊源,将来的成就定在我这几个劣徒之上。况且眼下一事,还要仰仗两位鼎力相助?”   叶青青和唐羽同声道:“老祖若有吩咐,我俩定全力以赴。”   老祖点头道:“日前楚天秋为救友心切,却身陷魔宫,当受三日寒潮之厄。虽说他此行有仙缘遇合,终会化险为夷,可是现以第四日,仍不见回来,却还要防着有甚意外。唯今之计,只有请你二位连同小徒卿儿一同前往魔宫,救那楚天秋脱困。”   叶青青道:“我二人与楚公子本就知交如故,现今他既有困,我二人当义不容辞。”   唐羽虽与楚天秋心存芥蒂,但在大是大非之前,却绝不糊涂,当下亦随声附喝。   樊初阳与楚天秋相交甚深,听他身陷魔宫,心里忧急,听师父只安排了师妹苏卿和叶青青唐羽三人去相救,却没提到自己师兄弟四人,心觉奇怪,当即说道:“师父,楚公子既然然有难,而那魔宫又戒备森严,无疑龙潭虎穴,却怎只让他三人去救,何不让我师兄弟四人也一同前往,把握岂不更大一些?若师父定要留人镇守华山,那便将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三人留下好了,总之我一定要去的。”   老祖目注着樊初阳,听他将话说完,这才说道:“为师这般安排也是深有用意,此乃天机,不可泄漏。此行只此三人足矣,若你再去,不仅为事无补,恐还多生变故。”   樊初阳却是不服,还要再说,老祖忽将脸一沉,又道:“我知你是为友情热,但三人此行干系颇大,你去只能坏事。我话说得如此明白,你难道还要固执吗?”   樊初阳虽然不知自己此行为什么不能,心里颇不以为然,但见师父显已动努,故也不敢再坚持已见,口里极不情愿地道:“师父既以如此说,徒儿尊命就是!第二零六章再入魔宫   华山四杰中范圆曦因是大弟子,要镇守华山,而余下王志谨沈轻云和樊初阳都与楚天秋较要好,听他身陷魔宫,俱都想同去援救。不料华山老祖只许苏卿叶青青唐羽三人去救,樊初阳要去,却给老祖断然拒绝,王志谨和沈轻云也有心要去,见状之下,也就不敢再提了。   老祖又对苏叶唐三人说道:“你三人此去毋需再到京城,可直抵魔宫,到后便宜行事就是了。”随即又给三人指明去魔宫的路径,最后说道:“现在你三人就去罢!”   苏叶唐三人恨不能马上便赶到魔宫,当下三人便向老祖和华山杰拜别辞行,然后携同出了道观,到了崖前,向送行的华山四杰挥手道别后,各驾飞遁直向西飞去。   苏卿和叶青青前日在洞里各得宝物后,苏卿因自得那宝物玉圭不知其名和用法,本想请师父华山老祖详看,又因悬念楚天秋安危,急于往救,故一再忽略过去。此时三人飞出老远,苏卿重又想起此事,暗骂自己糊涂,想回去再问,又要多费周折,心里又不甘,只得作罢。   三人都急于赶到魔宫,因有老祖给指明路径,也未费甚周折,飞行又速,只半天工夫便即赶到了西昆仑山。   千里冰原,万峰杂沓,满目荒寒。三人见状情知离魔宫已近,不敢轻易犯险,故在一座雪峰上落下。   雪峰高有千仞,积雪不消,坚冰匝地。临高望远,四下千里冰峰,皑皑一白,在日头照射下,雪面皆反射出耀目的光芒。   叶青青指着前方数十里外的一座冰峰说道:“照老祖所说,魔宫便在那雪峰之上。此峰高矗云霄,且四下都有禁制,外人绝难轻易上得去。我三人既已到此,不能这般莽撞地就去闯魔宫,总得筹划一番才是。”   唐羽道:“老祖既知楚天秋身陷魔宫,且又知道魔宫乃魔教重地,备戒森严,却不多派些人来,只让我三人来救。虽然指明了路径,却又没教我们救人方法,只说便宜行事。处处都透着玄机,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叶青青嗔道:“老祖既然这样做,自然有其用意,你休要在这里瞎议论。”   唐羽虽然一向高傲,但他最怵自己这个师妹,听她如此一说,便不敢再随便出声了。   苏卿向叶青青道:“师父虽说让我等便宜行事,但我三人于魔宫里的情形如肓人摸象,一概不知,更不知秋哥哥给关在哪里?这样终不是法子,姊姊你又是否有甚好法子?”   叶青青皱着眉,沉呤了一会儿,说道:“卿妹所说极是!魔宫中戒备森严,且高手如云,我三人毕竟势弱,总不能硬闯,还需想个法子才是。”   唐羽道:“师妹一向聪明得很,你有甚法子只管说来,我们听你的就是了。”   叶青青白了唐羽一眼,随后说道:“我现在也没甚好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先得想法混进魔宫,然后再见机行事。”   唐羽皱眉道:“混进魔宫已是个头疼的事,要想人不知鬼不觉地进去,更是难上加难。”   苏卿救人心切,见商量来商量去也拿不出一个好的法子,又忧又愁,遂说道:“反正我们在这里也想不出法子来,索性径直闯了去,然后见机行事。”   叶青青虽然持重,但也没想出个稳妥的法子,听苏卿说完,遂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因离魔宫已近,三人恐飞遁声惊动对方,故飞得又慢又低,借着云层掩映,缓缓向雪峰上的魔宫飞去。   距峰顶魔宫还有数里远,三人便觉前路有甚阻隔,不能再前进了。虽然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但三人情知已然撞上魔宫的外围禁制了。   三人给魔宫禁制隔绝在外,一时踌躇莫展。而楚天秋日前之所以能轻松进入魔宫,实因魔教新败,失魂落魄之下,也未想到有人会侵犯魔宫,一时大意,也未撒下禁制。   魔教中惨兵败将刚回到魔宫,楚天秋便即跟踪而至,就因魔教的一时疏忽,才使得他轻易地混进魔宫,实是侥幸之至。   楚天秋被沈香亭暗算失擒后,魔教主才倏然惊觉,又恐还有他人来犯,忙不迭撒下禁制,又命人将魔宫里彻底排查了一遍,确保再无他人,这才做罢。   因有了前车之鉴,此时的魔宫戒备更加森严,不仅魔宫四周撒下禁制,便魔宫上空还有魔兵往来飞巡,防范的极是森严。   苏叶唐三人见禁制之内时有魔兵在空中往来飞巡,就算三人能突破禁制,若想瞒过那些魔兵的耳目,也是难事。   三人藏在云层里,因怕那些魔兵听见,故互相传音说话,商讨对策。   叶青青说道:“想要突破魔宫这外围禁制,倒不是甚难事,只是我们这边只要一破了禁制,里面的魔教主定然知觉,不仅如此,就连里面那些飞巡的魔兵都瞒不过。看魔宫戒备如此森严,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实是比登天还难。”   唐羽道:“此次魔教新败,已然元气大伤,我们三人虽然势弱,却也不是没有机会,索性就硬闯了进去。待到了里面,我们再分开,一路拖住敌人,一路去宫里救人。更何况我们三人手里还有神剑神斧和宝梭,胜算还是颇大的。”   苏卿更是急于救人,遂望着叶青青说道:“我觉唐公子所说倒是个法子,不如就依他所说行事吧?”   叶青青想了想,也没有别的法子,当下点头道:“看来也只有这个法子了。”随即又向唐羽道:“先由我和卿妹打头阵,待我俩突破禁制,将里面飞巡的魔兵引开后,你再随后偷偷入内,去魔宫里救人。”   唐羽点头道:“好!就这样。”三人计议已定,当下便行动开来。既已准备硬闯,苏卿和叶青索性也不在躲藏,一同从云层里现身后,纷放出映雪剑和宝梭,朝着前面那层禁制击去。   只听得一声爆响,星雨纷飞,那层禁制果被击破,随即两人往前疾纵,晃眼间便即抵达魔宫跟前。   就在苏卿叶青青击破禁制之时,首先惊动了空中飞巡的魔兵。那些魔兵见有敌入侵,分出一人往宫报讯,余下魔兵皆舞动着手里的刀叉,口里发着鬼叫,纷纷向两人涌了过来。   苏卿和叶青青如何会将这些魔兵放在眼里,各放出神剑宝梭,一阵绞杀,当先涌来的那魔兵,纷纷被绞杀干净。而此时魔宫中警钟响起,从里面成千上万个魔兵,黑压压的,如同黑云一般涌了过来。   与此同时,唐羽早趁机溜进了魔宫,去救楚天秋了。那些魔兵只顾围攻苏卿和叶青青,竟未发现唐羽,就这样便被他轻易混了进去。   唐羽先还怕给魔兵发现,在云层里绕飞到魔宫侧面,此时魔宫里飞巡的魔兵早给苏卿和叶青青吸引了去,这里竟无人把,唐羽见状大喜,晃身飞出云层,化作一道白光,径向魔宫里飞去。   唐羽乍进魔宫,只觉千门万户,楼阁重重,竟如入了迷宫一般,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此时魔宫里警钟大作,响成一片,除了偶尔往来巡逻的魔兵,竟看不到其他的人。   唐羽心想:“这魔宫如此之大,也不知那楚天秋被困在何处?不如我先擒到一个魔兵,向他拷问楚天秋的下落。”打定主意后,正见远处有队魔兵手执刀叉,贴地飞行而来。   唐羽先将身藏在墙角后,准备当那些魔兵从身前飞过时,放出神斧先将那些魔兵斩杀,只留下一个活口,好拷问楚天秋的下落。   那队魔兵共有十五六个,个个都生得绿发鬼脸,面目狰狞,手里所执的刀叉,更是火焰烈烈,势极骇人。   唐羽那把这队魔兵放在眼里,待他们从身前飞过,唐羽突地将神斧放出,一道碧光,长如经天般电掣飞出,让过走在最后的那个魔兵,绕前围住那些魔兵只一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纷纷给斩成两段,尸身散地了一地。   还是因唐羽要留下活口,要问口供,故才将最后那个魔兵留下没有一同杀死。   那个魔兵乍见同伙被杀,吓得呆了一呆,醒过神时再想逃时,已是不及,神斧碧光往回一转,已将那魔兵罩在当中。神斧碧光却不往中合扰,只是将魔兵困住,防他逃走。   与此同时,唐羽已从墙角后纵了出来,将手一指光中的魔兵,恐吓道:“呔!你若想活命,却要如实回答我的问话,若不然你那些同伙便是你的榜样。”   那个魔兵虽然穷凶极恶,但乍看到那些同伙已然身横就地,也吓得心胆俱裂,在碧光中战战兢兢地道:“你却是想要问我什么?”   唐羽见那魔兵长得狰狞,却甚是脓包,心里也觉好笑,沉着脸,喝声说道:“我说话算话,若你肯如实答我,我绝不杀你就是。第二零七章遇险   那魔兵看似狞恶,实也胆小怕死,闻听之下忙不迭地点头道:“你要为什么尽管问,我绝不隐瞒。”   唐羽道:“三日前是否有个叫楚天秋的擅闯魔宫,给你们擒住,告我现在他关在何处?”   那魔兵面有难色,因他若说出楚天秋被囚之地,自己犯了教规,也得给教主处死,若是不说当前便要性命不保,故一时沉呤不语。   唐羽看出对方定知楚天秋被关地方,必是怕说出后受到教规处罚,随即又恐吓道:“你若不说,我只需将神斧往下一落,管叫你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那魔兵也甚是刁滑,见神斧厉害,自知若不说实话,当下便没了性命,可是若说了,性命也是难保,双眼一转,计上心来,随即口里说道:“你所说的那楚天秋定是你的朋友吧?他确是三日前擅闯我教重地,被擒之后便关在地牢中。那地牢所在地甚是隐蔽,我便是指给你,怕你也难以寻到,不如由我带你去得了。”   唐羽看那魔兵一逼猥琐怕死样子,哪里想到他竟如此奸滑,更因魔宫广大,正愁自己地理不熟,听了魔兵的话后,不疑有他,遂笑道:“算你识时务!好,你这便带我去地牢,到后我自会放了你。”又怕对方趁机跑掉,故仍使神斧将其圈住,让其走在前头,自己随后押阵。   两人一前一后曲曲折折走了好一会儿,其间几次遇到巡逻魔兵,都给唐羽机警地避过。一边走,唐羽还一边默记途径,以备脱身时之用。   唐羽因是初入魔宫,不识途径,又一时大意,受了那魔兵的蒙骗,竟给他不知不觉间带到了魔宫大殿前。   见眼前大殿巍峨高耸,一条玉阶直通大殿,玉阶朱柱,华表撑天,看去甚是庄严华丽。唐羽猛然警觉,向那魔兵喝道:“这哪是地牢?你敢骗我!”   那魔兵脸无惧色,嘿嘿一笑后,忽冲着大殿高声叫道:“教主快来救我?”   唐羽闻听更是气急败坏,喝道:“你找死!”随即将手一指,神斧碧光往中一绞,听那魔兵惨哼一声,便即血肉横飞,魂飞魄散。   唐羽刚才了那魔兵,便听大殿中传来一声暴喝,说道:“何方鼠辈,敢来我大殿前撒野。”随着话音,从大殿上飞出一团黑烟,烟中裹挟着一张恶脸,飞到阶中,又听黑烟中恶烟嘿嘿一笑,又道:“我道是谁?原来却是帝王谷来的贵客。”随即又是一阵刺耳的怪笑。   唐羽看出黑烟中那人脸正是魔教主,因与他曾在恶鬼沟里交过一次手,且自己飞剑为他所毁,本就前恨难消,现又听出他笑声甚是轻蔑,更是气恨交加,口里大喝一声,道:“恶贼,纳命来!”当下指使空中神斧,化作一道碧光,其疾如矢,如长虹经天,径向那团黑烟飞去。   魔教主见神斧击来,只嘿嘿一笑,笑声中却见那团黑烟裹挟着恶脸,重又向大殿里缩了回去,来得疾,回得也快。   唐羽年轻气盛,艺高胆大,误以为魔教主怕了神斧要逃,遂嘴里喝道:“哪里逃!”指使神斧追击而去,人也随后追到大殿上。   偌大的殿里,却只有魔教主一人,高高在上,身躯高大,脸带讥笑,正紧紧地盯着随后追进来的唐羽。   唐羽虽然高傲胆大,却也不是卤莽之人,见魔教主退回大殿,也怕殿里有甚埋伏,中了暗算,故在前殿之前已将神斧收回,化作一道碧光先将周身护住。当进到大殿后,见到殿里只有魔教主一人,也甚觉吃惊。   魔教主站在云台之上,居高临下,注视着唐羽,冷冷地道:“你们三人胆敢犯我教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莫以为你们三人想施瞒天过海之计来骗我,却不想你们的一举一动早在我预料之中,要想瞒我,却比登天还难。”   唐羽听了吃惊非小,暗道:“他怎知我们来得只有三人,且我们的一举一动竟一点也瞒不他?”心念一动,这才看到在魔教主身后空中还悬着一面径圆丈许的镜子。   那镜无边无框,镜面中间微凸,放出万道光芒。光芒中隐见镜面中现出景象人物,殿宇楼阁,云雾雪峰,历历在目。   唐羽看出镜中殿宇和人物虽小,却是纤微皆现,活灵活现,清清楚楚。魔宫及其周围数十里的景象,在镜中尽显无遗,一目了然。   唐羽见此,更是又惊又骇。   魔教主道:“我身后这面宝镜,名叫‘昊天镜’!但凡我教宫周围数十里方圆之内,任是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在宝镜中看得真真切切。自你们飞临我教宫,虽仗着云层掩,却也避不过我宝镜,我早就从宝镜中将你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顿了一顿,随又道:“我从宝镜中见你们三人破禁入内后,便即分开,就知你们要声东击西,瞒天过海欲救那楚天秋。你那同来两个伙伴,我早派人去迎战了,想必也绝逃不我的手掌心。而我则在这殿上等你多时,你自投罗,休想还走。若识时务,乖乖束手就缚,还可免吃些苦头。”   唐羽强忍怒气听他将话说完,随即“呸”了一声,骂道:“你这魔头,要我束手就缚,却是休想。费话少说,纳命来!”   随即将手往前一指,身外那道碧光径直向魔教主飞去。   魔教主识得神斧的厉害,见碧光飞来,也不敢大意,忙将劫尘剑放出,一道红光从之袖口飞出,直向碧光迎了上去。   一红一碧两色光芒,在空中乍一相交,上下飞腾,顿时斗得难解难分。   唐羽所使神斧乃是帝王谷镇谷之宝,威力与那劫尘剑相比也不遑多让,加之唐羽又是谷主夫妇的嫡传弟子,功力精纯,故才与魔教主的劫尘剑斗了个旗鼓相当。   魔教主看出神斧威力巨大,故生了觊觎之心,想夺了过来据为己有。若论功力修为,魔教主魔功广大,唐羽绝不是他敌手。因魔教主存了夺斧之心,又恐一个不惧,失手毁了神斧,手下留力,遂才让唐羽打了个平分秋色。   斗有几个回合,魔教主见空中那神斧忽大忽小,竟是变化莫测,威力无比,越发的见猎心喜,心想:“这神斧乃帝王谷镇谷之宝,威力妙用自是无与伦比。只可惜这小子功力不够,神斧的威力不能尽显。此时正是大好机会,待我将神斧夺了来。”   心念及此,又想道:“神斧威力竟与劫尘剑不相上下,想要夺斧,却非易事,说不得只有施出我的铩手锏了。”想罢,又将长袖一挥,从袖里又飞出一道清光。   那道清光飞起空中,竟和劫尘剑合在一处,同斗唐羽的神斧。   唐羽看出后飞来的那道清光乃是清雾剑,心里惊骇无比,暗道:“楚天秋的清雾剑怎也到了他的手里?”转念又想,楚天秋既已**被擒,清雾剑又怎能保得全?   当魔教主放出清雾剑后,与空中劫尘剑双剑合璧,一清一红两道剑光如蛇电掣,威力大长,渐渐将神斧碧光围在当中。   唐羽先前神斧独斗劫尘剑己是全力施为,勉强支撑,后又加入清雾剑,形势更是急转直下,加之神斧碧光又给双剑剑光合围中间,眼见不敌,想要收回神斧也是不能,这一来吓得唐羽心胆俱寒,亡魂皆冒。   就在唐羽稍一吃惊失神之时,忽听魔教主“呔”地一声,再看空中霞彩顿敛,双剑裹挟着神斧已然飞回到魔教主的手中。   唐羽见到神斧被夺,又惊又急,还算他机警,心想:“神斧既已夺去,我更难是其对手。与其白白送死,不如留得青山,徐图后计。”想罢,双手连扬,向魔教主击出数记神雷,人却向后疾飞而去。   魔教主早料到唐羽会逃,因将神斧夺到手后,觉得甚易,心里一喜,不免疏神,但警觉唐羽要逃时,又被他击出的神雷所阻,待他化去击来的数记神雷后,只慢得一慢,唐羽已然飞出殿去。   魔教主岂能容他逃走,大喝一声:“哪里走!”人已随声追了出去。   唐羽出了大殿,耳听得身后飞遁声又响又急,知魔教主追了来,不敢停留,头也不回地往前疾飞。   两人一追一逃,前后相距不过数十丈远。魔教主因别有用意,又料知对方绝难逃得掉,故追得也不甚疾。   唐羽却是亡命飞逃,飞遁神速,晃眼间便飞出魔宫,遥见前面黑云遮空,金光电闪,霞彩飞腾,杀声震天,苏卿叶青青正和魔兵杀得天昏地暗。   唐羽失了神斧后,胆气已丧,且后面又有魔教主追来,三人此时陷身魔宫,能否脱身还是问题,哪还顾得到再去救楚天秋?一边往前飞,一边向苏卿叶青青传音道:“时机败露,救人已是无望,我等还是先速脱身为上。第二零八章铩羽   苏卿和叶青青为掩护唐羽去救楚天秋,两人大战魔兵,神剑宝梭大现神威,那些魔兵虽众,却也难敌两人。   眼看着魔兵如黑云般从魔宫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晃间便将两人包没。两人抖擞精神,奋起神威,神剑宝梭满空飞掣,精芒电射,彩霞腾天,那些魔兵甫一靠近,便即纷纷消亡,竟不能近身。   那些魔兵毫不惧死,前仆后继,前面的魔兵给神剑消灭,而后面的魔兵仍奋勇直前,如浪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竟好似永远杀不完。   苏卿和叶青青见四面八方俱是汹涌而来的魔兵,虽然不惧,可是终觉得心惊。杀有一会儿,见魔兵不少反越来越多,两人也无暇顾忌,一面杀敌,一面往魔宫里闯。   就在这时,又见从魔宫里飞出六道各色遁光,飞到近前,纷纷加入战团。此来六人正是双妖和深香亭端木青云,还有八鬼十二怪中硕果仅存的青头鬼和山雕怪。   这六人乍一加入战团,那些魔兵气势大盛,形势也陡变。   苏卿和叶青青应付那些兵魔已觉吃力,再加上后来六人,如何能敌?还是六人顾忌两人的神剑宝梭太过厉害,加之又有魔教主命令只可生擒,故才能勉强支撑应付。   端木青云先还不知道来犯之敌都是些甚人,直到看到其中竟有苏卿后,不仅又惊又愕,心想:“她们一定是来救楚天秋的,可是就凭他们三人要想将人救出,无疑是痴人说梦。何况教主早有布置,他们人不仅救不成,怕自己都难以脱身。”因心里始终痴恋苏卿,不想她受到伤害,暗下也着实帮了两人不少得忙。   沈香亭深悉端木青云和苏卿之间的纠葛,明明见到有几次机会可将两人擒捉,却都给端木青云似有意似无意地破坏了,心里恼恨,又苦于没有证据,也不好发作。   也恰在此时,唐羽从魔宫里败逃出来,一边招呼苏卿叶青青急速脱身,一边和两人合在一处。唐羽若径自逃去,倒也可以脱身,可是他却选择和苏卿叶青青汇合,无疑是自投罗。到时一看,才发觉已方形势危极,便连脱身都不可能,不由得又惊又急。   苏卿和叶青青明知已方两人身陷重围,脱身无望,本想招呼唐羽独自先逃,以免全军皆没。不想唐羽来得极快,还未开口说及,人已冲入战团,只得徒呼奈何。   叶青青见唐羽神色遑遽,心里一惊,一面应敌,一面问道:“你回得怎这么快?倒底出什么事了?”   唐羽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一声怪笑,魔教主已然追到,见苏卿叶青青两人所使神剑宝梭俱是神威无比,又不由得起了贪念,哈哈大笑声中,双臂前伸,手臂暴长数十上百倍,张开巨手,十根手指径往空中的神剑宝梭抓去。   唐羽见状大惊,叫道:“此恶贼甚是厉害,我的神斧已给他夺了去,万不可再让他将神剑宝梭也夺去。”   苏卿和叶青青见唐羽败逃回来,不免稍觉分心,更没料到魔教主竟随后追来,待听到唐羽发声示警时,已是不及。   叶青青反应较快,唐羽话还未说完,便发觉不妙,忙即将宝梭收回。而与此同时,苏卿见唐羽独身返回,显然没能救出楚天秋,又心忧其安危,反应不免稍显迟钝。魔教主双手抓出,宝梭恰给叶青青回收,从掌边溜掉,侥幸没给抓住,而映雪剑则给他抓个正着。   苏卿见状一惊,再想往回收剑,已然不及,映雪剑虽在魔教主掌心里跳了几跳,终还是给他夺了去。   魔教主本想将神剑宝梭一起夺下,见溜掉了宝梭,虽觉可惜,但映雪剑已然夺到手里,也是欣喜不已,嘴里哈哈一阵狂笑。   苏卿万没料到只一照面,映雪剑便给魔教主夺了去,心里又惊又骇。失了映雪剑,神通便不免打了折扣。更何况已方三人中有两人失了兵刃,也唯一叶青青的宝梭在独力支撑。   叶青青的宝梭侥幸没给魔教主夺去,再也不敢放出杀敌,只得化作一个道宝光,先将已方三人护住,再寻脱身之法。   魔教主自将映雪剑夺到手后,便即退到一旁,同时放出清雾剑和劫尘剑,将三柄神剑放在手里,一面仔细端详,一面暗想三剑既已到手,宁道子所留天书当必归自己所有,若那时练成无敌神功后,自己便可独霸仙凡两界了。越想越是高兴,志得意满之下,嘴里狂笑不止。   笑过之后,再看战圈中,对方三人已成困兽犹斗,早晚被擒,随又心想:“既然映雪剑已经到手,三人留也无用。”当下口里喝道:“此三人敢擅闯我教宫,实是可恶,留也无用,还是杀了罢。”说罢,掉头便飞回魔宫了。   魔教主满以为对方三人失了神斧神剑后,宝物也只剩下宝梭,任那宝梭再有多厉害,也是独木难支,绝不是已方对手,三人也是必死无疑,故才放心回宫。也因他这么一大意,才给三人可乘之机。   苏叶唐三人在宝梭宝光守护之下,全无还手之力,成被动挨打之势,都是一般的心思,都想:“长此以往下去,终会落败身亡,实在无法,还是先想法逃离魔宫再说罢。”可是四面八面俱给魔兵围得水泄不通,要想逃走也是不成。   魔教一方先还因教主有令要捉活得,有此顾忌,便显得缚手缚脚。又听魔教主临走时发话,人留无用,尽可杀死,顾虑一去,便各施手段,恨不能立马将三人杀死泄愤。   宝梭虽然神威,但在敌方各种法宝邪法的攻击下,也显现不支之状,光圈逐渐缩小,眼看光圈一破,三人必死无疑。   端木青云此时心里矛盾极,既不忍苏卿被杀,又不敢公然违抗教主之命,只得打定主意,待机行事,但能暗中助苏卿一臂之力,保得性命,至于叶青青和唐羽的性命安危则不放在心上了。   这边端木青云装腔作势,虚与应付,那边蜃妖见久攻不下,又气又恼,怪啸一声,双手连扬,从十指尖射了数十上百道黑烟星火,直往三人飞去。   黑烟星火乍与三人外面那道宝光相接,便将其缠了个严严实实,如同一颗发光的明珠外面给蒙了一层黑布。   三人身外那道宝光在黑烟星火的缠绕下,光圈竟挤压得逐渐缩小,同进光里在人觉得重如山岳般的压力从四下压来,几乎透不过气来。   此时双方交战,敌方反觉魔兵碍,早将其喝退,只剩双妖二魔一鬼一怪六在与苏叶唐三人交战。饶是如此,三人仍是败局已定,形势岌岌可危。   苏叶唐三人此时已然挤作一团,身外宝光越缩越小,只要护身宝光一破,三人必难幸免。宝光之外黑烟缭绕,竟看不透外面情景。   眼看光圈已然缩近三人头顶,巨大的压力更是压得三人眼冒金星,几欲晕绝。恰在此时,忽见从苏卿胸前透出一道祥光,甫一离身,便暴长开来,透过身外光圈,与外面那层黑烟星火乍一相接,一阵轻微暴响过后,星火纷纷消灭,就连黑烟也如沸汤泼雪,瞬间便给祥光冲出一道大口子。   同时三人也觉得身外压力为之一轻。   苏卿乍见自己胸前放出祥光,先还是一怔,转念醒悟,想起胸前挂着的正是新近从古洞中得来的宝物玉圭,心里一喜,忙不迭从胸前取下玉圭,举在手里。   那玉圭甫一离身,顿时祥光大盛,光芒万丈,无论是黑烟星火,还是敌方法宝邪法,只要与其相交,纷纷被消灭,星飞烟灭,转瞬不见。   青头鬼和山雕怪自前次惨败而归后,两人先前法宝已毁,便又新练成了两样法宝,今日对敌时,本想一显神威,不料两人法宝还未怎会施展,便给玉圭所放出的祥光给消灭了,两人见状又是心痛,又是气恼。   叶青青见苏卿玉圭竟有如此威力,忽也想起自己怀里同得的宝镜来,心想:“我俩所得宝物乃是同一个仙人所留,威力当也不相上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一面想着,一面也从怀里取出宝镜。   叶青青不知宝镜用法,取出后只是将镜面往外四下乱照,而此镜乃前古仙人所留,妙用非凡。宝镜先放怀里还不显样,甫一离怀,镜面顿时放出万丈光芒,透过外围光圈,光芒所照之处,烟消星灭,光圈外的那些黑烟星火瞬间便消灭殆尽。压尽去,护身宝光也随之暴长开来。   敌方先见苏卿手里的玉圭都如此厉害,后见叶青青又取出一面宝镜,威力更是惊人。青头鬼和山雕怪的法宝已然给对方毁去,其余四人见状之下,吃惊非小,也怕自己的法宝被毁,忙不迭纷纷收回。   叶青青见有机可乘,冲着苏卿唐羽叫道:“此时不走,还待何时?”说话间,收回宝梭,携同两人往来路飞逃而去第二零九章失剑   苏卿虽知眼前形势不妙,除先退走,也无别法,可此来楚天秋人不仅没救出,反而自己又失了映雪剑,心有不甘,还想再战。   叶青青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想法救人。”一面说着,一面拉起苏卿的手腕,又向唐羽招呼一声后,三人驾遁往来路飞逃而去。   魔教一方见三人要逃,本想要逃,却又忌惮对方法宝厉害,只怔了怔神的工夫,三人已然飞逃得无影无踪了。   人妖和蜃妖在魔教里的地位仅次于魔教主,而在六人里却是最高,此次六人联手对敌,却还是让他们逃了,两人又气又急,对视了一眼,人妖说道:“对方三人在我们眼皮底下给逃了,回去可该如何向教主交待?”   蜃妖道:“谅他们现在也逃不了多远,莫不如现在就追下去,或许还能追得上?”   人妖觉得有理,遂点头应是   端木青云忽道:“此时三人已然逃得没有踪影了,就算追了下去,也未必能追得上。就算追得上,对方的法宝如此厉害,我们也不见得能占到便宜。”   人妖和蜃妖听完,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沈香亭瞥了端木青云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方才对敌之时,端木兄怜香惜玉,就未曾用出全力,此时敌人已逃,岂不正中你的下怀了?”   端木青云见沈香亭故意拿话针对自己,反倒解释也是多余,遂也不生气,只淡淡一笑,什么也不说。   青头鬼和山雕怪在六人里地位最低,当然没有说话的份。更何况两的法宝已在适才对敌时,给对方毁去,灰心丧气之下,心里极不情愿再去追。故端木青云所说话的,正合两人心意。   人妖和蜃妖见又经过这一会儿的耽误,对方早就逃得远了,才追也是无及,遂说道:“还是且回宫罢!”此时魔兵早退,六人随即也飞回宫去。   苏叶唐三人仗着新得来的宝物玉圭和古镜,侥幸逃离魔宫,生怕对方追来,三人头也不敢回地往前疾飞。三色遁光并在一处,如长虹经天,疾如星矢,晃眼间便飞出上百里。   三人正往前疾飞,恰与从魔宫里逃出的楚天秋相遇,双方见面后,自是又惊又喜。   互说完经过,楚天秋道:“为我之事,三位锐身赴难,在下感激之至。况且又因我,使得卿妹和唐兄失了神剑神斧,更使我心里万分不安,请三位受在下一拜!”说完,向着三人深施一礼。   苏卿见到楚天秋平安脱难后,心里自是万分欢喜,至于失去映雪剑一事,反倒不那么在乎,听楚天秋把话说完,遂笑道:“秋哥哥能平安脱险,已是万幸。只有你没事,我那映雪剑便给魔教主夺了又算甚事?”   楚天秋先因自己曾与唐羽有芥蒂,见他能来魔宫救自己,已觉意外,后又听他神斧在魔宫也里给魔教主夺了去,心里更觉过意不去,那些话也是说给唐羽听的。   唐羽人虽高傲,但在大事大非上却还是很分明的,至于自己神斧被夺,他却一点也没怨恨楚天秋的意思,而楚天秋话里意思,他也听得真切,当下嘴里说道:“楚公子毋需多礼!你我之间本无甚仇怨,只是一些义气之争。我此次和苏姑娘青妹一起来救你,也是再所应当。至于神斧被夺一事,是我学艺不精,与你无干,你心里也不要过意不去。”   楚天秋听唐羽说出这一番话来,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得怔了怔。   叶青青和苏卿听唐羽能说出这番恩怨分明的话来,也甚觉意外,都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唐羽笑道:“你们为什么要对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在你们眼里我竟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吗?”   楚天秋之前确认为唐羽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但见他此次竟能为自己急身真皮难,又说出这一番话来,实令他对唐羽刮目相看,此时听他说完,遂笑道:“唐兄大人大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不对,望唐兄恕罪则个!”说完,抱拳一揖。   唐羽急忙还礼,口里说道:“楚公子毋需多礼!对于楚公子的仙法剑术我实是佩服之至,但你我之前的约定还会作数,我定还要与你较量一番!”   两人此番冰释前嫌,之前的误解也一笔勾销,唐羽虽说还是与楚天秋较量,但性质已然不同。楚天秋也是心知肚明,呵呵一笑,欣然道:“我接受你的挑战!”   四人又计议了一会儿,说起下步行动,楚天秋道:“如今清雾映雪劫尘三神剑都给魔教主得去,凡集齐三剑,仙人宁道子的所留天书便指日可待。若给魔教主得了天书,习练了天书上的仙法,那后果将不可设想。更何况我师父还给囚禁在魔宫的石牢里,不知生死,柳姑娘也给沈香亭蒙骗入了魔宫,为此更要将两人救出。所以我力主我们重返魔宫,夺剑救人!”   苏叶唐三人听了楚天秋的话后,面面相觑。苏卿忽道:“我们刚从魔宫里侥幸逃离,此时再重返魔宫,岂不是自投罗吗?虽说夺剑救人都是急事,可此时魔宫经我们此番一闷,毕竟戒备更加森严,要想夺剑救人,岂是易事?”   唐羽亦道:“不仅如此!我还看到魔宫里有一面宝镜,名曰‘昊天镜‘!此镜可遍视魔宫内外数十里,无论是谁只要靠近魔宫,就是不给对方发现,也逃不过宝。我们这次之所以失败,便也因有此镜作怪。”随即又将自己在魔宫大殿里看到宝镜的情景说了一遍。   楚天秋听完一惊,说道:“魔宫中竟还是此宝镜,怎我上次却没见到?”随即又道:“我之所以力主现在就得返魔宫,实也有我的道理。因为对方认为我们新逃,绝想不到我们还会二次回来。就算他们想到我们会二次回去,也绝想不到我们能如此之快地回去。我们正可趁他们疏忽大意之时,重返魔宫,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叶青青秀眉微皱,说道:“楚公子想法我也赞同,可是魔宫里有那昊天宝镜,我们别说救人,便是接近都难,这却该如何是好?”   楚天秋闻言心里一动,想道:“幸好我的天遁衣没给沈香亭搜去,仗此天遁衣隐形足可偷入魔宫,可惜此衣只有一件,我们四人却不能兼顾!”随又想到一事,说道:“铜冠叟是带着我从一条他自己开出的秘道里逃出来的,此秘道的出口便在魔宫峰顶下面。我们正可从此秘道偷入魔宫,既可避开昊天镜,又可出其不意。”   苏叶唐三人听了,皆鼓掌称好。叶青青道:“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重返魔宫,救人夺剑!”   四人于是在楚天秋的带领下,二次重返魔宫。四人既已知道魔宫里有昊天镜可远视数十里,故四人为了不给昊天镜发现,一路都是贴过飞行,循着记忆中的途径,直向峰下那幽壑中飞去。   四人一路小心慎谨,飞得又低又慢,好在没遇阻碍,只顿饭的工夫便飞到了那幽壑中。   四人在壑中落地之后,仰望头顶云封雾锁,四下雪岭纵横,寒气不浸,壑中气候温润,四时常春,壑里更是花草遍地,秀木成林,景色怡人。   苏叶唐三人乍见眼前美景,无不啧啧称奇,皆赞道:“在冰天雪原里能有这等仙境,实是造物之奇也!”   楚天秋之前因是从此逃走,去得匆匆,也无心细赏,此番重来,正可趁机一览壑中美景。正当四人尽赏壑景,留连忘返之际,忽听头顶传来异响。那异响又疾又快,声才入耳,便见一道遁光已然穿破云雾,径直向壑中投来。   此处本就离魔宫只在咫尺,四人已然都加着小心,闻声还以为给魔教发现,不禁都是一惊,忙不迭地将身掩入树后,   四人从树后探头外视,只见来人缓缓降落壑地,遁逃敛处,现出来人真貌,却是魔教主。四人在此乍见魔教主,更是又惊又骇,俱暗道:“莫不是他发现我们来此,故追了来?”   魔教主落地之后,四下里相度着壑中情景,显得又惊又喜,嘴里喃喃道:“果是这里了!”四人因相隔较远,却是听不见他说得什么。   魔教主落地时,恰是正对着四人藏身的树林,因见来人是魔教主后,恐给他发现,故一瞥之下,便将头缩回,不敢再看。   过了一会儿,不再魔教主入林,四人这才将心稍稍放定,再探头外视,却见魔教主已然移到别处。此时魔教主正背向树林而行,四人看得真切,魔教主背后插着三柄剑,正是清雾剑映雪剑和劫尘剑。   楚天秋和苏卿乍见自己的清雾剑和映雪剑给魔教主带来此处,心里皆是又惊又喜。而唐羽见魔教主手里并没有自已的帝王神斧,略显失望第二一零章洞天福地   四人先藏在树后,还恐魔教主是冲着自己而来,后见他却不入林,一边走着,一边好似寻找着什么,行踪诡异,显不是为四人而来,这才将心放定。   四人藏在树后,互相一打手式,意思不要轻举妄动,且看魔教主意欲何为?   壑底方圆并不大,魔教主不一会儿便将壑底寻遍,毫无发现,稍一沉呤,便将身飞起,离地不过数十丈高下,又飞寻一遍,正觉失望之际,恰发现壁间的洞口。   那洞里虽有藤萝遮掩,又怎能逃得过魔教主的双眼。乍见洞口,魔教主欣喜若狂,哈哈一笑,叫道:“天助我也!果在这里了!”说罢,将身一纵,径向洞口投去,身形随即在洞口一隐即没。   四人在树后看得真切,见魔教主进了洞口,颇感意外。楚天秋心想:“那洞正是秘道出口,莫不是给魔教主发现了,知我们要来,故才进去埋伏,等我四人入瓮不成?”   甚他三人也是存着同样心思,方自庆幸,忽又见一道遁飞来,在避间洞口略一停顿,便出径直没入不见了。   楚天秋自在冰洞里脱变之后,双目不仅能暗中视物,更能透视云雾,来人飞遁虽快,仍给他看清容貌,不禁心里一怔,暗道:“怎会是他?他又进洞干甚?”原来后来之人竟是救楚天秋出困的铜冠叟。   楚天秋见那铜冠叟也进了洞口,显然是跟踪魔教主而去的,随又心想:“铜冠叟虽是魔教主师父,但受魔教主迫害之后,一囚就是三十多年,师徒之情早绝。此番他跟踪而去,莫不是要伺机下手,报魔教主迫害之仇?”   楚天秋虽说是给铜冠叟救出,也算是他的恩人,但总觉此人身上似有一股神秘的气息,怎么也看不透。此次见铜冠叟跟踪魔教主入了洞口,恐他不是魔教主对手,有甚不测,遂对其他三人道:“我们也进洞!”这完,当先飞出树林,如箭矢般向壁间洞口投去。   苏叶唐三人魔教主和铜冠叟先后进了洞口,正自踌躇下步行动,却突听楚天秋也要进洞,三人都还未来得及阻拦,楚天秋已然抢先出林了。   三人见状,皆是叫苦不迭,暗道:“避还都唯恐不及,怎还自投罗?”见楚天秋已然入了洞口,三人总不能落于人后,只得纷纷飞出树后,先后飞进洞口。   三人进了洞口,却见楚天秋正在洞里等着自己,见三人跟进来,一打手式,传音说道:“前两人已然进洞,我等四人当要加倍小心。唯恐给两人发觉,彼此说话还是用传音的好。”苏叶唐三人点头会意。   四人只稍稍落后了一小会儿,再进到洞口时,却也不见前先前入洞的魔教主和铜冠叟两人。   洞里又幽又深,楚天秋因曾走过一次,对里面路途还算熟悉。洞径曲折,走进数丈,便不见天光,乍然间从明入暗,眼前又暗又黑,竟什么也看不见。   楚天秋双目能暗中视物,且又路径熟悉,顾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向后面三人传音说道:“二人进洞已久,也不知藏在何处,我四人定要小心提防!”   又走了一段,苏叶唐三人双目渐渐适应,黑暗中也能看得见景物,只是不如楚天秋看得真切罢了。   四人在洞里鹭行鹤走,小心慎谨,不一会儿便走了楚天秋出逃时的地道出口。   楚天秋逃时已然存了心,故将那地道出口记在心里。此时见壁间未现出洞口,显然魔教主和铜冠叟并未进入地道。看了一眼幽深的洞径,楚天秋随即心道:“两人显然是进到洞的深处了!魔教主既不是冲着我们而来,却进到洞的深处是用用意?”既想跟去一探究竟,又想去救疯道人,故站在原处踌躇不决。   叶青青忽传音说道:“此洞又幽又深,显然里面藏着一些未知的秘密,要不然魔教主也不会寻来此处。既然两人已然深到洞里,我们四人也还是先跟去看看,救人也不急于一时。”苏卿和唐羽皆点头表示同意。   楚天秋既听叶青青如此说,而苏唐二人也同意,自己总不能违拂众意,遂也点头道:“好罢!但我们一定要谨防暗算,小心为是!”   洞里又黑又暗,四人又经此耽搁,前进两人更不知去向了。好在洞径只有一条,四人也不怕跟丢,顺着洞径往里走,又走出里许远,忽见前方透出亮光,四人互一打手,将身形放缓,屏气蹑足,转过一个弯,豁然眼前大亮,洞径变得又阔又高,洞顶钟乳四垂,晶辉耀影,宛如缨络宝盖,天花飞舞,泛彩流光,奇丽非常。大小乳珠,奇光内藏,照得全洞通明。   四人乍见奇景,都为之一震,呆了一呆之后,却见眼前洞厅绝大,足有十数亩之阔,不仅上面钟乳四垂,地上更是钟乳如林,又高又粗,人走其间,如入迷宫一般。   四人追到此间仍不见先入两人,情知两人定入了乳林。四人不敢怠慢,穿过乳林,忽地乳林边缘人影一闪,却见铜冠叟遮遮掩掩地出了乳林,往林外一个小洞口抢去。   铜冠军叟因只注意着前面,竟未发觉后面跟来的四人。   四人正愁不知何处去寻两人,乍见铜冠叟都是又惊又喜,见他闪进乳林处的一个洞口,恐给追丢,故忙不迭闪身出林,也跟着进了那个洞口。   那洞口高有丈余,上面还写着四个古篆大字“洞天福地”!楚天秋闪身进入洞之前,瞥见上面四字,不由得心里一动。   洞径又平又直,四壁更是润温如玉,平滑若镜,纤尘不染。四人脚不沾地,行走如风,不带丝毫声响。走进不多远,见里面又是一处洞厅,共分成两间石室。   一间石室靠外,里面丹炉,丹鼎,舀杵等物一应俱全。另一间石室因是靠里,对于里面情形却看不大清楚。   四人乍见前面情形,俱都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俱暗想:“这里显然是仙人居住的洞府,却不知魔教主寻来这里所为何意?”   楚天秋刚才进入此间洞口里,已然心里有所触动,再一看到这里情形,越发觉得自己所料不错。   四人此时追到这里,却不见了铜冠叟的人影,也不知他藏在保处。因恐给对方发觉,遂隐在厅外暗处,大气也不敢喘。   忽然,从里间石室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在洞里激荡,震人耳膜。笑声一落,便听到有人说道:“‘神剑出世,天书归主,昆仑之巅,三剑合璧’!果然是这里了!我终于找到了。”竟是魔教主的声音。   苏叶唐三人闻听此言,还不觉怎样,而楚天秋乍听魔教主说出“神剑出世,天书归主,昆仑之巅,三剑合璧”,又惊又喜,暗道:“莫不是仙人宁道子所留天书果然便在这里吗?”   随即又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魔教主忽地咦了一声,嘴里喃喃地道:“明明该是这样,却怎会打不开呢?”   皱眉凝思中的魔教主忽似有警觉,转过身来,对着外面喝道:“是谁?谁在外面?”   四人闻声吓了一跳,俱以为自己给魔教主发觉,见既已败露,正要现身,却又听得一声哈哈大笑,从暗影里走出一人,正是铜冠叟。   魔教主乍见铜冠叟,脸色陡变,显得又惊又愕,双眼圆睁,呆了一呆。   “孽障!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铜冠叟双目紧盯着魔教主,冷冷地道。   魔教主怔了一怔后,说道:“你怎出现在此?又怎逃出来的?”   铜冠叟嘿嘿笑道:“我能逃出来,你一定觉得很意外吧?”顿了一顿,又道:“你这个孽障,枉我将你抚养长大,授你道法,不想你却恩将仇报,将我囚禁,还毁我功力道法,你禽兽不如,罪该万死。今日既撞在一起,我绝不再放过你。”   魔教主乍见铜冠叟,还觉慌神,待听他将话听完,反而镇定下来,嘿嘿一笑,说道:“你既侥幸逃出,却不远走高飞来,还敢来向我寻仇,可见你魔功已然恢复。你虽是我师父,我的道**力都是你所传授,但我此时道**力,已然天下无双,便你也不再是我对手。留你活了这些年,已是祸患,今日你既然自投罗,主动送死,我索性便成全了你。”   说着,反手取剑,而背后三剑早给他插入身后的石槽里,此时急切间再想抽出,却是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   铜冠叟双目注视着魔教主身后石槽中的三柄神剑,嘴里笑道:“你真个不简单,这三柄神剑果都给你夺到手里。而那十六字偈语‘神剑出世,天书归主,昆仑之巅,三剑合璧’,竟也给你参透,并还寻到此间。想必此间便是仙人宁道子当年修道的居所,你只凭那十六字偈语便寻到这里,当真是聪明绝顶。”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讥诮第二一一章仙缘   暗中的楚苏叶唐四人听了,俱是又惊又喜,皆心想:“莫不是宁道子仙人所留天书,果真藏在这里吗?”   “老匹夫找死!”   魔教主又气又怒,因剑陷在石槽里,急切间又抽不出来,口里怒喝一声,冲着铜冠叟扬手便是一记神雷。   石室狭小,两人间距离又近,神雷去势如电,晃眼间便击到铜冠叟近前。铜冠叟早有准备,见神雷击来,飞身避开,同时扬手也还击出一记神雷。   两人本是师徒,魔功都是一脉相传,彼此知底知根,甫一交手,便见满室电光如蛇乱掣,轰轰之声震耳欲聋。两人都是魔教中的一流人物,这一番拼斗,当真是惊天动地,风云变色。   楚苏叶唐四人隐在暗处,看两人斗得异常激烈,不禁都是神旌目炫,惊骇不已。   斗过几回合,魔教主见无法取胜,又惊又骇,心想:“这老匹夫的魔功在囚禁时,已然给我废去,不想三十多年来他竟又将魔功恢复,并且更胜从前,当真不可思议。”急于取胜,当下口里喝了一声“疾”,便见从袖里飞出一道碧光。   那道碧光甫一飞出,晃眼变成一柄巨斧,火光四溅,碧光缭绕,当空向铜冠叟斩了下来。   铜冠叟乍见巨斧,大惊失色,口里叫声:“帝王神斧!”想要躲避,因室里狭小,那神斧又巨大无比,已然不及。   同时暗中的四人看到魔教主放出神斧,唐羽更是又惊又喜,急于夺回神斧,当下便大喝一声,从暗处冲了出来,将身一纵,便向空中神斧迎去。   楚天秋念铜冠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不忍见他死在魔教主手里,当魔教主放出神斧后,便知不妙,一心救人,也没向其他三人打招呼,便挺身抢了出去,竟与唐羽几乎同时冲出。   楚天秋甫一冲出,挥手发出一道光花,向空中神斧挡去。那道光花似雾纨,似冰绡,乍与神斧相交,便听得轻声爆响,星飞如雨,光花竟给神斧击破,毫不停滞,仍向铜冠叟斩去。   与此同时,唐羽纵身而出,张手便往空中的神斧抓去,欲出其不意将神斧夺回。   魔教主闻声警觉,见来人竟是楚天秋和唐羽,大吃一惊。若要指使神斧继续去斩铜冠叟,固然能将他击杀,但神斧也必给对方夺回。且神斧神妙无比,魔教主又不甘心就此给对方夺回,只得将手一招,收回神斧,铜冠叟因此也侥幸保得性命。   楚天秋情知魔教主魔功厉害,自己清雾剑又不在手,绝不是其对手,见他将神斧收回,为抢先机,不等他再次放出,扬手便击出一记神雷,星飞电掣般向魔教主击去。   楚天秋击出的乃帝王谷主所授神艺“无极神雷诀”,此神雷一旦击出,无论人兽石木,凡给击中,皆成粉碎,端得威力无比。   此时楚天秋急于救人,全力击出一记神雷。神雷出手,只是一团碗大的白光,白光外面竟还蒙着一层冰纱般的薄雾。   神雷才一出手,便觉得室里气温陡然下降,又冷又寒,好似空气都给冻结一般。   魔教主见神雷击来,首当其冲,寒气更盛,激伶伶地打了个冷战后,气血都几乎要给冻僵,吓得胆裂心寒,忙不迭放出神斧,将神雷挡下。   神雷在空中与神斧相交,外层那冰纱般的薄雾首先撞破,先是如裂帛般的一声爆响,星飞四射,随即又是一声大震,寒气中又夹杂着一股热浪,炽热无比,寒热交替,神妙无比。   魔教主见楚天秋击的神雷竟有如厮威力,既惊且骇,心想:“短短数日不见,这小子的玄功妙法好似又进了一步。”同时看见从暗中又冲出了苏卿和叶青青,又是一惊,随即又暗道:“这四人又怎会在一起了?那老匹夫已不好对付,此时又来这四人,我如何能是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先走为妙!”   想罢,不忍身后石槽里的那三柄神剑,想趁机取出一同带走。可是楚天秋接连击出几记神雷,虽都给魔教主用神斧击破,但那神雷所蕴藏的神妙威力却也大展神威,倏寒倏热,饶是魔教主已是不死之身,竟也禁受不住。   魔教主见状,只得暗叹一声“罢了”,顾不得再取神剑,一道轻烟闪过,人已不见。   楚天秋击出的神雷威力绝大,迫得苏卿叶青青唐羽三人竟也无法靠近,因那寒气热浪实难禁,故三人都避得远远,故才给了魔教主可趁之机,让他从容遁走。   楚天秋见魔教主既已遁走,追也无用,当即收手,洞里气温也恢复如初。   苏叶唐三人聚拢过来,向楚天秋啧啧称赞道:“你使得又是甚么神功,怎会有如厮威力?”   楚天秋因无极神雷诀自己之前也曾使过,却无现在这般威力妙用,故也是怔怔不得其解。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头绪,索性不再去想。掂念铜冠叟的安危,忙即转身去看,却见他人已倒卧于地,吓了一跳,抢到身边,伸手探试,身体又僵又冻,人也没了呼吸。   楚天秋迭足不已,叫道:“前辈,是我害了你。我本想救你,不料反却害了你。”原来他竟当铜冠叟是给自己所发神雷冻死的。   楚天秋虽与铜冠叟相识不过一日,但想起他经历之惨,又曾救自己脱困,此时惨遭身死,不禁黯然神伤。   正对着尸体发怔之时,忽听苏卿惊呼道:“咦!秋哥哥快来看!”楚天秋闻声回顾,却见苏叶唐三人已然进了里间石室。   原来苏叶唐三人见魔教主逃得匆忙,竟将三神剑丢下不顾,正中下怀,也顾不得去理会伤感的楚天秋,三人径直进到里间石室。   里间石室较小,只有一张云床,显是间卧室。云床前地下有块三四高,三面棱角的石台,通体洁白,浑然如玉。   那石台正当石室中间,甚觉突兀,且与下面石地相连,严丝合缝,竟是浑然一体。石台表面三个棱角处各有一深槽,而清雾剑映雪剑和劫尘剑正分别插在那三个石槽内。   唐羽先没能将神斧夺回已觉遗憾,此时见到石槽里的劫尘剑,想起此剑原本是帝王谷之物,既然魔教主丢下不顾,正该物归原主,故和叶青青直奔石块,两人同时伸手去抽那劫尘剑。   同时苏卿与到了石块前,她取得却是自己的映雪剑。因清雾剑乃是楚天秋之物,故三人都存着同样心思,留有楚天秋自取。   三人到了石台前这才看清,那三个石槽竟宽窄不一,深浅不等,恰与那三柄剑的剑身长短宽窄相吻合,三柄剑插在槽里,竟严丝合缝,如同天然生成一般。   三人见到剑后,一时急于将剑取回,也未想到其他,直到手屋剑柄,想将剑抽出时,却觉那剑如同生在槽里一般,无论用出多大力气,竟无法抽出。   三人正面面相觑之际,忽见石台表面放出光芒,并现出一些杂乱无章的文字来,而那光芒恰是那些文字所发出的。每个文字皆是古篆体,竟似活得一般,不停地在石台表面乱窜乱动。   三人见此情景,甚觉惊异,苏卿吃惊之余,故才出声唤来楚天秋。   楚天秋乍见眼前情景也是一怔,忽地福至心灵,随即口里说道:“先听铜冠叟和魔教主两人的对话,好似这里便是前古仙人宁道子当时修仙练道之所。想当年仙人宁道子飞升之时,曾集自己毕生心血著成一部天书,并将自己用过三柄神剑一同留在人间。那三柄神剑相继现于世间,但那天书却从未现世,并传言只有集齐三柄神剑,才能窥知藏天书所在。”   “那清雾剑先为铜冠叟所得,后转赠给了我师父疯道人,后又才到了我手。我曾听铜冠叟前辈说起,在他得剑之处曾同时留有一句偈语‘神剑出世,天书归主,昆仑之巅,三剑合璧’!当时他并未参透这段偈语含何深意。直到现在,魔教主将三神剑集齐,并参出偈语中所含深意,这才寻到此间。而此间恰是仙人宁道子修仙练道之所。”   苏卿听完一惊,说道:“那天书莫不是已经给魔教主得了去?”   楚天秋摇头道:“应该没有!”略微一顿,又道:“魔教主虽然集齐了三大神剑,并参透了偈语含意,依着偈语指示寻来此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我们误打误撞跟了来。想他还未来得及得手,便给我们惊走,因急于逃命,故连剑也都丢下不顾了。”   叶青青和唐羽虽听闻过天书之说,却是知之甚少,此时听楚天秋说来竟如罩云雾,两人相视了一眼,皆现怔色。   苏卿点头道:“秋哥哥所言,当不会错了。我也曾听师父细说过天书一节,只是师父也不曾知天书藏于何处。此时我们既知天书便藏在这里,可是这石室内外一目了然,不见天书踪迹,当又藏在何处呢?第二一二章四卷天书   听苏卿说完,楚天秋心里一动,重又把目光落在那块玉石上,只见石面那些杂乱无序,且又不停流动的古文字细一数算,共只十六字,似口诀又似偈语,如鱼游深水,灵活无比。   楚天秋见那十六个古文字每个皆有雀卵般大小,虽然游动灵活,却只限于玉石表面,试着用手指的触摸那些文字,指尖刚与其中一个文字相碰,那个便停止不动,而另外那十五个文字却都绕开停下文字,仍游动不息。   楚天秋再一看,停住的那古文竟是一个“云”字,再去用手触碰下一个字,那字果然又应手而止,不再游动,乃是个“岗”字。见状心里一喜,暗道:“果然如此!”   当即心里一面默念,一面用手指一一去点止那些文字,并将它们排列成序。楚天秋下手如飞,一会儿便将玉石表面游动的十六个古文点止下来。   旁边三人先看楚天秋用手去碰那些古文字,还恐有甚意外,后见那些古文字竟一一应手而止,都颇觉惊异。当他将十六字都停止并排列成序,三人看得分明,纷纷低呤出声:“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岗。”虽识其字,却不明其意,三人一时面面相觑,错愕不已。   原来这十字偈语正是在恶鬼沟时,帝王谷主叶随风为感念楚天秋相助之情,私下相告的。楚天秋先见那些文字时,便即想起叶随风所说的那十六字偈语,随即用手去试着摸触,果然那字便停止不动,于是将那十六个古文字一一止住,并便按着偈语顺序排列成序。   对于这十六字偈语,楚天秋也不解其意,暗道:“玉石表面这十六个字古文字恰与叶谷主所说的偈语吻合,这绝不是巧合,当有深意,只是我一时蠢笨,不知其意罢了!”   正自皱眉苦想之际,忽见石面那些字由亮变暗,随即一闪而没,四人见状皆是一惊,不由得都叫了一声“哎呀”!   就在十六字偈语消失之后,忽又见玉石表面光芒大盛,从石面放出一幢光幕,那光幕下窄上宽,在空中布展开来,足有丈许方圆。   四人正看得惊奇,随又见光幕精芒闪闪,竟现出大片的文字来。每一个字都是形如蝌蚪的古篆,密密麻麻竟布满了整片光幕。   那些古篆虽然生僻,但四人却都识得,当看清开头所写的“宁道子书”后,四人又惊又喜,心里皆是一阵狂跳,暗道:“这便是宁道子仙人所留的天书了?”   往下再看,天书共分四卷,每一卷的开头皆有一个目录,分别是“练气篇”、“剑法篇”、“飞遁篇”和“隐形篇”四卷。结尾处还有一段文字写道:“能观到此书者,既为有缘人,此书显世须臾,能否习会,各按缘分”。   四人将结尾处的文字看完,都是一惊,忙不迭地都去详看正文,不再旁骛。   这部宁道子书虽分四卷,每一卷只不过数百字,整部天书合起来也不过两千余字。文字奥妙,晦涩难懂。   楚天秋心思慎密,既知天书显世短暂,也不急于去理解其意,而是先去记那天书内容。他自小便有神童之称,且又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将那天书通看一遍便即深记心里。   当下转眼去看其他三人,皆见三人脸上神色忽喜忽愁,双眉紧锁,一边用心去记天书内容,一面又苦思其意,显得甚觉吃力。   楚天秋正觉三人这般不是法子之时,突见三人脸现骇色,忙即回头看去,却见那幢光幕正自慢慢回缩,且天书的上半卷已然消失不见,随着光幕回缩,天书的下半卷也在渐渐消失。   光幕看似回缩虽慢,实则极快,只眨眼的工夫,整片光幕便即回缩不见,玉石表面重又复了原状,便连之前那十六字偈语也不再现显。   苏卿叶青青和唐羽三人皆是一面记文,一边苦解其意,如此一来,反面影响了各自的记忆,谁都没能记全天书的内容。当光幕消失,天书不见后,三人遗憾之余,也是无何奈何,只得将各自所记的天书内容又默记一遍,以使铭记在心。   楚天秋见三人情状,心里了然,却不说破。自己虽然将天书全部记全,但内容深奥难懂,只有回去后慢慢参详了。   想及此,忽听“咔”地一声微响,玉石表面竟裂开一个凹糟,里面只放着了颗指头般大的红色丹丸,同时鼻端也嗅到一股清香,不由得使人精神一爽。   此时另外三人还沉浸在失落之中,谁也没注意到石面变化,唯独楚天秋看见到了石糟里的丹丸,心想:“这颗丹丸当就是宁道子仙人一同留下的,既留于此,定当非常之物。”心里一动,当即便伸手往石糟里去取那丹丸。   正在这时,忽听苏卿一声惊咦,说道:“那铜冠叟的尸体怎么不见?”   楚天秋闻言一怔,当即停手往室外看去,果见原先倒在壁脚下铜冠叟的尸身竟不翼而飞了。一怔之后,才又想到石糟里的丹丸,再回头去取时,却见玉石表面平滑若镜,已然复了原样,不仅那凹糟不见,便连糟里的丹丸也一同不见了。   楚天秋见状之下,好不懊丧,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这时,苏叶唐三人已然奔到外室寻铜冠叟的尸身去了,楚天秋也随之跟出,四人将里里外外都寻了个遍,也未见其尸身,心里虽然奇怪,也未作他想,随即便放过一旁,不再理会。   当四人重又回到里室时,却见原先插在玉石上的那三柄剑竟已然跌落在地上,再看平石表面,原先那三个剑糟竟也消失不见。   剑落地上,丝毫未损。剑身光芒莹绕,神威一如往昔。   楚天秋首先将自已那柄清雾剑拾起,先给魔教主得去,此时失而复得,心里自是欢喜无限。   苏卿随之也将自己的映雪剑拾起,也是惊喜交集,手里拿着映雪剑,怔怔出神。   地上唯剩下那柄劫尘剑,剑身宽有四寸,长有四尺余,又长又阔;剑脊两边各有一道蜿蜒如龙形的水纹。此剑形式古拙,与清雾映雪二剑相比,竟形式不一,各有所长。   四人之前虽然都看过魔教主曾放了过劫尘剑,但那时剑光如电,剑的形式却未曾看清,此时剑在眼前,这才将劫尘剑的全貌看在眼里。   楚天秋和苏卿虽将各自的神剑取回手,一时好奇,便不免向劫尘剑看看了几眼。   叶青青和唐羽对着地下的劫尘剑,互相看了一眼,正知发怔,不知所措之时,却听楚天秋道:“这劫尘剑原先本就是叶谷主之物,是魔教主使奸计从其手里骗走了,本就是谷主原有之物,现在你们正可将剑取回,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叶青青和唐羽自上次在恶鬼沟时,听叶随风说起往事,才知劫尘剑被魔教主骗去一事,此时虽然劫尘剑近在眼前,伸手可即,两人反倒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了。   当听楚天秋说完,两人再无疑虑,由唐羽将剑拾起,与叶青青相互端详,口里说道:“今日既窥到天书内容,神剑又物归原主,也算天意使然,回去后师父定然欢喜。”   因劫尘剑本身无鞘,且两人谁也不会运用之法,只得商量之后,由唐羽携带,用衣带将剑系在背后。   此时楚天秋和苏卿已将各自的剑收起,又向宁道子通诚祷拜一番后,这才出室而去。   四人此来本为救人夺剑,不想却有此意外收获,不仅巧窥天书,且连各自神剑都取了回,都是欢喜无限。   出了石这室,四人一面循着原路往外走,一面商量下步如何救人。   苏卿道:“先前给魔教主侥幸逃走,现下他当已回到魔宫,我们行藏既露,再想按前计划救人,恐怕行不通了,只能另想别法。”   叶青青点头道:“魔教主逃回已久,恐对疯道人不利,此时我们要去救人,当贵在神速。既然前法又行不通,我们不妨略为变通一下,分作两路,一路由地道潜入石牢去救人,另一路由魔教正面进攻,吸引魔教的注意力,里应外合,这样成功的机率更大一些。除此之前外,也别无他法了。”   三人听叶青青说得有理,俱都点头称善,随又商定只由楚天秋一人从地道潜回救人,余下苏叶唐三人则由魔宫正面佯攻,配合楚天秋救人。   苏卿不放心楚天秋一人去救人,本想一同跟去,但楚天秋坚决不许,并说自己一人足可,多一人反成累赘,苏卿无法,只得作罢。   很快四人便到了楚天秋原先逃出时的地道出口处,虽然出口早给铜冠叟用禁法隐去,洞壁平滑,浑然一体,根本看不出出口所在,但楚天秋凭着记忆,放出清雾剑,往壁间挥剑一斩,便见一片烟火闪过,禁法已给清雾剑破去,壁间显出一个黝黝的洞口第二一三章毒蛇心肠   楚天秋随向三人招呼一声后,便钻进地道,很快便消失在黝黑的洞穴里,随之一片烟光闪过,洞口重又被封隐起来,与石壁浑成一体。   苏叶唐三人待楚天秋进入地道后,便依计径直出洞,从正面硬闯魔宫,以吸引魔教的注意力,配合楚天秋暗中救人。   地道长有数里,铜冠叟当年开凿时足见其毅力。里面黝黑无比,但好在笔直如线,且楚天秋轻车熟路,双目暗中能视物,故也不怕走岔。   楚天秋自入地道便加紧往前赶,不一会儿便到了岔口,往左便是囚铜冠叟的石牢,往右则是当时囚自己的石牢。   稍一犹豫,楚天秋便左拐,进入左边地道,前行不远,便见前面烟火缭绕,出口仍给禁法封闭着。   楚天秋凝神一听,外面静悄悄的,确定没有埋伏,这才重又放出清雾剑,烟消火灭,果然轻松地就将禁法破去,现出出口。   出口乍一现开,便从外面射进一缕光亮。楚天秋并没急于出去,而是先穿上天遁衣,将自身隐起,这才将头探出洞口,却见外面石牢里空无一人,仍是前番模样。   石牢外便是那巨大的洞穴,洞顶那团巨大的幽火仍放绿光,整个洞穴却悄无人声,静得可怕。   楚天秋略一踌躇,还是出了洞口,悄悄地掩身到石牢口,令他意外的是,石牢口处原先的禁制仍然消失了。   石牢口原先禁制甚是厉害,楚天秋盘算将费些周张才能破去,不料禁制竟然消失,倒使他大出意外。   楚天秋救人心切,也顾不得多想,而此间石牢的隔壁关着的便是疯道人。   这些石牢形状大小全都一样,每间只有丈许方圆,都是开在洞穴的石壁间,每间石牢相隔也不过一二丈远。且外面洞穴又呈圆形,故楚天秋一探头便能看到隔壁关疯道人的石牢。   那石牢地方本不大,一目了然,空空荡荡,哪里又有疯道人的影子?楚天秋此景,顿时呆住了。   原先这些石牢里还关着其他一些不明身份来历的人,此时楚天秋再一看,也都一个不见了,就连那些巡逻的魔兵也都不看人影。   楚天秋心想:“看来时地道口的封禁并无异样,想是魔教里的人没发现这条地道。我和铜冠叟突然消失不见,魔教主定然疑惑不解,遂也将这里囚禁的人都转移地别处,却不知师父又给他们转移到哪里了?”   本来胸有成竹,不想却扑了个空,楚天秋甚是失望,同时又担心疯道人的安危,心里着急,又想:“且先擒个魔教的人问问,看师父给他们移到了何处?”   可是偌大的一座洞穴,仍是人去穴空,想擒个魔兵都难,楚天秋略一思索,便飞身出了石牢,轻悄悄地落在地下,脚尖一点地,身形毫不停顿地向甬道里飞去。   楚天秋虽仗着身有天遁衣,隐去了形踪,仍怕甬道里有埋伏,故飞得又缓又慢,更不带丝毫声响,小心地将甬道走完,却是甚事也没有。   出了甬道,前面便是魔宫。   因魔宫地处峰巅,高出云汉,长年光明不暗。此时远看魔宫,氤氲缭绕,楼阁殿宇隐见其间,宛如仙境。   楚天秋上次给沈香亭等押往魔殿时,曾见到沿途魔兵来往不绝,戒备森严。此时他走出了好一段路,仍没看到一个魔兵的影子,实觉反常,就是想擒个魔兵问话,竟也办不到。   遥望远空,红日光头,碧空如洗,静荡荡的竟看不到一丝异状。   楚天秋心想:“按说此时卿妹三人当已到了魔宫外围,可为何到现在还有动静,莫不是出甚意外了?”又想到魔宫的种种异常,越发替三人担心起来。   随即转念又一想:“以卿妹三人的剑术仙法,便是遇到魔教主要伤其性命也是不容易的。此时魔宫里不见一人,就连囚禁于此的师父也不见踪迹,如此反常,我还是先探个明白罢!”   当下略一合计,便向前驶去。楚天秋虽隐藏了身形,知魔宫禁制重重,龙潭虎穴,仍不敢大意,舍大道走小路,隐形匿迹,一路前行。楼宇重阁,千门万户,偌大的一个魔宫,仍是不见一人。   魔教在此已然经营了上百年,楚天秋深知不可能便这般轻易舍弃,此时魔宫里不见一人,已然太过反常,一边前行,一边想道:“魔宫如此之大,我若寻遍全宫也太过费时,当另想法子才是!”   这时,忽听远空传来飞遁破空之声,楚天秋循声望去,只见远处飞来两道遁光,来势极速,晃眼间便到了临近,随即投入到一座楼阁里便不见了。   楚天秋见那两道遁光邪而不正,且很眼熟,心里一怔之后,便悄身掩了过去。到了近前,才见那座楼阁共分两层,瑶栏碧轩,甚是华美。正是初探魔宫时,见到柳如烟所居住的楼阁。   楚天秋见状,心想:“此次重回魔宫,为得便是救出师父和柳姑娘,现在既无意中到了她的住处,岂不正好看她在不在,若在正可先将她救走。”想罢,悄悄掩到楼前。   里面正有人说话,听声音是一男一女,一边说,还一边发出咯咯嘻嘻的笑声。   楚天秋先听两人声音甚是耳熟,还以为其中当有柳如烟,可仔细听后,才听出那男声的是沈香亭,而女声竟是苏舜。   楚天秋一怔之后,心想:“舜妹怎会到了这里?”听两人说笑高兴,又不像被捉来的,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楚天秋深知沈香亭的功力当不在自己之下,上次自己虽有天遁衣隐身,一时大意,还是给他惊觉识破,以至失手被擒,这次不敢再大意,掩身在墙角,透过敞开的窗户,往楼里看去,见沈香亭和苏舜两人相对而坐,而苏舜恰是正对着自己。   定眼看去,苏舜冰肌玉映,容光照人,姿容更胜往昔。与沈香亭说笑间,媚眼流波,巧笑盈盈,风流万种,极尽媚态。   楚天秋心里伤感,暗道:“舜妹此时怎变了个人似的?虽知舜妹对我一片深情,因我心里只有卿妹,却是辜负了她。自日前在京城愤然而别后,便不知她的下落。不意竟在这时撞见,真是再好不过。可是以舜妹极强的个性,此时便是劝她,也绝不会同我回去。”   自知道柳如烟的遭遇之后,楚天秋已然隐约猜到其中可能是苏舜从中作梗,只是没有证据,也拿不准。此时见她又同沈香亭走到了一起,心里便即明了。随即又想:“舜妹只所以变得这样,我也能责任,这些年来我一直当她亲妹妹一般,也没向她说明,以至闯到现在的结局。”不免一阵自怨自艾。   这时,忽听苏舜幽幽地长叹一声后,沈香亭忙不迭地问道:“舜妹为何长叹?”   苏舜苦笑道:“论容貌,我绝不在卿妹和柳如烟之下,可是秋哥哥为何却喜欢她俩,而不喜欢我呢?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沈香亭笑道:“舜妹仙容绝代,美若天仙,天下更无人能出其右。而我自第一眼看到舜妹,便给你的绝世容姿所倾倒,魂牵梦萦,再难忘怀。那楚天秋不喜欢你,是他有眼无珠,可我对舜妹却是一片痴心,绝不虚假。”   苏舜怔怔发呆,默然无语。   沈香亭又道:“只这几日不见舜妹,我寝食难安,睁眼闭眼,都是舜妹的影子,几乎都快走火入魔了。今日舜妹能来,我都高兴坏了……”   还要往下再说,苏舜忽地一笑,打断道:“你名称欲魔,名不虚传,果然油嘴滑舌,能说会道,尽说些让人爱听的话。你休要拿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我是绝不会上当的。你心里的鬼花活我也甚清楚,柳如烟都给你得到手了,却休要再打我的主意。”   沈香亭见自己的心思被识破,不免有些讪然,嘿嘿一笑,说道:“舜妹实是冤枉我了,我对舜妹绝对是一片真心,绝不骗你!”   苏舜嗤之以鼻,说道:“这些话你也曾对柳如烟说过吧?你将她得到手后,又怎样了?”   沈香亭恨恨地道:“柳如烟那贱婢,我还以为她随我到了这里,真得对我死心塌地了,可是自日前楚天秋突然闯了来,想将她带走,自那以后她便大反常态,不仅视我为仇,还妄想将楚天秋救走,我终忍无可忍,没再姑息她!”   苏舜听到这,大吃一惊,忙问道:“难道你将她杀了不成?”   沈香亭摇首道:“杀了岂不太便了她!我用‘摄魂夺魄**’将她禁制住了,现在她就是一个任我摆布的走尸走肉。”   苏舜倒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真得太可怕,太没人性了!”   楚天秋在外面听得真切,气得肝胆俱裂,恨不能冲进去,一下结果了他。可是转念想到柳如烟此时不知身在何处,性命安危全系在沈香亭的身上,便是师父的下落也得着落在他的身上,故又强自忍住了第二一四章作茧自缚   里面的沈香亭嘿嘿一笑之后,又道:“非是我无情,实是那贱婢心里只有楚天秋,岂能让我容忍?”   苏舜感到不寒而栗,暗悔自己此来太过冒失,无疑是自投罗。   沈香亭观言观色,看出苏舜心的事,遂道:“舜妹难道担心我也会这般对你吗”一笑之后,又道:“舜妹此来投我,我如获至宝,对你只有敬若天人,哪还敢得罪你呀!”   苏舜道:“你虽说得好听,可是我又岂能相信?你都能对柳如烟下此毒手,哪一天我若不合了你的意,你保不准也会对我施那摄魂夺魄**。”   沈香亭将手连摇,嘴里说道:“我对舜妹实是又敬又爱,万不会那般对你的。”   苏舜早知沈香亭对自己不存好心,之前与他虚与委蛇,只是相互利用,此时次只因自己走投无路,这才前来相投,当亲自从他口里听到柳如烟的暗遇之后,已然后悔,想抽身离去,恐已不能,心想:“我这是自投罗,他绝不会再我走的,说不得只好先与他逢场作戏,待寻到机会速离此地才是。何况秋哥哥也失陷于此,怎么着我也得一同将他救走。”   打定主意,随即口里说道:“我早就耳闻魔宫的威名,可是今日来此一见,却与我所想大乎迥异。整个宫里固然美奂美仑,宛若仙境,可是除你我之外,却怎见不到一个人影?”   外面的楚天秋听苏舜问得话,也正是自己想知道,故屏气细听沈香亭的回答。   沈香亭笑道:“此乃我教中的机密,现还不便对你说,到时自知。”随即又道:“不仅宫里,便是宫外方圆数十里都是禁制重重,你休看宫里不见一人,任是谁人也绝难闯得进来。若不是早知你来投我,并亲自将你迎了进来,怕是你不但进不来宫里,便连宫外都无法靠近。”   苏舜先还不以为然,后见他说得严肃郑得,也不由得不信。   外面的楚天秋听完,不禁大失所望。   沈香亭道:“说了这久的话,想必你一定口喝了,不妨喝杯茶!”说着,双手一啪,随见墙壁上闪过一片烟光,从墙里走出一人来,手里端着两杯香茗,走到两人跟前,放下香茗后,随即退到沈香亭的身后,恭手而立。   那人来得甚是突兀,尤如鬼魅,且行动僵硬,似行尸走肉。当里面的苏舜和外面的楚天秋乍看清此人时,都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竟是柳如烟。   柳如烟仍是云鬟雾鬓,美若天仙,只是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就似一个完美的木偶,只能任人摆布。   楚天秋见柳如烟只短短几日工夫,竟落得如此下场,既痛心疾首,又愤恨不已,只恨不能将沈香亭碎尸万段。   苏舜虽然忌恨柳如烟,但对她也无深仇大恨,此时见她好好的人竟给沈香亭用摄魂夺魄**害成个行尸走肉,见状之下,也不免生起兔死狐的伤感。   “你怎狠心对她下此毒手!”苏舜唏嘘道:“你将她变成一副任你摆布的行尸走肉,难道便称了你的意了吗?”   沈香亭冷笑道:“怎么你倒可怜起她来了?想当初你为了除去她这个眼中钉,又是如何对待她的?”   苏舜给戳中软肋,默然一会儿后,说道:“看到她这般,还不如杀了她痛快!我怕自己将来也落得她这般下场。”   沈香亭笑道:“舜妹莫要多心!我对你便是赴汤滔火,舍了性命也干愿,又怎忍心伤害你呢?”话虽说得好听,虽颇含意味。   苏舜如何听不出话里深意,知道自己已是骑虎难下,前途未卜,自己便是与他虚与委蛇,也难保将来吉凶祸福,心里忧愁,遂打着抽身主意。   沈香亭早就对苏舜垂涎已久,又因自己对她实又爱极,不敢用硬。此次见她主动来投,正中下怀,欣喜若狂。见苏舜脸色变幻不定,便已看出她的心思,暗道:“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我又岂能白白的再放你走?”想及此,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苏舜怕引起沈香亭的疑心,当即笑道:“谁知你说得是真是假!”   沈香亭道:“要怎样舜妹才能相信我?”   苏舜道:“要不你杀了柳如烟,要不就将她恢复灵智,放了她。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总觉心里不安!”   沈香亭笑道:“舜妹倒对她存了菩萨心肠。”顿了一顿,又道:“杀了她虽只是举手之劳,但我还有些不忍。要说放了她,我又不甘。且先将放在身边,若是哪天我心情大好,说不定会放了她。”   苏舜道:“她给你施了摄魂夺魄**,还能否恢复灵智?”   沈香亭笑道:“凡给我施了此法之人,除了行动自如,思想和魂魄尽被禁锢,完全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且只听命我一人。若想将她恢复也极为容易,但法子只有我一人会,除我之外没有一人能解除得了。”随即又笑道:“我知舜妹对此贱婢起了怜悯之心,只要你肯留下来长久陪我,过几天我便说不定会放了她了。”   苏舜道:“我此次来投你,虽说是走投无路,确还是冲着你来的。既然来我,我便没打算再走。”   沈香亭听后,甚觉开心,笑道:“舜妹既如此说,我真开心死了。”随即将手一挥,冲着柳如烟道:“你可以下去了。”   柳如烟默不作声,转身冲着墙壁走去,烟光闪过,人已不见。   柳如烟穿墙来去,直如鬼魅,苏舜见状之下,也不禁大为骇异。   看到苏舜吃惊的样子,沈香亭也甚为得意。   待柳如烟走后,苏舜这才瞥见沈香亭腰间挂着一只巴掌般大小,一面金色一面银色,非帛非丝的锦囊,一眼便看出正是楚天秋的那绵绣乾坤囊,心想:“秋哥哥失陷魔宫,他随身贴带的宝囊又怎会到了沈香亭的手里,我当想法子将它夺了来,将来好还给秋哥哥。”   心里想着主意,遂指着他腰间的乾坤囊,说道:“秋哥哥的宝囊怎会到了你的手里?”   沈香亭拍着腰间的宝囊笑道:“自上次在夺魁大会上,见楚天秋用这宝囊倾刻间倒出百万黄金,便知绝非凡物,甚觉惊奇。也不瞒你说,当时艳羡的不得了,便想据为己有。哪知将宝囊得到手里后,我因不知用法,却变不出一锭金银,虽说佩带在我身边,却如同凡物一般,全无用处。”   苏舜笑道:“你既这般说,莫不如将它送给我得了!”   沈香亭听了一怔,略一踌躇,暗道:“欲取先与!反正此物与我也无用,且先送了她,给她些甜头吃,也不是甚坏事。”随即摘下宝囊,递到苏舜面前,说道:“既然舜妹开口求求,我怎好拒绝,这宝囊便送了你。”   苏舜开口相求,只存一丝期翼,不想沈香亭竟一口答,甚觉出乎意料,怔了一怔之后,伸手接过,然后仔细佩带在自己腰间,又冲沈香亭嫣然一笑,说道:“多谢你了!”   沈香亭笑道:“你向我求要这宝囊无非将来好还给楚天秋,我猜得对也不对?”   苏舜不料心思给对方识破,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了。   沈香亭又道:“这宝囊虽然之前我急欲得之,却是想得太过简单,谁知宝物有主,我现下虽将它得到,却又不知用法,也是白搭。既然你想要,索性便给了你,便是将来你还了楚天秋也没什么。“   苏舜听后,大觉意外。   沈香亭指着桌上的香茗,说道:“此茶乃是我宫里独产,绝无仅有,且味香而醇,人间绝品。舜妹不妨尝一尝,看我说得可是属实?”   苏舜自柳如烟将此茶端来时,便闻到了一股茶香,加之早就口渴,已然迫不及待,听沈香亭说完,也不疑有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轻轻呷了一口,果然香腾齿夹,直沁心脾,不由赞道:“果是好茶!”   沈香亭也将自己那杯茶端起,也呷了一口,然后说道:“舜妹若觉好喝,不妨多喝一些。”   苏舜早还怕沈香亭在茶水里动手脚,及见他也同喝了茶水,这才放心,又因实是渴极,不禁又连呷了几口。   又说了一会儿话后,苏舜竟觉困意袭来,并且头脑发沉,双眼如垂重铅一般,晕晕欲睡,这时才遽然惊觉,暗叫“不好”,陡地站起,戟指沈香亭道:“你果在茶水里却了手脚,你真个卑鄙!”话刚说完,终于不支昏倒过去。   沈香亭早就抢前一步,在苏舜未倒之际张开双臂将她接住,见她倒在自己怀里,星眸紧闭,玉颊红生,美艳绝伦,不禁勾动**,蠢蠢欲动,嘴里还啧啧赞道:“真是天仙一般的美人,爱煞我也!”一边说着,一边抱起苏舜,向榻前走去第二一五章情耶恨耶   楚天秋隐身在外,几次欲愤而出手,皆因投鼠忌器,没敢轻易动手。后见柳如烟重又向墙壁里隐去,还颇为后悔没能早些动手,而柳如烟这次退去,恐再难有救她机会。   方在暗悔之时,却见柳如烟楼外现身,恰从楚天秋身前走过,轻飘飘的,尤似足不沾地,御风而行。   楚天秋因隐了身形,柳如烟纵从他身前走过,也没发觉。轻轻地如一阵风般从他身前过,进了旁边的一间房里。   楚天秋心想:“此时正是大好机会,先将柳姑娘救走再说。”虽听沈香亭亲口所柳如烟所中摄魂夺魄**,只有他自己破解,但楚天秋仍不全信,还想自己一试。   况且当时他也早发现沈香亭腰间的锦绣乾坤囊,想到此宝囊只有自己会用,旁人纵然得去也是无法可用,遂也不急于夺回,趁机救人最是紧要。当下便不再理会里面两人,随向柳如烟跟了去。   至于里面后来所发生的事情,他却因此错过,以至留下莫大遗恨。   楚天秋紧随柳如烟进到房里,却见里面罗帏琼帐,冰奁珠缨,陈设极为华美,显是个女子闺房。   柳如烟进到房里,径直坐到榻上,神情呆滞,行动僵硬,直如木偶,完无一丝人气。   楚天秋见状好不心痛,确定房里再无他人后,忙即收起天遁衣,现出身形来,来到榻前,冲着柳如烟嘴里轻声唤道:“柳姑娘……”连唤数声,柳如烟直如未觉,毫无反应。   楚天秋更是既悲且怜,心想:“不知那摄魂夺魄**又是甚妖法,竟能禁锢人的灵智,且看我能否破解得了它。”   想及此,双手互搓,随即往外一扬,一片金光向柳如烟飞去,然后将她全身裹住,往里一收,便隐去不见。   过了一会儿,仍不见反应,楚天秋心里一急,将口一张,一股纯阳真气脱口喷出,真气直如一条银线般,往柳如烟的樱口里钻去,绢绢如细流,好一会儿才停歇。随即楚天秋轻喝一声“呔”,伸手往柳如烟顶门一拍,喝道:“快快回醒!”   柳如烟娇躯一颤,随即星瞳微微转动,灵智果然恢复。当她乍见到身前的楚天秋,又惊又喜,叫道:“楚公子!”便已哽咽出声。   因与楼阁里的沈香亭苏舜近在咫尺,楚天秋也不敢太过声张,遂轻声说道:“这里不宜久留,你且随我先出了魔宫再说!”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柳如烟。谁知柳如烟轻轻一闪,竟避过一旁,摇首道:“我不会随你走的!”   楚天秋听了一怔,道:“却是为何?”   柳如烟凄然道:“你既能寻到这里来,想必我留给你的信笺忆然看见。我现已非完璧之人,残花败柳,无脸再见你。我之所以随沈香亭来此,便为避开你。不想你还是为我寻了来。不想却失手被擒,我更是既愧且悔。几次想法救人,却因力所不逮,而功亏一篑。终于将沈香亭惹恼,给他施了摄魂夺魄**,将我灵智禁锢,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只能任他摆布。”   随即苦笑了笑,又道:“现在见你平安无事,我也甚是欣慰。那摄魂夺魄妖法虽然歹毒,但还有一破绽,便是我纵然灵智被禁,只要双眼所见,记忆犹存。刚才见到舜姊姊突然来投沈香亭,无疑与虎谋皮,自陷罗,境况比我更危险,你还是快些想法将她带离此地吧。”   楚天秋听完,又好气又无奈,口里说道:“你真得太善良了!你之所以害得如此地步,全是苏舜一手所赠。你不随走我,反劝我带她走,你却真得一点也不恨她吗?”   柳如烟怔了怔,轻叹一声后,说道:“舜姊姊之所以这样待我,实因她太过爱你,因妒生恨,情有可愿,我也是命该如此,怨不得她。”   楚天秋听她说出这番话,便知实已心灰意冷,但他仍是不甘心,口里说道:“舜妹无论今后如何,实是自作自受,先不去管她,你现在必需随我走。”嘴里虽如此说,但心里还是替苏舜担心的。只不过心里已然打定主意,不理柳如烟愿走不走,先强行将她带离此地,然后再回来解救师父和苏舜。   当下却发现情形不对,柳如烟目光呆滞,身形僵峙,竟又变成之前灵智被禁之状。   楚天秋出乎意料,大吃一惊,先还以为禁锢柳如烟的妖法已为自己破解,不想那妖法甚是厉害,楚天秋使出浑身妙法解数,却只恢复了她一时的灵智。妙法一旦失灵,柳如烟身上暗伏的妖法重又将她灵智禁锢。   楚天秋无法,只得重又喷出一股真气,冲入柳如烟体内,又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她的灵智重新恢复。   柳如烟灵智乍复,忙即开口说道:“沈香亭施我身上的这妖法实是歹毒,凭你之力绝难彻底破解的了,还是不要多费力气了。”   楚天秋道:“待你随我离开此地,我们总有法子可将你身上的妖法破去。”   柳如烟摇头道:“我意已决,是绝不会随你走的,你还是莫要管我,先带舜姊姊走吧。”   楚天秋甚知柳如烟性格,外柔内刚,只要她拿定的主意,别人绝难拗转得了她。此时见她说得决绝,只得沮然作罢,息了此念,当即苦笑道:“你这是何苦呢!”   停了一停,随即又道:“日前我虽然失手被擒,给囚在冰窟里受了好此折磨,却也因祸得福,反倒使自己练成了不死之躯。后给移囚到山腹石牢,却意外发现我师父也被囚禁于此,后来我得异人相助,侥幸逃出魔宫,当时便想回来救你和师父,恐人单力弱,便欲回华山求援,不想正遇卿妹和叶青青唐羽三人前来救我。我四人稍一商计,便都决定重返魔宫,定要将你和师父救了出去。我因有天遁神衣之助,能隐形敛迹,故从上次逃时秘道重回魔宫,而另外三人则从正面硬闯,以期里应外合,将师父和你救了出去。不料重回魔宫,先到囚禁师父的石牢,却是人去牢空,师父不知给移囚去了何处。随后出了山腹,又发现整个魔宫景物依旧,却不见一个人影。正徬徨无计之时,见舜妹和沈香亭从外飞回,循迹寻来,才有你我相遇。想那舜妹与沈香亭怙恶相济,狼狈为奸,暂时当不会有事,现在我唯可虑的是师父的安危。魔宫现下情形又甚是反常,急于知道师父囚禁之处,救他出去,而这些你是否清楚?”   柳如烟道:“自你被擒之后,我曾因救你,偷偷潜入到山腹石牢里过,恰巧见过你的师父。当时我还不认他是你师父,还是令师父先认出了我,并嘱我石牢里危险,令我速速离去。当时我虽有心想将令师偷放出去,可是石牢都有封禁,我一个凡夫俗子,却是无能为力。我无奈之得离开,也曾想先将你救出,由你再去救令师。不想自那出来,便给沈香亭发现,随后就用摄魂夺魄**将我灵智禁锢了。”   楚天秋听完,一算柳如烟所说日期,当在自己被囚在冰窟里所发生,那时自己还未与师父会面,而后师父也未曾对自己说起此事。若非听柳如烟亲自说起,自己更无从得知了。怔了一怔后,当即又道:“你可知现下我师父被他们移禁在哪里了吗?”   柳如烟道:“魔宫里囚禁人的地方共有两处,一处便是山腹石牢,哪里因深处山腹,又戒备严密,故大多的人都给囚禁在那里。另外还有一处地牢,此地牢最是隐秘,正建在大殿之下。出入口也只有一条,就是大殿中的云台下面。这些都是当时我为了救你,从魔教里人的口中套问出来的。因我力弱无助,也只到过山腹石牢,虽知地牢所在,却未敢擅去。此时令师没囚禁在山腹石牢,当给移囚到地牢里了。休看魔宫现在空无一人,只是那些魔兵妖徒都照得亮了隐藏了起来,想必有甚阴谋。若非你有天遁神衣隐身,恐怕也难避过魔宫的耳目轻易到此的。”   两人随后说话的这工夫其间,柳如烟又有两次灵智重禁,过不一会儿,却又自行恢复。忽禁忽复,却也使楚天秋甚是无奈。   当然听柳如烟说明情形,楚天秋急于往救师父,便挥狠心辞别柳如烟,重新放出天遁衣,隐起身形,出了房间,径向魔宫大殿而去。   此时柳如烟灵智尚属清楚,见楚天秋隐形离后,终于双眸一红,泪珠夺眶而出,嘴里哽咽地道:“公子,我已无顔再与你相见,我俩就此永别了!”   楚天秋急于往救师父,离了柳如烟,便径往大殿驶去,出房时也未曾向楼里看上一眼,故而就此错过。   大殿处在魔宫正中,琳宇金阙,高大宏壮,一目了然。且楚天秋又是轻车熟路,很快便到了大殿前。一路行来,仍是不见一人,便连大殿前日前所见的森严景象也一概不现。   楚天秋见状,心里暗喜道:“如此正好方便我救人!”念头还未息,闻听整个魔宫响起云罄传警之声,顿时吓了他一跳第二一六章冲出魔宫   传警声未歇,便见魔宫上空烟光杂沓,云雾缭乱,遁光穿梭往来,显得一片惶乱。   大殿乃魔宫根本重地,罄声乍起,四周便陡地涌起一片烟雾,将其罩住,同时殿前玉阶上现出无数手执烟火缭绕的魔兵,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楚天秋方到殿前,那些魔兵恰也出现,若非他隐形神妙,又见机的快,正入了魔兵的围中。与那些魔兵虽近在咫尺,他们却一丝也未曾发觉。   楚天秋见状心里一凛,暗想:“魔宫里方才还静如止水,警声乍起,瞬间便变得此等架势,魔教之威,果然不同凡响。却不知那警声是哪里传来的?又莫不是我惊动了他们?”   当得知师父被囚地点后,楚天秋本想出其不意地将人救走,而此时却见大殿四周不仅有魔兵警戒,并还有厉害禁制,要想才按前想之法救人显然不成,随即转念又想:“既知师父被囚在殿里地牢,无论如何也要将师父救出,说不得只好硬闯了。”   打定主意,正准备现身往里硬闯,忽听得大殿上响起一声震天价般的巨响,随即一道白色剑光从烟雾里冲出,剑光过处,烟雾纷纷四外甬动,现出一条甬道,即见剑光中簇拥着两人飞出烟雾。   那些魔兵见状纷纷回斗,如黑色潮涌般瞬间便将两人包没在当中,双方顿时斗在一处。大殿前一团黑色云球,内里剑光如银蛇乱掣,景象甚是壮绝。   楚天秋乍见里面飞出的两人后,又惊又喜,原来却是苏卿和师父疯道人。见两人给魔兵围斗其中,楚天秋忙现出身形,嘴里喝道:“师父,卿妹,我来了!”同时又将清雾剑放出,一道清光冲入黑云之中,身随剑后也冲了进去。   魔兵人数虽众,却又怎能敌挡得住神兵宝器,黑色云球顿给清雾剑冲开一条裂缝。楚天秋已然人随剑后,与里面的苏卿和疯道人合在一处。   三人见面之后,自都是惊喜交集,也无暇细说,楚天秋喊了声“师父卿妹”后,便指挥清雾剑当先开路,往外冲去。   苏卿自见楚天秋来后,便将剑光略往回收,先将三人护住,以防给对方可乘之机。楚天秋没了后顾之忧,清雾剑更是神威大展,挡者披靡,杀得那些魔兵鬼哭惨嚎,纷纷消亡败退。   三人轻松便冲出了包围,正欲升空飞走,忽又见从大殿里飞出一人,口里还大喝道:“哪里走!”同时手里便放出一道碧色光圈,后面还拖着一溜火花,疾如星矢般向三人飞来。   楚天秋闻声回头,看出来人正是端木青云,后面还随着青头鬼和山雕怪,还要回身相斗,苏卿忙将他止住,低声说道:“若无他相助,我也绝不会轻易便将令师救出!他此乃也是故意做作,你也毋需和他比斗,还是速速离开为是。”   楚天秋闻声一怔,再看端木青云果然是在虚张声势,那道碧色光圈飞到三人护身剑光外围后便不再前飞,只是围着剑光上下乱飞,好似给剑光阻住不住前飞。   楚天秋见状之下,甚觉好笑,遂也不再理会他,径领着疯道人和苏卿破空而去。端木青云假意从后追赶,飞得稍慢了一点,故意落后,一会便落下很远。   魔宫上空还有一层禁制,看似烟光杂沓,云雾缭乱,却是神妙无比。三人要想逃出魔宫,必当要冲出此层禁制才可。   楚天秋仗着清雾剑神威,不等飞近,便指挥神剑化作一道剑光,向烟光中冲了过去。   此层禁制乃是魔宫最后的一道屏障,平时隐于空中,眼不能见。非到对敌之时不会现形。且此层禁制神妙厉害,外人绝难冲得破。   楚天秋不知深浅,满以为清雾剑的神威,只要剑光一到,任什禁制也得破去,哪知剑光乍一冲入烟光云雾之入,竟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这一吓非同小可,楚天秋恐神剑有失,忙即回收,却发觉剑光好似给黏住一般,任他全力回收,竟也无法收回。   苏卿见状,知禁制之中附有厉害邪法,清雾剑无法凑效,便欲放出映雪剑助他一臂,却给疯道人止住,说道:“此禁制中的邪法极为阴毒,便是你同将映雪剑放出,也怕无济于事,要破此禁制,当另想办法。”因疯道人乃魔教出身,自对魔宫禁制一清二楚。   此时后面魔兵在端木青云的带领下已然快要迫近,虽说端木青云暗里有心相助,但若给他追上,又有无数魔兵,终还是麻烦。   形势危极之际,苏卿灵机一动,忽想起自己新近得到的那件宝物玉圭,忙不迭从胸前取出,随见玉圭放出一道光华,无限延伸,晃眼间暴长数百丈。光华前精后细,越往前长,越是粗大,此时前端已然粗有丈许方圆。   再看光华过处,前面云雾烟光如汤融雪,纷纷消散,顿时现出一个丈许大的甬口。   三人见状大喜,同时楚天秋也觉剑光所附的黏性陡然消失,随即轻松便将剑光收回,喜道:“我们快走!”当下三人在剑光簇拥中,由那道甬口冲出禁圈。   待端木青云带着魔兵追出禁圈时,三人已然去得无影无踪了。   当楚天秋三人冲出禁圈时,便紧催遁光,瞬间便飞出十数里远,回望追兵,不见追来,这才稍稍宽心。略微喘了一口气,一边往前飞,楚天秋一边问苏卿经过,并问叶青青和唐羽两人何在?当苏卿简略说了经过,楚天秋听后,这才恍然。   原来魔教主自山洞里败逃而去后,越想越气,又不甘心,重又暗中潜了回去,本想趁众人不备,暗中下手报仇。恰发现天书现世,魔教主为了天书,处心积虑了数十年,此时乍见天书真容又惊又喜,一时只顾贪记天书上所载内容,反倒忘了伤人之意。   那天书现形极短,而魔教主又一边贪看,一边揣摩其意,故当天书重又隐去后,他只记住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内容。   正当魔教主兀自暗揣天书上的内容时,却瞥眼看到躺在角落里的铜冠叟身躯一动,然后化作一道烟雾遁走了。   这下大出魔教主的意料之外,怔了一怔之后,才醒过神来,暗骂道:“这个老狐狸却原来是在装死,天书既也给你看到,要走却是没门。”因暗悔自己天书没有记全,又想独享天书上神功仙法,便暗生毒计,想将另外几人凡是看到天书内容的人全都杀掉。   魔教主因见铜冠叟先遁走了,恐给他逃掉,故放下楚天秋四人,先去追那铜冠叟了。   铜冠叟甚是警觉,飞出不多远,便发现后面追来的魔教主,心里一急,加紧往前飞遁,转眼出了洞口,当魔教主追出时,早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魔教主又气又恨,走脱了铜叟冠,想起洞里还有四人,且他们都亲眼目睹天书真容,便绝不能再活着离开。又担心自己不是四人对手,当下用传音**,将魔宫里大部分力量都唤了来,在洞外设下埋伏,满以为这洞只此这一个出口,四人必将从此出来,只要入伏,便绝逃不了。   魔教主的毒计虽然周密,万不料洞里果还另有秘道。且里面四人计议分头行动,楚天秋由秘道潜伏回魔宫,以期里应外合,一举救出疯道人。   苏叶唐三人按着计划,本由魔宫正面进攻,却没想到洞外早有魔教主设下罗,故三人甫一出洞,便入伏中,困在里面。   魔教主为防三人逃脱,埋伏之外还暗设下一阵妖阵。   苏叶唐三人虽仗着神剑法宝之威,闯出了埋伏,却重又陷入妖阵之中。三人幸仗着新近得到的宝镜玉圭护身,虽被困住一时脱不得,却无性命之虞。   魔教主见状又气又恼,几次冲入阵中,想夺去宝物,亲自杀掉三人,都被三人联手敌往,奈何不得。   那柄劫尘剑魔教主已然用了数十年,突然间失去,反倒到了对方手里,一时更是气恨不已,想将剑重夺回,又因对方手里玉圭宝镜实为神妙,自己竟不能近身。   同时唐羽也恐劫尘剑得而复失,给魔教主夺了去,故防范的甚是严密,魔教主也是无法可施。   一时相峙不下,魔教主又生毒计,随即移转阵法,竟将三人隔离开来。   那妖阵变化莫测,神妙非常,三人虽被隔开,相距不过丈余,却自人满眼唯见阴云迷雾,唯见不着同伴。任三人在阵里来往纵飞,往往交臂而过,就是合不到一处。   三人被魔教主隔开后,因苏卿叶青青有玉圭宝镜,还有神剑宝梭,又深知妖阵厉害,便全都放了出来,魔教主纵想对两人下手,却也奈何不了。   随即魔教主转去对付唐羽,而唐羽神斧已失,手里虽有劫尘剑,却因刚到手里,又怕被夺也不敢放出。先前三人合在一处时,他有苏卿叶青青两人从旁相助,还不觉怎样,此时三人分开,各自为战,唐羽身处险境,形势已是万分危急第二一七章魔阵斗法   妖阵厉害非常,三人自被分开之后,虽相距不过丈许远,却如咫尺天涯。唐羽放眼望去,四外皆是暗影迷雾,方向难辨。纵是全力飞遁,仍是在原地徘徊。   魔教主更是仗着精通阵法,在阵中倏忽来去,趁机下手。唐羽自神斧被夺后,便没有了乘手的兵器,虽然劫尘剑在他的手里,可是却不能尽展其妙用,徒呼奈何?加之魔教主看出三人中唐羽最弱,故专一对他下手,仗着妖阵威力,更是如虎添翼。   唐羽身陷阵中,迭遇险情,危极之下,只得勉强将劫尘剑放出,先护往自身,以求自保。   那劫尘剑毕竟是前古神兵,仙府异宝,且宝物识主,颇具灵性。魔教主虽然费尽心机将剑得到手里,一晃也拥有了三十余年,但他却完全驾驭不了此剑,凭借自身功力固然便将劫尘剑运用自如,却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的威力。   此时神剑物归宝主,唐羽纵然不会剑法,但神剑威力自生,虽然不能自动飞出伤敌,但要自保却是绰绰有余。   魔教主纵然功力通玄,但唐羽有此神兵护身,也是无可奈何。几次出手,不仅没伤到对方,反而险些给剑光所伤,不由气得哇哇大叫。   三人自陷入妖阵之后,便被分开。叶青青仗着有宝梭宝镜神威,一时倒不会有性命之虞。她知唐羽此时身上除劫尘剑外,也无甚宝物护身,甚是堪虞,反倒甚替他忧急。在妖阵中一边纵横飞驰,一边呼寻唐羽的踪影。   妖阵还有一层神妙之处,便是入陷之人,一旦分离,那怕双方咫尺之距,任是多大声音,双方也绝听不见。   叶青青满想将唐羽唤到身边,可是久呼都不见回见,飞了好一会儿,却见自己仍是在原地盘旋,吃惊非小,心想:“没想到这妖阵竟如此厉害,我纵给累,怕也飞不出阵去。不知师兄现下情势如何?他身边没有法宝可以御敌,甚是可虑!”   心里正自惶急,忽见迷雾重重中闪过一道光华,如银蛇乱掣,一闪便逝。   叶青青见那光华似是苏卿新得宝物玉圭所发出,见状之下,心里一动,暗道:“我和卿妹自在华山秘洞里得到宝物后,虽还不知其用法,但此次魔宫为救楚公子,给魔教围攻,恰是仗着玉圭和宝镜的神威才得脱身。可见这两样宝物神威绝妙,所发挥出来的还不及十之一二。自上次用宝镜御敌以来,我已然暗自揣摩出一些宝镜的用法,加之这次被陷妖阵,我一直再用宝镜护身,又揣度出一些新的用法。反正此时已到生死关头,不知用法对于不对,暂先试它一试。”   想及此,叶青青一手执宝镜,一手执宝梭。先将手里宝镜正面朝前一照,便见从镜面射出一道金光。金光越涨越长,越长越粗,金光所照之处,那重重云雾如浪头般四外涌动,顿现出大片空白。但金光过后,云雾仍然四下合涌,一如原状。   这宝镜乃是前古异宝,神威无比,若发挥宝镜全部威力,要想破阵而去,简直易如反掌。还是叶青青不知其用法,枉自多费力气,却还是无法发挥宝镜的绝大威力。   饶是如此,叶青青已看出宝镜威力惊人,一阵乱照之后,首先发现唐羽的身影出现在金光之中,就在自己身旁不远之处,正给魔教主攻得险象迭生。   乍见之下,叶青青又惊又喜,嘴里叫声“师兄”,人已飞了过去。唐羽闻声回顾,见叶青青飞来,欢喜非常,同时也迎了过来,先将身外剑光闪开一道缝隙,放叶青青进来,然后剑光合笼,仍是严丝合缝,无泄可击。   魔教主先见叶青青飞来,之所以没上前阻止,乃是存着毒计,满以为两人想合在一起,唐羽必得暂时撤去护身剑光,那时便有机可趁,一举将两人击杀。   不料唐羽机警异常,也防到魔教主趁隙下手,且劫尘剑此时与唐羽渐渐人剑合一,威力尽展,神妙无比,剑光随着心念一闪间,已然将叶青青放了进来。护身剑光却只是闪开一道口子,瞬息即合,魔教主竟无比下手,当真是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   叶青青和唐羽合在一处,力量陡增,两下成了相峙之状,魔教主更是奈何不得了。   双方这边相峙不下,另一边的苏卿却也是迭遇险情。   自三人在妖阵里分开之后,苏卿便暗叫不妙,果然她越想向叶唐两人靠扰,反而离两人越远。苏卿在阵中乱飞乱撞了一会儿,见不是法,反倒冷静下来,心里盘算:“此时虽不知青姊姊和唐公子所在何处,但两人的处景怕是和我一样。这妖阵既然如此厉害,我又不知阵法变化,乱撞只能无及于事,不如冷静下来,先想法子如何出阵才是。”   先前驾着剑遁满阵乱飞,因有剑光护身,所过之处重重云雾四散翻涌,也无法近身。此时她一旦将身形停下,云雾顿时围扰过来,顿觉四下压力如山,竟迫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苏卿心里一惊,忙不迭再驾剑遁飞行。她之前不停下还可,这一停下再想重飞,竟觉遁光如被黏住,阻力绝大。越是急力强飞,那阻止越大。   因三人自陷入妖阵之后,敌人的影子一个都不见了,苏卿为救自保,只用剑光护身,但她一直都不敢大意,手里同时还取出了新得的那只玉圭。   苏卿虽不知玉圭用法,便玉圭自生妙用,上次便仗着玉圭神威才得逃脱魔掌。此次从洞里出来,乍遇魔教埋伏,苏卿谨慎起见,便将玉圭取出备用。其中有几次眼见不敌,俱是仗着玉圭神威,才将敌人击退。   此时身陷妖阵,四下阻力如山,不能自拔。苏卿情急之下,心里默祷几句,然后将手里玉圭往空中一举,果见玉圭放出万道碧光,透过护身剑光,如万条银蛇,往四处乱掣。重重迷雾中,剑光和玉圭发出碧光,交相辉映,真是霞辉四射,瑞彩千重,尉为壮观。   而叶青青所见光华正发于此。   碧光所照之处,那些云雾竟变得如透明一般,冰纨雾彀,虽不能见远,却也能将近处看得一清二楚。同时四处那如山压力也瞬间消失,顿觉轻快无比。阻力一去,飞遁得越发快疾了。   此时隐伏在阵中的人妖见苏卿手里玉圭大发光花,妖阵已然阻不住她了,眼见便要给她破阵而出,情急之下只得挺身而出,挡住苏卿的去路,与她斗在一起。   苏卿虽试出玉圭威力竟不下映雪剑之下,却还不知它的用法,更谈不上用它攻敌。无奈之下只得用玉圭护身,转而放出映雪剑去应对人妖。   人妖邪功妖法厉害无比,但在苏卿玉圭神剑合璧之下,也只能勉强将刀阻住,想要败敌,却是不能。   两人在阵中斗不一会儿,人妖便渐感不支,心知再斗下去,自己非败不可,想就此退去,又怕给苏卿破阵而去,将来教主追罚。   正自犹豫徬徨之时,恰见端木青云赶来助战。人妖喜道:“你来得正好,莫要这贱婢逃了出去!”   端木青云自来乃是故意为之,是有心放苏卿出去,因有人妖在旁,不敢明目仗胆放人,故一边假意与他合斗苏卿,一边向人妖说道:“我一人对付她足矣,你还是去助教主罢。此时教主一人应付另外两人敌人,好似甚是吃力,怕是一人应付不来。”   人妖道:“还有蜃妖和沈香亭、山雕怪青头鬼他们呢?”   端木青云道:“教主先将教里所有力量都来此设伏,却见入伏得只此三人,独不见了楚天秋,恐他已偷入魔宫,故又遣四人回去护宫了,此时这里只留下你我二人和教主。而教主既要主持阵法,又要应付两个强敌,已然应付不睱了。”   人妖听后,不疑有他,说道:“这里便交与你了,我去也!”将身一闪,便隐入迷雾中不见了。   端木青云待人妖去后,便向苏卿摇手罢斗,口里说道:“苏姑娘暂且住手!”随即又道:“你我虽势如水火,并不两立,但我实是无心与姑娘为敌。况且此来并非与姑娘比斗,而是特来引姑娘出阵的,现在姑娘便随我出阵去罢。”说着,挥手相召,欲带苏卿出阵。   “慢着!”苏卿忽道:“此时我要破阵而出实是轻而易举,却不要你来送这人情,我也绝不领情。”   端木青闻声不由得一怔,脸上现出一丝失望,沮然叹道:“我也知自己身处魔教,与你正邪有别,但我自识你以来,却从无害你之心。你我更曾相处过一段时日,也曾共患过难,我对你的心意,你当也明白,却怎还对我如此冷若冰霜,视同路人呢?”   苏卿不想端木青云有此一问,同时想起他对自己的款款深情,芳心一动,反不知如何作答了第二一八章抑情抑孽   见苏卿伫立在剑光宝气之中,一言不发,冰肌玉映,容光照人,越发显得清尘绝代,明艳不可方物。   端木青云心里爱极,叹了一口气,又道:“我是绝不与姑娘作对的,既然这阵困不住你,我也绝不再拦你,索性任你去罢。”说完,收起碧玉环,负手闪过一旁。   苏卿怔了怔,说道:“我此时要破阵而出确是轻松,但我却不能就这般一走了之,因阵里还有同伴,现下我就要去救他们,你最好也不要拦我。”   端木青云道:“姑娘要出阵,我绝不拦你。但你要说去救同伴,我却绝不能袖手不理。”   苏卿一气,道:“岂有此理?”   端木青云道:“我为姑娘可以赴汤蹈火,便是舍了性命也绝不皱下眉头,此时放姑娘出阵,固然受到教主的责罚我也在所不惜。可是姑娘不出阵却要去救你那两个同伴,我是绝不答应的。”   苏卿道:“你答应我也要去救人!”说着,往前便飞。   端木青云闪身拦在前面,口道:“你要去救你的同伴也可以,那便是先杀了我。”口气说得甚是决绝。   苏卿又是一怔,想到叶青青唐羽两人现在情形也不知怎样,心里一急,喝道:“你以为我真得不会杀你吗?你快些闪开,若再不闪开,我可真得对你下手了。”   端木青云神情自若,淡然一笑,说道:“姑娘尽管下手,我能死在姑娘手里,余愿已足。”   苏卿话虽如此说,终究还是下不了手,怔了怔后,一跺脚,只得改飞,欲绕过端木青云。   哪知端木青云再次飞身拦住在苏卿的前面,仍是负手而立,一副凛不畏死的神情。   苏卿连变数次方向,俱都绕不过端木青云去,不由得气极,轻叱一声:“找死!”随即将映雪剑放出,化作一道剑光,疾若闪电般向端木青云飞去。   端木青云见剑光飞来,岿然不动,便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眼见剑光飞到身前,忽然停下不再前飞,剑尖距他胸口只有半尺。   原来苏卿将映雪剑放出后,想到端木青云曾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情,心里终是一软,忙即止住剑光,端木青云才算捡回一命。   端木青云笑道:“我就知姑娘心慈仁善,绝不忍杀我!”   苏卿将剑收回,心想既然避不过端木青云去,不如另改主意,随即口里说道:“你阻我云救我的同伴,倒底是何用意?倒底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给你们教主杀了,绝袖手不管吗?”   端木青云道:“你那两同伴玄功剑法也颇为了得,便是教主也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他们。何况他俩又有厉害法宝护身,更是立于不败之地,绝不会性命之虞。”   苏卿听完,心想:“他口里所说的法宝当是青姊姊与我同得的那面宝镜,青姊姊有此宝镜相助,我一时着急,竟给忘了。”心里一宽,随即又想:“青姊姊两人既然暂无性命之虞,当可趁着他俩拖住魔教主的工夫,我去魔宫助秋哥哥救人。”主意打定,当下口里说道:“我那两个同伴既然不会有事,我索性就不与他们汇合了。我们三人此次得重返魔宫本为着别事。我现在便出阵去魔宫助我秋哥哥救他师父,你可不要再拦我。”   端木青云听了一怔,道:“你们此来果是为救那疯道人的?”   苏卿点头道:“当然!此时我那秋哥哥当早进到了魔宫里,我这便去助他一臂之力!”说完,在剑光护身之下,用玉圭神光开道,欲破阵而去。   端木青云拦住,说道:“且慢!”   苏卿怒道:“你还要拦我不成!”   端木青云道:“我先见只是你们三人入伏,独不见了楚天秋,便疑你们用得声东击西,由得暗入魔宫去救人了。但你却不知,自日前楚天秋连同铜冠叟莫明其妙地从石牢里失踪,教主又恐疯道人也逃掉了,便将他移囚到另外。楚天秋此次前去救人必将扑空,况且宫里禁制重重,戒备森严,他想救人绝办不到。加之现在教主已然警觉,又将唇妖沈香亭山雕怪和青头鬼四人遣回了宫,便是防到楚天秋去救人,如此一来便是你去了人也救不出,怕还要都陷在里面。”   苏卿听完,暗为楚天秋忧急,说道:“我不管,我现在定要去助秋哥哥,你敢拦我,我真得会下手杀你的。”   端木青云叹道:“在姑娘的心里,你那秋哥哥当然比我更重要,为了他你当然会杀了我。”随即好似下了绝大决心,口里又说道:“姑娘此去宫里助楚天秋救人,风险绝大,我明知姑娘此去将有性命危险,我绝不能袖手不管,不仅不拦着姑娘,并还当助姑娘一臂之力。”   苏卿听了一怔,说道:“你想要怎样助我一臂之力?”   端木青云道:“疯道人现已移囚到另处,教除了少数几人知道囚禁之处,别人绝不知晓。而我恰是其中几人之一,我助你将人救出如何?”   苏卿大感意外,问道:“你为什么要助我?难道就不怕给教主知道?”   端木青云苦笑道:“姑娘此去不但人救不出,恐怕还是将自己搭在里面,我明知姑娘此去性命危矣,我又岂能视之不理。我是不忍姑娘送死,才不得不这样为之。因此便是给教主知道后,受了惩罚也顾不得了。但凡我只要有一口气在,我绝不许姑娘有丁点差池。”   苏卿听他说完,心感他对自己一片痴情,不由得怔了一怔,先本不忍他再为自己受到教主的惩罚,随即又想若无他的帮助,自己和秋哥哥绝救不出人来,想及此口里说道:“我若助我救人,给教主知道后定难饶你,我也心里不忍。不如你将疯道人囚所告诉我,由我去救人好了。”   端木青云摇头道:“便是我将囚所告诉了你,但那囚所里禁制严密,没有我相助你也绝救不出人来。姑娘也毋须他虑,还是让我助你吧!”   苏卿料他说得不会有假,随即点头道:“好吧!那我们现在便去救人?”   端木青云深悉阵法变化,无须再由苏卿硬闯,当下引着她轻易便飞出阵去。两人出了阵,毫不停歇,径直升空往魔宫飞去。   苏卿临去之时,还曾回望阵里,只见那妖阵给阴云迷雾笼罩着,暗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心悬身陷阵里的叶青青和唐羽的安危,但又想到此时却是救疯道人的大好时机,稍纵即逝,又料想两人当不会有事,心里一宽,不再犹豫。   三人被陷的山谷本就在魔宫下面,相去只在咫尺。苏卿和端木青云两人飞遁神速,晃眼便到。   魔宫外面虽有那层禁制防护,外人想要突破进去,绝非易事。那层禁制平时隐没不现,人眼难见,只得大敌当前时才会现出形状来。   此时苏卿和端木青云还未飞到近前,便遥见一幢五色光华,如倒翻着的巨钵般,将整个魔宫罩在当中,里面魔宫情物仍是清楚入目,甚是明了。那幛光华忽明忽灭,变幻不定,既显光彩夺目,又觉诡异莫测。   苏卿见状之下,心里好不惊骇。幸有端木青云当前开路,又知禁制妙法,到了禁制之外,便见端木青云轻轻将手一挥,一道玄光过后,禁圈冒起一股烟光,随现出一个丈许大的缺口。端木青云当先飞进,随又回身招呼苏卿进来。   苏卿飞身入内,心道:“若没端木青云相助,别说救人,怕是连这道禁圈都难突破进去。”   当两人进到里面后,随见身后烟光一闪,那道缺口便消失不见。   魔宫极大,且殿宇重重,千门万户,满眼望去,俱是银壁云楼,金庭玉栋,宏伟已极。   苏卿再来虽说是第二次,但那上一次也只是刚刚破破禁制,还未曾深入便给发现困住,然后才奋力逃脱。   此次再闯魔宫,因有端森青云领路,趋危避险,轻轻易易便深入到魔宫内部。   端木青云深知魔宫地理,又恐给人发现,故领着苏卿走得尽是些僻静无人之道,曲折迂回,费了好大工夫才到了魔宫大殿近前。   这一路进来,苏卿不但没遇甚阻,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心本就觉得奇怪,此时再见端木青云将自己领到大殿,心里更是纳罕,遂悄声问道:“这里明明是你们魔教主中枢大殿,你不带我去寻秋哥哥救人,却怎将我领到这里了?”   端木青云道:“凭大的宫城,又怎知楚天秋现在何处?便是将他找到,也要费好大工夫,那时再要救人恐再难有机会了。这大殿下面有一处地牢,甚是隐秘,非重要人物,教主也绝不会将他囚禁这里。现在那疯道人便困禁于此,我俩既要救人,当然要到这里来了。”   苏卿道:“我本想先寻到秋哥哥后,再一同救人,你现将我先带到这里,索性便先救人才说。”说罢,便随端木青云身后往殿里飞去第二一九章魔牢   端木青云轻车熟路,且领苏卿入得又是后门,故连隐在暗中的魔兵都未曾发现。   大殿当中云台高耸,那面昊天镜便高悬在云台之上,宝光莹莹,光华烁烁,更一股摄人心魄之感。   苏卿初见昊天镜,虽然不识,却也看出绝非凡物,更何况魔镜高悬半空,更是反常。因知已然身入险境要地,也不敢多问,随着端木青云飘身到了云台前,即听端木青云指着头顶魔镜说道:“这面镜子名叫昊天镜,乃是我教镇教宝镜,凡魔宫百里之内,皆可在镜里看得一清二楚,端得神妙无比。幸是现在宝镜已给教主封住,要不然我俩的举动纵能躲过教里其他人的耳目,也绝难逃得过宝镜的神妙威力。若我俩身子一旦在镜里现形,必将警觉到教主,想要救人,怕是办不到了。”   苏卿乍听此镜乃有如此神妙,也不禁骇异。   端木青云又道:“地牢的入口便在这云台下面,而疯道人便囚在里面。”   苏卿闻声向那云台看去,只见云台通体洁白,晶莹如玉,也不知是何物所筑。云台与地面浑成一体,便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更看不见地牢的入口。   苏卿心里纳罕,正想开口询问,就听端木青云道:“我们救人宜在神速,不能太过耽搁。你且看我得。”说罢,嘴里念念有词,忽见他随手一挥,一股烟火随手发出,烟火展布开来,附在云台壁上,随又听卟地一声轻响,云台壁上即现出一个五六尺高的圆门。   苏卿见现出圆门后,又惊又喜,张目往里望去,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且还有阵阵阴风从里面透了出来。   端木青云说声“随我来”后,当先走进门,随又将手一张,发出一团幽火,映得两人须发皆青,更将四下照得一清二楚。   苏卿借着幽火这才将四下情形看清,原来云台竟是中空,里面空间甚大,足有数丈方圆。再看四下莹润如玉,浑然一体,除了进时门户,却没有其他的出口。   苏卿见四壁空荡,再无门户,误以为门户定有法术隐起,故等着端木青云施法现出门户。   端木青云招呼苏卿走到中间,随听口里大叫一声道:“落!”   苏卿随觉脚下一沉,两人所站方圆数尺地面突然下陷,冷不防之下,吓了一跳。即见端木青云脸色自若,不像是害自己的样子,这才将心放定。   地面下降甚是迅速,苏卿再转头四看,只见身外尽是厚实无比的石壁,随着两人飞快地下沉,头顶现出坚井般的一道圆口,再下沉一会儿,便连头顶的圆口也不见了,除两人近处有那团火照明,四外却是黑沉沉的。   苏卿估摸着下降了着足有数百丈深,随见脚下现出火亮,迅速渐缓,渐渐停住。   苏卿随着端木青云跳落地面,回头再见,却见适才两人所站之处,已然与下面地面相接,呈三四尺高的一块圆形平台。   这时就听端木青云说道:“到了!这里便是地牢了。”   苏卿闻声四下望去,只见下面甚是空阔,头顶高悬着一颗酒杯般大的明珠,精光四射,照得一片通明。   下面也呈圆井式布局,而两人落处正当中间。四处石壁圆润,又坚又厚。壁间每隔丈余便有一个尺许洞口,排成一列,苏卿粗略一数,竟有十余个。   端木青云走到其中一个洞口前面,随即对着里面说道:“淳于兄,你现在可以出来了!”说话间,又见他将手往前一指,一道青烟射出,那洞口竟倏地变大,有数尺高下,足可任人出入。   苏卿见状,这才恍然,原来那些洞口后面便是囚人的牢室了。   牢门大开,便不见里面有人出来,端木青云却也不进去,只在外面又说道:“淳于兄,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过有一会儿,才听里面咳嗽一声,好似人刚睡醒,随即说道:“端木兄此来是要放我出去吗?但不知是教主之意?还是你私自暗放?”只闻话声,却不见人出来。   苏卿听那人说话声音果是疯道人,喜出望出,忙即道:“前辈快快出来罢,是我来救你了。”   随听疯道人“咦”了一声,说道:“是苏卿姑娘来了吗?”   苏卿道:“是我!前辈快些出来,随我走罢!”   疯道人道:“原来是苏卿姑娘来救我了!我先还在纳闷端木兄怎会有如此好心私放我出去呢?”随着说话,即见疯道人从牢室里走了出来。   苏卿见他身上穿着仍是那件破道衣,蓬头跣足,面色苍白,但走起路来,还是凛然自威。   疯道人走出牢室,只轻轻瞥了一眼端木青云,径直到了苏卿跟前,笑道:“苏卿姑娘,你怎会来救我?秋儿现在可好?你们可在一起吗?”   苏卿摇头道:“秋哥自从魔宫逃出后,便和我们合在一处,因要回来救前辈,故我们又分作两路,秋哥哥重从秘道里暗入魔宫,我们三人则从正面硬闯,欲里应外合一举将前辈救出。不料我三人误中魔教主埋伏,幸得端木青云相助我才能顺利寻到这里。此时我还未和秋哥哥会面,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苏卿简略说了经过,还要再说,忽听端木青云道:“休再多说,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才是。”说完,当先回到了当中那圆形石台之上。   苏卿闻声悚然一惊,这才警觉此时还身在险境,如何还多作耽搁,忙即对疯道人道:“前辈我们快些离开这里罢。”   疯道人点了点人,两人随即也站到了石台上。随听端木青云叫一声“起”,便觉石台渐渐升起,越升越快,越升越高,晃眼间便升到上面。   三人停住,苏卿再低头一看,脚下石台与地面连成一片,浑成一体,竟看不出丝毫痕迹。   苏卿升上地面后也未曾留意,当下携着疯道人便要往外走,忽听端木青云惊咦一声,说道:“不好!我们被发觉了。”   苏卿闻声一惊,曾访得先前和端木青云下去时,上面云台壁间的门户还留着,并未隐起,而此才见那道站户竟然不见,四壁浑成一体,无门无户,三人竟给封在里面了。   苏卿这一下当真吃惊非小,向端木青云问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莫不成就给封在里面不成?进来时便是你打开的门户,难道这时便不能了吗?”   端木青云苦着脸道:“这里只有这一道门户,且只能从外面打开,一旦封闭,从里面是万打不开的。”   苏卿倒吸一口冷气,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疯道人哈哈笑道:“这有何难!”随向苏卿道:“丫头,你用那映雪剑试试,当能破开一道门来。”   一语惊醒,苏卿无前一时慌乱,没有主意,闻言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映雪剑,当下放出映雪剑,正要向壁间破去时,忽听外面有人桀桀怪笑道:“里面的人听着,不管你们是谁,想要救疯道人出去,绝办不到。现门户已然被我在外重又封闭,你们给关在里,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万难出得来。且快容你们多活一会儿,待教主回来后再发落你们。”   里面三人乍听外面说话声,便知果给人发现,不仅从外将门户封闭,将人封在里面,想必已向魔教主示警,待魔教主闻警赶回,三人更无逃走机会。   当下便见端木青云向苏卿疯道人摇示意,不要说话,随传音说道:“听外面说话人的声音,当是青头鬼,他本与和沈香亭、唇妖和山雕怪一起回援魔宫,他现既在这里,另外三人也当和他在一处。我们现在给封在里面,唯一逃出的机会只有寄望于苏姑娘手里的映雪剑了。”   随又向苏卿传音道:“苏姑娘的映雪剑乃前古神兵,威力无比,想要破禁而出,希望还是很大的。一旦破了封禁,你要切记万不可收起神剑,一鼓作气将剑放出,先敌住外面四人,再有你那玉圭护住自身,硬往外闯,外面便是四人连手也挡不住你俩。”   苏卿亦传音道:“听你之意,难道不和我们一起出去吗?你助我救人之事,也定给他们知道,你若留下岂不是自寻死路?还是随我们一同硬闯出去罢!”   端木青云摇头道:“我不能随我一同出去!听青头鬼之意,似还不知道是我带你救人,你和淳于兄尽管往外硬闯,我索性躲在这里避一会儿,他们见你俩人逃出,绝不会再里来看,我只要不被他们发现,便会没事。而我又绝不能背判教主,便是给他们发现,教主将我处死,我也认了!”顿了一顿,深深地看了苏卿一眼后,又道:“你们休要再管我,还是快些往外闯罢!第二二零章突围   苏卿听端木青云说得倒也合理,又见他神情决绝,也知时机稍纵即逝,若等到魔教主赶来,不仅自己和疯道人逃不出去,便是端木青云也受连累,当即点头道:“你自己好自珍重!”   端木青云点了点头,随即退入黑暗中隐身不见了。   这时忽听疯道人苦笑道:“丫头,还是你自己逃罢,我功力已被魔教主废了,现在如同废人一般,跟着你只会连累了你,也不要管我,自己先逃罢!”   疯道人虽然一再强撑掩饰,但苏卿早就看出他的异状,当时急于救人,也无暇多问,此时听他说完,才知比自己料想的更严重,当下毫不犹豫地道:“前辈,我们一起往外逃,我是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说完,一边放出玉圭,将自己和疯道人一起护住,一边将手往前一指,映雪剑化作一道白光,直向壁间冲出。   那石壁本就坚愈精钢,且又有邪法禁制,绝难突破。怎奈映雪剑前古神兵,威力绝大,无坚不催,正是此邪法克星。   恰苏卿毫无保留,又出全力,映雪剑刚飞到壁前二三尺处,便见壁上冒起一般烟火将剑光挡住,但剑光只稍一停顿,随听一串爆响,火花四射,纷缤如雨,那股烟火便被剑光击散。剑光继续前飞,乍与石壁相撞,又是一声霹雳震响,石壁顿给攻出一道丈许大的口子,耀眼的天光从破**进,晃眼难睁。   苏卿明知外面有敌人埋伏,待剑光将石突破,仍不收剑,指使剑光继续前飞,如经天长虹般般从破口里飞出,随即满空乱掣,交织起一张巨大的光。   苏卿遂向疯道人叫声:“随我走!”然后伸手将他拉住,一纵遁光,从破口外一同窜出。两人到了外面,却看到大殿里只青头鬼和山雕怪两人在和映雪剑相斗,独不见蜃妖和沈香亭。   苏卿也无暇多想,见此间只有青头鬼山雕怪两人,自觉容易对付,故口里轻叱一声:“看剑!”随即指挥空中映雪剑,向两人攻去,满拟一举将其击杀。   原来蜃妖沈香亭青头鬼和山雕怪四人奉魔教主之命回宫守卫后,当即便脱离战场,往魔宫回飞。一边飞,四人一边商计,认为魔宫里禁制重重,又戒备森严,外人绝难闯得进去。且此次敌人重返魔宫,明显是为救疯道人而来。虽说疯道人所囚地牢隐秘无比,又有禁制封锁,便是有敌人闯进魔宫,也绝救不出人来。   但为保险岂见,蜃妖提议由青头鬼和山雕怪回宫护卫地牢,自己和沈香亭两人在外围巡视,以防敌人暗入魔宫。   此法本甚是妥当,却不料四人各处分头行事后,沈香亭恰接到苏舜来投消息,而他对苏舜垂涎已久,此时听苏舜主动来投,自是喜出望外,心想:“现下宫里一切如常,且外围又有禁制封锁,敌人万难闯得进来。何况舜妹来投,我当亲自迎接才是。”当下也不再巡视,出去迎接苏舜了。   而也恰在此时,端木青云暗带着苏卿从阵里脱出,欲进魔宫暗救疯道人。两人飞到时,沈香亭刚去,故才让两人轻松偷进到魔宫里。   青头鬼和山雕怪两人径直飞到魔宫大殿,先入到殿里看到里面一切如常,当时无未多想,随即两人略一商量,与其在殿里死守无聊,不如到外面埋伏起来,若真敢有人来救疯道人,正是出其不意,将来人或杀或擒。   两人商议之后,便重出大殿,分别隐在暗中埋伏。当端木青云领着苏卿来时,因两人走得是殿后暗门,故才未给暗中的青头鬼和山雕怪发现。   青头鬼和山雕怪在殿外守了一会儿,仍不见动静,又觉不放心,招呼一声重新入殿察看,却见云石下面地牢出口竟已打开,显然有人偷入地牢里了。   两人本先吓了一跳,再看入口虽然打开,并无人把守,隐听下面有人说话,料定人还未给救走,见状之下又是喜出望外,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会意,同时出手重将入口封闭,然后才长出一口气。   青头鬼道:“若疯道人在我俩眼皮底下让人救人,回头教主定轻饶不了我俩,幸时人还没给救人,只有将入口封闭,里面的人任有天大的本事,也出不来了。如此一来,不仅疯道人救不走,便来人也给关在里面了,正是将功补过。”说完,得意地哈哈直笑。   山雕怪亦笑道:“我们现在便将这里情形向教主传音报说如何?”   青头鬼道:“不急!教主此时正与阵中那两个小鬼缠斗,便是传音也无暇分身。待教主收拾了两小鬼后,自会回转,反正里面的人绝难逃得了,那时便向教主报说不迟。”   山雕怪听得有理,遂也未向魔教主报说。   此时两人正在殿里洋洋得意,也未多加防备,突听得一声震响,再见云台已然给攻破一个大口,紧接着又从里面飞出一道剑光来。   两人冷不防吓了一跳,再看那剑光既快且疾,不仅功力惊人,更觉眼熟,又是一惊。那剑光乍从破口飞出,便满空乱掣,幸是两人躲避的快,才未给剑光伤到。   两人看到剑光飞出,便料到敌人要从里面出来,忙即各入出法宝想将破口封住,防人从里面出来,但法宝刚刚脱手飞出,便给剑光编织的光挡住,竟不能再前飞一步。   苏卿带着疯道人也恰在此时从里飞出,甫一出来,便指使映雪剑向青头鬼和山雕怪攻去。   青头鬼和山雕怪乍见苏卿将疯道人救出,又惊又怒,嘴里纷纷喝骂,随即调转法宝,欲向二人攻去。怎奈两人之前乘手法宝兵刃早在对敌时毁去,现今所使法宝只是仓促间随取来,加之祭炼时日又短,使起来甚不顺手。   苏卿因见殿里只有这两人在此守卫,便要乘机将其击杀,然后再走,故手下毫不留力,映雪剑神威大展,剑光忽如银蛇掣动,忽如经天长虹,变化莫测,青头鬼和山雕怪两人法宝未等近身,便给剑光裹住,随即往中间一绞,一阵爆响过,银雨纷飞,星火四射,二人法宝便即消灭。   青头鬼和山雕怪见法宝又给毁去,心痛之余也不暇多想,招呼一声“撤”后,两人往后一抽身,已飞出大殿,随听外面响起云罄传警之声。   苏卿本拟继续追杀两人,却给疯疯道拦住,说道:“毋要再追,我们还是先快些走罢!”而此时端木青云也从破口里飞出,对苏卿悄声说道:“此时外面只有青头鬼和山雕怪防守,逃也甚易,若你与他们多作纠缠,待援军赶来,你两人想要再逃,怕就不容易了。”   苏卿听完,遂点头道:“我们这便走!”   就耽搁这会儿的工夫,逃出殿外的青头鬼和山雕怪已将大殿外面的禁制发动,随见一幢五彩烟光如一个扣碗般,将整个大殿罩住。   殿里的端木青云风状,脸色一变,说道:“不好!殿外禁制已给两人发动,你们此时便走已是不及了。”   苏卿听了却不以为然,说道:“此等区区禁制,又能耐我何?”说话间,将手一指,空中的剑光便向殿外飞去。   不料剑光乍与烟光相交,便给挡住不能前飞。苏卿见状一惊,才知禁制非同一般,剑光竟不能突破。当下收回剑光,一咬银牙,又将护身的玉圭撤回手里,手擎玉圭,嘴里念念有词,又向外一指,便从一道碧光从玉圭上射出。   那碧光刚发出时,才细发筷子,越长越粗,晃眼间便长到百余丈长,而光头已达数丈粗。   碧光乍与烟光相交,便听滋滋作响,如热汤泼雪,碧光所到之处,烟光纷纷消融,顿给碧光冲出一个数丈大的口了。外面的青头鬼和山雕怪见状,既惊且惧,嘴里只是纷纷呼喝,反却远远避开,不敢上前。   端木青云见状,对苏卿疯道人轻叱道:“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苏卿当下一手挽着疯道人,驾起遁光从那道口子冲了出去。两人刚到外面,恰与赶来的楚天秋撞个正着,三人合在一处,往外便闯。   远外的青头鬼和山雕怪见敌人要逃,若自己不去阻拦,任其逃走,教主知道后定会责罚,故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追击。正在此时,端木青云乘两人不注意,从大殿里遁出,先悄悄折向另处,然后又飞了回来,追上青头鬼和山雕怪后,佯装气急败坏的样子,一边喝叱两人,一边带着两人和一众魔兵随后追击。   青头鬼和山雕怪本就担心放脱了敌人,给教主怪罪,已是六神无主,当见到端木青云飞来,不仅未曾多疑,反觉来了主心骨,遂紧随在他的身后向前面三人追去。   自楚天秋和苏卿疯道人汇合一处后,突破魔宫最后一层禁制后,再无阻滞,飞遁更快,加之端木青云有意拖延,很快便将身后追兵甩掉。   三人一边前飞,苏卿一边将经过简略说完,正在这时,突听一声暴喝:“哪里逃!第二二一章天意循环   楚天秋苏卿和疯道人刚逃离魔宫,正自前飞,便迎面飞来一道青色遁光,来势极快,晃眼间便到了近前,同时听到一声暴喝:“哪里逃!”随着话音,来人扬手发出一蓬烟雾,迅速在空中布展成一张大,夹在两方之间,向三人迎面兜去。   楚天秋看出来人正是蜃妖,恰将来路挡住,心知不可恋战,当即大喝一声,扬手击出一记神雷,一团精光直冲向烟之中,随听一声震天价般的巨响,那张巨形烟顿被神雷爆开一道口子。   那张烟虽被爆出一道口子,但妖法甚是厉害,口子稍微一开,又渐渐合拢。   楚天秋三人飞循神速,没等烟口子合拢,便从破口里飞了过去。对面蜃妖见烟没能阻住敌人,心里一慌,待要出手时,对面楚天秋已然将手一指,清雾剑化作一道剑光,直向自己飞来。   楚天秋自魔宫被陷,冰窟受困三日,因祸得福,反使他脱胎换骨,成了不死之身,功力更是大增。此时清雾剑甫一放出,剑光暴长,如长虹贯日,精芒万丈,较以前更显威力,无可比拟。   蜃妖见状大惊,心知便即放出法宝也难抵御,不仅不能御敌,反有被毁之虞,故不敢再强抗,忙即纵遁光往旁避开数十丈远,这才堪堪避过剑光神威,而楚天秋三人也恰借机越过蜃妖,毫不停留地往前飞去。   蜃妖见给三人逃掉,气急败坏,当下便又追了上去。因忌惮对方的神剑威力,故也不敢追得太近,两下相距只在百十丈左右。   以楚天秋和苏卿的飞遁速度,完全可以甩得掉蜃妖,只因两人还携带着疯道人,故飞遁有所滞带。三人在前飞了一会儿,见始终甩不掉蜃妖,楚天秋说道:“真是可恶!待我杀了他,然后再飞也来得及。”便欲回身相斗。   苏卿此番虽然救出了疯道人,并与楚天秋合合在一处,但心里犹自担心被困妖阵的叶青青和唐羽两人,急于往救,当下便阻住楚天秋道:“青姊姊和唐公子被困妖阵,不知现在情形如何,我们还是不要恋战,速去救他们出阵吧!”   楚天秋听了,倏地一惊,顾不得再去理会蜃妖,三人径直向那山谷飞去。   刚到山谷上空,便遥见下面妖氛弥漫,阴雾茫茫。偶见阵中宝光闪闪,掣动如电,显然叶青青和唐羽还没脱困。   楚天秋见状,忙即对苏卿道:“你在此保护我师父,我下去救人。”随即将身一纵,身如流星飞坠般直向山谷里飞去。   人还未飞近,双手连挥,接连发出数记神雷,雷光四射,飞入妖阵中便即纷纷爆炸,一连串的震响过后,妖氛先被爆散,再经罡风一吹,瞬间消散不见。   妖氛尽去,妖阵已破,此时阵中相斗双方冷不防都吓了一跳。再叶青青和唐羽看清来人竟是楚天秋之后,又惊又喜,忙即将身一纵,飞到空中与楚天秋合在一起。   楚天秋见妖阵破得竟如此容易,也甚觉意外,又见叶唐两人已然脱困,魔教主和人妖已然从下面飞来,而后面还有追兵,不宜久留,当即说道:“我们速离此地。”   随即与苏卿疯道人合在一处,五人驾遁光冲天直上,往东飞去。   魔教主见敌人不仅将疯道人救出,还轻松逃去,气急败坏,如何肯干?大喝一声,便率人妖随后追去。此时后面追来的蜃妖及端木青云等追兵也赶到,两下合在一处,妖气腾空,黑云滚滚,径向逃去的五人随后追去。   魔教主这面稍一耽搁,前逃五人已然飞出数里远,当魔教主率众妖人魔兵随后追去时,五人飞行更疾,任是魔教使尽全力,也只追了二三里许。   楚天秋五人遁光合在一处,飞行更速,晃眼间便飞出上百里。一边前飞,一边不时回望,见魔教穷追不舍,甩又甩不掉,也觉耐烦,略一商议,也是无法可施。   楚天秋忽道:“要不然我留下挡一挡敌人,你们带着我师父先走,我随后再去追你们。”   苏卿急道:“你要留下挡敌,我也便一同留下陪你,前辈便由青姊姊和唐公子先带走便是了。”   叶青青亦道:“我们五人一体,要留便都留,要走便都走。”   疯道人苦笑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反正我已是废人一个,还不如将我放下,你们自去罢!”   楚天秋道:“我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绝不放下师父不管的。师父,你休要再说这样的话。”   疯道人虽然功力已失,但见识犹在,他先见楚天秋所发神雷神妙无比,且又威力巨大,甚觉惊异,这时忽道:“秋儿,先见你所发那神雷威力无比,却不知是从何学来?”   楚天秋道:“此神雷名叫‘无极神雷诀’,乃是帝王谷主叶前辈所传。”   疯道人“噢”了一声,说道:“你且将此神雷向后发去,却让它延时爆炸,以迟缓对方追进速度。”   楚天秋一听,便即会意,一面前飞,一面双手向后连扬,十余记神雷一气发出,如星驰电掣般。两下相距本近,且神雷飞出又是相向而行,眨眼间便飞入妖氛黑云之中。   楚天秋故意使神雷延后爆炸,待神雷飞入敌阵,这才相继爆炸,震响连天,直撼天地,当下妖氛黑云便给神雷炸散去一小半,并有众多魔兵遭殃,给神雷炸得形神俱灭。   魔教主及人妖蜃妖等妖法高强之人,见神雷飞来,便即纷纷避开,倒也未曾受伤,但是已造成一片混乱。   当魔教主将众人拢在一处,继续前追,还没等追近,前面楚天秋又连续发出数十记神雷。这次神雷发出较前次还多,来势更快。   魔教主等人因吃了一次亏,知道神雷厉害,见神雷飞来,忙即呼喝躲避,但已方势众,且去势又疾,一时难已收势,两下里瞬间又撞在一起。   那数十记神雷直冲入妖氛黑云中,才得爆炸,霹雳连天,声震天地,妖氛黑云又被震散一大半。   魔教主见已方连吃两次亏,且手下魔兵已给神雷消灭了一多半,气得爆跳如雷,还待重整旗鼓再追,可是前飞的五人经此一来,已然追得无踪无踪了。   不仅跑掉了敌人,已方还损兵折将,魔教主如何不怒?空自恼怒一会儿后,也只得无何奈地收兵回转魔宫。   魔教主率众回到魔宫,越想越气,心想对方不仅将疯道人救走,便使已方接连吃亏,折兵损将,颜面尽失。随即又想到自己当时曾派蜃妖和沈香亭青头鬼山雕怪四人一同回宫守卫,竟怎还让对方将人救出?且现下双方一番恶斗,唯不见沈香亭,甚是可恼,当即大喝道:“沈香亭何在?”   话音未落,便听人群中响起沈香亭的声音:“属下在此!”随着说着,沈香亭越众而出,到了魔教主身前,躬身道:“不知教主唤属下何事?”   沈香亭心知自己所做之事若给教主知道,定然难饶,但他甚是机灵,早就趁着魔教主一行人还未回到魔宫时,便悄悄混入其中,盼没给魔教主发现。此时听魔教主叫自己,便知要糟,但他仍自存着侥幸心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语气也说得甚是平稳。   魔教主见到沈香亭从人群里出来,便气消了一半,心想:“我倒是多疑他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也缓和了很多,说道:“你带人速去将宫损毁之处,一一修复了。”   沈香亭还以为教主定要惩罚自己,不要竟是要自己修复损毁的宫室,当下暗自长出一口气,将心放定,嘴里应声是后,便转身下去了。   魔教主看着走去的沈香亭,若有所思。   沈香亭离开魔宫,并未急于带人去修复损毁的宫室,而是直奔自已的住处,因为那里还有苏舜。   当时他本已将苏舜迷倒,刚将人抱到床上,正准备成其好事,却突然听到宫里传警之声,心里便是一怔。此时他欲念正浓,想就此不理,却又怕事后给教主怪罪,当下只得无奈地罢手,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榻上兀自昏睡不醒的苏舜,心道:“待我事了之后,再来与你成就好事。”   想罢,便任其苏舜昏睡在榻上不管,勿勿出房而去。   就在沈香亭刚去不久,便见墙壁上烟光闪过,柳如烟穿墙走了进来,神智倒也正常。她怔怔地盯着榻上的苏舜,脸上神情忽悲忽喜,变幻不定,心想道:“我落到如此地步,全是拜她所赐。不想她也会有今天,我又何苦救她,由她现世报好了。”   想及此,忽地神智被蒙,又变成痴呆。过不一会儿,灵智一清,人重又清醒过来,看着苏舜又心道:“她现在落得如此地步,也是活该!但我已然毁以了沈香亭的手里,又岂能忍心再看她也毁在沈香亭的手里呢?她虽害我,但我却不能见死不救!第二二二章余劫   看着苏舜昏迷不醒,柳如烟天人交战,几番踌躇,神智也是几次痴而复明,终于下决心,想道:“苏舜虽然对我不仁,但我不能不义。更何况她乃楚公子的表妹,我当看在楚公子的面上,也不能袖手不理。”又知自己给沈香亭施了摄魂夺魄**,灵智神迷,经楚天秋一番施治后,并没恢复彻底,时而清醒,时而痴呆。   此时柳如烟趁着自己清醒,当即冲着苏舜脸上张口喷出一股清气,细如游丝,从苏舜鼻孔钻入,在七窍中往返穿梭,过不一会儿,便见苏舜眼皮微动,逐渐醒转过来。   柳如烟见状,忙即又往回一吸,那股清气如神龙入海,重又缩回到她的口里。随即便听嘤咛一声,苏卿星眸微启,清醒过来。   沈香亭忌惮苏舜本领,下的**甚重,幸仗着柳如烟近几日来在魔宫里耳濡目染,稍稍学会一些简单法术,加之此类**虽厉害,并非难解,故给柳如烟轻易化解。   苏舜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竟然躺在榻上,面前站着柳如烟,便即明了,“嗖”地从榻上坐起,看到身上衣裳完好,这才长出一口气。越想越气,脸色铁一般的青,怔了一会儿,对柳如烟道:“是你救了我?沈香亭的人呢?”   柳如烟道:“幸是宫里即时响起传警声,沈香亭勿勿赶去,你才得侥幸躲过。你现在既已醒来,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一会儿他又该回来,你那时想走怕也走不了了。”   苏卿盯着柳如烟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柳如烟叹道:“沈香亭禽兽不如,我既毁在他的手里,又怎能再看你也重踏我的覆辙,给他毁了清白呢?”   苏舜还存着侥幸,以为柳如烟还不知自己才是害她落此下场的始作甬者,顿了一顿,口里恨恨地道:“沈香亭真卑鄙无聇,我定当不饶他!”   柳如烟催道:“你快些走吧,沈香亭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苏舜一凛,忽忙下榻,对柳如烟说道:“多谢援手之恩,容当后报,我这便告辞了。”说完,举步往外便走。   柳如烟见苏舜对自己救了她表现的甚是淡然,心里有气,眼见苏舜要走出房去,嘴里忽道:“苏姑娘此去当要好自为之,毋再要害人害己!”   苏舜本已要出门,闻言之后不由得一怔,停下脚步,脸上神色显得既羞且愧,当下头也不敢回,一顿之后,忙即出到门外,将脚一跺,便破空而去。   柳如烟目送苏舜破空飞走,舒出一口气后,神智昏迷,重又变得痴呆起来。   苏舜刚飞起空中,便遥前魔宫远方黑云滚滚,向着魔宫而来,恰是魔教主一众铩羽而归。苏舜虽然不知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魔宫里已是天翻地覆,却也看出此来魔教气势甚颓,恐给对方撞见,当下便折向往魔宫后面飞去。   魔宫外围虽还有一层禁制,但经楚天秋等人这么一闹,已然给毁去十之七八,苏舜遂才能轻易便遁出了魔宫。   就在苏舜飞走不一会儿,沈香亭心念苏舜,便借顾回到住处,却是人影杳然,顿足惋惜不已,心想自己所下**甚重,凭她本领绝难自己化解,先还疑是柳如烟将人放走,再看她痴呆如故,放人绝难办到,心里疑惑,人既已逃去,也只得徒呼可惜!   苏舜先前所中**甚是厉害,虽给柳如烟施法救醒,但因柳如烟法术浅薄,体内药力并未解得彻底,醒来时头还兀自有些昏沉,当时也未在意。现经也运用真力,加劲一阵急飞之后,体力药力又复发作,头脑渐昏,眼前发花,刚叫得一声不好,便即天旋地转,整个人便如流星般直向下坠去。   当苏舜再次醒来时,便见眼前光影离离,泛彩流光;再一细看,四下钟乳如林,璎珞下垂,宛如宝盖,晶辉耀影,奇丽非常。这才看出,自己竟置身在一座如仙境般洞府里。   苏舜心想:“当时我突然迷昏,从万丈高空坠落,必定跌得粉身碎骨。人死后必入阿鼻地狱,莫不这里便是地狱?可是这里景象如此奇丽,哪里又像地狱的样子?”   正自发怔之际,忽听耳边有人说道:“丫头,你醒了!”   苏舜乍闻其声,吓了一跳,忙即坐起,竟觉全身轻松无比,显是体内**已然化尽,当下又惊又喜,回头看去,只见离己不远,有一根巨大石乳,正面端坐一人,只见那人须发皆白,胡须和头发都连成一片,只露出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眸;身上穿着一件短衣,又旧又破,两条手臂祼在外,又瘦又长,尤如鸡爪。   苏舜乍见此人如此怪状,吓了一跳,问道:“你又是何方神圣?”   那人咧嘴发出一声怪笑,说道:“你不是将我当作怪物了吧?”随即又道:“你莫怕,我不是怪物!若非是我救你,你怕是早就跌得粉身碎骨了。”   苏舜听完,便即恍然,翻身跪倒,口里说道:“晚辈苏舜,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一边说着,一边磕头,随即又道:“适才晚辈一时唐突,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海涵,恕罪则个!”因知对方虽然样子古怪,既能救下自己,绝非常人,当即福至心灵,尽力讨好,又说了一大堆的奉承话。   苏舜人既聪明,且又嘴甜,果然说得那人心怀大畅,哈哈一笑,说道:“你叫苏舜!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随即将手一招,又道:“起来说话罢!”   苏舜便觉一股大力将自己从地下托起,轻飘飘的,尤如腾云驾雾,随即将身一挺,双脚落地,人已稳稳站起,见对方功力修为竟如此出神入化,心里既惊异又钦佩,不由向往之。   那人说道:“也是你我有缘,合着你命不该绝,当时恰值我从那里飞过,见你无端从云头跌落,将你接住之后,才发现因你中了一种极厉害的**所致。因那里距魔宫较近,又料定你当是从魔宫里出来的,故才将你带来此间救醒。”   苏舜想起前情,心里又气忿又悔恨,眼圈一红,说道:“晚辈遭遇不幸,中了奸人沈香亭毒手,险些自身清白毁于一旦,侥幸逃出魔爪,不料身上余毒未清,复又发作,若非前辈路过相救,晚辈这条命恐早就不再了。”   随即重又敛衽跪倒,口里说道:“前辈曾说与我有缘,晚辈特大胆肯求前辈收录为师,再不然为奴为仆也心甘愿。”   那人不想苏舜有此一招,稍一沉呤,说道:“你命虽是我救,但你我毕竟初识,且你还不知我究竟是谁,便要拜我为师,岂不唐突?何况我自经首个徒弟叛变出卖,便发誓绝不再收徒,你想拜我为师,却是妄想。”   苏舜听了一怔,但心仍不死,兀自求道:“晚辈若蒙前辈收录,定当谨恭慎从,绝不敢生二心,绝有违此誓,当将天打五雷轰。”说罢,连连磕头。   那人看出苏舜果是诚心实意,心想:“此女根骨绝佳,天赋奇秉,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造就之材。我先收的那个孽徒,虽说根骨极佳,恐还不及此女。”随即又想:“我此番正想重整旗鼓,欲东山再起,正觉人单势孤,若收此女为徒,确是个极好帮手!”   想罢,嘴里说道:“看你心诚,我便答应收你为徒。但你今后当要唯我命是从,绝不可再生二心,若不然我定让你应誓般,死无葬身之地。”   苏舜一心拜师,完未想到今后厉害,既听对方答应收自己为徒,顿时心花怒放,满脸欢笑,口称“恩师”,随即又行拜师之礼。   那人当苏舜行完拜师之礼后,才将她唤起,说道:“你我既成师徒,那为师的名讳也当要告诉你。”顿了一顿,又道:“为师曾早年间人送绰号‘铜冠叟’,至于名姓却早就忘了,你无毋须知道。”   因“铜冠叟”之名苏舜先前从未听人说过,还是第一次听说,料定当是个隐世高人,顾嘴里诺诺连声,侍恭甚谨。   铜冠叟忽问苏舜道:“看你根骨甚佳,且一身法术也颇有根基,驭而不纯,却不知是师从何处?”   苏舜回道:“弟子小时曾从一个游方头陀学过一些粗浅的法术,虽有师徒之份,却未正式拜师。后又从母亲学法,因母亲乃是千年狐仙转化成人,法术自成一派,故才显得杂而不正,驭而不纯。”   铜冠叟点头道:“原来如此!你是狐所生,这却意想不到,也无怪乎有些上佳根骨了。”随即又道:“为师虽非正教,但自信一身功力修为足可与华山老祖并肩。你若肯诚心随我,我便将我一身所学倾囊传你。你纵不能学全,能通十之七八,纵横天下,无人可敌。天仙纵然无望,地仙足可成就。第二二三章逃出魔宫   楚苏叶唐四人将遁光合在一处,簇拥着疯道人,反而飞行更速。晃眼间飞出二三百里,再看后面魔教果未追来,几人这才将心放定。   头上是青天红日,脚下白云悠悠,山河如蝼蚁。一行人一边前飞,楚天秋一边问道:“我们现在该往哪去?”   叶青青和唐羽此来只为助苏卿救楚天秋,既然楚天秋没事,并也将疯道人如愿救出,两人听了,都想道:“此来虽为救人,却也福缘甚厚,并在山洞里有幸一窥宁道子仙人所留天书真容,现下反正无事,正可留谷照习天书上的玄功仙法。”   两人都存着同样的心思,相互看了一眼,叶青青说道:“楚公子和淳于前辈现已都安然无事,我和唐师兄也算不辱使命。此次我俩出来已久,也该回谷向父亲母亲复命了。”   苏卿与叶青青一见如故,感情日深,此时听说她要回帝王谷,心里甚觉不舍,一再挽留,欲再多聚几日再行分手。   叶青青笑道:“我也甚不舍与卿妹分开,但此行实已过多日,父母在家悬念,也该当回去了,日后自有再聚之时。何况我二人此次出谷,虽说神斧给魔教主夺了去,但也终将劫尘剑重又得回,也算有得有失,回去后向父亲也好交待。若卿妹有暇,何不与我同往帝王谷一行,正可多聚几日?”   苏卿道:“听了青青的话,倒也触动小妹的心事,我离家更久,也该回家看望父母了。小妹恐怕要拂了姊姊的好意了,帝王谷肯定去不了。我现下先急于回华山拜谒师父之后,便回转老家。”顿了一顿,又说道:“既然如此,我与姊姊前途便即分手,日后再图良晤罢!”   很快一行五人飞临中土,遥望前面雄关漫道,峻岭巍峨,已快入陕西境内。   叶青青忽道:“我们便在此分手罢!”几人依依惜别,挥手后各奔前途。   楚天秋听苏卿要往华山拜谒恩师华山老祖,依着他的心思便想和师父两人先往京城住下,然后等苏卿华山事毕,一同回转老家。   当楚天秋把心思说出,苏卿却道:“华山距京城只在咫尺,云路飞行,瞬息便至,且我们前飞正路过京城,但我意还是请您和令师与我同往华山。因令师功力已给魔教主所废,想重新复原,也得再修炼上数十上百年。此时恩师正在华山,正好求恩师有无善法,可使令师功力尽早恢复。”   楚天秋自得知师父疯道人功力尽废之后,心里颇为忧急,此时听苏卿这么一说,心里一动,暗道:“华山老祖学究天人,本领更是通天彻底,神能无比,或许他老人家还真有法子可使师父功力恢复。”随即征询疯道人的意见。   疯道人闻听华山老祖正在华山,早就心向往之,若华山老祖再肯援手,使自己功力尽快恢复,更是求之不得,当下自是无话可说,点头应允。   当下三人同飞华山。飞不一会儿,便见前方绝峰刺空,已然到了华山。   三人径直在崖前降下,刚刚落地,远远便见从观门下迎出几人来,当先一人正是大弟子范圆曦,身后紧随着王志谨,沈轻云和樊初阳三大弟子。走在最后的是范圆曦的徒弟陈良。   三人见状,赶紧前步迎上前去。两方见面,自是一番寒喧。   楚天秋自是与四人熟悉,可疯道人实属与四人初见,相互介绍之后,范圆曦便以宾主之礼,领手请客入观。   疯道人虽然年纪要大过四人,但知四人皆是华山老祖的嫡传弟子,身份甚尊,疯道人不敢擅越走在四人前面,故一再相推,最后遂得与范圆曦并肩而行。   苏卿因急于往见师父华山老祖,与四位师兄见礼之后,便抢先进观去了。反倒几人落在了后面。   在四大弟子里,楚天秋与樊初阳最为要好,两人再次相逢,自是喜出望外,把臂欢言,竟有说不完的话。一边走,一边说,两人却落在了最后面。   樊初阳道:“前日几闻听楚兄身陷魔宫,我心里甚为忧急,当时也本想随往援救,师父他老人家没允,虽经我一再相求,仍是不准,无法只得作罢。此时见你无恙归来,我甚觉安慰。此次我没能助上力,还望楚兄你见谅才是!”   楚天秋道:“哪里!哪里!”   樊初阳随即追问此番经过,楚天秋简略说完,听了之后,樊初阳赞道:“魔教横行天下已数百年,其要枢重地魔宫更是威震西陲,数百年间还无人还擅闯魔宫重地。不想魔教要枢,竟给你们四人此番给搅得天翻地覆,威风丧尽,实是大快人心。只可惜我没能赶上,却是莫大的遗憾。”   说话间,一行人已然进了道观。刚穿过前重殿宇,便见苏卿迎面跑来,到了众人跟前,气吁吁地问范圆曦道:“恩师不在观里,却是在哪?”   范圆曦笑道:“小师妹太过着急,我还未来得说,你便先回观了。恩师他老人家于前日便云游外出,走时也未说往何处,又何时能归。小师妹想见师父,却是失望了。“   苏卿听了,果觉失望,怔了一怔,又问道:“师父为何这时外出云游,却怎不等我回来?”   王志谨接口道:“师父临行前还曾对我四人说,在你们前往魔宫救人之前,师父便已经仔细推算过了,你们此行救人不仅能竟全功,并还另奇遇。当时之所以力阻四师弟同往救人,便因四师弟脾气爆燥,恐事得其反,故才不允。此时见你们俱都无恙归来,可见师父所说不假了。师父料到你会来见他,故走时还给你留下一封信,那信便在大师兄的手里。”   范圆曦笑道:“我本想还让小师妹再着会急,不料却给二师弟这么揭破,说不得只好现在就拿出来了。”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苏卿,口里又道:“看小师妹这么着急的样子,我现在便给了你罢。”   苏卿接过信,微瞪了范圆曦一眼,怪嗔道:“难道看我着急,你便越开心不成?你还枉为大师兄,却也开小妹,真是气人!”当即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范圆曦见苏卿生气了,心里一慌,忙即赔不是道:“小师妹莫要生气,师兄在这给你赔理便是。怪我当时蒙了心窍,只想与小师妹开个玩笑,实无他意。”   苏卿“噗哧”一笑,说道:“师兄也莫要紧张,我没有生气,是故意逗你呢!”   一旁的王志谨和沈轻云见状,哈哈一笑。沈轻云道:“大师兄不想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樊初阳只顾与楚天秋说话,至于几人的对话玩笑,先也未在意,后听二师兄三师兄笑得欢畅,忙问何故,听两人说了经过,也大笑起来。   四大弟子因早于苏卿入门,且四人情谊深厚,范圆曦听了也不以为意,笑笑了之。   为显尊重,范圆曦径将疯道人和楚天秋请到自己的云室。这是一处独院,凡四大弟子都有一处自己的独院云室,便后进的苏卿,在观里也有一处单独的居室。   范圆曦身为大弟子,他的独院云室与其他四人稍稍大些。又因喜静,院里不见一个随侍的道童。   院子并不甚大,一条碎石甬道直通室前,其余的空地上皆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此时花开正浓,甫一入院,便觉清得扑鼻,直沁心脾。   苏卿还是头一次到范圆曦云室居处,此时见到满院的瑶花琪草,清香入鼻,而她本人也甚喜花,不由得啧啧称赞。   范圆曦揖客入室,这才看到里面共是一明一暗,一大一小两室,外间是会客室,里间则是主人卧室。透过隔栅,却见里间只有一榻一几,再无他物。   外间会客室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字,只写着一个大大的“悟”字,其余两面墙上则挂着几幅素描山水画,皆是笔墨雄浑,胸有丘壑,气势磅礴。   楚天秋博学多才,看到墙上画作,颇有大家风范,虽无落款,却也猜出画作出自何人之手,当即笑对范圆曦道:“看墙间这几幅画作,意境深完,气势雄浑,实非不凡,如我所猜不错,想必都是范师兄的大作吧?”   范圆曦道:“这几是我平时的随手涂鸦,却让楚师弟见笑了。”   苏卿一边赏画,一边啧啧赞道:“这几幅果然不凡!没想到大师兄竟深藏不露,倒让小妹我刮目相看。”   范圆曦一笑,随请众人落坐,自己则陪疯道人坐到上首,下面依次挨坐王志谨沈轻云和樊初阳。另一边楚天秋挨坐在师父疯道人下面,再下面则是苏卿。   众人刚刚落座,苏卿便迫不急待地将师父华山老祖留下的信打开来看,看得甚是仔细,一面看着,脸上神情一面忽喜忽忧,好一会儿才将信看完,随即长吁了一口气第二二四章变故   这时,陈良与两个小道童端上香茗和一些时令鲜果,款待客人。宾主两方边说边谈,甚是融洽。   当苏卿将信看完,抬头看去,却见众人都用问询的目光看着自己,当即一笑,将信里同容大略说了一遍。   原来华山老祖在信里大意说:楚天秋此次魔宫被陷绝无大碍,并还另有惊外收获。而苏叶唐三人为友情热,力闯魔宫只有救人,人不仅无恙,竟成全功,此行当还另有奇遇。为师日前曾详细推算,宁道子仙人遗留天书当在近日现世,并将着现在楚苏叶唐四人身上。虽说天书现世有主,但你四人福缘各有深浅不同,所记之内容也只能各凭天赋,揣详修习。   为师情知你等此行有惊无险,故才未派人接应相助,并知你回来后将到华山,故留此信于你。望你收到此信后可先回老家省亲,时间随意,然后再来华山,那时为师当已回转。彼时若习炼天书遇有滞难,为师还可从旁指点。   另疯道人前些日被魔教所擒,同囚于魔宫,此行你们当可一并救出。但魔教主阴鸷无比,以致使疯道人功力全失。若想恢复功力,当可与楚天秋先同回老家,然后师徒一同觅地潜修,天书仙法内容博大精深,神妙无比,当可助疯道人恢复功力。你等习炼天书,切记事要谨密,不可走露风声,以免引起邪魔妖道之人的觊觎,节外生枝。   信的最后面还提互苏卿和叶青青两人日前在华山后山洞里所得到两件宝物的事,并说洞主乃是一位前辈散仙,已飞升数百年,所留共三件宝物,其中一件已给有缘人得去。余下两样宝物,一名“碧云圭”,一名“宝合镜”。此两件宝物皆是前古奇珍,威力无穷,尔等当慎用之。至于宝物用法,日后自会悟通。   信写得很长,很详尽。苏卿将内容大略说完后,众人这才恍然。   疯道人赞道:“华山老祖果然学究天人,并有通天彻地之能,竟将我等此行因果推详尽知,真个令我等自叹弗如。”   范王沈樊既为华山老祖嫡传四大弟子,听他人夸赞师父,不禁喜笑颜开,便觉得自己脸上都有光。   苏卿乃是老祖关门弟子,最受老祖疼爱,听疯道人说完,自是满心欢喜。先前心里还多有疑惑,此时看过师父所留书信后,疑虑尽消,更是欢畅无比。   范王沈樊四人曾听信里说到四人得遇天书现世,且信里也说得不详尽,并言不可给外人知晓,故四人心里虽有疑问,但碍于师命,也没多问。   楚天秋察言观色,心知肚明,心道:“老祖信上虽提此事需慎密,不可给外人知道,但此四人乃是老祖弟子,又不是外人,当毋需对他们有所隐瞒。”随即便将自己此行经过,和众人巧得天书的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   范王沈樊四人听完之后,皆叹四人福缘深厚,遇合之奇,尤叹楚天秋的光明磊落,坦荡至诚。   疯道人自给众人救出后,一直无暇与众人细说,此时也是第一次听说四人巧得天书,也颇为四人高兴欣喜。   樊初阳笑道:“当时我曾要同他们一起去救楚兄,却给师父阻住,当时还很不解,现在才恍然,却原来还有这一番因果。如若当初我真得跟了去,恐怕结果又自不同了。”   范圆曦道:“四师弟当时还曾暗下里闷过脾气,此刻能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便可以了。”   樊初阳正色道:“大师兄怕是话里有话吧?我当时心里耍了些小孩脾气,但心里却一丝也没有生师父的气,大师兄此刻也毋需这般说我。我对师父心里只有敬重,绝无一丁点怨怼。”   范圆曦忙笑道:“是师兄我多虑了,四师弟毋要生我的气才是。”   王志谨亦道:“师父对我师弟妹五人不啻有再造之恩,情同父子,我们心里对师父也只有敬重。我相信便是四师弟耍些小孩脾气,也因为友心热,绝不会因此心生误会的。”   沈轻云和苏卿也在旁随声附合。   范圆曦笑道:“我所虑也实是多余了,四师弟为友情热,实该表赞。”就此将话题一转,不再纠结。   苏卿自看完老祖所留书信后,心里疑虑尽消,思亲更切,心想:“师父信上并说先许我回家省亲,然后可以回转华山修炼天书。反倒此时无事,不如早些起身回家,还可与家里父母多欢聚些日子。”想到便要做,当时就欲告辞动身。   疯道人和楚天秋师徒见此,也当要就此告辞同归。   范王沈樊四人一再挽留,并言在观里住上一宿,明日一早再走,绝不相强。三人无法,只得在观里住了一夜。   此日一早,疯道人楚天秋和苏卿三人便向范王沈樊四人辞行,四人将三人送至崖前,这才依依挥手作别。   楚天秋苏卿将遁光合在一处,同拥着疯道人飞起空中,往前途飞去。   范王沈樊四人直将三人目送没了踪影,这才反身回观。不提。   且说楚天秋先前还一直为师父疯道人功力被废而忧急,自听苏卿说完老祖信上之言后,心病顿去,便盼着尽快到家,好与师父同习天书,令师父功力早日恢复。   云路茫茫,离家又远,但三人飞行神速,数千里云路,转瞬可到。   楚天秋来时,因时间充裕,又借此想一览山川美景,故都一路步行,甚少飞行。此时返家,恨不能立时便能到家,再也无心观赏山河壮景,一路只管急飞。   正飞间,楚天秋忽见前下方群山绵亘,岗岭起伏,风物幽丽。此时又值阳春三月,远山凝翠,近岭摇青,到处嘉成林,碧草如茵,繁花似锦。   楚天秋见此处甚是眼熟,心里一动,暗道:“前面当到金银谷地界了,自上次偶进金银谷,收了金银二使为仆后,还未曾再来。此时路过,正可下去一晤。”想及此,眼前不由又闪起一张俏丽清秀,美艳绝尘的面容来,随即又想:“不知小蝶姑娘一家现在可好?她曾言要等我回来,不知现在是否真得还在等我?”   想罢,遂对疯道人和苏卿说道:“前方便是金银谷地界了,我自上次巧助金银二使躲过一劫后,二人便拜我为主。离开之后,一直还无暇再去,此刻恰又路过,我们何不下去一晤?”   疯道人和苏卿两人都曾楚天秋说过来时经历,当时听了便觉楚天秋际遇之奇,实令人惊叹。此时恰巧路过,当无不见之理!   苏卿毕竟是女孩心细,又听楚天秋说过与小蝶遇合经过,听完之后,心里便即明了,口里笑道:“秋哥哥难道只想见见金银二使吗?小蝶妹妹一家离金银谷甚近,你便不想顺道也往一晤吗?”   楚天秋见自己心事给苏卿识破,脸上一红,忙即道:“我确有此念,但卿妹不要误会,我对小蝶姑娘实是当作妹妹一般看待,绝无他念。”   苏卿见到楚天秋着急的样子,随即嘴里“噗哧”一笑,说道:“我是与你开玩笑的,我当然相信你了。”随即又道:“当时听你说不仅在冯家养伤月余,并且还有小蝶姑娘的悉心照料,我便想着见一见小蝶姑娘,此时既然顺路,又怎能路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若真那样,岂不又显得我们太过无情了?”   听苏卿如此一说,楚天秋当真是喜出望外,竟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疯道人虽在旁边听两人说得真切,却是无话可说,权当没有听见罢了。   三人随即将遁光放缓,朝着前方斜飞下去。   冯家恰在去金银谷的路上,三人随即先距冯家有里许远落地,然后再步行至冯家。   楚天秋想着马上便可看到冯家四口,脑里兀自想着冯氏老夫妇的慈详和仁厚,还有石头的活泼和顽皮,更有小蝶的喁喁细语,心里热切,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当三人走到冯家门前时,眼前情景却让人大吃一惊。只见蕃篱凌乱,便连冯家的那两间茅草屋都给付之一炬,成了一堆灰烬。   楚天秋乍见此情,胸前如给重击,看着眼前情景,怔怔发呆,心想:“怎会这样?莫不是冯家遭甚了不测?”越想心里越痛。   疯道人和苏卿见状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先是一惊,随见楚天秋伤心的样子,相互看了一眼,苏卿会意,遂对楚天秋劝慰道:“秋哥哥,您且莫先要着急,待我们弄清这里究竟发生了甚事之后,才作打算也好。”   楚天秋悲道:“冯家一定遭到不测了,要不然也不会化成了灰烬,一家四口恐怕更遭了毒手了。”   苏卿道:“冯家一直在此安居无事,又无仇人,谁人又会害他们呢?”说话间,就见疯道人向废墟里走去,待走到近前,左看看,右瞧瞧,好似在寻找些什么时候第二二五章疑云   楚天秋见状,心里方自一动,忽听疯道人招手叫道:“你俩快些来看。”两人忙不迭急赶上前,却见疯道人指着眼前的废墟说道:“这里并未发现丁点的残尸痕迹,显然冯家人并没有死,只是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冯家四口又都哪里去了?”   楚天秋也仔细巡视了一番,果未看到有废墟里有死尸,将心稍稍放定,暗道:“只要冯家四口没死就好!”当听完师父疯道人的话后,心里又一动,口里说道:“这里离金银谷甚近,金银二使当该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们这便速去金银谷。”说完,当先转身急步向金银谷奔去。   两下相距不过一里多远,三人脚快,转瞬即到。   当三人到了谷外,却见谷口云封雾锁,静荡荡的,任楚天秋纵然练就了神目,仍看不透里面的情景。   此等情景迥乎异常,楚天秋三人虽到了谷口,并看出谷里布了禁制,显防着外人入侵,故也不敢冒然入内。   楚天秋心想:“不知金银二使在谷里未在?我试着在这唤上几声,若二人听到,定会放我们进去的。”遂在谷外连声高唤。   因楚天秋唤进运上了玄功,声音悠长,足可声传数十里。便是谷里有禁制封锁,人若在里当也会听得见。   可是当楚天秋连声呼唤之下,唯见谷口云雾蒸腾,谷里仍是静悄悄的,不见回音。楚天秋见状,大惑不解。联想到冯家情景,心里越发忧急。   疯道人和苏卿也看出情景迥异,因不知谷里是否有甚变故,故心里也甚是忐忑。   楚天秋兀自不甘,在谷外守了半日,仍不见里面有任何的回音,依着他的主意,便闯进谷,但给疯道人和苏卿拦住,并劝说道:“既见谷里有禁制封锁,足见里面的人当可无事,又说不定谷里金银二使此时正巧出外,恐外人误闯入谷,才将谷口封住。此时你若冒然闯进去,只能破除封谷的禁制,如此一来,若人真得不在谷里,你反不显得太过冒失了?”   楚天秋道:“我曾听金银二使亲口对我说,二人劫难未过,不能离谷一步。此时算来,二人的劫难也还未过去,当不会轻离谷。纵然离谷,也定然迫不得得已,有甚原因的。我实不放心,真想入谷一看究竟。”   疯道人道:“你若执竟入谷,不仅破坏里谷里的禁制不说,若人真不在谷里,你此举岂不更是徒劳?依我之意,我们不妨先回家乡,待过一段时间,再来看看就是了。”   楚天秋一想师父说得有理,遂熄了闯谷之念,又在谷外守了好一会儿,眼见日头西斜,红霞满天,暮烟四起,暝色苍茫,这才惜惜离去。   三人离了金银谷,夜色中驾着遁光,如流星飞驰,瞬息千里,直飞家乡。   一路上楚天秋因有心事,始终闷闷不乐,苏卿见状,不停拿话逗弄,仍是无动于衷。   眼看家乡在望,楚天秋也是思亲心切,当即只得强打精神,收慑心神,又与师父疯道人商议,得知疯道人早想好住处,仍想住在飞灵洞里,两下都甚合心意。   楚天秋苏卿两人先飞到飞灵洞,将疯道人安置妥善,然后辞别疯道人,这才往家飞去。   时已过子夜,一轮弯月西斜山巅,云净天空,清光如昼,玉宇无声。   楚天秋和苏卿还本担心已时回家定要搅两方父亲的清梦,不想当两人直落家中院里时,却见两院都是灯光依旧,影应窗棂,显然家里人都还未睡。   两人大觉意外,各要回家,忽听楚家屋门一响,给人从里面拉开,随见门里现出一人来,身影聘婷,容光绝丽,月光掩照下,宛如嫦娥下凡,美绝人间。   原来此人正是狐女萧飞絮。   萧飞絮虽已为母,面容看去依如二十多岁,清丽之中犹带着一股成熟风韵。   “卿儿秋儿,你们回来了,快些进屋来!”萧飞絮现身门外后,便向两人招手说道。   苏卿乍看母亲,先是一怔,随即口里说道:“母亲,您怎还未睡?”一边说着,一边同楚天秋抢步走了上去。   萧飞絮笑道:“我们是在等你俩呀!”说话间,已然惊动屋里人,就听人声沸沸,楚父青云苏氏和苏父翰青都从里面急步出来,俱是一脸的欢喜。   苏氏自楚天秋上京城之后,已是数月未见,整日担心吊胆,此时乍见爱子归来,喜得热泪盈眶,双手抚摸着爱子的脸庞,嘴里已然哽咽。   楚青云虽然也欢喜的不得了,但终比较沉得住气,见妻子欢喜的话都说不出来,嘴里忙道:“两人一路劳累,有甚话还是快些进屋说吧。”   苏氏闻声,这才恍然,忙即招呼两人进屋。   两方父母将楚天秋苏卿拥进屋里,楚天秋和苏卿待父母都坐好后,两人当即跪倒在前,行过大礼之后,便给两方父母忙不迭都拉了起来,各倚在父母怀里,喋喋说个不休。   楚父苏氏之前本对楚天秋寄以厚望,盼他能光耀门楣,此次进京赶考,抱着极大希望,但当楚天秋去不数日,二老便思儿心切,反后悔让他上京了。一连数月,二老日思夜想,简直望眼欲穿,盼着楚天秋能早日回归,至于能否考中状元,也无所谓了。   日前狐女也因苏卿偷跑离家,心里悬念,随后追了去,在京城逗留数日后重回家里后,便将楚天秋现状如实告之了楚父苏氏,只是一些惊险之处隐略未说罢了。   楚父两人这才知爱子心幕仙业,对于功名利禄也未在意,又知爱子因事错过考期,状元肯定是没望了,心里也就没了指望,反而坦然了。   又经狐女萧飞絮从旁再说道:“以秋儿的天资异秉,又有良师育导,不难成就仙业。更何况一人成道,鸡犬升开,你二人是他父母,当也可享福无穷,岂不比得中状元强上百万倍?”   楚父苏氏听了自是忧虑全去,反高兴楚天秋学道有成了。   当楚天秋和苏卿还未到家时,便经狐女萧飞絮算出,二人归来时间,故号召全家人深夜守盼。   楚天秋更是至孝,情知父母对自己殷盼甚厚,但自己却辜负了二老的期盼,心里有愧,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嗫嚅地将此行无功而获,有负父母期望的话说了。   楚父苏氏听了一笑,说道:“我们已听舅妈说过你此行经过,你也毋需愧疚。俩已然想通,甚么功名利禄,全是过眼云烟,你既心向仙业,我们定当支持你是了。”   楚天秋先见父母竟不问自己此行经过和结果,已觉纳罕,更不知如何向二老解释说明,此时听完,又惊又喜,忧虑尽去,满心欢喜。本想将自己此行经过讲给父母听,好让二老欢喜,但见一旁舅妈连给自己使眼色,心里明了,便没再说。   一家人团聚,自是有说不完的话。狐女见小女苏卿和楚天秋平安归来,却不见不大女苏舜,欢喜之余,心里也不无郁郁,只是没显于颜色罢了。   而苏舜的事,狐女回来后,也只是对苏父翰青说了,故苏翰青见苏卿回来后,独不见大女苏舜,心里了然,遂也不再问。   楚父苏氏却不知道,说过一会儿话后,才忽然想起苏舜来,忙问楚天秋道:“自你数月前上京之后,舜儿便也跟前不见了,想必是追你去了。你可曾与她见面?她又怎未与你们一起回来?”   楚天秋心里一怔,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忽听狐女萧飞絮忙道:“舜儿确是追秋儿去了,也确将秋儿追上,只是舜儿福缘甚好,给一位仙人遇到,见她资质还好,将她收回山去,修炼仙业去了,故才未同他俩一起回来。”   狐女是怕楚天秋不明所以,说漏了嘴,急切间才想出这一番假话,将话头接过。虽说是无意谎言,却也颇合事实,只是稍有出入罢了。   楚父苏氏不意有他,听了之后甚是高兴,遂也不再追问。楚天秋和苏卿两人都是心知肚明,故也不再多说。   说说笑笑之间,不觉天已微亮,雄鸡报晓,晨鸟歌唱,村里已渐有人起床活动了。   楚天秋和苏卿见两方父母为已守了一夜未曾合眼,此时虽然高兴,但仍掩不住脸上的倦色,又见他们兀自说个不休,毫无要睡之意,心里不忍,几次催睡,都说不困。最后两人无法,只得推说自己困乏了,两方父母爱子心切,这才忙不迭地各归家里去补睡。   楚天秋和苏卿两人随着功力修为日深,虽经一番云路远涉,仍不觉得累,又何曾困乏?当两人父母各自回屋睡去之后,两人也便在自己的屋里,盘膝调气,运起功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苏卿运功完毕,睁开星眸之后,乍看母亲狐女站在榻前,正瞬也不瞬地盯看着自己,冷不丁吓了一跳,忙即问道:“母亲,您怎这快便醒了?”又见母亲一脸的忧色,担心道:“母亲,您又有什么事吗?第二二六章儿女情长   这时,天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棂,满屋光明,耀眼生光。   苏卿一边说,一边急忙下地,又向对屋看了一眼,问道:“爹爹呢?他是否也醒了?”   狐女萧飞絮道:“你爹爹还在睡,我没有吵醒他,因为我要和你说些贴己的话。”   苏卿听完,心里便明了母亲要与自己说的是什么,随即黯然道:“母亲想必是要和我说姊姊的事吧?”   狐女萧飞絮怔怔地看了苏卿一会儿,伸手抚摸着她那乌黑浓密的葇发,嘴里苦笑道:“你姊妹俩都是母亲的心肝宝贝,手心手背,母亲都是同样爱你们的。虽然你俩是一母同胎,可是性格却迥乎不同,你自小便温顺善良,而你姊姊则忌刻好妒,刁蛮任性。从小自大,你没少受你姊姊的欺负,但你始终没有生她的气,忌恨她。此次你姊姊所做实是太过,我也是痛心疾首,可是你俩终是姊妹同胞,望你不要记恨她才是。”   苏卿道:“姊姊对我做得虽过,但终是太爱秋哥之故,也情有可愿,母亲尽可放心,我绝不会记恨姊姊的。”   狐女萧飞絮苦笑道:“卿儿真是个好孩子!”随即叹了一口气,又道:“直不知现在你姊姊身在何方?情形又是怎样?”   苏卿知母亲悬念姊姊苏舜,自己曾听楚天秋说起,姊姊已投魔教之事,因担心母亲知道后更加难受,故忍住未说。   苏卿又因自己不擅谎言,恐自己无意中给说了出来,更使母亲伤心,故忙即拿话支开,说些别话。   狐女萧飞絮自度过最后一次天劫后,近年来修为日深,虽然已能运功推算,占卜先知,但终还是功候未到化境,而不知尽知。   就如此次苏卿和楚天秋返家,狐女之所以能推算出来,也因为两人离家已近,狐女萧飞絮心有感应,故才推算出到家时辰。而她心悬苏舜,却又因相距过远,难以感应,故想推算苏舜的行踪也推算不出。   狐女萧飞絮自京城欲将苏舜带回家,半路上却给她重又跑掉后,便再无她的消息,爱女情切,终日悬念,满以为苏卿回来后,能带来苏舜的消息,可是听了苏卿的话后,大为失望,也不疑有他,强打精神,与苏卿喁喁私语,说个没完。   苏卿一边与母亲说话,一边心里还盘算着:“一会儿见到秋哥哥,一定要暗下叮嘱他且莫向母亲说起姊姊投身魔教的事,以免忍得母亲伤心难过。”随即又想:“若以后见到姊姊,我一定劝她回头,以免陷溺越深,难以自拔,以至落得身败名裂。”心里有事,以至显得心事仲仲。   狐女萧飞絮看出苏卿神情有异,遂问道:“卿儿,你怎么了?莫不是有甚事瞒着我不成?”   苏卿闻言心里一慌,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忽听外面传来楚天秋的声音,说道:“舅父舅妈还有卿妹,可都曾起床了吗?我可以进来吗?母亲让我过来请你们吃饭去。”   苏卿听了心里一喜,正愁不知该如何回咐母亲,楚天秋的到来恰给自己解了围,当下嘴里忙道:“秋哥哥来了!你快进来吧,我和母亲早就醒了。”   如此一来,便连对屋兀自熟睡的苏父翰青也吵醒了,因睡时天已亮了,本就打算小睡即可,故也未曾脱身,和衣而睡。此时闻声急忙起身,将楚天秋招呼进来,嘴里问道:“你父母可曾睡过了?”   楚天秋笑道:“父亲母亲本都不想睡,是我强着他们过囫囵地睡了一小会儿,便即醒了。又因林婶昨天恰巧回家省亲,母亲兴致又高,故现在正家里忙着做好吃得呢。现都快好了,故才让我过来请你们去吃的。”嘴里说着话,双眼却一直盯着苏卿看,脉脉蕴情。   苏卿自见楚天秋进来后,便看他神清气爽,更是换了一身新得装束,一袭白衫,腰系一条红色丝带,越发显得丰神挺秀,英俊不凡。   又见他直盯着自己看,心里一羞,脸上不由得红了,悄悄地垂了下头了。   狐女萧飞絮将两人情形看在眼里,也不说破,直似未睹。而苏父翰青正忙于梳洗,顾都未加理会。   楚天秋盯着苏卿,忽道:“卿难道不重新梳装一番吗?”   苏卿抬起臻首,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一个大男人在这,我想重新梳装,也是不能呀!”   楚天秋听了嘻地一笑,这时苏父翰青也梳洗完毕,见状之后,口里对苏卿说道:“那我就和舅父舅妈还回去了,你可要快些过来呀!”说完,便陪同着狐女和苏翰青出屋去了。   看着楚天秋三人出屋,苏卿怔了一会儿,赶忙梳装打扮,又换上一身新裳,忙有柱香工夫,这才出屋往楚家去。   苏卿进屋之后,便见桌早已摆好,上放着满满一桌的佳肴,琳琅满目,既有自己爱吃的,也有楚天秋爱吃,肴香扑鼻,令人馋涎欲滴。   楚天秋乍一见苏卿进来,眼前便是一亮,只见她换了一身粉红色新裳,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越显得玉肤如雪,洁比凝脂,神采照人,艳绝尘世。   楚天秋不由啧赞道:“卿妹这一身衣裳真得好看!不仅衣裳好看,人也越发显得好看。”   苏卿听了又羞又涩,白了他一眼后,便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楚苏两方父母闻听之后,竟也是相视一笑,彼此会意,却什么也未说。   众人落坐,边吃边谈,笑语晏晏,其乐融融。而楚天秋和苏卿更是久未吃到家乡美味,且这一桌又是苏氏亲自下厨,做得都是两人爱吃美肴,两人吃得甚是欢畅,不禁大快朵颐。   正吃间,忽听苏氏向苏翰青和狐女萧飞絮两人说道:“现在卿儿和秋儿都已回来了,又值高兴劲上,我索性再提个议题可好?”   苏萧二人忙问:“姊姊要说甚事?”   苏氏笑道:“你我两家曾有指腹为婚之约,又都一口应承。现在两家儿女也都长成,况且平时秋儿和卿儿又很情投情合,我意思便是不妨现下就定下婚期,让秋儿和卿完婚得了。”一边说,一边还看着一旁的楚天秋和苏卿。   几人不想苏氏竟说得是两家婚事,因说得仓促,几人都不由得一怔。   楚天秋和苏卿更是大出意料,全无准备,当听到要给两人完婚之后,一怔之后,随即都又羞又喜,脸上都是一红,彼此看了一眼后,便马上避开,再也不敢对视了。   狐女萧飞絮也甚觉奇怪,虽说两家早有婚约,但终究来得突兀,怔了一怔,说道:“姊姊所说甚是,秋儿和卿儿早已长成,是到了婚配之期。”   随即看了苏翰青一眼,又道:“当年我两家指腹为婚,这事一定做准了。只是当时却未料想到我能一生双胎,并皆是女儿。而你家又只有秋儿独子,先我还和翰青合计,让舜儿卿儿效俄皇女英,二女侍一夫,索性都嫁了秋儿。可是现在舜儿不在,冒然先给两人完婚,也不知舜儿何意,我觉不妥。”   苏翰青虽说有一双女儿,但他最为钟爱苏卿,而对于未来爱婿楚天秋,更是早就认可,从心里当然更愿意楚天秋只和苏卿成婚,但苏舜也终是他的亲生爱女,不能厚此薄彼,又知舜儿对楚天秋更是一往情深,至于二女同嫁楚天秋也无不可。何况他一向以爱妻狐女为首是瞻,并且两人之前确有此议,故嘴里也说道:“我也认为这事不宜着急,还是先等舜儿回来之后再做道理的好。”   随即又问楚天秋和苏卿二人道:“此事早就心知肚明,此时只不过说明了,你二人也毋须害羞,至于完婚之事,你俩又是怎么想的,不妨也说出听听。”   和苏卿彼此看了一眼后,楚天秋嗫嚅地道:“母亲竟提起完婚之事,却是突然,而我还未曾想过呢。况且我现在炼功正值紧要关头,若急于完婚,恐于修为不利,故我意思还是缓缓再说。”   苏卿本也抱着同楚天秋一样的心思,可是当听他说完之后,心里仍不免一阵失落,略有惆怅,怔了一怔,亦道:“我的本意也是不妨将婚事缓一缓,现在便即完婚,还是稍显仓促一些,何况姊姊未在,终也不能再出决定。”   苏氏满心欢喜提出此事,满以为双方都会同意,皆大欢喜,不料除自己和丈夫赞同外,就连楚天秋苏卿都力主缓议,大觉意外。但好在双家仍同意婚,并无悔婚之意,故想了一想后,便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索性依了你们,婚事绥缓再议不迟。”就此放过,大家仍是欢笑如故,吃说不已。   饭后,苏卿悄悄将楚天秋叫道一旁,说道:“秋哥哥,我俩出去走走,我还有话要与你说着。”   楚天秋听了便是一怔,随即点头道:“正好,我也有话要与你,我们这便出去。”说完,两人悄然出屋而去第二二七章修炼天书   看着楚天秋和苏卿连袂出去,两方父母也未阻拦,彼此会意一笑,任其自去。   时已值正午,村民多在田中耕作,楚天秋苏卿两人为避人,拣一僻静小路往村外走去。   村外一条溪流环绕而过,浅岸清溪,碧波粼粼。溪的两岸绿树成行,疏密相间。一面是旷宇天开,良田万顷,吁陌纵横,绿云如绣;一面是远山萦紫,近岭凝青;偶值一阵风过,花香混合稻香扑面而来,心神为之清爽,远闻村民劳间酬唱,声音忽而清悦,忽而高亢,绘成一副绝美画卷,人间胜境。   楚天秋苏卿虽自本地长大,但从未仔细领略过眼前的美景胜域,此时两人并肩而行,看着四下景致,心里一片澄清,烦忧尽消。   两人先是谁也没说话,走有一会儿,回看离村已远,楚天秋忽问苏卿道:“卿妹,你在想什么?”   苏卿笑道:“我虽自小生长这里,但还是头一次发现这里景致竟如此清丽,直如世外桃园一般。身临其境,真使人有一种超然世外,悠然忘我之感。”   楚天秋笑道:“卿妹的境界高远,使我望尘莫及呀!”   苏卿道:“我只不过心有所感,真实说出罢了,莫不秋哥哥是在取笑我吗?”   楚天秋忙道:“非也!非也!我绝不是在取笑卿妹,因我实还未达到卿妹你的那般境界。这里真如你说得那般绝妙,可是竟一点也没看出来,这不就是差距吗?”   苏卿一怔,叹道:“秋哥心里是有事,故才心不在焉,眼便看到,也是领会不到的。”   楚天秋一笑,说道:“果是如此,给卿妹一言说中了。”随即一顿,问道:“卿妹不是有话要与我说吗?倒是要说甚话?现在又怎不说了。”   苏卿恍然笑道:“我直顾领略身外美景,竟将这事给忘了。”随即一叹,又道:“自京城与姊姊一别,再无她的消息,心里一直挂念。直到从魔宫回来,曾听你对我言到,姊姊竟然自误,身投魔教,实是令人不可思议,不知此事你是亲眼得见吗?”   因苏舜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楚天秋对她又气又恨,魔宫里亲见她委身沈香亭,投靠魔教,更是气急败坏。自魔教返回后,也只是对苏卿略略一说,并未细讲。   此时听苏卿问起,不由得一怔,嘴里说道:“你怎会突然有此一问?”   苏卿道:“我只想确定一下,姊姊是否真得投身魔宫了?”   楚天秋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我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随又将当时所见,细细说了一遍,最后又道:“便连柳姑娘的遭遇都是她与沈香亭狼狈为奸,一手造成的。先我只是稍有怀疑,不敢确信,直到亲眼两人的丑恶面目之后,才确信无疑了。”   苏卿其实也早就看穿了苏舜的行为,只是以为楚天秋还不知道,也不想给他知道,故一直在瞒着他未说,此时听他说完,心里悲切,怔了怔,说道:“姊姊所作所为,固然不对,但她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太过爱过,所以你当不要记恨姊姊才是。”   楚天秋万不料苏卿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听了之后,又惊又佩,说道:“你竟然心里是这样想的,果是让我很意外。舜妹也曾经伤害过你,你也不记恨她吗?”   苏卿摇头道:“我真得不曾记恨过姊姊,因为我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姊姊之所以会做出这些事来,完全是性格使然。姊姊自小便性格要强,只要她喜欢的东西,绝不许别人染指。纵然是别人的东西,只要给她看上,她都要千方百计地抢夺过来。”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楚天秋,又道:“更何况姊姊心里是那么的喜欢你,她又怎能容别人把你夺走呢?”   楚天秋苦笑道:“可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东西。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她总不能强迫我去喜欢她吧?”   苏卿叹道:“姊姊就是知道你不喜欢她,所以她才会将你喜欢的人都想法设法地除去,这样你就只能喜欢她了。柳如烟姑娘如是,便她对我也如是。”   楚天秋一怔后,说道:“舜妹对你这样,情有可愿,可是她为何却要对柳如烟姑娘也这样呢?难道她认为我喜欢柳姑娘吗?”随即看着苏卿,又道:“你也不会认为我也喜欢柳姑娘罢?”   苏卿笑道:“你的心思,我当然明白,更毋需再说。”顿了一顿,又说道:“你心里虽然喜欢的不是柳如烟姑娘,可是她心里却是喜欢你的。姊姊当然会把她当作情敌,欲除之而后快了。现在想来,姊姊的做为实是令人可怕。”   楚天秋恨恨地道:“舜妹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天理不容,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苏卿道:“你为什么这样说?你心里难道很恨姊姊吗?”   “我当然恨她!”楚天秋脱口而出后,忽地顿住了,心里却是一片惘然,不知是恨是气。   苏卿见状,心里了然,笑道:“你并非真得恨我姊姊,只是气忿不过罢了。这样我便可以放心了。”   楚天秋闻言一怔,问道:“你又何出此言?”   苏卿道:“姊姊本性不坏,虽一时误入歧途,终会有悔的一天。而能使姊姊回头的人,也就只有秋哥哥你了,只有你不真得恨她,便能使她回头是岸,重回正途。”   楚天秋怔道:“我不明白你说得是甚意思?”   苏卿道:“你明白我说得意思,只是你自己还不承认罢了。”随即又道:“姊姊误入歧途,我真得很替她担心,母亲今早还曾向我问起过姊姊,是我怕母亲忧急,故也未敢说起姊姊投靠魔教之事。我之所以将你叫出,便为得是叮嘱你,毋要在我母亲面前说起姊姊的事,以免使母亲担惊受怕。”   楚天秋点头道:“这些你便是不说,我也是晓得的,我绝不会在舅妈面前说起就是了。”   两人边说边走,竟然围绕着村子走了大半圈了。遥峰满黛,近岭索青,一路水色天光,交相辉映,到处茂林嘉卉,灿若云锦。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苏卿忽问道:“你不是也有话要对我说吗?”   楚天秋闻言,先是一阵嗫嚅,然后讪讪地道:“今日在家时,席间我母亲突然提出要给我两人完婚,问询我的意见时,我之所以说要缓缓,真得是考虑到现在修炼正紧,此时完婚却是不妥,实则我心里真得很想马上与卿妹完婚。当时说了之后,又恐卿妹多心误会,故想将你叫出,要给你解释一下。还望卿妹不要多想,我绝对不是不想和你完婚的。”由于着急,话不免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苏卿当听楚天秋说到很想马上便和自己完婚时,心里又羞又喜,面颊绯红,低垂下头,直到他将话说完,这才羞答答地道:“秋哥哥毋需向我解释什么,你的心思我是明白的。当时姑母提出给我二人完婚时,我也甚觉突然,所以我也是提议暂缓的。”   楚天秋听完,这才长出一口气,说道:“我还一直担心卿妹会生我的气呢!没生气便好!”   苏卿忽地将脸一扳,嗔道:“我为什么要生气?难道我真得那么急于要嫁你不成?”   楚天秋不由得一怔,竟呆呆地说不出话了。   苏卿见状,忽地又噗哧一笑,说道:“秋哥哥,你怎得了?我是与你开玩笑呢!”   楚天秋道:“我是给你吓到了,还真得以为你不肯嫁给我了呢?”   苏卿心里一阵欢喜,看着楚天秋说道:“我心里只有秋哥哥你,今生今世唯你不嫁。”   楚天秋欢喜若狂,当下情不自禁地将苏卿轻轻拥入怀里,亲吻着她那葇软的秀发,嘴里说道:“今生今世我也绝不负卿妹妹你。”   两人此时山盟海誓,心心相印,情义浓浓,相拥在一起,好似两颗也都合在了一起。   直到日薄西山,红霞满天,田里耕作的村民纷纷高唱归家之后,楚天秋和苏卿两人才携手回到家里。   此时家里也早备就好了晚餐,就等着两人回来。两家人围坐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苏卿掂念着修习天书,本想到家之后,略住几天后,便飞往华山,安心修习。不料到家之后,看到父亲鬓角增添了很多白发,人也显得衰老了很多,勾动濡沐亲情,又不忍离去了。   一晃在家住有月余,其间也未曾段过修习,只是每次都在夜深人静之时。   当时天书出现时时间太短,苏卿匆忙之间,只记住了天书的第一卷练气篇。而这练气篇又精微奥妙,晦涩难懂,苏卿自修了月余,竟是毫无进展。虽说这练气篇只不过四五百字同,却每每修练到紧要处,总觉滞碍,好似断章少字一般,故再也修练不下去了第二二八章闭关   那天书上所载文字内容,博大精深,奥妙无比。苏卿又只记住了第一卷“练气篇”,兀自修习起来,举步维艰,难已完成。   苏卿又急于求成,反而事得其反,欲速则不达,竟有退步之象。这一惊非同小可,苏卿心想:“天书上所载仙法果然非同凡响,我资质愚钝,真得难以悟解,看来只有亲上华山,向师父求教了。”   打定主意,第二天便向父母辞。苏父和狐女虽有不舍,也知苏卿去意已决,并说很快就会回来,遂也由得她去了。   苏卿当下辞别了父母和楚父苏氏,又飞到飞灵洞,同楚天秋和疯道人辞行,然后才直飞华山。不提。   再说楚天秋此时也正值修习天书到了紧要关头,见苏卿要去华山,分开也不知有多长时间,心里甚是不舍,无奈也知苏卿前有师命,又知她修习天书遇到了滞碍,争于回华山向华山老祖求教,故也没有挽留。   两人依依惜别,送走苏卿后,楚天秋便留在飞灵洞,陪同疯道人一起继续修习天书。   楚天秋刚到家没两日后,便趁夜来飞灵洞寻师父疯道人,两人迫不及待地一起修习天书仙法。   先一阵楚天秋只在夜里来,后来随着修习日紧,索性便住在了洞里,只是一二日偶而回一次家。家里人也知他是在修炼仙法,故也不曾多问。   楚天秋秉赋极佳,记性超强,天书四卷竟给他在短的时间里都记住了。因他要与师父疯道人一同参修,而疯道人并未看过天书,楚天秋故将天书四卷一一抄录下来,师徒两人照本参详,方便了许多。   天书共分四卷,分别是“练气篇”、“剑法篇”、“飞遁篇”和“隐形篇”。四卷看似独立,各成章节,但又相互关联,暗相呼应。   疯道人毕竟见识广博,对四卷天书稍一揣详之后,便对楚天秋道:“天书虽分四卷,却也有先有后,要习天书,当还循序见进的好。”随即又道:“无论修习何种上乘妙法,固好根基乃是首要。四卷天书中,我们当从练气篇开始。你虽自小随为师学道练法,但为师所学并非玄门正宗,上乘妙法。好在你福缘深厚,得窥天书中的上乘仙法,正可借此弃粕就纯,重习玄门正宗,上乘妙法。”故师父徒二人,便从“练气篇”开始。   那四卷天书,每卷只不过四五百字,通部天书也不过两千余字。楚天秋师徒先以为修习当易,而前几天也确是顺利,不料越往后越是难练。那练气篇中,每到紧要之处,便遇到滞难,总觉好似少些什么。   师徒俩人相互参详,直过了月余,仍是毫无头绪,没一丝的进展。   师徒两人愁眉相对,稍觉意懒心灰。   疯道人道:“秋儿,曾听你说,当时天书突然出现,仓促间你虽将内容全部记下,但现在看来,这天书中便第一篇中就出现在断章缺字,你仔细想想,将天书上的内容是否有记漏字的?”   楚天秋仔细回想,口里说道:“天书四卷也只不过二千余字,我绝不会记漏字的。”忽地灵机一动,喜道:“我知道了!”   随即拿起手抄的第一卷天书,从头至尾地看了一遍,细细一数,此卷文字**有四处断字之处,又将心里所想,互相印证,文字竟果然顺畅起来,一气呵成,豁然开朗。   楚天秋喜出望外,笑道:“果然如此了!”   疯道人忙问何故。   楚天秋道:“宁道子仙人所遗天书,想是为恐给妖人得去,故在文字中另藏了玄机。宁道子也果是用心良苦,便就这第一卷天书里,便故意少写了四个字,故才使我们参详起来,滞难重重。”   当即提笔在第一卷四处各添了一个字,分别是“云腾致雨”。待将四处空缺添上,再一细读,果然通顺。   疯道人大喜,说道:“秋儿,你又怎会晓得这四个字?”   楚天秋笑道:“因我曾在恶鬼沟救了叶随风谷主脱困,叶谷主为报答我,曾将宁道子所留十六字偈语密告于我,这偈语便是‘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岗’。当时在宁道子修行的山洞里,我便是仗着这十六字偈语才找开的天书。刚才又是师父您一语提醒了我,说文字中当有漏字,故使想又想起这十六字偈语,然后一加印证,果然恰对。”   疯道人叹道:“秋儿你果然是福缘深厚,若换作别人,绝无此好运。”   师徒两人既然理出头绪,索性一股作气,将另三卷天书也通读了一遍,果然三卷中每卷也各有四处断漏之处,然后互相印证,将“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岗”一一添入,果是画龙点睛,浑然一气。   师徒两人再重新从第一卷炼起,这次竟再无滞碍,顺畅无比。   天书四卷虽看似各成篇章,但第一卷练气篇,乃全书首要,练气运功,固本培元。若根基不固,余下三卷也难以练成。   楚天秋仗着天资奇秉,进展神速,第一卷虽难,但他却只用了月余工夫便即练成。   疯道人由于悟性不如其徒,故进展较缓,月余工夫,第一卷练气篇竟才刚窥门径,与楚天秋比较,相差太远。   楚天秋见师父进展较慢,欲与师父同修同进,故停下相候。   疯道人却道:“秋儿你只管继续修练下去,毋需等我,我悟性不如你,这样下去反会拖累了你。虽然这练气篇我刚窥到门径,但只这月余工夫,为师竟觉大有所获,体内真气蠢蠢欲动,大有恢复之况。这天书果然神妙无比,照此修练下去,为师的功力不仅可以恢复,并还因祸得福,增益不少。”随即又道:“为师只想能恢复以往的功力,便余愿足矣,至于余下三卷,我却从未奢望。”   楚天秋听了,也替师父高兴,心里转念想道:“照师父这般速度,便这第一卷下说也得参练上一年,我确是等不起。不如我先照天书往下参练,反正天书也在我手,师父练成第一卷后,余下三卷也可以随时参练。”想罢,便息了前念,继续修练起第二卷来。   楚天秋因第一卷练气篇根基打得甚固,加之前又奇遇连连,冰窟中阴差阳错,脱胎换骨,练成不死之身,种种巧合奇遇迭加一起,才使得他修练起天书来竟事半功倍。   楚天秋练成天书第一卷后,紧接着再修练第二卷剑法篇,更是顺畅无比,只用了二十余天,便将通卷剑法篇练成。   当将此剑法篇练成之后,楚天秋试又运用,清雾剑威力竟陡然巨增,剑光夭矫若龙,变化无究,神妙不可思议。   清雾剑本是宁道子仙人所留神兵,加之仙法剑术,更是相得益彰,如虎添翼。   楚天秋练成练气篇和剑法篇后,尝到甜头,越发的如痴如狂,一鼓作气,又连继将飞遁篇和隐形篇练成。   四卷天书全部练成,楚天秋细细算来,共只用了三月时间。而此时疯道人的第一卷练气篇也才登堂,还未曾入室呢。   疯道人见楚天秋进展竟如此之快,也为他高兴,说道:“你只有三月时间,便将整部天书修练完成,其成就真可谓罕有。”随即又叹道:“为师悟性愚钝,连第一卷都未曾练成,看来我福缘浅薄,另三篇更不敢再做奢想了。”   楚天秋道:“反正天书四卷都在我师徒手里,师父什么时修练成第一卷后,余下三卷也随时可以修练。”   疯道人摇头道:“看来天意如此,也是强求不来的。为师现在练气篇也练到十之五六,便却觉得真气已然恢得了**,若将练气篇全部练成,其成就也是不敢想象的了。余下那三卷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修练的了。”   停了停,又道:“这部天书乃世间奇珍,最岂妖邪之人的觊觎,第一卷练气篇为师已然记熟,既然余下三卷也不再修练,你又都练成,以我之意,还是将手抄天书烧了罢,以免引得外人觊觎,生出祸患来。”   楚天秋先是不依,经疯道人一再相劝,并说其中利害,楚天秋这才勉强答应,然后将手一指,指尖发出一股火花,将石桌上那部手抄天书点燃,火焰一闪,天书瞬间便烧成灰烬,然后吹出一股真气,将那灰烬吹得无影无踪。   疯道人看着楚天秋将天书付之一炬后,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随又对楚天秋说道:“秋儿,你能将天书四卷全部练成,可说是天下第一人了,前途远大,仙业有望。现在你唯一欠缺的便是历练,多修外功,于你将来仙业大有裨益。”   楚天秋点头称是。因觉四卷天书虽全练成,但还未到运用纯熟,故又了一个月的苦功,直到将天书四卷部运练纯熟,这才放心第二二九章各有成就   天书四卷上所载玄功仙法,俱都神妙无比,虽是各成章卷,却又相互辉映,息息相关。   练气篇,乃全部天书之根本,固本培元;剑法篇,斩妖除魔之利刃,再配以清雾剑,变化莫测,威力无穷;飞遁篇,凭借自身玄功仙法,可以毋需借力剑遁,倏忽来去,瞬自千里;隐身篇,不仅可以隐意隐形匿踪,较之天遁衣更加神妙,更可变化容貌形体,具有神鬼莫测之机。   楚天秋将天书四卷全部练成后,逐一演试,果然神妙莫测,变化万端。尤妙的是那隐身篇,练成之后,真个可以随意隐形,神妙无比。   楚天秋自练成隐身篇后,觉得较之舅妈狐女先所赠天遁衣更具神奇变化,反而天遁衣没了用处,随而便想道:“反正天衣遁在我手也没用了,不如待日后见到卿妹,转赠她好了,这样既可以使卿妹防身,又可说是物归其主。”   这其间楚天秋因修练天书,一直心无旁骛,直到将天书四卷全部练成,之前心念重又勾起。   这一日,见师父道人修习练气篇将告成,功力已然全部恢复,便是有敌来犯,也是无虑的了,故借口回家要多陪陪父母,便即辞别疯道人去了。   疯道人也正忙于修习天书上的练气篇,并从中又悟出好些心得,正自心喜,听楚天秋要回家陪伴父母,心知也是人之常情,未曾有他。   楚天秋走后不久,疯道人正在洞里练功,忽听洞外传来轻微破空之空,有人飞降,心里一动,暗道:“秋儿刚去当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且此地隐蔽难寻,他人绝难找得到这来,却不知来者又是何人?”当下仍然盘坐在云床上,纹丝不动,虽不动声色,暗下里却凝神戒备,准备御敌。   这时,忽听洞外来人说道:“淳于前辈,秋哥哥可曾在里面吗?”听声音又娇又脆,清动悦耳,竟是苏卿的声音。   疯道人闻声之后,心里一宽,在里面扬声道:“是卿儿姑娘吗?快些进来罢!”话音方落,便见眼前一花,苏卿已然飘然进洞,到了跟前。   苏卿进洞之后,便给疯道人行礼拜见,疯道人忙将下云床将她让起,然后细一打量,见她面光莹莹,双目湛湛,显然修为较之数月前增加非小。   疯道人笑道:“看卿儿姑娘来时,身法飘忽,双目湛然,显然修习天书大成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苏卿道:“前辈实产谬赞了!因晚辈资质愚钝,纵然遇上天大的福缘也是枉然,天书四卷,我却只记住了头卷的练气篇,其余三卷,我却是无缘修练了。”   疯道人听了一怔,大出意料之外,心里方一动念,随又息去,口里说道:“人各有缘,天意如此,也是强求不来的。”   苏卿笑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也知此乃是我的福缘,能将练气篇修成,我已很知足了。”   疯道人大感吃惊,说道:“卿儿姑娘竟将练气篇学成了?”想到自己与楚天秋修习练气篇时遇到的极大滞碍,最后还是倚着楚天秋所记下的偈语,才突破难关,将练气篇修成,此时听苏卿竟也成将练气篇学成,实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苏卿道:“晚辈也实是蠢笨,自己揣摩了足有月余,竟毫无进展,无法才得回转华山向师父请教,若不是仗着师父从旁点化,我也绝不会有此成就的。”随即便将自己练功经历,向疯道人细细说了。   原来华山老祖早就料到苏卿纵然记下天书内容,但也知天书仙法玄妙难懂,苏卿一时恐难领会,故才在留信里说到回家省亲完后,毋回华山同修天书。   苏卿先还颇不以为然,心想:“天书四卷我虽只记住头一卷练气篇,但也未觉得如何的难练,不知师父却又何出此言?”   可当她在家独自参习了月余的工夫,便遇到颇多滞难,毫无进展,这才知师父所言非虚,所以便打定主意,飞回了华山。   苏卿飞到华山时,恰值华山老祖在她前一日也回到华山,师徒见面后,苏卿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练功经历,及所遇滞难都说了出来。   华山老祖听后,拂髯笑道:“你所说的这些,为师早就料到,当时也料到你定不以为信,要强自练,现在都果不出我所料罢!”   苏卿羞愧地道:“弟子实是又愚又笨,自不量力,倒要让师父见笑了。”   华山老祖道:“非也!想那前古仙人宁道子学究天人,功参造化,而天书又是其心血之作,玄功仙法自是博大精深,固然有缘人能得窥真容,要想参修透彻,却也是极难的。并非卿儿你愚笨,实是天书所载内容天下怕是无几人能轻易参透的。”   随即一顿,又道:“你说天书四卷,你只记下了其中的头卷练气篇,想那天书所载文字定当晦涩难懂,你能在急切间记下练气篇也实属难能可贵的了。”   苏卿道:“听师父越是这样说,弟子越觉得地自容。”   华山老祖笑了笑,说道:“你既遇滞难,那就我们师徒一同参详罢!你现且先将那练气篇手写下来,待为师父先仔细揣摩一下。”   苏卿听完,随即将自己心里所记下的练气篇内容一字不差地抄写在纸张上,然后恭敬地呈递给老祖。   华山老祖先仔细地看过一遍,然后渐渐地眉头紧锁,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道:“若你所记不差,这练气篇中果有多处碍难,一时之间为师也参详不出,看来得要多费些时日了。”随即又道:“你且先下去歇息,待为师揣出头绪后,再与你说。并与你四位师兄说,若无我吩吩咐,都不得来此打搅我。”   苏卿说声是后,便即出去了。   此后的半个月里,苏卿除与四位师兄一同练功之外,便是与那灵猿阿金漫游华山,而这其间,华山老祖一直关在自己的云室里参详练气篇,众人竟都未曾见到他一面。   这一日,苏卿练功完毕,忽听老祖相召,忙即赶到云室,却见老祖端坐云床之上,满脸喜色,见苏卿进来之后,便笑道:“好在不负众望,大功告成。”   随即将手里那纸手抄天书练气篇递给苏卿,口里又道:“这次你再看看,可有什么不同吗?”   苏卿接过一看,却见纸上有四处给老祖重重地加上了字,合起来正是“云腾致雨”四字。而这四处也正是先前自己修习时所遇到的滞难之处,此时给老祖添上字之后,再一细读,果然通顺无比,之前所遇碍难竟化乌有,不禁心中大喜,笑道:“师父真个厉害,经您添上这四字后,果然碍难全无了。”随即又问道:“师父却又是如何做到的?令徒儿我不可思议。”   老祖道:“想是宁道子仙人防到天书落到妖人手里,在天书中故意留下漏洞,防患为然。为师也是穷尽思力,足足苦思冥想了半月时间,才将练气篇中所缺四字参详出来。如此一来,碍难尽消,你再修练起来便容易了。”   苏卿听后,心里惊异之余,对师父越发敬仰。   只听老祖又道:“宁道子仙人果然学究天人,更有通天彻地之能,为师细览这卷练气篇已然博大精深,精妙莫测,细想余下三卷更该如何的神妙非凡,只可惜你直记下了这一卷。”   语气中稍显遗憾,顿了一顿,又道:“你与其余楚叶唐三人都同看到了天书,却不知另三人是否将天书记全。将来若是有机会,你们四人可以互相印证,同修互补。”   说完,好似觉得不妥,随即又道:“罢了!想必今日之事,宁道子仙人早有定算。各凭福缘,强求也是不来的。你既只记下了练气篇,那么其余三卷便是与你无福,你也就不想再做奢想了。”   苏卿道:“弟子机缘巧合,能得窥天书的头卷,也是万分幸运,至于其余三卷,弟子却从未奢望。”   老祖听了,先是一怔,随后一笑,说道:“若论秉赋天资,卿儿你当在四位师兄之上,而你又不贪不燥,有此等胸怀,更是令为师刮目相看。你现便下去照此参修,以你资质,当不出数月,便可将练气篇修成。”   苏卿略一踌躇,说道:“虽然弟子巧合得窥天书,但还是仰仗着师父的成全,故弟子也不敢一人独享,想将此练气篇同四位师兄一起修习。”   老祖听了,大感意外,怔了一怔后,说道:“卿儿,你能果真这般想,实是大出为师意料之外,足见你纯正无私,为师实是庆幸能收你为徒。”   苏卿忙道:“师父休要如此说,实是折煞弟儿了。弟儿能拜在您老人家的门下,乃是弟子几世修来的福缘。弟子仰仗师恩,侥幸得窥天书,当不能一人独享,更应与四位师兄共参才是。更如何况,大师兄为了将师门发扬光大,志向高存,欲以华山为根基,创出一派天地来,弟子更当略尽薄力才是。第二三零章洞彻天机   老祖闻听苏卿主动提出愿与四位师兄一同参修练气篇,心里欣喜异常,笑道:“你能有此心,实出为师意料。你那四位师兄虽说资秉尚可,但与你相较还是远甚,将来成就更不如你。而你那大师兄纵有一番远大抱想,欲创宗立派,发扬光大师门,可是限于秉赋,也恐难有大得成就。现你既愿提出与四位师兄一同修习练气篇,甚合为师心意。有此天书神篇做为华山开宗立派的根本,当也容易的多了。”   当下便将范王沈樊四大弟子召来,将苏卿之意对四人又说一遍,四人听后,又惊又喜,皆谢苏卿的慷慨玉成。   老祖又道:“圆曦,您身为大师兄,便带着几位师弟师妹一同参修吧!至于你们今后的进展如何,就各凭各人的悟性和资秉了。”   苏卿便即将手里的那纸手抄练气篇递给范圆曦,说道:“这练气篇一卷法诀也就交给大师兄保存罢!”   范圆曦也不再推辞,接过之后,笑道:“那师兄我便不客气了。”随即又道:“有了此天书神篇,我华山派发扬光大,将指日可待。”   老祖道:“你们现在就可以下去参修了!”随即将几人打发下去。   苏卿五人拜别老祖,出了云室,互一商议,都觉急不可待,同往练功房参修天书去了。   练气篇虽说只是一卷练功法诀,但内容博大精深,包罗万象。五人中若论资质当属苏卿最高,加之她自小又服食过朱果,福缘深厚,虽说入门较晚,但最得老祖青睐,功力修为已不在四位师兄之下。   此时五人一同修习天书练气篇,相互参详,前一个月进展都较慢,谁也无突出进展。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苏卿仗着极佳的秉赋,进展逐渐加快,渐渐地领跑众人。   晃眼过了三个月,苏卿进展神速,练气篇竟然修习完毕,而此时其他四位师兄却还在奋力修练,要想完成,怕还得一段时日。   苏卿自将练气篇修完之后,宛如有脱抬换骨之感,再一试运映雪剑,竟威力陡增,变化莫测,较之前更显神妙。   苏卿又惊又喜,唯恐自己功候还不到,故又华山继续修练。   这一日,华山老祖将苏卿叫到跟前,说道:“你较你四位师兄先练完了练气篇,足见资秉高出四人太多。虽说天书四卷你只记下了这一卷,但能将此卷练成,足可睥睨天下,于你将来仙业更有莫大益处。”   顿了一顿,又道:“为师已尽功得圆满,眼见飞升在即,在为师飞升之前,能见你们有此成就,也足可慰我心怀了。”   苏卿乍听师父言说飞升在即,心里欣喜之余,还有不舍,眼圈不由得红了。   老祖见状,笑道:“为师虽说飞升在即,总有得再有数年光景。便是平时你我师徒也是聚少离多,你却怎还伤心不舍了呢?”   苏卿道:“按说师父功成飞升,位列仙班,乃是大喜,弟子该高兴才是,可是一想到师父飞升之后,仙凡相隔,便再难见到师父的面了,故弟子才伤心不舍。”   老祖听了大为感动,说道:“以你现在成就,将来仙业足可有成,那时你我师徒天上相会,岂不更好!”   苏卿勉强一笑,说道:“就怕弟子无此福缘。”   老祖听后,心里一震,再细看苏卿额上隐现的那条晦纹,经过这段时间后,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明显,暗想:“之前我还以为卿儿可借此修飞天书福缘,可消去此一劫难,不想天意如此,岂能强求?”沉呤一会儿,口里说道:“你既已将天书练气篇修习完毕,内功也可说圆满了,现在只需在积修外功,只有内处兼修,才能功得圆满。”   随即又道:“今日为师心灵忽动,然后细一推算,却是帝王谷当在近日之内有难。日前我华山受到魔教攻击,幸有帝王谷谷主派来青青公主和唐羽相助,才得保住。现在既然帝王谷有难,我们当不能坐视不理。当今天下,魔教势盛,更有称霸天下之心,只有我正义之士联手,才可与之抗争。我华山与帝王谷可谓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你叫来,便是要吩咐你去帝王谷助其御敌,共驱妖邪。”   苏卿闻听帝王谷有敌入侵,心里一急,恨不能马上便走,当即就向老祖辞行。   老祖笑道:“毋需如此急急,此时敌人还未发动,你早就反而无用。既知帝王谷有难,为师本想尽将你那四位师兄也一起遣去,可是华山又不能不留人镇守,更何况现在那四人修练天书练气篇正在紧要关头,也分身不得,故只得遣你一人前往了。”   苏卿听了,心里犹觉不妥,说道:“弟子一人去也无不可,可是就怕敌人势大,我一人去怕力有不及呀!”   老祖道:“以你现在功力修为足可应付,毋需多虑。”随即又将帝王谷方位地址告诉了苏卿,最后又道:“你此次离家已有数月,反正离去帝王谷还有数日时间,你不如先回家省亲之后,再往帝王谷助阵也来得及的。”说完,便将她打发下去了。   苏卿别了老祖,离开云室后,总觉今日说话,师父话里都含着玄机,一时令人摸不着头脑,一边走着,一边心想:“既然帝王谷有难,事以紧急,为何师父又不将我五人都派了去,却独派我一人?且救紧如救火,师父却又说不急着赶去,还吩咐我先回家省亲,却又是为何?”一时也猜不出头绪来。   苏卿当下去向四位师兄辞别,四人闻听帝王谷有难,想起先前叶青青和唐羽援手之恩,都欲前往助阵,后听师父只派苏卿一人,四人都觉意外,但师命难违,也只得悻悻作罢。   苏卿在前崖与四位师兄辞别,然后起身直飞老家。自苏卿将天书练气篇修成后,功力陡长,剑遁飞行也越发的神速了。   苏卿一边飞行,一边心里仍自想着师父话里之意,眼看家乡在望,心里忽地一动,暗道:“我怎竟将秋哥哥给忘了呢?秋哥哥与青青姊姊唐公子也一同共过患难,情义深厚,既然帝王谷有难,秋哥哥总该不会作视不理吧?”   随即又想道:“师父之所以先让我回家省亲,便指得是来寻秋哥哥一同去助帝王谷,明是此意,却不直知,总是故弄玄虚,难得我好一番苦思。”   正值白日,苏卿唯恐惊骇村民,故远远地在村外便落了地,然后徐步往家里走。   待到了家里,参拜双方父母后,却不见楚天秋,遂向苏氏问其何往。   苏氏答道:“自你走后,秋儿也甚少在家,只听说他要随恩师练功,至于在哪里,却不曾对我们说过。”   苏卿听了,心里了然,情知楚天秋定在飞灵洞与疯道人一同参修天书,故在家坐没一会儿,便借故去找秋哥哥,重又离家去了。   苏卿出了村子,直飞飞灵洞,到后一见,却见洞里只有疯道人,仍不见楚天秋的影子,待与疯道人说过经历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问楚天秋的行踪。   疯道人先还惊异苏卿竟能将练气篇修成,待听完之后,才知原委,不禁对华山老祖的学识功行钦佩得无以复加。后听苏卿又问起楚天秋行踪,不由得一怔,说道:“秋儿曾对我言,因在此与我修练天书,多日未曾回家,想念双亲,刚才已然回家去了。你既从家里来,难道没有见到他吗?”   苏卿听后,便是一怔,略一思索,说道:“既然秋哥哥刚走回家,想是与我走叉,故才未曾撞见。”   疯道人也未曾他想,说道:“既听你说帝王谷有难,欲同秋儿去御外敌,事不宜迟,你这便回去找秋儿去罢。”   苏卿当下辞别疯道人,出了飞灵洞后,重又往家赶。当回到家里时,却未见楚天秋回转,心里顿觉不妙,恐双方父母担心,也未说实话,随便遮掩了过去。   苏卿心急如焚,暗道:“秋哥哥显然是向疯道人说谎,既然不曾回家,却不知去了哪里?”   既不知楚天秋何往,更不知该何处寻找,索性决定在家守候,若楚天秋回家则罢,若是直回飞灵洞,也必该知道自己在家之事,也当会回来。   直过了一天,仍不见楚天秋回来,苏卿为了安定家里人的心,虽然暗自着急,脸上却还不能显露出来。   待用过晚饭后,苏卿回到自己房里,却见母亲狐女跟了进来,口里说道:“卿儿,见你一天里都坐立不宁的样子,莫不是出了甚事吗?” ㈧_ ○_電_芓 _書_W_ w_ ω_.Τ_ Χ_t_零_ 2.c_o _m   苏卿还在拿话遮掩,狐女又道:“你能瞒得住别人,却休想瞒得住我。莫再遮掩,快告诉我出了甚事?”语气虽说得淡然,但脸上却显出焦急之色。   苏卿见状,忙道:“母亲莫急,真得没甚大事,你且听我说。第二三一章重返金银谷   苏卿见自己心事给母亲狐女识破,又见她焦急之状,不敢再瞒,便把楚天秋不知所踪之事说了出来,最后又说道:“因不知秋哥哥究竟何往,是否有吉凶祸福,又恐你们担心,故才未曾直说。”   狐女听后,略一沉思,说道:“以秋儿现在的功力修为当不会有甚意外,此次他突然出走,定是其甚急事要办。”   苏卿道:“秋哥哥纵有急事去办,也毋需向他师父说谎呀?这时未不见回来,一定遇甚变故了。”越想越着急,声音已有些哽咽了。   狐女反劝慰起苏卿了,说道:“前一段你一直与秋儿在一起,他的一举一动当瞒不过,他有甚急事要去办,你难道不知道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卿听了之后,猛然想起一事,说道:“我知道了!”说着,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狐女忙问:“你却又要去哪里?”   苏卿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道:“我知道哪里去寻秋哥哥了!”话未说完,人已到了屋外,然后将身一纵,破空而去。   待狐女追出屋外时,却见苏卿已然不见,唯见夜空中一点遁光一闪即逝,人已然去远了,无可奈何,只得返身回屋。   原来苏卿想起来上次自己和楚天秋疯道人回来时,曾到过金银谷和冯家,到时却见冯家已成一片废墟,一家四口更不知所踪。而后又往金银谷欲探个究竟,却又见谷口封禁,连谷里金银二使都未见到。当时虽怏怏回家,却成了楚天秋的心事。   苏卿料定楚天秋定是往金银谷去了,故急忙也寻了去。   苏卿所料没错,楚天秋确是去金银谷了,因上次路过金银谷时,见冯家况出意外,而入谷欲见金银二使又不得,心里一直悬念,近数月来一直勤练天书,一直无暇再去,直到近日将天书全部练成,又想起前念,便迫不及待地赶了去。   楚天秋还恐师父疯道人担心或是阻止不允,故才谎称回家看望父母。而他则是离了飞灵活洞后,也未回家,直飞金银谷。   此时虽是白日,天青云白,红日高悬头顶,耀眼生花。楚天自练成天书后,功力俱增,而飞遁之术也越发的神妙莫测,瞬息千里,神速之极。   而楚天秋天资聪颖,悟性极高,不仅将飞遁篇和隐身篇通通学全,并还将两篇仙法妙术相互结合,揉而为一,故飞遁起来不仅将身形遁光一起隐去,并还未发出一丝声响,所以在大白天里也不会给人发现。   楚天秋心急如焚,不由得将遁光催到了极处,神速至极,晃眼之间便飞出一数百里。一边飞着,楚天秋一边心里盘算,照此速度,再过不了多大一会儿,便可飞达金银谷。   又飞了一会儿,楚天秋算计路程当距金银谷不过百十里了,正往前飞着,就见远远的前面妖氛蒸弥漫半空,妖氛之中隐现金光电闪,霞彩飞腾,显然彼处正在斗法。   楚天秋看出那正是金银谷的方向,不由得一怔,暗道:“不好!”随即加紧飞遁,疾如箭矢般,无声无息地飞了过去。   飞临近前,楚天秋才看出整个金银谷都给妖氛邪雾笼罩起来,弥漫满空。妖氛邪雾中,金光电闪,银蛇乱掣,更有数道霞光异彩,相互纠缠,正斗得不可开交。   因楚天秋现在神功已成,目能透视,故才将妖氛邪雾里面的情景看得真切。他更看出妖氛中的金光银蛇正是金银二使所用法宝,而对头则是三个奇装怪服,形容狞恶的妖人。   那三妖人不仅法术高强,且所使法宝也厉害无比,一个是日月铲,一个是鹤嘴杵,一个是追魂索。   三妖人围斗金银二使,激斗正酣。因楚天秋飞来时,不仅将身形隐去,便连遁声也隐了,故两方都未觉察到人来。   楚天秋乍到便看出金银二使虽落下风,一时却无性命之虞,隐身一旁,未急于出手,因不知那三妖人是何来路,想看个究竟。   两方显然激斗已久,金银二使自知力不能敌,想脱身又给对方围住,脱也脱不掉,正自恨恨不已。   那三妖人中为首之人长得尖头长脸,翻鼻阔口,极是狞恶,此时好似已然不耐,一边继续与之相斗,一边嘴里冷哼道:“金银二使,你俩个也太不识时务了,相斗了已近三日,若非我们主人有意要收服你俩,不肯让我们伤你二人性命,要不然你俩还能活动现在吗?既然斗了这长时间了,你们便逃也逃不掉,也不再会有人来救你们,识相得还是乖乖地归降我们罢!”   金银二使给对方围斗日久,几次想突围出去,都未成功,心知对方所说是实,实则二人便连对方底细都不知,又怎会降服他们。   金使者较稳重一些,闻声之后,将头连摇,颌下长须也随着头左右不住地飘动,口里说道:“我连你们是甚人,又是甚来历都不知,又怎会轻易地归降了你们?况且我二人也是有主人,一仆不能侍二主,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归顺你们的。”   银使者脾性爆燥,又给对方围斗了三日,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早就不耐烦了,口里大喝一声,说道:“你们这三个妖孽,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们便是死了,也绝不投降的。”   另一个长得瘦竹竿般的妖人冷哼一声,说道:“你二人休要嘴硬,要杀你们易如反掌,若非我家主人看你二人还有用,要不然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又岂会容你们活到现在?”   银使者暴跳如雷,一边与之相抗,一边戟指那个妖人骂道:“你个妖孽,好不大言不惭,想杀我们怕也不是那容易的。”最后一字刚说完,便见他随口一张,卟地喷出一股银色光气,如射般直向那妖人射去,   那妖人与金银二使斗了三日,见对方已成技穷之势,以然二人不过如此,心里稍觉松懈,不免有些托大,乍见银使者朝自己喷出一股真气来,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且那股真气来势极快,晃眼便到近前,虽忙不迭避了过去,却是狼狈不已。   那妖人气急败坏,喝声:“你找死!”忽地将手一扬,从指尖发出十道黑气,夭矫若龙般向银使者仆了过来。   银使者喷出真气之后,满以为出其不意,对方纵不致命,也得吃点苦头,受点伤,不料对方妖法高强,还是给避了过去,嘴里连呼可惜。   此时见对方怒极反扑,那十道黑气还未到近前,鼻端便嗅到一股恶臭,头脑发晕,作呕欲吐,情知黑气有毒,暗叫声“不好”,忙即屏住了呼吸。   银使者法宝银棒因给对方缠住,此时想回防也是不能,眼看黑气已到近前,避又不及,将眼一闭,暗叫:“我命休矣!”   金使者虽然距银使者较近,眼见他势危,大喝一声便欲往救,不料却给那为首妖人和另一个妖人缠住,脱手不得。   金银二使平时虽喜相互斗嘴,动不动还会动手,但二人情义其厚,此时金使者见银使者危极,而自己又欲救不得,急得他目眦欲裂。   金银二使虽说是金银之精所化,一般妖法绝难伤到二人的性命,但那妖人所发出的黑气剧毒无比,甚是厉害。无论对方是仙是凡,只有给毒气沾上少许,瞬间便会化成一滩血水,端得歹毒之极。   那妖人所发出的十股黑气又是从四面围笼过来,银使者便想避都避不过,眼看黑气便要近身,忽见身外闪起一片玄光,不仅将飞来黑气挡住,随又见玄光晃眼布展开来,反将那十股黑气一起兜裹住,围得严丝合缝。那十股黑气给裹在里面,如冻蝇撞窗,左突右撞,就是突不出那层裹着的玄光。又随着一声轻响过后,玄光突然爆炸开来,连同裹着的那十股黑气,一起消灭无踪。   那妖人眼见便要得手,不料对方身外忽闪起一片玄光,先还以对方有所保留,还有后着,也是吓了跳,至到自己发出十道黑气给玄光消灭,这才看出绝无此本领能消灭自己的黑气,那片玄光也定是他人所为,又惊又怒之下,喝道:“是甚么人?胆敢坏我的事,找死不成?”   可是他又四下观瞧,又不见有甚人影,心里不免狐疑,暗道:“莫不是我多疑了?”   正在那妖人心疑不定这时,忽听耳边乍然响一声冷笑,有人说道:“我便在你眼前,你却不曾看见,莫不是长了一双狗眼不成?”   话音方落,便见眼前清光一闪,现出一人来,英俊轩昂,气宇不凡,正是楚天秋。   楚天秋与那妖人相距不过二三丈,突然现出身形来,吓了那妖人一跳,恐对方对自己出手,忙不迭地纵退出数十丈远,然后指楚天秋喝道:“你又是甚是么,竟也敢挡我们的道?”   楚天秋玉面含煞,冷冷地道:“我若说出名来,怕不吓你们一跳?”话气中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严第二三二章意外   银使者眼见黑气射来,自己已避无可避,以为必死无疑,正自闭目待死,可过了一会儿,仍觉自己好好的,惊疑之下睁眼一看,便看到眼前的楚天秋,几疑是在作梦,又惊又喜,呼道:“主人!真得是你来了?”   楚天秋回头冲着银使者一笑,说道:“不是我,又会是谁?”   银使者这下看得更加真切,欣喜若狂,叫道:“果然是主人来了!”忙即在空中行了叩拜大礼。   此时双方仍是比斗,楚天秋见银使者喜极之下,竟顾不得自己安危,急着给自己行礼,又是惊异又是感动,双手一抬,一股无形大力将银使者当空扶起,口里说道:“毋需多礼,你快些起来。”   三妖人本不识楚天秋,当从银使者口里听到来人竟便其主人时,三妖人都是又惊又怒。给惊退那妖人见楚天秋背着自己,只顾与银使者说话,竟似完全不防备的样子,心想:“如此大好机会,我怎可轻易放过?”虽然如此想,但因之前看见楚天秋法力高强,恐自己一击不中,打定主意之后,忙将舌尖咬破,大喝一声后,朝着楚天秋喷了出去。一股黑气夹着大片红着血箭,如雨般向楚天秋后背射来。   楚天秋虽将背向着对方,但他早就暗下防备着,见那股血箭飞来,喝声“来得好”,随着话声,便从身上飞出一片剑光,将那股血箭挡住,然后剑光暴涨开来,满空一绞,那股血箭顿给消灭的一干二净。剑光消灭血箭后,仍不停顿,径直向那妖人飞去,如同匹练一肌,快如星矢。   那妖人满以为自己全力一击,对方纵不致死,也得受伤,不料对方早有准备,应变神速,自己那么厉害的血箭竟给对方剑光轻易消灭,随又见剑光向自己飞来,惊骇之余,连念头还未来及转,剑光已然即身,先着将其围住,接着往中间一绞,一声惨叫过后,那妖人已然形神俱灭。   这一切发生都太快,另外两人妖人看出不妙,便想援救都未来得及,眼着同伴被杀,无能为力,又惊又怒,瘦竹竿般的那妖人当即舍了金银二使,催使着法宝,向楚天秋飞来。   身死的那妖人所使法宝本是一条追魂索,此时因主人已死,没有主使,追魂索失了驾驭,顿如流星飞坠般朝下方射去,瞬间便没了踪迹。   那瘦竹竿般的妖人见同伴轻易便给楚天秋杀了,气急败坏之下,又急于给同伴复仇,不计厉害,当即便指使着鹤嘴杵朝楚天秋杀了过来。   人还未到,那鹤嘴杵已化作一道光华当先飞来,端得神速已极。   楚天秋冷哼一声,口里说道:“米粒之光,也敢来与日月争辉?真个找死!”说话间,便指运着空中的清雾剑迎了上去。   此时楚天秋神功初成,正欲拿这三妖人试试身手。虽说对方三妖人也皆是能手,法力高强,无奈遇上楚天秋,便如煞星照命,合该数尽。   先那妖人给楚天秋放出清雾剑后,轻易被其了结,心喜之余,不由得盛气大涨,又见瘦竹竿般的妖人杀来,心念一动间,清雾剑便剑光暴涨开来,迎头将飞来的鹤嘴杵挡住,然后剑光四下往中间一合,不仅连杵带妖人都裹在中间,随听楚天秋嘴里“呔”地一声,连串爆响过后,那妖人带鹤嘴杵竟给剑光统统绞灭,洒过一片星雨,便即消散不见。   那为首妖人只眨眼的工夫,两个同伴都给楚天秋杀了,吓得心胆俱裂,再也无心恋战,舍下金使者,收回日月铲,化作一道遁光,飞逃而去。逃得极快,遁光只在云层中一闪,便没了踪影。   楚天秋万不料那妖人竟逃得如此之快,待想追时,已然不及,只得作罢。   金使者自见到楚天秋突然现身,又惊又喜之下,早想过来相见,不料给对方死死缠住,无暇抽身,直到此时三妖人两死一逃,这才得以抽身,当下收起空中金筷子,纵飞到楚天秋面前,当空行礼参拜,口称道:“主人!”   银使者也收起银棒,同金使者并肩,重又向楚天秋跪拜,口里连连喜呼“主人”不已。两人本就极矮,这一跪下,更显得矮下一截。   楚天秋将手一招,收起清雾剑,然后含笑将两人扶起,说道:“你俩快快请起!我来得迟了,让你们受惊了。”   金银二使给楚天秋双手一托,身子便轻飘飘地立起,惊异之余,金使者笑道:“好在主人来得又及时,我二人倒也有惊无险。”随见楚天秋双目湛然,神光内蕴,口里又道:“数月不见主人,不料主人功候精进如厮,真是可喜可贺!”   银使者亦道:“那三妖人法力高强,绝非庸手,我二人与他们斗了三日,仍未分出胜负,主人一到便杀了两个妖人,剑术仙法果又与前精进非常,实令我叹服。”   金使者向银使者瞪了一眼,口里说道:“那三妖人法力确实高强,若非对方想逼降我俩,又岂会留我们到现在?你如此说,不是再往自己脸上贴金吗?此时主人在前,你也不知害羞?”   银使者给金使者这么一说,银色的脸庞上泛起一片羞红,嘿嘿一笑,嗫嚅地说不出话来了。   楚天秋知两人斗嘴已惯,无论甚事,都要争个不休,若由他们这般争下去,不知何时是个头,忙即说道:“你二人也不请我入谷,难道一直都要在空中说话?”   金银二使本还要斗嘴,闻言之后,连说该死,忙请楚天秋入谷。   自妖人二死一逃之后,比斗已罢,弥漫满空的妖氛邪雾已然渐渐散去。红日当空,一碧万里,山容如绣,景物越发清丽。   楚天秋随同金银二使降落谷底,然后径直走进洞里。   上前楚天秋来谷,并没有进洞,此次还是第一次进到金银二使的洞里。待进来一看,只见洞里并不宽大,除了两张石床之外,再无别物。   楚天秋见洞里如此简陋,也不由得一怔,问道:“这里便是你二人所居洞府?”   金使者道:“主人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楚天秋点头笑道:“你二人本掌管着世间的金银,身份何等的尊崇,便谷中遍地都是金银,却不料住得竟如此简陋寒酸,实出我意料之外。”   银使者道:“我二人虽是金银精灵所化,又掌管着世间金银财富,但我二人却不能随意使用金银,任意享受,那样更犯天忌。这洞府虽然简陋,能容我二人安身,也甚感知足了。”   楚天秋听完,想起自己在京城时,曾为柳如烟一掷百万金,当是又羞又愧,讪讪地竟不知该说出什么好了。   金银二使也未在意,请楚天秋坐下之后,二人便分侍两旁。   楚天秋愕道:“这里本是你们的家,却怎么不坐?”   金使者道:“我二人既已拜你为主人,我俩甘心为仆,又怎能仆人与主人平起平坐的?这里虽是我俩的家,也同样是主人你的家,你尽管坐着,我们站着听主人的吩咐就是了。”   楚天秋听听对方如此说,可是终觉得浑身不自在,还待歉让,又听银使者说道:“主人毋需再歉让,若无主人,我两人的命怕早在数月前便没了。今日主人又一次救了我俩,如此大恩大德,我俩便是终身为仆都报答不了,主人若再歉让,便是要折煞我俩了。”   楚天秋无法,只得任之。   金使者笑道:“我二人平时从不近烟火,这里更是寒酸,主人来了,我们竟无以招待,还望主人谅解。”   楚天秋道:“如此说岂不见外?”顿了顿,随又问道:“适才那三个妖人,究竟是何来路,你俩可曾知道?”   金使者正要回答,银使者已然抢先说道:“这三妖人我们还还为是魔教的,可后来渐觉不像,听三人话里话外的意思,背后当还有一个主人,受其指使,至于其主人是谁,却未曾说出。”   金使者接着说道:“这三妖人虽然来路不明,且在数月前已有端睨,我们便加了防范。那里我二人时常发现,在谷外四周常有一些不明妖人的行踪,料想他们可能是觊觎我二人而来,心里又怕又急,想起华山老祖曾说我二人当还有一难未了,便想当应在这些妖人身上。于是从那里起,我二人便将整个谷都封起来,以防妖人乘虚而入。”   “我二人便躲在谷里担心吊胆地过了好几个月,直到数天前,那三个妖人突然出现在谷外,激我二人出斗,我二人激不过,这才出谷与之相斗。不料那三妖人法力甚是厉害,我二人不是其对手,且三人只想逼我二人归降,故也未作全力,故才使我二人支撑到现在。若非主人及时赶来,我二人性命早晚难道保了。第二三三章惊喜   银使者冲着金使者气呼呼地道:“还不是你那时非要出去与他们比斗,若依我言,我们便躲在谷里不出,他们也绝拿我们没有办法!这倒好,我们出谷之后,不仅不是人对手,反而性命都险些给断送了,这都是因为你。”   金银者听了,气急败坏,向银使者怒道:“你这是倒打一耙,却反来说我?是你非要出谷相斗,我阻拦不住,又怕你不是他们对手,吃了亏,故才随你一起出谷对敌的。这谷四外本给我俩封禁了,任对方多大的本事,也绝难进得来,故他们才用激将法,激我二人出谷。不料你一激便中,说什么也不听我的,现在却怎反过来说我?你真个厚脸皮!”   楚天秋见两人说没几句又吵了起来,忙即说道:“你们休在再吵,且听我说话。”   金银二使既听楚天秋如此说,不得不听,彼此瞪了一眼,兀自显得忿忿不平,却也不敢再争吵了。   楚天秋笑道:“你二人无论甚事都要争个没完没了,我此来本是有事要寻你们的,恰巧遇到你们有难,这才适逢其会。你俩若再有事没事,都鸹噪个没完,以后遇事我就再也不管了。”   金银二使听了,都是一怔,见楚天秋虽如此说,但却是满脸笑意,知他说得是笑语,心里一宽,都涎皮笑脸地道:“我知主人是在说笑话,故意吓我俩的,但请主人放心,我俩一定改,今后再也不在主人跟前吵嘴了。”   楚天秋脸色一正,说道:“我此来本是有事有问你二人,恰遇到你二人给妖人围攻,也算恰合。现你二人都不要再争吵,听我问话!”   金银二使听完,都是神情一肃,侍立在楚天秋两旁,听他说话。二人本长得又矮又怪,这般肃然之后,越发显得滑稽可笑。   楚天秋道:“数月前我返家省亲路遇此处,本欲与众亲一晤,不料见到冯家已成一堆灰烬,一家四有更不知生死如何?本想你俩离冯家较近,当知原委,可到谷外却见雾锁云封,喊你二人又无回应,无法之下只得离去。”顿了一顿,又道:“此前情况甚是反常,却不知出是甚事?”   金银二使相互看了一眼,金使者正要说话,银使者却抢先指着金使者说道:“这事又得怪你!”   金使者将眼一瞪,气得胡须翘起老高,哼声道:“这又怎怪上我了!”   银使者道:“本就是怪你吗……”   楚天秋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将脸一沉,喝道:“你俩怎还争吵纠缠个不休,倒是出了甚事,快快说来。”因心里着急,见两人还再吵个不休,心里火起,只是强忍着没有发作罢了。   金银二使见到楚天秋真个生气了,心里一凛,不敢还吵。遂听银使者道:“这件事说来甚是简单,若论起来却是金老儿的不是。这话还得从数月前说起,那时我二人自主人离去之后,遵循华山老祖之戒,不度过最后一劫,绝不敢出谷。”   “这一日我二人正在谷里练功,忽都心血一动,好似有甚事发生一般,想起华山老祖之戒,我二人劫难当在近期应验。当时我二人谨慎防备,为恐有甚疏漏。当时金老儿便提意,将全谷封禁起来,我二人既不出谷,外人也绝进不来。若当时不听金老儿之言,主人恰巧赶来,双方会了面后,也不会有些次惊险了。”随又指着金使者说道:“你说,这难道不能怪你吗?”   金使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正要反驳,楚天秋听了银使者说了一大通,却一句也未说到正点上,气急坏败,终于忍不住了,暴喝一声,道:“住口!”瞪着二人又道:“你俩怎还纠缠不休,我想知道冯家四口现在生死如何?你二人却尽说些不着边的话。”   金银二使吓了一哆嗦,不敢再吵,怔了一怔,金使者小心地道:“原来主人是担心冯家四人的安危呀!”随即一笑,又道:“也就是在数月前,我二人觉到有难降临,想到离谷甚近的冯氏一家,恐受到波及,故当时便吩咐他迁走了。”   银使者待金使者话语一停,便迫不及待地接着说道:“当时冯家还不愿意走呢,是我二人哓以利害,这才无法举家迁走。我二人还送了他们好些金银,足够他们一家往后的生活了。”   楚天秋听到冯家四口无恙,一直悬念着的心这才放下,笑道:“这事你俩办得甚好!”   金银二使听到楚天秋夸赞,俱甚高兴,都争先恐后地说个没完。   楚天秋从两人嘴里这才知道详情。原来金银二使念在冯家俱都忠善,对主人楚天秋又有救命之恩,当感到自己二人有难之时,便冒险出谷,劝解冯家快些搬走。   冯氏父母在楚天秋走后,便有意搬走,只是小蝶不愿,二老只其心意,也不便强求。当金银二使亲来劝冯家搬走时,小蝶仍是直摇头不允。   金银二使无法,这才将实情说出,并晓以利害,冯氏父母年老害怕,也一旁劝小蝶搬走。小蝶只所以坚持不搬走,乃是在此等楚天秋回来。可是女孩心思又不能说出口,又见父母害怕至极的样子,心里又不忍,只得勉强同意。   金银二使见对方终于同意搬走,甚是高兴,忙又送了冯家许多金银。冯家在楚天秋走时,已留给不少金银,此时见金银二使又给金银,先还不收,还是二使一再坚送,这才收下。   冯家先平清贫,家里也无一件值钱东西,既然举家搬走,手里又有了许多金银,只将一些随身之物带走,其余的东西,一件也未带,轻手利脚,走得甚是快速,当天便走了。   金银二使待冯家走后,再一商议,觉得冯家既走,留此草舍也是无用,索性给付之一炬了。   楚天秋听二人说完经过,这才知道冯家是给二人烧毁的,而冯家四口也安然无恙,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笑问道:“你们可知冯家搬去了哪里?”   金银二使闻言,不由得一怔,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然后两人都将头摇得波浪鼓一般,胸前金银二色胡须也随着左右乱摆。   楚天秋见状,心里一沉,既气不得也恼不得,口里说道:“你们劝他们搬走,却又怎不问去向呢?”   金银二使俱都张口结舌,半晌之后,金使者才道:“我二人当时只急着将人劝走,却未想过这些。而冯家走时,我二人竟也未想起要问,是我二人糊涂,请主人恕罪!”   银使者也在一旁连连赔话。   楚天秋怔了怔之后,叹道:“这事你二人本做得没错,我又怎会怪罪你们呢!”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远空中传来轻微的飞遁之声,虽然离着尚远,声音又轻,若非楚天秋神功已成,这飞遁声听不出来。随又听那飞遁声竟直奔金银而来,到了上空,遁声一敛,径直向谷里降来。   楚天秋听此来遁声正而不邪,不由便是一怔,遂说道:“有人来了!却不知是何人,待我们出去看看。”   金银二使却还未听到洞外已来了人,听后都是一惊,说道:“莫不是又是那妖人搬来援兵了吧?”   楚天秋道:“此来之人绝非旁门左道。有我在此,你二人毋需害怕,只随我出洞便了!”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往外走。   此时月上中天,清光下被,映着远山近岭,越发显得幽丽清绝。   三人到了洞后,来人落地后正在四处巡视,乍见三人现身,也是吓了一跳,双方面面相对,月光下看得真切,来人却是苏卿。   苏卿乍见楚天秋,欢喜无限,笑道:“你果在这里,却让我好找!”   楚天秋见苏卿突然来此,先甚觉意外,先惊后喜,忙即抢上前去,口里说道:“卿妹怎会是你?你又怎找到这里来了?”   苏卿道:“我此次回家本有急事寻你,见你不在,在家直等了一天也不见还,便料到你来了此处,故随后也寻了来。”   楚天秋还待说话,忽听身后金使者说道:“主人既与来客熟悉,当不是外人,快快进洞说话罢。”   苏卿正一心与楚天秋说话,因金银二使生得又矮,一时竟未发现楚天秋身后还有此二人,此时乍闻说话声,反给吓了一跳,惊道:“甚人在说话!”   楚天秋这才恍然,因自己一时高兴,竟忘了给双方介绍,当下忙笑道:“是我该死,忘了给你们介绍了。”随即招呼金银二使上前,给双方互相介绍后,随即一起进洞。   苏卿本听楚天秋说起过金银谷收服金银二使之事,此时真个见面,却不想二人竟生得又矮又怪,又心知不可以貌取人,故也不敢小觑。   金银二使待听楚天秋说了苏卿的姓名后,又从二人言谈之中看出关系绝非一般,二使心知肚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嘿嘿直笑第二三四章衷肠   楚天秋见二人状甚奇怪,遂问道:“你俩却是笑甚么?”   金银二使却是你指着我先说,我指着你先说,眼见又要吵争起来,楚天秋将脸一沉,佯怒道:“休要再吵个没完,无论是谁,快些说来。”   金银二使又恐楚天秋生气,又都争先纷纷说道:“苏姑娘天仙一般的人物,而主人也是英俊不凡,你二人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二人虽然嘴里未说,我们却也看出你们彼此实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得很。”   听二人这么一说,楚天秋还不觉怎样,而苏卿却早羞红了脸,又羞又急,口里说不话来,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楚天秋心知自己与苏卿早经两家同意,又有婚约,已是光明正大之事,无需遮掩,当下遂笑道:“你二人倒机灵的很,这都给你们看出来了。”   苏卿终是好孩家,面嫩害羞,听楚天秋这么一说,心里更又是羞急,冲着楚天秋嗔道:“你休要再说!”   楚天秋此时既知冯家安然无恙,而与爱侣久别重逢,心情甚畅,又见苏卿轻嗔薄怒,越发的明艳好看,随即呵呵一笑,说道:“好好,我不再说了便是。”   金银二使既知苏卿是主人爱侣,便争先恐后向其讨好,先忙将苏卿让坐在石床上,随后双双跪倒面前,一面叩头行礼,一面口称“主母”。   苏卿又惊又愕,忙不迭地将两人拉起,口里说道:“二位圣使怎能行此大礼,我万万不敢当。”   金银二使一面说着连说“当得当得”,一面从地下站起,随后金使者嘻嘻一笑,说道:“主母长得如天仙一般好看,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了,世上恐难再有人比你还好看了。”为了讨好苏卿,说话甚是乖巧。   苏卿听了,心里又喜又羞,笑道:“你是故意在说好听的给我,我哪有你说话的那样呀!”   银使者斜了一眼金使者,哼声道:“金老儿尽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主母故然长得好看,也不见得世间便没有比主母还好看的女子了!”   金使者气呼呼地对银使者说道:“那你说你见过那个女子能比主母长得还好看?”   银使者道:“我看那谷外的冯家女儿小蝶姑娘就很是好看,清丽绝伦,便天女下凡一般。与主母一般的好看,虽说比不过主母好看,却也不遑多让,各有千秋罢了。”   金使者听了,顿觉无可辨驳,不由得为之气结。   银使者见金使者给自己说得张口结舌,回答不出话来,越发的得意,嘴里兀自喋喋不休地说道:“小蝶姑娘与主母都是一般的好看,且小蝶姑娘对主人也是用情甚深,痴心一片,主人能有两位美若天仙的伴侣相随,实是幸事。”   银使者只顾自己说得高兴,却不见苏卿听到最后,脸上虽带微笑,却显得甚是勉强。而楚天秋则是一脸的尴尬,想阻止又不敢。   金使者听银使者口无遮拦,竟说了这一堆无用的话,眼看主母苏卿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连给银使者打眼色,想让他住,可是银使者说得正得意忘形,哪里又看得见?   直到银使者将话说完,金使者一长叹一声,埋怨他道:“你说这些话有甚用?若得主母不高兴了。”   银使者听完,恍然大悟,暗叫自己糊涂,话既说出,再想改口,已然不及,神色显得又窘又迫。   苏卿笑道:“我没有不高兴!因为小蝶姑娘的事,我早听你们主人说过了,小蝶姑娘的人,我虽还未见过,却是早想一见了。”随又问楚天秋道:“小蝶姑娘一家究竟出了甚事,你可探查清楚了?”   楚天秋对小蝶只当妹妹一般,绝无儿女之私,此时听银使者说了这一番话后,恐苏卿心里误会,生自己的气,心里正自着急,闻听她问自己的话,忙不迭便把从金银二使嘴里得知的事情经过又向苏卿说了一遍。   苏卿道:“原来竟是这样!小蝶一家人既然都安然无恙就好!”   楚天秋先还恐苏卿生气,此时再看她神情如常,心里稍稍放定,问道:“卿妹在华山修练天书神功,想必已然大成了。此时急急寻了来,莫不是有甚事吗?”   苏卿道:“实是有事!”随将帝王谷有难一事说了。   楚天秋听后,想起谷主叶随风夫妇的风采神姿,且对自己有恩,更有青青公主和唐羽的相救之德,心里着急,说道:“帝王谷既然有难,我当不能作视不理,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直奔帝王谷。”说着,便起身急急往外走。   苏卿见状也急忙起身跟进了出去。   金银二使相互一使眼色,一边跟出洞门,一边说道:“主人也带上我二人吧!”   楚天秋闻声愕然止步,回头说道:“你二人劫难未过,不能离谷,却为何还要跟了去?”   金使者笑道:“我二人先前因听华山老祖告诫,劫难未满,不得离谷。今日之事,已然应过最后一次劫难,所以便是离谷也无妨了。”   银使者在一旁连连点头,随声咐合。   楚天秋听了,先是心里一喜,暗道:“两人若跟了去,倒是平添了两个好帮手。”转念又想道:“二人虽说是金银精灵化身,但终究法力有限,便是跟了去,也地多大的用。何况小蝶一家虽说搬走,但现在情况如何?又搬到了哪里?仍不得知,不如令两人去寻他们的下落也好。”   打定主意,口里说道:“你俩且先不要随我去了……”   金银二使先听楚天秋不允二人随去,都是一急,不等他将话说完,便同声急急地道:“我二人早就尊您为主,之前因要守华山老祖之戒,故不敢离谷,所以也没随主人去。此时我二人劫难已满,当时刻追随身旁,绝不再离开。主人既便不允我二人跟去,我们说甚么也要去的。”   楚天秋笑道:“我并非不让你俩跟去,实是我还有另事差遣你们去做。”   金银二使听了,相互看了一眼,同声问道:“主人有甚事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楚天秋道:“冯家虽然搬走了,但我心里始终放心不下,现也不知他们一家座落何方,生活可好,所以我便想差你俩去访一访冯家下落,然后再来告我,也好使我安心。”   金银二使听完,都点头道:“主人尽管放心,这事便交于我二人了,我二人定不令主人失望。”   楚天秋说声“好”后,随又对苏卿道:“我们现在便走吧!”说罢,向着金银二使招了招手,便与苏卿联袂而起,破空飞走了。   待楚苏二人飞走后,金银二使略一商量,便决定立即动身,当下将金银谷整个封禁后,二人便随后也离谷而去。   楚天秋和苏卿飞离金银谷后,楚天秋便心想:“自己此次来的匆忙,便连师父和父母都给瞒了,为使他们放心,还得先回家一趟。好在听卿妹说,帝王谷虽然有难,却当在数天之后,此时先回家也是来得及的。”   想罢,随即便将心事对苏卿说了。   苏卿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待我俩先回到家里,见过父母师父后,再赶往帝王谷也是来得及的。”当下二人径直往家飞去。   二人此时都是神功初成,飞遁神速已极,并驾齐驱。此时已是星斗参横,月落星寥,天空中一片茫然。   二人遁光合在一处,如长虹经天,疾若星矢,却不带出一丝声响。   一边往前飞,楚天秋想起前事,唯恐苏卿心里介怀,遂一边口里讪讪说道:“卿妹,你心里是否在生我的气?”   苏卿一怔,说道:“秋哥又何出此言?”   楚天秋道:“小蝶一家人曾救过我的命,是我的大恩人,前见他们一家付之一炬,我心里甚是忧急,今日此来便为打听冯家之事,好在无事,我终可将心放下了。至于小蝶姑娘,虽然她对我痴情,但我却只当她作亲妹妹一般,我恐卿妹多想,遂得向你说个明白,还望卿妹莫要误会了我。”   苏卿听了,嫣然一笑,道:“秋哥也太小看了我,我又岂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何况小蝶姑娘的事,在京城时我便听你说了,此时你也毋需向我解释,我相信你。”   楚天秋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欢喜,笑道:“我先还一直在担心吊胆,生怕你生我的气呢。”   苏卿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就是这样,你前番进京,处处留情,先有柳如烟,后有小蝶,艳福匪浅。你虽对她们没有私情,但她们却都是对你一片痴心,芳心暗许。你看似无情,对她们却是有情有义。”   楚天秋听苏卿如此一说,将刚刚放定的心,重又提出,急道:“卿妹,你还是误解了我。”   苏卿只是想取笑楚天秋一番,实是无他,此时见他神情着急,反觉自己不对,忙即说道:“我只是与你说笑,秋哥哥莫要往心里去。”说完,噗哧一笑说明   稀里糊地,我都不知该么就上架,成了vip章节,是**作失误,公子鸽在此对亲们抱歉了。公子鸽本打算再发表个一二个月的免费章节,然后再上架。既然错已铸成,索性一错倒底嘛!还希望亲们能继续支持公子鸽,谢第二三五章驰援   楚天秋见苏卿一笑之后,玉靥如花,明艳不可方物,不由得一怔,听她说完,兀自觉得不放心,说道:“卿妹,你真得没生我的气?”   苏卿叹道:“我当然没生秋哥的气了!小蝶姑娘既是如此好的一个人,我也很想马上见她一面,只可惜不知她们一家现在到了何处!”   两人边飞边说,恰天刚亮时,便飞到了家乡。曙光初露,不一会儿,便见一轮红日缓缓自东方云海中升起,放射出万道霞光。   两人径直先飞到了家里,此时两家刚刚起身,乍见二天从天而降,又惊又喜。   苏氏更是已有数日未见到楚天秋秋,高兴之余,不住地问这问那。   楚天秋和苏卿本想到家之后,与双方父母通禀一声后,便即赶奔帝王谷,可是到家之说过之后,苏氏却持意不让走,定要吃过早饭才可。   两人无奈,只得用过早饭,又说了一会儿子的话,这才告别而去。苏氏爱子情深,虽不舍楚天秋走,但数月来时常飞灵洞和家里往来,也习以为常,并未在意。   况且楚苏二人恐若家人担心,也未全说实话,只言说要出远门访友,时日不能确定。   二人出了家门,忽想起当还要向疯道人辞行,顾又直奔飞灵洞。   此时正值大白天,时见村民往来,二人恐惊人耳目,也没有驾遁飞行,途步而行。数里距离,一会儿便到。   飞灵洞地处幽静,又值春光时节,洞前近处芳草连绵,碧嶂丹崖,白石清溪;远处山容如绣,凝紫萦青,端得天时融淑,景物幽绝。   二人到了洞前,只闻里面静悄悄的,楚天秋误以为师父还在运功作课,在洞外喊了一声“师父我回来了”后,便与苏卿并肩进到洞里。   到了洞里,却见里面光明依旧,疯道人却不见踪影。楚天秋轻咦了一声,说道:“每日这时当是师父功课时间,今日不知为何不在?却又却了哪里了?”   苏卿道:“前辈想必出洞去了,我俩不妨先等上一等。”随即两人便在洞里一面闲谈,一面等疯道人回转。   外面日头高照,很快过了午时,仍不见疯道人回来,楚天秋便显得有些心绪难宁,皱眉说道:“这时不见师父回来,莫不是外出云游去了?”随即又道:“师父若真得外出云游,走时也当有留言才是,可是这洞里什么都没有,显然又不像。”   苏卿也觉此事甚是蹊跷,看到楚天秋甚是着急的样子,忙宽慰道:“秋哥莫要着急,说不定前辈给事绊住了,我们再多等上一会儿就是了。”   楚天秋心里越发的不安,摇头说道:“师父走得如此突然,我现在心绪又甚是烦乱,总觉师父出了甚事。”一面说着,一面忧形于色,随即又道:“师父先给魔教主废了功力,此时虽说与我同修天书神功,功力也恢复了七八,还尚未全复,若是敌人寻来,怕一时难以取胜。”   苏卿听了,情知楚天秋所说有理,但她毕竟心细,细察之下,却见洞里并无打斗痕迹,随即口里说道:“秋哥哥怕是多虑了,这洞里一切如常,并没打斗痕迹,前辈纵然真得有敌人寻来,也当是避洞出外了。想必当时又走了匆忙,没料到我二人还会回转,故才未留下只字片语。”   楚天秋闻听,觉得苏卿说得也不无道理,心里稍稍放宽了些,说道:“果真如此,师父境况堪虞,我又该当如何是好?”   苏卿忽想到一事,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我曾对前辈说过帝王谷有难,当不会援助去了?”   楚天秋道:“师父虽侠肝义胆,但与帝王谷并无交情,前去援助之说,可能甚小。”   苏卿道:“在此久等也不是事,反不如我们现在速速赶往帝王谷,说不定真得与前辈相遇呢?”   楚天秋心知也别无他法,听完之后,只得点头道:“好!依了你!”又故与师父相左,临走时还在洞里留了字。   二人随即出洞,因在里面候有半日,出洞时已是红日西斜。斜阳照林,花明叶媚,水态山容,秀润如活。   夕景虽丽,二人虽无心观赏,怀着心事,将洞口封闭之后,便驾遁径往帝王谷飞去。   二人御遁飞行,遁光如长虹经天,神速已极。   二人身在高空,一路往北而飞。身左只见太阳未落,红霞满天,仍是一片光明;而身右已变得黑暗,一轮半圆不圆的新月刚刚升出云海,清辉乍吐,其白如银。   黑白共现,日月同辉的奇景甚是难见,楚苏二人也不禁给眼着奇景所吸,一边飞行,一边贪看眼前奇景。   苏卿笑道:“若非我二人身临云霄绝空,此等奇景也绝看不到。”又见楚天秋虽然也在观赏奇景,但脸上忧色犹在,心知他仍在为师父担心,为宽他心怀,遂又说道:“只可惜此景虽美,却不能长久。好在你我现在都可飞行绝迹,瞬息千里,以后若再想看此奇景,当也容易。秋哥哥,你说是也不是?”   楚天秋虽看着眼前景观,但却显得心不在焉,闻听之下,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苏卿也不以为然,又道:“那帝王谷我还从未去过,却不知离有多远,还有多时才到飞到?”   楚天秋道:“帝王谷离此尚远,照我俩现下速度,天明前当可赶到。”顿了一顿,又道:“帝王谷里仙景无边,置身其中,真如天上仙境一般。谷口所在又极为幽僻,我虽到过一次,若事前没有谷主叶前辈的指点,也绝找不到。”   苏卿笑道:“上次我自听你说过帝王谷里的美景之后,我便甚是向往之,此时正可借机往看,也算一了我的心愿。”   楚天秋道:“只可惜时机不对,此时帝王谷外敌入侵,我们纵赶了去,也无心观游谷里美景了。”   苏卿道:“待我们将敌人打败后,才慢慢游玩也不是一样。”   楚天秋道:“帝王谷实力浑厚,威名更是震天下,一般霄小妖邪一流,绝不敢轻易相犯。此时竟敢有人侵犯,可见来头绝不会小。令师父华山老祖虽推算出帝王谷将有敌入侵,也未明言是何敌人,只命你我往援,也可预见敌人绝不可小觑,你我可万不可大意轻敌。看你说得那般轻巧,真怕你到时轻敌,以致有误。”   苏卿笑道:“我哪有你说得那般自大呀?此次来犯帝王谷之敌更不知来历,何况师父对我说时,又是那么的郑重其事,我又怎敢轻视?”随即秀眉微皱,又道:“上次魔教东侵,犯我华山,幸得青姊姊和唐公子赶来相助,才将魔教击退。后来又你身陷魔宫,我和青青姊姊三人又往魔宫救你,将魔宫搅了个天翻地覆,我想怕是魔教存心报复,故才来犯帝王谷罢?”   楚天秋道:“我也想到了此节,但又不能拿准,还是小心为是,到后自然知晓了。”   二人飞遁如电,说话间已然飞出数百里。西边夕阳早没,半天顿陷入一片黑暗中,唯可见寥落的星;东方月儿已升半空,清辉四射,光明如昼。   睛空万里,片云不生,皓月明星之下,脚下大地山河宛如蚁蛭,飞一般地往身后倒去,景绝壮阔。   苏卿啧啧赞道:“此景此情,妙绝人间,身临其境,真使人心怀大畅。”   楚天秋见苏卿高兴异常,之前的忧急也渐淡忘,不禁也替她高兴起来。   二人一直往北,飞了一夜,眼见月落乌啼,东方放晓,天已要亮了。   苏卿忽问楚天秋道:“还要多久可到帝王谷?”   楚天秋道:“当要快了!”又飞不一会儿,曙光中便见前方百里之处光芒万丈,上烛重霄,奇宝腾辉,精芒耀目,显见斗法正酣。   楚天秋见状一怔,看方向正是帝王谷所在,遂急道:“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双方已然斗了起来,正不知胜负如何,我二人快些赶去。”说罢,二人紧催遁光,疾若星矢,快似电掣般朝前飞去。   百里距离,晃眼即到。楚天秋和苏卿正往前飞,忽见斜刺里飞来几道遁光,那遁光有青有黄,杂而不同,一见便知是妖邪一流。   就在两人一怔神的工夫,那几道遁光已然飞到近前,将两人去路拦住,来人现出身形,其中为首之人大喝一声,道:“来者何人,速速停下。”   楚天秋和苏卿将遁光停住,再看来人共有五人,那为首之人年纪约有六七十岁,打扮得非僧非道。身穿一件黑衣,却把右臂露出在外,面黑如漆,满头花白,胡须乱糟糟茅草也似纠结一团,当中露出一对猪眼,绿黝黝射出凶光。广腮高颧,鹰鼻阔口,狞笑之容尚还未敛,怪口中稀疏疏露出三两根獠牙,神情甚是丑怪,凶恶非常。   余下四人打扮各异,也皆是形容狞恶,面目可憎,显然绝非善类第二三六章斗法司太空   楚天秋和苏卿遥见帝王谷上空烈焰蒸腾,精芒万丈,辉耀中天。看出双方正自斗法,心惊已然来晚,正自加紧前飞,相距帝王谷还有百里时,忽见斜刺里飞来五人妖人,拦住两人去路。   二人先以为当是魔教率众来袭,后见此五妖人虽个个丑怪无比,却是一个不识,绝不是魔教之人。   妖人一方,此次袭击帝王谷之前,本就有了周密的准备,先还以为出其不意,攻帝王谷个措手不及,不料帝王谷近此年来虽然逐渐势微,毕竟余威犹在,妖人一方直攻了两日,双方仍是相峙不下。   妖人早防到会有正教之士前来援助,暗在伏着一支生力军,便为得是阻击来援之人。而为首的便是那黑衣妖人。   那妖人见本方与帝王谷斗得异常激烈,而自己这了队人为防有人来援,隐在云层之中已有两是,无所事事,正觉不耐,忽见远方有遁光飞来,又疾又快,正向此外飞来,料定有正教之士前来增援,于是便率几个妖人迎了上来。当那妖人看到来者竟是两个年轻少年少女,不禁先入为主,存了轻视之心。   那妖人本极好色,尤见苏卿明眸皓齿,艳美若仙,早就垂涎欲滴,心痒难耐,暗想:“不想世间竟还有如此美貌女子,真是艳福不浅,待我将其擒了回去,慢慢受用!”一边想着,一边用那双怪眼瞬也不瞬地盯着苏卿看,嘴里还啧啧出声,说道:“此等绝色佳人,实是罕见,看来道爷我今天艳福不浅呀!”   苏卿见那妖人紧盯着自己不放,眼放淫光,早就怒火中烧,此时再听他口吐妄言,更是忍无可忍,轻嗔一声,道:“大胆妖孽,真个找死!”说声间,手掐剑诀,往前一指,便从身上发出一道剑光,疾如星矢,直取那妖人。   那妖人见剑光不仅来得极快,且威力惊人,神妙无比,也吃了一惊,暗道:“我倒小瞧她了!”随又看出剑光有异,脸色一变,惊道:“映雪剑!”忙不迭地扬手挥出一片五彩云烟,将映雪剑挡住。   苏卿此时神功初成,剑术也精进不小,见对方发出那五彩云烟只是薄薄一层,竟然将自己映雪剑挡住,也不禁又惊又骇,暗道:“对方又究是何人,竟能挡住我的映雪剑?”因恼那妖人对自己轻薄,恨不能杀之后快,故加紧运使映雪剑,想冲破对方那层云烟。   任映雪剑如何变化,对方那片五彩云烟也随之变化不定,始终将剑光挡住,不能前进一步。   那妖人本还存有轻视之心,及见认出对方放出的及是映雪剑后,吓了一跳,不敢再存轻视,当下便使出浑身解数,抵敌对方的映雪神剑。   那妖人名叫司太空,乃是妖邪一流中有名的人物,不仅妖法极高,且擅玄功变化,只不过早隐退了上百年,世间已渐少人知,都以为或死或遭天劫。因楚苏二人年少,又未听师长说过,故不识得此人厉害。   此次司太空重出江湖,便撞上苏卿和楚天秋两人,因自恃妖法高强,先没把两人放在眼里,待看出对方所使竟是映雪剑后,这才吃了一惊。   司太空对映雪剑早就知闻,前古神兵,更是觊觎已久,趁此机会,便想夺来据为已有。   司太空妖法高强,那片五彩云烟更是隐退百年间练成的一种极厉害的妖法,名叫“五毒烟罗幢”,乃是采取世间最为厉害的五种毒气,用了百年时间才修练而成,端得阴毒无比。   司太空认出对方所放的便是映雪剑后,不敢轻敌,当下施出五毒烟罗幢将映雪剑挡住。先还以为凭着自己修练了近百年的五毒烟罗幢,对方纵然使得是映雪剑,也足可敌抵,同时还想趁机将剑夺过。   若在以前,苏卿还未曾练成天书上的练气篇时,如遇司太空,绝不是其对手,映雪剑必早给夺了去。而此时神功初成,功力大长,司太空固然妖法高强,再想败敌夺剑,却是痴心妄想。   苏卿与司太空交过几个回合后,便觉出对方妖法极高,是自己从所未见的强手,当下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苏卿自出师已来,经过一番劫难历练,越发的谨慎稳重,此时乍逢强敌,精神一振,将剑法变化使到极处,但见剑光如银蛇乱掣,千变万化,端得神妙无比。   司太空也是浑出全力,小心应对,两人一时战得难解难分,相峙不下。   另一边,楚天秋因见烈焰血雾将帝王谷上空团团罩住,因离得远,任他如何运用双目,竟也难透视内里情形,心悬谷内安危,就在苏卿和司太空刚交上手后,口里也大喝一声,放出清雾剑,径先直取对面那四人妖人,本拟速战速决,好往帝王谷应援。   那四妖人妖法虽不及司太空,却也甚是厉害,况且又是四人合手,楚天秋以一敌四,虽仗有清雾剑,却也一时难分胜负。   那四妖人师出同门,绰号“邙山四鬼”,老大名叫木青山,老二佟大海,老三厉无为,老四米有糠。   这四鬼数十年前便已横行天下,作恶累累,若得人神共愤,后来正教之义合力围剿,还是给四鬼逃脱,但因此吓得四鬼再也不敢出世为害,这一躲便是几十年。   楚天秋先还以为四鬼纵然联手,也绝难敌得过自己的清雾剑,本着速战速决之心,不料斗不一会儿,便觉四鬼妖法高强,所使法宝更是变化莫测,厉害非常。这一惊非同小可,心知自己不该妄想速战速决,险些自误,当下打迭精神,催使剑光,与对方斗得激烈异常。   楚天秋虽与苏叶唐几人同览天书,却是四人中唯一练成全部天书四卷之人。只因神功初成,对敌运用起来还不熟练,但天书仙法终究神妙无比,尤其辅以清雾剑,更是威力俱增,如虎添翼。   楚天秋先还恐苏卿非司太空对手,一边与四鬼对敌,一边还不时去看苏卿一方,后见苏卿与司太空渐成相峙之状,并有取胜之望,这才将心放定,专心对付四鬼。   双方斗又有百十回合之后,楚天秋将天书所载剑法运使出来,渐渐纯熟,越发得心应手,斗到最后,清雾剑神威见长,但见剑光满空飞掣,夭矫若龙,变化万端。   四鬼此次重出江湖,满以为凭着四人近数十年的苦练,足可横行天下,无人能敌,不料再现江湖,初次与人对敌,便撞上了楚天秋。   又见楚天秋年纪轻轻,功力剑法竟高得不可思议,越斗越心惊,皆都暗道:“此人却又是何来头,怎竟有如此高强的法力,若非是我四手联,只怕早就败在他的手下了。”   四鬼以四敌一,竟难取胜,不禁越发着急。老四米有糠最为阴毒,一边对敌,一边寻思道:“此人不仅剑法神妙,所使之剑更是前古神兵,我兄弟四人若想取胜,绝非易事,看来得另想取胜之法才行。”   想及此,一手运使空中法宝对敌,一手暗中取出另一件法宝,冷不防地将手一扬,随手发出一溜碧色星火,并夹着啾啾异响,径朝楚天秋飞去。   此时楚天秋正越战越勇,眼见取胜在即,却不料对方暗施毒手,见那溜碧火迎面飞来,间还夹杂着无数光箭,其疾如矢,瞬间便到了近前。   好在楚天秋应变神速,且又早有防备,见碧火飞来,嘴里喝道:“来得好!”随即左手掐个法诀,随即往外一弹,发出一片祥光,向着碧火迎去。两下相对而飞,瞬间便撞在一起,那片祥光顿时暴展开来,四下一合,便将那碧火裹在中间。   那溜碧光先还四下乱撞,想冲破所围祥光,却是徒劳无功。随见祥光猛地往中间一收,了声轻响过后,霞辉四射,银雨星飞,祥光与碧光一同消灭不见。   楚天秋恼米有糠暗放冷箭,待将对方所发碧光消灭之后,随即左手中指往前一指,从指尖射出一道光箭,其快如电,径向米有糠射去。   米有糠先还以为自己所发碧光纵不能致敌性命,也足可使他受伤,不料碧光放出后,竟给对方轻易消灭,心里惊骇之余,还未反应过来,楚天秋所发光箭已然射到,嘴里只发出半声惊叫,光箭已然穿胸而过,随见他整个人便如雪人遇火,瞬间便给融化,消失的无踪无影。   其余三鬼眼见四鬼给对方杀死,竟都未来得及相救,不禁都是又惊又骇。   楚天秋神功大成后,还是初次与人交手,不料天书仙法果然神妙非凡,自己只一举手间,便消灭对手一人,轻松已极,也不由得又惊又喜。   米有糠一死,余下三鬼心神大震,稍稍慌神,不免显出破绽。楚天秋见此机会,岂会放过,喝道:“拿命来罢!”随即将手往空中一指,空中剑光突然暴长数十上百丈,如经天长虹,满空一绞,便将对方法宝一起绞灭,随即剑光也不停顿,又向三鬼疾飞过去第二三七章邙山四鬼   余下三鬼先见米有糠被杀,已是吓得心胆俱寒,又见对方剑光神威无比,消灭已方三人的法宝后,重又向自己飞来,更是魂飞魄散,拼死一博,忙不迭都将口一张,各喷出一股黑气。   黑气甫出口时,才细如酒杯,越变越长,越变越粗,三股黑气,夭矫若龙,满空乱掣,最后三股黑气前端合在一起,汇成一股,布展满空,竟达数十丈,顿将剑光挡住。   楚天秋见剑光竟给三鬼喷出的黑气挡住,知三鬼情急保命,将数十上百年的修为尽数使了出来,清雾剑纵然神威,对方拼死相抗,竟也给挡住,不能再前飞一步。   楚天秋自神功大成以来,乍逢强手,精神也不由得一振,更想一试天书仙法神威,遂口里大喝一声:“来得好!”运使剑光牵制住对方黑气,左右双手往外一挥,接连击出两记无极神雷诀,夹着经白两色光华,径向三鬼飞去。   楚天秋自将天书四卷合部修成之后,领悟愈深,便连之前自己所学神功妙法也颇多精进。而他又是机缘重重,前从帝王谷主叶随风学会无极神雷诀,又在黑龙潭巧服冰心仙实,后在魔宫冰窟中一番折磨,反而成就了不死之身,与冰心仙实妙用结合,无意中于无极神雷诀中,竟又生成了另一种妙用。   无极神雷诀威猛无比,只一出手,便是一团电光雷火,无论任何事物,触之立给炸成齑粉,端得厉害无比。   楚天秋自冰窟中成就了不死之身后,身内反又蕴藏了另一种力量,那便是集冰心玉实和子午寒潮精萃所化的一股冰寒真气。此真气辅以无极无雷诀使出,看似一团冰丸雾毅般光华,实则内蕴冰寒精萃,无论仙凡人畜,中之立给冻成冰块,与神雷电火恰恰相反,一火一冰相辅相成,更显威力。   魔宫一役,楚天秋便是仗着神雷之威,冰火相济,这才侥幸率众人脱身,那时他还不深知此中奥妙,直到最近将天书四卷修练完成,领悟渐深,又加以用功练习,竟将此神功练得纯熟自如。   此时楚天秋见清雾剑给三鬼拼死敌住,而自己又急于杀敌,遂想也不想便发出了两访神雷诀。一火一冰,一红一白,疾如电掣般地飞出。   那记火雷直击三股黑气结合部,两下相接,便听得一声震天价般的巨响,神雷炸处,顿将黑气炸散,同时三鬼因此一震,心灵也猛受震创,稍一迷胡间,另一记冰雷竟直奔三鬼而来,瞬间飞到跟前,三鬼只觉寒气扑面,一个冷战过后,顿都给冻成冰人。随后楚天秋又发出一记火雷,随将三鬼炸得粉碎,星火四溅,冰屑乱飞。   三鬼一死,空中残余黑气便失了驾驭,乱飞乱掣,楚天秋见状之下,运使剑光四围兜住,随往中间一合一绞,便即消灭。   自先杀米有糠,再到三鬼灭亡,直到最后消灭掉残余黑气,前后不过发生不过瞬息之间。   楚天秋这边了结了邙山四鬼,另一边苏卿斗法司太空也渐渐占到上风。   司太空自恃妖法高强,又垂涎苏卿美色,故一上来便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直到交手数个回合之后,才知对方厉害,轻敌之念虽去,但好色之心仍是不死,妄以为凭着五毒烟罗幛夺剑连带抢人。   那五毒烟罗幛乃是司太空百年苦功练成,随心应用,可大可小,果然厉害无比!   苏卿先仗以映雪神剑从无敌手,无论对方是何法宝邪功,只要映雪剑出手,无不克敌致胜。此番对敌,满以为映雪剑放出,对方绝不是对手,不料结果却大相径庭,对方只放出一片五彩云烟,便将自己神剑挡住,若非练成天书神功,怕还要落败,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打迭精神,小心应付。   若论两人功力,苏卿绝不在司太空之下,只因苏卿对敌经验稍显不足,又给司太空出其不意放出五毒烟罗幛将剑光挡住,不免稍有些慌神,故才成一时相峙之局。   又斗过一会儿,苏卿看出对方除了五毒烟罗幛后,也再无甚厉害的法宝术,渐渐将心放定,映雪剑的威力也渐显增大。   司太空也是托大,还以为仗着五毒烟罗幛足可应付,并有几次,还险些将映雪剑夺了过来,只仗着神剑通灵,苏卿又见机得快,这才没能得手,如此一来,越发的自以为是,纵然自己身上还有别得法宝可用,也未想起来施用。   司太空一边与苏卿对敌,一边还大饱秀色,嘴里兀自还啧啧不已,而另一边邙山四鬼接连死在楚天秋手里,他竟浑然未觉。   苏卿与司太空对敌之时,却一直关注着楚天秋那边,当听那边霹雳连声,侧目一看时,恰见到四鬼纷纷灭亡,当下心里想道:“秋哥以一对四,已然这快便将对方了结了,而我独对一人,却还不能取胜,莫要秋哥小看了我。”   想罢,一手运使空中剑光,一手从怀里掏出那只玉圭,随即口念法诀,往前一指,便从玉圭上发出一道夺目碧光,直向对面五毒烟罗幛射去。   苏卿机缘巧合自从华山后洞得到这玉圭以来,曾几次施用,神妙无比,无不克敌致胜。又因近数月来,苏卿于华山苦练天书头卷练气篇时,又曾时常揣摩玉圭妙用,随着修成天书上的练气篇后,玉圭妙用也给她揣摩透彻,施用起来也越发的神妙莫测。   苏卿取出玉圭后,一经如法施为,玉圭便发出一道碧光,其亮无比,耀眼难睁。那碧光先是暴长数十上百丈,乱空飞掣,然后忽又缩小成细如筷子,长只数尺,竟是随心所欲,可长可短,变化无穷。   玉圭乃前古仙人遗留的仙府奇珍,恰正是司太空所放五毒烟罗幛的克星。   司太空先见苏卿放出一道碧光,还不以为意,即见那道碧光,伸缩吞吐,随意大小,虽还未与自己的五毒烟罗幛相交,却已心有悸动,顿知不妙。   就在司太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见苏卿手里拿着玉圭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圆圈,再见玉圭所发出的碧光,顿时在空中布展成一个巨大的,前大后小,两头留口的光罩。   光罩往前疾飞,先将空中五毒烟罗幛连同映雪剑一同罩住,然后前端光口合扰,忙又把剑光往回一收,待映雪剑从光罩后面小口飞出后,随即合扰,将五毒烟罗幛整个围住,天衣无缝。   司太空见势不妙,再想回收五毒烟罗幛已然慢了一步,碧光将五毒烟罗幛合围之后,司太空不想自己百年所练心血,便这么毁于一旦,兀自心有不甘,还妄想破光将其收回,任他使出全力,五毒烟罗幛在碧光围中,四下乱突乱撞,始终如冻蝇穿窗,怎么也突不出来。   苏卿当即嘴里一声轻叱,随听裂帛一般轻响过后,霞光四射,星雨纷飞,五毒烟罗幛顿给碧光消灭,瞬间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司太空百年所费心血便这么轻易消灭,心里又痛又急,当下还想另取法宝继续比斗,这时楚天秋已然将四鬼消灭,正赶过合击自己。   原来楚天秋了结了邙山四鬼之后,见苏卿仍未取胜,又急于往援帝王谷,不想再多纠缠,嘴里喝道:“卿妹,我来助你!”一边说着,一边指使清雾剑,一道清光直取司太空。   与此同时,苏卿重又放出映雪剑,一道白光,直飞过去,与清雾剑所化剑光空中呼应,两道剑光一清一白,如神龙剪尾,疾如星驰,径向司太空飞去。   司太空见双剑同时飞来,识得厉害,吓得心胆皆寒,不敢再战,忙即遁空逃去。两道剑光兀自穷追不舍,快似闪电,司太空虽逃得快,但剑光追得也快,瞬间便追了上去,前后相接,不过数丈远近了。   司太空见剑光追来,逃又逃不过,仗着玄功变化,宁舍了一条左臂,自行断去,化成自己的身影,双剑飞到,却只将臂膀绞得粉碎,而他本人正趁此机会早就遁得无踪无影了。   楚天秋和苏卿先给司太空用断臂所化人出的人影所瞒,当运剑光将那人影消灭后,才发现上当,而再想追时,司太空人影已杳,不知所踪,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楚天秋和苏卿各自将剑光收回,略一商议,楚天秋道:“现下帝王谷受妖人围攻正自势危,我们事不宜,速往援救。”随即眉头一皱,又道:“只是此次妖人来袭,显然准备周密,我二人还未到近前,便遇到妖人的阻击,如此看来,虽距帝王谷不过百里,但前途颇多阻碍,为了顺利往援,依我之计,不如我二人隐身前往,对方发现不了,便可少却好多阻碍。”   苏卿道:“你计虽好,可是我却不会隐身之法,如何是好?第二三八章重返帝王谷   楚天秋闻声一怔,笑骂道:“真是该死!是我疏忽。”随即伸手入怀,取出天遁衣,递给苏卿道:“此宝物名叫天遁神衣,不仅能隐身,且还有无穷妙用。此乃舅妈数年前为感我助其御劫出力,得偷赠给我的。现下我已然练成天书上的隐身篇,此神衣于我也是无用,我早就想送给你,之因此次自见你之后一时忘却,故才这时想起。”   苏卿却是不接,口里说道:“这既是母亲赠你之物,我却如何敢要?”   楚天秋道:“你又如何不敢要?此神衣既然舅妈赠了我,便是我的了。现今这神衣已于我无用,我再送于你又有何不可?”言辞甚诚,力允苏卿毋要收下。   苏卿见推脱不过,只得接过,见天遁神衣掌在手里,不过数寸大小,银光闪闪,口里说道:“这天遁神衣我虽未见过,之前曾偶听母亲说起过,却不想母亲竟赠于了你。”   楚天秋道:“闲话少说,我且先将此神衣妙法传了给你。”随即便将天遁神衣用法口教给苏卿。   苏卿听过一遍,便即记住,然后又如法试用一次,果然神妙无比,不由得心花怒放,笑道:“这天遁神衣果真神妙,有此神衣相助,我当可如虎添翼,来去自由了。”   楚天秋道:“我俩这便将身形同隐去,速速往援帝王谷。”说罢,两人便隐形不见,连遁光也一同隐去,飞往帝王谷。   两人隐身法虽各具不同,但俱都神妙无比,不仅飞行无迹,连一丝遁声都没有。   对方妖众自司太空败逃之后,得知帝王谷来了后援,曾派出数波妖人前去阻击,却连一丝人影都未看见,具都徒劳。   楚天秋和苏卿仗着隐形神妙,与迎头阻击的妖人数次相交而过,却未给对方发觉,两人轻松便抵达帝王谷上空。到后,却见满空血雾弥漫,烈焰蒸腾,将整个帝王谷上空罩得严严实实,连帝王谷的入口幽壑都一起笼罩。   楚天秋看出那血雾烈焰乃是一种极厉害的邪法,而帝王谷上空四周本有就禁制封遮,此时妖法正用血雾烈焰炼化帝王谷四下所布的禁制。   见此情景,楚天秋才知妖人虽然围攻已久,却连帝王谷外围禁制还未突破,帝王谷里面情形虽不得而知,当还无甚危险,自己和苏卿还未来晚,这才将心稍稍放定。   楚天秋运足神目往里看去,只见血雾烈焰厚达数百丈,最里面给一层五色虹霞给撑住,任那血雾烈焰如何的猛攻恶击,五色虹霞始终岿然不动。   楚天秋见那五色虹霞看似光芒强烈,威力绝大,但常此下去,终会给血雾烈焰所炼化,心想:“这股妖人也不知是何来历,个个妖法高强,前所未见,但帝王谷谷主夫妇和青青公主,还有唐羽等人法力高强,也不是不堪一击,为何只看死守,不见反击,莫不是谷里出了变故?”   当下楚天秋便把自己心里的担忧向苏卿传音说了,苏卿听了觉得不无道理,遂也传音说道:“不如我俩先设法进到谷里,看看里面情形倒底如何,才做打算?”   楚天秋觉得此法甚好,遂点头应允,随即又传音道:“可是帝王谷外围俱给血雾烈焰所包围,厚达有数百丈,且阴毒无比,凭我二人之力,恐难突破进去。”   苏卿略一沉呤,遂传音道:“我得自华山后洞的奇宝玉圭,近来越发的悟出好些妙用,此玉圭不怕邪污,百毒不侵,我二人仗些玉圭护身,不妨试上一试。”   楚天秋闻声喜诺。   当下苏卿口念法诀,玉圭放出一幢碧光,将二人连遁光裹在中间,随手指往前一指,二人便在碧光的裹护中往血雾烈焰中飞去。   玉圭乃前古奇珍,妙用果然神奇,二人在碧光拥护中,乍一进入血雾烈焰,便见血焰翻涌奔腾,往四外避了开去,待二人过后,血焰重又四下合扰,将来路遮没。二人在碧光中,飞行迅速,竟无丝毫滞碍,俱都惊喜万分。   当楚苏二人飞入血雾烈焰中后,对方妖人虽未看到人影,但见到血雾烈焰中现出异常,也惊觉有人侵入,俱是又惊又骇,不知对方竟是何人,胆敢擅闯血雾烈焰阵。   就在二人进入血雾烈焰阵前,楚天秋已然相准了帝王谷入口的幽壑,二人在碧光拥护中,径直向那幽谷冲去。   晃眼间,二人便冲破数百厚的血雾烈焰,到了幽谷前。再往前飞,便是那层五色虹霞的禁,二人正愁如何才能进入禁时,就在二人飞近禁,碧光将四外血雾烈焰冲开,现出好大一片空隙,那层禁也恰在此时现出一道圆口,足有丈径大小,楚苏二人见状,便知定是谷里已然发觉来了援兵,故意放出一道口子,使二人进去。   当下二人也不迟疑,径从那圆口飞了进去。当二人甫一进入,身后圆口瞬息合拢,严丝合缝,任那血雾烈焰重又涌来,仍是岿然不动。   楚苏二人进到禁里后,回身看去,只见一层五色虹霞如撑天长虹般将速个天空撑住,虹霞外面便是那浓厚的血雾烈焰。虹霞五色光华杂沓变幻不定,映着外面血雾烈焰,尉为奇观。   楚天秋和苏卿径直落到壑底,收起碧光,现出身形后,却见下面巨树上的大门洞开,二人越发确定谷里主人有意而为。当下二人穿过树干上的大门后,身后大门重新关闭,然后一闪不见。   楚天秋因来过帝王谷,对里面途径倒也熟悉,当下带着苏卿穿过迷雾,便现了一条白玉石道,直通前面那座巨形牌坊。   石道两旁遍植着奇花异草,,嫣红万紫,俪白妃黄,清香入鼻。上空仍是五色虹霞撑着浓厚的血雾烈焰,映着谷里景致,变幻莫测,更有种慑人夺魄之感。   楚天秋对苏卿说声“随我来”后,正往前飞奔,就见迎面贴地飞来一绝色女子,玉肤如雪,粉光致致,正是青青公主贴身侍女莲儿。   楚天秋见只有莲儿一人来迎,却不见其他的人,越发料定谷里有变,待莲儿来到近前,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莲儿姑娘,竟就你一人来了,谷里又怎不见其他的人?莫不是出了甚变故不成?”   莲儿嫣然一笑,说道:“楚公子莫要担心,谷里一切安好。”随即俏目一转,向着苏卿仔细打量了一番,又道:“这位姊姊美胜天仙,清丽绝尘,长得真得好看,却不知姓甚名谁?”   楚天秋先听莲儿说谷里安好,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后听她又问起苏卿名姓,忙即笑道:“真是该死,我忘了给你俩介绍了。”随即给两人互相介绍了姓名。   莲儿道:“原来这位便是苏卿姊姊,数月前公主回来后,就曾对我说姊姊的名姓,对姊姊夸赞得不得了,如今一看,果然天仙一般的人物,无怪我家公主对姊姊青睐有加呢!”   苏卿见莲儿巧嫣然,人不难长得美,说话也清脆好听,心里已然欢喜,待楚天秋介绍双方姓名之后,遂笑道:“莲儿姊姊才是长得好看呢,妹子我凡胎俗骨,哪里又及得姊姊的仙姿丽容呀!”   莲儿名义上虽是青青公主的贴身侍女,但她与青青公主感情甚厚,无义姊妹,在帝王谷中也有着无上权威。此时听苏卿夸赞自己貌美,甚是开心,笑道:“我在谷里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卑女,怎经得起姊姊的谬夸呢?”   楚天秋笑道:“你俩都毋需谦逊,一样的貌似天仙,一样的好看。”   莲儿听了,哧地一笑,说道:“楚公子这话说得甚是乖巧,果是中听。”笑过之后,又道:“谷主和夫人已然等候多时,两位快些随我来罢!”   当下莲儿在前领路,三人一边顺着石道往前走,楚天秋一边问莲儿道:“谷主和夫人现在在哪?一切可安好?”   莲儿笑道:“谷主和夫人一切安好!现在正在大殿里恭候二位呢?”   苏卿此乃初到帝王谷,顿被里面的无边美所吸引,一边前行,一边四下贪看谷里美景,嘴里啧啧称赞道:“先我曾听秋哥哥说起,帝王谷里仙境无边,当时甚是向往,这时一看,果然不虚,竟比所说还美上数十百倍。”   莲儿回道:“只可惜外面有妖人猖獗肆虐,无暇顾及其他的。当打退来犯妖人后,我再带姊姊游览个遍如何?”   苏卿笑道:“那敢情好!我先要在这里谢过姊姊了。”   三人说话间,已然越过长桥,穿过秀林,到了大殿之前。大殿门外,瑶阶之上分列立着金童玉女,见三人到来,齐声曼道:“佳客至,谷主和夫人有请佳入殿。”   莲儿领着楚天秋和苏卿轻步迈上玉阶,到了大殿门外,莲儿垂敛低首,换上一副肃容,将手一领,口里说道:“请二位佳客入殿。”   楚天秋和苏卿嘴里道声“多谢”后,便联袂迈进殿门第二三九章仙芝   楚天秋和苏卿虽觉出事有异常,但也未多作理会,当二人进到殿里,见里面金砖铺地,白玉作柱,到外都是珠光宝气,华美绝仑。   楚天秋虽来过帝王谷,却还未到过这间大殿,见到这里陈设如此美奂美仑,也不由得叹为观止。   大殿正中一座丹墀上面,陈设一张大金椅,上面正坐着两人,男得威仪万方,女的雍容华贵,正是帝王谷主夫妇。   楚天秋和苏卿急忙上前叩拜行礼,谷主夫妇也降阶相迎,将两人从地下拉起。谷主叶随风哈哈笑道:“你们能够赶来,实出我意料之外!外面那此妖魔邪道,真个猖狂,你俩来得甚是时候,是时间给他们一些厉害瞧瞧了!”   楚天秋先见妖人在外任意横行,帝王谷却是只守不攻,已然纳罕,此时又除见谷主夫妇,青青公主和唐羽却不在身边,更觉意外,寒喧几句后,终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为何不见青青公主和唐兄?”   谷主叶随风道:“他俩现时正急于练功,无暇抽身,要不然也容不得妖人在面肆意乱来了。”   楚天秋忙问何故!谷主叶随风便将经过简略地说给他听。   原来自魔宫之后,叶青青唐羽与楚天秋苏卿分别,便径直回到帝王谷!回到谷里,两人见拜谷主夫妇后,便将此行经过细说了一遍后,又将劫尘剑呈上。   谷主夫妇听后,虽遗憾失了神斧,但能将失却数十年的劫尘剑重新夺回,也甚觉欣慰。   唐羽先还恐师父怪罪自己失了帝王神斧,心里忐忑,后见师父不仅未曾生气,反还对自己贺勉有加,又惊又喜。   谷主叶随风随又对唐羽道:“那神斧虽是我镇谷神物,但终还比不上这柄上古神兵,仙府奇珍的劫尘剑。神斧既然失去,反倒得回了劫尘剑,也算是功过相抵。”随即又道:“此劫尘剑因我而失,却自你而得,足可你与此剑有缘,现为师便把此剑赠给你好了。”   唐羽听了,惊喜交加,口里说道:“徒儿万万承受不起!”   谷主叶随风笑道:“我与夫人只此青青这么一个女儿,而你又是我的嫡传弟子,便是将来这谷主之位也是你的,此剑又算得了什么,你也毋需谦逊,快些收下罢!”说着,重将劫尘剑递到唐羽手里。   唐羽和叶青青彼此都是郎有情,妾有义,只是碍于父母之面,没有捅破罢了。此时听叶随风这一番话后,显然承认了自己和青青婚事,不由得欣喜若狂,收下劫尘剑后,忙不迭翻身跪倒在地,重又向谷主夫妇重重地嗑了几个头,口里高兴地道:“多谢师父师母成全!”   叶青青在一旁听得真切,芳心窃喜之余,也是羞红了脸。   谷主夫人将唐羽从地下扶起,嘴里笑道:“你师父只是将劫尘剑赠给了你,你也用不着这般高兴罢!我还说谢我们成全,却又成全了你甚么呀?”   唐羽闻声就是一怔,心里一慌,显得又窘又急,一副愕然失措的样子。   谷主夫人本是玩笑之语,不料唐羽竟当了真,看到他窘迫的样子,哧地一笑,说道:“傻孩子,休要着急,我是逗你玩呢!”   唐羽听了,哭笑不得,心里却终是放定了,偷眼向一边的叶青青瞧去,正见她一双星眸也向自己瞧来,深含脉脉情义,唐羽心里一热,暗道:“得妻如此,我不枉此生了。”   唐羽一直痴恋着叶青青,为此还与楚天秋产生过误会,此时终于连师父师母都亲口答应,自己终可放下了心。   这时听谷主叶随风说道:“你俩此番只是往援华山,不料波折丛生,并机缘巧合,得窥天书全貌,真是不可思议!”   唐羽听了,愧然道:“虽逢千载机缘,无奈弟子愚笨,天书四卷弟子却只记下了其中的一卷。”随又向叶青青看去,口里又道:“师妹聪颖无比,想必天书四卷都记下了。”两人自魔宫回来后,还一直无暇细说,彼此都还不知道对天书记住几何。   叶青青这时听唐羽问起,才回道:“我也不比你强过那去,四卷天书中我也只记下了隐形一篇,其余三卷我却一字都未记下。”说罢,苦笑了笑。   唐羽道:“我也只记住了剑术篇!”顿了顿,又道:“天书现世时,只有你我和楚苏四人在场,且天书显现时间又短,我也只是勉强才记住了剑术一篇,师妹也只记住了隐形一篇,却不知楚苏二人记住多少,是否能记得全了?”   谷主叶随风道:“你们所说的苏卿我虽没见过,但身为华山老祖的关门弟子,秉赋根骨当绝差不了。而那楚天秋根骨之奇,机缘之厚,却是世所罕见,你俩与之相比,却是差之远甚。仙缘早有天定,你俩也毋需在意对方记下多少,只管虔修自己的那份就可以了。”   顿了一顿,又道:“天书四卷,你俩各记下一篇,也毋需各练,彼此将自己所记之篇,相互对照,相互参习,这样反而更好。”   唐羽喜道:“我也正有此意!”   叶青青点头道:“这样当然最好了。”   谷主叶随风叹道:“天书四卷中最为紧要的便当是开卷练气篇了,你们若能记下此卷,照飞参习,将来成就非小,便是仙业都当有望呢。只可惜,你们机缘仅此,未能记住练气一篇。”   唐羽和叶青青当时也是各依自己所好,只专注自己在意的那一卷,却是未想到这一层,此时听谷主说完,也是后悔不迭。   谷主夫人笑道:“既然机缘早有天定,你们得到的也只是自己该得到的那份,却怎还不知足?何况你二人可以相互参习,却还比楚苏二人占着一层便宜呢!”   谷主叶随风也点头连说“甚是甚是”。   叶青青和唐羽也随之释然。   谷主叶随风心想两人既已记下天书内容,只需照此参习便是,也未多想。当下便令两人到僻室中相互参练去了。   天书四卷,每一卷中都有伏有机关,宁道子仙人书写时故意每一卷中都在四处紧要处少写一个字,四卷十六字又给他组成偈语,另有提示,而这十六字偈语恰给谷主叶随风三十多年前得到,后来又传给了楚天秋。   楚天秋也是机缘深厚,不仅记全了天书四卷,还仗着谷主叶随所传的十六字偈语,轻松识破机关,将天书四卷全部练成,此也当算是旷奇缘了罢。   叶青青和唐羽依着谷主吩咐,同室参修。两人先按着各自记忆的天书修练,因两人根骨秉赋都不如楚天秋和苏卿,故进展甚是缓慢。加之每练到紧要处,因篇中所缺一字,两人便进行不下去了。   晃眼间便过去了三个月,两人虽一起参详过无数次,仍是不得要领,无法之下,唐羽便提议道:“我们不如向师父请教去罢,说不定师父能知此中诀窍。”   叶青青点头允是。   谷主叶随风听了两人的表述之后,暗骂自己糊涂,忙令两人将各自所记天书内容书写下来,然后细细参详,便发现其中诀窍,笑道:“宁道子仙人果是心机深沉,为恐天书给恶人得去,故在所书天书四卷中各缺写了国个字,而这十六字偈语又恰给我得到。也怪我之前疏忽,没想到此节,让你二人白白浪费了三个月的时光。”   当下便剑术篇和隐形篇中所缺文字添齐,然后递给两人,又道:“你二人回去再照此参习,当不会再有困难了。”   叶青青和唐羽欣喜异常,当下辞别谷主,重回僻室继续参习天书。   叶唐两人虽具得天独厚,但秉赋却却逊楚天秋和苏卿,更何况楚苏二人福缘深厚,小时便曾服食过朱果,固本培元,根基牢固。于习练天书上,自是进展神速。   叶青青和唐羽虽然得谷主叶随风所助,将天书所缺文字添齐,但因为曾浪费了三个月,已然落后,加之两人限于天资,修练进展较缓。故在楚天秋将天书四卷都练成的时候,苏卿也将剑术篇练成,而叶唐两人却才将各自己所记天书篇练成,然后又互练对方所记的天书篇。   与此同时,谷主叶随风夫妇见两人进展如此之慢,也待两人着急,叶随风心想:“两人都没能记住天书开卷的练气篇,本就吃亏,就是将那剑术篇和隐形篇都练成了,仙法威力也不免打了折扣。”想及此,忽又想起一条速成的法子。   随即又想道:“谷后曾生长着一只千年仙芝,只因仙芝已成气候,隐没无常,凡人绝难得到。我虽知谷后有此仙芝,又因帝王谷中得天独厚,甚么灵药仙果没有,故也未曾打起过仙芝的主意。此时为了青儿和羽儿速速修成天书上仙法,以为速成,说不得只好动一动仙芝的主意了。”当下便将自己所想,对夫人说了。   谷主夫人听了却是大不以为然,并阻道:“万不可打那仙芝的主意。第二四零章祸端   谷主夫人闻听谷主叶随风竟要采那芝仙来练灵丹,以助增叶青青和唐羽的功力,顿时大吃了一惊,说道:“此事万万不可!那仙芝生在后谷已有千年,具天地灵气,已成气候,与我帝王谷更是福祸与共,息息相关。虽说仙芝能有此成就,是生在我帝王谷的庇护之因,又何尝不是我帝王谷的福气?你若是打它主意,不但于事无补,恐还会惹来祸患。”   谷主叶随风听了,却不以为意,但他见夫人说得郑重其事,又不便当面反驳,故心里想道:“虽说青儿和羽儿习得了天书仙法,但两人限于资质,没有仙芝之助不能成全功。夫人既不允我,说不得只好偷偷行事了。”打定主意,当下也不再说什么。   谷主夫人以为经此来说,谷主叶随风当打消了前念,故也未在理会,就此放过。   叶青青和唐羽此时练功正紧要关头,常常数日都不出僻室。谷主叶随风偶尔往探,见两人进展缓慢,心里也甚为着急,于是便在第二天背着谷主夫人,独自一人往后谷去寻仙芝。   帝王谷乃是仙境奥区,谷主无论花草树木都具灵性,谷内更多产奇果异实,尤以桂府丹榴最具神效,而楚天秋便有幸曾食得一枚,增了不少功力。   谷主叶随风却是深知,那桂府丹榴虽具功效,却比后谷所生仙芝差之又远。那仙芝寄生帝王谷仙境奥区,秉天地灵气,生长甚速,只千年功夫便以成了气候,若以此下去,再过百年,当能幻化飞腾,升仙成道了。   那仙芝在帝王谷后生长了千年,从无天敌,更无人敢生觊觎,故过得甚是悠然自得。近百年来已渐能幻成形体,时而如兔,时而成鹿,在后谷往来驰骋,只是还不能升腾飞行。   这一日,仙芝正幻成一只玉兔,在后谷中戏闹游玩,忽心血来潮,一阵悸动,便知大事不妙。   仙芝修行了千年,已然功参造化,情知自己若想成仙得道,还得度过最后一劫。近几日来,常觉得心里悸动不止,便知自己的劫难将临,故将自己的真身芝体移往隐密处藏好,再也不敢轻易现形。   谷主叶随风曾在数十年前偶往后谷,得遇过一次仙芝幻形,当时也无他念,仙芝又是初见生人,一现便即避开。   此次谷主叶随风为了使叶青青和唐羽练功速成,便想到了仙芝神效,于是背着谷主夫人偷偷到了后谷中,循着昔年遇见仙芝处寻了去。   那谷地处帝王谷仙境奥区一隅,甚是偏僻,便谷中人也甚少来往。但谷中却是奇花异草,嘉木繁荫,溪流飞瀑,映带左右,端得灵秀无比。   谷主叶随风到了谷里,先在空中飞巡一圈,没见到仙芝的影子,后又落地寻了一遍,仍是徒劳无获,又怕自己出来时长,惹得夫人起疑,故匆匆去了。   次日,谷主叶随风又来寻找,仍不见影子,接连四五日,不但未见仙芝,便连其幻形也未见到。   谷主叶随风心想:“仙芝显然已有了惊觉,故意藏起不让我找到,如此下去终不是法了,想将仙芝得到手,还得另想法子才是。”略一沉呤,便有了主意。   此后几天,谷主叶随风也未再往后谷去,而仙芝先见谷主连来数日,吓得提心吊胆,不敢出来,后几日见他未曾再来,以为对方死心,不会再来,渐渐去了戒心,重又现形谷中,在花树溪瀑边往来游玩。   这一日,仙芝正幻成玉兔形体,在草地上追逐一只蝴蝶西嬉闹。那只蝴蝶大如手掌,双翅生得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那只蝴蝶忽高忽低,倏停倏飞,似是引逗仙芝。仙芝一时性起,一直追逐到溪边草地上。此处已远离树丛,四无遮拦,仙芝追到此处觉出不妙,正要往回跑,忽见那只蝴蝶一闪不见,随听空中飞遁声响起,一股疾风向它袭来。   仙芝情知不妙,想要回逃,却觉面前如有一堵无形之墙,挡住去路,然后连换数个方向,去路仍被阻断,左突右撞,如困兽犹斗,只是徒劳。仙芝一边乱撞,一边急得嘴里吱吱乱叫。最后才想起往地里钻,可是它刚将头往下一探,还未钻入地里,突觉双耳一紧,已给人拎了起来。   谷主叶随风轻松将仙芝捉到手里,心里高兴,哈哈直笑。   仙芝给谷主叶随风拎在手里,先还乱挣乱跳,后渐渐没了力气,也不再挣扎,随见它用两只前爪向谷主连连作揖,竟似在求饶,一双红眼中,竟也流出泪来。   谷主叶随风见状,心里先是一软,便想放过它,随即又想到叶青青和唐羽无仙芝神效助力,难成大功,心里又是一硬,口里说道:“你休怪我心狠,若有他法,我也绝不会出此下策。青儿和羽儿此时修练天书正当要紧关头,若无你练成灵丹相助,绝难成功,说不得只有牺牲你了。”   仙芝一边作揖不断,一边吱吱叫个不停,声音哀婉,动人心魄。   谷主叶随风心意已定,也不为所动,口里说道:“你求饶也是无用,惹不想受罪,快带我去将你真身寻到,若不然休怪我手狠。”说得声色俱厉。   仙芝自知在劫难逃,心里一阵悲怆,双目中竟流出缕缕血泪。   谷主叶随风迷了心窍,见状仍不为所动,硬逼着仙芝指路,往一片繁林中走去。在仙芝的指引下,果在一丛杂花里找到了仙芝的真体,若无仙芝指引,绝难发现得了。   谷主叶随风见那芝身大如银盘,殷红如血,又肥又润,并嗅到阵阵清香,沁人心脾,使之神清气爽。   谷主叶随风欣喜若狂,当下便将芝身拨起,随见另一只手里的玉兔之形就在芝身离土瞬间,幻成一片清光,消失不见。   谷主叶随风将仙芝得到手后,兴冲冲地往回飞。并对夫人推说自己要闭关练功,近日绝不见人,随即便潜入丹房,又集齐数种灵药,合在一起炼那仙丹。   想那仙芝修行千年,已得上天垂青,眼见便见成仙得道,却给谷主叶随风生生断送。虽说谷主叶随见此举只为增助叶青青和唐羽练成神功,却是违了天合,为此惹下了后祸。   谷主叶随风满以为凭自己的功候,炼那仙灵不日便可成功,不料想仙芝为谷主叶随风一举私心,断了性命,怨气无处发泄,仍是暗中作对,以至仙丹终无法炼成。   谷主叶随风先还未在意,后见仙丹始终差些火候不能成丹,觉得有因,暗下一推算,已知因果,悔之晚矣。事已至此,又不能半途而废,只得强行炼丹。   为使仙丹炼成,谷主叶随风还舍出了一些精血,又拼着耗费不少功力,直用了七七四十九日,才将仙丹炼成。   仙丹共有两枚,每枚大如鸟卵,殷红如血,丹成之日,红光冲天,清香满室。   谷主夫人先见谷主叶随风行为异常,已觉可疑,及到仙丹炼成,才知就里,后悔不迭,将谷主叶随见好一阵埋怨,并道:“我话你怎不听?你这般作却给帝王谷惹来祸患了!”   谷主叶随风道:“当时我也是头脑发热,鬼迷了心窍,此时已是悔之晚矣。仙丹既已炼成,还是依着前计给青儿和羽儿服下吧,只是不要给他俩知道就是了。”   谷主夫人见已然如此,无法挽回,也只得依了谷主叶随风。当下唤人将叶青青和唐羽召来,并命二人在自己面前将两枚仙丹各自服下。   叶青青和唐羽见那仙丹莹莹放光,还未入口,已然清香沁脾,气爽神清。当时虽觉这仙丹来得蹊跷,但也未曾多问,服下之后,满颊留香,灵智也为之一清。   叶青青笑问道:“此仙丹是何来历,竟有如此神效?我服下之后,竟觉神清智明,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谷主叶随风和夫人闻听仙丹神效如斯,竟出自己意料之外,都甚是惊喜。谷主叶随风笑道:“此仙丹于你两人修炼天书大有裨益,至于其来历,你们也毋需多问。现下便回去用功修炼,当有事半功倍之效。”   叶青青和唐羽心里虽然有疑,也未再多问,当下又回到僻室,继续习炼天书仙法。   此时两人因服食了仙芝制成的仙丹,已然脱胎换骨,功务倍增,天书仙法修炼起来自是进展神速,眼前最后一道难关突破,两人便可神功大成。   这一日,谷主叶随风与夫人正在殿内闲谈,忽有巡防弟子来报,说谷外近几日常见一些不明来历的妖人窥探,形迹可疑,怕是将不利于帝王谷。   两人听后,面面相觑,谷主夫人对谷主叶随风叹道:“如何?果然我们的祸患来了。”   谷主叶随风冷笑道:“谅那几个区区妖人,又能奈何得了我帝王谷?”   谷主夫人听了,却是面色凝重,忧虑仲仲,暗觉不妙第二四一章天怒   谷主叶随风因强炼仙芝成丹,耗去了大半功力,要想恢复非得十天半月才行,恰恰此时有敌来犯,自己已无力相抗,嘴里虽如此说,心里实则叫苦不迭。   谷主叶随风又知自己为炼仙丹害了已成气候的仙芝,已犯天合,以至招得帝王谷有此一劫。加说谷是弟子甚多,但有本领的甚少,全无用处。夫人虽说法力高强,单凭一人之力终是势孤力弱,绝不能让她出去对敌。敌人也不知是何来头,究竟又有多少,无奈之下,只得将谷外布下禁制,以待后援。   就在谷主叶随风将谷外禁制布好时,敌人也恰在此时发动,千万重血雾烈焰从四面围涌过来,将整个帝王谷包裹其中。   帝王谷虽有禁制保护,仍恐给敌人趁隙攻入,谷主叶随风和夫人座镇大殿不枢,并把全部弟子派出四下巡查,以防敌人入侵。   谷主夫人见状,皱眉道:“看外面来犯之敌的架式显是有备而来,却又不像是魔教,不知是何来头?我们这般只守不攻,终不是办法,帝王谷定给攻破,总得想个法子将敌人打退才是。”   随即又埋怨道:“都怪你!若是你害了仙芝性命,犯了天怒,也不至于招来这场灾祸。”   谷主叶随风苦笑道:“此时再说这此又人何用,当时我实是鬼迷了心窍,现在也后悔的很。”   谷主夫人道:“哪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敌人来势汹汹,外面禁怕也撑不了多长时间,终会给攻破的,总不能这般坐以待毙罢?”   谷主叶随风道:“现在我功力耗得太甚,已无力抗敌,而你一人之力又不是对手,无奈之下也只有此法了。现在唯盼着青儿和羽儿尽快将天书练成出关,那时我们便可全力反攻了。”   谷主夫人道:“青儿和羽儿现在练功正当紧要关头,又不能打扰他们,敌人来犯,两人也帮不上力,真个急死个人了。以你看来,青儿和羽儿神功练成还需多少时日?”   谷主叶随风掐指一算,然后说道:“以两人现在的进展,如我所算不错,当还有七日足成将天书练成。”   谷主夫人听后好不失望,说道:“还需七日?怕是等不到七日,敌人便要攻了进来。”   谷主叶随风叹道:“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谷主叶随风主持全力,谷主夫人从帝协助,两人便在大殿中一步也不敢离开。晃眼便过了两日,外面敌人日夜猛攻,血雾烈焰已将禁化去不少,形势已是万分危极。   第三天上,谷主叶随风偶尔端详叶青青自华山后洞得来的那面宝镜,因她还不知其用法,故在回谷后便交与爹爹,望他能窥破宝镜秘诀。   谷主叶随风手里拿着那面宝镜,心想:“此宝镜乃是古仙人所留,神妙威力定当非同小可,此时帝王谷正受外敌侵袭,若能窥敌此宝镜秘诀用法,当能助我一臂之力。”故这几日来,手里使终不舍放下宝镜,一面主持全局,一面还冥思苦想,欲破解宝镜决窍。   这一天,谷主叶随风忽地灵机一动,试着向镜面喷出一口真气,误打误撞,果生灵效。顿见镜面放出莹莹光华,随后从镜里现出一些人物景象来。谷外百里之内的一草一树,在镜里都看得真真切切,便连谷外那些来犯敌人的身形像貌也都瞧得一清二楚。   谷主叶随风见状大喜,笑道:“前古至宝果然非同小可,我此时窥破了宝镜用法秘诀,当是天助我也。”说完,一阵哈哈大笑。   谷主夫人一帝看得真切,也甚是高兴,说道:“青儿能得此宝镜,足见福缘不浅,往后我帝王谷又多了一件镇谷宝物。”   有了宝镜相助,谷主叶随风毋需再令弟子在外巡查,却是省力得多了。当下便将弟子全部召回,谨守住谷中几外重地。故当楚天秋和苏卿入谷后,不见一个人影。   正当两人从镜里观察外面敌人动静时,忽见极远处飞来两道遁光,待到宝镜能力之内时,却看出来者正是楚天秋和苏卿。   两人乍见援兵,高兴异常。后又见有敌人去阻击,将双方斗法也在镜里看得清清楚楚。谷主叶随风见那五个妖人邪法之高,也甚是骇然,怕楚天秋和苏卿二人不是对手,还颇为担心。及后却见楚天秋和苏卿同时大展神威,清雾映雪更是双剑辉映,很快便将对方击败,四死一逃,大出意料之外。   谷主叶随风从宝镜里看出楚苏两人剑法神妙,法力高强,心想:“这两人与青儿羽儿同时得窥天书,却这快便将天书练成,真个不可思议,反观青儿羽儿练得甚慢,却显不及。”   从宝镜里看到楚苏二人打败妖人之后,还似在说些什么,过不一会儿,便见两人身形一隐,便即不见了。用宝镜四下仔细搜索,仍不见人影。   谷主夫人惊诧地道:“看这两人突然不见,显是用了隐身法。而此等妙法只有天书第三篇上载有,看来两人也当天书四卷都练成了不成?”她却不知练成天书四卷的只有楚天秋,而苏卿之所以能隐形,倚仗着的却是天遁神衣。   就在两人惊异不解之时,却突见从镜里发现禁外面现出异常,血雾翻涌,烈焰奔腾中一团碧光正往里冲来。谷主叶随风虽没看见人影,却料出当是楚天秋和苏卿来了,故在二人冲破血雾烈焰到了禁前时,及时将禁现出一道入口,把两人放了进来。   楚天秋和苏卿先还疑惑不解,直到这时听谷主叶随风将经过说完,这才恍然。   楚天秋一算时间,外面敌人已然围攻了三天,自己与苏卿也到得恰是时候,当下口里说道:“我和卿妹定当竭尽全力,只请谷主和夫人吩咐便是。”   谷主叶随风忽问道:“你二人怎这时赶了来,却又怎知我帝王谷有难?莫不是有未卜先知之能?”   苏卿笑道:“非我二人能未卜先知,实是前日师父心血来潮,虔心推算,得知帝王谷有难,故才令晚辈二人来此助上一臂之力。”顿了一顿,又道:“不久之前,我华山受到魔教侵袭,危极关头,正是青姊姊和唐公子即时赶到,这才能将魔教击退。此情此义,我华山无不铭记于心,并命晚辈谢过谷主援手之恩。所以此次帝王谷有难,我华山又岂能作视不理?”   谷主叶随风道:“我帝王谷与你华山本就唇齿相依,现下魔教势大,甚是猖獗,我们正教之士,更该齐心合力才是。令师也太过客气,又谢我作甚?”随又叹道:“此次我帝王谷突遭劫难,实是我自招其祸,令师华山老祖竟能未卜先知,真乃仙人也!我绝远远不及了。”   楚天秋道:“外面那些妖人也不知是甚来头,且个个邪法妖功又那般高强,真是不可思议!我和卿妹此次,只为略尽绵力,谷主和夫人但请吩咐就是。”   谷主叶随风哈哈一笑,说道:“此时青儿和羽儿修练天书神功正当紧要关头,当还有四日才要出关。先我担心敌人势盛,我方力所不及,即见你二人来援后,我心里便放定了。”停了一下,随即又道:“现我们也毋需主动出击,还是先守过这四天,待青儿羽儿神功练成,出关之后,你们再合力出击,一举将敌人击溃。”   谷主夫人兀自忧心道:“敌人势盛,在宝镜里看出足有数十人。但是能守到青儿羽儿出关,怕也难以抗衡。更何况现在禁已显不支,怕都守不过四天过。”   谷主叶随风神色凝重地道:“只要守得过这四天去,待到青儿羽儿出关,劫尘清雾映雪三神剑合璧,还怕那些妖人何来?只是这四天当中,如何才能守住确是可虑。”   正当几人商议对策之际,谷主夫人偶一回顾宝镜,从镜中却见东南方上空禁竟给血雾烈焰化穿出一道口子,刚叫了一声“不好”!随又见血雾烈焰从破口外汹涌而入,妖光邪遁中又拥进几个妖人。   几人见状都是骗然失色,心知若给妖人从此处破口源源攻了进来,帝王谷势必危矣。当下之急便是趁着妖人后继未到之时,将先入几人妖人击退,然后将破口重新封好。   楚天秋当即说道:“我去将这几个妖人击退,然后再请谷主主持将禁补好。”当最后一个字出口,说罢,他人已化作一道遁光飞出大殿,往东南方去了。疾如电闪,快得不可思议。   就在楚天秋话音刚落,从宝镜中便见人已到了东南方破口处,正与侵入的几人妖人迎面相撞,只一照面,楚天秋便放出清雾剑,与几个妖人斗在一处。   苏卿从宝镜里看出那几个妖人甚是厉害,恐楚天秋不是对手,遂向谷主夫妇说道:“待我去助秋哥哥一臂之力。”说着,往外便走第二四二章受困   谷主叶随风将苏卿止住,哈哈一笑,说道:“苏姑娘莫要担忧,那几个妖人绝不楚公子的对手!”一边说着,一边仍目不轩睛地注视着宝镜,随即脸上一喜,说道:“你看,楚公子已将那几个妖人击退不是?”   苏卿闻声,忙即返回向宝镜里看去,原来就在她转身欲去的这瞬间工夫,宝镜里形势陡变,楚天秋甫一飞到破口外,正迎面撞上趁机飞进来的四个妖人。   楚天秋恐妖人后援即至,故一上来便扬手击出数记无极神雷诀,同时双管齐下,将肩一摇,又放出清雾剑,一道清光如长虹贯日,神龙掣天一般,直向四妖人飞去。   四妖人趁隙刚侵入禁,正自心喜,不料楚天秋来势神速已极,好似突然间便出现在几人面前,不由得吓了一跳,随见数道神雷挟着轰轰巨响迎面飞来,忙不迭四散闪避,那神雷甚是威猛,纷纷爆炸开来,火光四射,银星电闪,四妖人也非庸手,闪避得又快,这才没给炸着,但都浑身巨震,忽而炙热,忽而奇寒,正自胆战心惊之际,清雾剑又已飞到,剑光暴长数十上百丈,在空中一圈一绕,只听得两声惨叫,其中两个妖人顿时被剑光拦腰斩成两截,另两人见机的快,避过剑光,心胆俱裂下,从那破口飞出遁逃了。   楚天秋见还是给逃走了两个妖人,心里暗呼可惜,敌人虽退,但那血雾烈焰却从破口外源源涌入,瞬间的工夫便布展有数亩方圆。   楚天秋见状之下,心想:“若不及时将涌入的血雾烈焰消灭,恐越涌越多,破口变大,便难补好了。”因见那血雾烈焰甚是厉害,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应付,随即将牙一咬,又想道:“我身上现除了清雾剑,也无别得法宝可使,说不得只有用清雾剑一试了。”   心念即此,忙即将手一指空中清雾剑,顿化成一片数亩大的剑,随往血雾烈焰下面往上一托,然后四边往里一兜,形成一个碗状剑,逐渐往里回收,便将那数亩阔的血雾烈焰往小压缩,不一会儿的工夫,竟将那浓厚广阔的血雾烈焰挤缩成丈径大小的血红色的一个圆球。   楚天秋随即嘴里“咄”地一声,手掐剑诀,往外一指,便听剑中响起一声震天价般的巨响,火星四溅,血雨纷飞,再给剑一放一收间,顿消灭的无踪无踪。   楚天秋也是又惊又喜,自已都未料到天书练成之后,剑法竟也精进至斯,越发神妙得不可思议。   大殿中的谷主叶随风在宝镜中看得真切,就在楚天秋将血雾烈焰收起之际,遥为主持,顿将禁破口迅速封好,后面血雾烈焰不再涌入,而之前涌入的血雾烈焰又给楚天秋用剑禁住,瞬间之后便给消灭干净。   谷主叶随风从宝镜里看到楚天秋轻松击退妖人,并消灭了涌入的血雾烈焰,心里欣喜万分,回头冲着苏卿一笑,口里说道:“楚公子只数月不见,剑法仙术竟精进至斯,真是匪夷所思。看楚公子清雾剑大展神威,神妙莫测,实使人叹为观止。”随即又道:“先你还为他担心,现在看来确是多余的了。”   苏卿听谷主叶随风大赞楚天秋剑法仙术,也不由得替他欢喜,听完之后,只是微微一笑。   这时,楚天秋消灭血雾烈焰后,又四下巡视一番,见禁再无破绽,这才飞回大殿。   谷主叶随风三人忙将楚天秋迎了进来,叶随风持着他的手,嘴里哈哈笑道:“此次真是又惊又险,若无楚公子相助,怕是后果不堪设想了。”   谷主夫人也忙向楚天秋道谢。   楚天秋笑道:“此许微劳,何足道齿!”随即又道:“外面敌人现攻得越发猛恶,我看那层禁已然不堪重负,怕再难支撑,为防万全,我和卿妹专在空中巡飞,万一哪里出现破绽,我们便飞往哪里,而谷主只需座镇大殿,有宝镜相助,哪里稍显破绽,便传示我和卿妹,夫人再从旁协助,这方可好些。”   谷主叶随风鼓掌笑道:“此计甚好!楚公子果是我的贵人!”说罢,哈哈大笑,声震屋瓦。因楚天秋还曾恶鬼沟救其出困,并往返帝王谷,为其救来玉丹实,还使他与夫人前嫌尽释,故谷主叶随才会说楚天秋是其贵人。   谷主叶随风本长得高大威武,此时畅怀大笑,反显得孩子一般,却是极大的反差。   楚天秋心里一合计,距叶青青和唐羽出关还要四天,而这四天里也是最凶险的时候,不即便同苏卿重出大殿,两人分头在帝王谷上空来回飞巡,而谷主夫人则在居中策应。   此后第四日上还稍好些,禁也禁受得了血雾烈焰的猛攻,没再出现破绽,直到了第五日上,西南方被攻破一道口子,并有妖人趁机侵入。幸大家早有防备,谷主叶随风从宝镜里看出不妙,立唤楚天秋和苏卿往援,两人联手不仅将侵入的妖人尽数杀死,并迅速并破绽补全。   到了第六日上,东北、西北方接连出现破绽,楚天秋和苏卿只得分头往援,加之两人飞遁神速,闻警之后瞬息即至,幸没出现大的险情,有惊无险。   正当两人刚要出口气时,忽听听到谷主叶随风传警,西面又出现破绽。楚天秋闻警之后,又当先飞到,清雾剑又大展神威,击退入侵妖人,消灭浸入的血雾烈焰,直将破绽补好时,苏卿这才赶到。   谷主叶随风在宝镜中看得也是心惊胆跳。   这一日,空中禁接连出现破绽,俱都仗着楚天秋飞遁神速,闻警即至,有的妖人还未侵入,便给他将血雾烈焰逼退,并将破口封好;有的妖人借着血雾烈焰甫一进入禁,便给楚天秋当头截住,神雷和神剑齐施,瞬间便杀得妖人非死即逃,破绽再次给堵住。   此时已是到了第六日,险情迭出,忙得楚天秋和苏卿无一刻闲时,最后便连谷主夫人都加入战斗。   勉强支撑到了第七天头上,外面妖人看出里面众人已现颓势,有机可趁,攻得越发猛恶。   楚天秋和苏卿已然连续激斗三日,虽仗着功力精纯,又是初成神功,到了此时却也累得神疲力乏,勉力强撑。   楚天秋心里着急,暗道:“敌人越攻越猛,形势已是万分危极,好在现在已到了第七日,青青公主和唐羽当在今日出关了。   这时忽听谷主叶随风连连传警,空中禁多处同时现出破绽,并有越来越凶之兆。楚天秋苏卿和谷主夫人此时已是自故不暇,且破绽越现越多,顾得了东,顾不了西,满空飞来斗去,故此失彼。   又激斗了大半日,眼见仍有十余处破绽未能封住,那血雾烈焰如十数道火龙般从破口处涌入,随即迅速四散开来,中间还杂着数十道邪光妖遁,敌人已然趁势大举侵入。   只要那十数处血雾烈焰汇合成一片,帝王谷便大势已去,败局注定。   楚天秋苏卿和谷主夫人一边与妖人激斗,一边看到此种情景,心里又惊又骇,都暗道:“大势去矣!”   正在这时,忽听得两声清啸,如龙呤般响震空际,震袭发聩。随着啸声,便见一碧一红两道光华冲天而起,彼此呼应,在空中只一圈一绞,便消灭一片血雾烈焰。然后两道光华再飞往另处,只有那一处血雾烈焰便要汇合,两道光华瞬息即至,再一圈一绞,又将那片血雾烈焰消灭,转眼间两道光华已然消灭了大半涌入的血雾烈焰,并连间杂的妖人也一同灭亡掉了。   楚天秋苏卿几人看出那红碧两道光华正是叶青青和唐羽的宝梭劫尘剑,又惊又喜,精神也为之一震。   叶青青和唐羽练功之际,便知有敌来犯,因那时两人练功正紧要关头,不能分心,只能强定心神,加紧修练。   果然就在第七日上,两人神功练成,当即出关,恰见已方到了万分危极之时,随即各发长啸,同时放出宝梭和劫尘剑,联手御敌。   叶青青和唐羽神功初成,劫尘剑和宝梭也越发的由心自如,神妙莫测。两人甫一出手,果然神威立现,宝梭神剑转瞬间便消灭了大半血雾烈焰,将颓势渐渐止住。   叶青青和唐羽方要加入战团,忽听谷主叶随风在大殿中相唤,当下两人飞到大殿,见面之后也无暇多说,忙问何故?   谷主叶随风见两人神功终成,心里甚是欢喜,笑道:“敌人此时虽然势盛,但你二人即时出关,有了大援,定能转败为胜。此宝镜现留我手已然无用,还是交你拿去御敌罢。”说话间将宝镜交给叶青青,随即又将自己近日悟出的用法匆匆传授给她,最后又苦笑道:“我现在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不能助你们杀敌,望你二人协力同心,将来犯敌人杀得片甲不留。第二四三章血雾烈焰   叶青青接过宝镜之后,迫不及待地往回就走,刚和唐羽到了殿外,就见满空的血雾烈焰,一团一团,一片一片,正自往一起合扰,只这一会儿的工夫,竟比之前势盛。   二人见状,甚都又惊又急,叶青青向唐羽说道:“你去助我母亲,我去助苏卿妹妹,现在我们只能全力以赴,全不能让那些血雾烈焰合在一起。”因她看出上空三人虽然都在全力应付,楚天秋凭着清雾剑还可勉强支持,可谷主夫人和苏卿已显出力绌之象,担心两人很快落败,故才有此分说。   唐羽也看出已方形势危极,闻言之下,忙即点头说道:“好!”话声未落,人已冲天飞起,同时放出劫尘剑,一道剑光如经天长虹般向上射去。   甫一飞到谷主夫人的身旁,口里说道:“师母,我来助你!”一边说着,一边放出剑光,向对方血雾烈焰中的妖人飞去。   谷主夫人已然激斗了四天,精疲力竭,只是在强自支持撑,此时看到唐羽前来助阵,精神大震,说声“来得好”后,与唐羽两人合击对面妖人。   唐羽神功练成,劫尘剑更是神威大显,剑光吐吞自如,神妙莫测,加之一旁又有谷主夫人相助,对面那几个妖人虽然法力也虽是高强,但又怎禁得住前古神兵的威力,故只瞬间工夫,几人妖人连同那团血雾烈焰都一同消灭了。   叶青青在下面看出苏卿有些力绌不支,心想:“宝镜用法已然尽知,索性便试上一试。”当即口念法诀,然后将镜面往空中一照,立从镜出放出一道五彩光华,长达数十上百丈,直冲云霄,同时飞身而起,嘴里叫道:“苏卿妹妹,我来助你!”随在宝光之后,冲入血雾烈焰之中,与苏卿合在一处。   苏卿此时形势已然最为凶险,手里纵有映雪神剑,因她一连激斗数日,又累又疲,剑光运飞逐渐减缓,已显不支,对面妖人看出便宜,增加了几名强手,仗着血雾烈焰又是一阵猛攻,眼看四外的血雾烈焰围涌过来,要将她裹在当中,恰在这时,叶青青赶到,宝镜光华立将那团血雾烈焰冲开一道口子,与她汇合在一处。   苏卿见来了援兵,心里一喜,叫声:“青姊姊!”   叶青青朝苏卿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妖人实是可恶,绝不能放走了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催动宝镜神威,那五彩光华顿时暴长开来,前端也越变越大,射入血雾烈焰中后,好似热火融雪一般,五彩光华所过之年,血雾烈焰纷纷消散,就连其中的妖人也给宝镜光华一照,便同融化了一般,化成一股清烟,随即消失不见。   叶青青自得到宝镜之后,逐渐揣摩其妙法,也曾仗着宝镜神威,数次化险为夷,但终究未使出宝镜全部的威力,此时得知宝镜用法之后,终于将宝镜神威尽展,果然神妙莫测,威力无穷,令叶青青欣喜不已。   苏卿之前与妖人激斗时,为备万全,始终将玉圭所化碧光紧紧护住自身,却放出映雪剑为攻。虽然映雾剑神威无比,但对方妖人也非庸手,且仗着血雾烈焰掩护,如虎添翼。映雪剑所化剑光纵将血雾烈焰冲散,很快又会聚成一团,随灭随生,竟难已消灭。   此时见到叶青青手里宝镜神威如斯,心里一喜,暗道:“青姊姊宝镜都有如此威力,而我玉圭又是得自同一仙人,威力当也不遑多让,而我竟怎如此糊涂,忘了用玉圭攻敌呢?”想及即,忙将剑光撤回,改为防守,将自己同叶青青合都护住,然后再放出玉圭,顿见一道夺目碧光暴长开来,直达数百丈,碧光前端乍一射入血雾烈焰中,便如沸汤泼雪,纷纷消融。   这宝镜和玉圭本是前古奇珍,恰又正是血雾烈焰的克星,宝镜玉圭同时使用,威力更是俱增,只见宝镜光华和玉圭碧光在血雾烈焰中纵横来去,祥辉潋滟,彩霞千重,甚为壮观。   叶青青和苏卿见宝镜玉圭神威大显,心领神会,一个指使宝镜,五彩光华所成一幢霞光自血雾烈焰的边缘左往右攻,一个指挥玉圭,碧光布展开来,形成一片数亩大的光幢,从右往左攻。   两道宝光将这股残存的血雾烈焰两下兜住,然后往中间渐渐合围,一扰一绞,便将那些血雾烈焰同残余的妖人一起消灭。   两人消灭这一股妖人之后,精神大震,于是又援助另一方。   之前空中本有六大团血雾烈焰,眼看便要连成一片,经叶青青和唐羽加入战团后,迅速消灭了两团,与此同时,楚天秋也消灭了一团,故现在只剩下三大团血雾烈焰,相互之间隔着稍远,一时也不怕他们连在一起。   待叶青青和苏卿刚消灭这股血雾烈焰之后,却见楚天秋迎面飞来,看到苏卿安然无事,这才舒出一口气,对她说道:“你没事就好!”   原来楚天秋在另一边遥见苏卿这边形势危及,心知她若给血雾烈焰裹住之后,绝难幸免,正下便想往援,却因自己所对妖人甚是棘手,一时之间也消灭不了,无暇分身,正自心急如焚之时,突见叶青青加入战团,这才稍稍放心。   楚天秋这边全力应敌,清雾剑和神雷诀齐施,那血雾烈焰经神雷一震,便即四散开去,再经剑光一绞,便即消灭不见。血雾烈焰中的妖人,有的见机不妙,逃得快,没被剑光绞灭,有的还妄想一拼,浑然不惧,却给剑光只一绞,便即魂飞魄散。   楚天秋迅速扫荡完这股血雾烈焰后,因心悬苏卿安危,故马上便飞了过去。   苏卿见楚天秋如此关心自己,心里一甜,笑道:“我甚事没有,还是继续应敌去罢。”   叶青青亦道:“楚公子既来之,索性我三人合在一处,迅速消灭其中那最大的一团血雾烈焰,然后再与母亲师兄汇合消灭最小的那一团,最后再合围余下那一团,以竟全功。”   楚天秋和苏卿俱点头称妙。于是三人各施神剑法宝,径向最大那团血雾烈焰冲去。   这团血雾烈焰中恰有妖人主脑在此,远见楚苏叶三人直奔过来,虽看出神剑法宝俱都威力无比,但仗着已方人多势众,反迎了上去。   两下相对而飞,晃眼便撞在一处。楚苏叶三人遁光合在一处,改由叶青青的宝梭护卫三人,清雾映雪双剑合璧,宝镜玉圭珠连璧合,俱都神威大长,金霞异彩,光芒万丈,甫一与对面血雾烈焰相交,便将其从中冲散为二,然后来回纵飞几次,偌大的一团血雾烈焰顿给三人冲散得七零八落,再用宝光剑光相互一绞,便纷纷消灭。   那妖人主脑万没料到三人联手,竟如此厉害,已方几无还手之力,还是他见机的快,当先逃走,这才侥幸未死,其余那些妖人可没他这般幸运,皆被三人连同血雾烈焰一起消灭的干干净净。   那妖人主脑虽逃得一死,仍是不死心,与另一股妖人汇合一起,略一商议之后,便欲裹挟着千万重血雾烈焰重又杀了过来。   楚苏叶三人明知妖人主脑逃脱了,但依着前计也未追敌,而是往援另一边。此时谷主夫人和唐羽正在合斗另一股妖人,正自相峙之时,三人甫一加入战团,形势立转,妖人竟一个也未逃掉,给五人围住,一阵绞杀,纷纷灭亡,然后五人合力将血雾烈扫荡干净之后,便转向最后那团血雾烈焰冲去。   此团血雾烈焰中只剩少数几个妖人,其中恰又有司太空在内,因他早给楚天秋和苏卿吓破了胆,此时见状之下,更是无心再点,遂对妖人主脑说道:“对主实是厉害,我们此时大势已去,不能再拼,还是保留实力,退去为是。”   那妖人主脑还在忿忿难平,忽又听得一声长啸,便见一道遁光从大殿中直飞冲天,直向已方飞来,人未到,便听对面那人厉声喝道:“你们这般妖么小怪,胆敢犯我帝王谷,快些纳命来也。”   妖人看出来人正是谷主叶随风,见他功力已然恢复,气势逼人,连那妖人主脑也都骇得心胆俱裂,再也无心恋战,呼哨一声,纷纷掉头便逃。   妖人倏忽来去,神速至极,当谷主叶随风还未飞近,妖人早已裹挟着血雾烈焰从禁破口中遁逃而去,晃眼间只剩下一个红点,再一眨眼,便即消失不见了。   谷主叶随风本想将来犯妖人一打尽,不想对方见机的快,还是给主脑人物都逃掉了,心里又气又恼,只能空自发怒,却也无何奈何。   妖人一逃,虽然带走了最后那团血雾烈焰,但仍有残余的少量血雾烈焰飘浮空中,有的沉落地上,无论花草树木沾之立成一片焦黑;有的往高空升去,却给头顶的禁挡住,然后随风四下散去,终还是从破口中飘了出去第二四四章重塑仙境   谷主叶随风见残余的血雾烈焰仍是如此厉害,恐其留毒无穷,先将空中禁撤去,随向其他四人招呼一声后,便分头飞去,一一将空中那些残存的血雾烈焰消灭干净。   妖人败逃,残余血雾烈焰也给消灭殆尽,帝王谷重又恢复往昔胜境,天青云淡,水木清华,仙景无边。   侥是如此,帝王谷中仍有多处仙境遭到血雾烈焰的损坏,花树楼阁尽成焦灰;更有一些谷中弟子受到妖人邪法迫害,或死或伤,受创颇重。   谷主叶随风见状,心里也不免黯然,想道:“此乃我帝王谷数百年来首遭这般重创,皆因我一己之私而起,悔之晚矣!”自怨自艾了好一阵子。   众人收拾完残局之后,重回大殿,谷主叶随风再次向楚天秋和苏卿谢过援手之恩,然后脸色惭色地道:“想我乃唐唐的帝王谷主,可是遭到妖人侵犯之时,却还幸得两位援手相助,要不然真得是劫难难逃了。”   楚天秋和苏卿也是一阵默然,虽然此次妖人进犯给击退,可是帝王谷损失也颇为惨重,可谓是一场惨胜。   又说了一阵子话后,叶青青忽问楚天秋苏卿道:“不知二位今后行止是如何安排的?又可否在谷里多盘桓几日呢?”   苏卿看了一眼楚天秋后,笑道:“本来我和秋哥哥也没有一定的行止,正想在谷里多住几日,既为得和姊姊多多亲近,又为得能领略谷中无边仙境,只是怕多有叨搅罢了。”   叶青青笑道:“我与妹妹数月前分手后,也甚是想念,难得有此机会,该当我姊妹多多亲近才是,更恨不能你长此住下去才好,却又怎说甚叨搅呢?明日我便陪妹妹在谷里到处走走看看,虽说境色尚可,但与华山的雄浑大气相比,却犹有不及了。”   当晚帝王谷中大摆筵宴,并有仙乐仙舞,多采多姿,盛况空前。   谷主夫人也甚是高兴,笑对众人道:“帝王谷已有上百年没有这般热闹了,虽说击退来犯敌人,我帝王谷惨得也颇为惨烈,但终是可喜可贺之事,我们应当好好庆贺才是。”   谷主叶随风亦笑道:“夫主说得甚是,但这只是其一。”   谷主夫人一怔,问道:“难道还有第二个原因?”   谷主叶随风道:“第二个原因便是借此酬谢楚公子和苏姑娘,此次我帝王谷遭劫,若无两人相助,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唐羽与楚天秋紧挨着,这时忽举杯向楚天秋敬道:“我与楚兄也是不打不相识,怪只怪我之前太过卤莽,加之又自以为是,为此还与楚兄多有芥蒂,好在楚兄大人大量,没与我计较。先我还自命不凡,以为剑法妙术绝在楚兄之上,心还不服,想着与你比一高下呢。此次帝王谷有难,楚兄大显神威,才幸保得谷里平安,我亲眼目睹,实是心服口服,自叹弗如,甘拜下风了。”说罢,将杯里酒,一饮而尽,又道:“我想与楚兄今后兄弟相称,义结金兰,不知楚兄可愿否?”   楚天秋虽说之前与唐羽有些芥蒂,但对他并无怨恨,加之自己被陷魔宫,唐羽和叶青青还亲自往救,同生共死过,心里对他更是又敬重又感佩,此时听他说要与自己义结金兰,惊喜交加,当即也将杯里酒一口喝尽,说道:“莫唐兄不嫌我高樊,我乐意之极。”   当下两人重叙年龄,唐兄要大着楚天秋数岁,故唐兄为长,楚天秋向唐羽行礼,并改口称道:“大哥!”唐羽亦口呼:“弟弟!”   谷主夫妇和叶青青苏卿见两人义结金兰,也代两人高兴。   当晚宴会中欢歌曼舞,热闹非凡,直到天明。   第二日,楚天秋苏卿在叶青青唐羽的陪伴下,在谷中各处游赏。   帝王谷中到处都是仙阙楼阁,奇花异草,秀林流泉,缤纷满目,真个仙境无边,观赏不尽。   楚天秋虽说曾到过帝王谷,但那时因身系重托,也无暇在谷里观赏,颇为憾事。此次重来,正可借此机会一尝所愿。与苏卿两人,一边游赏,一边赞不绝口。   一行四人竟用了三天时间才将谷中仙境赏遍。之前有几外被妖人破坏掉的仙境,经这几日谷主夫妇重施仙法,将仙境恢复还原,楚苏二人观之,更是叹服不止。   楚天秋见帝王谷事已完了,便想起来时师父无故不见踪影,心里始终担心,本想事完便即回去,却见苏卿兴致甚高,在谷里多日竟还留连不见还意,心想前事,不免郁郁。   苏卿见状,心里了然,遂悄声对楚天秋说道:“我知秋哥哥再为令师担心,但你莫要担心,令师绝不会有事的。你陪我再在这游赏一日,明日我们便回去如何?”   楚天秋虽担心师父安危,但又不想为此搅了苏卿的兴致,故说道:“无妨,你既喜玩这里仙境,我们不妨再多呆上两日也可。”   苏卿摇头道:“看秋哥哥不开心,我也无心再游赏了,明天我们向青姊姊告辞归去罢。”   两人说话声虽小,仍给一旁的叶青青和唐羽听去,两人先还以为二人当是在说悄悄话,也未在意,后听出事有不对,叶青青故插口问道:“莫不是疯道人前辈又出了甚事,你二人才为此忧心么?”   楚天秋一怔,先还用话搪塞不说,在叶青青唐羽的追问之下,这才将来时不见了师父疯道人的影踪之事说了,最后说道:“本来我不想为此区区小事打搅青青公主和大哥的兴致,但师父此事实是蹊跷,由不得我不挂心。”说话间,脸上忧形于色。   叶青青和唐羽听完,面面相对,叶青青说道:“楚公子此时还出此言,确属见外了。既出此事,我和师兄也绝不能袖手,明日我俩陪你们一起回去。”   唐羽亦向楚天秋宽慰道:“既然疯道人前辈现在功力已经恢复,一般的妖人也绝难伤得到他,你只管放心好了,疯道人前辈绝不有事的。说不定明日我们回去后,当可看到前辈了。”   楚天秋心里一宽,点头说道:“但愿如此!”   叶青青和唐羽见楚天秋如此重情重义,也颇为赞叹。   翌日,楚天秋和苏卿便向谷主夫妇辞别,谷主夫妇还想强留两人多住些时日,两人去意已决,并说明情况,谷主夫妇无法再法,只得作罢。   叶青青和唐羽也向谷主夫妇请缨同去,谷主夫妇竟一求便应。   只听谷主叶随风对两人说道:“你二人现在既已练成天书仙法,内功已算圆满,唯一欠缺的便是外功,只有内外兼修,才能仙业有望。现在你俩正可与楚苏同行,同修外功,于将来大有裨益。”   当下,楚苏叶唐四人辞别谷主夫妇,离了帝王谷直向楚苏二人家乡飞去。   此时已入深秋,北方已是蓑草遍地,一片瑟瑟。往南飞,过了长江,入眼仍是郁郁葱葱,盎然生机。   傍晚时分,一行四人便飞抵楚村。楚天秋急于往见师父疯道人归否,先未回家,而是直落在了飞灵洞前。   身刚落地,楚天秋便迫不及待地朝洞里喊道:“师父在吗?”一边说着,一边急步进了洞口。   苏叶唐三人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进到洞里,只见里面空空荡荡,几天前楚天秋临走所留字笺仍在,却哪里又有疯道人的影子?   楚天秋怔怔发呆,心想:“师父这时仍不见回还,定是出甚事了!可是又毫无线索可寻,真个急死人了。”越想越着急,不由得流下泪来。   苏叶唐三人见状,忙从旁劝慰,楚天秋仍是忧心仲仲,难以开怀。   叶青青道:“疯道人前辈若受到敌人攻击,或擒或伤,这洞里当会留下痕迹才是,可是这里却甚是痕迹也没有,如此一来,此疑点当可排除了。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疯道人离洞他去,因走得匆忙,故也未留下只言片语。”   楚天秋皱眉道:“哪我师父他又因何而离洞他去呢?又因何事竟也未留言给我?”   唐羽道:“疯道人妙法通玄,神通广大,便是有敌来犯,也绝奈何不得他。定是知道将有事与己不利,故才匆忙离洞避祸而去,更未及得给你留言。”   众人这番猜测,倒也不差。   楚天秋觉得唐羽和叶青青所说有理,心里稍稍宽慰了些,遂向两人说道:“这里距寒舍已然不远,虽说寒舍简陋,仍请两人移贺到寒舍小歇,不知可愿否?”   唐羽道:“我与你既然已义结金兰,你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我当要亲去给二老请安叩头。”   叶青青亦笑道:“楚公子相邀,实是荣幸之至,当然愿意了。”   苏卿挽着叶青青的手臂,喜滋滋地道:“姊姊答应去我家,我真是高兴极了,你可一定要在我家也多住上几日才行。”叶青青笑着应了。  第二四五章截杀   十余里路程晃眼即至,四人为恐惊悚他人,故飞行时已将遁光身形皆隐去。   四人径直降落到院中,这才现出身形。楚苏两家闻到声响,早就迎了出来,见到楚天秋和苏卿从天而降,同来还有两位仙客,皆是又惊又喜。   楚天秋和苏卿拜见过双方父母之后,这才相互引见。   唐羽先见楚苏两夫妇同时出来,也分不出那双是楚天秋父母,待引见完之后,忙即冲着楚青云夫妇跪倒行叩拜之礼,嘴里并称:“伯父伯母!”   楚青云夫妇突见唐羽行如此大礼,吓了一跳,忙将他从地下扶起,嘴里说道:“怎能行此大礼,万万使不得!”   唐羽笑道:“我与秋弟已然义结金兰,你二老既是他的父母,如同我的父母,给你二老行礼又有何不可?”   楚青云和苏氏先还有些迷离,待见楚天秋向自己点头,这才相信,心里皆是欣喜不已,上下又仔细将唐羽打量一番,嘴里啧啧说道:“看仙人气宇非凡,又长的英俊潇洒,我儿能与仙人结为义姓兄弟,真乃他的福气。”两人回知楚天秋此时已近半仙之身,而对方又是同时从天而降,自然而然也将他们都当作了仙人。   唐羽笑道:“伯父伯母真个说笑了,我现在还不是仙人,离成仙还早着呢。你二老更毋需以仙人称我,只叫我羽儿即可。”   楚青云和苏氏听完,欣喜万分,忙即连称“羽儿”。   这时叶青青也过来给楚苏两夫妇见行,四人忙以礼相还,又见她云裳锦衣,容华秀丽,宛如仙露明珠,光彩照人。语声清婉柔丽,如啭笙簧,而性情偏又是那么温和,越显得美艳若仙,仪态万方。   楚苏两夫妇看后,心里实是喜极爱极。当下两夫妇忙将四人一同让进屋里。   待众人坐定,楚苏两夫妇仍是不住地打量着唐羽和叶青青,喜形于色。   叶青青忽道:“晚辈此次来得匆忙,也未备甚礼物给伯父伯母们,现下正是还有帝王谷自炼的几粒仙丹,特献给四老,以表敬意。”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小瓶,从里面倒出四粒如豆般大的,红色仙丹,一一分发给楚苏两夫妇,随即又道:“这仙丹虽说不能使人脱胎换骨,但足可百病不侵,行享暇龄。”   楚青云苏氏苏翰青和狐女萧飞絮听了,真是又惊又喜。狐女萧飞絮笑道:“青青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仙丹既如此珍贵,于我却无多大用处,且仙丹炼之不易,还是先将我这粒收回,以备他用罢。”   叶青青曾听苏卿对她说过自己身世,知道其母乃是千年狐女,听完之后也不觉得惊奇,当下笑道:“我知伯母功德将满,仙业有成,此小小仙丹不足挂齿,只是此乃我的一番心意,还望伯母毋要推辞才是。”   狐女萧飞絮既见叶青青如此说,嘴里笑道:“哪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接过仙丹,想了一想,转手又递给了苏翰青,说道:“这粒仙丹还是给你一并服下罢。”   苏翰青一怔,说道:“此仙丹既是青青公主给你的,更是旷古的仙缘,你不服下却为何给我?”   狐女萧飞絮笑道:“正因为此仙丹是旷世的仙缘,才会一并给你服下的。这仙丹我服下也无多大作用,还是你服下最有用的。”   叶青青见状之下,心里甚是感动,忙从倒出一粒仙丹,递给狐女萧飞絮,说道:“伯母将自己的仙丹让给伯父,足可伉俪情深。你二老也毋需再让,这粒仙丹伯母无论如何也是服下,才不枉我的一片真心。”   狐女萧飞絮怔了一怔,接过仙丹后,说道:“青青公主真乃大义大仁也。”随即招呼楚青云苏氏和苏翰青一起将仙丹服下。   楚青云苏氏夫妇先将仙丹拿在手里,还未入口,便嗅到一股清香,直沁心脾,还不舍得服下,待狐女萧飞絮一催服,这才相互看了一眼,入口服下。   仙丹甫一入口,便化作一股香津,顺喉而下,颊齿余香,随即便觉小腹里暖暖的,如沐春风,神清气爽,浑都舒坦无比。四人随又谢过叶青青的赠丹之德。   又说了一会儿话后,苏氏便欲招呼林婶备席,以款待远来的叶青青和唐羽。   叶青青忙笑止道:“现在已进深夜,下人想必早都睡下,伯母也毋多此一举,更何况我们现在都已僻谷,便是数天不吃不喝也没什么的。”   苏氏见爱子和苏卿回来,并携来两位仙客,又想好好与之说会话,故早早就遣林婶去睡了。因喜仙客初来,又说得高兴,这时才想起备席款客,刚要去将林婶重新唤起,便给叶青青止住了。   这时又听狐女萧飞絮笑道:“青青公主所说确也属实,姊姊也毋需客套,倒不如我们借此再多说一会话不也好吗?”   苏氏先前还不免有那俗世妇人之见,待服下仙丹之后,神智清明,闻声之下,连连笑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不知不觉也过了子时,楚苏叶唐四人见楚苏两夫妇已现困倦,便也假说困了,催促去睡。楚苏两夫妇将四人安置好后,便各回屋里去睡了。   当晚楚天秋唐羽一屋,而苏卿则和叶青青同睡一屋。夜里无话。   次日,众人用过早餐,楚天秋便留苏卿陪客,自己去往飞灵洞探看师父疯道人归也未归。因他心里终是不甘,又放心不下,存心希翼之心,故才欲往探。   哪知到了飞灵洞后,仍不见师父疯道人影踪,心里倍感失落,此后一连三天,天天往探,仍是徒劳。   叶青青和唐羽已在楚家盘桓了三天,本就静极思动,又见楚天秋因悬念乃师,终日怏怏,便提议往别处游玩。   苏卿见楚天秋日日不乐,心里也甚觉郁郁,听了两人提议之后,正合心意,举手赞成,说道:“我早就闻听太湖之景,胜绝天下,可惜一直无缘游赏,且这里距太湖又近,不如我们便往太湖游玩罢?”   叶青青和唐羽皆赞成往游太湖,随即看向楚天秋,征询他的意见。   楚天秋见三人齐都看着自己,当即笑道:“你们既有此雅兴,我又岂能扫你们的兴,便依你们同游太湖好了。”   当日,四人便向楚苏两夫妇辞行。两夫妇不舍叶青青和唐羽就此而去,又强留住了一晚,第二天四人辞别,驾着剑遁,离了楚村,径往太湖飞去。   太湖水阔数百里,内有四十八岛七十二峰,湖光山色,相映生辉,素有“太湖天下秀”之称。   中午时分,四人便已飞离太湖不过百余里,遥见太湖天水相涵处,清波浩淼,景物清旷,波涛壮阔,另是一番境界。   四人一边飞行,一边说笑,正自前飞,忽听唐羽嘴里惊咦了一声,指着左下方一处山谷说道:“你们快看,那里好似有人在斗剑。”   楚天秋苏卿和叶青青闻声,循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下面山谷里数道剑光纵横捭阖,斗得正酣。   四人本在隐形飞行,且飞得又高又快,若非唐羽眼尖,几乎便要飞过。   苏卿看出下面一道白色剑光正与另外四道青红不一的剑光相斗,更看出那道金色剑光竟有些眼熟,好似是华山一脉,又见白色剑光落下风,心里一动,遂对其他三人道:“我们下去看看?”   楚叶唐三人也觉好奇,遂都一拍即合。   四人按遁降在一处山头上,此处距谷里斗剑不过几十丈远,恐给对方发觉,故四人虽落地,却未现身。   四人站在山头往下看去,只见下面谷里杂草丛生,密林茂盛,还有一条蜿蜒小路直通谷外。   斗剑双方共有五人,竟是以四斗一。而那一人固然剑法精妙,但独木难支,已显败象。   对方四人胖瘦不一,高矮不同,皆长得狞容恶面,剑光青红蓝黑,各有不同,所使剑法也狠毒无比。   四人围攻那人年方不过十七八,长身玉立,面如冠玉,甚是英俊,所使剑法也正而不邪,但已显散乱。   待山头上楚苏叶唐四人看清下面双方貌目后,都不由得一惊。   下面那四个一恶人他们虽不识,但给围攻的那少年四人却是都认识得的,竟是华山四杰之首范圆曦的徒弟陈良。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四人乍见是陈良,都不禁又惊又喜。   若按辈份,苏卿还是陈良的师叔,此时既见陈良有难,她又岂能袖手不管,忙即对楚叶唐三人说道:“你们且在这里观瞧,我下去助陈师侄一臂之力。”   楚叶唐三人与陈良也很熟稔的,此时又岂能袖手旁观?俱都说道:“我们同去好了!”随即都现出身形,往山下奔去。   苏卿一边往下奔,一边喊道:“快快住手!”话音未落,已然奔到谷里。   围斗陈良那四恶人闻声回顾,见从山上下来四人上少年少女,当时也未放在心里,待四人奔到近前时,这才大吃一惊第二四六章闻喜归   四恶人正在围攻陈良,见到楚苏叶唐四人突然现身,先还未放在心上,待四人迅速奔下山头时,看出来人绝非一般,心里都是一惊,心想:“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听得苏卿口喊“住手”,四恶人为苏卿的容光和气势所慑,便欲停手,这时忽听得陈良冲着来人叫道:“师叔救我!”   四恶人闻听吃惊非小,皆暗道:“对头既然口称来人为师叔,定是其帮手了。”再看来得共有四人,无一庸流,心里发慌,俱打定主意先杀了陈良,然后再转头对付四人。   陈良本就形势堪虞,四恶人再已全力攻击,更是危极,眼见性命不保,此时苏卿已然奔到近前,看出不妙,将手一指,放出映雾剑,剑光飞出,只往空中旋空一绞,四恶人的四道剑俱给映雪剑绞灭,星飞四射,顿化乌有。   四恶人虽会一些飞剑剑法,但都只是皮毛,与苏卿神剑妙法相比,简直天差地远,如何是敌,故映雪剑一出,四恶人的剑光便给绞灭。   苏卿先看出四恶人剑法歹毒,俱当成强手,故一出手便放出了映雪剑,待轻易绞灭了四恶人的剑光后,才看出四恶人剑法也只不过如此,竟不堪一击,倒大出自己意料之外。一怔之下,收回映雪剑。   四恶人见已方剑光给来人只一出手便一举绞灭,惊骇之余,心胆俱寒,互相招呼一声,便欲逃走。   当四恶人的剑光给苏卿绞灭之后,陈良的危局已除,精神也为之一震,看出对方要逃,喝道:“要逃?休想!”指使剑光向四恶人当头飞去。   眼见四恶人便要人头落地,苏卿看出四恶人虽然可恶,但也不似为恶甚深的妖邪一流,不愿陈良轻作人命,遂急忙喝阻道:“休作人命!手下留情!”   陈良的剑光本已飞临四恶人的头顶,闻声之下顿时将剑光止住,回道愕然问苏卿道:“师叔为何不让我杀了他们?”   苏卿道:“人命关天,岂可轻易说杀便杀?问明曲直原委后,便杀也不迟。”   陈良心里虽不以为然,但苏卿的话不能不听,当下只得抬手将剑光招回,退步站到了苏卿的身旁。   四恶人死里逃生,吓得满头都是冷汗,怔了怔神后,趁着苏卿和陈良两人说话间,四恶人互使眼色,将身一晃,化作四股黑烟,分头遁去。   四恶人还没遁出多远,都忽听耳边有人道:“哪里逃?”紧接着眼前一花,凭空突然现出一人来,恰将四恶人的去路挡住。   四恶人只顾逃遁,见有人挡路,也无暇细想,嘴里皆喝声“挡我路者死!”随即都是扬手便发出一股黑烟,向着身前的人飞去。   拦住四恶人去路的恰是楚苏叶唐四人,四恶人虽然分头遁逃,但无奈煞星当头,再快也快不过这四人。四人飞身上前,分头将四恶人迎头截住,见四恶人仍然负隅顽抗,出手又狠又毒,皆是又气又恨,嘴里说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我们面前显丑?”   随即四人纷纷将手一挥,先是一片玄光闪过,将飞来黑烟化去,紧接着便觉一股巨力袭来,四恶人顿给击中,翻滚着向后倒飞回去。   楚苏叶唐四人有心给四恶人些苦头吃,故手下多用了些力,四恶人已然吃不消,跌跌撞撞重又从四下倒飞回来,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只听砰地一声,四恶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倒在地下,嘴里痛得哼哼直叫,再也爬不起来了。   楚苏叶唐四人也随之飞笼过来,指着地下哼哼呼痛的四恶人嘻嘻一笑,说道:“如此脓包,也敢出来现世!”   陈良将宝剑张在手里,往前一纵,到了四恶人的身边,剑尖抵在为首恶人的眉头,嘴里喝道:“我与你四人,既不相识,也无仇怨,为何半路截杀与我?而你四人又倒底是何来路?”   那为首恶人虽长得尖嘴猴腮,面目狞恶,却是怕死的要命,见明晃晃的剑尖直抵眉头,剑气森森直慑心魄,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嘴里求饶道:“小爷饶命,小爷饶命!”   陈良双眉一挑,道:“想要我饶命也可,必须得如实回我的话。”   那为道恶人迭声说道:“我说,我说就是了。”   陈良喝道:“如实招来!”   那为首恶人道:“我们与小爷确是无怨无仇,就连小爷的姓名都不知道,只是有人给我四人使了银子,要我四人来此了结你的性命,我们也是一时财迷心窍,这才此糊涂之举。我说得句句属实,还望小爷饶命呀!”   其余那三个恶人也在旁迭声道:“句句属实,绝不说假,我四人确实受人指使!”   陈良看出四人所说不像假话,怔了一怔,说道:“却又是何人指使你们来此截杀我的?”   四恶队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苦着脸对为首恶人道:“大哥,还是说了罢!”   那为首恶人叹道:“指使我们的那人便是陆非!”   “陆非!”陈良听了又是一怔,口里说道:“陆非又是何人?我又不识此人,他又何又要你们来截杀我呢?”随即脸罩寒霜,又道:“你们莫不是来拿假话蒙我不成?”   四恶人吓得脸色如土,浑身都哆嗦成一团,嘴里更是齐声道:“我们万不敢说谎,指使我们那人确是陆非!若是拿话蒙你,我们岂不是找死?”   苏卿这时忽对陈良说道:“我看他们不像说谎,不能食言,还是放他们去罢!”   陈良心里却是不甘,又问了一会儿话,仍是问不出所以然来,随即将剑一撤,喝道:“都快滚罢!”   四恶人如蒙大赦,顿时抱头鼠窜,落慌而去。   几人看到四恶人逃走的狼狈样子,嘴里都是哈哈直笑。   楚天秋向陈良问道:“陆非其人,你真得不认识吗?”   陈良摇头道:“我确不识得此人,更不知与这人有和仇怨!”又皱眉冥想了一会儿,仍是毫无头绪,惆然地直摇头。   苏卿道:“想必是这四人识错了人,错把冯京当马凉了。”   陈良苦笑道:“或许真得是这样了。”   叶青青和唐羽对望一眼,似有话却未说。   陈良乍见此地遇到四人,也是又惊又喜,论辈份四人都是自己的长辈,当下忙又跪倒向四人行礼,并重谢救命之恩。   将陈良从地下扶起,苏卿问道:“你不在华山练功,却怎到了这里?”   陈良闻言,脸上似是一红,嗫嚅半晌,说道:“师叔还不知道,我老家便是本地人。因随师父学艺已有十年,未曾回家省亲。日前家里双亲来信到华山,言说甚是想念小侄,盼小侄能回家探望,以解想念之苦。”   苏卿恍然道:“我竟不知你便是本地人。”见他说话吞吐,显然还有隐瞒,随又问道:“你说话不尽不实,怕还有所隐瞒罢?”   陈良听了,脸上越发的红了,窘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师叔。”随即又道:“双亲信里还提到,在我回家省亲之时,就便给我完婚,已算了了父母的一块心病。”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苏楚叶唐四人听完,相视会心一笑。   苏卿说道:“成亲完婚也是一桩喜事,你又有甚可害羞的?”随即又问道:“但不知婚约是否已然说好?女方又是谁呀?”   陈良道:“女方姓楚,闺名玉娘,本是我的未婚妻,十年前双方父母便给我俩定下了娃娃亲。此次回家省亲,也是奉双方父母完婚的。”心里虽又羞又喜,不免现形于色,脸上大放光彩。   苏卿见状一笑,说道:“想必这楚玉娘一定十分漂亮好看罢?”   陈良给苏卿说破心事,不由得脸红过耳,羞答答地道:“十年前我俩那时都还小,楚玉娘确长得秀气喜人,只是十多年不见,不知现在变成甚么样了?”   叶青青忽笑道:“若她现在变成丑八怪了,你还会娶她吗?”   陈良一怔,随即脱口说道:“她便是变成了丑八怪,我也会娶她的。”   楚苏叶唐四人听了,心里不禁一阵感动。   楚天秋心想:“陈良与那楚玉娘十年不见,无论现在是美是丑,仍会娶她,可见他对那楚玉娘用情甚深。”随即向身旁的苏卿看了一眼,又想道:“我对卿妹的心也是这般的,无论天长地久,还是海枯石烂,我爱卿妹的心永远都不会变。”   苏卿好似感受到了楚天秋的心思,随即转头向他嫣然一笑。   忽听陈良问道:“不知四位师叔又怎会到此?”   唐羽笑道:“我们四人本意携同积修外功,闻听太湖之景甲与天下,心里甚向往之,故欲就此往游,恰从空中飞过,遇见你在此给恶人攻击,这才下来出手相助。”   陈良喜道:“四位师叔既然要游太湖,不妨与我同回家里,我家便住在太湖中的西山岛上,家里还有几间余房,便是四位师叔去了,也足可住得下。不知四位师叔可愿屈尊往否?第二四七章玉面娇娃   陈良闻听楚苏叶唐四人往游太湖,当下便邀四人同往家里去住,四人听了均想道:“此来游览太湖,只为随兴所至,若随去陈家,却是多有不便。”四人心思一致,当即都摇头婉拒。   陈良失望地道:“晚辈确是诚心邀四位师叔往住,师叔们不愿去住,莫不是嫌我家简陋吗?”   苏卿笑道:“我们又未曾到了你家,怎会嫌你家简陋呢?实因我四人一时兴起,来游太湖,但兴之所至,也为随心所欲,去你家里住,不仅多有打扰,还有所不便,故才不往。但若等你大喜之时,我们四人一定去给你贺喜可好?”   陈良见苏卿说得甚是坚决,情知再说也无用,又听她说自己大喜之时定往,心里一喜,口里说道:“那师叔们可要说话算话呀?”   四人皆含笑应允。   当下双方分手,陈良自往家里省亲,不提。   楚苏叶唐四人与陈良分手之后,径往太湖飞去。百里距离,晃眼便至。四人在湖边一处小镇旁的僻静处降落,然后现出身形,缓步往镇里走去。   此时正当中午,小镇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镇虽不大,但因仗着地利之势,往游太湖的文人骚客络绎不绝,故小镇甚是繁荣。   四人在镇里拣了一家最大的酒楼,走了进去。店伙见四人男得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女的云裳雾鬓,容华绝代,情知来历绝不一般,不敢怠慢,将四人招呼到楼上临窗的一间雅室里。   见店伙如此机灵,四人皆甚欢喜,楚天秋当下更是掏出一锭银子,赏给了那店伙。   那店伙见银子足有十余两,又惊又喜,眉开眼笑地道:“小的今早醒来,便闻得窗外喜鹊声声,便知将有喜事,不料果真得遇四位重客,小的真是三生有幸。”   四人见那店伙人不仅机灵,说话更是讨人喜欢,都不禁莞尔。   唐羽笑问店伙道:“你这当地都有甚特产佳肴,说来给我听听!”   店伙笑道:“这位客官算是问对人了,我们太湖最盛产的美味便是‘三白’,而又独唯我们这酒楼的‘三白’最为鲜美,四位客官要吃美味,这‘三白’确是不可不尝。”   四人听了,皆都一怔,叶青青笑问道:“可为‘三白’?”   店伙道:“所谓太湖三白便是一白太湖银鱼、二白太湖白鱼和三白太湖白虾。此三白不仅味鲜且美,游客每来必尝的佳味。”   楚天秋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已是馋涎欲滴了,便照你所说,将这太湖三白做来我吃。”   店伙说声“得了”后,便转身去了。   待店伙走后,苏卿笑对楚天秋道:“你好大方呀,一出手便赏了店伙十两银子,好似你这银子不是银子似的。”   楚天秋道:“卿妹是嫌我花钱大方了吗?那我下次不再这样就是了。”   苏卿笑嗔道:“谁嫌你花钱大方了?莫要让青姊姊和唐公子笑我小气吝啬了,我实是提醒你,我们此次出来虽为游玩,实则积修外功,随身所带银两更是有限,当多要救济一些贫苦的百姓,店伙可赏,当适可而止才是。”   楚天秋自小生长富裕家庭,从不为钱财而计较,向来大手大脚惯了。加之入世之后,又巧收金银二使,更赠了他一宝物‘锦绣乾坤囊’,金银当是取之不尽,如此一来花钱更是不计其数。京城夺花魁之夜,他一掷百万黄金便是一例。   此时楚天秋听苏卿说完,笑道:“卿妹所说甚是,我往后改过就是了。”随即又道:“此时身上的银两还是离家时母亲所给的,不过百余两,若此以往,确显不够。只可惜金银二使所赠的锦绣乾坤囊在魔宫被陷时给沈香亭夺了去,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拮据了。”说完,不由得长叹一声。   苏卿嗔道:“你还是怪我说了你?”   楚天秋连连摆手道:“非也!非也!”   叶青青和唐羽看在眼里,不禁相视而笑。   不一会儿,那店伙手上端着酒菜重又进来,将酒菜布好,口里说道:“四位客官请慢用。”说完,点头哈腰地下去了。   四人在店伙甫一进来时,便都嗅到一股香味,再看那银鱼、白鱼和白虾果然做得各有特色,惹人食欲。   四人将太湖三白各吃过之后,俱都赞不绝口,连称美味。   四人一边吃喝,一边凭窗眺望,只见湖光山色,平波万顷,果然景色颇丽。远望,湖中四十八岛七十二峰,隐约可见,烟笼雾约,飘渺如仙境一般;近看,波光敛艳,翠峰倒影,碧波粼粼,另有一种美景。   四人临窗贪看太湖美景,心旷神怡间,忽听得楼下街上传来一阵马蹄鸾铃声,伴着行人尖叫避让声,从街道一头飞快地驶来一骑。   四人循声看去,只见来骑浑身血也似地红,竟无一根杂色,神骏非凡。马上之人也穿一身红衣,鼻似琼瑶,耳如缀玉,齿若编贝,唇似涂朱,两道柳眉斜飞入鬓,一双秀目明若朗星,宛如显一泓秋水,越发显得冰肌玉映,光彩照人。   人红马也红,在大街上旁若无人急驰,如一条红线般瞬间便从楼下驰过,往街的另一头跑去,再一眨眼,便转过街角不见了。   街人行人本多,但马上之人骑术也精,马又神骏,竟未撞到一人。   叶青青笑道:“不知是那家的姑娘,人虽长得甚美,却也蛮横得紧。”   苏卿叹道:“这里不仅有湖山美景,便连所见女子都是那般美丽,果是人杰地灵呀!”   楚天秋接口道:“刚才过去的那女子固然美丽,但也甚是蛮横,怕是将来无人敢娶吧!”说话间,还用眼瞟了苏卿一眼,似有所指。   苏卿听出楚天秋话里之意,似在反讥刚才自己对他说得那番话,心里又好气又她笑,白了他一眼,却未说什么。   这时忽听唐羽道:“秋弟怕是说错了,要打脸的呦!快看!”一面说着,一边用手向街上指去,只见刚才过去的那红衣女子重又从街道那头出现,同时旁边还伴陪着一个白衣青年,胯下也骑着一匹骏马,浑身雪也似地白。   此时那红衣女与与那青年并骑徐行,正向这家酒楼走来。   四人见此情景,都觉惊奇。   苏卿向楚天秋瞟了一眼,似笑非笑。楚天秋知她是在笑自己刚才说那女子嫁不出去的话,当下将脸移开,只作不见。   红衣女子和白衣青年两骑来到楼下,“吁”地一声,齐将马勒住,这时早有店伙闻询前上,待二人下马,便将马缰绳交给了店伙。   随即便听得楼梯上噔噔之声,那一男一女两人已然上楼,给店伙领进了四人的隔壁雅室里。   当两人临近来到楼下时,四人才看清那青年的面目,虽见他长得面如冠玉,但眉目间便显得甚是轻佻,一望可知便是个纨绔奸滑之人。   见红衣女子对那青年眉目传情,状甚亲昵,楼上楚苏叶唐四人不禁面面相觑,均想:“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了。”   听得那青年进到雅室里后,便连催店伙上洒菜。店伙似对两人甚是恭敬,嘴里连迭声地陪笑着,然后迅速下去了。   待店伙去后,听得那青年对红衣女子说道:“我已有一日未见到妹妹了,可真想煞我也。”一边说着话,一边好似在动手动脚地握住了女子的玉手。   红衣女子纤纤玉手给青年握住,又喜又羞,却也不往回收,任他握着,眼角眉梢更是情意绵绵,说道:“其实我也很是想念你的。”   青年听了一喜,嘴里说道:“妹妹,你可真的爱煞我也。”双手竟往红衣女子的香肩搂去。   红衣女子侧身避过,嘴里嗔道:“这样不好,莫要让人看到了。”   青年嘻嘻一笑,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又有谁会看到。”   雅室之间只隔着一屋薄板墙,故那边两人的说话声音虽低,仍给隔壁的楚苏叶唐四人听得真真。   四人彼此看了一眼,心里俱想道:“看那女子虽然蛮横,却也不像是个坏女人,却怎会喜欢上一个坏男人呢?又听两人说话轻佻,若非目睹耳闻,真个令人难以相信。”   又听隔壁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听那红衣女子道:“你休要这样,若再要这样,我可要恼了。”   那青年好似真怕惹恼了红衣女子,住了手,陪笑道:“妹妹莫要生气,我实是思念妹妹太甚,情不自禁而已。”   红衣女子先还有些着恼,待听青年这么一说,心里又是一软,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晚都是你的人,当也不急在这一时呀!”   青年喜道:“妹妹这便是答应要嫁给我了?”   那红衣女子幽幽说道:“虽然我心只属于你,可是父母却极力反对,我也无可奈何呀!”说到最后,声音竟已哽咽,泫然欲滴。   那青年呆了呆,道:“你父母真得反对我俩的婚事?第二四八章痴女   那青年略现失望,怔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父母为什么要反对我俩的婚事?”   红衣女子道:“自小我便给爹爹母亲许了人家,现在爹爹母亲要逼着我和那人马上完婚呢。”   那青年气极反笑,说道:“那你是要和那人完婚了?”   红衣女子泣道:“我与他虽是青梅竹马,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喜欢他,何况我们已经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我心里喜欢的只有……只有……”脸色绯红,只有了半天,最后却还是说不出口来。   那青年喜极,笑道:“我便知道妹妹还是喜欢我的。”正要将红衣女子拥入怀里,这时恰店伙送来酒菜,红衣女子羞得面红耳赤,忙把青年推了开去。青年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好整以暇地赏了店伙一块小碎银后,便把他遣走了。   那青年待店伙下去后,还想趁热打铁与红衣女子温存一番,但经此一搅,红衣女子完全没有心思,婉拒道:“你不要这样!这里人多,若要给人家看见,岂不羞死个人了。”   那青年此时**正炽,岂能就此罢手,挨了过去,撅嘴便要向红衣女子香腮上亲去。   红衣女子见他不依不饶,将秀眉一挑,脸罩寒霜,怒叱道:“我心里虽喜欢你,爱极你,并发誓此生非你不嫁,可是我却不是下贱女子,你若再要这样,我可便要走了。”说着,“噌”地将身站起,往外便走。   隔壁的楚功叶唐四人先见那青年不似善类,红衣女子竟与他合在一起,也不是甚正派女子,此时听她说了这一番话后,也不由得为她暗暗点头。   那青年见状,顿时慌了神,急忙拉住红衣女子的衣袖,嘴里连赔不是,并说道:“妹妹莫要走,我绝不再这般就是了。”   那红衣女子实对青年爱极,此时见他这般求饶,心里一软,火气全消,幽幽一叹,说道:“真是冤孽,我竟偏偏会喜欢上你。”   那青年见红衣女子不再生气,心里一宽,涎着笑脸说道:“还不是因我长得英俊潇洒,高大威猛吗?”   红衣女子本来一腔忧虑,听了青年的话后,也不由得笑出了声,“呸”声说道:“你真个大言不惭,也不知羞耻?”说完,又是“哧”地一笑。   那青年一本正经地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红衣女子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指着青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青年之前见红衣女子怒色正盛,生怕自己惹恼了她,故意拿话逗她,此时见她果然笑得开心,心里也颇欣慰。   那红衣女子人本生得极美,这一笑,越发显得颜比桃秋,色同玉秀,芍药笼烟,美艳绝伦。   那青年看得呆住了。   那红衣女子笑过之后,待见青年看自己痴呆的样子,心里一甜,随即玉面绯面,低下臻首,低低和声音说道:“我好看吗?你还没看够吗?”   那青年连连点头道:“妹妹真好看,在我眼里妹妹便是天上人仙女,凡世任谁也比不上你好看。”一边说着,一边将红衣女子重新拉回坐位坐下。   那青年手里握着红衣女子的葇荑玉手,鼻端嗅到自她身上发出的幽幽处子香,又变得心猿意马了。   隔壁楚苏叶唐四人听两人说得如此肉麻,也不禁脸上发热,楚天秋向苏卿,唐羽向叶青青都看了一眼,心想:“那红衣女子虽美,却又怎及得上卿妹(青妹)呢!”   苏卿和叶青青却想:“那青年一看便不是好人,仗着嘴甜才哄得那红衣女子对他死心塌地的。那红衣女子偏对那青年爱得那般深,倒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但盼将来她不要后悔才是。”一般的心思,都为那红衣女子唏嘘不已。   这时就听隔壁那青年又对红衣女子说道:“妹妹想必早就饿了,快些吃些东西吧!”   那红衣女子满腹心事,此时纵是山珍海味在前,却哪里还有心思下咽?幽幽一叹,摇头说道:“我却什么也不想吃?”   那青年见红衣女子不吃,他也没有心思吃,放下筷子,问道:“妹妹今日急急找我来,却又所为何事?”   红衣女子道:“爹爹母亲要逼着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了,我心里苦闷,无可渲泄,更想寻你想个对策。”   那青年笑了笑,说道:“却为这事?也没甚大不了的。”此时他早已成竹在胸,随即又道:“我明天便要我爹亲自上门去你家提亲,相信凭我爹爹的面子,你父母总不能不答应吧?”   红衣女子摇头道:“没用的!我爹爹母亲一向固执的很,尤其我爹爹最讲信诺,既然小时便将我许了人家,一定不会为此悔婚的。”   那青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道:“既然这法子不行,那我们要想永远在一起,就只有将生米做成了熟饭后,那时你父母不成也得成了。”   “甚么生米做成熟饭?”红衣女子瞪大星眸,先还不明白此话何意,待很快想明了之后,又羞又怒,向那青年叱道:“你休要再胡说八道的!我今日本是来与你商量对策的,不想你却是存着一肚子的坏心思。”   那青年道:“妹妹莫恼,且听我说!非是我存着坏心思,只是这个法子是一个唯一可行的法子的。”   红衣女子一怔,顿时低头不语了。   楚苏叶唐四人听得隔壁两人为着自己的婚事相对愁眉不展,也不禁待两人唏嘘。当那红衣女子和青年去了之后,四人兀自在议论着他俩。   苏卿道:“那红衣女子生得果然美极,却怎会喜欢上那男子,且一看那男子举止轻浮,脸有奸色,便不是好人。红衣女子喜欢上他,只怕将来终有后悔之时。”   叶青青亦道:“也不知那男子用了甚法子,竟将红衣女子哄得死心塌地,真是不可思议。”   楚天秋笑道:“非也!我却不认可你俩的话,难道那男子长得丑吗?与那红衣女子也相配的很嘛!何况两人郎有情,妾有义的,相信可以走到一起的。”   苏卿斜了楚天秋一眼,说道:“你今天怎么老是在和我做对,我说什么,你都和我反着来。”   楚天秋一笑,说道:“我非是与你做对,难道我说得又有什么不对吗?”   苏卿听了一气,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叶青青和唐羽见两人斗嘴,也不理会,只是会心一笑而已。   四人此后话题仍离不开离去的那红衣女子和青年两人,说说谈谈之间,不觉已过了半日。此时窗外已然日落西山,暮暮烟四起,暝色苍茫。   四人这顿饭竟然吃了半天工夫。   因小镇正临太湖边上,往来游客甚多,酒楼店伙也是司空见惯,且见四人出手阔绰,故也未加催促。   唐羽见外面业已向暮,遂向其余三人问道:“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苏卿兴致颇高,遂说道:“太湖夜景想必一定清丽好看,不如我们就此夜游太湖罢!”   叶青青听了,也表示赞同。   楚天秋笑道:“夜游太湖倒没什么,但我们总不能在湖上过夜罢。我的意思还是先寻个客栈安顿好后,我们再夜游太湖也不迟。”   苏卿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话说得还算有道理!”   当下四人下楼会过帐后,随向店伙打听镇上那家客栈好,遂在店伙的指引下,四人出了酒楼,顺着大街一直走到尽头,到了一家名曰“如意客栈”的门前。   这时早有店伙从客栈里奔出,忙将四人引了进去。四人此次出行,身上行囊甚么也未带,甚是轻便。安顿好了之后,四人又略坐一会儿,便出了客栈,朝湖边走去。   太湖历来都是游览胜地,无论白天黑夜,游人仍是不绝,湖上游船更是早就习以为常。   四人到了湖边,见码头上停着好多或大或小的舟船。四人随便叫了一艘乌蓬小船,跳上小船之后,便命船家往湖里划去。   船家是一对中年夫妇,年约在四十左右,女的掌舵,男的划桨。俱都穿着一身粗衣裳,还光着一双脚板。   四人上船之后,楚天秋见那船家夫妇穿着寒酸,满脸苍桑,便觉不忍,刚想掏出银两先给了船家,手都已然摸到了银锭,又足有十两,但马上想到苏卿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稍一犹豫间,苏卿已然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了女船家,同时口里说道:“我们四人要夜游太湖,劳烦两位船家了,这是船费,便先给了你们。”说给,又向楚天秋瞪了一眼。   楚天秋见状,显得好不尴尬。   那船家夫妇见客人如此大方,一出手便是十两银子,又惊又喜,嘴里说道:“四位客官请坐好,我们这便开船。”说罢,那男船家将手里桨轻轻一拨,小船便离开码头,如箭一船地向太湖深处划去第二四九章太湖双侠   那乌蓬小船又轻又快,晃眼间便离开码头,划出了二三里远。   那船家夫妇一面划船,嘴里还一面唱着当地俚歌。四人虽不知歌词甚意,但听男的唱来,雄浑高亢,女的唱来,清脆悠长,一搭一合,甚觉好听。   那船家夫妇唱罢一曲,又唱一曲,歌声悠扬,透过夜幕下的湖面,飘荡开去,意使人有置身世外之感。   四人听得出神,不知不觉间,小船已然划进太湖深外。   此时新月初升,一轮弯月斜挂天际,月光照着万顷澄波,水天一色,湖中渔火明灭,宛如残星,山寺疏钟,时闻妙音,衬得夜景更是清旷。   虽已到了深夜,但湖上仍然游船如织,渔火点点,与天上星光汇为一片,竟分不出哪是天哪是湖了!   湖面澄波,小船划过,留过一道雁翅波纹,散向远处,直到不见。   远外湖岛历历在目,或高或矮,或大或小,形状各异,月光下,倒影入湖,碧波翠峰,端得引人入胜。   四人俱为眼前夜景所吸引,一面观赏,一面赞不绝口。   苏卿笑道:“太湖夜景果然清旷,我们真个不虚此行了。”随即又道:“置身其中,我真得不舍离去,好想就在湖上过上一夜。”   楚天秋闻听,心里仍然耿耿,遂对苏卿悄声说道:“若在湖上过夜也无不可,可是我们已然付过了客栈的钱了,此时若不回去住岂不浪费。再说你今天还说我用钱大手大脚,为何你给船家一出手也是十两?难道不也是大手大脚吗?”   苏卿听了,白了他一眼,娇嗔道:“我就知你会这么说?那船家操作最是辛苦,风里来,雨里去的,一年到头能够温饱都成问题,我给他们十两银子又成怎地?那店伙却又不同了,他们善于奉媚迎合,你给他十两却是多了。”   楚天秋听了,却再无语可说。   那船家夫妇因在边操舟边歌唱,两人说话声音又低,故也没给听去。叶青青和唐羽却听个真切,只是相视莞尔一笑罢了。   月儿渐渐升到中天,碧空云净,趁着湖光山色,景更幽绝。   小船渐驰到湖深处,正划过一座湖岛。四人见那岛树木丛生,杂草丰茂,岛中心一座山峰直入天霄,高有千仞。一条瀑布从峰顶倾泄而下,远望去月光下宛如一条银龙,从天而降,并隐闻隆隆之声。   四人正赞叹造化之奇,便连这湖岛都如仙境一般迷离,忽听掌舵的女船家笑道:“几位客官有所不知,这岛名叫‘西山岛’,是太湖中最为有名的第一大岛。”   四人闻听此岛便是“西山岛”,不由得心里都是一动,均想:“陈良的曾说他家便住在西山岛上,岂不就是此岛了?”   苏卿忽问那女船家道:“这岛上可住得有人?”   女船家笑道:“不仅住有人,且还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哩!”   楚苏叶唐四人听了,彼此看了一眼,正想设法询问,忽又听那男船家一面摇撸,一面接口说道:“这岛上住得便是太湖双侠之一的陈继风陈大侠。这陈大侠不仅人善,更是仗义疏财,太湖周围的人多受到他的帮济,故大家都甚是敬重他。”语气中都满是崇敬之情。   四人听了,会心一笑,暗想:“这陈继风侠名如此崇盛,当与陈良关系绝不一般。”   楚天秋随即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对这陈继风陈大侠也生了崇敬之心,真想见识他一番,可惜我们只是俗夫凡人,无缘得见罢了。”   那男船家道:“这陈大侠乐善好施,侠名远播。无论甚人只要有事相求,陈大侠无不尽力可为,无不使人空手而归。你们若是只想见一见陈大侠,那更是容易得紧,只需直接登门拜访,陈大侠绝不会闭门不见的。”   叶青青道:“这陈大侠真如你说得这般好吗?”   那男船家觉得对方如此问倒是对陈大侠的一种亵渎,不由得将脸一沉,说道:“这位女客官不信我的话可以,但不可以亵渎了陈大侠。”若非他见叶青青四人穿着打扮,绝非俗流之人,且对自己又出手大方,怕是当场就要翻脸了。   叶青青见状,遂赔笑道:“船家大哥莫要生气,我非亵渎陈大侠,实是心里也仰慕得很呢。”   那男船家听了,脸色稍缓,却再也不说话了。   女船家人较机灵,知道丈夫性子耿直,恐惹恼了船上四位客官,当下忙笑道:“我家的说话直,四位客官莫要往心里去。”   叶青青笑道:“不会的!”随即又问道:“却不知这陈大侠都有些什么亲人?”   女船家忙回道:“这陈大侠虽然为人正直,仁善好义,但人丁却不兴旺,夫妻膝下只有一独子,并听说十年前便往仙山随仙人学艺去了。”嘴里又是一阵啧啧称奇。   四人听完,相视一笑,均想:“当无差错了,陈良便是这陈继风的独子了。”随即又想:“陈良真个守口如瓶,家世竟未向我们说过一句。”   说话间,船已划过西山岛,回道望去,只见岛南一侧灯火辉煌,显出一片偌大的宅院,四人情知那当是陈家了。   当夜风轻波澄,小船从湖面划过,又轻又疾,直如飞絮一般。   船忽折而向东,又划出十余里水路,忽见前面又现出一座大岛,秀木成林,杂花遍地,相隔虽远,仍可嗅到阵阵幽香。   唐羽指着前面那岛问船家道:“这岛又叫甚名?竟也这般秀美。”   那男船兀自生着气,听唐羽问话也不回答,女家船见状忙笑回道:“此岛便是‘东山岛’了!岛上住着的便是太湖双侠之一的楚元楚大侠了。”   唐羽又问道:“这楚元楚大侠既与陈继风陈大侠齐名,合称太湖双侠,当与陈大侠一般也是正直仁善,好侠仗义的了?”因他听说岛上住着的是太湖双侠之一,且又是姓楚,忽想起陈良曾说婚配的女方便是姓楚,故才有此一问。   女船家道:“当然了!这楚大侠人也极正直,不仅与陈大侠合称太湖双侠,且两人还是结拜兄弟,更是亲如一家。”随即又道:“说来也怪,楚大侠家丁也不是很兴旺,生来只有一女,名叫楚玉娘,今年当有十**了。这陈楚两家因见都是独生,又是一男一女,故自小两家便订下了娃娃亲,就只待两家儿子长大,便给完婚呢。谁知陈家儿郎陈良小时便往仙山学艺,这一去再无音讯,要不然两家早就亲上加亲,成了亲家了。”随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的话。   这女船家甚是好说,滔滔地说个不绝,四人恰又想问未曾出口的,也都给她说了出来。   四人听完,会心一笑,俱想:“果然是了!”   船正往前划,眼看正要绕岛而过,四人忽听空中传来一声轻微异响,显是飞遁之声,若非四人功力深厚,绝听不到。   四人抬头循声看去,恰见一道半红半白的遁光从头顶高空一掠而过,疾如流星飞驰般,径向东山岛上投去。   那船家夫妇只顾掌舵摇撸,那遁光飞过竟未看到。   四人见那遁光杂而不纯,邪而不正,显然那人只会一些粗浅的妖法邪术,便是这飞遁术也只是刚刚入门而已。   四人见那遁光竟落向东山岛,想到岛上住着的便是太湖双侠之一的楚元楚大侠,又恐那人深夜到此,恐对楚家不利,心里都是一紧,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会意,当下楚天秋向那船家夫妇说道:“请船家靠岸,我们想到岛上走走。”   女船家道:“这东山岛景色甚美,只是在夜里看不真切,若四位客官想逛岛,不如明天白日里我再载你们来可好?”   楚天秋摇头道:“月夜游岛岂不更有一番情致?还请大嫂将船靠岸罢!”   女船家无话可说,只得指挥丈夫向岛岸划去。不一会儿,船儿在岛边一处浅滩靠岸,四人跃上岸,楚天秋又对船家夫妇说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们用不了多长工夫,当去去就回。”   四人恐引起船家夫妇的疑心,故再甚也未说,上岸而去。那船家夫妇果然依言,将船停好,在岸边静等四人回归。   楚苏叶唐四人顺着岸边走了一段路,只到看不到那艘小船,这才折身向着遁光飞落的方向寻去。   此时虽已入冬,但长江以南气候温暖,岛上仍是绿草如茵,杂花似锦,风景灵秀,岩谷幽奇。   四人疾行如飞,穿林越溪,不一会儿便走出了三四里。待转过一处峰角,顿见前面现出一片宅院,红墙碧瓦,极具气势。   四人对视一眼,均想:“这当是楚家了。”   四人先见的那道遁光恰是向着楚家飞来,此时再无异疑,情知那人果是冲着楚家来的。此时再看,楚家只偶尔有几间屋里还亮着灯光,除外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四人见楚家如此安静,并不像有甚情况发生的样子,不由得都是一怔第二五零章迷情   正当楚苏叶唐四人踌躇不前时,忽听楚家墙外的一片树林里时“咕咕”地响起鸟枭的叫声!四人冷不防,险吓了一跳。   那夜枭叫声甚是难听,连着叫了好几声,随见从楚家墙里跃出一条纤细人影,到了墙外树边,随向林里轻声问道:“非哥哥,是你来了吗?”声音娇脆,竟是女子声音。   话音未落,就见从林里窜出一人来,跃到来人跟前,一把将她搂住,嘴里说道:“当然是我来了!”   那女子显是给吓了一跳,嘴里嗔怪道:“你真可恶,来便来了,却吓了我一跳。”一边说着,一边挣出那人的怀抱。   楚苏叶唐四人躲在一旁,先听两人说话声音甚是耳熟,待就着月光仔细一看,原来从墙里跃出的便是日里酒楼所见的那红衣女子,而林里出来的正是同在一起的那青年男子。   四人在此乍见到这两人,不禁都是一怔。   那两人此时都换成了一身黑色衣服,显然不想给人发现。这时就听那女子说道:“深更半夜的来找我,却为何事?”想是怕给家里听到,说话声音甚轻。   那青年道:“想到你就要给你父母强行嫁人,我坐卧不宁,便连觉都睡不着,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法,故急急地来找你了。”   “甚么好法子?”那女子心里一动,又道:“这里不便说话,你且随我来。”说完,便领着那青年绕过树林,向后山走去。   楚苏叶唐四人见此情形,均想道:“看来这女子当是陈良所说的那未婚妻楚玉娘了,只不得她竟怎会喜欢上这个男子?却不知这男子又是何许人也?”   四人猜得果然没错,这女子果是楚玉娘,而那青年名叫陆非,其父陆长林,乃是本地一霸。因太湖双侠在当地名望颇高,加这陆家恶名昭著,自然便给比了下去。   那陆长林先还颇不服太湖双侠,早些年或争或斗,数番较量,皆败下阵来,兀自不死心,后来便心生一计,见楚家女儿已然长大,且出落得如花似玉,便与其子陆非商议,将楚家女儿玉娘给勾搭到手,两亲结了亲家,自然成了一家人,这样陆家便也可扬眉吐气了。   陆非自恃有几分英气,颇为自负,当下父子俩一拍即合。   那楚玉娘因是楚家独女,自小给父母视若掌上明珠,宠爱倍加,故将其养成了蛮横任性的脾气。   那楚玉娘人长得极美,在当地颇有美名,多少才子豪客都垂涎不已。那陆非更早垂涎楚玉娘美色,此时陆氏父子一商议之后,正中陆非下怀,满口答应。   那陆非本就是个情场老手,平时就招花引蝶,浪荡惯了,对于此事自是驾轻就熟,故使出手段,与楚玉娘第一次见面便将其迷住了。   楚玉娘人虽蛮横任性,但却极单纯,不知陆非乃有意为之,见他不仅长得一表人才,更会甜言蜜语,哄人开心,一次两次之后,一颗芳心便给牢牢套住了。   楚玉娘也深知陆家在本地的名声不佳,自己与陆非交往父母当然不愿,故两人一直都在暗中往来,楚家父母还给蒙在鼓里。   楚玉娘这一日听父母说起自己儿时伙伴陈良便要回家省亲,就顺给她和陈良二人完婚。楚玉娘也知在自己小时与陈家便订下了娃娃亲,可是陈家儿郎陈良一去十余年也无音讯,便渐渐把此事淡忘。   直到此时闻听陈良回家省亲,这才豁然记起,但此时楚玉娘已与对陆非情陷越深,越是难以自拔,闻听之下自是焦急万分,故去寻陆非商量对策,两人在酒楼上的谈话恰给隔壁的楚苏叶唐四人听去。   当晚陆非又来寻楚玉娘,又恰给夜游太湖的四人撞见。此时四人见楚玉娘和陆非向后山走去,知两人当有私密话要说,四人不便偷听,又见便是陆非,当对楚家不会有甚不利,故彼此对视一眼,便欲离去。   唐羽忽悄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此人半夜三更来寻楚家女儿,很是奇怪吗?”   叶青青笑道:“有甚奇怪的?两人本是一对情侣,又在热恋之中,半夜约会,说些悄悄话也寻常的很呀!”   唐羽道:“两人白天里刚在酒楼里见过面,那男子便窜掇楚女,欲要两人亲事能成,需得生米做成了熟饭,还曾对楚女动手动脚,却给楚女拒绝。此时夜都过了子时,这男子又来将楚女引走,我又见这男子脸上神色诡异,似怀鬼胎,我是担心楚女吃了他的亏。”   苏卿先见陈良的未婚妻已然另有意中人,心里还颇为陈良可惜,又觉此女稍显浮夸,与陈良不配,故想就此作罢不理。   此时听了唐羽的话后,仔细一想,苏卿果觉陆非此来居心叵测,也不禁暗为楚玉娘担起心来,当下提议道:“我觉唐公子说得极是,很为楚女担心,所以不妨跟去看看可好?”   楚天秋自是唯苏卿马首是瞻,当即点头称是。   叶青青自初见楚玉娘时,便颇喜她的秀美,又觉她与陆非不相配,很为惋惜,此时听了苏卿的提议后,也自是一拍即合。   因四人这一耽搁,楚玉娘和陆非早已去远,四人于此地又甚陌生,无奈之下只得循着两人去得方向寻了下去。   四人又恐给楚玉娘和陆非发觉,故都将身形隐起。楚天秋叶青青和唐羽都习会了天书上的隐形篇,故隐身起来随心所欲,而苏卿则是仗着天遁神衣才能隐身,却都是一般的神妙。   四人将身隐起之后,便循着楚玉娘和陆非走去的小径寻了去。   这条小径一面临湖,一面就着一片秀林蜿蜒前伸。静夜中,唯听到湖波轻拍沙岸和风吹树稍之声,云净天青,夜色幽绝。   楚苏叶唐四人顺着小径前行出一二里远,仍未见到两人身影,正自纳罕时,忽转过一道山弯,前面现出一座矮崖,随听窃窃私语声从崖下传来。   四人循声望去,却只听其声不见其人,惊异间,便见楚天秋将手一指,向三人传音说道:“在哪里!”   苏叶唐三人顺着楚天秋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崖下竟有一个山洞,洞口只有一人高,隐在一丛树木之后,此时又当深夜,黑黝黝的,离得又近,若不细看绝看不见。   四人俱是神目如电,能黑夜视物,看得真切,那山洞并不深,里面竟布有石床和石凳,且干净异常,显然有人时常打扫。   此时那楚玉娘正与陆非并肩坐在石床上,两人相依相倚,四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陆非笑问道:“这里却是个好地方!妹妹却为何要将我引到这里呢?”原来两人虽然早走,但不如后来的楚苏叶唐四人快,故两人也是刚刚到达。   楚玉娘道:“这山洞我小时常到玩的,或开心或不开心,我都愿来之里。便这是里的石床石凳都是我一手布置的。”顿了一顿,又道:“我俩自日里分手后,我没想到你会来寻我,且夜深人静,恐在墙外说话给父母听见,故才将你引来这里。”   陆非点头道:“这里果然甚好!”一边说着,一边面露诡笑。   楚玉娘浑然未觉,口里问道:“你先对我说,你想到一个好法子可使我俩在一起,快说究竟是甚法子?”   陆非先不回答,却用鼻去深嗅自那楚玉娘身上发出的幽香,嘴里却说道:“妹妹你真香呀!”   楚玉娘虽羞红了脸,心里实则甚是欢喜,笑道:“你真讨厌,故意不回答我的话,想吊我胃口吗?”   陆非道:“我说得又非假话,妹妹果然很香嘛!”说着,便凑上嘴去,欲亲楚玉娘的香腮。   楚玉娘见状,又羞又涩,忙避了开去,嘴里说道:“你又怎变得这般不老实了。”   陆非喘着粗气,说道:“我实是爱极了妹妹,好妹妹求你就成全我一次,让我亲亲你,以尝了我心愿罢!白天在酒楼里,你推说怕给人看见,现在这里夜深人静,绝不会给人看见,妹妹就成全了我罢。”说着,又将嘴凑了上去。   楚玉娘心里又羞又急,但见陆非此举实因太爱自己,想要拒绝,偏又心软,怔了一怔,叹道:“你何苦如此猴急,我早晚都是你的人。只要能使我父母答应了我俩的婚事,我便马上就嫁给了你,那时遂了你的心愿,任你怎样便怎样了。”   陆非嘴里说道:“你真得任我怎样便怎样?现在我便想亲你!”说着,又亲了过去,见楚玉娘这次竟没避让,心里一喜,嘴唇已然亲到了楚玉娘的香腮上。   楚玉娘此时给陆非一亲,心里也是意乱情迷,一阵迷糊,心想:“非哥既然如此爱我,我让他亲亲又能如何?”却见陆非亲过之后,反越发大胆,竟将那嘴向她的樱口吻来。   楚玉娘终是良家闺秀,自小又爱父母熏陶,知乎情礼,此时猛然间清醒过来,暗呼:“不可以!”忙将陆非推了开去。   这时却见陆非将口一张,冲着她喷出一股红烟,楚玉娘鼻端嗅到一股甜香后,便即晕迷过去第二五一章青梅竹马   外面的楚苏叶唐四人先见洞里两人竟如此龌龊,不禁面红耳赤,心里都暗骂:“****!”便连喜欢楚玉娘的叶青青都有些着恼了,心想:“我却看错她了!”   见此情形,四人不便再看下去,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变起仓促,楚玉娘晕迷之后,却见陆非张臂将其接住,使之没有摔倒,随见将她横放石床之上,一边伸手去宽她的衣襟,一边嘴里还发出嘿嘿的笑声。   四人这才看出陆非竟欲对楚玉娘不利,皆是又气又怒,叶青青首先忍耐不住,嘴里清叱一声:“淫贼敢而!”随即现出身形,将身一闪,直扑过去。   余下楚天秋唐羽苏卿三人见叶青青出手,知以陆非的本事,叶青青一人足矣,顾纷纷现出身形,却没有跟上去。   陆非深夜来寻楚玉娘本就存着鬼胎,待见她又将自己引来此洞,更是正中下怀。先还想使手段将楚玉娘勾到手,却不料情热关头楚玉娘颇能自制,将他推开,这倒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陆非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故出其不意将楚玉娘迷倒,欲霸王硬上弓。当时他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欲遂了心愿,正在这时,忽听洞外喝叱声,急忙回头去看,却见迎面飞来一人,终因他做贼心虚,也没看清来人形貌,当时便吓得魂飞魄散,慌不迭丢下石床上的楚玉娘不顾,跳出洞外,驾起遁光,破空而过。   叶青青万没料到陆非反应如此之快,人还未到洞口,他人已然破空飞走,心想即便他逃,一旁还有楚苏唐三人,也绝不会容他逃掉,只顾着担心洞里晕迷不醒的楚玉娘,便也没顾得去追那陆非,径直飞进洞里。   而此时洞外的楚天秋唐羽苏卿三人也以为叶青青出手,以陆非只会些不入流的邪术妖法,绝不是她对手,故三人也未防到陆非会逃。当陆非仓皇出洞破空而逃时,三人这才吃了一惊,再想去逃,已然不及,遁光在夜空中只一闪,便即不见,竟快得不可思议。   三人眼睁睁地看着逃走了陆非,面面相觑,暗道:“他逃得倒是快极!”因不知洞里楚玉娘情况如何,都急忙赶去观看。   正要靠的洞口,忽听洞里叶青青说道:“只许卿妹进来,你两个大男人却不许进来!”楚天秋和唐羽闻声,只得停住。   苏卿进到洞里一看,见楚玉娘横躺石床之上,胸前衣襟已然解开,露出雪白的酥胸和**,春光外泄,无怪乎叶青青会不许楚天秋和唐羽进洞。   这时叶青青已然伸手将兀自晕迷的的楚玉娘衣襟系好,回头向苏卿皱眉道:“这淫贼真是可恶,当时我若我们先走一步,此时这楚女岂不已给他玷污了。”   苏卿亦感叹道:“只可惜却给那淫贼逃走了。”   叶青青秀眉一挑,说道:“纵给他逃了,也绝不会放过他。”她一向济恶如仇,更何况对楚玉娘甚是喜欢,见她险些给陆非玷污,故将他恨之入骨。   这时苏卿忽问道:“此女现在情况如何?”   叶青青道:“她只是中了妖法迷香,经我施为之后,很快就会醒转。”随即又道:“卿妹,你先让楚唐二人先回船上等我们,待我们先将此女送回家里,然后再回船上聚合。”   苏卿听完,遂出洞给楚天秋和唐羽说了。二人听了自是无话可说,当先回了湖边小船之上。   两人刚回船上不一会儿,叶青青苏卿两便即回转,四人此时再也没有心思游湖,便命船家夫妇往回划。然后上岸之后,径直回客栈去了。   且说楚玉娘直到翌日早晨才醒转过来,睁眼之后,见到自己正躺在自己闺房秀床之上,窗外日光耀眼,想起昨夜之时,竟如作梦一般,心想:“昨夜我明明是出去见非哥了,并还与他在洞里说话,后来便不知怎么竟睡了过去,那以后的事便也不记得了,此时醒来却已在自己的床上,莫不是真得作了一场梦?”她却还浑然不知自己险此**在陆非的手里。   正自胡思乱想间,贴身丫鬟灵鹃从外面进来,嘴里说道:“小姐终于醒了,你怎睡得如此沉,竟这时才醒?现在都已日上三竿了。”   那丫鬟灵鹃年不过十五六岁,不仅人长得眉清目秀,也甚是机灵活泼,顾讨楚玉娘的喜欢。两人名虽主仆,却情似姊妹。   楚玉娘闻言一惊,问道:“真得都这么晚了。”   灵鹃点头道:“当然了!平日小姐起得最早,今日怎醒得如此晚,莫不是哪有不舒服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去摸楚玉娘的额头。   楚玉娘拨开灵鹃伸来的手,嘴里嗔道:“我甚事都没有,你莫要大惊少怪的。”说着,起身下床,随即招呼灵鹃给自己梳装。   灵鹃此时见楚玉娘身上仍穿着黑色夜行衣,心里一怔,问道:“昨夜小姐莫不是出去了?”   楚玉娘夜里出会陆非,本就避过了灵娟,不想给她知道,虽觉昨夜之事如同作梦,心里还拿不准,此时听灵鹃见问,心里不免一慌,暗道:“糟糕!我怎竟忘了将身上夜行衣先脱下去了?”知再瞒不住,遂对灵鹃说道:“我昨夜确实出去了,只是后来竟都不知自己如何回来的,便如同作了一场梦似的,现在心里还拿不准呢。你且不可对爹爹母亲去说。”说罢,还故意去吓唬灵鹃。   灵鹃虽未听楚玉娘亲口说过,却知道她与陆非热恋之事,闻听之后,心里明镜,也不再说甚么,吐了吐舌头,笑道:“我绝不去说就是了,小姐也莫要再吓我了。”   楚玉娘听了,这才放心。   灵鹃一面给楚玉娘梳洗打扮,一面嘴里说道:“因小姐起得晚,老爷和夫人已着人来催了好几遍了。”   楚玉娘一怔,问道:“有什么事吗?”   灵鹃道:“小姐怕还不知,今日一早家里便来了贵客了。”   “贵客?”楚玉娘又是一怔,又问道:“却不知是谁来了?”   灵鹃“哧”地一笑,说道:“是陈家老爷带着未来姑爷登门来访了。”停了一下,又道:“小姐还不知道吧,昨日陈家少爷陈良已然返家,据听说学了一身的好本领,此次刚回家里,故今日便来我家拜访了。”   楚玉娘自知灵鹃嘴里所说的“姑爷”指得就是陈良,不由得脸上一红。至于陈良返家省亲的事,她却是早就知晓的,要不然也不会昨天急匆匆地去寻陆非商量对策了。   此时听得陈良来访,心里不由得一慌,暗道:“我与他虽然青梅竹马,又有婚约,但我对他却无儿女之情,况又十余年不见,都不知他现在变成甚么样子的,更不会喜欢他的,此时他既然来了,我还是不见得好。”   转念又一想:“我虽然不喜欢,可是父母仍极力要我嫁给他,反正我是绝不会嫁他的,不如去见他一面,寻个机会将他叫到一边,将话说明,让他死了这条心,岂不是一桩好事?”   正自忽喜忽忧,踌躇不决时,灵鹃见她脸上神情不定,有些发呆的样子,忙问道:“小姐在想些什么?”   楚玉娘道:“那陈良来了多长时间了?”   灵鹃道:“来了好一会儿了,此时正在大厅上陪着老爷夫人喝苶呢。”   楚玉娘正想着心事,嘴里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   灵鹃见楚玉娘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明镜也似,口里问道:“小姐是现在去见客呢,还是用过早餐再去?”   楚玉娘此时仍拿不定主意见陈良还是不见,随口问灵鹃道:“你说我该不该见他呢?”   灵鹃一笑,说道:“躲仍是躲不过的,丑媳妇终还是要见公婆的。”   楚玉娘听了,又气又羞,嗔道:“你是在说我丑吗?”说着便要去搔灵鹃的痒。   灵鹃笑了跑开,嘴里说道:“我只是在打个比喻,小姐莫要生我的气。小姐不丑,小姐长得可比天仙还要漂亮呢!”   楚玉娘和灵鹃耍笑了一会儿,也终于拿定主意,心想:“还是见一见他,当面把话说清最好了。”当即嘴里说道:“想必爹爹母亲都等得急了,先不吃饭,还是见客去罢。”   灵鹃调笑道:“小姐是急于要见新姑爷罢?”   楚玉娘白了灵鹃一眼,说道:“多嘴!”匆匆梳洗完毕,换上新裳,便和灵鹃出了闺房,直奔厅而去。   楚玉娘刚到大厅门外,便听里面传出话语声声,其中更有一男声,说话铿锵有力,又如珠落玉盘,清脆爽朗。闻听之下,便不由得心里一动。   刚迈进大厅,楚玉娘即见迎面走来一人,那人长身玉立,猿背蜂腰,不仅英姿勃勃,更是气宇轩昂,乍一见之下,先是一怔,随即脸上一红,心如鹿撞,不由得垂下了头去第二五二章儿女情长   那人正是陈良了。   陈良自昨日到家,拜过父母后,今天一早便给陈父陈陈继风带来楚家拜访。陈良离家十余载,在他记忆中当时的楚玉娘还是个头梳双髺的小孩,此时却不知长成何样了?想到就要马上见到儿时伴侣,未来爱妻,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   随着陈父到了楚家,拜过楚父楚母之后,陈良遂陪在下首与之说话。   那楚父楚元与陈继风合称太湖双侠,两人不仅情谊深厚,更是亲如兄弟。   楚元身材高大威猛,虽已年过五旬,仍是经面满面,精神矍铄,说起话来,中气充沛,声震屋瓦。   楚母却是一副贵妇人打扮,气质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楚氏夫妇乍见陈良,见他一别十年,竟已长得丰神如玉,仪表堂堂,心里越发的高兴。遂招呼陈氏父子坐下后,一边命人奉茶,一边着人去请小姐楚玉娘。   楚玉娘来时,陈良正在大厅上陪同说话,忽听楚元笑道:“小女来了!”听了之后,陈良心里竟一阵慌乱,随听厅来传来轻碎的脚步声,忙即起身迎了上去。   陈良刚走到门口,便觉眼前一亮,恰巧楚玉娘也到了近前。张目看去,楚玉娘酷爱红妆,此时又换回一身红妆,骨秀神清,明艳绝伦,本就极美,再衬上一袭红经妆,越显得玉肤如雪,洁比凝脂,神采照人。   在陈良的脑海里,十年前楚玉娘还是个黄毛小丫头,万不料如今竟出落得如此美艳,宛如美玉明珠,不可方物。正自心喜,暗道:“行妻如此,夫得何求?”又嗅到一股幽香,不禁又是一阵慌乱,冲着楚玉娘深施一礼,口里嗫嚅地说道:“这位当是楚家妹妹了?小兄陈良这厢有礼了。”   楚玉娘乍见陈良也是一怔,玉面微红,慌忙侧过一旁,敛衽还礼,口里说道:“妹妹给也有礼了。”礼罢,心里又羞又怯,忙不迭急走几步,拜过陈父之后,便站到了母亲林氏身后,紧低着头,再也不敢再看陈良一眼了。   陈良见楚玉娘如一片红云般从身边飘过,心里又是一阵迷茫,怔了怔之后,这才返身回到座位上坐下,偶尔偷眼向她瞧上一眼,却见楚玉娘低眉敛眸,竟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陈父继风今日之所以携了陈良同来,既为使两小重新见上一面,又为得顺便和楚元夫妇商量两小的婚事。   此时见楚玉娘姗姗而来,待给自己行过礼后,嘴里便笑道:“这才几日不见,玉娘却越发出落得漂亮了。”   楚玉娘羞红了脸,说道:“陈伯伯又来取笑我了。”说完,便守在林氏身后,再也不说话了。   楚元夫妇和陈继风都存着同样的心思,及见楚玉娘和陈良两人见面后,竟也不再多说一句话,甚显生分,彼此看了一眼后,楚元笑对楚玉娘道:“我和你母亲还与陈伯伯有话说,你且陪你陈良哥哥别处走走去。”   楚玉娘知父亲将自己支走,便是要与陈父商讨自己和陈良的婚事,本不想走,但父亲话已出口,自己又不能违抗,何况自己也正想找机会要与陈良单独晤对,当下离开林氏身后,向陈良招呼一声:“随我来罢!”便即出厅去了。   陈良忙即起身跟了出去,刚出大厅,便听里面响起一阵笑声,下面的话也未听清,已然随楚玉娘走远了。   陈良跟在楚玉娘后面,不敢走得太近,看着她聘婷的身姿,绝代的非华,心里一阵迷糊,想道:“小时我与玉娘一同玩耍,无话不说,怎今日再见竟看我都不看多一眼,话更是不多说上一句,却是为何?”   楚玉娘在前面走着,同时心里也在想着:“与陈良哥哥十余年不见,此时再见竟似变了个人,不仅俊美,更是满脸正气,颇具仙风。陆非哥哥与之一比,却有渊壤之别,竟然不及了。”芳心随即一凛,又想道:“我怎会有此念头,难道就因为非哥哥不如陈良长得俊美,我便不爱他了?”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已然领着陈良出了大门,顺着湖边小径往前漫无目的地走着。   两人各想着心事,谁也没说话,走有一会儿,陈良见离家已远,终于忍不住问道:“妹妹这是要带我去哪?”   楚玉娘闻言倏地惊觉,收敛心事,回首冲着陈良一笑,说道:“良哥哥莫不是还怕我给你卖了不成?”   陈良乍见楚玉娘回眸向自己一笑,真如异花绽放,娇美难言,不由得看得一呆,怔了一怔,笑道:“不会!不会!”   楚玉娘将陈良领到一片幽僻所在,见四下无人,这才停下脚步。这里一面临湖,阳光辉映,波光潋滟,一面是秀林丰草,山容如绣,景甚幽静。   楚玉娘将陈良引来,本想将话给他说明,正不知如何启口,望着湖面发呆时,忽听陈良问道:“妹妹却是在想什么?”   楚玉娘道:“我小时便一直都叫你良哥哥,改也改不了了,现在还叫你良哥哥罢!”   陈良点头“嗯”了一声。   就听楚玉娘又道:“时间过得真快,良哥哥一走就是十年,现在我们重新见面,却都已成大人了。”   陈良想起小时情景,笑道:“是呀!那时我俩一起玩耍,形影不离,甭提有多快活了。自上仙山拜师之后,我还时常想起小时与妹妹一起玩耍的情景,只是千里相隔,云路茫茫,常想却不能相见罢了!”   顿了一顿,随又说道:“妹妹还是如小时那般爱穿红妆,只是此时却比小时更加漂亮罢了!”   楚玉娘听陈良赞自己漂亮,心里也是一甜,随即嫣然一笑,说道:“良哥哥怕是逗我开心呢,我现下当比小时还丑呢。”   陈良忙道:“我说得绝是真话,妹妹哪里会丑,真个天仙化人一般。”   楚玉娘听了,心里先是一喜,随又想道:“非哥哥也是这般夸赞我的,可惜我心里喜欢的只有非哥哥,只能辜负了良哥哥了。”忽喜忽忧,诸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竟难自拔。   陈良来时本是满心热望,及见到楚玉娘后,见她对自己却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反觉得生分了,还以为是两人长大后,都不免害羞,故也未在意,这时见楚玉娘始终忧心仲仲的样子,遂问道:“看妹妹的样子,莫不是有甚心事吗?”   楚玉娘正不知该如何向陈良开口,听他这么一问,趁机说道:“良哥哥心里可有了意中人?”   陈良不防楚玉娘有此一问,顿时羞红了脸,心想:“我的意中人却还不是你吗?”心里虽这般想,话却说不出口,讪讪地道:“妹妹何出此言?”   楚玉娘道:“一别十年,物是人非,良哥哥难道没有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吗?”   陈良心道:“我心里一直想着的,喜欢着的都是妹妹呀!”话却说不出口,听她问得突兀,似有用意,怔了一怔,口里说道:“这十年间我一直随师父在仙山学艺,便是有暇得见别得女子,也都是师执长辈,别说同辈女子没有遇见,便是见着了我也不会喜欢她的。”心里一动,隐隐约约已然猜到了什么。   楚玉娘道:“良哥哥此次回来除省亲之外,再有别得事吗?”   陈良本想说“还要与你完婚”,但见楚玉娘神情淡然,对自己这十年间的事更是一句未问,更显然兴趣索然,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里又是一沉,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楚玉娘看了陈良一眼,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酸,想道:“良哥哥也是聪明人,想必已然猜到我的此话用意了。我能看得出来,良哥哥心里一直喜欢我的,可是我心里喜欢只有非哥哥,总不能再喜欢他了。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将话说明,免得使他以后更痛苦。”   想及此,幽幽一叹,咬了咬嘴唇,口里说道:“我心里一直有话想向良哥哥说了,可是又怕说出后,惹得你的不快心,所以一直不知该说还是不说,现在我终于下定决心,还是要说出来,望良哥哥听了一定不要生我的气才好。”   陈良心里又悲又痛,想道:“妹妹心里的话便是不说,我也能猜得到。”随即苦笑道:“妹妹有甚话尽管说来便是,我绝不会妹妹的气就是。”   楚玉娘垂着头,不敢去看陈良,嘴里低低地道:“我知道良哥哥心里一直都是喜欢我的,可是我却对哥哥不起,我……”话还未说完,忽听远远有人呼唤:“小姐,陈公子,你们在哪?”   楚玉娘听那正是丫鬟灵鹃的声音,正发怔间,就见从来路飞快地跑来一人,一边跑着,嘴里一边叫道:“小姐,陈公子,你俩怎在这里,真个让我好找。”说话间,人已奔到跟前,果是灵鹃。   楚玉娘忙问:“寻我们何事?”   灵鹃道:“家里出事了,你俩快些随我回去罢。”陈良和楚玉娘听了,顿时大惊第二五三章上门提亲   听灵鹃气急败坏地跑来说家里出了大事,陈良和楚玉娘听后都是大吃一惊,也无暇问及倒底出了甚么事,遂急勿勿地往回跑。   楚玉娘自小随父亲楚元练得一身的好武艺,又因爱穿红妆故人送绰号“红娘子”,此时急于返家,展开轻功身法,疾步如飞,身形妙曼,煞是好看。   陈良始终不疾不俆地跟在楚玉娘的身后,见她身形轻快,也不禁暗自称赞:“好俊的功夫!”随见他脚不沾地,好整以暇,无论楚玉娘奔得多快,仍无法拉开距离。   两人只顾前跑,却苦了后面追奔的灵鹃,灵鹃也不会功夫,跑没几步,便给两人落下老远,一边气喘吁吁地往前跑,一边喊道:“小姐,陈公子,你们倒等一等我呀!”   楚玉娘头也不回地道:“我们先走一步,你在后面慢慢追吧!”说着,脚下加劲,真如一片红云般往前飘去。   楚玉娘对自己的功夫也颇为自负,先奔了一会儿,回头一看,陈良仍形影不离地跟在后面,不由得激起好胜心,又想考较他这十年来在仙山学得怎样,故脚步一紧,施也最上乘的轻身功夫,疾如飞矢一般。   奔出一段路后,心里暗想总将陈良甩下了吧,可再回头一看,仍见他跟在身后,轻松自如,并还向自己微笑,心里有气,暗道:“我不信甩不掉你。”又是一阵急奔。   离家还有半里,便见楚家上空剑光乱掣,并传来喝叱打斗声,听得陈良说声“不好”后,将身一纵,人已越过楚玉娘如电般驰了去。   楚玉娘先见自己既甩不掉陈良,又见他也赶超不了自己,还以为他不过如此,正在得意之时,听得陈良叫了一声,紧接着眼前一花,再看陈良人已不见,心里一怔,暗道:“好快的身法。”这才知陈良有意相让,不禁有些气沮。   此时陈良已然施出了飞遁术,晃眼间便回到了楚家,见到庭院中,双方斗得正紧,忙即落下身来,这时楚元已然抢了上来,嘴里说道:“贤侄,你可回来了。”   陈良匆匆向楚元见过礼后,便定睛向场中看去,场里比斗的两人一个是自己父亲,另一个年约五六十,身材瘦削,长像阴鸷的人,却是不识。见两人斗得正紧,那人使着一柄长剑,剑法虽然不弱,但父亲一双空手对敌,见招拆招,沉着应战,竟渐占上风,心里一定,忙问楚元道:“楚伯伯,与父亲对敌又是何人?”   楚元道:“此人名叫陆长林,乃当地一霸,今日来此却是为其子求婚的。”   陈良听了一怔,忙问何故?“   楚元一叹,便将事情经过说了。   原来昨夜陆非在山洞里将楚玉娘迷倒后,正欲得手,却给叶青青四人惊退,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径直逃回家中后,及见敌人没有追来,这才长出一口气。随后又心有不甘,想道:“也不知那是何人,敢坏我的好事!今夜真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之后恐会再也不会有了。”甚是忿恨不已。   直到了天亮后,陆非去给父母请安,这才将昨夜失手之事说了,其父陆长林也甚觉可惜。这时又人家人来报,说陈继风带着其子陈良往楚家提亲去了,陆氏父子听后,又惊又急,当下商计,绝不能就此罢手,遂也带着陆非也急急往楚家赶去,同去的还有一位陆家聘来的武师。   三人到了楚家时,陈良刚与楚玉娘离去,大厅上只剩楚元和陈继风两人在说话。   楚元见陆长林三人竟未通报,径直便闯了进来,心里火冒三丈,却强忍着怒火,对陆长林道:“我却未请你,你又来做甚?”   陆长林抬手揖拳,便算是向楚陈两人见过了礼,随即口里笑道:“我此来毕竟是客,楚兄当不会往外撵陆某罢?”   楚陈两家这十余年来与陆家明争暗斗,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未曾撕破脸,此时楚元强忍怒火,淡淡说道:“那便请坐罢!”随又吩咐上茶。   坐定之后,陆长林这才向陈继风笑问道:“真巧竟也撞上陈兄在这,不知陈兄今日来又所为何事呀?”   陈良淡淡一笑,说道:“我与楚兄已是多日不见,今日来此只为叙旧,难道又有何不可吗?”   陆长林嘿嘿一笑,说道:“这样便好!”随又向楚元说道:“我也毋需与你拐弯抹角,陆某今日此来乃是给犬子向楚家小姐提亲的。”   楚陈二人听了都是一怔。   楚元冷冷地道:“小女早有婚嫁,怕是要辜负了陆兄的美意了。”   陆长林笑道:“楚兄所说的当是与陈家联姻吧?可是楚兄可曾问过你家小姐愿也不愿?与陈家公子又是否你情我愿?”稍稍一顿,又道:“怕楚兄还不知道,你家小姐早与犬子两情相悦,并私定下了终身,乃是你情我愿,还望楚兄成全了两人罢!”   楚元越听越是心情,早已气得浑身乱颤,须发俱打抖,强忍着怒气听陆长林将话说完,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胡说八道,小女又怎会喜欢上你的儿子?”   这时陆非站了起来,向楚元深施一礼后,说道:“家父所说确是不假,我与玉娘妹妹已然交往了好长时间,玉娘妹妹对我固是一往情深,便我也对玉娘妹妹痴心不改。我二人更曾山盟海誓,非彼此不娶不嫁。玉娘妹妹只因惧怕伯伯,一时不敢向您明说,故与我在一起时,常为此烦恼。今日小侄特随父亲登门来向楚伯伯提亲,还望伯伯成全!”说完,双膝跪下,一脸的哀求。   陆非人既机智,又口才便利,此时滔滔说来,竟声情并茂,听者无不动容。   楚元却是越听越恼,暴喝道:“住口!”但见陆非说得绝不似假话,不由得心里一馁,颓然坐回椅上,怔怔发呆。   陈良听了也甚是震惊,又气又急,只是望着楚元面面相觑。   楚元脾气较暴,若在以往早与陆氏父子翻脸,只因楚玉娘与陆非暗地里有了私情,自己短处给对方握在手里,又是当时陈继风的面,岂不令他又气又羞又愧?真恨不能有个地缝钻了进去。   陈继风人较沉稳,此时不急不恼,向陆氏父子说道:“不瞒你们,我今日此来也是带着犬子来向楚兄提亲的。你们既说楚家侄女与陆贤侄早就两情相好,怕也只是一面之辞,此时楚家侄女正与犬子说话,不妨将她叫来,一问便知!”   陆非心道:“玉娘早就属心与我,便是当面对执,也是不怕!”当即从地下站起,同时嘴里说道:“这样最好!”   楚元此时已然又气又恨,六神无主,闻听之下只得吩咐丫鬟灵鹃去唤楚玉娘和陈良来。待灵鹃去后,楚元心道:“若玉娘真得与那陆非有了私情,我又如何对得住陈兄父子!”越想越气,真恨不能掌劈了楚玉娘,可是又想自己只此一女,视若掌上明珠,心里虽是气极,却又怎下得了手?   陆非见灵鹃去了这长时间,仍不见回来,心里不免着急,暗道:“果如陈继风所说,玉娘妹妹真得和陈良在一起,这时不来莫不有甚变故?难不成玉娘妹妹又见易思移,移情别恋了?”越想越觉心里没底,忽地心里一动,口里向楚元说道:“还有一事我羞于出口,还未曾向楚伯伯明说。”   楚元强按怒火,说道:“但说无妨!”   陆非道:“我与玉娘妹妹不仅两情相悦,并誓言以身相许,也就是在昨夜,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若以此来说,我当喊你岳父大人才是。”   楚元听完,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将身站起,往前一纵,向着陆非冲了过去,口里喝道:“住口!休要污言秽语来玷污我的女儿,看我不毙了你。”同时右掌早就扬起,呼地一声向着陆非当头击下。   陆非见楚元来势如电,一时毫无防备,吓了一跳,眼看手掌已离头顶不过半尺,躲已不及,暗叫一声:“我命休矣!”忽觉自己右臂给人一拉,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横里闪了一步,恰恰避开同时耳听又听得“砰”然一声震响,再看陆长林已然硬接了楚元这一掌。   陆长林冲着楚元怒道:“你怎对我儿子下此毒手?”   楚元一时怒极出手,也觉理亏,怔了怔后,说道:“你儿子满口胡说,败坏我女儿的清誉,却是该死!”   陆长林冷笑道:“你又怎知是我儿子胡说?令爱与我儿子爱痴情热之时,做过了夫妻之实也属可能,你不问青红皂白便对我儿子下手,真个是可忍孰不可忍。来来来,待我与你斗上一斗!”说着,当先出了大厅,到了院中,拉开了架势。   楚元怒不可遏,随后纵出大厅,来到陆长林的面前,口里说道:“你我今天却要分个生死!”话音未落,身形往前一递,便要动手第二五四章中伤   陈继风纵然脾气再好,待听了陆非的话后也不禁勃然大怒,及见楚元向陆非突然出手,双方都是剑拔驽张,一触即发,心里想道:“既然双方已然翻脸,动武不可避免了。楚兄脾气暴燥,且陆长林又非庸手,含怒出手,怕是有失。”   想及此,忙即纵身上前,拦下楚元,口里说道:“楚兄且先息怒,待我会会先陆兄的高招。”虽然心里气极,言语里仍不失礼数。   楚元与陈继风兄弟情深,心意相通,见他要代自己出手,心知是怕自己此时怒气头上,不免比武有失,事得其反,心里一热,当即点头道:“有劳陈兄了!”说罢,转身退下。   陆长林见状,嘴里说道:“好好好!你俩谁来都可,陆某定当奉陪倒底。”   陈继风道:“你我若以空手比斗,你绝不是我对手,既见你腰佩长剑,当是有备而来,我便以一双肉掌斗一斗你的长剑。请你亮剑罢!”   陆长林听了,又气又恼,转念一想:“若论本领自己确是不如对方,难得他主动提议要以掌对剑,所索顺势应了他,自己胜算也会更大。”想罢,抽出腰间长剑,然后将剑匣递给一旁的陆非,说道:“你且退下!”   陆非接过剑匣,随即退了开去。   陆长林上前一步,左手掐剑诀,右手中剑往前一指,口中说道:“来,出招罢!”   陈继风也不再客套,双拳一击,口里喝声:“看招!”身往前一纵,双拳带风,其疾如矢般地朝陆长林击去。   陆长林不敢疏忽,小心应付,将剑使展开来,剑气霍霍,剑光纵横,顿时与陈继风斗在一处。   陈继风与楚元号称太湖双侠,不仅都受过高人的传授,功力与火候俱以臻化境,若以武功来论,怕江湖中已无人能是敌手了。   陈继风今日来到楚家乃为提亲,未想到会有拼斗,故也未曾携带宝剑。此时双掌空对陆长林的一柄长剑,只见双掌施展开来,招法精妙,变化莫测,竟不落下风。   陆长林自知论掌上功夫自己绝不是陈继风对手,故一上来便不客气地亮出了长剑,妄想以已之长攻彼之短,来取胜对方。   陆长林在剑法上曾受过异人的指点,故颇为自负,满以为以自己一柄长剑敌陈继风的一双肉掌,万无不胜之理。   谁知两人斗有二三十招,陆长林竟是越斗心越惊,暗道:“万没料到这陈老儿武功竟如此厉害,一双肉掌竟能敌得住我的一柄长剑,若我再败在他的手下,今后可再也无颜立足江湖了。”心里一急,剑招倏变,剑光暴长,招式又怪异又阴毒,竟使出了以死相拼的招术。   陈继风沉着应战,一双肉掌不仅攻得凌厉,更是守得严密,攻守有规,进退自如。   正当两人翻翻滚滚斗得正酣之时,恰陈良首先赶了回来。听完楚元略说了经过,陈良心里五味杂阵,随见门外飘进一片红云,楚玉娘这时也回来了。   楚玉娘甫一进入院里,见到陆氏夫子之后,心里一惊,再见那陆长林正与陈继风正斗你死我活,俏脸一白,已然料想到甚么了。   走到楚元身旁,楚玉娘心里忐忑不安,轻声唤道:“爹爹!”   楚元心里又气又怒,嘴里只冷哼了一声,竟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楚玉娘见状越发知道情况严重,不由得心里往下一沉。   陆非自见楚玉娘从外回来后,一双眼睛便瞬也瞬不地盯着她,此时见她向自己这边看来,满脸堆笑,叫道:“妹妹回来了!”   楚玉娘甚是尴尬,狠狠地瞪了陆非一眼,问道:“你们来我家做甚?”   陆非笑道:“爹爹带我此来乃是向你提亲的。此时我已然将我两人的事都向楚伯伯说了,就等楚伯伯点头答应了。”   楚元在一旁听了又气又怒,高声喝道:“你俩的婚事我绝不答应,休想罢!”说罢,冲着楚玉娘气道:“你休要在这给我丢脸,滚回里面去,不得我允许,不许出来。”   楚玉娘自小给父母宠坏惯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声色俱厉地向自己说话,情知父亲真得气极了,心里害怕,口里说道:“爹爹现在既已知道,女儿便也不再相瞒,我此生只嫁给非哥哥,绝不再嫁他人,还请爹爹成全。”   楚元深知楚玉娘虽然从小任性,却还不相信如陆非所说已与他做下了苟且之事,心里虽气,却还拿不准,此时听了楚玉娘的话后,越发认定陆非所说不假,又气又怒,扬手便打,掌还未下,心里又是一软,缩了回去,怒道:“休要再说,快此给我滚回里面去。”   楚玉娘见父亲盛怒之下竟要打自己,也不禁吓得脸色发白,正欲再说,这时母亲林氏闻讯匆匆又赶了来,见势不妙,强拉着楚玉娘走了。   楚元颓然叹道:“我怎生了这么个女儿,真败尽了我楚家的门风。”神情甚是凄然。   陈良听了楚玉娘向父亲求说的话后,心里竟是一痛,正怔怔发呆,忽见楚元怒极之下竟向楚玉娘出手,还未等他出手相拦,楚元已然缩手,同时又见林氏从里面出来,拉走了楚玉娘,暗道:“玉娘话都如此说了,我若再纠缠岂不是成了小人,罢了,我便死了这心吧!”心里一阵凄怆。   正当陈良情难自禁,胡思乱想之际,场中形势突变,陈继风与陆长林激斗了百十回合之后,陈继风凭着一双肉掌竟稳占上风,陆长林固然剑法精奇,已露败象。   一旁的陆非见状,心里着急,暗想:“父亲胜了可以,若是败了我与楚玉娘的婚事便再无指望了。”当即向着身边跟来的那武师使了一个眼色。   同来的那武师年不过四十上下,生得獐目鼠眼,尖嘴猴腮,脸如青皮,手臂又长又细,便似鸡爪一般,身上只穿了一件灰色单衣,赤着双足,样子甚是怪异难看。   那武师此时见到陆非向使自己使眼色,心里会意,微一点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将嘴轻轻一张,喷出一股细如发丝的黑气,如星矢一般向场中的陈继风飞去。   楚元早就料到陆长林父子此来定然有备,自陈继风和陆长林动手之后,恐陈继风有失,便是与楚玉良说话时,双眼始终都未曾旁瞬,一直注视着场里的形势。   先见陈继风渐占上风之后,楚元心里稍稍一宽,恰见到旁边的陆非给那武师使眼色示意,情知有鬼,便加了小心。   那武师喷出的黑气又细又疾,若非楚元早有防备,也绝难发现,当即嘴里大喝一声,道:“鼠辈敢尔!”说话间,身形往前一纵,同时扬手击出一记劈空掌,掌边挟着劲风向那黑气迎了过去。   两下还未等相撞,那股黑气便如灵蛇一般,向旁避了开去,去势毫不停歇,仍向陈继风飞去。   楚元见状大吃一惊,叫道:“陈兄小心!”人已向那黑气迎头冲了过去。   “妖孽,胆敢暗算伤人!”   陈良先正在失神,直到听楚元怒喝声,这才惊醒,看出不妨,待出手时,已然慢了楚元一步。又见对面那武师所喷黑气竟是妖法,心里一惊,暗道:“在这里竟也有魔教中人?”恐父亲和楚元有失,忙即大喝一声,上前先将楚元拦下,同时扬手击出一记神雷,将那黑气震散,然后飞身过去,落在陆非和那武师面前,恰将两人与场中隔开,指着那武师喝道:“你这魔教妖孽,胆敢暗算伤人,真个卑鄙无耻。我倒要看你有甚本领,不妨都使出来,小爷我定当奉陪到底。”   原来那武师名叫丁奔,人送绰号“青皮”,果是魔教中的一个小头目,因要拉笼陆长林入伙,故才隐瞒身份委身他家当一名武师。   此时丁奔甫一出手,便给陈良识颇身份来历,心里也是一惊,暗道:“见他一出手便将我的黑气震散,可见其法力当在我之上,要小心应付。”脸上却不动声色,口里嘿嘿一笑,说道:“你又是何人?莫要仗着会些伎俩法力,来挡魔教的横?”   陈良呵呵一声冷笑,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便连我也不认识还敢出来现丑。我名叫陈良,师父名讳上范下圆曦,乃‘华山四杰’之首。”   丁奔乍听之下,果然吓了一跳,心想:“我魔教与华山却是死对头,不想这人竟是华山弟子,看来今日之事恐于己不利,绝难善罢!”不便示弱,色厉内茬地道:“华山弟子又有甚了不起,我倒要会上一会。”   说话间,双手一扬,两条手臂突然间暴长,猛地向陈良抓去,竟是又快又疾第二五五章毒手   陈良因剑法只初窥门径,尚未身剑合一,又因今日此来乃为提亲,未料到会有拼斗,故也未曾将剑带来。此时见对方如鸡爪般的手臂抓了来,有了准备,不慌不忙,手掐法诀,往前一指,从指尖便射出一道有酒杯般粗的白光,矫矢如龙地向对方双臂绕去。   丁奔先见陈良手发神雷震散自己的黑气时,便知对方法力高强,自己绝非对手,后知对方又是华山弟子,更是斗志全无,此时强自出手,却是以进以退,见对方手发白光,来势如电,也不与之缠斗,倏地将双臂缩回,一边暗地里向陆非示敬速退,一边身形跃起,从陈良头顶越过,向场中的陈继风扑去。   陈良虽随范圆曦学艺十年,此次却是第二次与人交手,便是上次魔教东犯华山,范圆曦恐他有失,也只留守华山,便连魔教的面都未看到,更何谈交手?   第一次与人交手还是昨日,给四个妖人围攻,眼见性命不保时,恰给经过的楚苏叶唐四人救下。因有了上次之鉴,此次交手陈良谨慎了许多。但他毕竟对敌经验尚浅,倏见对方收手,心里便是一怔,而丁奔也正趁此机会越过他去,扑向陈继风。   丁奔扑去的同时,双手指尖发出十道黑气,瞬间便射到了陈继风面前。   陈继风与陆长林斗得正酣,眼见一招便可取胜,恰在此时一旁的丁奔倏然出手,陈继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得楚元向自己示警,便知不妙,手下缓得一缓,恰给陆长林乘机避了过去,心里不由得暗叫“可惜”。   随见陈良与丁奔交手,因爱子心切,恐其有失,不免一心二用,如此一来又给了陆长林喘息之机。   丁奔突然舍下陈良,改扑陈继风都大出众人意料,便连一旁观战,随时戒备的楚元都是大吃一惊。及见丁奔身快如电,出手便施出的妖法,待想拦截已是不止,一边向陈继风示警,一边合身迎了过去。   陈继风虽在与陆长林,却时时关注着另一边的情况,此时见丁奔猛然向自己扑来,且快如闪电,张手又发出十道黑气,知是邪法,自己万不可相抗,忙不迭地抽身往旁避去。   陈继风仗着虽爱高人传授,又应变神速,虽将黑气避开,但鼻端虽嗅到一股腥臭,当即便觉头晕欲呕,身形一晃,摔倒在地。   丁奔为得只是击退陈继风,并非为了伤敌,虽见陈继风摔倒,却也无暇再去伤他,同时又见向已楚元扑来,又挥使着黑气迎了过去,将楚元缓缓得一缓,已然伸手将陆长林抱起,说声“走”,驾起遁光,拥着两人破空而去,只一晃眼便即踪影全无。   再看那陆非早得丁奔的招呼,先在二人之前便乘机遁走了。   楚元虽看出丁奔手上发出的黑气厉害无比,但为救陈继风,也不计自身厉害地迎了去,眼见陈继风摔倒,又惊又怒,同时那黑气又向自己飞来,惊怒之下竟忘了躲闪,还是陈良手疾眼快,一边手发神雷将那黑气震散,一边纵过去将楚元拉到一旁。   丁奔恰是攻敌必救,使得陈良无睱分身,遂才带着陆长林从容遁去。   陈良见对方即已遁去,更无睱去追,放开楚元后,便纵到了父亲身边,却见他满脸黑气,牙关紧咬,已是人事不省,知是中了邪毒,心里又悲又痛,呼声:“父亲!”已是泪流满面。   正当陈良手足无措之际,忽听得身后“卟嗵”一声,回头看去,却见楚元竟已跌倒,一动不动,不知情形如何。   陈良忙即纵过去一看,见他满脸黑气,人事不知,竟同父亲一样,也中了丁奔的邪毒。如此一来,陈良越发的慌急了,见两人同时中毒晕迷,竟不知如何救治才好了。   陈良一边呼喊着来人,一边胡乱地左救治一下,右救治一下,因不会救治之法,忙乱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效,急得他泪流不止。   林氏和楚玉娘母女正在后堂,听得前面陈良的呼喊,闻讯赶了出来,见到陈继风和楚元同时晕倒在地,吓得两人手脚发软,方寸大乱。   楚玉娘扑到楚元的身旁,嘴里只顾哭喊着,手足无措,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氏见多识广,较为稳重,虽然先是一阵慌神,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一面吩咐家人将楚陈二人抬进后堂,一面还要劝慰楚玉娘和陈良莫要伤心,说道:“二人只是重了邪毒,性命一时还无大碍,你两人也不要急,先想法救人才是。”   陈良止住眼泪,说道:“我也真是没用,明知父亲和伯父中了邪毒,却无法救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忧形于色,说话间泪水又不禁流了出来。   楚玉娘与母亲林氏同在后堂,虽不知前面情形,但见父亲和陈继风同时中毒晕倒,也知与陆氏父子有干,一面是自己的父亲,一面又是自己心爱之人,一时柔肠百结,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嘤嘤哭泣。   家人七手八脚将楚陈两人抬到后堂,同入在一张榻上后,却见两人同时悠悠醒来,睁来双眼,却是眼神无光,看着身前众人,两人都是强自一笑,说道:“你们莫要着急,我们运一会儿功,将体内毒气逼出便可无事了。”一边说着,一边同从榻上坐起,就榻上盘膝坐起,闭眼运起功来。   林氏见状,心里稍宽,将屋里家人退去,只留下自己和陈良楚娘三人一旁守护。   陈良先见两人运了一会儿功后,脸上黑气未见消褪,反见两人浑身发战,好似冷极,而额头却渗出豆大汗珠,滚滚而下,情景甚是反常。   林氏和楚玉娘也看出情景有异,可是又帮不上忙,只能空自着急。   过了足有一个时辰,榻上的楚元和陈继风才慢慢收功,然后缓缓睁开双眼,陈继风长吐出一口气,强笑道:“那妖人邪毒果然厉害,我俩也只能仗着功力精纯,将邪毒阻住不令蔓延全身,却无法将其逼出。”   楚元亦道:“我俩的命虽可暂时保住,但若无灵丹妙药,甚或本人前来医治,我俩终将难逃一死。”   两人说话都是又轻又慢,显是有气无力。   一旁的三人听了都是又惊又急,面面相觑,无所是从。   陈继风和楚元两人只说了这两句话的工夫,体内真气稍一松泄,便觉毒气上涌,便如置身冰窟一般,又冷又冻,浑身寒战不止。   陈良心里既悲且痛,想道:“师门本有灵药回春丹,当能化解父亲和楚伯父所中的邪毒。可是这种灵药炼来颇难,数量也是有限,何况自上次与魔教一战后,已方受伤颇众,那回春丹都已用尽,近日师父同三位师叔正重炼回春丹,所以我此次回家省亲也未曾带回一粒。若等师父和师叔们将回春丹炼成,还需两年,怕是来不及了。我现在道力尚浅,又无法化解父亲伯父身上苦痛,真个急死我也!”想及此,眼泪又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陈继风在榻上见状,劝慰他道:“良儿莫忧,吉人自有相,为父和你伯父绝死不了。”说完,还强自笑了笑。   陈良情知父亲见自己伤心,故意拿话宽慰自己,心里反而便悲痛了。   楚玉娘兀自嘤嘤哭泣,楚元看了她一眼,暗道:“这些还不都是你这不孝女惹出来的。”心里有气,本想痛叱一番,可是又见她哭得伤心,还是一软,叹道:“你莫要再哭了,哭得我心里直烦。”   楚玉娘哭道:“爹爹,你们为什么要动手?他们又怎伤得你和陈叔父的?”她只知陆氏夫子今日来为提亲,至于后来双方为什么动起手来,却是不知,一直忍着没问,此时正好趁机问出来了。   楚元听完,想起陆非所说的话,重又勾起怒火,叱道:“你真个丢尽了我的脸,败坏了楚家的门气,以后休要再提那陆氏夫子,更不许与陆非往来,要不然……”说到这里,因怒极之下,体内真气不继,毒气重又袭来,浑身发冷,竟冻得说不下去了,牙齿一个劲地打战。   楚玉娘不知因何父亲会如此骂自己,怔了一怔之下,见父亲满脸痛色,又骂道:“爹爹莫再生气,我知道错了。”她虽然任性刁蛮,但极为孝顺,听楚元不许再与陆非往来,情知爹爹说话一向言出必从,自己与陆非婚事无望,心里伤悲,又见爹爹身中邪毒,痛苦已极,不想再让他为自己生气,这才违心地向爹爹认错。   楚元听了之后,心气稍平,忙又运功将毒气逼住,浑身这才不再寒战。   陈继风又运了一会功手,将体内毒气逼住,然后挣扎着要下榻,同时嘴里对陈良说道:“良儿,带我回家去。”本来身上便软绵无力,这时稍一活动,牵动体内毒气,立时寒战不已。   楚元见状,苦笑道:“你就不要强撑了,回甚家去,在我家疗伤还不是一样?”   陈继风看了他一眼,心想:“还谈甚疗伤?你我现在只是慢慢等死罢了。可我却不想死在你的家了。”心里黯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第二五六章挑衅   陈继风也知自己和楚元中邪毒甚深,若非仗着两人功力深厚,怕是早就毒死了。自己若强着回家,牵动体内毒气,只能死得更快,当下点头苦笑道:“岂不是给你家添乱了。”   楚元道:“陈兄又何出此言?你若非为我出头,也不会中了那妖人毒手,更不会有此下场了。”想起两家本可结为儿女亲家,亲上加亲,可是女儿玉娘却另有心欢,并与陆非做出的苟之事,想结亲家一说无望,不仅愿望落空,更觉对陈家父子不起,不由得心里一痛,已是老泪纵横。   陈继风既然不能回家,只得留在楚家,随又吩咐陈良着人回家将夫人召来,而他与楚元两人只能卧躺在同一张榻上,既不能动,也不能下地,而且稍一松泄,体内毒气上涌,浑身寒战,故两人一刻都不能停地运功与体内毒气相抗。   陈母方氏闻讯后急忙赶了来,见到丈夫的模样后,吓得心都快碎了,哭泣不已。陈良强忍着悲痛,还要劝慰母亲。   两家人虽然都聚在了一起,可是看着榻上的楚元和陈继风,林氏母女和方氏母子却都愁眉不展,束手无策。   楚玉娘此时已然收起悲痛,也与陈良一起服侍着榻上的楚元和陈继风,而林氏和方氏则在一旁焚香祷告,磕头祈求菩萨显灵,救救自己的丈夫。   直过了一天,楚陈二人的伤情仍不见好转,到了夜里反显加重,两人脸上黑气更盛,浑身寒战,牙齿吱吱作响,运功还稍会好点,可是运功一停,寒毒上涌,重又如置寒窟,冰冷不已。   林氏母女和方氏母子都担心吊胆地守在一旁,整夜都未曾合眼,垂泪不止。   如是这般过了一夜,第二天大亮之后,楚陈二人伤情突见好转,浑身不再寒战,且脸上黑气也淡了许多,众人见状正自满心欢喜之际,忽有家人来禀,说陆家差人来下挑战书。   楚元听了,强挣着从榻上坐起,怒道:“陆家也欺人太甚,若不敢应战岂不显得怕了他?”说完,将头转向陈继风,对着他又道:“昨日一战,我们与陆家明显将脸撕破,今日便来下挑战书,可见是有备而来。”   陈继风点头道:“陆长林这次敢主动找上门来,定是有了成算,我们不可不防,但他主动叫阵,我们又不敢回避退缩。”   楚元随即着家人将陆家来人叫到大厅,自己则和陈继风整好衣冠,强挣着身躯前去见客。到了大厅上,见陆家来人家丁打扮,年纪在三十上下,身材高瘦,脑袋却大的出奇,好似麻杆上挑了个大西瓜,模样又丑又怪。   那人甚是倨傲,见到楚陈两人后只是大大刺刺地略一抬手,嘴里说道:“在下奉我家主人之命,来向楚陈两位大侠拜上帖子。”一面说着,一面将手的的帖子递了过去。   楚元见那人既怪且傲,心里有气,但身为主人也不便发作,也不请坐,也不上茶,接过帖子后,只淡淡地说了句“有劳了”,便与陈继风自顾自地坐下了。   那人先见楚陈两人同时出现,甚觉惊讶,再见两人生龙活虎,步履铿锵,更是吃惊,暗道:“昨日不是听说两人都中了邪毒,却怎还未死?”后见两人更不请自己坐下,心里越发忿恨,不禁怒形于色。   楚元和陈继风只作不见,并肩同看那帖子上的内容,大意是:一山难容二虎,陆家与太湖双侠终有一战。陆家既与楚家结不成亲家,脸已撕破,索性见个真章,陆某人特于本月十五在湖心岛(太湖四十八岛之一)设下擂台,双方生死不论,各显其能,一争雌雄。寥寥数语,其意甚明,且口气大得出奇。   楚陈二人看过之后,不动声色,楚元对那人说道:“你去回复那陆长林,我楚元定当奉陪到底。”   陈继风亦道:“那击长林显然是对我二人公开叫阵,我们又岂能退缩,我陈某人也当奉陪到底。”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好!这些话我定然向主人如实回禀。”   楚元道:“慢走!不送!”显然是下是逐客令。   那人又气又恨,说道:“告辞!”转身往外便走。   这时恰有一家丁往厅里来,正到了门口,同时那人也转身往外走,与家丁正面相对,那人竟双眼上翻,直如未见,径直向家丁身上撞去,家丁闪躲不及,顿给向后撞飞出去两三丈远,落在地上后便一动不动了。   楚元和陈继见见状大怒,忙即起身追出时,那人已然走过庭院,一闪便即不见了。   楚陈二人一怔,均想道:“这人好快的身法,绝非常人。”再走过去见那被撞的家丁,只见他脸色膝黑,双眼紧闭,已然没了呼吸。   陈良和楚玉娘闻讯从后面赶来,见到地下那家丁情形后,陈良摇头道:“他显然是给妖法所害,没得救了!”随又问那来人的模样了。   陈继风先说了之后,陈良一时也理不出头绪来。   楚元心里了阵悲怆,随即吩咐家人将死者抬去,并好好厚葬。陈良随又叮嘱众家人,死者浑身都沾满了邪毒,万不可直接去碰。   众家人见死者死得甚惨,免死狗悲,俱都伤感不已。既听陈良说了,谁也不敢大意,先找来一张大门板,然后用竹杆挑着将死者放到门板上,这才抬走了,全程果然没一人敢用手去碰那死者。   楚陈二人直到将那死者后事料理完毕,这才重回厅上。楚元脸色凝重地道:“来人虽是家丁打扮,但从其身手来说却非庸手,看来这陆家真得是藏龙卧虎呀。”   陈继风道:“这些年来我们与陆家明争暗斗,针锋相对,虽未吃亏,却也没占过便宜。那陆长林显是蓄谋已久,不将我二人除去是绝不罢休的。”   楚元冷哼一声,说道:“那陆长林太也小看我俩了。”   陈继风皱眉道:“陆长林的挑战书里说得明白,双方各显其能,生死不论,显然他是早有准备,便那帮手怕都找好了。今日是十一,陆长林将擂台设在十五,中间只隔四天,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我们却哪里去找帮手?他们算准我们帮手难到,人少好欺,真个用心既苦又毒呀!”   楚元气恨恨地一拍桌子,道:“我们又岂能作以待毙?大不了拼个鱼死破。”   陈继风心里苦笑,暗咐:“我俩现在又身中邪毒,尤如废人,此时便是遍寻好友助拳,怕都来不及,看来我二人是在劫难逃了。”忧形于色,不由得呆呆出神。   陈良一旁看在眼里,心里明了,当即说道:“父亲伯父莫要忧急!那陆家虽有帮手,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自有我一人来承担就是了。”   楚元苦笑道:“好汉难敌四手,贤侄虽随仙师仙山学艺年久,但以你一人之力,终是势孤,便是刚才的那家丁都非庸手,可见其背后高手更是不知凡几,我们万不可轻敌大意。”   陈良听了一怔,想道:“我此次只是归家省亲,还未曾艺成出师,昨日便是连那丁奔一个幺魔小丑都收拾不下,还可谈敌抗群邪?”心里一沉,随又想道:“只可惜这里远离华山,便是能在这四天里赶个来回,那怕将师父或叔交请来一位助阵,任对方如何来头,也绝不放在心上。只可惜师父叔们正在闭关炼那回春丹,无暇分身及此了。”越想越觉望。   楚玉娘虽然一直随同在旁,却是未曾说过一句话,此时见大家都是忧心仲仲,心想:“此事因我而起,我又岂能袖手不管,不如还是由我了断的好。”心里打定主意,也不露声色。   楚元和陈继见又商讨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善策,不由得愁眉相对,均想道:“罢了!到了十五那日,大不了两家齐上,便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   楚陈二人邪毒未去,本就在强撑,此时劳神费力又久,加之急怒攻心,终觉支撑不住,回到后堂后便即跌倒榻上,晕迷过去。   到了夜里,两人不仅未见醒转,作情反更加重,脸上毒气又黑又浓,甚是可怖,浑身僵硬,呼吸微弱,已是奄奄一息。   两家人眼看着榻上楚陈二人生死垂危,却束手无策,都是又悲又痛,林氏和方氏更是几次哭晕过去,这时陈良和楚玉娘反变得坚强了,在旁强忍悲痛,既要守护榻上二人,又要劝慰林氏方氏,一夜下来,两人已是心力憔瘁,摇摇欲倒了。   好在楚陈二人虽然危极,这一夜倒也平安度过,两家人满以为长夜过去,二人终会好转,心里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时忽听榻旁的楚玉娘“啊”地尖叫一声,哭道:“爹爹和陈叔父去了!”随即抚榻恸哭。   林氏和方氏闻听,如五雷轰顶一般,又晕死过去。   陈良心里既悲且痛,又是欲哭无泪,看着榻上父亲和楚元两具尸体,又看着地下晕倒的母亲和林氏伯母,手足无措,一片茫然第二五七章救命仙丹   楚家家人听到后堂传来哭声,便知不妨,顿时阖府上上下下哭成一片,悲声震天。   正当陈良欲哭无泪,心神恍惚之际,忽见一家人从外面直闯了进来,到了陈良跟前,口里说道:“陈公子,门外有人送来一件物事,要我须必亲手交给你。”   陈良失魂落魄地问道:“什么人?又来送我什么东西?”   那家人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陈良随手接过,却是一个锦囊,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粒拇指般大的碧色丹丸和一封信笺。   锦囊甫一打开,顿有一股沁人清香溢满屋室,闻之使人神清气爽。陈良精神大震,情知那两粒丹丸非同一般,定是灵丹妙药,随即取出那信笺一见之下,顿时喜极而泣,口里喃喃道:“父亲和楚伯父有救了,有救了!”   原来那信笺字体娟秀,短短数句,大意却是赐君两粒九转小还丹,立可祛毒避邪,起生回生,另十五擂台较量之事,更毋须担忧,到时自有人前来相助云云,还附有救法用法。后面并无落款署名。虽只寥寥数语,却其意甚明。   陈良忙问那家人送锦囊之人是何样人物?家人言说来人共有四人,两男两女,年纪甚轻,将锦囊交给我手后,只一眨眼便即不见了。   陈良听完,已然猜出四人是信,再无疑虑,欣喜若狂,对着榻旁兀自悲哭不止的楚玉娘道:“妹妹莫要再哭,父亲和楚伯父有救了。”   楚玉娘闻声回转过头来,红肿着双眼,兀自不信地道:“你莫要拿话宽慰我了。”   陈良扬着手里的信笺和丹丸,说道:“我绝不骗你,这下父亲和伯父真得有救了。”随即又道:“妹妹先救伯母和我母亲救醒,待我来救治父亲和楚伯父。”说着,走到榻前,从锦囊里掐出一粒九转小还丹,俯下身去,先将楚元的牙关掰开,将九转小还丹轻轻地纳入其口,然后对口对口吹出一股真气,助其催化仙丹。   楚元本以僵死,仙丹虽然入口,却不能下咽,但经陈良吹气催化,那仙丹立化一股津潭液,顺着喉咙缓缓流入腹中。   陈良如法施为,又将余下那料九转小还丹纳入父亲口里,然后再吹气助其催化,仙丹便化作津液流入腹中。   楚元和陈继风服下仙丹后,过不一会儿,便见从二人体内冒出一股氲氤白气,那白气袅袅冉冉,随升随散,很快便消失不见。   再见楚陈二人脸上的黑气,随着冒出的白气,也变得越来越淡,不一会儿的工夫,二人脸上黑气尽消,渐转红润,随又听呼吸急促,二人竟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时林氏方氏已给楚玉娘救醒过来,众人见楚元陈继风服下仙丹之后,果然邪毒尽消,人已醒转,不禁都是笑逐颜开,惊喜若狂。   九转小还丹果然神效,楚元和陈继风服下后便即清醒过来,二人睁开双眼,看到众人惊喜神色,心里已然明了,试着从榻上坐起,竟觉体内真气充沛,更胜往前,不由得又惊又喜。   陈良见两人好得如此之快,也甚觉惊奇,忙问道:“父亲伯父,现在感觉如何?”   楚陈二人皆笑道:“现在不仅觉得体内邪毒尽去,且真气更胜以往,已然全好了。”   陈继风对陈良道:“此次我和你楚伯父中了那妖人邪毒,情知必死无疑,却不知又怎地活转过来了?”   陈良遂把前情说了,随后又将那信笺递到父亲手里,并说道:“父亲请看,这便是来人的留笺。”   陈继风接过信笺,就榻上与楚元两人并头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地看过之后,皆都又喜又惊,说道:“太好了,真乃天助我也。”   抬起头,陈继风又问陈良道:“看信上之言,赠药仙人显与你相识,你可知仙人是谁吗?”   陈良本已隐约想到来人是谁,只是心里还不敢拿准,当下只得如实向父亲和楚元说道:“我虽已隐约猜到,但心里实无把握,好在赠药仙人已然答应十五擂台比试之日定会出面,那时便可明了。”   陈继风楚元心知陈良所说不假,见状也就不再多问。   林氏方氏在一旁听后,已然明白大概,彼此看了一眼,均想道:“定是我等虔诚祈祷,感动上天,这才降下仙人赠药救活了丈夫。”两人终是妇人之念,都存着同一样的想法。   楚玉娘先见父亲和叔父陈继风眼看性命难保,正自伤心欲绝,自怨自艾之际,待服下仙丹之后,竟奇迹般地好转了,欣喜之余,心里想道:“父亲和陈叔父受害皆因我而起,两人若因此而丢了性命,我更是万死难赎其罪。好在老天有眼,父亲和陈叔父有惊无险,竟然奇迹生还,而救活两人的却又是陈良。”一时五味杂陈,怔怔出神。   楚元和陈继风伤势既已痊愈,当下便下榻出屋,众家人见到主人安然无恙,欢声雷动,雀跃不已。   当下陈继风既见自身伤又无碍,便欲携夫人爱子告辞归家。楚元挽留道:“你又急着回家作甚?陆长林已然向我俩下了挑战书,距十五比擂之期也只剩下三天了。你们正可在一起好好商议一番,看如何应对才好。你若这么走了,我又向谁商量去?”   陈继风一想也对,遂息了回家之念。两人重坐厅上,一边喝荼,一边说话。   楚元忽脸有愧色地道:“陈兄,我实是对你不起,原指望着我两家能结成了亲家,亲上加亲,不料家门不幸,小女又做下丑事,而陈贤侄人品俱佳,小女已然配不上了,我更实是无脸再与你家谈婚论嫁,还望陈兄恕罪则个!”说完,起身向陈继风深深一礼。   陈继风慌忙起身还礼,嘴里说道:“楚兄又何必如此,虽说我两家结不成亲家了,但我二人的情义还在,难不成亲家不成,你也不与我做兄弟了?”他是自小看着楚玉娘和陈良一起长大的,对楚玉娘更是爱极,也一心想使两家结成亲家,谁知世事难料,突遭变故,可见前缘早定,也是强求不来的,心里不免甚是唏嘘。   楚元听陈继风这么一说,心里反感觉歉疚,苦笑道:“你我相交二三十年了,情深义重,无论如何也是割舍不断的。只是我……”   陈继风知他要说什么,忙即打断道:“这事便即过去了,休要再说。我俩还是商量如何应对那比擂之事才是。”   楚元听了,又叹了一口气,满脸的苦笑。   太湖双侠在当地颇具盛名,相交更广,两人因看过信笺之后,知道比擂之是自有仙人来助,心有成竹,故也未再撒英雄帖去请帮手。   可凭着太湖双侠的名头和声望,附近的英雄豪杰闻听与陆家比擂之事后,竟纷纷不请自来。有的径直投往楚家,有的投往陈家,却扑了个空,后又得知陈继风一家都在楚家,随又奔往楚家。   只两日间,前来助拳之人竟达十数人之多,其中还有几个名头极大之人,如“一指震江南”隋杰,“江上飞”吴逸天和“摘星手”周正等等。   楚陈二人见众人不亲自来,俱都感激不已,随即招呼家人扫榻设宴,款待来客,一时忙得不亦乐乎。   晃眼间到时十四,楚陈二人眼看前来助拳之人越来越多,识或不识,竟达四五十人,两人竟要陪客,又要商讨明日比擂事议,忙得团团转。   “一指震江南”隋杰与双侠相交莫逆,见两人忙得晕头转向,遂说道:“两位老兄的人缘极好,竟不请自来了这么多的贵客,可真让老弟我眼热呀!”随即哈哈一笑。   随杰年纪与双侠相仿,身体肥胖,大腹便便,走起路来脚下砰砰作响。大耳垂肩,一张圆脸常挂笑容,直如弥勒佛一般。   双侠情知隋杰为人仗义,最生情义,他能不请自来倒也不意外,可是一下竟来了这么多的人,双侠却是始料未及的。   楚元遂向隋杰笑道:“怕是隋兄也代我俩请来不少人吧?”   隋杰见他一下说中,亦笑道:“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不错,我却是自作主张代你二人请了一些人来,也只是几个彼此相近的朋友,你俩也都是相识的,但余下那些人却真得与我无关。”   陈继风笑道:“我俩与隋兄固然情深,但隋兄此举却让我俩无以报答了。”   隋杰将脸一沉,说道:“你我兄弟还说这些话岂不见外,我可生气了。”本想强装一会儿,可还是没能忍住,随即呵呵一笑,又道:“看你俩忙得不可开交,看我可能帮得上甚忙吗?”   双侠闻听忙说道:“正求之不得。”   隋杰道:“你俩自去忙你们的去,这些来客自有我招呼就是了。”   双侠欣喜不已,向隋杰抱拳致谢,已然二人转身去忙他事。正在这时,忽见丫鬟灵鹃急急过来,对楚元道:“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第二五八章自取其祸   楚元自事发以来,心里对爱女楚玉娘又气怒,曾言不许她离家一步,并嘱夫人林氏紧盯严防。因这两天来,家里陡然多了数十位客人,一时忙得不可开交,竟将楚玉娘之事忘却,此时听灵鹃说到女儿竟然不见,又惊又气,皱眉道:“玉娘甚时不见的?”   灵鹃道:“早晨起来还见小姐来着,后来我依夫人之嘱出去采办家里用品,回来时已过了午时,就未曾再见到小姐,我已然将家里家外都寻了个遍,仍是不见人影,无法之下这才向老爷禀告。”   楚元怒道:“这不孝女定是又见那陆非小畜牲去了,不听我言,真个气煞我也。”脸色红胀,气得浑身乱颤。   陈继风忙劝道:“楚兄莫急,贤侄女也不一定是去见那陆非小贼了,说不定到什么地方玩耍去了。”心里一动,随又问灵鹃道:“这时你可曾见到我家陈良了吗?”   灵鹃摇了摇头,说道:“陈公子我也是半日不曾见到了,便在***之时,也未见到陈公子的人影。”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陈继风听了,遂对楚元道:“你看,怕不是两人到甚地方玩耍说话去了,你却又着得那门子急来!”   楚元呵呵一笑,说道:“如此那果然好了。”想到女儿楚玉娘清白有亏,自觉已然与陈良不配,本已绝望,此时听得两人能在一起,又生希翼,心里甚是高兴。   陈继风深知爱子陈良对楚玉娘痴心一片,又知楚玉娘清白有亏,两人已然不再适合婚嫁,可是得知两人此时同时不见了人影,也以为两人到甚地方去说悄悄话了,既见爱子心里终是放楚玉娘不下,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双侠随后又是一阵忙乱,很快便将此事忘之脑后了。   知女莫如父,楚元先猜楚玉娘去见陆非了,果然不错。   原来楚玉娘自日前事变以来,心里终日郁郁,既气陆非带人来害了爹爹中了邪毒,吃了苦头,心里又想马上见他,问他为何要这样做?同时还想着两人的前途,还需商一对策才是。   只是这两天来身边既有母亲紧盯不放,又有灵鹃一刻不离,便想脱身去见陆非也是无法。恰巧今日一早林氏因家里来客越多,人手不够,只得遣灵鹃出去采办一些急需品。待灵鹃走后,林氏又忙得不亦乐乎,无暇顾及自己,楚玉娘心里一喜,遂悄悄离家去了。   楚家虽住湖中岛上,但湖里往来船只甚是方便,况且楚家本有自己的船只,而楚玉娘之前为了与陆非往来方便,更是偷偷备下一只小船,平时不用便藏在隐蔽之处。   楚玉娘避过母亲和家人偷偷溜出家门,到了藏船之处,将系在柳树上的船绳解开,然后轻轻纵入船中,扳起船桨,荡着小船便往湖中划去。   楚玉娘自小在湖上长大,划船如家常便饭,自是熟练无比。只见她扳起双桨,小船便如脱弦之箭一般,往前飞去。小船所过之处,水面留下一道白色水纹。   楚玉娘运桨如飞,数十里水路瞬间到达,将船停在码头,便直奔寄停红马的人家。因楚玉娘家住湖中岛上,马儿也无用武之地,只有她上岸时才可骑马,故将那匹红马寄停在一户人家里。   离岸五六里,红花绿柳间有一片大庄园,那便是陆家庄了。   陆家庄占地数十百顷,房屋鳞次栉比,千门万门,依山傍水,景色极佳。   楚玉娘因是偷跑离家,恐给父亲发现,故一刻也不敢稍停,骑着红马,疾如风驰电掣般越过小镇,顺着大道径直到了陆家庄。在庄门外下将马停住,对着门上门丁喊道:“快叫你们少爷出来,说我要见他。”   那门丁识得楚玉娘,听她要见少庄主,忙即回里禀告。过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见大门打开,从里边出来一人,嘻皮笑脸,故作潇洒,正是陆非。   楚玉娘本以在外等得心焦,见到陆非后更是心头火起,脸罩寒霜,冷冷地道:“怎这时才出来见我?莫不是做了甚亏心事,不敢见我吗?”   陆非走到马前,执着楚玉娘玉手,笑道:“妹妹却是冤枉了我,我又做了甚亏心事了?”   楚玉娘一时话结,看看了门上众门丁,说道:“这里不是说话地,你且随我来。”也不下马,径骑在马上,掉转马头,往旁边一条小路上走去。   陆非怔了一怔,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个骑马,一个步行,走出一里多远,到了一片小林外,楚玉娘将马勒住,翻身下马,手握马缰,双肩抽动,竟然哭泣起来。   陆非一头雾水,不知她为何要哭,走上前去,双手扶住她的香肩,柔声说道:“妹妹怎竟哭了?是谁欺负你了,你说给我听,我去给你出气。”   楚玉娘哭道:“是你!是你欺负我了!”   陆非听了不由得一怔,道:“我又怎欺负你了?”   楚玉娘仰起俏脸,两行眼泪犹挂在洁白如玉的面颊上,恰似带雨梨花,惹人爱怜,口里说道:“那是你父子去我家提亲,你却对我爹爹说了甚话,竟惹的他雷霆震怒,却还骂了我?”因那日她回晚了一步,当到家时,楚元已然将经过向陈良说完了,所以她对事情经过竟一无所知。   陆非听她问及此,心里一慌,嘿嘿一笑,说道:“我说了甚么?我甚么也没说呀!”   楚玉娘如何肯信,柳眉一坚,怒嗔道:“你现在还拿话来骗我吗?当时你一定是说了甚不中听的话,才惹得爹爹如此气恨我。当时在场之人都听到了,我只所以没有去问他们,便为得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说到最后,俏脸含煞,声色俱厉。   陆非情知无法再瞒,遂说道:“当时你和父亲亲自上门向你爹爹提亲,而你爹爹说甚也不答应,我情急之下便脱口说出你我二人相亲相爱,并有了夫妻之实,怕是这一句话才惹得你爹爹生气了吧。”心里却想道:“这话我也并非瞎说,那天夜里,若非他人横插一手,你我早就成了真正夫妻了。”   楚玉娘听后,又气又恼又恨,娇躯乱颤,指着陆非骂道:“你真个无耻!我俩甚时候又有了夫妻之实,你如此毁我清白,我岂还有脸再活下去?”说罢,伤心欲绝之下,又嘤嘤哭泣起来。   陆非忙赔不是地说道:“妹妹莫急莫恼,我当时只是一时脑热,就这么脱口说出了,实是想使你爹爹能答应了我俩的婚事的,却非故意的。”口是心非,假话说来竟跟真得似的。说罢,又不住地向楚玉娘劝慰哄骗。   楚玉娘心地纯洁,人又天真,听了陆非一番假话后,又信以为真,收泪说道:“你虽是无心之话,却将我害得好苦呀!”怔了一会儿后,幽幽一叹,又道:“现在你我两家已然翻目,如此一来,你我两人的婚事岂不要成泡影了?”   陆非扳过楚玉娘的双肩,目视着她,说道:“妹妹,你是否真心喜欢我?”   楚玉娘道:“你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心里喜欢的只有你,其他的甚人我从不放在心里。”   陆非道:“那陈良呢?他不仅长得一表人材,又与你青梅竹马,你也不喜欢他吗?”   楚玉娘怒道:“你又当我是甚么人了?我喜欢你,今生今世便只喜欢你一个人!那陈良虽与我一小长大,但我只当他是哥哥,却又怎么喜欢上他呢?你如此说我,岂不拿我当成水性杨花之人了吗?”说到怒极,又气又急,将陆非双手从肩上甩开。   陆非不仅不气,反倒喜笑颜开,呵呵笑道:“既听妹妹如此说,我便放心了。”顿了一顿,又道:“我非不信妹妹对我的真心,只是我心里沉底,故用话试试妹妹罢了。”   楚玉娘怔了一怔,幽幽地道:“我虽明知你这人非正人君子,又会拿话哄人开心,可我就是喜欢你。”   陆非心里暗自得意,脸上遂笑道:“我心里喜欢的也只是妹妹,今生今世我们都要在一起。”   楚玉娘叹道:“那天你父子来我家提亲不成,两下翻脸,你们不仅将我爹爹和陈叔父一同打伤,还险些丢了性命,仇恨越深,我俩之间的婚事怕是难成了。”   陆非皱眉道:“这几日我也正为此事苦恼不已,今天妹妹便不来找我,我也要去寻妹妹的。”   楚玉娘道:“你难道还有甚法子吗?”   陆非道:“妹妹若真得想与我长相厮守,现在也唯有一个法子可使了。”   楚玉娘急急地问道:“是甚法子,你快些问给我听!”   陆非苦笑道:“我若说了出来,妹妹可不许生我的气?”当即便将自己所想的法子说了出来,楚玉娘听后,又羞又恼,柳眉一坚,怒道:“你又怎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呢?第二五九章失意人   原来陆非的法子竟是要楚玉娘既然来了,索性不再回去,与自己同返陆家庄,两人择日成婚,待既成事实后,其父楚元便是不答应也无可奈何了。   楚玉娘虽为情所迷,陷溺越深,但心里却始终严守礼规,且又父母又极孝顺,听了陆非的法子后,当即反对,说道:“我绝不能这么做!我若真得这么做了,爹爹一定会给我气死的,那样我就真得成了不孝女了。”语气甚是绝决。   陆非仍不死心,又是一陈苦心婆心地哄骗,并说道:“你我若想成就长久夫妻,除此之外,真得再无他法了。”   楚玉娘心想:“我固然不忍心做出忤逆之事,再气爹爹,可是此生我又非非哥哥不嫁,无奈现下两家已然翻脸,父母又不同意,我却该如何是好?”一时柔肠百结,踌躇不已。   陆非何等机灵,察言观色,看出楚玉娘话说得虽死,心里却已活动,当下乘胜追机,甜言蜜语,又说了一大堆,楚玉娘听了,果然渐渐动心。   陆非见时机已成,忙将脸凑到楚玉娘的耳边,柔声说道:“世间再也没有妹妹这般美丽的人了,今生今世我定当好好待你。”说完,侧过头去,用嘴去亲她的香腮。   楚玉娘给陆非哄骗的心花怒放,加之鼻端嗅到对方身上发出的浓浓男子气息,不由得一阵意情迷,不闪也不避,任他肆意地去亲。   陆非先是试探地亲了一下,即见楚玉娘不避也不恼,心里一喜,遂再肆无忌惮,亲过香腮后,又渐渐移向楚玉娘的樱桃小口。   楚玉娘在陆非的亲吻下,已然神魂颠倒,如置云端。陆非越发的情热似火,当下将她横抱怀中,向林中走去。   树林当中恰有一片空地,绿草如茵,又软又密,加之四处密林浓萌,竟是绝好的所在。   陆非抱着楚玉娘走了树林,将她轻轻放在草地上,及见她星眸微闭,脸色绯红,真个娇媚绝伦。   陆非心热如火,一面急风聚雨般地亲吻着楚玉娘的面颊和樱嘴,一面迫不及待地去解她的衣襟。   当陆非冰滑的手乍一触摸到楚玉娘的玉肌时,娇躯陡地一震,痴情与热爱瞬息蒸发,顿时清醒过来,心想:“我不可以这样!”猛地将陆非从身上推开,一边系好衣襟,一边嗔怒道:“你怎能这样对我?我……我……”又羞又气,眼泪又流了下来,竟说不出话来了。   陆非正在情热头上,给楚玉娘猛地推开,冷不防竟仰面跌倒,待从地上爬起,一脸愕然地看着她,说道:“妹妹,又怎得了?”   楚玉娘从地下站起,看了陆非一眼,幽怨地说道:“我要走了!”   陆非颇觉吃惊,问道:“你怎说走就走呢?”   楚玉娘道:“不走又怎地?难道还留在这任你欺侮不成吗?”适才给陆非挑拨的情热非常,险些一时把持失了清白,现在想来兀自心惊。   陆非道:“我非是欺侮妹妹,实是我心里太喜欢你了,情不自禁而已。”   楚玉娘苦苦一笑,说道:“我与你交往已为爹爹母亲所不容,声名已亏,莫再清白有污,我绝没脸再活了。”顿了一顿,又道:“我今日此来本为与你商量,我俩是否还有回旋余地,若你只想用此法使我爹爹就范,便连我也不同意。”说着,往林外便走。   陆非本以为此次楚玉娘一定就范,情热正炽,不料楚玉娘一个急刹车,顿时如给陆非浇了一头冷水,弄得他措手不及。先还强自忍耐,枉想使楚玉娘回心转意,后见她态度坚决,并且说走就走,心头怒火再也忍耐不住,冷笑一声,说道:“你既然要走,我也不再拦你,但你只要一走,我俩之间便再无可能了!”   楚玉娘闻声一怔,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陆非气狰狞的脸孔,先是一惊,随又说道:“我回去跪求爹爹成全我俩的婚事,爹爹是非常爱我的,只要爹爹答应了,母亲自也无话可说。”   陆非冷冷地道:“若你爹爹仍是不答应呢?”   楚玉娘一怔,说道:“若爹爹还不答应我便跪地不起,再不成我就终身不嫁。”说着,眼泪又夺眶而出,口里又道:“难道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为何又如此不信我?”   陆非见楚玉娘娇靥带泪,楚楚可怜,心里不由得一软,口里苦笑道:“非是我不信你,实是我对我俩已然不抱任何希望了。”   楚玉娘听了一怔,心里又气又苦,暗道:“他为什么对我俩不抱希望了?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难道他心里就真得从未喜欢过我吗?”   想及此,随开口问道:“非哥哥,我的心你是知道的,我今生今世只喜欢你一人,更愿与你长相厮守一辈子,可是我却从来没听你对我说过这样的的,我现在想听听你的心里话,你真得喜欢我吗?愿与我长相厮守吗?”   陆非纵然口舌便利,花言巧语惯了,此时听了楚玉娘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话也不禁一怔,道:“你为何如此问?”   楚玉娘看到陆非的神情后,心里已然明了,凄然一笑,说道:“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了。”说道,转身又走。   陆非本就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他只所以追求楚玉娘只为得能与楚家樊上亲戚,以便壮在陆家在当地的名威。之前与楚玉娘来往,虽说是虚与委蛇,但面对一个如花似玉,貌美天仙的女子,他确也曾动过真心,可是动过便了。更多的还是对楚玉娘美貌的垂涎,几次使弄手段想将她得到手,却都不成,心里不甘,此时见楚玉娘又要走,且态度甚是冷淡绝决,心里一急,叫道:“你莫要走!”   楚玉娘说道:“你又留我作甚?”嘴里说着,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陆非一跃到了楚玉娘的面前,阻住去路,脸色狞恶地笑道:“你既来了,要想这么便宜地走,却是休想!”   楚玉娘先见陆非神色不善,言语支吾,已然心凉,此时再见他突然翻脸,狞色毕露,心里又惊又怕,不由得倒退一步,颤声道:“你又想怎地?”   际非此时见已破脸,索性不再做伪装,嘿嘿狞笑道:“你这般娇滴滴的美人,我见犹怜,我又怎能轻易放你走呢!”说罢,将口一张,故技重施,又喷出一股红烟,楚玉娘鼻端嗅到一股甜香后,暗叫一声:“不好!”便即晕迷过去。   陆非将楚玉娘迷倒后,将双臂一张,将其欲倒的娇躯抱在怀里,见她星眸微闭,玉靥酡红,美似天仙,心里**中烧,当下急不可耐地重将她横放在草地上,便欲施那禽兽手段。   正在此时,陆非忽听得一声:“恶贼敢尔!”随即便觉到身后破空之声袭来,并隐挟着风雷之势,顿时吓了一跳,顾不得地下的楚玉娘,忙不迭纵身避到一旁,再回头看去,却见来人到了楚玉娘身边,将她从地下抱起,转身便走。   陆非看清来人后,又惊又怒,喝道:“你却来坏我好事!”说着,纵身上前,阻去来人去路,口里又道:“休想再走!”双手十指陡张,双臂暴长,猛地向来人抓去。   来人正是陈良,原来他是受楚元之托,尾随楚玉娘而来的。   原来楚元虽严斥楚玉娘绝不可再偷离出家去会那陆非,又嘱夫人看紧了她,因这几日来客越多,他也无暇顾及楚玉娘,又很不放心,遂才嘱托陈良去盯守楚玉娘。   当时陈良还颇觉为难,却又不好推托,心想:“玉娘既与陆非真心相爱,两人就是要见面也属常理,我又怎能阻拦?可是楚伯父话已说出口,我又不便推托,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其实楚玉娘早就打好去见的陆非的主意了,只因前几日母亲看得紧,实是无法脱身,心里也甚是着急,恰好这一日母亲和灵鹃都不在身旁,见此机会,便偷偷地溜了出来,却不料身后还有陈良暗中跟随着。   陈良见楚玉娘偷出家门,便料到她要去见陆非,当时想将其拦下,但心里却想:“玉娘既要去见陆非,我若将她拦下,两人必然会翻脸,不如我暗中跟去,只要她无甚危险,我不露面便是了。”打定主意,遂暗中跟了下去。   楚玉娘心里直想着尽快与陆非见面,好一同商量两人今后如何打算,却完全没察觉到后面暗中跟随的陈良。   陈良一路跟随楚玉娘来到陆家庄外,见到两人果然见面,心里竟又酸又苦,五味杂阵。后见两人说没两句,便向远外一片树林走去,陈良见状,心想:“玉娘与陆非定有许多悄悄话要说,我跟去甚是不妥,还是不去了。”心里虽这般想,可是还不由自主去跟了去。   陈良随两人后面到了树林外,然后闪身进了树林,隐身在树后,林外两人直故说话,竟然毫无所觉。   陈良隐在树后将两人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心里又悲又苦,情难自禁第二六零章有情抑无情   陈良在树后见到楚玉娘忽而喜忽而哭,心里也随着她的喜乐,哭而悲,暗道:“两人既然爱得如此深,我当想法成全他们才是。”随见两人说到情热之际,不由得拥吻在一起,陆非并将楚玉娘抱进了树林。   陈良见状,心里一片茫然,怔了一会儿,不敢再看下去,幽叹一声,便离开了小树林。   陈良失落地走了好一阵,在一处僻静的湖边停下,看着平波万顷,霞光潋滟的湖面发呆,心想:“玉娘既然真心喜欢陆非,两人定然会很幸福快乐,我却为何不开心呢?何况两人已做下了夫妻之实,我更当要在楚伯父面前为其说话,成全了他俩才是。”   正在胡思乱想,情难自己之际,忽听耳边有人轻轻地说道:“你这呆子,你既也喜欢玉娘姑娘,却怎不去对她明说,却在这发甚呆?”   陈良冷不防,竟给吓了一跳,闻声四顾,四下无人,骇道:“什么人对我说话?是人是鬼?”   那声音又道:“你这呆子,我当然是人了,且就在你眼前,只是你看不到罢了。”   陈良听那声音又娇又脆,显是个女子声音,且甚是耳熟,遂说道:“请你现身说话可好?”   那声音道:“现在还不便与你现身相见!现在玉娘有难,你这呆子却不在这里发呆做甚,还不快快去救她!”   陈良一听楚玉娘有难,急于往救,再也顾不得对方是谁,当下对着前面抱拳说道:“在下这便去解救玉娘,此恩情容后再报。”   只听那声音道:“毋需你报,且快快去罢。”说完,便再无声无悄了。   陈良知对方已走,当下不再停留,忙即往回飞奔。到他到了树林外时,反而有些踌躇了,心想:“那人说玉娘有难,不知是真是假?我若就这般冒失闯了进去,撞破两人岂不都是难堪!”   随听树林里传出陆非嘿嘿的狞笑声,却不曾听闻楚玉娘说话声,心觉有异,忙冲进树林,恰见陆非欲向楚玉娘施暴。   陈良见状,目眦欲裂,随即大喝一声,便冲了出去,同时扬手便是一记神雷,将陆非惊退,然后抢到楚玉娘的身边,见她双目微闭,人事不知,情知中了陆非的邪法迷术,气急败坏便想与之拼命,但又想道:“此地离陆家庄如此之近,我只要与他动手,定会惊动庄里,看他邪法妖术甚有根基,一时收拾不下,并将对方援兵引来,我与玉娘处境更险,还是先将人救走为上!”当下也故不得再去追击陆非,俯身抱起楚玉娘便要走。   陆非见来人却是陈良,又惊又怒,如何肯让他将人轻易救走,大喝一声,纵过去将去路阻住,嘴里说道:“将人放下!”   陈良剑眉一挑,叱道:“你真个卑鄙无聇!枉玉娘那么死心塌地地对你,你却怎能如此待好?”   陆非狞笑道:“你这小狗,谁让你来多管闲事?识趣和,将人放下,让你走,若不然休想活命。”   陈良情知此地离陆家庄甚近,对方援兵呼之即到,不敢怠留,听罢嘴里冷笑道:“凭你怕也还拦不住我!”说着,将肩一摇,背后的宝剑化作一道剑光,向陆非飞去。   原来陈良日前因没将宝剑带在身上,故在陆非夫子大闹楚家时吃了大亏,过后重回家里将自己宝剑取了来,随时佩带在身上。因他还未练到身剑合一,故只能剑不离身。   陆非只是随着家里雇聘的武师学到一些浅显的法术,实是有限,虽知陈良乃仙师高徒,法力毕竟高过自己,只因好事被搅,怒上心头,也不计厉害遂再也陈良要一拼高下。此时见陈良放出剑光,来势快如闪电,凌厉无比,知道厉害,吓了一跳,忙不迭往旁避开,同时口里说道:“我绝不怕你!”说罢,嘴里又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是向陆家庄求援。   陈良本就无心恋战,见将陆非逼开,当即往前一纵,飞起空中,同时又收回剑光,然后抱着兀自晕迷不醒的楚玉娘飞遁而去。   陆非本就忌惮陈良的剑法,及见他将人救走,想追又因人单势孤而不敢,待等到援兵赶到,人早到不见踪迹了,陆非急恨不已,也只得悻悻而回。   陈良恐陆非追来,抱着楚玉娘一阵急飞,一面前飞,一面还不时回头观望,晃眼间飞出数十里,见后面果无追兵追来,这才将心放宽,看着怀里晕睡的楚玉娘,心想:“我若就这样将玉娘带回家,必定会惹得楚伯父伯母的担心,不如还寻个地方将其救醒后,再一同回家才是。”   随即又见楚玉娘只是中了邪迷,因陆非法术有限,中得也不甚深,陈良自信将能救醒。   此时云淡天青,艳阳高照,脚下便是碧波万顷的太湖,湖上片片风帆,历历可见。湖中岛屿碧绿凝青,宛如水面中的一片片浮萍。   陈良抱着楚玉娘降落在一座湖岛上,此岛方圆不大,不过里许,岛上荒无人家,杂草丛生,荆棘遍地。   陈良正降落在岛中心的峰头上,峰并不高,不过三四十丈高下,峰头绿草如茵,倒也平坦。将楚玉娘放在地上,陈良便如法施救,将口一张,喷出一股白气。   那白气出口里只如筷子般粗细,前头渐渐布展开来,成了个丈许大小的一片,然后白气缓缓下降,往楚玉娘的身上罩去。白气将楚玉娘全身紧紧罩住之后,忽地往里一缩,便即消失不见。   过不一会儿,果见楚玉娘嘴里嘤咛一声,星眸便缓缓睁开,猛地一惊,忽地从地上跃起,挥拳向陈良打去。   陈良伸手将楚玉娘手腕托住,嘴里说道:“妹子,是我!”   楚玉娘闻声这才回过神来,待看清面前之人果是陈良,又羞又惭,脸上一红,忙退了开去,口里问道:“怎会是你?”待看清四外景象,心已了然。   陈良恐楚玉娘难堪,故什么也不问,只是说道:“妹子现在可曾好些了?伯父伯母在家一定着急了,我们现在就回去罢。”   楚玉娘尤如未闻,站在那里只是垂着头怔怔发呆,过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对陈良说道:“良哥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跟着我?”   陈良万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心里一怔,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楚玉娘凄然一笑,说道:“我暗中跟着我,一定是受了爹爹和母亲的叮嘱,我并不怪你。”略微一顿,又道:“若非你暗中随着,我此时怕已……”又是羞愧,又是后怕,反说不出口了。   陈良竟不知该如何与之对答,只能静静地听着,显得既窘又迫。   楚玉娘幽幽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真心直意地喜欢着陆非,却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对我?我现在真得是万念俱灰,连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念及还有爹爹母亲在堂,我真恨不得从这里跳了下去。“   陈良听楚玉娘说得凄婉,心里也甚是伤感,想了想,开口说道:“妹子若为此有那寻死的念头,实是不值,陆非为人不端,品行败坏,你既已识清他的真面目,以后便不与他来往就是了。“   楚玉娘苦笑了笑,心想:“陆非的为人我之前怎竟没看清呢?”只因她当时对陆非的情爱陷溺已深,一叶障目,当然别得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陈良虽然心里明了,但却说不出口。   忽听楚玉娘向陈良问道:“良哥哥,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陈良闻声一怔,不知如何回答才是,支吾地说不话来。   楚玉娘道:“你心里也一定是在骂我下贱,自作自受是吗?”   陈良慌忙摇手,口里说道:“绝对没有!绝对没有!我怎能这样想呢?心里实是……”“实是对你又敬又爱”,却又说不出口了。   楚玉娘一双星眸瞬也不瞬地盯着陈良,想听他倒底说得是什么,可是他终于还是没说出口,心里暗觉失望,轻叹一声,说道:“良哥哥能不低看我,不把我当作下贱的女人,我便知足了。”   陈良道:“妹妹在我心里一直如小时那般天真纯洁,善良可爱!”他不擅言辞,能说出这些话来,已然胀得面红耳赤了。   楚玉娘听了,心里一喜,嫣然一笑,看着陈良问道:“真的吗?”   陈良点了点头。   楚玉娘心想:“原来良哥哥心里一直有我的,他对我才是真心真意的。可是……”再一想到陆非,心里又是一痛,随即又想:“可惜我现在心已有属,虽然陆非如此待我,但我心里还是只喜欢他,只能辜负了良哥哥了。”   想及此,再向陈良看去,只见他此时临风而立,衣袂飘飘,丰神如玉,楚玉娘竟又生出“自惭形秽,配他不上”的想法来了。此时她既悲又痛,回头下望,脚边便是陡峭的山崖,崖下则是浩浩湖水,一时万念俱灰,纵身跳下第二六一章埋情   陈良早就防到楚玉娘伤心欲绝之下会寻死,故一直都时刻提防着,后见她有说有笑,以为心结已打开,心里正自欣慰,万不料楚玉娘又心情大变,竟径直向山崖下跳去。   陈良好在手疾眼快,飞身抢上前去,一把将楚玉娘的手腕拉住,口里急道:“妹妹不可!”用力回拉。   楚玉娘脚刚离地便给陈良离去,因他回拉之力又猛,身子悬空,顿时整个人向陈良的怀里撞去。   陈良张臂将楚玉娘接住,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恐楚玉娘死心不改,故也不敢放手,仍自紧紧抱住她,却是不放手。   楚玉娘当时只是一时心灰意冷,这才生了寻死之念,当陈良将她拉住后,死志已消,后见自己整个人都陷在陈良的怀里,他又紧紧不放,心里羞又急,嘴里说道:“你快放我下来。”   陈良急道:“妹妹怎如此轻生?如此糊涂?你要寻死,我绝不答应。”口里说着,反而抱得更紧了。   楚玉娘红着脸道:“良哥哥快些放我下来吧,我不寻死说是了。”   陈良一喜,笑道:“你说得果真算数?”   楚玉娘点了点头。   陈良这才欢喜地将楚玉娘放下,尤恐她还要寻死,故将她放下时,自己已然挡在了她与山崖中间。   楚玉娘见状,心里了然,笑道:“良哥哥尽管放心好了,我说话算数,绝不会再寻死了。”   陈良给她识破心事,不由得脸上一红,讪讪一笑,却说不出话来。   楚玉娘心想:“陆非只是花言巧语,甜言蜜语地讨我开心,而良哥哥虽然话不多,却是真心的对我好,只可惜,我已配他不上。”一时又怔怔发起呆来。   陈良见她发呆,恐又要寻死,故提心吊胆地小心防范着。   楚玉娘过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见到陈良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由得“噗”地笑出了声,说道:“良哥哥,我们现在就回家吧!”   陈良喜道:“好!我们现在便回家!”   楚玉娘眼望四外,湖水浩渺,一波万顷,两人孤悬岛上,一时踌躇地说道:“我们又怎能回家?”   陈良笑道:“我带你飞回去!若你害怕可以将眼闭上!”   楚玉娘早知陈良学了一身的法力本领,此时听她说要带自己飞,心里先是一喜,后又是一吓,暗想:“御剑飞行我也只是闻听,却还未亲眼看过有人会此神术,良哥哥既说要带我飞回去,莫不是已然学会了御剑飞行神术?御剑飞行不会有甚危险吧?”心里忐忑,殊不知适才自己晕迷时,当时陈良飞遁带她来此的。   陈良见楚玉娘神色有异,笑问道:“妹妹莫不是怕了?”   楚玉娘将头一扬,道:“我才不是怕了呢!”   陈良说道:“那就好!”说罢,轻轻挽住楚玉娘纤细的腰肢,说了一声“起”,便带着楚玉娘直升空中,然后相准方向往东山岛破空飞去。   楚玉娘先口里虽说不怕,但当陈良挽住她腰时,已然羞红了脸。及见自己给他陡地带起,直飞高空,仍自害怕,忙将双眼紧闭,不敢睁开,陈良看在眼里,笑了一笑,却甚也未说。   楚玉娘给陈良带着先飞了一会儿,不仅觉得又快又稳,且双耳只听得身外呼呼风响,却感不到有风袭体,心里一宽,这才悄悄将星眸睁开,放眼望去,只见去路白云如缕如丝般从身边掠过;再低头下视,脚下便是万顷平波的太湖,阳光下射,湖面映射着万道霞光,炫人眼目。   飞不一会儿,前方已然现出东山的岛的影子,楚玉娘刚说声“到了”,晃眼飞近,两人径直落在岛边僻静处。   两人脚踏实地,陈良忙及放开楚玉娘的腰,移开一步,笑问道:“真得没害怕?”   楚玉娘脸一红,兀自强硬道:“你都能御剑飞行,都不怕,我又怎会怕?”   陈良道:“这里离家已然不远了,免得大家担心,我们这便回去吧!”   楚玉娘点了点头,随后并肩往家走。看出两人降落之处正是山后,自己小时常来的那个山洞便离此不远。忽又想起几日前自己与陆非还在此山洞山盟海誓,不料短短几日过去,竟已然物是人非,心里又伤感又惆然。   此时刚过午时,两人回到家里时,楚元夫妇和陈继风夫妇正因楚玉娘和陈良同时不见,心里着急,及见两人同时回来,两夫妇都甚是高兴。   林氏白了楚元一眼,悄声说道:“你还埋怨女儿可能去见陆非了,可是冤枉了她,原来她却是与良儿一起出去了。”说完,灿然一笑。   楚元心领神会,又见两人并肩走来,有说有笑,心里也甚是宽慰。   陈良和楚玉娘给两夫妇见过礼后,及见他们什么也没问,心里虽觉纳罕,故也就什么也没说。   楚玉娘先还不知若父母要问时,自己该如何回话,及见没问,这才暗出了一口气。   楚元笑对楚玉娘道:“你且先随母亲和婶婶回后堂去罢,我与你叔父还有良儿还要到大厅去和众人商议明日擂台之事。”说罢,三人自去大厅了。   楚元陈继风和陈良三人来到大厅时,见众人正谈得热火朝开,眉飞色舞,兴高采烈,浑不像明日便要有生死大战的景象。   众人见三人进来纷纷起身相迎,陈良辈小,自是走在后面,一边走着,陈继风一边给他引介来人身份,陈良纷纷以晚辈之礼行见。   众人早就听闻陈良随仙师仙山学艺之事,此时一见,不仅年轻,且又仪表堂堂,隐然有股非凡之气,无不称赞。   众人重新坐定之后,隋杰随对双侠笑道:“我们大家都已商议过了,就等你俩来作决定了。”   楚元道:“大家既都商议好了,索性就请隋兄作主分派吧!”   隋杰谦逊道:“这里你是主,我只是客,我又怎能越俎代疱吗?”   陈继风道:“隋大哥虽是谦虚了,你不仅与我二人相交多年,且在这里你又最为年长,由你作主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文阅读完整章节!%66%65%69%73%75%7a%77%2e%63%6f%6d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第二六二章儿女情怀   林氏笑滋滋地在楚元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后,楚元果然大喜,问道:“果真?”   林氏点头道:“当然是真得了!女儿亲口对我说得,况且我也验证过了,女儿果还是处子之身呢?”   楚元听后,心怀大畅,呵呵笑道:“我也真是糊涂,当时陆非虽然那般说,我却怎就信了呢?陆非那小贼故意中伤我们女儿,我绝饶不了他。”说得虽是气话,但脸上却是喜色满面,心里高兴已极。   林氏见楚元满脸高兴的样子,笑道:“如何?我说过这事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楚元点头道:“之前误听了陆非小贼的话,觉得女儿清白已亏,且因与陈家早有婚约,女儿出了这事,不免觉得对陈家不起,为此闷闷不已,现在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了。”稍稍一顿,口里一叹,又道:“虽然女儿清白无损,可是她已给那小贼陆非迷了心窍,与良儿却是有缘无份了。”   林氏道:“也不见的!你没见两人白日里一同回来时的亲热样子吗?说不定两人还是有希望的。”   楚元叹道:“但愿如此!”随后两人又说了一些家常话,便即睡下了。   另一间房里,虽已至了深夜,楚玉娘仍自坐在桌前,手托香腮,对着蜡烛发呆,脑里不停地闪现出白天的情象,既有陆非的翻脸无情,又有陈良的善解人意,心里忽悲忽喜,想道:“陆非平时对我那般好,却没想到会对我突然翻脸,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随即又想道:“今天若无良哥哥相助,我恐已**在陆非的手里了。之前他就总对我动手动脚,我还愿以为是喜欢我太甚,没想到却是色迷了心窍,早就怀着鬼胎呢!”   心里虽气恨陆非,但又想起以前他对自己的惊喜和密语,楚玉娘心里更加柔肠百转,情难自禁。   窗外月光如水,一片寂静,唯可听到风过树樾的沙沙声响。   已过了子时,楚玉娘兀自对灯发呆,胡思乱想,毫无睡意。灵鹃连催几次,她竟如未闻,仍自发呆,灵鹃实是支撑不住,竟先睡着了。   楚玉娘想到伤心处,忍不住暗自垂泪,但当想到高兴处,却又满脸的喜色,眸光闪闪。正当她忽喜忽悲,情难自已之时,忽听窗棂吱地一声轻响,随即眼前一花,烛光闪烁中,屋里竟凭空现出一人来。   “呀!”楚玉娘冷不防地吓了一跳,险此从椅子上跳起。   来人轻轻一笑,说道:“莫怕!我不是坏人,不会害人的。”   楚玉娘听来人开口说话了,这才将心放定,烛光中定睛看去,只见来人是一女子,身着云裳霞衣,玉骨冰肌,清丽绝尘;说话声更是清婉柔丽,如啭笙簧,好听已极,就连她自负貌美,与对方一比,也不由得自惭形秽。   “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我这里作甚?”楚玉娘战战兢地问道。   那人轻轻一笑,说道:“我叫苏卿!我来当然是找你的了!”   楚玉娘摇头道:“我并不识得你,你却找我又有何事?”   苏卿笑道:“你虽不识得我,但我却识得你!你叫楚玉娘对不对?”   楚玉娘闻声,睁大了眼睛,不晓得对方竟会识得自己,而在自己的印象里绝对没见过此人,嘴里不由地惊问道:“你如何识得我?”   苏卿道:“这并不重要!我此来只是想与你说此悄悄话,来必是客,你难道不请我坐下吗?”   楚玉娘也非俗流,冰雪聪明,只因早见苏卿来得突然,出其不意地吓了一跳,待此时稳下心神之后,想到对方既能来得无声无息,且人又生得天仙一般,便知绝非凡人,心里一动,忙即请苏卿坐下,持礼甚恭,问道:“看你来得那么神奇,你一定是仙人吧?”   苏卿笑道:“我非仙人,只是略会一些法力罢了!若想成仙,还差得太远呢!”   楚玉娘虽听苏卿如此说,心里已然艳羡不已了,口里说道:“不知仙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先听仙人要对我说些悄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苏卿初次看到楚玉娘便是在湖边小镇的酒楼上,那时她飞扬跋扈,刁蛮任性,现在两人正面相见,对自己却恭谨小心,甚觉意外,当下笑说道:“你毋需仙人仙人地叫我,看我俩年纪相差不多,你便叫我姊姊罢!”   楚玉娘听了甚觉意外,又惊又喜,说道:“这样可以吗?”   苏卿笑道:“当然可以了!”   楚玉娘忽然福至心灵,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要叫你姊姊好了!”   苏卿一怔,问道:“为甚?”   楚玉娘道:“你会法力,当离仙人不远,我要拜你为师。”说着,忽在苏卿面前跪下,口里说道:“若你不嫌我愚钝,请收我为徒好吗?”   苏卿颇出意外,忙将楚玉娘从地下拉起,同时口里说道:“如何使得!我也是刚刚出师下山行道,功还未成,又怎收你为徒呢!”   楚玉娘已然是铁了心,故也不地下起来,兀自说道:“若你不肯收我为徒,我绝不起来,请您就收下徒儿罢!”一面说着,一面往地下磕头。   头还未磕到地面,楚玉娘忽觉额头所触竟然软绵绵的,好似撞进绵花里一样,随又听苏卿道:“休要如此,快此起来!”便觉身上给一股大力往上托起,随即整个便轻飘飘地从地上跃起,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   就见苏卿正色说道:“我确不能收你为徒,你也莫要强求!”   楚玉娘闻声,心里一凉,眼圈一红,泫然欲滴,说道:“莫非弟子真得鲁钝不堪,难以造就,故才不收吗?”   苏卿及见楚玉娘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一软,说道:“若论资质根骨,你倒也属上佳,只是我刚刚出师行道,万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址:%66%65%69%73%75%7a%77%2e%63%6f%6d   〓〓〓〓〓〓〓〓〓〓〓   〓〓〓〓〓〓〓〓〓〓〓〓〓〓   〓〓〓〓〓〓〓〓〓〓〓〓〓〓〓〓〓〓〓〓〓〓〓〓〓〓   〓〓〓〓〓〓〓〓〓〓〓〓〓〓   〓〓〓〓〓〓〓〓〓〓   〓〓〓〓〓〓〓〓〓〓〓〓〓   〓〓〓〓〓〓〓〓〓〓〓〓〓〓〓〓   〓〓〓〓〓〓〓〓〓〓〓〓   〓〓〓〓〓〓〓〓〓〓   〓〓〓〓〓〓〓〓〓〓〓〓〓〓〓〓   〓〓〓〓〓〓〓〓   〓〓〓〓〓〓〓〓〓〓〓〓〓〓〓〓〓   〓〓第二六三章赴会   苏卿之前对楚玉娘还颇有成见,此时听她能说出这一番话后,甚觉意外,点头道:“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你本性还不坏,只是一时糊涂,迷了心窍罢了!”顿了一顿,又道:“陆非其人我也见过,人品不端,行为卑鄙,你与他绝无好结果,此时你能及早与他一刀两断,最是明智。”   楚玉娘虽对陆非伤心失望,但却还未想到要与他绝了来往,此时既听苏卿也说其人不端,仙人当不会说错的了,因她对陆非痴爱太过,想到要就此一刀两断,更是作痛欲绝,泪珠一个劲地卟簌簌地往下掉。   苏卿暗叹道:“此女果是个痴情女!”想了想,口里说道:“我也知你对陆非用情太深,想要将他忘却确是难事,我也只是话尽于此,至于今后如何,还得由你自己绝定。”   楚玉娘听了,心里一怔,想道:“仙人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又所为何意?”   苏卿察色观色,心里了然,笑道:“你也不要多想,我也只是因见你秀美,且又惹人爱怜,故才深夜来与你说了这些话,只为得不想使你所托非人,以至懊悔终身。”   楚玉娘道:“仙人姊姊的垂怜,我自当感铭肺腑。我对陆非已然失望已极,是绝不会再与其来往了。”说到最到,想到真得要与陆非继绝来往,心里兀自又悲又痛,声已哽咽。   苏卿见状,心下也唏嘘不已,口里劝慰道:“陆非本就与你不配,你与他断绝来往,乃是应该,也毋需为此伤痛,要知以你的美貌,当会寻更配的伴侣才对。”   楚玉娘听苏卿听完,心里竟不由地想到了陈良,随即便暗“呸”了一口,咐道:“我与良哥哥早有婚约,又知良哥哥心里一直有我,可是是我先负了他,已然对他不起,此时更觉配他不上,怎还会有此痴心妄想?”心里想着出神,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苏卿笑问道:“你却是再想什么?”   楚玉娘闻听,脸上不由得一红,低垂下头,竟说不出口来。   苏卿心知肚明,笑道:“你那良哥哥既与你自小长大,又是青梅竹马,并有婚约,且他心里也一直都喜欢你,难道你心里真就不喜欢他吗?”   楚玉娘又羞又涩,暗道:“仙人果真是未卜先知,什么都瞒不过。”红着脸,嗫嚅地说道:“是我先负了良哥哥,我对不起他,更配不上他……”   苏卿听楚玉娘能说出此话来,其意已明,笑道:“有缘无缘,配或不配,早有天定!你与陆非只不过是其中的了段插曲,到最后还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楚玉娘冰雪聪明,已然听出苏卿言外之意,自己与陈良还是有情人,心里先是一喜,随之又是一悲,因她心里对陆非终还是无法忘怀。   苏卿的话只是点到即至,并未挑明,见楚玉娘已然听明,心知今夜自己此行非虚,正要辞行之际,忽听得楚玉娘惊咦一声,惊了苏卿一跳,问道:“怎了?”   楚玉娘道:“我那丫鬟灵鹃平时睡觉甚是警觉,今晚为何我与仙人姊姊都说了这长时的话,她竟还睡得如死猪一般,真是让我意外。”   苏卿听完,这才恍然,笑道:“此时就是外面打雷下雨,天塌地陷,她也不会醒来的。”   楚玉娘先是一怔,马上醒悟,心想:“灵鹃定是在仙人姊姊进来时便给施了甚仙法,故才会睡得如此之沉!”   正思咐间,忽听苏卿说道:“该说的话已然对你说完,我也该走了。”说罢,起身欲走。   楚玉娘听得苏卿要走,心里一怔,忙即跪倒在地,口里说道:“仙人姊姊且慢些走,我还有事相求!”   苏卿闻言一怔,不由得住身,问道:“所求何事?若还是要拜我为师,却是休提!”   楚玉娘道:“想是弟子愚钝,不堪造就,仙人姊姊竟不肯收我为徒,我已然不抱希望,现下所求却是别事。”   苏卿今夜经过与楚玉娘此番长谈之后,对她的态度大为改观,并生了好感,此时见她满脸忧郁,跪地相求,心里一软,忙将她从地下拉起,口里说道:“所求何事,慢慢说来。”   楚玉娘踌躇了一会儿,才说道:“仙人姊姊未卜前知,想必也知明日我们楚陈两家将与陆家有一声擂台比斗,此事又是由我而起,为此爹爹和陈叔父还给陆家的人用妖法打伤,并险些送命。明日擂台比斗,陆家因有妖法助阵,我担心我方众人都不是对方的敌手,实是生死莫测,凶险万分,故我抖胆想请仙人姊姊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苏卿点头道:“此事我已早知,明日擂台比斗,我绝不会袖手就是。陆家虽有几人妖人助阵,却都是些么未小丑,根本不足为虑,你也尽可放心,绝对无碍。”   楚玉娘虽听苏卿说得笃定,但心里仍有忧虑,遂说道:“仙人姊姊既然这般说了,当不会有错!可是我也曾亲见对方妖人邪法的厉害,若仙人姊姊一时有事耽误往援不及,恐我方会有伤亡。”说罢,忧形于色!   苏卿听完,点头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确也可虑。”想了想,说道:“我且先教你一套简单实用的法术,若遇有危险,你如法施为,不仅可保自己无虞,还可救护他人。”   楚玉娘听了欣喜若狂,当下又要跪地相谢,便给苏卿阻住,听她说道:“你毋需这般跪来跪去,忒也多礼了。”随即又道:“此法术名叫‘浮光掠影’,只是一套保命应急的小决窍而已。”   这浮光掠影乃是苏卿与端木青云共患难的那段时间里自他那学来的,虽说非是玄门正宗的法术,但却颇具神妙。此浮光掠影却是端木青云的成名神技,给苏卿说成保命应急的小诀窍,若给端木青云听了,定会气得吐血不可。   当下苏卿便将这套浮光掠影的法门诀窍一一传授给了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址:%66%65%69%73%75%7a%77%2e%63%6f%6d第二六四章比擂   此时朝阳初升,薄雾散尽,放出万道霞光,风轻气爽,平波万顷,经朝阳斜照,霞彩潋滟,耀眼欲花。   大船驶行神速,晃眼间便驶出数里,只见船舷两侧,碧岛平波,如奔马一般往后倒退而去。   太湖双侠及几个主要人物齐站船头,披襟当风,指点着湖光山色,浑没把今日比擂之事放在心上。   楚玉娘站在后面,看着船上众人神情各异,有的豪迈洒脱,浑没在意;有的虽一脸轻松,却是色厉内茬,故作镇定。   楚玉娘因夜里有了这番际遇,心里拿准,甚不以为然,将众人神色一一看在眼里,暗想:“今日擂台比斗实是各拼生死,凶险万分,若非我夜里奇遇仙人姊姊,又有她教了我一套仙法绝学,怕我现在也同他们一样,紧张的不得了了。”   心里想着,转眼向一旁看去,陈良离她不远,当她向他看去时,恰巧陈良也向她这边看来,四目相对,陈良冲她微微一笑,楚玉娘竟不由得脸上一红,忙将头移开,不敢再看。   “妹妹,夜里睡得可好?”陈良悄悄地走了过来,向楚玉娘微笑问道。   楚玉娘正低头若有所思,竟不知陈良甚时过来的,乍听他说话,吓了一跳,忙抬头回道:“啊!啊!还行……”想起夜里与苏卿的一番对话,心里一阵慌乱,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陈良笑道:“妹妹怎么了?怎显得心不在焉似的?”   楚玉娘的脸上更红了,又恐给陈良看见,忙将头侧到一旁,口里说道:“没什么!挺好的!”   陈良点头道:“这便好!”随即又一声轻叹。   楚玉娘闻声不禁一怔,回过头来,却见陈良一脸的忧色,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陈良叹道:“我是在为今日擂台比斗之事担心。”稍稍一顿,又悄声说道:“今日擂台之上,双方势必会一决生死,实是凶险之极,至于最后胜负更是难已预料。所谓知己知彼,才能战而胜之,我们对陆家虚实知之甚少,除了知道他们一方有妖人助阵之外,人数多少,实力如何却是再无所知,故我心里实是担忧。”   楚玉娘道:“你不是说到时自有仙人相助吗?管他陆家有多少人助阵,妖人又多么厉害,却又怕他们何来?”   陈良苦笑道:“话虽如何说,可是我心里终拿不准,万一到时变生意外,我所料想的人没能及时赶来,怕要悔之无及了。”   楚玉娘本想将夜里所遇苏卿之事说出,可是转念又想,自己若说了出来,陈良定是追问倒底,而自己和苏卿之间的对话颇多不能向他透漏,故又忍住未说,心里却想道:“仙人姊姊既说到时自会相助,绝不会错的,有她相助,对方便是有再厉害的妖人也是不怕,更何况,仙人姊姊好似不只她一人,还有同伴,若真如此,那我们这一方更是稳准了。”   东山岛距那湖心岛不过五六十里的水路,船行神速,就在两人说话的工夫,大船已将抵达。   那湖心岛虽称之为岛,却不过是湖中的一片汀洲,面积不过亩许大小,上面草木不生,裸露着的皆是皑皑细沙。   楚玉娘和陈良并肩而立,闪目向前方看去,遥见距湖心岛不过一二里远,此时却见岛上已然搭起了一座擂台,高达五六丈,又高又大,竟将整个岛都给占了,远远看去,甚是壮观。   擂台整个皆用竹子搭成,下面是用碗粗的毛竹作支柱,且每根都直插入湖里,深达数丈。上面也是用较细的毛竹铺成一个平面,阔达亩许,台成之后,任湖上风浪多大,既稳且平。   陆家一方早已到达,也是一艘大船,正停在台旁,降帆等候。   双侠一方大船缓缓驶近湖心岛,距岛尚有箭地便不能再前进,原来那岛已然全给搭成擂台,且在擂台四周又按八卦方位布下六十根又粗又高的竹竿,每根竹竿上端都斜削成尖头,又利又锐,众人适才远得尚远,也未看清,当船到切近,这才看见,心里都是一惊,不明对方做成这样,用意何在?   在距陆家大船不远处双侠将已方船停住,遥见对面船上以陆长林为首,身后站满了一船的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形色各异,皆又面目狞恶。对面除陆家父子外,其中只有日前随陆氏父子到过楚家的青皮丁奔和送那战书的秃头怪人相识外,其余的竟是一个不识。   双侠看在眼里,心里皆都暗自吃惊。   这时遥见陆长林在对面船上向这面一揖手,扬声说道:“楚兄陈兄,及诸位有礼了!”随即哈哈一笑,又道:“诸位能如约到来,在下甚是喜慰!”   众人一方自是以楚元以首,此时就听楚元道:“陆兄既然下了战书,我等若是不来,岂不显得胆怯是吗?今日我等如约而来,不知陆兄如何赐教?”两方虽已破脸,但说话还很客气。   陆长林几声干笑之后,用手一指岛上擂台,说道:“你我双方今日便要在这擂台之上,各显本领,一决高下。”   陈继风忽冷笑道:“既是擂台比斗,当要约法三章,总不能大家一哄而上,来个群斗罢!”   陆长林道:“那是当然!”随又说道:“既是比斗,章法必须得有,但也毋需三章,只有一章即可,那便是双方每阵只出一人,以一对一,双方各尽所学,已决胜负。”   楚元道:“如此简单明了,甚好!既然双主要一决胜负,那么还是点到即止为好的。”因他看出对方此次有备而来,且对方人数又远多已方,其中又不乏有会邪法的妖人,已方胜算不多,不想多伤及性命,故才提出此议。   陆长林听了,却是不以为然,嘿嘿一笑,说道:“双方无论是谁,既上了擂台,只要决出胜负,当不免会有伤亡,楚兄此议却显得不合时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址:%66%65%69%73%75%7a%77%2e%63%6f第二六五章初战告捷   陈良站在后面,听众人计议着出阵人选,心想:“无论如何,我一定是要出阵的。”当即上前主动请缨,一定要出阵。   众人都知陈良随仙师学艺十年,成就定必不凡,又想看看他的风采,故都没有异议,将陈良列入了十个人选之中。   楚玉娘见陈良都入选,岂能甘于其后,也上前请战,却给众人一口回拒,楚玉娘又急又气,鼓着玉腮说道:“你们看我是女人,便如此小看我吗?”   众人知她说得是气话,故都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很快出阵十人选好,也排出了出阵顺序,正在此时,忽见从对面大船上跃出一人,那人升起三四丈高,然后在空中双臂一张,如一只大鹏般,飞鸟投林,斜飞向下,径直落在擂台外围八卦竹阵中乾位上的一根尖竹上。   那尖竹顶端尖锐无比,那人单脚踩在上面,金鸡独立,身形竟一丝不动,又稳又重,顿时引得陆家大船上一阵彩声。   那人立在尖竹上,向着双侠这面大船一抱拳,高声说道:“在下尉迟火,向众位领都,不知你们谁可赐教!”话虽说得客气,语调却颇为高傲,显得不可一世。   众人见对面先有人出阵叫战,已觉意外,待听对方自报姓名,虽未听说过,却见他显露出的那手轻身功夫,甚是高明,都不敢小觑。   楚元见状,眉头一皱,心想:“那人虽名不见经传,但这手轻身功夫可真俊的很,若还按着以前的议定的出阵顺序,怕是不妥了。”   正思咐间,忽听吴逸天请战道:“这第一阵便由我来吧!”他绰号“江上飞”,自以轻身功夫见长,虽已选入出阵的十人中,却不是出阵的第一人,因见那尉迟火轻身功夫甚是了得,不由得艺痒,故才主动请缨。   楚元既知前议已不能作数,而吴逸天主动请战,正中下怀,当下点头说道:“吴兄一定要小心!”   吴逸天嘻嘻一笑,说声“晓得”后,人随声动,已然跃起,在空中将臂张开,疾转如风,如一只大陀螺般,晃眼便掠过湖面,轻飘飘地落在乾位上的一根尖竹上。   双侠众人所乘大船距擂台尚有十余丈远,而吴逸天显露出的这手轻身功夫,竟一掠而过,身形既漂亮又快捷,明眼一看,就比那尉迟火要高明的多。   吴逸天身还未落在尖竹上,双侠大船上众人早就彩声雷动了。   吴逸天右脚脚尖轻点竹尖上,身形却岳峙渊停,冲着对面尉迟火轻轻一笑,说道:“在下吴逸天,特来领教阁下高招。”   尉迟火人长得又高又瘦,面如漆黑,此时又穿了一身黑衣,在尖竹上那架式竟十足像极了一只黑公鸡。而吴逸天与之较比,却要矮得多,且人长得又胖,直如一个大肉球,两人竟成鲜明对比。   尉迟火先还在沾沾自喜,即见吴逸天所显露出的轻身功夫却比自己高明的多,心里稍稍一馁,斜睨着双眼,对吴逸天说道:“你我今日比斗,各凭所学,不论生死,你可要心里做好准备。”   吴逸天笑道:“你个猴崽子说那么多废话作甚?要打便打,何必多言。”他人虽都五十多岁了,但平时本就灰谐,又因自己大着尉迟火一二十岁,故才骂他“猴崽子”。   尉迟火听他骂自己猴崽子,心头火起,当即怒叱一声,抢先出手,双手如爪,往前一探,合身向吴逸天扑去。   吴逸天说声“来得好”后,脚尖一错,身子在尖竹上轻轻一旋,便避过此招,随即双手递招,与尉迟火便在尖竹上彼来此往地斗将起来。   两人这一交手,都是出招如电,脚下如风,脚下相互交替,从这根尖竹上跃到那根尖竹上,又从乾位上斗到兑位上,再从兑位斗到离位,再到震位,最后又回到乾位,晃眼间两人已然在八卦竹阵上斗了一圈,却从不往中心擂台上去比斗。   双方众人俱知两人这番比斗,不仅比斗得是轻功,比斗得更是功力修为,只要两人中任有一人功力不济,便是不败在对方手下,也得给脚下的尖竹穿成葫芦,故看得众人心惊肉跳,眼花缭乱。   两人在尖竹阵上斗了上百招,兀自不分胜负,吴逸天不由得暗自心焦,咐道:“这尉迟火虽名不经传,却实是一个硬手,若与他以此长斗下去,终不是个法。”心念一转,已然有了主意。   吴逸天一边与尉迟火交手,一边暗中脚下用劲,将自己踩过的尖竹暗中动用真劲踩断,但表面上却不拆也不倒。   瞬息间,两人又交手数十招,从八卦竹阵上又斗转了一圈,这时尉迟火正全神比吴逸天比斗,完全没料到脚尖竹已给对主使了手脚,脚尖方点到一根尖竹上时,忽觉脚下一沉,身子竟整个下附,直向湖面跌去。   尉迟火“啊呀”一声,好在他应变神速,未到身子落到湖面,脚尖在另一脚背上一点,身形重又拔起,不敢再往竹阵上落,径直落到了擂台上,戟指着吴逸天喝道:“你使诈!”   吴逸天身停在一根尖竹上,嘻嘻一笑,道:“我如何使诈了?”   尉迟闻声不由得气结,因为对方虽暗下使劲将尖竹震断,这却需要有深厚的功力修为才成,他自咐绝办不到,故给问得答不上来。   吴逸天随向擂台上的尉迟火一抱拳,口里说道:“承让了!”随即将身一纵,越过湖面,回到已方船上。   明显得这一阵是自己败了,尉迟火虽心有不甘,却也无法,又知对方已然手下留了情,若当时自己身子下沉之时,对方趁机出手,自己绝无幸免,何况两人比斗之时虽未明意,都心领神会,谁若先上了擂台,谁便是败了。   尉迟火败了,却败得无话可说,在擂台上怔了一怔,只得悻悻地纵回到本方船上。船上众人见尉迟火败下阵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址:%66%65%69%73%75%7a%77%2e%63%6f第二六六章遇强则强   荣奎颇具异禀,自幼习武,成就非凡,到了中年又有奇遇,偶得一部奇书,并因此习会了一些邪术法力,仗此横行江湖几无敌手。   今番荣奎给陆家请了来助阵,满想在擂台上一显身手,震慑群雄,扬名立万,不料一上来便遇到了周正这一强硬对手,两人棋逢对手,打得难解难分。   周正内外功具臻化境,若武功荣奎确是不如,加之上来便有些轻敌,故斗没数十招,竟渐落下风。   荣奎眼见便要落败,气急败坏,心想:“既然武功无法取胜,说不得只好使用法力了!”想及此,一拍后脑,便见从身后飞出一道五色光华,矢矫如龙,疾如闪电般向周正射去。   周正与荣奎斗得正紧,且两人相距又近,眼见五色光华射来,且来势极快,吓了一跳,躲闪已是不及,心里暗叫一声:“我命休矣!”同时双掌突地前击,欲与对方同归于尽。   荣奎突施冷箭,满以为必胜无疑,刚放出五色光华后,忽听耳边有人轻声叱道:“无耻妖孽,既然以武对武,却怎又施妖法害人?”同时便觉面颊上一痛,竟连挨了两个,手法打得甚重,双耳齐鸣,眼冒金花,险些跌倒。   再看荣奎放出的那道五色光华还未及到周正的身上,倏地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周正满以为自己绝无幸理,故最后一击,竟欲两败俱伤,而此时五色光华突然消失,但他攻出的招式却仍自未收,双掌齐出,“砰”地一声,正击在荣奎前胸上,随着一声惨叫,荣奎整个人都向后倒飞出去,跌出擂台,直落水中。   荣奎自放出光华,再到给周正击飞,只不过在电光石火间,双方众人都不知有人暗中相助,以为俱是周正所为。   周正击飞荣奎后,心里也是一片茫然,虽觉胜得侥幸,却还未想到有人暗中相助。   陆家一方见荣奎给击落水中后,早有人上前相救,七手八脚地将他从湖里捞出一看,已然筋骨寸断,气绝身亡。   周正死里逃生,侥幸取胜,及见荣奎又给自己打死,只觉意外,怔了一怔后,冲着陆家大船上一抱拳,口里说道:“承让了!”然后飞身跃回本方船上。   众人纷纷给周正贺喜,而周正却是神色漠然,摇头不语。   陆长林见已方连败两阵,接连受挫,心里恚怒,阴沉着脸命人将荣奎的尸体先抬到后船,然后又对身后众人道:“我方已接连败了两阵,这第三阵我们万不能再败了!”略微一顿,又问道:“你们谁来打这第三阵?”   “我来!”随着话音,人群中走出一人,身材高瘦,大头细颈,模样丑怪,正是日前到楚家下战书的那人。   此人名叫房斌,江湖绰号“一条竿”,就因长得又高又瘦,脑袋又奇大,故才有了这个绰号。   房斌早就受雇于陆家,日前往楚家送战书也是他主动请求,并还穿上家丁服饰,以显陆家威风,不料楚元陈继风两人当时受伤,又气了太过傲慢,对他也甚是不客气,惹得房斌恨极,临走时还暗害了楚家的一个家仆。   此时房斌已然换了另一身装饰,因兀自记恨前仇,这才主动出战。   房斌大步迈到船头,也不见如何动作,只见他那么轻轻一跨,人已然到了擂台之上,身形端得又奇又诡。   房斌到了擂台之上,对着双侠这方大船上,高声叫道:“楚元老儿,你敢否出来与我一战吗?”竟然是指名叫阵,猖狂已极。   楚元先看房斌所施身法甚是诡异,及又看清其面目后,心里暗道:“却是他!”想起那家仆死状之惨,怒火中烧,便想与那死去的家仆报仇,且对方又指名道姓地向自己叫阵,岂能退缩?当下便欲挺身出战。   一旁的隋杰将楚元拉住,笑道:“你是本方的首脑,怎能轻易出战,待我去会会他。”   陈继风也想出战,当下向隋杰说道:“隋兄不妨压后一阵,这一阵先交给小弟好了。”   隋杰摆手道:“我见这人便气不从一处来,定要会一会他,你莫要与我争。”一面说着,一面挺身走出,走到船头,脚下兀自不停,双臂往身后一背,身虽凌空,竟自闲庭散步般,迈着步子,踏虚走过湖面,到了擂台之上,在房斌面前停下,抱拳说道:“老夫隋杰,特来向阁下讨教。”   房斌固然傲慢,自视甚高,待看过隋杰上台时所施的功夫后,心里也是一惊,暗道:“此人功夫已达化境,我绝不可小觑!”当下口里嘿嘿一笑,说道:“我意本欲与楚元一决生死,既然你主动来送死,我便成全了你。”说着,右手往腰间一探,一道冷电闪过,手里已然多了一柄精光闪闪的长剑。   原来那剑长有四尺,宽不过两寸,可钢可柔,平时不用束在腰间作腰带,这时对敌才取了出来。   隋杰先见对方手无寸铁,故出战时也未携带兵刃,这时倏见他亮出了兵刃,心下一凛,虽觉自己有些吃亏,但仗着手上功夫浸淫多年,自以为还可应付,故也未回取兵刃。   房斌心肠歹毒,睚眦必报,因记恨楚元陈继风轻慢自己,且指名叫阵,两人谁也未曾出战,故把怒气都指到了隋杰的身上,当下话也不多说,一抖手里长剑,化作一道冷电,直取隋杰前胸要害。   隋杰见对方出剑又疾又快,且剑招歹毒,知是劲敌,不敢怠慢,双掌一挫,喝声“来得好”,错步避过,随即斜身挥掌,击出一记劈空掌。   房斌嗤地一声冷笑,口里说道:“雕虫小技!”说话间,已将劈空掌力轻松化解,随即剑出如风,招招进攻,咄咄逼人。   隋杰号称“一指震江南”,不仅指法厉害,掌上功夫更是了得,加之内力深厚,虽然空手对房斌的长剑,忽掌忽指,招式神妙莫测,一时竟不相上下,难分胜败。   只见擂台上,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址:%66%65%69%73%75%7a%77%2e%63%6f%6d   閱讀完整章節,請訪第二六七章初试锋芒   陈良说道:“那便好!还请隋伯伯速回本方船上,这里交给我好了。”口里虽说着话,双目却瞬也不瞬地紧盯着空中的剑光。   隋杰已然是一败涂地,知自己留下也是无用,只得颓叹了一口气,说道:“贤侄小心!”,随后便纵回船上。   陆长林眼看房斌取胜,陈良横里出手,倒底使隋杰逃得一命,心里恚怒,冲着双侠大船喝道:“咱们之前已然约好,两方一对一,不计生死,只分胜负,为何陈良又横里出手?”   陈继风道:“这一阵我方自是败了,无话可说,而你又曾说只分胜负,不计生死,我儿出手只为救人,何错之有?现在他与房斌也是一对一,又非以众欺少,却也未违背了我们之前的誓约。”   陆长林听了,顿时气结,答不上来了。   陈良一面指使飞剑与房斌比斗,一面口里亦向陆长林说道:“第三阵自是我方败了,现我正向贵方高手请教,便算是第四阵好了。”   陆长林更是无话可说。   陈良与房斌斗过几个回合,渐渐看出对方所使飞剑也只不过略会皮毛,对付寻常武师倒足可应付,但对敌的若是陈良这般受过高明传授的人来说,却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了。   陈良虽说飞剑法力还未达化境,更缺乏临敌经验,但对付如房斌之流,倒足可应付,几个回合过后,已占上风,心想:“就凭这点伎俩也敢出来献丑!”恨他狠毒,欲就势一举杀之,为世间除此一害。   房斌仗着会些法力飞剑,一向横行无忌,自大高傲,先见无法取胜隋杰已觉难堪,满想突放飞剑,杀敌制胜,不料横里又有陈良出手,不仅将隋杰救下,飞剑法力更远胜自己,渐感不敌,这一吓却是非同小可。   陈良指使剑光,满空飞掣,矢矫如龙,变化多端,神妙莫测,而房斌的剑光则要逊色太多,不仅失了变化,并给陈良剑光圈在中间,取胜只是时间而已。   房斌又惊又惧,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下,脸色更是吓得无了人色。   斗到紧要处,听得陈良大喝一声:“着!”便听得一串爆响,首先将房斌的飞剑绞碎,随即手指剑光,毫不停滞,兀自向房斌飞去。   房斌吓得肝胆俱裂,纵身欲逃,刚刚飞起,陈良剑光已然飞到,绕身而过,顿将房斌腰斩两截,尸身从空中坠落湖中,染红大片水面。   陆长林一方虽早看出房斌败局已定,但众妖人各存异心,谁也没想出手去救,眼睁睁看着房斌死于陈良剑下。   陆长林虽有心救人,无奈力不从心,见已方连败数阵,且无一幸免,不由得又惊又怒,气得哇哇大叫,对着身后众妖人说道:“谁还出阵?”   群妖早给对方震慑了心胆,此时竟无一人敢主动出阵,只是面面相觑,谁也不作声。   陆长林气急败坏,心道:“都是一群胆小怕死的蠢货!”无奈之下,正在自己亲自出战,忽见人群后面走出一人,说道:“就让我去会一会他吧!”   陆长林定眼一看,原来此人正是丁奔,顿时大喜,说道:“有你出马,这阵必胜无疑的了。”   自数日前,在楚家大展身手之后,陆长林便知道了丁奔的真正身份之后,对他不敢轻慢,不仅礼待有加,更是尊为上宾,此次擂台此武虽将他一同请来,自以为本方胜操胜券,故也没把丁奔排在出阵人单里,此时已方连败数阵,正无计可施之时,见丁奔亲自出阵,自是喜出望外。   丁奔睥睨了群妖人一眼,嘴角冷笑一声,晃晃悠悠地到了船头,随见他将身一纵,化作一道黑烟,再一眨眼,黑烟敛去,人已然到了擂台之上。   陈良虽将房斌杀死,为本方又取胜一场,但他并未因此退阵,仍站在擂台上,剑光也不收回,兀自在头顶飞旋,心想:“这时方才比过四阵,若要十阵比过,还不知要比到何时?且对方出战之人越来越高强,更有那身怀邪法妖术之人,防不胜防。虽然本方也是高手众多,内外功俱臻化境,但若与对方身怀法术之人相比,仍是难敌。索性不就由我继续比斗下去,看对方还有何厉害角色。”   正想着,及见对方出阵的竟是丁奔,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口里怒喝道:“日前你伤我父亲和伯父,并险些丧命,今日来得正好,我要杀了你为我父亲和伯父报仇。”   丁奔看了一眼陈良头顶兀自飞旋不停的剑光,轻蔑地道:“如我所料不错,你当是华山弟子吧?”   陈良道:“是又怎样?”因他还不知丁奔乃是魔教的人,听出认出自己师门来历,也颇为惊讶。   数月前在华山的那场正魔大战,丁奔当时虽未参战,过后却也闻之最终以魔教溃败,华山取胜而结束,并还为没能参战而惋惜。此时虽认出陈良所施剑法果像华山一脉,但心里还不敢拿准,及听他亲口承认之后,顿时冷笑道:“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就凭你这么微末伎俩也敢出来显世,真是不自量力,待我来取你狗命!”   说罢,将肩一摇,从背后飞出一青一白两道光华,疾如星矢,掣如闪电,如双龙剪尾,满空乱掣,凭陈良目力,竟看不出是何法宝。   这时忽听己方船上传来陈继风的声音,说道:“良儿,你已然斗了一阵,快些下来,这一阵便交于为父罢!”   原来陈继风见陈良胜了一阵,虽然胜得轻松,及见随后出阵的竟是日前伤自己和楚元的丁奔,心里不免为陈良担起心来,故才发口喊他回来,欲由自己去对付丁奔。   陈良闻声忙道:“父亲莫要过来,这一阵还是由孩儿来吧。”因他知道父亲固然内外功已臻化境,但若与身有邪术妖法的丁奔比斗,有败无胜,故急忙阻止。又恐父亲不听出战,话刚说完,口里又冲丁奔喝道:“看剑!”将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址:%66%65%69%73%75%7a%77%2e%63%6f%6第二六八章血雾阴手   楚玉娘听苏卿那说话声如在耳边,偷偷四下看去,却又不见人影,心里奇怪,咐道:“听声音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怎却见不到呢?”   正自想着,忽又听苏卿的声音笑道:“我现在不便现身与你相见,你也莫要再偷偷寻我,以免给人发觉,多生枝节。”   楚玉娘早就将苏卿敬若神明,听了之后,心里一凛,暗想:“是了,仙人姊姊既然这样做,必有用意,我还是莫要违了她的意旨才是。”当下收敛心神,重将精神贯注到擂台之上。   此时擂台之上,陈良与丁奔已然斗了百十回合,旁观双方众人先还能分得清空中的剑光和青白二道光华的影子,后随着两人越斗越紧,剑光已然与那青白二色满空飞掣,浑为一体,化成一团耀眼光华,渐渐布展开去,竟将整个擂台都包没其中,就连两人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陈继风和楚元见状,越发得为陈良担起心来,屏气凝神,双眼瞬也不瞬地紧盯着前面那团光华,便手心里都浸满了汗水。   日头西斜,已然过了午时,阳光依旧洒在湖面上,泛起片片潋滟。   陈良乍逢强敌,精神大震,凝神澄虑,将剑法施展得淋漓尽致,端得精妙无比。   丁奔久战不下陈良,心里不免焦急,暗想:“我莫连华山派的一个末代弟子都取胜不了,今后还有何脸面在教里立足?说不得只有兵行险招了!”想罢,将舌尖咬破,随着一声大喝,一口血雾喷出,间杂着千万道血箭,向陈良喷出。   陈良终是临敌经验少,见事出突然,顿时心里一慌,忙不迭飞起空中,那蓬血雾堪堪从脚下飞过,慢得一慢便难幸免。   陈良虽避过血雾,兀自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正自暗自庆幸,突地回头一看,顿又吓得心胆俱裂,原来陈良的身后便是已方大船,那蓬血雾没能击中自已,却径直飞向了己方大船。   那蓬血雾去势又快又疾,且越往前飞,布展越阔,前端已达亩许,眼见便将整条大船笼罩其中,船上众人俱是肉体凡胎,若给血雾喷中,不仅是人,便连大船都得化得血水,无一能够幸免,陈良乍见之下岂能不惊?   血雾眼看便要射到大船之上,离船头尚还有丈许远,忽见那蓬血雾竟自凌空停住,前端好似有道无形之墙挡住,而后进血雾仍自后继飞到,顿时在船头前形成一道阔达亩许,厚有尺许的血色光墙,光墙内血光乱闪,异声作响,再经日头一照,齐泛异彩,慰为奇观。   陈良见状,大出意外,透过血色光墙,再仔细一看,却见楚玉娘不知何时已然到了船头,双手连挥,嘴里念念有词,好似甚是吃力的样子,又惊又喜,心想:“玉娘甚时学得了这高的法力,我怎不知?”   原来大船上众人眼看那大蓬血雾向着己方飞来,其疾如箭,都不禁惊慌失措,想要闪避,已是不及,就在众人闭目待死之时,楚玉娘耳边重又闻起苏卿急遽的声音说道:“该到你出手的时候了,快些上前将血雾阻住!”   楚玉娘闻言一怔,心想:“凭我这点微末伎俩,又如何能挡得住那血雾呢?”正自踌躇之际,又听苏卿急道:“休得犹豫,有我助你,怕它何来?”同时又觉得自身好似给一股大力抛出,轻飘飘地落在船头上后,便不由自主地施出了夜里苏卿所传授的浮光掠影来,双手连挥,身前泛起一幢光幕,竟将疾飞而来的那蓬血雾阻住。   楚玉娘虽将血雾阻住,却感到如山巨力迎面冲来,逼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双手前伸,似欲将那股巨力撑开,但那片血色光墙仍向船头缓缓逼来,楚玉娘双臂渐渐弯回,几欲折断,心里惶急,暗自祈祷道:“仙人姊姊快来助我!”   突然间,楚玉娘觉得手上一松,正自心喜,却见面前那幢血色光墙倏地化成一张血色巨口,并还发出啾啾怪吼,向着大船吞噬过来。   楚玉娘猝不及防,吓得肝胆俱裂,暗叫一声“啊呀!”就听耳边响起苏卿一声轻叱,说道:“大胆妖孽,竟敢暗中作祟,找死!”随着话音,便见空中闪过一道白光,如闪电般闪了几闪,便听得一声凄厉怪叫,那血色巨口顿时消失不见,依旧变回原样,化成一幢血色光墙向船头缓缓缓逼来。   这一切倏出意外,变化神速,楚玉娘依自心惊胆战之时,重觉那股巨力又从双臂上传来,心里惊慌,不知如何是好。   忽又听耳边传来苏卿“噗”地一笑,说道:“莫慌,我来助你!”话音未落,楚玉娘忽见胸前发出一片祥光,迅速布展开来,形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反将前面那幢血色光墙包裹住,随见四下往里一缩,听得里面传出一连串的爆响过后,祥光连同那蓬血雾一晃消失不见。   船上众人俱都看得目瞪口呆,亲眼目睹楚玉娘挺身而出,先将血雾挡住,然后又发出祥光将血雾消灭,又是惊叹,又是骇异。   楚玉娘自见胸前祥光发出之后,便如释重负,晃眼间血雾便给祥光消灭,解了众人之厄,心里为之一宽。待她回过身去时,却见大家都用又惊又佩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也甚觉沾沾自喜,但她却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之力绝难办得倒,都是暗中有苏卿相助,才能成功,如此一想,心里反倒坦然了。   楚元抢上两步,到了楚玉娘身前,满脸喜色地道:“你救了大家的命,爹爹在这要谢谢你了!”随即又问道:“你这么高强的法力又是甚时学得?爹爹竟怎不知?”   楚玉娘平时虽然任性刁蛮,但对父母却极为孝顺,此时听楚元问及此,不敢隐瞒,当下便要将夜里苏卿授艺之事说出,忽听耳边苏卿传音道:“这事此时先不要说,待过后再与明说就是了。”   楚玉娘虽有心欲对爹爹明说,可是苏卿却又不许当下说出,心里为难道:“我也并非有意隐瞒爹爹,还是依仙人姊姊所说,事后再向爹爹明言也是一样。”想及此,嘴巴张了张,遂改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待事后我再与爹爹细说罢。”   楚元听了,也未作他想,知此时擂台上比斗正紧,却不是细说的时候,遂点头道:“也好!过后再说就是了。”随即注目擂台之上。   楚玉娘见爹爹未再追问,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当下也转过身去,却见只这瞬间工夫,此时擂台之上,陈良与丁奔的比斗已然分出胜负。   原来陈良先见血雾给楚玉娘挡住之后,心里稍稍一宽,心想:“玉娘妹子又甚时学得这般高明的法力,我竟也自愧不如,已方船上有她作阵,当可无虑了!”就在这稍一分神的工夫,心头受到剑光的感应,忽地一震,忙即“啊”地一声,再回顾空中剑光,竟给丁奔趁机发力,给那青白两个道光华紧紧裹住,眼见便要落败,不由得大惊失色。   若凭法力,陈良本就不如丁奔,就值他分心之际,剑光不免缓了下来,丁奔看出便宜,加紧施为,空中那青白两道光华威力大长,神龙剪尾,顿将剑光裹在中间。   这前后同时发生,原本只在瞬息之间,当楚玉娘消灭血雾之后,回顾擂台,恰看到双方胜负已分,陈良落了下风,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这时,却见擂台之上风云突变,听得陈良一声大喝,剑光光芒大盛,随之暴长开来,竟达数十上百丈,如经天长虹,顿时冲破青白二色光华的封锁,空中略一盘掣,又化成一片巨大光网,反将青白二色光华裹挟其中。   丁奔先前趁机发力,眼看胜局已定,正自心喜,万不料事变突然,形势急转直下,反胜为败,既惊且怒,为挽败局,忙不迭冲着空中那青白二色光华连喷数口血气,仍自无用,随见对方剑光往里回缩,连同里面的二色光华一同缩成亩许大小的一团光球,心知剑光再一回缩,自己必败无疑,而此时空中那二色光华已给剑光隔断,想要收回也都不能,不由得万念俱灰,暗道:“罢了!舍了法宝不要,先保住性命再说。”想及此同,将身一纵,便欲遁回本方船上。   万不料丁奔刚刚飞起空中,竟觉浑身给一股无形的巨力裹住,悬停空中,如被粘住一般,不能再飞,顿时吓得心胆皆裂,嘴里急呼饶命。   陈良早就防到丁奔要逃,但此时剑光仍未将对方那青白二色光华消灭,无睱顾及,眼看对方已然飞起空中,便要逃掉,心里一急,忽觉空中剑光威力大长,猛地往回一收,随着一声爆响,星飞四射,光雨乱测中,那青白二色光华已然剑光绞灭,随之剑光毫不停怠,径直又向身悬空中的丁奔飞去,剑光绕身而过,丁奔只惨呼一声,便即给剑光拦腰斩断,残尸跌落到湖第二六九章连战连捷   魔教势力遍布天下,而丁奔正是魔教设在此处分舵的舵主,论法力在魔教中也是强手,仅次于“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之下,便此次擂台比斗也是他一力撺掇,妄想借此机会将正教之士一鼓而歼,以达魔教独霸天下的野心。   陆长林也是对太湖双侠恨之入骨,明知凭实力又不是其对手,想就此仗靠上魔教这个大靠山,故两人一拍即合,定下擂台比斗之计。   丁奔虽知太湖双侠一方便是有人助拳,也只是一些凡人武夫,但为保万全,仍往教里求援,请来一位能手助阵,而这人只在暗中主持,并未露面,便连陆长林都不知晓。   陆长林一方明意上虽是以他为首,实则却是丁奔为主,因己方连败四阵,且无一活命,其中还不乏颇具神通法力之人,如此一来却是大出丁奔意料之外,又为挽己方颓势,无奈之下只得挺身出战。   陆长林先见丁奔出阵,心里大喜,满以为有他出战己方本操胜算,而先前开势也果如他所料的那样,丁奔大占上风,陈良败局己定,正是满心欢喜之际,不料擂台之上形势突变,丁奔瞬间由胜转败,便为此丢了性命,陆长林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   丁奔一死,顿时震慑了群妖,陈良站在擂台之上,冲着对面高声叫阵,群妖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出战了。   陈良见对面群妖无人应战,心里却无一丝得意,因他心里知道若非有人暗中相助,自己绝胜不了丁奔。   站在擂台之上,等了好一会儿,对面仍是无人出战,陈良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耳边又听到适才暗中相助那人的声音,说道:“你一举将丁奔击杀,显然已寒了敌胆,有你在擂台上,他们当无人再敢出战,不如你且先下去,另换人上来,这样才可引蛇出洞,将他们一一除掉。”   陈良听那声音既娇且脆,先已有几分怀疑,此时听过之后,再无怀疑,心里大喜,正欲回答,忽又听那声音道:“你且莫出声,免得给对方警觉,因对方还有一厉害角色没有露面,唯防给他警觉逃脱,你还是故作无事状,就此下擂台去罢!”   陈良听了,更不迟疑,心里回道:“遵师叔命!”然后收回剑光,飞身回到己方船上。   当陈良双脚刚落到船板上时,却见楚玉娘冲他笑了笑,随即将身一纵,已然到了擂台之上,如一片红云般,身姿美妙极了。   陈良先见楚玉娘将丁奔所喷出的血雾挡住,已觉惊讶,此时见她竟挺身出阵,更觉意外,本想叮嘱她几句,谁知竟不容他工夫,晃眼人已到了擂台上。   无奈之下,陈良暗下担心不已,只得站在船头了观瞧,以防不测。实则也是他关心太切,而楚玉娘也是应苏卿暗中指示,出阵叫敌,既有苏卿暗中相助,又岂会有甚危险?   太湖双侠虽不会法力,却都是双目如炬,看出陈良胜得甚是蹊跷,见他下了擂台,忙即趋到身边,陈继风悄声问道:“良儿,什么情况?”   陈良不便明言,只得含糊说道:“父亲伯父尽管放心,今日擂台比斗我们大局已定,稳胜得了。”口里虽说着,目光却始终盯着擂台之上。   楚元突见楚玉娘竟上了擂台,甚觉意外,想将她叫回,又觉不妥,心里实为她捏了一把汗,当下遂对陈良说道:“玉娘真个大胆,凭她那微末功夫也胆上擂台叫阵,岂不自寻灭亡吗?伯父自知无能为力,良儿你定要助她一助,莫要有甚闪失意外才是!”   陈良闻声点了点头,忽地心里又一动,随对楚元笑道:“伯父只管放心好,玉娘绝不会有事的。”心里却想道:“我怎如何糊涂,既然师叔暗中指示我下来,当早有成算,玉娘妹妹上台叫阵也当是师叔之计,既有师叔暗中相助,我还为她担个甚么心?何况先看玉娘妹妹挡住血雾时使施的法力,神妙无比,也当是师叔暗中传授的。”想明此节,心里一宽。   楚元见陈良说得如此笃定,还当他已有打算,故心里也稍稍放定了些。   楚玉娘上台叫阵虽说是依了暗中苏卿所嘱,实则她自己早就按奈不住,跃跃欲试了,既有暗中苏卿指点要她上台,明知自己绝不会败,正合心意,当下也不向众人打招呼,径直飞上了擂台。   楚玉娘毕竟初次遇到这样的场面,到了擂台之上,竟一时不知所措了。这时耳边忽又听到苏卿传音道:“莫要怕,有我助你,绝对有胜无败。”   楚玉娘早就对苏卿奉若神明,明知有她相助,自己绝对必胜,故信心甚足,只因心里有些怯场,故显得缩手缩脚,怔了一怔之后,这才对着陆长林一方大船上开口叫阵。   群妖之前震慑于陈良之威,无人敢于应战,此时却见陈良下台,换上个娇滴滴的美人,不免都有些轻视,更有那好色之人,心里早就想入非非,便想趁此出阵,一亲芳泽。   正当群妖欲纷纷出战之时,却见本方陆非已然抢先而出,纵身到了擂台之上。   原来陆非见到楚玉娘出战,也甚觉意外,见她站在擂台之上,风拂衣袂,飘飘欲仙,加之斜阳西照在如玉一般的娇颜之上,容光照人,更增艳丽。想起之前两次与之亲热,都是未遂,心里更是难耐,当下不假思索,便抢身上了擂台。   陆非上了擂台之后,对着楚玉娘贼忒地兮兮一笑,说道:“妹子,哥哥陪你过上几招如何?”   楚玉娘见是陆非上台应战,也颇觉意外,乍见之下,想起前情,心头火起,俏眉倒竖,面罩寒霜,叱道:“你怎还有脸来见我?我不想见你,快快滚了下去。”   陆非笑道:“妹妹心变得真快,怎能这般对我?想当初,你对我是何等的情深爱重,现在怎说翻脸便翻脸呢?”   楚玉娘对陆非恨之切,实则也是爱之深,闻声之后,更想起两人之前也曾花前月下,情意绵绵,少女情怀,又是初恋,如何能轻易忘怀,心里不由得一软,眼圈一红,轻声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已然不可能了,我现在就想听你说句实话,之前你对我的那些好,是真心呢?还是假意呢?”   陆非不料楚玉娘会有此一问,再见她泫然欲滴,楚楚动人,勾动情欲,还想用话哄骗她,当下假惺惺地说道:“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但那非我本心,实是我对妹妹爱之太过,一时糊涂,故才做下糊涂之举,现下我也是后悔莫及了。现在在这擂台之上,我便给妹妹赔理道歉,还望妹妹妹原谅了我罢!”   一面说着,一面跨上几步,伸手欲揽楚玉娘的香肩。   楚玉娘往后退了两步,避开陆非伸过来的手臂,摇头说道:“你一直都在假话哄骗我,现在我再也不信你说得话了。”   陆非怔了一怔后,苦笑道:“我现在说得都是真心话,绝没再骗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才是。”   楚玉娘毕竟对陆非爱得太深,此时又见他说得肯切,心里一阵迷惘,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陆非见事有转机,当下又悄悄地趋了上前,伸出手臂轻轻揽住了她的香肩,嘴里说道:“妹妹也不要再比甚么斗了,不如随我回陆家庄罢!”   楚玉娘给陆非揽在怀里,竟呆若木鸡,脑中一片空白。   正邪双方见状之下,都觉大出意外,彼此面面相觑,有的脸露邪笑,有的气忿不己。   陈良站在船头之上,见此情景,心里黯然,若有所失,竟怔怔地发起呆来。   楚元见楚玉娘到了擂台之后,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竟与陆非亲亲我我起来,顿觉脸上无光,又气又怒,当下大喝道:“玉娘休得在上面给我丢脸,还不与我快些下来。”   楚玉娘闻听之下,如受雷击,心里一震,忙不迭脱出陆非的怀抱,又羞又急,扬手冲着陆非脸上便是一巴掌。   陆非满以为得手,心里正自窃喜,更没料到楚玉娘会突然翻脸,猝不及防,这一巴掌挨得结结实实,只听得一声脆响过了,脸颊上顿显出殷红的五指手印。   陆非一怔之下,气急败坏,且又当着众人之面,如何不恼,口里怒道:“你敢打我!”说着,抬手便向楚玉娘打去。这下他含忿出手,掌上已然带出了劲道。   楚玉娘见陆非打来这掌,劲气呼呼,竟是力道十足,显然欲将自己立毙掌下,心里更是又苦又寒,一面避过一旁,一面嘴里凄然说道:“原来你之前都是在假我,现在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你难道还想杀我不成?”伤心欲绝之下,已然泪如雨下。   此时陆非更是恼羞成怒,嘿嘿一笑,道:“我骗你又是啥地?虽然你长得还算漂亮,若非想利用你,要与你家结成亲家,我又岂会看得上你?你说得也没错,我确是在骗你,心里根本就从没喜欢过你,你只不过我是的一颗石子而已!”气急败坏之下,竟将心里话都说了出第二七零章黄梁一梦   楚玉娘听了,又气又急,娇躯乱颤,戟指着陆非道:“你……你……”后面却是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陆非冷笑道:“你对我虽是死心塌地,情深爱重,但我对你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就因看你还有几分姿色,故才这般与你周旋,要不然我才不会理你呢。其中本来有两次可以将你得到手了,或是阴差阳错,或是他人作梗,都没有如愿,要不然今天你还有何脸面在这与我说话?”   陆非也当着众人之面挨了楚玉娘一巴掌,气急败坏之下,什么怨毒的话都说了出来,随又听他说道:“与你交往本非我所愿,若非我爹爹非要让我将你勾上手,两家结成了亲家,以助长我家势力,我又岂会与你有甚瓜葛?何况我也知你自小便与陈家陈良订有婚约,我迫于无奈与答应了爹爹,用尽手段才将你打动,使你死心塌地喜欢上我。就在数日前我得知陈良回家省亲,就便两家也要与你二人完婚,我恐前功尽弃,遂派人半路截杀陈良,谁知他真得命大,竟没给杀死!为防有变,故才与爹爹第二日到你家提亲,怎成想还是功亏一溃,两家就此翻脸。昨日你来寻我,却正合我心意,本想趁机将你得到手里,却还是给陈良坏了好事。现在你我反正已彻底翻脸,这些也毋需在瞒你。只可笑你本时自以为聪明,却还不是给我玩弄于股掌间吗?”说完,又是嘿嘿一阵冷笑。   楚玉娘听他说来,先还气恨不已,强压怒火听他往下说,谁知越听越是心凉,暗道:“原来这一切真是假的,他一直都在骗我,可叹我竟给他蒙在鼓里,还不自知,对他竟还受得死去活来,我真个糊涂,自作自受!”   一边想着,一边茫然地四顾,只见正邪双方众人都是一脸的鄙色,心里更是万念俱灰,花容无色,又想道:“当着这多人的面,陆非将话挑明,说得却如此不堪入耳,我又怎还有脸活下去?不如现在就死了的好!”想着,也不再理睬陆非,径直向擂台边上走去,痴痴呆呆,如行尸走肉般。   楚玉娘人已走到了擂台边缘,只要脚步再前迈一步,便即跌落深不可测的湖水里,一旁的陆非见状之下,只以为她是有有意做作,想博自己的同情,不以为然,也未加阻拦。   楚玉娘看着脚下幽暗的湖水,心里既悲且痛,正要闭目下跳,耳中忽听苏卿叹气道:“你真是个傻子,若就这般死了,岂不太过便宜了陆非?”   楚玉娘闻听之下,心里一凛,心道:“对呀!我若这般就死了,岂不太过便宜了陆非!要死也得找他与我一起死!”果然还是苏卿的话起了作用,使她回心转意,将已然迈出的一只脚缩了回来。   耳边随又听苏卿哧地笑道:“这就对了!死虽很容易,但于事无补,那岂不又死得太过不值?”   楚玉娘虽然暂时息了死志,自觉当着天下众人之面,给陆非一阵数说,心里兀自难堪,颜面无光,实觉再无生趣,仍在踌躇。   这时又听苏卿传音说道:“你也毋需担心什么,在这擂台周围,我暗中早下了禁制,陆非对你所说的那些话旁人也绝听不去,你尽管放心好了。现在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些去将陆非好好教训一番,出了你胸中的恶气。”   楚玉娘听了大喜,心想:“仙人姊姊果然神通广大,对我更是爱护有加,想得如此周全。”想及此,死意早消,对陆非更是恨之入骨,倏地回转过身,柳眉倒竖,对他叱道:“我也是瞎了眼睛,怎会喜欢上你这个恶贼?今日定要与你分个生死,也好出了我胸中的恶气。”话未说完,便将身往前闯,扬手便打。   陆非先见楚玉娘欲投湖寻死,到了擂台边上却忽又止住,正想自己所料不错,果是在做作,不想楚玉娘只顿了顿,便转回身来,一面说话,一面突起发难,晃眼间人已到了眼前,一时猝不及防,听得“啪”地一声脆响过后,脸上一痛,又结结实实地着了楚玉娘一掌。   这一下较之前那一巴掌更重,只打得他双耳发鸣,眼冒金星,险些晕倒。怔了怔神,陆非怒发如狂,嘴里大叫道:“找死!”便想还击,可是全身四肢却如给什么东西粘住了一般,,想抬手还击,手臂更是动也动不了,不由吓得他胆肝俱裂,魂飞魄散。   擂台上陆非又挨了楚玉娘一掌,台下正邪双方自是看得分明,可是之前两人的对话,及楚玉娘心灰意冷,竟欲寻死之事,却给苏卿暗中用幻影之法将真像盖住,众人也只看到两人先搂在一起,然后楚玉娘脱怀而出先打了陆非一巴掌,中间好似又说了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未听见,然后挥手又打了他第二巴掌。   陈良先还心里颇觉失落,见此之后,重又一振,心想:“玉娘虽与陆非余情未了,但终还是没给迷了心窍。”   正邪双方众人均知若论武功,楚玉娘要较陆非差一些,且陆非还身怀法力,若打斗起来,楚玉娘绝非对手,陆非挨了第一巴掌,还可说是他没有防备,可是这第二巴掌仍是没有避开,挨得又如此之重,双方众人都觉意外。   陆长林毕竟父子连心,见陆非连挨两下,远处都看得清楚,双颊又红又肿,为之心疼不已,又见他既不还手,也不闪避,还以为是有心相让,想以此博得楚玉娘的回心转意,心里兀自暗叹道:“傻孩儿,事情已然到了这般地步,双方更是势如水火,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本就不喜欢她,却怎还委屈自己,做这无用功呢?”   越想越为陆非不值,当下冲着擂台上的陆非高声说道:“非儿,到了这般地步,你休要还做傻事,直管还手就是。”   陆非听得真切,知道父亲会错了意,心里既苦且惧,暗道:“父亲,不是孩儿不肯还手,实是不知怎会全躯僵硬,便动都动不了了。”脸上神色如丧考妣,只得闭目待死了。   楚玉娘打出第二掌之后,恐陆非还击,忙即退了下去,却见他不闪也不躲,更不追击,仍是站在原地不动,心里虽觉纳罕,但怒气正盛,往前一纵,就是连着数下,每一下皆结结实实地打在陆非的身上,且力道甚重,陆非的脸上,前胸,双肩接连受到击打,每一下都是痛入骨髓,几欲晕绝。   楚玉娘连击十数下之后,见陆非兀自不躲不闪,受了自己如此重击,却仍自不倒,双脚好似给钉住了一般,情知有异,当下住手不打,又见他口喷鲜血,将胸前染血大片,此时心里怒气已然消去大半,见状之下不由得又是一软,叹道:“你受了我这些下已然够了,我也不想杀你了,你这便下去罢!”   陆非也颇有见识,明知自己四肢僵硬,动也不能动,只能被动挨打,情知自己给人暗中下了手法,首先想到的便是楚玉娘,认定是她所为,又知自己实将她惹急,必难活命,正自闭目等死,忽听她如此一说,心里又生活命之望,身虽不能动,嘴却仍能说话,当下强自笑道:“我知妹妹心慈手软,必不忍心杀我,既在妹妹气已出了,答应饶我,那还请妹妹放了我罢!”语气已是哀求。   楚玉娘听了,心里先是一怔,随即恍然,暗想:“这一切当是仙人姊姊暗中所为了!”虽有心放了陆非,可是自己所又无能为力,正自踌躇时,忽又听苏卿传音道:“你的恶气果真出尽了吗?果不再恨他了?真得要放他走?”   楚玉娘听得真切,想也不想,点了点头。   随又听苏卿叹气道:“罢了!索性依了你罢,就让这恶贼再活上些年岁。”叹息过后,便不再闻。   楚玉娘一怔,心想:“我执意放了陆非,不会让仙人姊姊生气了吧?”可是让自己杀了陆非,实又下不了手,心里盘算说不得以后有机会见到仙人姊姊,再向她细陈自己情况罢。   陆非虽听不到苏卿对楚玉娘的说话,但见楚玉娘点了头,以为她是答应放了自己,心里大喜,随之果觉得身上一松,手脚竟能动了,嘴里忙不迭地道:“多谢妹妹饶命之恩!”   楚玉娘寒着脸道:“你嘴里莫要再不干不净地叫我妹妹,我这次饶了你,你我之间从此便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陆非嘴里连连说是,可是方要迈步下擂台,却因身上受伤甚重,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将身稳住之后,冲着楚玉娘强自一笑,说声“后会有期”,硬是飞身纵起,跃过湖面,落到了本方船头之上。   当陆非刚落到船上,终因受伤太重,加之运气回跃,又使伤势加得,再也挺不住了,只觉眼前一黑,翻身倒在甲板之上,晕死过去,陆长林及群邪见状,不禁都大惊失第二七一章玉女神功   陆非受伤颇重,强撑着一口气,待飞回本方船上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晃,跌倒在甲板上。陆长林爱子心切,见状大惊,忙即抢到他的身边,只见他脸白如纸,双眼紧闭,直如死人一般,吓得陆长林心胆俱裂,忙即施救,好在来时早有准备,忙碌了一阵之后,陆非这才渐渐苏醒过来。   这边只顾着施救陆非,便连楚玉娘在擂台上叫阵,都顾不得了。只到陆非醒了过来,陆长林这才将心放定,长出一口气,说道:“非儿,你终于醒了,可吓死为父了!你刚在台上时怎不还手,却任她击打?”语气不免有些埋怨。   陆非人虽苏醒,但伤势仍重,便是说话都难,耳听父亲埋怨自己,却也是有苦难言,双眼流泪,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长林见状,心里不忍再埋怨他,只得叹了一口气,命人将陆非搭到船后去养伤了。目送着陆非给抬走后,陆长林回转身去,看到楚玉娘仍还在擂台上,想起爱子给他打成重伤,气恨已极,报仇心切,当下便将身一纵,到了擂台之上。   陆长林心里虽对楚玉娘恨极,但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却也不能失了身份,当下冲着楚玉娘一抱拳,冷然地说道:“陆某现在便向楚姑娘讨教高招!”   楚玉娘击退陆非后,只所以还留在擂台上,也因受了暗中苏卿的指点,要引对方幕后高人现身。先见对方只顾施救陆非,自己叫阵也无人理睬,不禁想道:“不知陆非伤势怎样?不会给我打死了吧?”   心里正踌躇是留是下,徬徨无计之时,耳中忽又听苏卿传音道:“莫要担心,陆非一时还死不了。你现在也莫要下擂台,继续留在台上叫阵,若能将对方背后隐藏的那个最厉害的人引了出来,我再助你将其打败,在天下群雄面前让你大大地露回脸如何?”   楚玉娘先听到陆非性命无碍,便将心放定,后又听苏卿要助自己在群雄面前扬名立威,正合心意,连不迭地点头说好。因一时高兴,连苏卿提醒她只许听不许回答的话都忘了。   楚玉娘原也知苏卿要自己留在擂台上继续叫阵,不仅人要自己露脸一说,当还另有深意,心里虽隐隐猜到,但却未敢深想,随即又想:“仙人姊姊所说对方阵中还隐藏着一个更厉害的对手,却不知倒底是个甚样人物?我能否打得过他?”转念想到,自己既然暗中有仙人姊姊相助,那就绝对败不了的,想到这时,心里又是一喜。   楚玉娘满心盼着对面那隐藏着的高手能上擂台,却不料上擂台的竟是陆长林,大出意外,心里不禁一慌,正不知如何回答时,耳中又听到苏卿的声音说道:“莫慌,按我指示得去说!”   楚玉娘一想自己后面有仙人姊姊这么大个靠山,心里顿时一宽,当下冲陆长林说道:“按着双方之前的约定,我们十阵定胜负,现在双方已然对过了六阵,而我方也胜了五阵,若我这一阵再胜了你,我方胜阵将达六阵,胜负高下已分,后面的余下的几阵也不毋须再比了。而这一阵实是势关你方胜败存亡,你确定要与我比吗?”她这番侃侃而谈,完全着按着苏卿所教说的。   陆长林因见爱子受伤,报仇心切,这才不顾一切地上擂台向楚玉娘叫阵,此时闻听之后,这才悚然惊觉,细细一算,果然双方已斗过六阵,已方竟是五败一胜,尽落下风,自己这一阵确是关系着本方胜负存亡,自己冒然上擂台,却是仓促了些。既然人已上来了,总不能便这样灰溜溜地下去,岂不叫天下人耻笑?   怔了怔之后,陆长林说道:“明明双方只比斗了五阵,你却又怎能说比过了六阵?刚刚你与非儿那场只是你们两人之间儿女私怨,难道你也算成了一阵不成?”   楚玉娘道:“双方本有约定,无论双方是谁,只要同时在擂台上,便算一阵。我与陆非有儿女之情不假,但我们俩人既然都上擂台,便要分出胜负。何况众目睽睽之下,陆非已然败在我的手下,难道你还不承认吗?”   陆长林竟给楚玉娘说得哑口无言,老脸一红,心想:“我若再不承认,更给众人嘲笑!也罢,后面还有四阵,只要我方全胜,也与对方打成平手,也不算丢脸,更何况这楚玉娘只是个女流之辈,武功便是得了其父真传,也不是我的对手,这一阵我是赢定了。”   随即嘿嘿一笑,向楚玉娘说道:“老夫说过的话岂又能不算数,这一阵便算你方胜了就是。这第七阵便由老夫向你领教如何?”   他早就打定主意,认为自己稳操胜算,这一阵自己既要取胜,还可为陆非报仇,正可谓是两全,心里得意,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轻笑。   楚玉娘忽摇头道:“你若要与我过招,也无不可,只是你绝不是我的对手,若你再输了这阵,你方败局已定,后面也毋须再比,所以我还是劝你三思,不如你且先下去,让那另外一人上来,最好是你方本领最强的人。”   陆长林一向自视甚高,这时竟给楚玉娘如此轻视,心里恚怒,气极反笑,口里说道:“丫头好大的口气,便是你父楚元也难胜我,你却怎敢说此大话?既然如此,我倒真要与你比试一番了。”说罢,双拳互搓,掌心中直冒清烟,显见功力深厚,竟臻化境。   楚玉娘见状,也不禁骇然,正这时忽听后面本方船上传来父亲楚元的声音喊道:“玉娘,你且下来,由为父会一会陆长林。”   随又对陆长林说道:“阁下功夫深不可测,楚某早就有心与你一较高下,此时正是机会,便由楚某向你讨教如何?”说着,当下抢到船头,便欲纵身上擂台。   陈良因关心楚玉娘心切,一直站在船头,此时耳边忽听熟悉的声音说道:“快阻住楚元,莫要让他上擂台!”   陈良听了先是一怔,这时恰楚元抢身到了船头,陈良忙即伸手将他拉住,口里说道:“伯父且住!”   楚元虽见适才楚玉娘胜了陆非,却也看出情形有异,又深知若论武功楚玉娘绝不是陆长林对手,两人比斗,她只会白白送死,本想上去将她换下,却给陈良阻住,不由得一怔,忙问何故。   陈良悄声道:“伯父莫要为玉娘担忧,只管放心好了,玉娘绝不会有事,这阵稳胜了。”他原先也颇为楚玉娘担心,但自听到暗中那人传指示自己拦下楚元后,心里一动,随即想通,暗道:“师叔既然要我阻住楚伯父,定然早有有成算,我却还担心个甚?”想通此节,心里大宽。   楚元不明所以,虽听陈良说得笃定,但终还是悬心楚玉娘,说道:“玉娘又怎打得过陆长林,还是由我上去对付他吧。”说着,又欲上擂台。   陈良道:“楚伯父莫担心,你就听我这一回,信不信我,比过不就见了分晓吗?”   楚元听了,心里一动,忽想起日前自己与陈继风伤重欲死之时,有人送来灵丹,还附有信笺,上面曾言擂台比斗之日,当会出手相助。先前见已方连胜数阵,心里高兴,又未见信笺上所说之人现身,就此略过,此时想起,前后一对照,才发觉已方有几阵胜得实是侥幸,看来定是暗中有人相助。转眼又见陈良脸上笃定神情,越觉所料不错,当下点了点头,退了回去。   这时陈继风站到楚元的身旁,悄声说道:“楚兄莫要担心,我看玉娘定然有胜无败。”   楚元忙问道:“你怎说得如此笃定,莫不会看出了甚么?”   陈继风点头道:“楚兄也是关心则乱了!你不见适才血雾飞来之时,眼看我方无人能够幸免,恰是玉娘出手将血雾阻住,所施神能,却是你我从所未见的,显然受过高人指点。有此神通,纵与陆长林比斗,也可立于不败之地。”   原来陈继风心细如发,早就看出所中蹊跷,心有成竹,又为打消楚元的顾虑,故才这般说的。   楚元听陈继风说完,一想果是如此,暗骂自己糊涂,彻底将心放定,这才将目光注向擂台。   就在这说话的工夫,擂台上楚玉娘与陆长林已然动上了手。   原来陆长林恨极楚玉娘伤了爱子,急于报仇,及见楚元要上擂台换下楚玉娘,心里一急,暗道:“若是楚元果真上来,我不仅为非儿报仇无望,便连取胜的把握也不大。毕竟这楚玉娘还是较楚元好对付。”   想及此,顾不得许多,冲着楚玉娘道:“小心着,我可要出招了。”口里说着,呼的拍出一掌。   楚玉娘受了暗中苏卿指示,也不愿父亲上擂台,后见他给陈良拦住,正合心思,同时听得陆长林抢先出声发招,嘴里也应道:“来得好!”脚步一错,身形闪到一旁,避过这掌。随即你来我往,双方斗在一第二七二章彼消此长   陆长林独霸一方,武功修为果然了得,不仅出招迅捷,而且势疾力猛,显见内外功俱臻化境。   今日擂台比武,双方约定十阵定胜负,陆长林先满以为己方有会法力之人助阵,足可稳操胜算,不料接连败阵,就连爱子都伤在楚玉娘的手下。   陆长林自恃为本方首脑,还想等到最后再出阵,与对方太湖双侠一决胜负,不料因爱子爱伤,将楚玉娘恨之入骨,报仇心切,这才变了主意,提先出阵。   陆长林满以为楚玉娘便是得了楚元真传,一介女流,也绝不是自己对手,取胜当不在话下,如此一来既可报了爱子受伤之仇,又可为本方挽回一局。主意打得虽好,可是甫一交上手,才知情况迥异。   陆长林一出手,便是一阵疾攻,双掌如疾风骤雨,劲气呼呼,交织成一片掌影,顿将楚玉娘笼罩其中。   楚玉娘虽然师从乃父,学得一身本领,终究功力不足,加之应敌经验不够,又怎是陆长林的对手?刚过不几招,已给对方攻得左支右绌,四外掌影如山,压力渐大,几乎透不过气来,险象环生。   陆长林恨极了楚玉娘,更恨不能将她立毙掌下,故每一招皆是又狠又毒,竟不给她喘息之机。   楚玉娘自恃暗中有苏卿相助,又刚刚胜了陆非,信心满满,不料与陆长林乍一交手,便即处处受制,落了下风,几无还手之力,这一下大吃了惊。   勉强应付几招之后,楚玉娘渐感四外压力如山,便连闪避都难,大有力不从心之感,暗想:“我却是小瞧了他,没想到他的武功竟如此厉害,当不在爹爹之下。”越打越是心寒。   擂台下楚元看到楚玉娘形势危极,性命岌岌可危,吓得心胆俱裂,当下抢身又要上擂台。一旁的陈继风和众人都是目注擂台之上,在为楚玉娘担心,故谁也没无睱顾及楚元。   楚元抢身到了船头,恰从陈良身边闪过,一纵身便向擂台飞去。   陈良此时正目光瞬也不瞬地紧盯着擂台上比武双方,因为楚玉娘担心,手心里都渗出了汗水。见楚玉娘势危,自己也恨不能上去助她,因又想到暗中有苏卿相助,当可无虑,心里才稍稍放定些。   正在这时,忽见楚元从自己身边一声不吭地抢过,飞上了擂台,再想阻拦,已是不及。   只见楚元如一只大鹏般飞上擂台,双脚往台上一落,便即对着比斗中的陆长林高声说道:“陆兄,楚某特来领教你的高招。”随又向楚玉娘道:“玉娘,你且先退下,让我来对付他。”   因楚元顾及身份,见两人兀自打斗不止,自己也不便上前以二欺一。只这一踌躇的工夫,陆长林攻势更紧,楚玉娘开势更是危极。   楚元见状大急,双掌一摆,便要上去将楚玉娘换下,耳中忽听得有人说道:“真个不知死活,难道想以二欺一吗?”那声音虽细若游丝,却入耳清晰,听了心里便是一凛。   话音还未落,楚元便觉身后劲气破空,来势神速已极,暗道一声“不好!”忙不迭错步避过一旁,回身看去,却见后面便是空荡荡的湖面,竟是什么也没有。   楚元惊魂未定,满腹狐疑,这时又听那声音说道:“这只是对你的警告,只可旁观,若敢上前动手,立取尔的狗命。”说罢,声音已杳,再也不闻。   楚元听出这发话之人绝非庸手,自己绝不是对手,心里吃惊非小,可是眼前爱女势危,自己又岂能见死不救,心里暗道:“大不了用我的命换回玉娘的命就了。”想及此,正欲不顾一切地去救楚玉娘。   忽见场上形势突变,楚玉娘危急中使出了苏卿所教的那套浮光掠影来,只见身形化作一道光影,瞻之前面,忽焉在后,往往在危急万分,间不容发之际,避了开去。   这套浮光掠影楚玉娘虽还未得其精髓,但此时施来仍是神妙莫测,任陆长林如何猛恶的攻势,竟都轻松化解。如此一来,顿时立于不败之地。   陆长林先还想在楚元上来之前将楚玉娘毙于掌下,故已然使出浑身解术,不料楚玉娘施出浮光掠影之后,便失了楚玉娘的人影,形势立变,心下又惊又骇。   一旁的楚元见场上情况有变,遂也止住身形,没再上前,心里也纳罕不已,咐道:“玉娘使得又是什么功夫,我竟怎也未曾见过?”越想越觉骇异。   楚玉娘适才就曾用浮光掠影阻住血雾,已显其威力,此时与陆长林比斗,危极中又使了出来,竟更见神妙,心里欣喜若狂。   楚玉娘之前给陆长林攻得竟无还手之力,此时施出浮光掠影后,气势大长,一面围着陆长林四下游走,一面拳打脚踢,数招之后,反攻得陆长林只有招架之攻,再无还手之力。   双方形势逆转,一旁的楚元看后,心里大宽。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声怪笑,紧接着一道烟雾闪过,擂台上竟现出一个人来,只见此人装束怪异,形容狞恶,甫一现身,便即大喝一声:“往手!”说着,将手一扬,一道火光便便向场中的楚玉娘击去。去势如电,并挟有轰雷之声,两下相隔本近,晃眼便到了楚玉娘的近前。   楚元见状大惊,一面向楚玉娘出声提醒,一面纵身上前,径向那人扑了过去。   楚玉娘正斗得兴起,眼看便要取胜,暗自得意,闻声知警,及见那火光来得迅速,吓了一跳,仗着浮光掠影神妙,堪堪避过,惊魂未定,又见父亲楚元整个人竟如断线风筝般给那人击飞出去,这一吓更是非同小可。   原来楚元为救楚玉娘,奋不顾身地向那人扑了过去,可是未及近身,便听那人冷哼一声,道:“找死!”右手往外一挥,一股大力迎面撞来,自己又身在空中,躲无可躲,顿给击得向后飞了出去。   楚元内外功俱都练得炉火纯青,加之应变神速,身形往后飞出时,已然顺势卸去了大半力道,这才没使自己受伤。   擂台四面临水,楚元身形直飞出数丈远,眼看便要落到湖水里,就见他身在空中,双臂一振,如大鹏展翅般,轻轻一个折身,头上脚下,脚尖在湖面上一点,好似蜻蜓点水,身又跃起,向后纵去,如同身后长了眼睛,竟稳稳地落在本方船头之上。   双方众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又是彩声如雷。   楚元仗着绝顶轻功,加之应变神速,才能死里逃生,当落在船头之上时,惊魂未定,心里仍自跳个不停。   己方众人纷纷抢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怎样?受伤没?”“快运看试试,看伤在哪里了?”   楚元摇了摇头,说道:“大家放心,我没事。”   众人见状,这才长将心放定。   楚玉娘在擂台上见到父亲楚元无恙,长出一口气,然后转头怒视着那人道:“你又是甚人?背后下手,真个卑鄙!”   那人咧嘴嘿嘿一笑,说道:“你要要不知好歹,我若成心杀你,你绝不可现在还站在这里与我说话。我只是将你俩分开,不杀你,因我还有话要问你。”   若非那人及时出现,陆长林便要败在楚玉娘的手下,气急败坏,本想趁着楚玉娘给来人逼停,两人说话之际,偷袭下手,可是又恐一击不中,自取其辱,故心里一直踌躇不决。   这时忽听那人又对陆长林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且下去罢!”   陆长林听了,便是一怔,虽不知这人底细,却也知对方及是丁奔请来,且连丁奔都对他恭敬有加,定是大有来头之人,同时又为他的气势所慑,不敢违抗,嘴里应声“是”后,又狠狠发瞪了楚玉娘一眼,便要下擂台。   “慢着!”楚玉娘忽出声将陆长林阻住后,又向那人说道:“他若就这样下去了,我们这阵比斗的胜负又怎算?”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胜负本未分,你又想怎地?”   楚玉娘道:“若不是你横插一手,这一阵我便是赢定了,所以当算我胜了才是。”   那人道:“你这娃娃,真个大言不惭,凭什么便说你赢定了,一阵我看只能算作打成平手。”   随又对陆长林一摆手,道:“这里便交给我了,你还不下去。”   陆长林先还想自己险些败在楚玉娘的手下,若自己再败,已方十阵便败了六阵,败局己定,大势去矣,心里正自着急,忽听那人裁定双方平手,不由得喜出望外,心想:“这阵既裁定为平手,后面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这人我虽不知其名字,却也知其在魔教中的地位当还在丁奔之上,神通本领更在丁奔之上。此时既然有他出头,不仅楚玉娘不是对手,便对方阵中恐也无人能敌,我方当是稳操胜算了。”   心里一喜,又在那人连声催促之下,随向他恭身一礼,口里说道:“有劳了!”随后转身飞回本方大船。   楚玉娘见状之下,又气又急,又是无可奈第二七三章幕后真手   楚玉娘无可奈何,只能眼看着陆长林下擂台回到了本方船上,怔了一怔后,怒视着那人道:“你又是谁呀?凭什么裁定这阵是平局!”   那人嘿嘿一笑,道:“你这个娃娃,这阵我裁定为平局,你们两方谁也不吃亏,岂不是两全其美?你又有什么不服吗?”   楚玉娘心想:“这阵我本赢定了,若再胜了这阵,我方十阵便胜了六阵,可说是胜局已定!你却裁定平局,明明是对方占了天大便宜,却又怎说是两不吃亏?”心里鄙视,口里冷哼一声,说道:“双方之前便有约定,擂台之上十阵定胜负,现如今我方已然胜了五阵,便如依你这阵平局,我方已是占了上风,胜负既分,往下也毋需再比了。”   那人摇头道:“这只是你们双方的约定,与我无干!至于你们双方谁胜谁负,我更不关心!但这擂台却还是要比下去的。”此言一出,正邪双方皆是一怔。   太湖双侠一方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均想:“此人既是陆长林请来的帮手,却又为何会说出胜负与他无干的话来?”   群邪更是一片哗然,陆长林眉头紧锁,不知那人此话何意,心想:“我先并不知丁奔及是魔教中人,待知道他竟是魔教设在此地的分舵舵主时,便猜到他屈尊下交,到我府上当个武师必有深意。此次擂台比武,也是他一力撺掇,而好些人也都是他请来的。尤其台上此人来了之后,行踪甚是诡秘,且丁奔对他更是恭谨,显然来头更大。现下丁奔已死,他不仅不急于给其报仇,却是擂台上喋喋不休,要不是胸有成竹,要不就是别有用意。”   怔怔出神,忽又想道:“魔教势力遍及天下,如日中天,那丁奔之前话里话外便曾露出招揽我入教之意,当时我也未曾在意,现在想来丁奔撺掇这擂台比武实具深意,用心甚是险恶。太湖双侠在当地颇具名望,魔教便想假我之手,将之除去,然后好从中渔利。如今我方已然惨败,今后在这里更无立椎之地,索性就此入了魔教,也有这大的靠山,太湖双侠也无奈我何了。”打好算盘,心里甚是得意。   楚玉娘毕竟毫无心机,一怔之后,问道:“你既是陆长林请来的帮手,却为何又说出这番话来?”   那人冷笑道:“凭他陆长林又岂能请得动我?现在他就连我是谁都不知呢!”态度甚是倨傲。   陆长林在船上听了,心里也不禁有气,但又想到魔教行事一向狠辣,自己若稍有违逆,绝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自己已然失势,还得仰仗着他,虽然有气,也得忍气吞声地受着。   楚玉娘对那人道:“我倒很好奇你又是甚来历名头?“   那人道:“你若想知我是谁却也不难,但你却要先如实回答我的问话。“   楚玉娘闻言一怔,问道:“你想问我什么?“   那人道:“你刚才与陆长林比武时所使的可是‘浮光掠影’?又是何人所教?必须如实回我?“   楚玉娘本就性傲,又听对方问得盛气凌人,心里有气,口里冷哼道:“至于你是谁,我也不稀罕知道了,而我这浮光掠影是何人所教也不想告诉你。”心里却想道:“此人当是仙人姊姊嘴里所说的对方隐藏的厉害对手了,而仙人姊姊无所不知,当会知道此人来历,自会告诉我的。”可是她又有好一会儿没听到苏卿的传话了,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忧。   那人听楚玉娘说完,气极反笑,说道:“你这娃娃真个不知天高地厚,若非看在教你浮光掠影那人与我有些渊源,又岂会留你到现在?”   原来此人便是魔教十二怪中仅存的山雕怪,此次受丁奔所托,出山相助,自恃身份,不便明着露面,只在暗中行事。   山雕怪虽然不曾现身,但擂台上双方比斗他却尽收眼底,乍看到楚玉娘用浮光掠影挡住丁奔所发的血雾后,颇觉意外,当时虽有怀疑,但又觉机不可失,遂在血雾掩映下暗施妖法,化成一张巨口,欲趁机将群雄一网打尽。主意打得虽好,却不料对方暗中还伏有能手,不露迹痕地破了他的妖法,将他击退,而他还以为是楚玉娘所为。   山雕怪虽给击退,却也看出楚玉娘只会这浮光掠影,法力有限,心里虽觉纳罕,不敢拿准,还想以观后效,也就在他这一犹豫之时,丁奔竟给陈良所杀,变起仓猝,他竟未还得及出手相救,心里虽然恚怒,当时便要现身,却也认出陈良所施飞剑竟是华山一脉,不禁又惊又惧,暗想:“此人既是华山弟子,我当要加些小心,看他还有何神通,知己知彼,方可不败。”有此一念,这才没敢现身。   后见楚玉娘上台将陈良换下,又出乎他的意料,再当楚玉娘与陆长林对敌时,二次施出浮光掠影,转败为胜时,暗中观瞧的山雕怪看得真切,再无怀疑,心想“这浮光掠影乃是端木青云的独擅本领,这女娃娃却怎会使?她与端木青云又是何关系?”心里狐疑,更不敢轻易出手了。   直到后来,陆长林势危,山雕怪这才迫不得及现身出来,如他所说,却也不假,若不是想向楚玉娘问明情况,一上来便下杀手,楚玉娘纵有苏卿在暗中保护,出难说万全。   山雕怪耐着急性子与楚玉娘说了这些得话,便想问清她与端木青云有何瓜葛,因端木青云魔教中地位远高过山雕怪,楚玉娘若真个与端木青云有甚关系,他可是吃不是要兜着走的。   山雕怪虽给丁奔请出相助,但对于他的做法,觉得如此大费周张,颇不以为然,言道:“弄这劳什么子擂台比武干啥?不如由我赶去将那太湖双侠杀个干净,岂不省事。”   丁奔却道:“若如你所说那样,虽然省事,却于我教名声有损。我设下这擂台比武,乃是要堂堂正正地胜了他们,让他们无话可说,若能就此将太湖双侠招揽教中更好,若不能就趁此将此一举消失,这样于我教名声还无损,岂不更好?”   山雕怪在魔教中地位虽高过丁奔,但在机智上虽远不如丁奔,听他说得有理,遂也不再固执己见。两人当时便又定下一明一暗,相互配合之计。   两人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未料这一切早给他人洞若观火,看得真真切切,两人蒙在鼓,却不自知。   然而擂台比斗,形势并未按着他与丁奔两人之前所设想的那样,本方接连败阵,丁奔迫不得己出阵,竟也死在陈良剑下,使得山雕怪震惊之余,改了前计,妄想凭己之力,以威服众,故才有擂台上那番说法。   以山雕怪本意,曾想一上台便施手段,震慑群雄,却又忌惮楚玉娘与端木青云有无瓜葛,故才隐忍未发,先还耐地与楚玉娘说话,想问出真情,直到后来听了楚玉娘话后,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暗想:“管你与端木青云有无瓜葛,我且先杀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以慑群雄。若你真得与端木青云有甚关系,便是日后端木青云问起,我也可推说不知,他也无奈我何。”主意打定,暗中已然将妖法准备停当,随时发难。   危机瞬间,迫在眉睫,楚玉娘却还不自知,仗着暗中有人相助,在那得意洋洋,这时耳中忽听苏卿传音说道:“你休要大意,此人乃是魔教十二怪之一的山雕怪,妖法邪术甚是厉害,稍有不甚,便会中其毒手。你现已将他激怒,随时都可能突施毒手,你却怎还大意?”   楚玉娘听了,顿时一凛,小心提防。   楚玉娘忽又听苏卿传音笑道:“你也真个大胆,刚才若那山雕怪对你突施毒手,因我有旁鹜,也难保你你不会受到伤害。此时我暗中都已在四周布好禁网,山雕怪这回也绝不会再让他逃了,你更毋须如此小心,此时他便再想伤你,难不可能了。”直到听完,楚玉娘这才将心放定,随即心想:“我既有仙人姊姊暗中保护,还怕他何来?不如再斗耍他一番。”   想及此,口里忽道:“教我浮光掠影之人,乃是一位俱大神通的仙人,你既说与她有些渊源,想必当识得她吧!”   山雕怪本已准备停当,正要出手,忽听楚玉娘说了这番话后,越发笃定楚玉娘口里所说那具大神通之人就是端木青云了,心里一怔,暗想:“她既己说出,果与端木青云关系匪浅,我还真得不能对她下手了。”当下便住了手,强按怒火,口里说道:“教你浮光掠影之人,我当然识得,若非看在他的面上,你现在又岂会还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楚玉娘点头道:“教我这浮光掠影的仙人,我曾想拜她为师的,却因我蠢笨,不肯收我,仙缘难求,现在想来,我还颇觉可惜呢。”虽是在耍弄山雕怪,但说得却是实情,说到动情处,眼圈一红,神情显得既伤心又失第二七四章以死相拼   山雕怪人虽邪恶,却无心机,给楚玉娘耍弄而不自知,听她说完,心里冷哼道:“那端木青云的心思我却是知道的,他不是不想收你为徒,只因你长得太美,想收你作他侍妾罢了。他当时若真得收你作了徒弟,还不把他悔死。”觉得自己所料不错,心里却将端木青云大大地嘲笑了一番。   又见楚玉娘泫然欲滴,我见犹怜,嘻嘻一笑,说道:“你也莫要伤心,他不收你为徒,我便收了你如何?”同时心里暗自得意,想道:“此女若真得拜我为师,端木青云愿望落空,还不给他气死。”竟越想越是得意。   楚玉娘人也真胆大,仗着暗中有苏卿保护,尽情地戏弄起山雕怪来,拍着手,口里笑道:“你要收我为徒,那倒真得很好!可是你倒底神通多大,我却没曾见过,让我拜你为师,也需得让我心服口服,心甘情愿才是。不如这样,你且先露一手本领让我见识见识如何?“   楚玉娘人本就生得漂亮,又忽悲忽笑,竟惹得山雕怪心里一阵迷乱,听她将话说完,,说道:“你想看我本领,这还不容易?”双眼一转,又问道:“你想看我什么本领?”   楚玉娘娇笑道:“当然是你最拿手的了。”   山雕怪口里道了声“好”后,只见他手臂一张,突然间暴长数十丈,五指如勾,与之前大了上百倍,烟火缭绕,跃过湖面,竟向群雄船头的陈良抓去。   原来他恨陈良杀了丁奔,故想借着炫技之机,一举击杀了陈良,既可需慑群雄,又可让楚玉娘见识了自己的手段。   如此一来,倒大出了楚玉娘意料,惊呼一声:“不可!”但山雕怪出手迅捷,又是突施冷箭,再想出手相救,已是不及。   陈良先在船头上见楚玉娘戏弄山雕怪,心里正自为她担心,突见山雕怪向自己出手,来势如电,猛恶无比,也不禁吓了一跳,电光石火间心里想道:“这山雕怪突然向我出手,我虽可避过,但身后却还有一船的人,又恐及波及众人,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接他一接了。”   心念电闪间,手掐剑诀,往前一指,腰间的长剑忽化作一道剑光,向着抓来的大手迎了上去。   山雕怪曾见陈良与丁奔斗剑,见他剑法虽得华山剑法真传,颇具威力,但与己来说还不足虑,自信尚能应付。故见陈良放出剑光后,竟不避不让,长臂仍自前伸,继续向他抓去。   陈良放出剑光后,手指空中剑光,围着长臂一绕,满以为将其长臂斩断,便可退敌。不料对方长臂外烟火缭绕,剑光竟给挡住,斩不下去,不禁骇然。   山雕怪虽不惧陈良的剑光,但去势也给挡得缓了一缓,口里冷然一笑,说道:“螳臂挡车,不自量力!”说话间,长臂继续前伸,瞬眼间已然到了陈良近前。   陈良见飞剑竟不能伤他,心里发慌,又恐波及身后众人,故始终没有躲避,眼见对方长臂已然抓到,暗自一错牙齿,便想与之硬拼。   这时耳中忽听苏卿的声音道:“莫慌,我来助你!”随着话音,就见空中陈良放出的剑光光芒大盛,山雕怪长臂外围那层烟火乍与剑光一接,顿给击散,露出一圈豁口,随见剑光围着豁口一绕,便向长臂斩去。   山雕怪乍见自己长臂外层烟火竟给剑光击破,心已大惊,及见剑光绕臂,若再不回收,必将斩断,饶是他眼疾手快,收臂迅速,手臂间仍给剑光绕过,留下一圈伤痕,幸是只伤到皮肉,手臂未断。   山雕怪一击不中,自己反受了伤,又惊又骇,不由得怔了一怔。   从山雕怪出手,再到收回,前后只是瞬息之间,一旁的楚玉娘看得惊心动魄,及见陈良安全无恙,这才将心放稍,当即柳眉一挑,向山雕怪叱道:“你的本领也不过如此,与之前我所的那神仙相差的太远了,我还是决定不拜你为师了。”随即又冷笑道:“凭你这点微末伎俩,还想收我为徒,真是可笑。”   山雕怪一击未中已觉沮丧,及听楚玉娘的话后,才知自己上当了,恼羞成怒,嘿嘿一笑,道:“臭丫头,你敢戏弄于我?”   楚玉娘道:“我就是在戏弄你,谁让你那么笨,又怨我何来。”随即嘻嘻一笑,又道:“教我浮光掠影的乃是一位女神仙,她神通广大,只因我生来蠢笨,配不上做她徒弟,故才未收我为徒。你便是给她提鞋都不配,却还想收我为徒,真是异想天开。”   山雕怪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给楚玉娘一番戏弄,怒火中烧,仰天嘿嘿一笑,说道:“先前我本还本着慈悲为怀,只想杀陈良一人,然后一并将尔等收入我教,现在我却改了主意,你们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一面说着,一面身形猛地暴长开来,高达十余丈,巨口獠牙,甚是狰狞,脚下擂台难承其重,压得吱吱作响。   正邪双方见状之下,无不变色。   陆长林更恐山雕怪盛怒之下,不分彼此,便连自己一方众人也给杀了,又惊又吓之下,慌不迭地率众一齐跪倒在甲板上,一边连连磕头,一连高呼道:“我等诚心加入贵教,还讫贵使收下我们罢。”   山雕怪回头看去,大口一咧,嘿嘿笑道:“好!愿入我教者,可免死。”随即又对着太湖双侠一面群雄说道:“但你们这些人今日死定了。”声音又粗又高,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那擂台虽大,但给山雕怪长大之后,已然占去了多半,更将楚玉娘逼到了擂台一隅,退无可退,仰望巨大的山雕怪,觉得自己甚是渺小,不禁骇然。   陈良将山雕怪击退后,随后也未将剑光收起,却化成一片剑网,紧紧护在船头,以防山雕怪再施毒手。此时见状之下,情知现已到了生死关头,而楚玉娘一人留在擂台之上,更是危险,当下一纵身,驾着遁光便到了擂台之上,紧挨着楚玉娘落下,口里对她说道:“小心提防!”   楚玉娘心里也自发慌,及见陈良到了身旁之后,稍觉心宽,随即冲他一笑,说道:“枉他长得再高大,也奈我不得。”   陈良闻声不由得一怔,先见楚玉娘施出浮光掠影时,神妙无比,竟是从所未见,已觉奇怪,此时又听她说得轻松自若,有恃无恐,心里一动,悄悄问道:“妹妹可否告诉我,你刚才所使的那浮光掠影究竟何人所授吗?”   楚玉娘附在陈良的耳边悄笑道:“我虽然不告诉那妖人,但可以告诉你。授我这套浮光掠影的乃是一位女神仙,名字叫苏卿,曾让我叫她姊姊,但我却觉得对她不尊,故也未敢如此称呼,提及时也是称之为仙人姊姊。”恐给山雕怪听去,说得又轻又细。   陈良听了,又惊又喜,“呀”声道:“果然是她!”   楚玉娘道:“莫非你也识得仙人姊姊?”   陈良正要回答,忽听头顶一声暴喝,山雕怪本在怒发冲冠之际,又见两人有说有笑,竟将自己视若无物,更是恚怒,大喝道:“你这俩个小辈,真个气煞我也,看我取你等狗命。”声音如雷,震得两人心胆俱颤。   山雕怪气急败坏,又抢先出手,一面说着,一面抬起一只巨脚,向两人踩了去。   陈良与楚玉娘闻声抬头看去,只见山雕怪踩下的那巨脚,脚掌边缘烟火缭绕,来势既疾且猛,吓了一跳,无暇再说,只得纵身躲避。   此时擂台之上已显狭小,陈良本想带着楚玉娘一起遁起空中,不料楚玉娘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从山雕怪脚掌下抢出,自他两腿间纵了出去。   陈良见状,只得纵起遁光,将身飞在空中,也避了开去。又恐山雕怪伤到楚玉娘,同时放出剑光,径直向山雕怪抬起的那只巨脚飞去。   山雕怪因吃过陈良剑光的亏,有所顾忌,及见剑光又向自己飞来,未等那脚落下,又倏地抬起,将剑光避了过去。   楚玉娘见状,对着空中的陈良大叫道:“好!你上我下,我俩一起夹攻他。”说话间,施出浮光掠影子,满擂台游走,径向山雕怪支撑着的那只脚攻去。   此时山雕怪虽然只一脚忤地,却将擂台占去一半,楚玉娘又高不及到他的脚踝,绕着那只巨脚攻个不住,却似蜻蜓憾柱,无关痛痒。   山雕怪见楚玉娘施出浮光掠影后,想要伤她却是也难,及见她本领有限,对自己又构不成危胁,遂暂时置之不理,只一心去应付空的陈良。   山雕怪又高又大,一举手一抬足,竟达数十丈开外,陈良身在空却也不敢靠得太近,只得避到他手足不及之处,放出剑光与之相斗。   山雕怪自变大之后,通身都是烟火围绕,人在其中,陈良的剑光竟难伤到他。斗过几个回合后,山雕怪看出陈良剑光威力不过如此,反正也伤不正自己,有恃无恐,故一味地向其猛第二七五章撑天巨怪   山雕怪本就生得狞恶,加之高大的身躯外面烟火围绕,更如凶神恶煞一般。陈良的剑光虽然神妙,就连外围那层烟火也无法攻破,更何谈伤其性命?   山雕怪一双长大手臂,横拦坚击,一味地向空中的陈良猛攻。陈良仗着遁光神速,趋避自如,一时也奈他不得。   相峙一会儿后,山雕怪见仍是无法取胜,口里连声暴喝,尤如晴天炸雷,骇人心魄。猛地将口一张,一股火焰间杂着千万支光箭,径向陈良喷去。   陈良虽有准备,因那火焰来势极快,也不禁吓了一跳,忙迭地往高升起数十丈高,好似正月里的烟火,又快又疾,那股火焰恰从其脚下涌过,形势竟是凶险已极。   陈良在高空中怔了一怔,随见下面楚玉娘更是岌岌可危,吃惊更是非小,忙即大喝一声,纵起遁光,如流星飞坠般径向山雕怪攻去。   山雕怪因身形巨大,转圜却不灵便,有几次机会眼见便可取胜陈良,终因吃了身体的亏,给他堪堪避过,气得怒喝不止。   此时山雕怪双脚尽都着落在擂台上,双脚本就巨大,竟将擂台占去大半。   楚玉娘不会御剑飞行,只能在摆台上山雕怪的双脚间往来穿梭,而对方那双脚又巨大无比,任她腾挪的空隙较窄,哪怕是对方脚上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可能危及性命,幸她仗着浮光掠影神妙,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避了过去。   又因山雕怪只顾攻击空中的陈良,对脚下的楚玉娘竟置之不理,如此一来,楚玉娘虽立于不败之地,但也难以伤敌,心想:“我以前一向自傲自大惯了,以为自己这身本领足可横行江湖,谁知现在却一点用处也没有。若非仗着仙人姊姊教我的浮光掠影,恐怕我现在小命早都没了。”随后又看出空中陈良势危,心里焦急,又暗想道:“良哥哥以一己之力抵挡住了对方的大半攻击,此时他己势危,我又岂能见死不救。”想及此,撤出腰是的那柄软剑,在手中一抖,化作点点寒光,围着山雕怪的一双巨脚攻击不止。   山雕怪周身虽有烟火防护,但因双脚距地较近,不免露有破绽,楚玉娘恰是乘隙抵暇,专攻那破绽。   只可惜楚玉娘力弱吃亏,明明剑尖已然刺中了对方的脚上,可是却刺不进肉里,而对山雕怪来说,只如给蚊子叮咬了一口罢了。   虽然如此,终还是将山雕怪激怒,喷出一口火焰将空中陈良逼退后,紧接着双脚同时离地,并在一处,径向擂台上的楚玉娘当头踩去。   山雕怪的一只脚己然足够巨大,更何况双脚合并,宛如泰山压顶般,径向楚玉娘压了下来。此时在擂台上闪避已显不够,且四面皆水,楚玉娘避无可避,大惊失色,心里暗呼:“仙人姊姊救命!”   就在此时,楚玉娘忽觉身子一轻,给人用手臂抱住,然后腾空而起,飞离擂台。惊魂乍定,转睛看去,救他的却是陈良,心里先是一喜,后又是一甜。   原来陈良在空中看出楚玉娘形势危极,当下奋不顾身地飞坠下来,就在山雕怪双脚将要着落之际,险之又险地将楚玉娘从其脚掌下救了出来。   山雕怪双脚落在擂台上,擂台再也难以承受其得,只听处喀刺刺一片乱响,擂台顿时垮塌,山雕怪双脚继续下落,已然踩在了湖心岛上。   那岛本是一片沙洲,经山雕怪这一踩踏,岛面下沉,湖水上涌,一片小小的沙洲岛竟从此而没。而那湖水却只才漫到了山雕怪的脚踝。   山雕怪见自己没能将楚玉娘踩死,却是陈良将人从脚下救走,气急败坏,转过身去,张口冲着两人身后又喷出一股火焰。   楚玉娘给陈良张臂抱在怀里,鼻端嗅到自他身上发出的那股浓浓男子气息后,竟是一片迷惘,先还以为身离险境,山雕怪也无可奈何了,猛地回头一看,正瞧见山雕怪喷出的那股火焰已然追到身后,两下相距不过丈余远了,撑天漫地,火焰前端,火舌汹涌翻滚,势极骇人,吓得她心胆俱裂,大叫一声:“不好!小心!”   陈良怀里多抱了一个楚玉娘,飞遁不免缓慢了些,又因急于救人,剑光已远离自身百丈开外了,闻得身后破空之声甚是凶恶,情知不妙,待听得楚玉娘惊呼出声,回头看去,火焰已快及身,此时再想招来剑光护身,己是不及,两人都是将眼一闭,暗道:“我命休矣!”   这时,突见自天射下一片祥光,射入陈楚二人与火焰之间,将那火焰挡住,紧接着又从高空涌下一片雷光电火,耳听得一阵霹雳炸响,惊天动地。   陈良楚玉娘闻声将眼睁开,恰见雷光涌下,间还夹闪着几色剑光,顿将山雕怪整个罩住。在神雷和剑光的夹击之下,山雕怪口里一声惨响,巨大的身躯如冰雪崩塌一般,转瞬间整个人四分五裂,满空乱飞。   电光雷火中,四下纷飞血肉,竟给一片玄光兜住,然合四下往里一合,玄光闪了几闪后,连同那些血肉残肢一齐消灭不见。   陈良楚玉娘两人身在高空,看得真切,见那雷火剑光自天而降,波及极广,只一瞬间便消山雕怪消灭掉了。看得两人心惊胆战,目瞪口呆。   当两人回过神来时,嘴里都不由得惊叫出声,原来两人担心那雷火剑光波及了本方船上众人,而众人虽会武功,却无力抵挡,如何能承受得住如厮威力。   待雷火电光消失之后,满空重现光明,天青云淡,红日西斜,却见本方大船竟给一幢祥光紧紧罩住,刚才那么威猛的雷火剑光的攻击下,竟安然无恙,无人受伤,两人见状之下,都是大喜,心知这一切都是苏卿所为,且事前早有周密布置,想及此,更是又敬又佩。   陈良抱着楚玉娘径向船头飞落过去,未等他飞到切近,便见眼前一闪,那幢祥光已然消失不见,随即二人稳稳落在船头之上。   船上众人先见两人与山雕怪相斗,兀自落了下风,形势更是危极,虽有心相助,无奈力不从心,徒自在船上焦急。随后又见大片雷光电火自天而降,转瞬间便将山雕怪消灭,皆都骇然。又惊又喜之下,更为陈良楚玉娘担忧。此时却见两人飞落船头,安然无恙,尽都大喜,忙都迎了过去,纷纷出口相询,如何消灭山雕怪的。   当两人落在船头上后,楚玉娘兀自还给陈良紧紧地搂在怀里,没有放开,众人在前,不禁羞红满面,悄声说道:“快些放开我!”然后,轻轻地挣出陈良怀抱,伫立船头,又窘又羞,低头也不去看众人。   众人却无暇理会这些,纷纷询问陈良是如何消灭山雕怪的,因在他们心里都认为陈良才有这样的神通。   陈良不敢揽其功,正欲向众人说出实情,耳中忽又听到苏卿的传音道:“我等不便在此露面,相助之情你也毋需说出,你与玉娘若想见我,可与三日后往青螺岛往见则可,也只许你二人,其他人不可多言!”最后一字说完,声音已杳,再不听闻。   陈良听了,心里一怔,遂向身边的楚玉娘看去,此时正见她也向自己看来,原来她也听到了苏卿的传音。两人四目会意,稍一点头,陈良改口说道:“区区本领,不值一哂。”就此遮掩过去。   这时陈良才想到对面陆长林众邪,忙即转身去看,却见湖面悄荡荡的,风波不起,哪里还有对方大船和众邪的影子?心里奇怪,随即恍然,暗道:“对方众邪俱都死有余辜,当是在雷光电火的攻击,连同山雕怪一起都给消灭了。”他想得果是不假。   船上众人见陈良回望身后,也才想起对面群邪,及见湖面波浪不兴,波光潋滟,便连一块废船残片都没有,更觉骇异,不禁面面相觑。   此时已近黄昏,大半轮红日已西沉湖面,还留小半轮日头,放出万道霞光,将大半边天空,连同湖面都染成了红色,端得魄丽无比。   经过一天的比斗,群雄不仅大胜全功,且无一人伤亡,这可大出双侠意料之外,遂将功皆都揽给了陈良和楚玉娘两人。   群雄在大船上略一说谈之后,便即掉转船头,欢天喜地往来路驶回。船行迅速,只一柱香的工夫,大船便驶回了东山岛,大船靠岸,岸上早就有人守候了,待听得己方大获全胜,顿时欢声雷动。   当晚楚家大摆筵宴,众人皆是欢天喜地,笑容满面,畅怀吃喝,煞是热闹。   席间,陈良与楚玉娘紧挨而坐,经过白天一番生死相博,相互救护,两人情感更深,偶尔四目相对,含情脉脉,随即都是脸上一红,忙即又避了开去。   一旁的双侠看在眼里,心里会意。当下楚元便向身旁的陈继风笑道:“先前因玉娘做了糊涂事,我还颇觉对你夫妇和良儿不住,此时看两小情况,显然顾虚已去,我看不如就将他们的婚事尽快办了,不知你又意下如何第二七六章情投意合   陈继风早知爱子陈良对楚玉娘一往情深,念念不忘,何况昨日夜里己听陈良将事情说清,楚玉娘仍是冰清玉洁,竟是陆非恶意中伤,此时再见两人情景,心里有镜也似,听楚元当面再提婚事,正合心意,笑诺道:“如此甚好!正合我心!”   楚元酒热正酣,当即抚掌大笑,连声说“好”,随即又与陈继风商量一番,起身站起,对着满蓬宾客,高声说道:“今日我方大获全胜,并还当地除去了一个大的祸害,此为一喜……”说到此,略微顿了顿民。   众人正自欢声笑语,吃喝正酣,忽听楚元起身说话,顿时寂静下来,皆停杯住筷地看着他,听他继续往下说。   只听楚元继续道:“另外还一有喜,我特要当着众亲朋好友的面宣布……”一边说,一边含笑着扫视众人,又道:“我与陈弟自小便给两家儿女定下婚约,此时两小皆己成人,经与陈弟商议,所谓择日不如撞日,特定在后日索性为两小完婚。还望各位亲朋好友都毋要急着走,都要留下喝过了喜酒再走。”   此言一出,欢声雷动,与双侠交情最厚几人如“一指震江南”隋杰,“江上飞”吴逸天和“摘星手”周正等纷纷过来给双侠贺喜,自是又有一番热闹。   陈良与楚玉娘本自有说有笑,乍听楚元当众宣布婚期,皆都是一怔。   楚玉娘一怔之后,竟是又羞又迫,早红着脸将头扎进了一旁的母亲怀里,再不敢抬起头来了。   陈良虽听楚元当众宣布下两人婚期,还恐楚玉娘心里放不下陆非,不会同意,心里忧急,及见此情景之后,显然楚玉娘没有拒绝,自是欢喜万分,笑容满面,呵呵傻笑不己。   林氏和方氏虽觉婚期太近,不免仓促,但又一想家里一应俱全,早有准备,此时只需陈张铺设即可,当下也无有异议。   这一晚,众人直欢庆到半夜,这才渐渐散去,各自歇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陈继风夫妇携同陈良离了楚家,回自家准备迎亲。经过一天的匆忙布置,楚陈两家皆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双侠在当地声望甚隆,当地士绅闻听两家结亲,纷纷前来贺喜,端得热闹非常。   到了婚期正日,陈家驾着一艘华船前来迎亲,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地将新娘迎走,而在楚家众些宾客正是前日留下,准备喝两家喜酒群雄,与陈继风也是交情莫逆,当下也随着迎亲队伍之后,驾着大船到了陈家。   因隋杰德高望重,年纪又大,故给陈继风请来当主持婚礼的司仪,隋杰自是乐意面为。新人拜过天地,众宾客纷纷前来道贺献礼。   正这时,一名家丁手捧着一只锦盒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隋杰说道:“因有佳客不便前来,故给一对新人送来贺礼,并言请新人亲自接收。”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锦递了过去。   隋杰接过锦盒,怔了一怔,随又转手交给一旁的陈良和楚玉娘,笑道:“请新人接礼。”   陈良伸手接过,向楚玉娘望了一眼,皆都心里纳罕,不知这送礼又是何人?陈良手捧着锦盒,觉得沉甸甸的,正踌躇间,却听楚玉娘道:“打开来看看罢!”   陈良点点头,一手托盒,一手打开盒盖,当盒盖甫一打开后,顿从盒出放出万霞光,异彩流辉,耀目难睁。   当陈良将盒中之物拿出之后,众宾客这才看清,原来却是一只掌巴大小,通体碧绿的玉麒麟,一双神目竟是宝珠镶嵌而成,更显灵动若活。众人一见,便知这只玉麒麟乃稀世之宝,价值连城,皆都赞叹不已。   陈良和手里拿着玉麒麟,也是又惊又喜,这时又听楚玉娘道:“看盒里那又是什么?”   陈良先只顾着看手里的玉麒麟,竟没注意盒里,闻听楚玉娘提醒,这才低头看去,却见在玉麒麟下面还压着一张笺纸,将手里玉麒麟递给楚玉娘,随手拿起笺纸,只见上面写道:“恭贺新人大喜!”并无署名落款。虽只寥寥数字,但字迹秀丽,竟与数日前丹丸时所留字迹相同。   陈良认出乃是苏卿笔迹,不由得又惊又喜,随对楚玉娘悄声说了。   楚玉娘已从陈良嘴里得知,教自己浮光掠影之人,自己曾称之为仙人姊姊的苏卿,竟是陈良的师叔,此时见她又为两人送来如此厚重的贺礼,更是欣喜。   仪事过后,已然入夜,送一对新人入了洞房,随即重开筵席,招待众宾客,美酒佳肴,流水价般地摆了上来,众人欢声笑语,呼卢唱喝,自是又有一番热闹。   洞房内,两人喝过合卺酒后,楚玉娘坐在榻沿,手里兀自把玩着那玉麒麟不舍放下。   “妹子!”陈良轻声叫了一声。   楚玉娘闻声抬起头来,应道:“甚事?”她本就娇美,此时身上兀自穿着红衣霞帔,烛光映照下,更显玉颊红生,光艳照人。   陈良不由得得呆得,怔了一会儿之后,笑道:“妹子既如此喜欢这只玉麒麟,索性以后便交给你保管好了。”   楚玉娘道:“我人现都是你的了,这只玉麒麟由谁保管还不是一样,何分彼此?我只是眼看着这玉麒麟勾起了心事罢了。”娇羞无限,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竟几不可闻。   楚玉娘平时虽然落落大方,敢有敢为,但当此新婚燕尔,仍免不了女儿羞态。   陈良看得又是一呆,嘴里“嗯”了一声,问道:“是何心事?能说给我听吗?”   楚玉娘道:“现在先不给你听!”随即又道:“明日便是与仙人姊姊约定之日,你我同去拜见仙人姊姊,那里你自会知晓了。”   陈良心里虽然狐疑,但见楚玉娘不说,也不好再问。挨着楚玉娘坐下,陈良脉脉地对着她道:“妹子,夜己深了,我们该歇息了。”   楚玉娘忽地将身站起,说道:“今晚我睡在床上,你却只能睡在地下。”扳着脸孔,说得煞有介事。   陈良听了,竟是一怔,呆住了。   楚玉娘见状,先是“噗”地一笑,然后满面羞红地翻身上床,掀过锦被,整个人都裹在被里,竟连衣也未除。   陈良性情温厚,先见楚玉娘说得逼真,正自心怔发呆,及又见她笑靥如花,上床躺下,人却靠着床上,外面留下大片空当,这才恍悟,知她竟是戏弄自己,当下心花怒火,挥掌熄灭烛火后,洞房里自有无限春光。   翌日,陈良和楚玉娘因想着去赴苏卿之约,早早起身,拜过陈氏夫妇之后,匆匆吃过早饭,便起身出门,划船奔青螺岛而去。   那青螺岛虽为太湖四十八岛之一,但岛却不大,所处又极为偏僻,两人直划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岛上。   陈良和楚玉娘虽生长太湖,但这青螺岛却还是初次来,到了岛上,却见佳木成林,遍花繁花,景色竟是极为清丽。   两人不知苏卿约来岛何所何意,及见岛上景色幽奇,却也欢喜不己。   青螺岛方圆不过里许,岛上却是涧谷幽深,洞壑玲珑,清溪飞瀑,映带其间,直如人间仙境一般。   两人手挽手,绕岛一圈,嘴里不住地啧啧称奇。   此时日朗天青,已近午时,两人走遍全岛,仍不见苏卿的影子,楚玉娘道:“仙人姊姊既约我俩来此相会,怎都这时还不见人来呢?”   陈良恐她再说气话,给苏卿听去,忙即说道:“我那师叔己近神仙一流,此来未到,当有他事拖住,妹子毋急,我们再等一会儿。”   楚玉娘笑道:“我当我会等得着急吗?便是等上一天,哪怕一年我也会等下去的。仙人姊既然约在此岛,就一定会来的,我才不急呢。”   话音方落,忽听身后得一声轻笑,一个又娇又脆的女子声音说道:“此女果是心诚,实是难能可贵。”   陈良和楚玉娘闻声一惊,忙即转身看去,不知身后何时竟多了四人,两男两女。男得固然丰神挺秀,英姿外现;生得更是云鬟雾鬓,美若天仙。四人并肩而立,面带微笑,满身仙风道骨,飘尘出世。   陈良先是一怔,随即认出那说话之人正是叶青青,另外三人却是苏卿楚天秋和唐羽,又惊又喜,忙即拉着楚玉娘一同拜倒行礼。   苏卿含笑将陈良楚玉娘拉起,口里说道:“毋需如此多礼!”随即又笑道:“恭贺两位新婚大喜,我们四人所送的贺礼可曾收到了?”   陈良诚惶诚恐地道:“多谢四位师叔的大礼,只是此礼太过贵重,我俩受之有愧。”   苏卿笑道:“那玉麒麟乃是青姊姊自帝王谷随身事来的,你们觉得贵重,但在帝王谷里却属平常,尽管收下便是了。虽说是我四人合送之礼,实是青姊姊一人独出,你该好好谢过她才是。”   陈良闻听,重又向叶青青行礼拜谢。   叶青青笑对陈良道:“你二人新婚大喜,我们本该亲到祝贺,只因不便人前现身,故只将礼物送到,还望你们毋要见怪才是第二七七章心诚则灵   陈良先只看出那玉麒麟,价值连城,绝非凡物,此时听完才知竟是叶青青所送,并是帝王谷里的神物,欣喜若狂,连忙称道:“多谢公主的厚礼!只是此物如此贵重,我夫妻却受之有愧!”   楚玉娘自四人现身之后,其中只识得苏卿,故一双妙目始终注视在苏卿的身上,虽然随着陈良再拜再拜,心里却暗自纳罕,不知另三人究竟何许人也?此时听陈良对叶青青口称公主,更是吃惊,心想:“此人却是哪里的公主?”   苏卿看出楚玉娘心有迷惑,当下笑道:“我们只顾着说话,竟忘了给你引见!”随将楚天秋叶青青和唐羽一一引见给楚玉娘。   楚玉娘听了,心里埋怨陈良道:“原来仙人姊姊竟是良哥哥的师叔,却一直瞒着我不说,我直到此时听仙人姊姊亲口说了才知,而另外三人又是其好友,同属平辈,我也该以晚辈之礼参拜才是。”当下重又向四人跪下行礼,甚是谨恭。   四人虽然年纪与楚玉娘相仿,但辈份却高于她,故坦然受了她的礼拜。及见楚玉娘礼拜之后,兀自不肯起身,苏卿“咦”道:“你怎不起身?莫还有甚事吗?”   楚玉娘自初见苏卿时,便对她崇拜有加,有心拜其为师,当时虽给她拒绝,也未死心。待擂台比斗之时,用苏卿所教的浮光掠影大显神威之后,对修仙练道更是向往有加,何况陈良拜了仙师,将来成就远大,心里更是不甘,此时难得能重见苏卿,拿定主意后,跪在地下说道:“日前夜里与师叔初次相识,因不知你便是良哥哥的师叔,我一时多有冒犯,还望师叔恕罪则个。自初见师叔时,便为师叔神采所折服,从此一直心向往之,所在弟子在这再次肯求师叔收我为徒,若不答应,我绝不起来。”   苏卿怔了一怔,面有难色,说道:“若论年龄,你与陈良当还在我之上,只因我入师门较晚,又与较前入师门的四位师兄并列同门,因此一层,恭为长辈已然诚惶诚恐,更何况我初师未久,道行不深,正在积修功行之时,怎能收你为徒?你休再使我为难,快快起来!”说着,伸身去拉地下的楚玉娘。   楚玉娘听苏卿说得并不坚决,觉得有望,故当苏卿伸手来拉之时,便避了开去,口里说道:“求师父收下弟子,若不收我,绝不起来。”她人本就任性执拗,此时更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苏卿只因性情娴雅,说话温柔,不便毅然拒绝,反而给楚玉娘留了希望,此时见她兀自跪地不起,心里又是为难又是束手无策,嘴里只是说道:“绝对不能,绝对不能!”   陈良本就对楚玉良爱重,自两人新婚之后,对她更是情爱有加,也时常觉得自己得遇仙缘,拜了仙师,将来仙业有望,而爱妻却是与自己的境遇有渊壤之别,心有遗憾。虽早从楚玉娘嘴里得知,浮光掠影就是苏卿所教,当时还未多想,此时得见楚玉娘一心要拜苏卿为师,先是一怔,后又是一喜,心想:“若师叔真肯收了玉娘为徒,岂不正了了我一桩心事?”当下也跪倒在地,同向苏卿祈求收下楚玉娘为徒。   苏卿实在无法,遂向身旁的楚天秋叶青青和唐羽求助,想让三人帮自己说话,却见楚天秋和唐羽皆是一副笑兮兮的样子,袖手旁观,尤如未睹。无奈只得把目光转向叶青青,只见叶青青笑道:“此女根骨倒也上佳,若得明师指点,将来成就不凡,且她又向道心诚,对卿妹更是一片孺慕,不如卿妹便收下她罢。”   苏卿本想让叶青青帮自己说话,万不料她反倒变成了楚玉娘的说客,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妹子现在修行不深,道行有限,又是初出师门未久,怎能收徒,姊姊却怎也来取笑妹子了?”   叶青青正色道:“我非取笑妹妹,此女根骨确佳,且她对你又是一片诚心,你若再不收她,确是说不过去了。若是你为难,恐尊师怪罪,这却大可放心,尊师见你收下此等佳徒,也定为你高兴,绝不会怪罪的。”   苏卿既听叶青青如此说,又见楚陈两人跪在地下不起来,心里为难了一阵,遂对楚玉娘说道:“我现在虽不能收你为徒,但可以先收你为记名弟子,待我日后回山,向师父禀明之后,得到师父的允许,才可收你为徒。现在你且先起来罢!”   楚玉娘听苏卿只收自己为记名弟子,先还感有些失望,却听旁边的陈良向自己传音道:“师叔虽收你为记名弟子,但与真正徒弟一般无二,你还以犹豫什么?还不快叩拜师父!”   楚玉娘听完之后,心里一喜,再无疑惑,当下向苏卿行了拜师之礼,并改口称为师父。   苏卿口说免礼,随后将楚玉娘从地下拉起,斜眼睨了陈良一眼,笑对楚玉娘道:“你难道一片诚心,我若再不答应,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更是难为了良师侄儿,便是连他也要怪我了。”   陈良听苏卿话里有话,情知自己对爱妻的传音的已给她听去,脸上一红,嗫嚅地说不出话来了。   叶青青楚天秋和唐羽三人随即也向苏卿道贺,恭喜她收了个好徒弟。   苏卿也甚是喜爱楚玉娘,何况她秉赋极佳,心里又羞又喜,白了三人一眼,却也显得甚是得意。   楚玉娘既拜了苏卿为师,心愿达成,对她孺慕之情更甚,遂一直倚为在苏卿的身边,一中一个地师父叫个不停。   苏卿收了一个品行俱佳的徒弟,心里也甚觉高兴,当即对楚玉娘道:“我现在虽收下你为徒,但相聚无多,也无暇传授你功法,实觉对你不起。不如这样,你既与良儿成了夫妻,以后便由他先传授你华山练功法诀,我们同属一脉,法诀也是一样,待日后你我师徒再相聚时,我再授你神功好了。”   楚玉娘道:“无论到了哪里,徒儿都是陪伴在师父的身边,绝不离开。”   苏卿笑道:“我四人现在正积修外功,任行天下,居无定所,你又不会驭剑飞行,随我一起,确是不便,更何况你与良儿新婚燕尔,又岂能使你夫妻分离?”   楚玉娘本以为自己拜了苏卿为师后,便可随她遨游四海,行侠仗义,闻听之后,不免甚感失望,心里兀自不甘,嘟嘴说道:“我定要随着师父,无论天崖海角,我都愿意!”   苏卿情知此时将楚玉娘带在身边,不仅不便,更是累赘,故婉言拒绝。   楚玉娘当下便将救助的目光的投入陈良,还想求他向师父给自己求情,谁知陈良竟目光旁顾,直如未睹,见状之下,楚玉娘心里有气,也不再理他。   原来陈良却欢喜楚玉娘拜了苏卿为师,但却也不舍她随师离己而去,故才当作未见,不再求情。   楚玉娘实再无法,只得罢了随往苏卿之念,心里却暗自生起了陈良的气。   苏楚叶唐四人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也似,相视一笑,却不说破。   几人在岛上又聚谈了一会儿,眼看红日西斜,霞染湖面,波光潋滟,苏卿忽对楚陈二人说道:“此岛离家水路甚远,且天色已然不早,你二人就此还家去罢。”   楚玉娘忽听苏卿遣自己回家,心里兀自不舍离开,说道:“此时师父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聚,便让徒儿再多陪你一会儿罢。”   苏卿见楚玉娘说得挚诚,心里也颇为感动,笑道:“你我师徒今后相聚日多,你此时毋需恋恋不舍,回去之后随同良儿一起练功,却不得偷懒才是。”   楚天秋心里仍自气着陈良,闻听之后,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绝不敢偷懒,怕只怕某人到时不肯用心教我呢?”   陈良情知楚玉娘还在生自己的气,明知说得是自己,更是气话,听了之后,脸上不免还是一红,讪讪不已。   苏卿笑道:“你确是多虑了,便是你不曾拜我为师,良儿也会用心教你的,何况现在你我已成师徒,良儿更得了我允许,更加不会藏私,绝对会用心教你的。”   楚玉娘听了,心道:“这些我却是知道的,良哥哥绝不会向我藏私的,只是我气不过他不肯向师父求情罢了。”一面想着,一面偷偷地瞧了陈良一眼,心里甚觉甜蜜。   陈良听了苏卿的话后,却是说中了自己的心事,当下又窘又羞,面红耳赤,讪笑着不知如何是好了。   说笑了几句,经苏卿连催数次,楚玉娘和陈良这才恋恋不舍,依依道别,然后两人离岸登船,挥手别去。   眼望着二人小船渐渐远去,只到消失在水天相涵之处,苏卿这才收目回顾,却见身边三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怔,问道:“你们笑我作甚?”   楚天秋笑道:“恭喜卿妹收了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徒弟。”   苏卿“呸”道:“你也来取笑我吗?我乐意!”说完,将头扭向一边,不再理第二七八章天劫   楚天秋见苏卿真得生气了,又不忙不迭地作揖赔礼,说道:“我只是与卿妹说笑,实无取笑之意,莫要生气才是。”   苏卿先还扳着脸,后见楚天秋一脸惶急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正欲开口说话,猛瞥见天空中划出一道闪电,径向临近一个小岛上击去,紧接着便听到一声闷响,心里惊异,暗想:“此时天气晴朗,又值白天,怎会无故打起了霹雳?”不由得嘴里又是一声惊咦。   楚天秋叶青青唐羽三人听闻惊咦声,忙都转头看去,恰又见一道霹雳自天而降,又向那小岛上击去,精芒电闪,雷声轰轰,看得四人皆都目瞪口呆。   唐羽道:“此岛地处偏僻,且那霹雳又专击一处,莫不是岛上藏着甚么精怪,顾才引得天雷震怒!”   说话间,天空又接连闪过几道霹雳,随后便是轰轰雷鸣,且那雷电果专击一处,恨不能将那小岛炸成粉齑一般。   四人都看出情形有异,相互看了一眼,叶青青道:“看那天雷这番攻击威力绝大,那小岛上无论是何精怪,竟都奈它不得,实是不可思议!不如我们现在赶了去,果真岛上精怪厉害,便便助天雷一臂之力,将那精怪协同除去,以免祸害人间。”   楚天秋和苏卿小时曾助狐女抵御过雷劫,亲身经历,想起兀自心有余悸,此时听叶青青说完,两人皆想:“天雷所击杀的精怪也并非全是邪恶之流,便是精怪之中也有良善之辈,并不能一概而论。”想念及此,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会意,均想到若岛上所藏精怪果是邪恶之流,便助天雷除害,若是良善之辈,索性助其度劫。以两人现在的功力修为,要抵御天雷也足可应付。   当下四人一同起身,径向那小岛飞去。   两下相距十数里水路,四人飞行神速,晃眼便到。临近小岛上空,只见夕阳如血,尽将下面小岛染成一片红色。   岛并不大,方圆不过里许,只岛中间往上隆起,形成一座小山丘。整座小岛皆由岩石布成,一片突兀,草木不生。   四人看那小岛一目了然,既无洞穴,又无树木,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而那霹雳兀自一道接一道地下击,所击之处尽是山丘顶部的一块突起的巨石。   四人正觉惊异之时,随着一道霹雳,一声巨响过后,精芒电射,星雨纷飞,再看丘顶形式倏变,巨石已然消失不见,丘顶却现出一个洞口,洞口坐着一身穿白衣的男子,看年纪不过三十左右,正从口里喷出一团火也似红的元丹,大如海碗,精芒四射,歇力抵御着下击的天雷。   只见那男子仰面朝天,那团元丹只距头顶不过丈余,随着每一次的雷击,元丹皆要下沉一尺,眼看元丹越来越低,待到元丹临头,便再无力抵御,定当给天雷击得形神俱灭。   那男子虽在努力抵敌,无奈天雷威力绝伦,看出形势危极,脸色惶遽,及见四人现身空中,便投来求助的眼神。   四人虽看出那男子及异类修成了人形,却又见他气宇不凡,正而不邪,显非恶类,及见他形势急迫,俱都激起了侠义之心。   叶青青和唐羽两人较为谨慎,还在踌躇救是不救时,楚天秋和苏卿却看出那男子危机迫在眉睫,再也忍耐不住,俱都大喝一声,同时放出清雾剑和映雪剑,两道剑光,如经天长虹般,斜刺里向着下击的天雷迎了去。   那天雷虽具天地间最无穷的威力,但楚天秋和苏卿二人此时修为已近半仙之体,加之二神剑又威力绝大,联合起来更是威力倍增,双剑迎了过去,在那男子上方布成一幢剑网,竟将那天雷挡了住。   天雷感应到外力介入,威力瞬间加大,一下接着一下不断下击,密如贯珠,惊天动地,湖水更是涛立如山,汹涌翻滚,骇人心魄。   自楚天秋和苏卿放出双剑挡住天雷之后,那男子猛地冲着头顶的元丹喷出一般真气,便见那元丹倏地升高数丈,与空中双剑化成的剑网合在一处,威力陡长,竟与天雷成相峙之状。   那天雷一阵猛击之后,见不能凑效,竟似有灵性,突地一分为二,一道天雷兀自下击,竟另一道天雷竟转折绕过剑网趁隙向那男子击去。倏出不意,且那天雷去势神速已极,一眨眼,天雷已然绕过剑网,击向洞外的那男子。   那男子唯一可以与天雷抗衡的便是自己的元丹,而那元丹此时已与双剑合在一处,正全力保护头顶,万没料到天雷竟会避实就虚,趁隙攻击,再想收回元丹护身,已是不及,不由吓得面容惨变,肝胆俱裂。   苏卿见形势不妙,忙向身旁的叶青青和唐羽说道:“你俩此时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叶青青和唐羽两人还在犹豫,及见楚天秋和苏卿已然抢先出手,又见天雷分击,那男子形势危极,忙即轻叱一声,一个放出劫尘剑,一个放出宝梭,一红一碧两道光华径向另一道天雷迎了上去。   神剑宝梭俱是去势神速,恰在天雷将要击到那男子的身上之时飞到,两下相接,一声震响,顿见那男子竟给震落到身后的洞口里,不见了身形,更不知生死。   四人见状,俱都大惊,但此时四人正歇力抵御天雷,无暇他顾,也只得尽人力而听天命了。   那天雷已然合在一处,无论何等地猛击,四人俱将那洞口护卫得严严实实,无泄可击。天雷又攻击了一会儿,渐渐地声势转小,随着最后一道天雷击过,雷息电止,云净天青,空中竟不留任何痕迹,就似甚么都未曾发生过。   湖面上如山般的浪头,顿时分崩离析,随着一阵轰轰声响,如雪崩般落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波平浪静,恢复如初。   空中四人见天雷去得突然,兀自不敢大意,直过了盏茶工夫,见天雷果不再来,这各自将剑光宝梭收回。   四人心悬那男子的安危,刚刚将身落在丘顶洞前,忽前眼前一花,那男子忆然从洞里现身出来,口里一边说道:“四位援手之德,在下没齿难忘,请受在下一拜。”一边向四人深深一揖。   四人先见那男子安然无恙,己感意外,再见他此时劫后余生,兀自显得气定神闲,且谈吐又彬彬有礼,不由得都心生好感,忙不迭地一边还礼,一边说道:“举手之劳,愧不敢当。”   那男子道:“若非四位急时出手相助,在下早给天雷击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了,恩同再造,竟无以为报,受我一礼也是该当的。”   四人虽看出那男子乃是异类修成,但却是一身正气,丰神挺秀,气宇不凡,心有疑问,却又不便开口相问,寒喧了几句之后,却听那男子说道:“四位想必是满腹的疑问罢?还是由在下主动坦白的好。”   四人闻听正合心意,不由得精神一震,静听下文。   只听那男子说道:“在下乃狐类修成,在此岛上已然潜修了十多年,平时我一心在洞里潜修,从不外出,为防他人窥见,遂将洞口封禁,外人看在眼里,只是一块巨石,故这十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近来算出天劫相临,更是努力潜修,不敢懈怠。本以为仗着近年来神功大长,元丹气候已成,足可度过天劫,不料天雷威力绝大,一时失算,竟险些弄得自己粉身碎骨。”   苦笑了笑,那男子又继续说道:“正在我勉力支撑,已然绝望之际,却见四位飞来,俱都仙风道骨,神通非凡,顿时如见救,心里大喜。及见四位身停空中,一脸的茫然,才知自己身外禁制未撤,你们看不见我,当下一面抵御天雷,一面撤去禁制,现出本身,与四位相见。当时我已时歇力抵抗,无力开口说话,四位果是侠义心肠,见我势危,果然出手相救,这才保得我一条性命。”说完,又向四人深施一礼。   唐羽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那男子道:“在下身为异类,虽有名姓,却恐辱四位恩人视听,故未曾说及,既然恩人相问,在下不敢再瞒,我名叫萧飞云。”   叶青青和唐羽听了,还不觉得如何,可楚天秋和苏卿先以觉得那男子竟有些面熟,似曾相识,已觉惊异,及听完他报了姓名之后,俱都大吃一惊,不禁惊啊出声。   萧飞云先前就曾不时地向苏卿脸上注视,此时见她惊啊出声,忙问道:“这位恩人看着甚是面熟,可我们又未曾相识,却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苏卿怔了怔,说道:“我叫苏卿,母亲便是狐仙,姓萧名讳飞絮,曾听母亲说起,还有一兄,名讳飞云,于十数年前在京城失散,从此未曾会面。莫非你就是我那失散的舅舅不成?”   萧飞云听完,又惊又喜,连连点头,说道:“正是!正是!”随即欣喜若狂地又道:“你果就是我妹妹的女儿!哈哈,真是老天有眼,让我们十数年后,还能相遇。”说时,已是热泪纵第二七九章重聚   苏卿也是又欢又喜,重新给萧飞云下拜行礼,口称“舅舅”。萧飞云将她拉起,又说了十数年前别后之情,苏卿听完,这才恍然。   原来十数年前,萧飞云为救妹妹和苏翰青脱险,在洞外故意现身,将那恶头陀引走。那恶头陀欲得萧飞云元丹,一路紧追不舍,两人一逃一追,直追出数千里,萧飞云才侥幸将恶头陀甩脱,因不敢在人前现身,又不知妹子所去何处,见此岛僻壤,无人到及,故在此隐居下来,一心潜修,晃忽便是十数年。   萧飞云在此潜修的十数年间,修为精进,掐指一算,天劫将临,且此乃最后一次天劫,若能安然度过,仙业可成。但天劫何等厉害,虽觉自己近年来功力精进,仍无把握,好在有惊无险,恰在天劫来临之际,苏卿四人经过此处,出手助其度劫,保住性命。   听萧飞云说完经过,苏楚叶唐四人对萧飞云的功力修为也是钦佩无比。   苏卿忽“啊“地一声,说道:“我们当时只顾着助舅舅抵御天雷,却没顾到舅舅的元丹,若舅舅苦练经年的元丹就此毁了,岂不可惜?”   萧飞云笑道:“毋慌,元丹早在天雷退去之时给我收了回来,并元毁伤,一切无碍。”   四人听了,这才将心放定。随即苏卿又将楚天秋叶青青唐羽重新向萧飞云引见,三人也齐称舅舅,萧飞云却歉逊,连说不敢当。   楚天秋笑道:“我与卿妹自小一起长大,又是兄妹,你既是她的舅舅,当然也就是我的舅舅了,又有何不可?”   萧飞云早就看出四人中楚天秋禀赋最厚,神仪内莹,修为最深,将来成就也当在另三人之上。又见他与苏卿神情亲密,已有所悟,此时及听他说完,心里再无怀疑,暗道:“外甥女卿儿,貌美如仙,性情又温顺,而楚天秋丰神如玉,为人又仁厚,两人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甚觉欣喜。   萧飞云又问苏卿道:“你母亲现在可好?”   苏卿点头道:“一切都好!”随又将母亲近况既抵御天劫之事说了一遍。   萧飞云听完,又惊又喜,先还以为自己修为本就在妹妹之上,自她嫁了苏翰青后,怕是慌了修行,还在为她担心,此时听苏卿说完,才知自己所料有误,妹妹不仅未将修为慌下,却还精进至厮,己然超过了自己了,惊异之余,又为她欢喜。   这时就听苏卿说道:“母亲这些年来一直念叨着舅舅,日思夜想,甚是悬念,索性舅舅现在随我同返老家,也好使你兄妹相见。”   萧飞云兄妹情深,自与苏卿相认之后,心里越发思念妹妹萧飞絮,闻听此言,正合心意,当下点头道:“甚好!”   四人此行本为积修外功,随意而为,当下计议已定,改变行程,五人合在一处,径往浙南家乡飞去。   此时天色已暗,月儿初升,清光微吐,澄波万顷,水天一色,景甚清丽。   五人遁光合在一处,神速已极,且离家乡本不太远,未到半夜,五人便己飞临楚家村。夜深人静,村民俱都睡熟,五人毋须避人,径直落在楚家院中。   萧飞絮日里便觉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得知有亲人要来,心里想道:“我在世上的亲人除了苏楚两家之外,理无他人了,又会是谁来来寻我呢?”随又想到大女苏舜自京城一别后,再无消息,便想到莫不是她要回家来了,故也未想到是乃兄萧飞云。   当下萧飞絮便将此事向苏翰青说了,苏翰青竟与她是同一想法。虽夜已半,两人兀自未睡,正在屋里说话坐等。   当五人临家切近,萧飞絮再一掐算,这才算出来者竟是失散多年的长兄,早就喜悦无限,再也在屋里坐不住了,拉着苏翰青同在院中翘首以待。   直到五人落地,现出身形,萧飞絮已然星眸泛红,眼含泪光地迎了上去。兄妹相见,自是欢喜交加,略说了几句后,苏翰青便将萧飞云同叶青青唐羽等人让进屋里。   这边说话声,已然惊醒了另一边的楚青云夫妇,两人起身赶了过来,萧飞絮忙向萧飞云引见,双方聚在一起,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不知不觉间,众人说话已然到了天亮。因萧飞云初来乍到,不原人前现身,故一直藏在屋里,不曾露面,除与妹妹等人说话谈天之外,便是入定运功。一晃住了两天,家里虽有余屋,但萧飞云终觉不便,当下便欲辞行。   萧飞絮道:“你我兄妹十数年未见,此次既然老天垂怜,重聚一起,如何还要分开。这里虽是红尘凡世,但地处幽静,如世外桃园,村民又都朴实良善,你便在此住下,也绝不碍你的静修。”   苏翰青等人也在一旁相劝,萧飞云与妹妹劫后重逢,自也不舍就此别去,只觉住在这里实不是修行之道,故脸有难色,踌躇不决。   苏卿忽道:“若舅舅嫌这里吵闹,想寻个幽静之处,却有个好的住处。”   萧飞云忙问何处。   苏卿道:“离家最近本有一飞灵洞,因早给疯道人前辈住下了,却还有一处较离一些,名叫断云岭,乃我随师学艺之地。虽人迹罕至,但甚是幽静。自师父离去之后,我也未曾再回,反正那里现已无人居住,不如舅舅就搬去那里,正是绝好的住处。”   萧飞云听了大喜,忙道:“现就带我去看看。”   苏卿笑诺,当即便带着萧飞云去往断云岭。叶青青和唐羽听还有如此好的去处,也都一同陪往,楚天秋更不必说。   五人到了断云岭后,直落谷底,只见绿茵如被,溪水淙淙,深潭幽碧,景物依旧,萧飞云看过甚喜,当即决定便住在这里。   五人分作三起,各在谷底巡游。叶青青和唐一起,苏卿和楚天秋,而萧飞云则独自游逛,踏遍了整个谷底,越看越是欢喜。   苏卿和楚天秋两人都是故地重游,想起儿时往事,也甚是感慨。并肩坐在潭边,喁喁细话,说着悄悄话。另一边叶青青和唐羽竟不知到了何处,不见人影。   仙境奥区,自是引人流连。直到天色将黑,五人才合在一处。当晚萧飞云便决定住下不回了,而叶青青和唐也喜此地幽静,住在家里,人来人往,终是不便,也说要在此暂住。   苏卿和楚天秋见三人意甚坚决,也是无法,只得任之。当下两人返回家里,将情况向家里人说了之后,萧飞絮先还觉不舍,转念又想,虽然不在一处,但相隔较近,今后时常往来也是方便,兄妹经此长在一处,也甚觉欢喜,遂也不再理会。   楚天秋因悬念师父疯道人和小蝶一家人的消息,在这其间也曾独自一人悄悄前往来金银谷,到时却见全谷去封雾封,进谷一看,金银二使仍未回转,仿佛这二人一去,就此凭空消失了一般。   楚天秋又气又急,暗道:“师父突然失踪,不见人影,还情有可愿,可是这金银二使出去寻那小蝶一家的下落,却怎过了这多时日仍无回信,真个急死人了。”来去匆匆,也未作停留,更将飞灵洞忽略未去。   这一日里,楚天秋独自去往飞灵洞,刚出村口,猛瞥见村外闪过一条窈窕身影,一闪而没。   楚天秋见那身形甚觉眼熟,竟似小蝶,不由得心里一动,可是当他追了过去时,人却早已不见,遍寻无果,无奈放弃,心里却想:“想是我太过想念小蝶,故眼前生了幻觉。”   此后几日里,楚天秋时常在村外能见到那条人影,先还疑是看错,一连几次之后,再无怀疑。只是那人好似故意要避着自己,几次都是远远望见,马上便避了去,再去寻时,无论如何却也找不到人。   楚天秋心里不甘,这日又一人独往飞灵洞,刚出村口,便觉身后好似有人跟随,偷偷回望,果然又见那人影远远地坠着自己,若即若离。   楚天秋有心引对方现身相见,故作不觉,慢慢地往前走着。出村不远,看四下无人,忽地将身形隐去,急向来路飞去。   那人本在楚天秋远远地跟着,忽然不见了他的身影,正自发怔之间,楚天秋人已飞到了近前,觉出不妙,待要回避,也是不及。   楚天秋隐形飞回来路,果见到那人影掩在一株柳树后面,正自探头外望,神情惊疑不定,看身形既是那么的熟悉,猛地现身出来,口里呼道:“是小蝶妹妹吗?”   那人突闻人声,吓了一跳,循声看去,楚天秋竟在树前出现,又惊又吓,情知避已无用,只得从树后现身出来。   楚天秋乍见到那人容貌后,顿时大吃一惊,原来此人穿着一身粗布灰衣,一头白发,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竟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哪里自己日思夜想的小蝶?   楚天秋怔了一怔,问道:“你是何人?怎鬼鬼祟祟地跟踪我?”   那老妪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神色茫然,不说也不答,竟如未闻。   楚天秋暗叹道:“原来却是个聋子!”甚觉意第二八零章颜如玉   楚天秋先见那人身形熟悉,还以为便是自己时常挂念的小蝶,待见面之后,才发觉对方竟是个又老又聋的老妪,不禁大失所望,苦笑了笑,心想:“我真得是眼花了,此人又老又丑,怎会是小蝶姑娘呢?”怔了一怔,又暗想道:“不知小蝶姑娘现在何处?一切安好?”   又见那老妪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不言不动,神情古怪,楚天秋也不以为然,当下向她道声“得罪”后,便转身扬长而去。   时值白天,田野间偶见劳作的村民,楚天秋为免惊骇世人耳目,一路步行前往飞灵洞,因想着心事,脚步越来越疾,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到了飞灵洞前。   这几日以来,楚天秋每天都要来这里看一看,但每次都是希望而来,失望而归。这次又将到洞前,遥见洞口烟光缭绕,竟有仙法封禁,不由得一怔,暗想:“这洞平时甚少人来,便是师父在这住时,也从未封禁过,此时为何给仙法封禁起来?莫不是师父真得回来了?”心里一喜,已然飞身到了洞前,冲着洞里叫道:“师父,是你回来了吗?”   楚天秋虽然破解洞口封禁一如反掌,但恐冒犯洞里的师父,也不敢轻举妄动,停在洞外,心想:“若是师父果真回来了,定会出来相见的。”   果然等不一会儿,就见洞口烟光消失,封禁撤去,从里面走出一人来,一身破旧道袍,蓬头垢面,正是疯道人。   楚天秋多日不见疯道人,一定为其担心悬念,此时别后重逢,又见师父安然无恙,不禁欣喜若狂,忙不迭跪地叩拜,口里说道:“师父,你可回来了,都快担心死徒儿了。”   疯道人哈哈一笑,伸手将楚天秋拉起,说道:“为师上次走的突兀,没来得及向你说即,却是为师考虑不周,让你为我担心,更是不该,好在我现在回来了,你总可以放心了。”   楚天秋道:“却不知师父上次究竟所为何事,不辞而别?”   疯道人道:“此事先不急着说,你且先随我进洞一看。”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在前回到洞里。   楚天秋虽见师父风采如前,但神情却显甚是疲惫,见他举动神秘,心里纳罕,随在疯道人的身后到了洞里,就听疯道人指着石床上说道:“你看这是何人?”   楚天秋定睛看去,只见石床上前排躺着两人,一个金髯金衣,一个银须银衫,正是金银二使。那石床虽小,但二使人本就矮小,两人躺在上面,仍不觉得窄挤。   楚天秋乍见金银二使,顿时大喜,快步抢到床前,欢声叫道:“你二人也竟在这里,都是太让我意外了。”   金银二使本在床上闭目养神,闻听睁开双目,待看清站在床前的竟是主人楚天秋,又惊又喜,都啊了一声,齐声说道:“主人!是你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可是身体刚起到一半,又颓然倒了下去。   楚天秋一惊,这才看出两人身体虚弱,显然受了重伤,问道:“你二人怎地了?又怎受得伤?”   金使者躺在床上,吁吁地喘了一会儿,这才苦笑回道:“此事说来话长……”话来未说完,却又气又喘地说不下去了。   银使者接口说道:“真是惭愧,我两人给主人丢脸了!”说完,又是一阵急喘。   二使本爱争嘴,为些许小事,都会争个没完没了,此时两人却无暇争嘴,显见受创甚巨,无力再争了。   楚天秋皱头微皱,待要再问,忽听疯道人说道:“两人受创甚重,好在经我拼耗真气,已给两人伤势治好,现在只是两人功力未复,身体虚弱,将养两三日便可全好了。”   楚天秋听完,这才将心放宽,前向疯道人问道:“师父,你们又是如何撞在一起?”   疯道人情知楚天秋必会有此一问,当下点头道:“此事说来确实话长,你且听为师从头说来……”随后便将自己如何不辞而别,又如何与金银二使见面的经过,详细说了出来。   原来疯道人因身陷魔宫,功力尽废,随楚天秋搬到飞灵洞住下后,日日陪同楚天秋参修天书,虽然悟性不如乃徒,但数月下来,天书第一卷上的练气篇竟也练会。   天书仙法果然奥妙无穷,疯道人数月参修下来,不仅功力尽复,竟还远超从前,不由得又惊又喜。   这一日,疯道人独自在飞灵洞里运气练功,渐觉功力恢复,不禁又惊又喜,心想:“老祖曾对我言道,‘我福缘有限,能仰仗天书之功使自身功力恢复,已然足矣,万不可再贪天之功,妄想修习天书上的其余三卷,以免自误’。现在我功力已然恢复,并且大胜之前,我已是心满意足,又何必再去修习余下三卷天书!”   楚天秋虽曾经华山老祖暗中叮嘱,只许其师疯道人同习天书第一卷,万不可再往下修习另外三卷,当时心里不明其意,口里应诺,心里却不以为意。   楚天秋一向孺师情深,若疯道人向其求习余下三卷天书,他绝不会拒绝,可是疯道人和向自知,且又有华山老祖告戒在先,故将天书第一卷练气篇记熟后,便与楚天秋两人各自修习,不再贪练另外三卷。   一晃过了数月,楚天秋仗着禀赋天成,悟性绝高,天书四卷已然全部练成,而疯道人练气篇却刚窥门径,及见爱徒练功神速,反为他欢喜。   当这日练功完毕,觉出功力恢复之后,心里正自欢喜,忽听得洞外传来一声轻微异响,似有人从空而落,不禁心里一怔,暗道:“秋儿近来神功已成,不仅飞遁神速,且来去无声,故洞外来人绝不是他。却不知所来何人?是否又冲着我来的?”   正想着,忽听从洞外传来清脆的声音,说道:“疯道人前辈可在吗?”随着说话声,飘进一股幽香,那人已然进到洞里。   疯道人张目看去,却见进来之人一身青翠衣衫,云裳雾鬓,容色如仙,竟是苏卿。乍见之下,不由得一怔,问道:“却是苏卿姑娘!”   苏卿走到石床,向着床上盘坐的疯道人盈盈一礼,口里说道:“晚辈苏卿给前辈请安了!”   疯道人知苏卿前往华山修习天书,此时回来必是神功大成了,当下双手一抬,笑道:“毋需多礼!”随又说道:“看卿儿姑娘神仪内莹,精光湛然,想必己将天书练成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苏卿笑道:“这全都仰仗师父他老人家的恩德,才将天书练成。”   疯道人听了,心想:“宁道子仙人在著天书时,故意在四卷中各留了四个漏字,却需由他留下的偈语补完,才可融会贯通。因秋儿福缘深厚,从帝王谷主嘴里得到十六字偈语,恰恰又悟通天书之理,这才机缘巧合之下将天书练成。苏卿姑娘虽记下天书内容,却没有十六偈语真言,竟还能将天书练成,听她之意,显是凭借华山老祖参悟天机,将天书上所漏真字添全,才得成功,果为天下第一奇人也。”不由得对华山老祖又敬又佩。   “卿儿姑娘此来并非为我,却是来寻秋儿的吗?”疯道人一向玩世不恭,不拘形式,遂向苏卿取笑道。   苏卿脸上一红,笑道:“前辈这次却猜错了,晚辈此来果真是寻你的。”   疯道人道:“却不知卿儿姑娘寻我一个老道又所为何事?”   苏卿道:“前辈功力可曾恢复了吗?”   疯道人不料苏卿竟会有此一问,正待如实回答,忽地心里一动,暗道:“苏卿姑娘今日说话如此反常,完不似她以前的口气,却不知问我功力恢复与否又有何用意?”想及此,又细看苏卿看去,顿时一惊,又暗道:“我真个糊涂,竟怎认错了人,把苏舜当作了苏卿。”虽然苏卿苏舜姊妹同胎,容貌相同,但相近的人还是能分出两人谁是谁的。   苏舜乍一进来,疯道人也未曾细看,故将她当作了苏卿,此时认出竟是苏舜之后,见她又以苏卿的身份不加否认,心知其中定然有诈,将到嘴边的话重又收了回去,改口说道:“我功力在被囚魔宫之时,便给废去,要想恢复却又谈何容易!”语气甚是沮丧。   苏舜听了大感意外,说道:“既然秋哥哥已将天书上的仙法尽数习会,又怎不助前辈恢复功力呢?”   疯道人苦笑道:“我又老又笨,天书上所载仙法又深奥无比,秋儿虽要我同他一起参习天书,但我悟性又差,看了便会头疼,所以也未曾去练。我功力虽废,但行动如常,什么也不碍,能否恢复,也就无所谓了。”   苏舜却不知疯道人已然识破自己,仍以苏卿的口气说道:“前辈功力被废,前功尽弃,便成凡人,岂不可惜?秋哥哥天书已成,只顾自己,不管前辈,却是不该?”   疯道人暗笑道:“我已识清你的面目,却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我倒要看你倒底弄甚玄虚第二八一章李代桃僵   疯道人心里暗自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就听苏舜兀自说道:“秋哥哥仙根仙骨,又禀赋奇高,能将天书练成也是自然,可是便如前辈所说,天书奥妙难懂,参悟艰难,可秋哥哥既能悟通,有他从旁指点一二总是可以,前辈的功力也当能恢复的。”   疯道人笑道:“你话不假,可是老道我已然心灰意冷,反觉这样挺好,功力能不能恢复也不作他想了。”   苏舜又假惺惺地唏嘘了一番,又道:“秋哥哥果真将天书四卷都参悟透了?”一脸的不信。   疯道人道:“秋儿将天书四卷悟通了,绝是不假,但他已练到何等成度,我却是不知。”他明知苏舜此问并有原故,所以回答也不尽不实。   苏舜听了,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怔怔地若有所思。   疯道人忽道:“舜儿姑娘此来不会只为问我这个问题吧?”   苏舜闻听先是一怔,然后脸色一变,立现狞色,嘿嘿一笑,说道:“还是没能瞒过你的眼睛,果没你识破了。”   疯道人笑道:“你与令妹像貌相同,便举止和口气都是一模一样,只因我与你们相处时久,先也给你瞒过,但很快便认出了你。”顿了一顿,又道:“听你来时的动静,显然修为大进,想必另有奇遇了吧?”   苏舜此来本就心怀鬼胎,加之以前作恶太多,心里不免怯虚,怔了怔,说道:“晚辈也是机缘巧合,拜在一位前辈异人门下,虽说小有成就,但哪里又比得上秋哥哥参通了天书的仙妙,现在的成就定当深不可测了。两下相较,我反显得渺小了。”语气沮丧,说得也确是实话。   原来当初苏舜从魔宫逃出之后,巧遇铜冠叟,当即便俗拜其为师,铜冠叟先还不同意,后见苏舜秉赋奇佳,堪可造就,加之自己将来雄图正需得用人手,故改变初衷,将苏舜收归门下。   那铜冠叟也算当世奇人,一身所学通天彻地,广大无边,只因先收其徒便是现任魔教主,欺师叛祖,不仅将自己囚禁,还夺了教主之位,心有余悸,所以再收苏舜时,不免慎之又慎。   先教苏舜所学的只是一些入门的基本吐纳心法,并未教她真实本领。苏舜本就根基甚厚,这些吐纳功夫虽然与之前所学不同,较为深奥,却也一会就会儿,进展甚速。   苏舜也是雪顶聪明之人,一连两三月,师父却只教自己一些入门功法,看出对自己还不放心,也不为忤,心想:“虽说之前我也曾拜恶头陀为师,但在我心里一直不认为他是我真正的师父,后来也虽随母亲修习法术,但也算不得真正的师父,何况两人与眼前的这位师父相比,天差地远,也只有他才使我心甘情愿地认成师父。只要我诚心侍奉师父,绝不忤逆,定可打动师父,教我真实本领的。”   想能此节,用功更勤,不仅谨慎侍师,更是想尽法子承欢讨好,果然渐渐找消了铜冠叟的疑虑。   三个月后,铜冠叟看出苏舜对己实是一片诚心,高兴之余,索性将自己在洞里偷窥到的天书上仙法也一并传授给了她。   当时铜冠叟在洞中以乍死取巧,才窥得天书上的零碎片段,虽未窥得天书全貌,反倒不觉天书漏字的羁绊。何况天书所载仙法奥妙无穷,铜冠叟凭着零星记忆,出来后详细参修,竟也小有成就。   因看出苏舜待己挚诚,绝不会如魔教主一样做出叛师之举,故才放心将从天书上参悟出来的仙法一并抟授。   苏舜根骨本佳,加之悟性又高,铜冠叟用了数月才参悟的天书仙法,竟给她只用月余时间便既练成,喜得铜冠叟也称赞不已。   这一日,铜冠叟忽将苏舜叫到身前,轻声叹道:“以你的秉赋之佳,为师能收到你这样的徒弟,实是幸甚,将来你的成就定可以超过之前的那个逆徒。”   苏舜早从铜冠叟口中听说魔教欺师逆祖之事,听了之后,口里便道:“师父尽可放心,将来我一定将那逆徒擒到师父的面前,任由你的发落。”   铜冠叟闻言甚觉欣慰,点头道:“你能有此心,实慰我心,只可惜以你现在的修为却还不是那逆徒的对手,便连我现在也胜不了他了,你若想胜过他,又谈何容易。”   苏舜道:“师父已然将天书传授了徒儿,只要徒儿勤学苦练,将来当可有望胜过那魔教主。”   铜冠叟叹道:“宁道子仙人所留下的天书,其内容博大精深,若能学全,别说天下无敌,便将来仙业也可成就。只可惜为师记忆下的天书内容,只是天书中得一小部分,你便是将其练到极至,成就也是有限,恐还是难以取胜那逆徒。”   顿了一下,又说道:“取胜那逆徒唯一可行的法子便是学全天书上的仙法,可惜天书每百年才现世一次,还得集齐三大神剑,艰难重重,便是等得百年后,怕已是不及,法子也就只能从他人身上去想。”   苏舜听了,秀眉微皱,问道:“听师父口气,天书莫非还有别人学了去?”只因当时铜冠叟乍死偷窥天书之事实不光彩,故也没对苏舜细说,所以她对如何师父学得天书一概不知。   铜冠叟道:“天书现世之时,当时除我之外还有四人在场,他们便是楚天秋苏卿叶青青和唐羽。此四人窥到了天书的全貌,定然记住了天书的全部内容,所以想得天书全部,便从此四人身上着想。”   苏舜妒心本就极重,待听说窥得天书全貌的四人当中竟有楚天秋我苏卿后,心里又惊又妒,暗想:“他俩怎有如此好的机缘,不仅得窥天书全貌,且处处都胜我一头,真个气死我也。”越想越是气忿,当下口里说道:“这四人我都识得,此事交给我便是了。”   铜冠叟要得就是苏舜这话,听她说完,正中下怀,不动声色地道:“那叶青青和唐羽乃是帝王谷谷主之女和其高徒,从此二人身上下手,难度甚大。而我却知楚天秋苏卿与你乃是至亲,却是有法可想,不妨先从此二人身上入手。”   苏舜点头道:“是了!”   此时苏舜已随铜冠叟习法数月,尽将铜冠叟一身所学都学了去,当师徒二人议计完毕,她便急不可耐地离师而去。   铜冠叟和苏舜两人所居之处便在西昆仑雪山中,虽离魔宫较近,但自魔宫给楚苏叶唐几人两番大闹之后,元气大伤,无暇他顾,故两人隐居在雪山中倒也相安无事。   苏舜拜别铜冠叟之后,便径往中原飞去。此时以她的修为,更集了妖狐魔三大神功于一体,与之前较,已是判若天壤。飞行神速,疾如闪电,遁光直如经天长虹,掠空而过,晃眼便飞出数百上千里。   苏舜一边前飞,一边心想:“不知秋哥哥和卿妹两人现在何处,回也未回老家,索性回去看看也好。”打定主意,径向浙南家乡飞去。   当苏舜飞过金银谷上空时,想起下面便是小蝶的家,随又想起前事,那还是数月前在京城之时,得知楚天秋在来京路上路遇冯家,并从魔教人手里将小蝶救出,反因此受伤邪毒,还是小蝶一家将他医好,并在冯家一住月余,经此一来,使得小蝶对他情心萌动,痴心一片。   苏舜听说了,当时妒火中烧,动了杀心,暗想:“秋哥哥是我一人的,别人休想染指,便连亲妹妹都不行。那小蝶既然喜欢上了我的秋哥哥,便不能再容她活在世上。”因当时自己脱不开身,又不想亲自下手以免将来给楚天秋知道,怀恨自己,故灵机一动,去求沈香亭暗派了几个手下去代己行事。   当下两人正打得火热,苏舜开口一求,沈香亭自是应允。苏舜满以为事无不成之理,谁知沈香亭派出的手下妖人到了小蝶家里后,却扑了个空,小蝶一家已是人去屋空,那几个妖人一气之下,将小蝶旧居付之一炬,然后回报沈香亭,苏舜得知后自是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此次路过金银谷,又想此前事,暗气楚天秋秋处处留情,竟有多名女子对其倾心,不由得又气又恨,暗道:“便是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的到。”   很快便飞临家乡上空,反倒踌躇不前,心想:“我已与母亲翻脸,想必我的事母亲也都对家人说了,现在实不便在家人面前现身,还是不要露面,相机行事的好。”当下也未回家,一直隐在暗中。   苏舜却见家里只有楚天秋一人在,心里想道:“秋哥哥对我心里有气,若从他身上着落天书,却是很难。卿妹虽说我之前将她害得甚苦,但她人最善良,不会记恨我,若从她身上入手,当会容易的多,可惜却不知人去了哪里?”她却不知苏卿此时正在华山参修天书呢。   楚天秋往来家里和飞灵洞之间,苏舜一直暗随在后,因她修为渐深,法力渐大,楚天秋竟未发第二八二章鬼胎   苏舜虽想从苏卿身上入手,但因不见苏卿之人,只得将心思又转到楚天秋的身上,时常暗随身后,却又发现疯道人竟住在飞灵洞里,这一惊又非同小可,心想:“有疯道人在旁,我更是难以得手了。”因一时没有良策,也没敢轻易现身出手。   后来又见楚天秋时常外出他去,虽不知去了哪里,却将疯道人独自一人留在洞里,而疯道人又轻不出洞,这才恍然:“原来疯道人功力己废,现下怕还未曾恢复吧!”随即心念一动,计上心来,又咐道:“秋哥哥一向最敬重师父,若我以疯道人相挟,天书还不是唾手可得?”打定主意,趁楚天秋外出不在,故径直寻了来。   苏舜甫一进洞,疯道人竟将她认作了苏卿,心里灵机一动,暗想:“既然疯道人将我误认作苏卿,索性便装倒底,若能从疯道人嘴里将天书内容套出,岂不更妙?”她与苏卿本就是同胞孪生,模样容貌相同,此时再故意装作苏卿的语气,果然惟妙惟肖,疯道人一时竟给瞒过。   疯道人终究是与苏舜苏卿两人相处日久,虽给一时瞒住,但苏舜由于太过心急,以至说话中露出破绽,却给他识破。   苏舜见被识破,顿时原形毕露,脸现狞色,嘿嘿一笑,说道:“我既已给你识破,索性也不再瞒你,反正你现在功力已废,凡人一个,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不怕你逃到天边去。”   疯道人听了,心想:“此来果是包藏祸心!你既认为我功力已废,我便索性也装到底,看你究竟有何阴谋?”当下不动声色,淡淡说道:“老道现在就如同一个废人,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去,你有何阴谋便是说给我听,也不怕我泄露了出去。”   苏舜道:“你能明白此点甚好,只要乖乖配合我,就不会有苦头吃。”   疯道人此时功力已复,虽然不惧苏舜,但听了之后,心里仍是一凛,暗道:“此女一向手辣心狠,我却得小心应付。”   只听苏舜说道:“秋哥哥福缘深厚,习会了天书上四卷仙法神功,我羡慕的很。我有一大仇人,神通甚大,以我现在成就也胜不了他,只有习会天书四卷神功,才有胜他之望。我知秋哥哥心里恨我,若要求他教我天书上的神功,必不答允。我又知秋哥哥与你师情深厚,若你开口求他将天书传我,秋哥哥定然不敢不应,行此无奈之举,还望你能体谅。”   疯道人冷哼了一声,道:“任你说得怎样冠冕堂皇,我也绝不会帮你的。”   苏舜脸色一沉,道:“恐怕也由不得你吧!”她双手一直藏在袖口里,一边说话,一边暗下运功准备,话音未落,双手猛地一挥,从袖口里涌出两道五彩烟霞,比电还疾地向石床上的疯道人射去。   疯道人虽早有准备,无奈苏舜出手如电,且两人相距又近,待他刚要反击,倏地觉得身上一紧,鼻中嗅到一股甜香,暗叫声“不好”,随即眼前一黑,人便昏迷过去。   若论现在的修为,苏舜已然不在疯道人之下,加之疯道人又过轻敌,故苏舜突然出手时,他竟不及反抗,便即失手。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疯道人渐渐清醒,只觉身上发紧,竟提不出一丝气力,吓了一跳,忙低头看去,却见自己身上给一根又细又长的五色光绳紧紧束缚住。那光绳如游蛇般不住地围绕着身体来回游走,所过之处皮肤如被烤炙一般,又疼又痒,难觉已极。   这还是苏舜一直以为疯道人功力未复,恐下手太得伤了性命,所以手下已然留了情,要不然疯道人的苦头会吃得更大。   怔了怔神,疯道人抬头看去,却见苏舜仍自站在身前,面带微笑,正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   见疯道人醒来,苏舜笑道:“前辈休要怪我心狠,我也是迫于无法,你能肯答应帮我,我绝不为怪你。”   疯道人暗下里几次运气想破去身上的妖法,可是却提不起一丝气力,真气竟似一下消失了般,不由得又惊又急,暗道:“这苏舜数月不见,法力又较前精进了不少,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情知苏舜心狠手辣,自己失手被擒,反抗也是徒劳,只会将她激怒,反还多吃苦头,不如先顺着她,然后再相机寻脱身法子。   疯道人想及此,当下口里说道:“你要我如何帮你?”   苏舜听他口风已活,觉得有望,心里一喜,说道:“只要前辈肯答应帮我,这便好办!”随即又道:“我出此下策,也实是迫不得己,也知如此一来,秋哥哥会更加恨我,但我又不想因此与秋哥哥反目。若前辈肯帮我,只需说是你自己要习天书上的仙法神功,让秋哥哥将四卷天书誊写下来一份,然后再偷偷转交给我,这样是最好的了。”   疯道人听了,心想:“我也曾与秋儿共同参悟天书四卷妙法,虽说未能记全,却也记得十之**,便是现在给你誊写下来也无不可,只是我却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你。”口里说道:“好,我答应了你,你现在放了我,我便去说服秋儿将四卷天书誊写一份给你。”心里却又暗道:“只要你放了我,便拿我没办法了。”   苏舜听了一喜,道:“果真?”随又摇头说道:“前辈答应的如此痛快,不会在骗我吧?”   疯道人暗道:“此女真个狡猾!”口里却道:“我岂敢骗你?现在我功力已废,如同凡人,你便是放了我,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去。”   苏舜想了想,说道:“前辈所说也是不假,我索性便先放了你,谅你也使不出甚么花招来。”说完,将手一招,只见疯道人身上如蛇般游走的光绳化作一道长虹,往她袖口里缩去,晃眼不见。   疯道人身上束缚一去,心里大喜,暗道:“丫头,你却是上了老道的当,我现在就去也。”当即振臂欲起,突觉四肢无力,身子刚起到一半,竟又颓然坐回,又惊又怒,向苏舜叱道:“你明说放了我,怎还对我暗中下了妖法?”   苏舜道:“前辈莫要生气!我对你暗中下了法术不假,此法术名叫‘阴魔大法’,虽说暗伏你身内,但对你却无害处,也不防碍你的行动,只要天书得到我,我便将前辈身上的阴魔大法撤去。”   疯道人听了,又气又恼,暗骂道:“好个歹毒的丫头!”心里虽忿恨不已,却不敢骂出口来,当下冷笑一声,说道:“我都依你就是了。”却又想道:“只要不被你看出我功力已然恢复,我总有法子破了身上的阴魔大法。”   苏舜听完,笑靥如花,说道:“我在这里先要谢过前辈了!”说完,果向疯道人裣衽一礼。   疯道人寒着一张脸,心里暗道:“惺惺作态!”   就听苏舜问道:“却不知秋哥哥去了哪里?又甚是回来?那天书我又何时才能拿得到?”   疯道人冷哼道:“心急却是吃不得热豆腐的。秋儿最近经常外出,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你却需耐心地多等等。”   苏舜心想:“这般等下去终不是个法子,不知问出秋哥哥去了哪里,我带他赶了去岂不更好?”随即问道:“秋哥哥干什么去了?前辈知他又去了哪里吗?”   疯道人先还本想说不知,可转念又想道:“秋儿想必也该快回来了,若留在洞里等他反不如将此女引到别处,好好戏耍她一番,以解我心里的闷气。”   疯道人一向玩世不恭,滑稽人间,心里气忿苏舜,故也不顾自身安危,想与她周旋戏耍一番,主意打定,口里说道:“数月前我和秋儿还有苏卿姑娘一同返乡,路遇金银谷时,随便落地往看冯家,不料到了那里时,冯家已成了一片废墟,一家四口更是生死未卜,下落不知。这件事秋儿一直耿耿于怀,这些日子时常外出,当是去寻冯家四口的下落去了。一向行无定所,我也不知会去那里。”   苏舜听了,心里一怔,暗道:“当时沈香亭虽派了人去害冯家四人,可是到时人已不见,此事我也一直都觉得蹊跷,难不成冯家竟知有人要害他们,提前便逃了不成?那小蝶实是可恨,绝不能再留她在世上与秋哥哥相见。既然他们一家都还未死,早晚会给秋哥哥寻到,不如我抢在秋哥哥之前寻到冯家人,然后杀之,以绝后患。”   打定主意,口里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与前辈一同去寻秋哥哥,待将他寻到,前辈只去求写天书,我却不露面,天书到手,我便依言撤去前辈身上的阴魔大法如何?”   疯道人听完,正合心意,说道:“如此甚好!只是我现在功力已废,无异常人,你将我带在身边,岂不累赘?”   苏舜道:“无妨!”说完,扬手挥出一片烟雾,将疯道人和自己同时罩在其中,随又听苏舜说了一声“起”后,烟雾裹着两人,电一般地飞出洞外,然后腾空而起,直上云第二八三章狭路相逢   疯道人身上给苏舜施了阴魔**,固然功力已复,却也施展不出,本想用话透她放了自己,不料苏舜不为所动,竟带着自己一同飞走。当时只觉眼前烟光一闪,身子顿松,晃眼间人已随苏舜出了洞外,飞上高空,竟比电还疾,神速已极,心里又惊又骇,暗道:“这丫头的法力精进如厮,却不知又从何学来的?”   疯道人还本想给楚天秋留个只言片语,可是苏舜说走就走,竟没给他容下工夫,心里还想:“若秋儿回来后见不到我,不知访如何着急呢?”   此时日朗天青,苏舜携带着疯道人如长虹经天,一泄千里,瞬间便飞出数百里。   疯道人虽然功力已复,但受了苏舜阴魔**的禁制,提不起一丝功力,两人固然飞行神速,却全仗苏舜一人携力。苏舜只将右手轻轻托住疯道人腰际,疯道人便整个人轻飘飘的,如风驰电掣般往前飞去,使得疯道人又惊又佩。   一边前飞,疯道人一边问苏舜道:“丫头,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苏舜寒着一张脸,说道:“当然是带你去寻秋哥哥了!”   楚天秋这几日一直行踪不定,来去无常,虽然没说,但疯道人也能猜出他的意图。因为自从京城回来,路过金银谷,见冯家已成一片废墟后,这几个月来楚天秋一直郁郁不乐,疯道人看得出他一直冯家被毁耿耿于怀,而这几日他定然在为冯家一事奔波察访。   疯道人心想:“如我所猜不错,秋儿现在定然当在金银谷,苏舜既然要找秋儿,不带我去金银谷,却怎飞得方向竟背道而驰呢?”因心里纳罕,故才开口相问。听苏舜答得口不应心,疯道人更是纳罕,暗道:“这丫头一向狡猾的很,却不知又在弄何花样?”   苏舜给疯道人身上暗施的阴魔**,果是厉害,但疯道人自从楚天秋一起参习天书以来,功力不仅恢复,且较前还有精进。此时虽有阴魔**禁制住,但经过他这一段时间暗中运功,竟有一丝丝松动化解的迹象,心里一喜,暗道:“天书上所载的仙法果然神妙无穷,若这样执之以恒地下去,过不天身上阴魔**定能化解。我现在且先不动声色,与她周旋,待我化解体内阴魔**,功力恢复后,再也她较量一番。”   苏舜与疯道人两人先往东南方几飞去,每见到一处人家,或是山村,或是城镇,苏舜总要降落下去,或以口渴求水,或以住宿,暗中察访小蝶一家下落。   两人一路寻下来,先向东南寻出数百里后,随又折向西南,再折西北,又折东北,因为飞行神速,且每到一处一停即走,只用了三四日便绕飞了一大圈。   疯道人先还以为苏舜不知楚天秋行踪,随意寻访,后看出不对,因苏舜在这几天里竟绝口没提过楚天秋。   疯道人默默计算路程,两人绕飞这一大圈下来,直径范围当在上千里,而中心却从不脱离金银谷,不知苏舜所举意图何在,心里暗想:“这丫头着我绕来绕去的飞了这么大一圈子,不去打听秋儿下落,却打听的是别人,葫芦里卖得却是甚么药?”   但疯道人终究见多识广,渐渐醒悟,暗想:“这丫头并非在找秋儿,却找得是冯氏一家人,难道她也想找到冯家人,为得便是感动秋儿不成?”越想越觉得果是如此。   绕飞了一大圈,仍是一无所获,苏舜甚觉沮丧。这一日两人降落在一个小镇外,镇并不大,只有四五十户,但镇里却也吃住一应俱有。   两人信步走进镇里,街上行人见一个邋遢老道和一个美貌女子走在一起,均觉奇怪,不由得纷纷侧目。   两人也不理会,随便寻了个小吃摊坐下,叫来老板,点了几样小吃后,老板下去忙络,两人一边等着,一边看着老板忙活。   这小吃摊只有两张桌子,老板是一对年老夫妇,倒也精神矍铄,手脚麻利。桌凳擦得又干又净,上下整理得倒也整洁。   苏舜本就喜洁,也是看这家小吃摊还算干净,故才选得它。   老板夫妇手脚快利,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将两人吃食做好,一一端了上来。疯道人嗜吃,见这几样小吃做得甚是精致,早就馋涎欲滴,甫一上来,便着筷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啧啧称赞。   苏舜食量较小,吃没几口,便停筷不吃,余下竟都给疯道人如风卷残云般吃个精光。   吃完之后,疯道人兀自余犹未尽,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这顿饭我这几日以来吃过最好吃的。”   猛瞥见苏舜若有所思,垂头不语,疯道人忽又向她说道:“丫头,你在想什么?”虽然他对苏舜一向没有好感,但这几日相处下来,苏舜对他还算客气,不由得使得疯道人对她另眼相看。   苏舜白了疯道人一眼,说道:“用你管?”   疯道人毫不以为意,呵呵一笑,说道:“若以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是这几日相处下来,我觉得你也并非坏得不可救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苏舜冷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回头?我做得又有什么错吗?”   疯道人却给问得一怔,口里说道:“你本质并不坏,但所作所为却令人不齿,无论你是何目的,之前所做却是不该……”   苏舜听着听着,脸色倏变,如罩寒霜,叱道:“住口!莫不是看在你是秋哥哥师父的面上,我岂还会容你坐在这里与我说话。”   疯道人虽见苏舜动怒,却不以忤,因为他经这几日来暗自不断运功,身上苏舜所施的阴魔**不仅给他化解,功力且也恢复。桎梏一去,他随时都可离去,只因想看苏舜意图所为,还想借机相劝,故还装作若无其事在随她未去。   这话若在几日前,疯道人是绝不敢对苏舜说得,因他那时身中阴魔**,功力无用,怕话出口后,惹得苏舜动怒,自己不能反抗,只有说亏的份。   此时阴魔**已然化解,功力已复,再无顾忌,故将一直想说得话对苏舜了出来。果然还未等他将话说完,苏舜已然动怒,开口将他打断,还要再说,却听镇外吵吵嚷嚷地走进两人来。   一个人说道:“我饿了,我要在这里吃些好吃的。”   另一人说道:“你只想着吃,我俩都出来这些天了,却还未将人找到,又如向主人交待!”   先那人说道:“找人固然重要,但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罢,在这里吃饱了,我们也好有力气接着找呀!”说话间,两人已然走进镇来,径直向小吃摊走来。   疯道人闻声看去,只见走来两人一般的身材,都是又矮又矬,身高不足五尺,看年纪己然不小,胲下胡须竟长可及地。两人一个身穿黄衣,黄发黄须;另一个身穿银衣,银发银须,走在一起,相得益彰,形态可鞠,惹人注目。   两人也为以为忤,大大刺刺地到了小吃摊上,坐在另一张空桌上,然后便见那银衣老者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叫道:“有甚好吃,快些上来,我都快要饿死了。”听声音正是先前说声的那人。   疯道人见这两人形貌特异,心里不由得一动,忽想起楚天秋对自己所说过金银谷收二仆之事,想道:“看这两人的形貌,倒像是秋儿所说在金银谷里的金银二使。只是上次从京城回来,路过金银谷,还曾谷下相唤,却是没见到罢了。此次不想却在这里遇合,真是再巧不过了。”随又想道:“秋儿既去了金银谷当是为了寻此二人,却不知他俩又怎到了这里?”   疯道所猜没错,这两人果是金银二使。因二人受楚天秋之托往寻小蝶一家下落,两人虽将小蝶一家性命保全,并嘱远走,当时并不知小蝶一家将会去哪里,也未曾询问。   此时受了楚天秋嘱托,寻找小蝶一家去处,离了金银谷后,便一筹莫展,相互埋怨对方,当时怎也不问清小蝶一家要去哪里。   二使本是金银精灵化身,在金银谷修练了数千年,却从未离开过。此时因受楚天秋之托,这才离谷外出。   二使年纪虽有数千岁,但性子却如小孩一般,乍入大千世界,竟不知如何是好。离谷之后,也不知该向何处去,金银使者当说往北,银使都则说要往南,两人各执一词,又相互争吵了半天,这才决定一同往东去。   金银二使甫入红尘,处处都觉得新奇,一路走走停停,连玩带逛,虽是寻人,却也优哉游哉!   金银二使本就生得怪异,此次离谷寻人,索性也不避人耳目,大摇大摆,坦然世人,加之出手豪阔,所到之处,无不侧目哗然。   金银二使都是一般的心性,偶一玩得兴起,便将寻人之事忘置脑后,如此这般的寻寻访访,已然过了三四日,竟才走出不过数百里。有时两人想来主人所托,所寻小蝶一家仍无下落,也不由得着急,自又免不了的一番争第二八四章性本善   金银二使虽年纪都有千岁,却如孩子一般的脾性,两人寻不到小蝶一家下落,心里着急,免不了相互埋怨争吵,但吵后便了,仍自我行我素。   这一日,两人来到小镇外,想起出谷数日,小蝶一家下落的音讯一点也未寻到,心里忧急,不由得又争吵了起来。   金银二使在金银谷里闭谷修行数千年,其间从未离谷,二人又是金银精灵化身,渴了饿了,就此朝露为食,便是不饮不食也可以。当二人此次离谷,甫一食到人间烟火,初尝美味,顿觉妙不可言,欲罢不能。   二使一路争吵到镇外,闻到镇里飘出的酒饭香味,都觉食欲大动,当下银使者便吵着要先吃过再说。   金使者虽也馋涎欲滴,但想到小蝶一家毫无着落,心里着急,便想继续赶路找寻,故两人意见不合,争个脸红耳赤。   银使者见说不过金使者便自顾自地进了小镇,径向香味飘来方向寻去。金使者拿他无法,也只好由他,且自己也实是想吃,遂两人进到镇里恰与疯道人苏舜坐在同一吃摊上。   金银二使直想着吃食,对疯道人和苏舜视若未见,甫一坐下,便连声催促甚好吃便上甚。   此时老板夫妇正在屋里忙活,闻得有客人到来,忙不迭地出来相迎,与金银二使乍一朝面,不禁得都是一怔,随见银使者连蹦带跳,高兴得好像什么似的,嘴里兀自大叫道:“哈哈!原来你们却是藏在这里,真个让我们好找!”开心得不得了。   金使者也是高兴得呵呵直乐。   原来这老板夫妇正是小蝶父亲母亲,在此见到两人,金银二使自是意外之喜,高兴万分。   冯氏一家数月前若非金银二使看出不妙,及时将其一家遣走,当时便遭了不测。   金银二使因感念痛氏一家曾有恩于楚天秋,当时还给冯氏一家好些金银。冯氏一家在此地住了几十年,本不想离去,却因妖人窥视,性命可虑,无奈只得举家远迁。   金银二使赠给冯家金银较多,加之楚天秋走时又留下不少银两,加在一起足可抵得过富豪之家。一家人本可选在大城市居住,并还可过上豪门的生活。只因一家都过惯了苦日子,虽有了钱,反不会花了。   加之小蝶心里一直念念不忘楚天秋,先还一心在家要等楚天秋回来,因事出意外,举家迁后,恐再难见到楚天秋,故极力反对迁往大城市,又怕妖人寻到,索迁出数百后,便在此镇上安了家。   冯氏夫妇先前因家贫,加之操劳过度,身体衰弱,待在小镇上安定下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夫妇两人身体越发康健了。   冯氏夫妇劳碌了一辈子,乍一闲下来便觉得浑身不得劲,考虑现在手里又有了钱,一家一商量,便在镇里临街处盘下一处铺面,开设了一个小吃摊。   那铺面并不大,里面当作厨房,只在外面摆了两张桌子,虽挣钱不多,却足也自乐。小镇并非地处大道,少有外人来往,故小吃摊的生意不温不火。平时不忙,只冯氏夫妇张落着生意足可,若客多忙时,全家皆要出动。   这一日,疯道人和苏舜恰来到小镇上的冯氏小吃摊吃饭,冯氏夫妇因也两人不识,张落完两人后便进屋去忙活,听得外面又有客人到来,出来一看,恰是金银二使,先是一怔,又是一喜,夫妇二人忙不迭地给金银二使拜过礼后,冯林问道:“二仙使却怎到了这里?”   银使者抢口答道:“我二人还不是为了你一家人吗?”   冯林一怔,问道:“二仙使却又所为何事?”   银使者又抢先说道:“我二人还不是受了主人之托来寻你一家的,不想你们却住到了这里,让我二人寻得好苦呀!”   冯氏夫妇知道二人嘴里所说主人就是楚天秋,自数月前与楚天秋一别,冯氏夫妇也甚是感念楚天秋,此时乍听两人竟是受楚天秋之托寻来,顿时大喜,当下冯氏便问道:“楚公子现下可好?”   “主人一切安好!”   金使者之前两次要说话,却都给银使者抢先了,心里一直忿忿,这次终于给他抢在银使者前面说上了话。   银使者没说上话,心里有气,一边拍着桌子,一边说道:“我现在饿了,先快些给我上好吃的,待吃过了再说。”   冯氏夫妇听了,嘴里忙不迭地道:“二仙使稍候,马上就得。”说完,便齐进屋忙活去了。   金使者还想向冯氏夫妇问清别后之情,却给银使者支走,气得吹胡瞪眼,冲银使者怒道:“你就只想着吃,简直就是个饭桶。”   银使者自以为计谋得逞,心里得意,听了也不以然,笑呵呵地道:“你莫要生气,若非因我这饭桶执意要来这里吃饭,又怎会撞见冯家人?说来这还是我的功劳,你却生得什么气?”   金使者听了,一时话塞,无言以答。   很快冯氏夫妇便又从屋里出来了,手上形形**地端着好些吃食,随同一起出来的还有石头,手里也端着两样吃食。   此时的石头个头也长高了很多,变得又白又胖了,身上穿着一件新衣裳,一边帮着将那些吃食摆在桌上,一边嘴里对金银二使说道:“这些吃得都是我忙着爹娘做的,二仙使快些吃罢!”   金使者摸着石头的头顶,笑道:“石头真乖!”二使年纪虽较石头大出大多,但个头反不如现在的石头高,两下相比,反觉二使模样甚是滑稽好笑。   银使者看着眼前满桌的菜肴,香气扑鼻,早就馋涎欲滴,急不可耐了。只见他也不用筷子,对着碗碟张口一吸,便见那满碗满碟的吃食如长鲸吸水般投到他的嘴里,然后略一咀嚼,尽数吞咽肚里。   冯氏夫妇和石头看到他如此吃像,都看得呆住了。   金使者虽还在生银使者的气,但也怕一桌的吃食都给他吃了,见样学样,与银使者两人争先恐后,一阵猛吸猛吃,转瞬间一桌子的吃食竟给两人吃得精光。   冯氏夫妇和石头看得更是目瞪口呆。   金银二使吃完之后,一抹嘴巴,好似余犹未尽。银使者咂了咂嘴巴,嘻嘻笑道:“果然人间美味!好吃!”   冯林忙问道:“二仙使是否吃饱?若未饱小老儿再去做来!”   金银二使虽觉余犹未尽,但一桌子的饭菜下肚,却也撑着了。当下金使者摇头道:“饱了,真得吃不下去了。”随又对冯氏夫妇和石头说道:“你们也都坐下,我们先有话要问呢?”   冯氏夫妇对金银二使敬若神明,那敢就坐?石头却不以为忤,闻听之后,便即坐到了对面,不等二人开口,他先问道:“刚才听爹娘说,二仙使是楚大哥遣来的,不知楚大哥现在人却在哪里?”   银使者笑道:“我还未问你,你怎先问起我来了?且先不回答你,回答完我的问话后,才能回答你的话。”   石头撅嘴道:“我可是急于知道楚大哥的消息吗!”虽觉不甘,却也不再追问了。   银使者又恐金使者抢了先,忙向冯氏夫妇问询别后情况。待冯氏夫妇说完别后之情后,金使者抢先说道:“之前给你们的金银已足够多了,完全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更好日子,却又怎开起这小吃摊?还受这辛苦?”   冯林笑道:“小老儿一家都是劳碌命,都闲不下来,故才开了这家小吃摊,也算有个营生可干,总不能坐吃山空呀。”   金使者听了点点头,还要再问,却又给银使者抢去了话头。两人争先恐后,向冯氏夫妇问这问哪,问个不休,冯氏夫妇皆都一一回答。   到了最后,金银二使实是无话可问了,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脸的窘态。   忽地银使者哈哈一笑,说道:“问来问去尽问了些没用,却将重要的事给忘了!”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看了金使者一眼,忙又问冯氏夫妇道:“怎就见你家三口,那小蝶姑娘呢?”   金使者同时也想到了此点,却给银使者又抢了先,心里兀自气忿不已。   冯氏答道:“小女出去采办东西,已然去了半日,想必该回来了。”   这边几人只顾说话,却给一旁的疯道人和苏舜听得真真切切。苏舜初见金银二使,见两人形貌异于常人,便知绝非凡人,不由得对二人留了心。   苏舜后来及见二人竟与老板夫妇相识,并从言语只中渐渐听出一些端倪,心里一动,想道:“曾听秋哥哥说过金银谷的经历,既收仆的经过,看这两人的形貌与秋哥哥口里所说那金银二使极为相像,莫非真得是他俩吗?”   先还不敢拿准,待听双方说话到后来,听银使者问起小蝶来,苏舜心里大喜,暗咐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想却在这里真得找了小蝶一家人,真是天助我也。”因未见到小蝶本人,故装作若无其事,不动声第二八五章人面桃花   疯道人忽在此地巧遇冯氏一家,心里也是又惊又喜,暗道:“自数月前看到冯家旧居付之一炬后,废墟之中并非发现人骨残骸,料定冯氏一家虽遭不测,但幸无性命伤亡。今日在这里巧遇,果然无错,若秋儿知道冯氏一家安然无恙,定然高兴万分。”   心里想着,猛瞥见苏舜神情有异,倏地恍然,又想:“原来她也是冲着冯氏一家人来的,看样子绝无好意!”不由得暗中加了小心。   后又从双方说话中听出,金银二使果是受楚天秋之托出来搜寻冯氏一家下落的,随又心想:“秋儿想得果然周到,冯氏一家有金银二使保护,当不会有事。”   这时忽听得石头说道:“姊姊那不是回来了吗?”两边几人闻声都不由得转头看去,果然远外姗姗走来一条聘婷的身影,臂弯里还挎着一只竹篮,正是小蝶回来了。   苏舜乍听小蝶回来,心里一震,循声看去,小蝶已然走到切近,当时就觉眼前一亮,只见小蝶穿着一身百合花裙,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直垂腰际。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嵌镶着一双晶莹如玉的星眸,直似一泓秋水,光彩照人。两只长袖挽齐肘间,露出一双又白又嫩,新藕一般的皓腕,令人心魂为之一荡。   苏舜乍见小蝶,果是美秀无比,更如小家碧玉,清纯不可方物,竟有自惭形秽之感,暗想:“这小蝶果然美丽绝伦,我见犹怜,也无怪乎秋哥哥对她念念不忘。”想及此,心里妒念渐深,动了杀机。她却不知楚天秋对小蝶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儿女之私,便是知道也不会相信的。   小蝶回来之后,乍见到金银二使怔了一怔,随后忙将手上竹篮放到一旁,向二人裣衽一礼,口里说道:“小蝶给二位仙使请安了!”随即又问道:“二位仙使突驾仙临,真得使我欣喜万分,此来又有怎事么?”   石头忙道:“二位仙使此次是专程找我们来的……”话还未说完,便给银使者打断道:“你这个娃娃休要抢我的话,你姊姊问的是我,难道我不会回答她吗?”说话间,又向石头瞪了一眼。   石头见状,吓得一吐舌头,便住口不说了。   银使者随即又对小蝶呵呵一笑,说道:“我二人此次却是受主人之托,专门寻你们来的。”   小蝶听了芳心一阵砰砰乱跳,说道:“真是楚公子差你们来的?楚公子从京城回来了?是否考中了状元?”连珠炮地问出,话气中竟是又惊又喜。   银使者道:“你一下问了这么多,叫我先回答那个才好呢?”   这时金使者抢过话头,说道:“我来回答小蝶姑娘的话,我们就是受主人之托才寻来的,主人就在你们迁离不久便回来了,至于状元却是没能当上,不过这样也好,将来成就仙业,岂不比当状元强上千百倍!”一口气将话说完,竟不给银使者插话的空隙,兀自气得银使者吹胡子瞪眼,却无可奈何。   小蝶听完,芳心窃喜,暗想:“楚公子心里果然还念着我。”想及此,一行清泪夺眶而出,竟是喜极而泣了。   自数月前楚天秋别去之后,小蝶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他,并时常暗自祷告,祈佑楚天秋能高榜得中,衣锦还乡,同时心里又想道:“若楚公子真得高中了状元,风光无限,他还会记得我吗?我曾与他约定要在这里等他,他又会再来吗?”忽喜忽忧,不能自己。   后来迫于无奈举家迁移,实非出自小蝶所愿,当时还曾想:“我曾与楚公子约好,要地这里等他回来,若我一家真得搬走了,楚公子京城回来后找不见我,却该如何是好?”心里所想,却羞于出口,听金银二使说得郑重其事,又怕连累到父母和弟弟安危,这才同意搬走,心里却想:“待我一家搬到别处,一切安顿好了之后,我再回来这里等楚公子就是了。”   虽然这般想,可当一家人来到这镇上落户后,因是新来乍到,一切都得从头开始,琐事繁巨,加之冯氏夫妇身体孱弱,心里着要回去等楚天秋,却抽不出身来。   晃眼间过了数月,小蝶眼见父母身体日渐康态,小吃摊的生意步入正轨,勾起前念,便想返回旧居去等楚天秋,哪怕等不到人来,能留下住址询息也好!怀着此念,一直暗中筹划着,不料到未等到小蝶动身,金银二使反先寻了来,岂不令她欣喜若狂?   银使者见到小蝶流泪,嘴里咦道:“小蝶姑娘,你怎地哭了?”   小蝶拭去泪珠,笑道:“听到楚公子一切安好,我是高兴得!”   石头忽道:“姊姊嘴里不说,但我却知道,其实她心里一直想着盼着楚大哥呢,见着两位仙使自是高兴坏了。”   小蝶不等石头说完,已然玉面羞红,冲着石头呸了一口,说道:“你休要胡说八道,还不快些闭嘴。”   石头随即向小蝶做了一个鬼脸,笑道:“难倒我说得不对吗?”   小蝶听了,更是又羞又急,玉颊红生,竟是娇羞无羞,过了一会儿,才怯怯地向金银二使问道:“楚公子差二位仙使来,可曾带甚话了吗?”心里憧憬着,不由得心跳加快。   银使者抢先说道:“主人自京城回来后,就曾到过你家,(小蝶听到这里,心里一喜,咐道:“楚公子果然如约来找我了,若当时我还住在旧居,就一定能相见了。”)只是那时你们已是人去屋空,没能见到面罢了。”   随即又道:“待你们搬走不久,妖人果寻上门来,因见你们一家已去,一怒之下便将空屋一把火给烧了。主人回来时,见到你家已成一片废墟,着急得不得了。当时便又来金银谷寻我二人探寻情况,却又因那时我二人劫难当头,全谷封闭,与主人也没能见着。直到过了数月,主人再次寻来,我们主仆才得相见,随将你家情形向主人说明之后,主人这才放宽了心,随便着我们来寻你们一家的下落了。”   小蝶听银使者喋喋说个不停,却一句也没自己想听的话,心里颇觉失望,待他说完之后,才说道:“当时因走得匆忙,又不知会寄身何处,故也未能留下丝毫询息,却若得楚公子担心一场了。”   金使者抢着说道:“好在你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要不然没等主人寻来了,那伙妖人便先找上门来了。”   冯林皱眉道:“我们一家已在那里住了几十年,与世无争,自问无未得罪甚么人,却又何人会将我们赶尽杀绝呢?”   一旁的疯道人听了,心里暗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原因?”随瞥见苏舜面现狞色,虽是一闪而过,却看得真真切切,不由得心里一颤,隐隐约约地猜到些原委了。   金使者道:“我却不得而知了……”   银使者抢过话头说道:“这也是主人要我们查明原因之一。”   金使者怒视着他道:“你怎不到我将话说完,却又抢我话说?”   银使者理直气壮地回道:“你还不一样也尽抢我的话说。”眼看两人又人争吵起来,小蝶忽说道:“二位仙使还没回答我的话吗?”   金银二使闻听顿不得再吵,同时问道:“你问我甚么了?”   小蝶咬了咬红唇,羞答答地道:“楚公子让二位仙使带甚话来吗?”   金银二使闻声面面相觑,皆道:“甚话?甚话?”随又相互问对方道:“主人对你说甚了吗?”齐又摇头道:“主人甚也没对我说呀!”都是一脸的茫然。   小蝶见状,一阵失望,怔怔地想道:“楚公子真得没甚话带给我吗?”她虽知楚天秋心有所爱,对自己只当作妹妹一般,可是她的一颗芳心尽都系在他的身上,已不能自拔。   正当小蝶暗自神伤之际,忽地眼前人影一闪,苏舜已然到了她的面前,冷着脸说道:“你真得想知道秋哥哥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小蝶乍见苏舜,虽然不识,但见她云裳雾鬓,玉骨冰肌,美艳如仙,已是心生仰幕,及又听她嘴里称楚公子作秋哥哥,当是熟识之人,更是生了好感,当下嘴里说道:“这位姊姊又是何人?你莫非也识得楚公子吗?”   苏舜妒火中烧,早动了杀心,只是当着众人之面强自忍耐,听小蝶说完之后,也不回答,说道:“你若想知道秋哥哥对你说了些什么,且随我来,我自会告诉你的。”说着,已然伸手抓住了小蝶的皓腕,随即便走,想将她带到无人之处,再行杀她。   金银二使曾在金银谷见过苏卿,当二人乍见到苏舜时,竟误认成苏卿,又惊又喜地说道:“卿儿姑娘,你也怎寻来这里了?”   苏舜本欲要走,闻声之后,心里一怔,不由得止步咐道:“这两具矮个显然给我当成苏卿了,却不知他俩怎又认识苏卿的?”随即回身向金银二使说道:“你俩认错人了,我不是苏卿。”说完,面现狞色,嘿嘿一第二八六章生死劫   金银二使都是一脸的茫然,兀自不相信自己会认错,嘴里喃喃地道:“天下那有长得如此之像的人,明明就是卿姑娘,却为什么又不承认呢?”   银使者见苏舜要将小蝶带走,心里一急,说道:“喂!你、你要将小蝶姑娘带去哪呀?”说着,双臂张开,拦在两人前面。   苏舜见金银二使罗哩罗嗦,早就觉得不耐,听了不由得将秀眉一挑,轻叱道:“你快让开,休要阻拦我!”脸色狞厉,已动了杀心。   金使者与银使者平时虽爱争吵抖嘴,但情深义重,先因将苏舜误当作苏舜,还有顾忌,此时倏见她脸色不善,恐银使者吃亏,同仇敌忾,抢步与银使者并肩站在一起,口里说道:“你走可以,必须得把小蝶放开。”   苏舜不愿做多纠缠,见金银二使拦住去路,杀心已动,暗想:“这两人实是可恶,若不先料理了这两人,小蝶恐难带走。”想及此,嘴里轻叱道:“你们既然找死,却休再怪我心狠手辣。”说话间,左手一抬,从袖口里射出一蓬黄烟,烟中还夹杂着无数光箭,径向金银二使射去。   金银二使虽爱争吵,说话又纠缠不清,但素来天性纯善,从无机心,万没料到苏舜说动手就动手,且两下相距较近,出手又迅捷无比,二使猝不及防,眼看黄烟飞到,吓得啊得一声,待想躲避已然不及。   一旁的疯道人自见苏舜挺身而出时,便料到事难善了,早有了准备,而苏舜却还以为疯道人仍为自己阴魔所困,加之功力又失,难成祸患,故戒心早去,也未留意。   疯道人此时见苏舜突下杀手,便知不妙,嘴里叫声:“丫头,手下留情!”同时双手互搓,随即往前一挥,一片霞光飞起,径直挡向金银二使的身前。   疯道人早有准备,几乎与苏舜同时出手,且后发先至,霞光化作一道光幛,挡在金银二使面前,几近贴到了两人的鼻尖。随听密如贯珠般的爆响过后,霞光虽将那无数的光箭挡住,住那黄烟却透光幛而过,将金银二使包没其中,随又见那黄烟竟向两人五窃中钻去,晃眼间便消失不见,竟尽数钻进两人身体里。   金银二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晕脚重,“卟嗵、卟嗵”摔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苏舜所使法术名叫“黄烟瘴”,中人之后倾刻间便会化为一滩血水,端得厉害无比。因看出金银二使不是易与之辈,故一出手便是杀招,本以为出手必中,却不料给疯道人出手相阻,见状之下又惊又怒,向疯道人气道:“你功力不早就失去了吗?且又中了我的阴魔**,又怎会没事了?”但她也是雪顶聪明之人,马上便想明白,口里又怒道:“你的功力其实早就恢复了,一开始就在骗我,果将我瞒住了。”随即嘿嘿一笑,声音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疯道人道:“你说得没错,我的功力确是早就恢复了,因想看你倒底玩甚花招,故才将计就计,与你玩上一玩。”随即双眼陡张,精芒暴射,怒道:“不料你竟如此心狠手辣,这金银二使与你无怨无仇,你竟怎能对他们下得如此毒手?”   苏舜先还本就擒住小蝶后,再带上疯道人一起走,不想情况突变,使出自己意料之外,心想:“这老道法力本就深不可测,加之又学会了天书上的仙术,更是可怕,我不能与他硬抗,反正小蝶已在我手,还是先走为妙。”   想及此,胆气稍馁,口里冷笑道:“谁敢挡我,都别想活命。”说着,又见她左袖挥出,射出一蓬黄烟瘴,却不攻向疯道人,反攻得是一旁的冯氏夫妇和石头。   原来苏舜情知疯道人法力通玄,自己便是与他动手,胜算不大,又因心里早萌去意,不想过多纠缠,故才施出了声东击西,攻敌所必救之计。   这一下果然凑效,冯氏夫妇和石头俱是凡人,倏逢突变,早就都吓呆了,眼看黄烟飞涌过来,三人竟不知躲闪,疯道人见状大惊,飞身抢到三人身前,双手连扬,在身前顿时布起幢幢霞光,因早有前车之鉴,这次霞光层层叠叠,布起好多幢,宛如一道厚厚的光墙,尽数将那黄烟瘴。   这时就听苏舜一声轻笑,说道:“你这个杂毛老道,我们后会有期!”话音一落,连同小蝶一起消失不见。   疯道人闻声便知上当,当他将黄烟瘴消灭之后,再看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苏舜和小蝶的影踪?心知追已不及,不由得气急败坏,跌足不已。   疯道人虽早看出苏舜法力突飞猛进,仍未料到竟去得如此神速,天青云淡,更不知去了哪里?怔了一怔,甚觉懊恼,又瞥见金银二使兀自躺在地下,一动不动,心里又是一惊,暗道:“罢了!还是先救人要紧。”   当下抢上前去,俯下身去一看,却见金银二使双目紧闭,面上更是黄气隐隐,已然没了呼吸。   疯道人乍见之下,大吃一惊,暗道:“不知那丫头所施是何妖法,竟如此厉害,好在两人尸休尚还完好,救活还能有望。”因正值白天,又当镇上往来要道,适才双方相斗虽短,但已惊动了街上行人,见事不妙,早就都躲了起来,此时的街上竟不见一个行人。   疯道人也不理会,当下将金银二使双手托起,对对着一旁兀自发呆的冯氏夫妇说道:“速领我进屋救人!”   冯氏夫妇和石头早给吓破了胆,因见疯道人和苏舜一起来的,以为是一伙,此时反而却救了自己一家三品的性命,怔了一怔之后,冯林说道:“道长请随我来!”随即走在前面,往屋里领去。   冯氏先见苏舜狞恶可怕,爱女小蝶给又她带走了,结果实是堪虞,心里忧急,不由得老泪纵横,遂向疯道人哀求道:“小女给那女魔头带走,性命难保,求道长救我小女回来吧?”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疯道人心知苏舜若想伤小蝶的性命,当时便可下手,绝不会再费手脚要将她带走了,一时半会想必还不会伤她性命,眼前救金银二使才是最紧要之事,闻听冯氏的哀求之后,脚步停也不停,口里说道:“你莫要着急,老道我保证将小蝶救回就是。”说话间,已然随冯林进了屋。   那屋共分一明一暗两间,外间较大,当作了厨房,里间稍小,除有一床之外,也无别得陈设。   疯道人随冯林径直进了里间,见到房间如此狭窄简陋,不由得一怔,问冯林道:“你们一家四人难道都住在这里吗?”   冯林虽也忧急小蝶的安危,但却知轻重缓急,且金银二使于已有恩,此时两人中了妖法,救人最是要紧,故只得强打精神,一边将床上收拾利索,一边回答道:“我们一家在这镇上另有一院,这里只是闲时休息之用。现在救人要紧,还是因陋就简,将就一下罢。”   疯道人点了点头,将手里金银二使放躺在床上,随又对冯氏一家说道:“你们毋须留在这里,且先出去罢!”   冯林嘴里称声“是”后,便拉着冯氏和石头出屋去了。经此一来,生意也无法再做,一家三口守在门外,俱是面面相觑,满脸忧色。   屋里疯道人将冯氏一家遣出去后,伸手摘下腰间那只红葫芦,从里面倒出两粒豆一般大的红色丹丸,然后撬开二人牙关,一一服下,嘴里兀自喃喃道:“要将两人救活,可要费老道我一番手脚了。”说着,重将葫芦挂回腰间,挺身运气,然后哼地一声,便从鼻孔里射出两股清气,细如筷子,分别投入金银二使的鼻孔里,在两人的五窍里来回钻缩游走。   直过了一柱香的工夫,两股清气最后钻入二人的内腹,随听得腹内一阵咕咕作响,最后那股清气重又从鼻孔里钻出,清气后面却分别带出一道细长的黄烟,如针引线般,源源不绝地从鼻孔飞了出来,其长无比。   疯道人见状忙又解下葫芦,拔去塞盖,将口对着清气,手掐法诀,随即便见那两股清气径直投入葫芦口内,连带着后面的黄烟,如长鲸吸水,绵绵不绝地投到葫芦里。随见那两道黄烟渐渐由浓转淡,直过了盏茶时间,才给收尽,疯道人见状也长出一口气,重将塞盖关好,拿在手里晃了晃,口里说道:“这黄烟虽然厉害,但给我引入葫芦里,再慢慢化消解罢。”   金银二使体内黄烟邪毒已去,脸上之前隐现的黄气便消失不见,重又恢复原来容色,随闻鼻息之声,两人已然有了呼吸。   疯道人大喜,自言自语道:“两人性命虽然救转过来,但想恢复如初,却还得费些时日。”为救金银二使,疯道人不耗费精力真气,此时将人救转,心里一宽,顿觉神疲力乏,坐在床沿,垂目运气调息起来。   过了一会儿,疯道人运功完毕,听到身后悉悉有声,回头看去,却见金银二使不知何时已然醒来,正惊疑不定地望着自第二八七章毒烟瘴   那黄烟瘴巨毒无比,便是凡人嗅上一丁点,倾刻间都会作成一滩血水。金银二使中毒甚深,换作旁人早就尸骨无存,仗着乃是金银精灵所化,体质坚固,加之疯道人施救及时,妙手如神,这才使二人起死回生,逃过一劫!   金银二使虽然醒转过来,但四肢无力,除了双眼能动之外,浑身手脚竟动不了一动。二人又惊又吓,以为从此便成了木头人,想张口呼叫,又发觉连嘴巴也张不开,更发不出一丝声音,越发骇得魂飞魄散。   金银二使并头躺在床上,平时为了些许小事都会吵个不休的两人,此时却只能面面相觑,不言也不能动,那滋味可比杀了他俩还要难受。   过了一会儿,银使者向疯道人背影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向金使者,以目示意,意思在问:“这道人是谁?是他救了我俩吗?”   二使心有灵犀,金使者见状当即会意,眼珠上下动了动,意示点头。二人正在用眼神交流,相互猜测此人是何来历之际,疯道人已然运功完毕,转过头来。   看到两人醒来,疯道人心里一宽,说道:“若非你二人体质特异,此时怕早就化作一滩血水了。现下能活转过来,实是侥幸。”及见两人目光中满是感激之色,却未开口说话,马上醒悟,笑道:“你二人体内所透的黄烟瘴虽给我吸尽,但余毒犹在,要想复原当还有数日之功。”   金银二使心里感激,只苦于口不能言,只得以目示意,向疯道人谢过救命之恩。   疯道人见那么吵闹拌嘴之人,此时虽说不出话来,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可转念又想:“若二人此时能言能动,指不定又多么的聒噪烦人呢?”想及此,口里说道:“你们毋须着急,待体内余毒素清,体力复原,自能说话了。此后数日,我还要动功与你二人疗毒,好在你二人口不能言,要不然吵个没完没了,若得我生气,怕不会将你二人的舌头给割了下来才怪呢。”说完,将脸一沉,吓得金银二使心里险些从嗓子里跳了出来。   又见疯道人皱着眉头说道:“小蝶姑娘给那丫头带走了,现下不知生死如何,我本该马上去救她,可是你二人体弱气虚,又离不开人,我又分身无术,却如何是好?”想到小蝶万一给苏舜杀了,心下便觉不寒而栗。   金银二使此番出来便是受主人楚天秋所托,来寻小蝶一家的下落,人虽寻到,但又节外生枝,小蝶却给苏舜带走,生死未卜,二人听了之后,也是焦急不已。   就听疯道人又道:“这里终不是疗毒之处,待我再与你二人运功一次后,体力稍复,我便带你二人到了别处疗毒,这样才能使我不至分心。”说完,遂招呼外面的冯氏夫妇及石头里屋。   三人倚着疯道人之嘱,一直守在外面,小蝶被苏舜掳走,生死未卜,三人皆都悬念忧急,便连那小吃摊的生意也无暇顾及了。   直守了半天,眼看夜色四合,镇上人家亮起灯光,屋里才有了动静,又因疯道人所嘱,不听招呼,不得入内,三人心里虽焦急万分,仍守在外面不敢入屋。   这时三人听得屋里疯道人招呼,忙不迭进到屋里,只见里面漆黑一片,冯氏刚摸索到蜡烛旁,正要打火石将蜡烛点燃,忽地眼前一亮那蜡烛竟自行点燃,火焰炽烈,顿将屋里照得明亮如昼。   疯道人道:“我意忘你你三人凡体肉胎,不能黑暗视物,现下外面早就黑了,屋里又没燃灯,你们当然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冯氏听了,这才知竟是疯道人竟蜡烛燃着的,越发知道疯道人绝非凡人,当是仙人一流,想到小蝶有救,心里又是一喜。   疯道人指着床上金银二使口里又说道:“这二人现在虽给我救转过来,但余毒未清,还不能行动,且这里也不安全,我想将他二人带走,去往别处继续疗毒。”   顿了一顿,心里好似有一个极大的难处,皱了皱眉,又道:“你们一家的行藏也已败露,留在这里也不甚安全,况且那丫头心狠手辣,怕又回头来寻你的麻烦,不如还是随我一同搬走吧!”   冯氏夫妇和石头听了之后,面面相觑,忽听石头道:“我们若搬走了,姊姊回来后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疯道人听了,竟为之话塞。   冯氏悬念小蝶,心急如焚,忙又向疯道人跪倒叩头,口里哀求道:“小蝶给人掳走,现在生死未卜,唯有道人可救她脱因,求道人高抬贵手,快救我小蝶一命罢!”声音哀婉,听之令人动容。   床上金银二使虽然不能动不能言,但冯氏的话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听在耳里,想到小蝶给人掳走,生死难测,有负主人所托,心里又是惭愧又是黯然,若是口里能说话,怕二人早又相互埋怨争吵起来了。   疯道人听了,心下也不禁恻然,忙将冯氏从地下拉起,口里说道:“老道我既已答应你要将小蝶姑娘救回,自会想法设法也得办到。只是现下我分身无术,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待我将这二人体内余毒疗好,便去救小蝶如何?”   冯林究竟还是识大体之人,虽然心里也忧急小蝶安危,却也知疯道人所说不假,也在一旁帮着劝慰老妻道:“道人既然这般说了,你尽管放心,小蝶定可安然无恙地救了回来。”   石头忽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对疯道人道:“道长,你是仙人吗?你能教我本领,让我去救姊姊回来吗?”   疯道人见石头天真可爱,心里也不禁莞尔,说道:“学本领那是一朝一夕便能学会的事?便是你学会了我的本领,却也打不过那丫头的。”因见苏舜如今法力之高,自己竟也不如,心想:“便是我找到了那丫头,怕也难将她手里将小蝶救出,看来只得从长计议,另谋他法了。”   石头亲见疯道人一出手,便打跑了苏舜,心里直当他仙人一般,虽听他如此说,却也不以为然,口里仍自说道:“那魔头又是何人?又为何掳走我姊姊?看道长本与她一同来得,却又怎帮着我们将她打跑了呢?”   石头所问也正是冯氏夫妇和床上金银二使心里所要问得,此时皆都目注着疯道人,听他如何回答。   疯道人听了,心里一阵苦笑,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石头才好,怔了一怔,说道:“那丫头与我相熟,我们走在一路,也为寻人,不想却在这里与你们相遇,现下想来,竟是那丫头早有预谋,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随即又搔了搔头,歉然一笑,说道:“总之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给你们说不清,小蝶姑娘既给那丫头掳走,没有当场伤她性命,想必一时半会也不会有性命之虞。待这力事能放手,我便豁了性命,也要将小蝶姑娘救了回来就是了。”   石头天真纯净,当下口里说道:“我也要随道长一起去救姊姊!”   疯道人听了,心想:“带上你只能累赘,怕人救不回来,还会给你的小命也搭上。”以为石头只是随口一说,也未在意,当下便吩嘱冯氏夫妇回家去收拾携用之物,待自己给金银二使再疗一次毒后,便一同离开。   冯氏夫妇想到一家四口刚搬到此处,一切也刚刚适应,又要搬走,颇觉不舍,但也知这里确不能再住下去了,当下强打精神,回家去收拾应用携带之物。   冯氏夫妇走时,也一同将石头带了去。   待冯家三口走后,疯道人重又给金银二使运功疗毒,为求见效,疯道人这次颇费力气,竟用了一整夜的工夫。   疗毒完毕,外面已显曙色。疯道人真气已近耗尽,待给金银二使疗完毒后,忙又运功调息,恢复功力。   直到天色大亮,这才运功完毕,只觉体内真气充盈,神清气爽,之前的疲乏更是一扫而光,浑身舒坦已极,心知此及因习了天书仙法之功,心里甚觉高兴。   金银二使自经疯道人这番运功疗毒之后,大好了许多,虽手脚还不能动,但却能张口说话了。二人因见疯道人给自己疗毒完后,一脸的疲惫,随即又运功调息起来,便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又恐惊搅了他,只得强自忍耐,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金银二使平时那么爱拌嘴争吵之人,这时为了怕惊搅到疯道人,你看着我,我瞧着你,强忍着谁也不说话,只见胀得两人脸色只闪金光银光。   当疯道人运功完毕,睁开眼来,二人心里一喜,忙不迭地齐声开口说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声音又轻又低,虚弱已极.   疯道人不等二人再说下去,便止住道:“我知你们要说什么,多说劳神,还是不要再说了。”转头看到阳光透进窗棂,窗台上的蜡烛已尽,化成一堆灰烬。外屋却是静悄悄的,冯家三口仍未回转,心想:“怎去了一夜,还未收拾妥当吗?”忽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变,大叫道:“不好!”说着,便飞了出第二八八章变生不测   直到天色大亮,旭日初升,疯道人仍见冯家三人还未回转,暗觉蹊跷,预感不妙,大叫一声后,化作一道金光飞出屋外。   金银二使只觉眼前一花,疯道人已然不见,两人见他去得突然,均觉奇怪,面面相觑,彼此问道:“怎么了?”随即都起甚似的,脸色一变,齐道:“出事了!”两人苦于体力未复,不能动弹,只能躺在床上空自着急罢了。   疯道人心急如焚,急急飞出屋后,想到自己此去只留金银二使在此,伤势未愈,人也不能动弹,有敌来犯,实是可虑,随即双手挥出,一幢玄光飞起空中,然后往下一落,如同大钟般将房屋整个罩住,玄光随后隐去不见。   疯道人将房屋整个封禁起来,外面看来却毫无异状,非自己亲自解禁,外人绝难确禁进到屋里去。一切安排妥当后,疯道人才放心地径往冯家寻去。   此时街上行人渐多,疯道人略一向行人打听,已然知道冯家住处,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去。依着行人指点,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座小院前面。   只见这所小院并不宽大,共只二三间,青砖碧瓦,四周矮墙拱卫,倒也显得干净整洁。疯道人站在门外看了看,确认正是冯家无疑,这才上前去叩门。   大门虚掩,手刚一触及,门自向里面开去,疯道人心里一怔,越发觉得不安。进到门里,院并不大,迎面便是正屋,一排三间,屋里屋外俱都静悄悄的,更不见冯家三口的人影。   疯道人唤了两声,见无人回应,脸色越发难看,进到屋里一看,只见里面一片凌乱,地下还丢着两个大包裹,显是冯家三口回来收拾未完,便突遇不测。   疯道人见状,紧皱眉头,暗咐:“不知这里出了甚事?冯家三口又去哪里了?”猛嗅到血腥刺鼻,眼光一瞥,见到屋里地下留有三滩血水,并还夹杂着几片衣角和几缕黑白毛发。   疯道人认出那几片衣角正是冯氏夫妇和石头身上所穿的衣料,见状之下,心里一沉,叫声:“哎呀!”心想:“冯家三口果还是遭了毒手,是我一时疏忽,害得他们命丧黄泉!”又悔又懊,沮丧万分。   怔了一怔,疯道人又咐道:“冯家三口给敌人化成了一滩血水,此妖法如此歹毒,看来凶手定是苏舜无疑了。”越想越觉所料没错,心里又气又恨,口里骂道这:“这丫头真个歹毒,这三口与你又有何怨何仇?竟也忍心下得了如此毒手?真是天良丧尽,罪不可赦。”但冯家三口已死再骂也活转不来,疯道人只得忍痛施法裂地,将地下三滩血水就地掩埋,然后才怏怏回到小吃摊。   疯道人撤禁进屋,见到金银二使安然无恙,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心里稍稍一宽。   金银二使力气刚刚恢复了些,便又相互争吵埋怨起来,银使者怪金使者不加防备,已至两人都着了苏舜的毒手,金使者却道苏卿与主人相识,又是爱侣,怎料到会对自己两人突下毒手。   两人吵过几句,没了力气,歇过一会儿,待稍复力气又接着吵,竟是谁也不肯服软妥协。   争吵了好一会儿,忽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就见疯道人回来了。两人及见只疯道人一人回来,不见冯家三口,又见他脸色不善,情知不妙,皆都颤声问道:“可是出事了?那冯家三口呢?”   疯道人道:“都死了!”随将自己所见所想对二人说了。   金银二使听完,嚎啕大哭,只是声音低哑,甚觉难听。   疯道人见金银二使哭得如此伤心,甚觉意外,随即口里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况且你二人伤体未愈,悲哭只能更伤身体,还请节哀!”虽是这般说,但自己心里也实是伤情黯然。   金银二使渐渐止住悲声,银使者兀自抽咽地泣道:“主人此次差我二人出寻冯氏一家,虽说将人寻到,哪料事有不测,先有小蝶姑娘给苏卿姑娘掳走,紧接着冯氏夫妇和石头也遇害身亡,却叫我二人怎向主人交待呀!”他口里声称苏卿,一心里直当苏舜当作苏卿,认为自己绝非不会认错。   金使者也是一边哭泣,一边叹道:“我们有负主人之托,还有何脸面去见主人呀!还不如现在也死了算。”   银使者双眼一瞪,说道:“我二人现在还不能死,一直要向主人揭穿那苏卿的真面目。主人与她自小相识,又是情侣,不想她竟会做出此等歹毒事情来,主人与她又常在一起,恐她又对主人不利呢!”   金使者听了,吓了一跳,竟然止住哭声,说道:“对呀!我们还得活着向主人去警呢。”   疯道人见二人喋喋不休,又争个没完,但也足见其忠心可嘉,当下口里说道:“你二人休要再纠缠不清,连人都还未认清,胡言乱语,与那苏卿姑娘又有何干!”   银使者闻听咦了一声,说道:“对我二人突下毒手,便杀害了冯家三口的凶手不正是苏卿吗?不是她难道还会是别人?”   疯道人道:“此女名叫苏舜,与你二人先见所见的苏卿姑娘乃是双孪姊妹,容貌相同,直如一人,你二人将两人认错倒也正常。”   金银二使因见疯道人救了自己性命,所说当不会有假,怔了一怔,彼此看了一眼,金使者口里说道:“无怪如此!先见苏卿姑娘那般的温柔,直如天仙一般的人物,却怎会突然变得如此阴狠毒辣了呢?简直判若两人,原来真的是两个人。”   银使者道:“该死该死!我真个该死!我一直当那人是苏卿姑娘,还一直骂她,却真得冤枉了她,岂不该死?”   金银二使病体虚弱,说了这长时间的话已是强自支持,这时说完,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再也说不出话了。   疯道人见金银二使既无机心,人又纯善,虽然说话不免纠缠不休,却也是性情中人,见状之下,心里也不禁莞尔。随又想到在自己面前小蝶被掳,冯氏夫妇和石头又被害身亡,实觉愧疚难安,又不免自责黯然。   “这里不久再呆,你二人伤休未愈,还是随我到飞灵洞去疗伤罢!”疯道人说着,双手将金银二使托起,随即一片金光闪过,三人已然消失不见。   疯道人携带着金银二使飞出屋子,升入云端,径直往飞灵洞飞去。虽是白天,但疯道人飞遁神妙,又快捷无比,镇上之人竟谁也没看到。   金银二使见疯道人携带自己二人,仍是飞行神速,一点也不觉得滞慢,自愧弗如,不禁对疯道人又佩又敬。   飞遁极速,只柱香工夫,三人便已飞到飞灵洞。在洞前降落,见洞门依旧,进洞之后,便知洞里楚天秋已然来过,想象不见了自己踪迹,不知会有多么的忧急?   此洞虽是仙窟福地,但洞里只有一石床,疯道人因见金银二使伤体未愈,遂将石床让给二人,自己若乏了便在石凳上休息,或就地下运功调息。   金银二使给疯道人带到飞灵洞,见洞里虽小,却流光溢彩,宛如仙境,嘴里不由得啧啧称赞。   金银二使自给疯道人救活之后,虽也曾请教过他的名姓,但都给疯道人岔过未说。现又见自己二人给对方带回洞里,随又向疯道从请问恩人名姓。   疯道人笑道:“你二人不知我的姓名来历,但我却知你们来历!你二人乃金银精灵化身,口里所称主人可是叫楚天秋不成?”   金银二使闻言,皆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都觉不可思议。   银使者道:“我二人并未向恩人说出来历,恩人却是从可得知的?”   疯道人笑道:“你二人的主人楚天秋乃是老道我的徒弟,我曾听他说起过你二人的情事,所以在镇上第一眼便认出你们来了。”   金银二使听了,这才恍然,疯道人既是主人的师父,当也是自己二人的太主人了,本想当下便向疯道人跪拜,只是体虚力弱,起不来身罢了。   疯道人看出二人心意,口里说道:“我之前之所以没说出自己来历,便是不想使你们多礼,现下你二人伤体未愈,余毒未清,还是不要多费力气的好。”   顿了一顿,又道:“你二人所中妖毒甚是厉害,我须用体内真气与你们疗毒,还得耗上五六日的工夫,才得化尽你二人体内余毒。好在这飞灵洞所处僻静,我再将洞口封禁起来,便是敌人寻上门来,也奈何不得。”   金银二使听了,自又是口里千恩万谢,感激不已。   此后几日,疯道人便闭洞不出,全力给金银二使运功疗毒。   金银二使所中黄烟瘴甚为厉害,虽然前期疯道人已然将毒气吸出多半,但二人体残毒仍是顽固,疯道人每天须得用上六七个时辰给二人运功疗毒,如抽丝剥茧一般,直用了六天时间,才将二人体内残毒化尽。   这一日,疯道人刚才金银二使运功疗毒完毕,忽觉洞外封禁有人闯入,心里一动,暗道:“莫不是有敌来犯第二**章缘孽   这时疯道人刚给金银二使运功疗毒完毕,精力衷竭,无力抵抗,察觉到有敌来犯,心里甚是忧急。   疯道人当下不动声色地叮嘱金银二使安心将养,自己正准备出洞迎敌之际,忽听外面传来楚天秋的叫喊声,心里大喜,暗道:“刚回来时也曾往楚家村寻访过,因见秋儿没在家,加之给金银二使疗毒正当要紧关头,故也未再前往,却不知是什么回来的。”一边想着,一边早将迎出洞去。   师徒见面自是欣喜万分,楚天秋见到师父安然无恙,终将这些天来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随疯道人进到洞里,见了金银二使,说了经过,得知冯家三口罹难,小蝶被苏舜掳走不知生死,心里真个五味杂阵,气恨交加。   楚天秋随即又殷殷询问了一番金银二使的伤势,得知二人体内余毒已给师父化尽,只是体力未复,将养些时便可痊愈,这才将心放定。   金银二使想到自己二人受主人之托,出谷去寻小蝶一家下落,虽将人寻到,但结果却是自己二中了毒伤,险些送命,而小蝶一家更是三死一失,自觉有负主人之托,心里惭愧,平时那么爱说话的两个人,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金银二使自觉无颜,心里忐忑不己,不知主人会如何责骂自己,不料楚天秋竟连一句责被的话都未说,并还殷切询问自己的伤情,二人心里又是急愧又是感动,不由得老泪纵横,呜咽出声。   楚天秋见状一怔,忙问何故骂泣?   银使者反而哭得更加大声了,一边哭,一边嘴里说道:“我们有负主人所托,不仅没将事办好,反还害得冯家三口没了性命,小蝶姑娘更是生死未卜,我二人心里有愧,自觉对主人不起,还请主人责罚我俩吧!”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甚是伤心。   金使者亦哭道:“请主人责罚我俩吧!”   楚天秋心里一阵黯然,暗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苏舜,又怎能怪罪在金银二使的身上呢?”随即口里说道:“你二人也为此尽了力,并险些还送了性命,我又岂会怪罪责罚你们呢?”又是一阵劝慰,才将二人哭声止住。   疯道人忽叹道:“也是为师一时疏忽,才误了冯家三口的性命,若当时我肯陪同他们一起回家收拾收李,也不会给苏舜可乘之机了。”   楚天秋黯然道:“师父也毋须自责,当时你还要给金银二使疗伤,分身无术,又何罪之有?”但想到苏舜竟下得如此毒手,变得如此恶毒,心里既伤感又自责。   金银二使自又是将苏舜好一番大骂,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楚天秋怔怔地想道:“苏舜杀了冯家三口,又将小蝶掳走,性命也定难己保全,如此心狠手辣,真个死有余辜!可她终是舅舅舅妈的掌上爱女,若杀了她,舅舅舅妈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心里好不作难。   疯道人见到楚天秋脸上神情不定,已知就里,遂对他说道:“我曾对冯氏夫妇作过保证,定将小蝶安然无恙地寻回,虽然现在冯家三口已死,但我仍要依言去寻小蝶,无论生死,定将她从苏舜的手里救了出来。之前因要给金银二使疗毒,已然耽搁了几天,现在两人毒伤已愈,索性便交你守护,我随后便要去寻苏舜救小蝶去了。”   楚天秋道:“此事当由徒儿去办,何必劳动师父?我这就回家向家父家母禀明一声后,便去寻救小蝶,无论生死总要有个结果才是。”想到小蝶生死未卜,恨不能马上便寻了去才好。   疯道人见楚天秋说得决绝,也知两人之间情感深厚,也不再坚持,说道:“你去也好,可是若寻到了苏舜那丫头后,你又忍得心对她动手吗?”随即又叹道:“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但愿小蝶姑娘吉人天佑,没遭苏舜的毒手才好。”   疯道人的话正中了楚天秋软处,心想:“是啊!我便是找到了苏舜,若她已将小蝶害了,我又该如何面对?难道真得与她动手,杀了她不成吗?”好不委决难下。   楚天秋又在洞里呆了一会儿,便辞别了疯道人和金银二使,出洞往家里去。因心事仲仲,遂一路步行往回走。   楚天秋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想道:“早一些寻去,小蝶便多一些活着的希望!可是天下之大,我却又往哪里去寻她呢?”随即又想着到家后如何向家里分说,转念又想道:“苏舜所作所为,真个人神共愤,可是她终是舅舅舅妈的爱女,杀了她舅舅舅妈一定万分伤心,所以这事还是先不要向他们说,且先走一步看一步罢!”   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已然回到村口。正要过桥进村,忽听身后有人唤道:“楚公子……”又轻又脆,竟是女子声音。   楚天秋乍闻心里一怔,心道:“这声音好熟呀!”停身回头看去,却见后面树影婆娑,蓑草萋萋,空空荡荡的,哪有一丝人的踪影?摇了摇头,楚天秋自嘲道:“想必是因我心里想小蝶太甚,所以才产生了幻听。”随即转身欲走,目光神锐,瞥见一棵树后现出一片灰色衣角,显然后面藏有人。   “何人藏在树后,快些现身罢!”楚天秋皱着眉对树后说道。   树后那人见行藏败露,再藏无用,只得颤颤巍巍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却又是得畏畏怯怯,不敢上前,离楚天秋远远的便站住了。   乍一见面,楚天秋便是一怔,原来这人便是之前在村外相遇的那个老妪。   “你为何还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竟欲何为?”楚天秋觉得这老妪实是怪异,不由得问道。随见那老妪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神色古怪,不说也不答,忽地恍然道:“她本是个聋子,我问她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又见那老妪年纪当有七十多了,身里拄着一支树枝作成的拐杖,颤颤巍巍,随即都可能倒下的样子,楚天秋不由得心生怜悯,之前因见与老妪在村外两次相遇,好似有意,心里还存着一丝疑问,此时也消失不见,暗道:“这老妪如此可怜,我既撞上了又岂能置之不理?”   当下走了过去,将身上仅存的几块银子都掏了出来,递了过去,口里说道:“这些银子你拿回去,好好过活罢!”   那老妪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楚天秋,人虽苍老,便一双眼睛仅如少女般明亮,宛如一泓秋水,却也不接递过的银子。   楚天秋乍与对方的目光一交,心里一怔,暗道:“好熟悉的目光!”随即又想:“若非这人年纪和容貌都与小蝶大相径庭,我几乎将她认作就是小蝶了。”   见那老妪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楚天秋想是她听不见自己说得话,当下将银子塞入老妪的手里,暗叹了一口气后,便转身离去了。   此时业已向暮,暝色苍茫中,袅袅炊烟在村庄上空和树梢间,布成一片薄薄的云层,   过了石板桥,刚走出不远,衬托着水态山容,宛如仙境一般。   楚天秋想着那老妪年老可怜,心里感慨不已,刚刚走过石板桥,还未进村,又听有人唤道:“秋哥哥……”随着声音,走出一人来。   楚天秋乍闻人声,竟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竟是苏卿时,这才长舒一口气,笑道:“原来是卿妹呀!你在这里等我多久了?有甚事吗?“   苏卿闻言脸色倏变,尤如罩了一层寒霜,冷冷地道:“难道你的眼里心里只有卿妹,竟一点也没有我吗?“   楚天秋听她说得突兀,语气有异,心里一怔,仔细再看,顿时又惊又气,怒道:“我正要去寻你呢,不想你主动送上门来!你不仅杀害了冯家三口,还掳走了小蝶,究竟将她怎样了,快些将小蝶还我?“   苏舜神情镇定如恒,看着楚天秋将话说完,这才冷冷地道:“要我将小蝶还你?你心里果然也喜欢着她,却还说只当她作亲妹妹呢!”   楚天秋闻言不由得一怔,暗咐道:“我确是当小蝶亲妹妹一样,便是喜欢也是如喜欢妹妹一般,难道这也不可以吗?”口里却怒叱道:“你休要胡言乱语!你将小蝶掳走,究竟将她怎样了?”   苏舜道:“你真得很关心小蝶的生死是吗?你想知道她是生是死便随我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顺着小溪往村外走去。   楚天秋只一怔神的工夫,再见苏舜已然走出很远了,急于知道小蝶的生死安危,当下便快步追了上去。   苏舜走在前面,一句话也不说,楚天秋紧跟在后面,虽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却强忍着一句也未问。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溪边走出二三里远,在一无人处苏舜这才停了下来。   楚天秋在她身后丈余处停住,看了看四周暮色沉沉,空旷无人,沉声问道:“小蝶现在在哪?她现在究竟是生是死?”心里实是害怕小蝶已遭苏舜毒手,故问到最后,声音都不由得颤抖第二九零章咄咄逼人   苏舜玉面含煞,冷冷地看着楚天秋,冷冷地道:“我们数月未见,你心里可曾想过我吗?一见面便问我小蝶的生死,难道在你心里,她比我还重要吗?”   楚天秋强忍怒气,说道:“小蝶姑娘与我有恩,在我受了妖毒将死之时,是她不畏艰险来去一日一夜到山外请来大夫,为我疗毒。在我养伤其间,更是衣不解带,侍候了我近一个月,此等恩情我岂能忘怀?我也知她对我有情,但我却直当她作亲妹妹,绝无半分儿女之私。如今因你的妒恨,将她掳走,生死不明,我关心她又何错吗?”   苏舜听楚天秋说到只将小蝶当作亲妹妹,脸面稍霁,说道:“你真得当她作亲妹妹?”   楚天秋点头道:“当然!”   苏舜冷冷地道:“你当她做亲妹妹,可她心里对对你一往情深,痴情的很呢!何况她又生得那么清纯俏丽,温柔可人,难道你就对她一点也不动心吗?”   楚天秋怔了怔,道:“你也知道我早就心有所属,又岂会再喜欢上别人呢!”   苏舜先听楚天秋将小蝶当作亲妹妹时,已然有些心喜,及又听到楚天秋说出心有所属,顿时又心里恚怒,嘿嘿一笑,道:“卿儿!你心里便只有卿儿那丫头吗?难道也半分没我吗?”   楚天秋何尝不知苏舜对自己的深情,她对自己的爱,一点也不亚于苏卿对自己的爱,自己也曾时常想过同娶二女,效娥皇女英,神仙眷侣,只是每每想到她的任性,她的偏执,她的热爱,实让自己不寒而栗,此时听她问及,怔了一怔之下,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苏舜冷哼一声,说道:“你还说你心里只有卿儿那丫头,可是你处处留情,既有柳如烟,又有冯小蝶,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美艳无比,不都给你迷的神魂颠倒,难道你就一点也未动过心?”   楚天秋更给问得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因他心里清楚,自己实也曾动过心,但只是仅仅动过心而已。   苏舜道:“让我说中了吧?答不上来了吧!”随即凄然一笑,又道:“你都可以对柳如烟和冯小蝶动心,却怎对我从未动过心?”   楚天秋心道:“动心并不代表喜欢,我是曾对柳姑娘和小蝶动过心,可是心里却不喜欢她俩,因为我心里喜欢的只有卿妹。”心有所想,却难以启齿。   苏舜见楚天秋不作声,心里更加恚怒,口里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心里只喜欢卿儿一人,可是却不也对柳如烟和冯小蝶动心?我心里喜欢你,无论甚么时候就只喜欢你一人,便是别的男子从不入我的眼。我也曾发誓,今生非你不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而我也绝不允许你喜欢别的女人,便是卿儿我的亲妹妹也不可以。”   楚天秋闻听,心里越来越惊,自己确实听苏舜说过此话,当时也未在意,此后种种事情,果然应验,先是苏卿险些命丧其手,还有柳如烟现如今的悲惨遭遇,更有小蝶现在生死未卜,确都是苏舜一人之故,想及此不由得惊怒交加,脱口说道:“你这样我只会更加恨你,又岂能理喜欢你?”   苏舜嘿嘿一笑,道:“你心里喜欢也好,恨我也罢,却绝不允许别的女你喜欢你,更不允许你喜欢别的女人。”   楚天秋又气又怒,竟说不出话来。   听苏舜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只会更恨我,绝不会再喜欢我了,可是我不在乎,凡是我喜欢的,谁也不可以和我抢,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楚天秋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对我下手,却为何对她们下手?”   苏舜凄然一笑,说道:“我也曾想过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我俩既然作不成真夫妻,做一对鬼夫妻也好,可是要我杀你,我又怎忍心下得了手?”   楚天秋乍听不由得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冷哼道:“你心如蛇蝎,我便是死也不会喜欢你的。”   苏舜听了之后,娇躯一震,怔怔地看着楚天秋,双眸隐现珠光,随后咬了咬玉唇,口里说道:“你说得果是真心话?”   楚天秋点头道:“当然!”   苏舜听完,玉面忽现狞色,嘿嘿一笑,道:“好得很!”说完,转身便走。   楚天秋见她要走,不禁一怔,忙不迭抢到前面,将她拦住,口里说道:“不要走!你还没告诉我小蝶现在怎样了,是生是死呀?”   苏舜道:“我以为我还会留小蝶活着吗?”   楚天秋明知小蝶给苏舜掳走,生还希望渺茫,可是仍不死心,此时听苏舜亲口所说,无疑小蝶已死,乍听之下,胸如重击,浑身一震,眼前发黑,强定心神,说道:“小蝶与你又何怨何仇,你竟怎狠得下心杀她?”   苏舜冷冷地道:“怪只怪她不该喜欢上你!”   楚天秋又气又怒,叱道:“那冯氏夫妇和石头本是无辜,你怎双也将他们都杀害了?”   苏舜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冷笑道:“他们也死了吗?死得好!谁让他们与小蝶是一家呢!”   楚天秋气急败坏,浑身颤抖,怒道:“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为他们报仇!”脸色铁青,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高高扬起。   苏舜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楚天秋扬起的手掌,抬首挺胸,面色凛然不惧,竟避也不避,口里说道:“你若想为他们报仇,只管杀了我好了。”   楚天秋虽将手掌扬了起来,心里却想道:“我这一掌下去,她绝难活命,可是我若杀了她,舅舅舅妈不知该要多么伤心呢!”心里一软,这手掌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了,然后颓然一叹,收起手掌,说道:“我现在不杀你,还是带你回去见舅舅舅妈,由他们发落你罢!”   苏舜见楚天秋不杀自己,心里反倒一喜,笑颜如花,说道:“秋哥哥,你真得不杀我吗?”   楚天秋叹道:“你虽然作恶多端,罪该万死,可我若杀了你舅舅舅妈一定非常伤心,还是把你交给舅舅舅妈发落罢。”   苏舜笑道:“你说是得这些只是借口,其实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你还是舍不得杀我的。”   楚天秋愕然想道:“难道我真得喜欢她?不舍杀她吗?”怔怔发呆,说不出话来。   苏舜人本就生得美艳绝伦,此时又因心情大畅,容光焕发,展颜一笑,如异花初绽,更增娇艳,口里说道:“我知道秋哥哥心里只要喜欢我,我便是现在死了,也很开心的。”   楚天秋怔怔地道:“你不要自作多情,如你这般心狠手辣,毒如蛇蝎,我又怎会喜欢你呢!”   苏舜心里欢喜,听了也不以为然,仍自笑颜如笑地说道:“我若真如你说得那般心如蛇蝎,柳如烟和小蝶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楚天秋道:“你虽然没杀柳如烟,可是现如今她的遭受却比死不惨上百倍……”说到这里,忽地一顿,口里说道:“难道小蝶还没死!你没杀她?”心里激动,语气也不由得微微发颤。   苏舜摇头道:“她当然没死!”   楚天秋欣喜若狂,说道:“那你方才却怎又说杀死了她?”   苏舜问道:“我说过我杀了她吗?”   楚天秋一怔,仔细回想,苏舜当时只是说“不会留她活到现在”,却未说杀死了她,心里欢喜,不禁展颜笑道:“那你却为何要吓我?”   苏舜将脸一扳,说道:“因我想看看我和小蝶在你心里谁最重要,故才拿话吓一吓你。”   楚天秋笑道:“你真得快将我吓死了。”随即问道:“那小蝶现在人在哪里?一切可好?你将她掳走,又因为什么?”   苏舜盯着楚天秋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想知道小蝶现在在哪吗?真得想见到她吗?”   楚天秋点头道:“当然了!”   苏舜因现在知道楚天秋心里还是喜欢自己的,心情欢畅,听楚天秋如此竟也未生气,口里笑道:“你如想见到她,我便可以马上如你的心愿,但你却得依我一事!”   楚天秋一怔,说道:“依你甚事?”   苏舜斜头想了想,说道:“现在我先不说,带你见到小蝶后先说不迟。”   楚天秋道:“好!只要小蝶安然无事,我甚事都可依你。”   苏舜道:“你可不许反悔!”   楚天秋一怔,心想:“舜妹一向刁钻古怪,甚事都想得出,若给我出些难题,我办不到却怎么办?”转念一想,话已出口,不可能再收回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绝不反悔!”   苏舜笑兮兮地看了楚天秋一眼,说道:“你且随我来,我让你马上便可见到小蝶。”   楚天秋见苏舜笑得古怪,不由得心里一觉,怔了一怔,又见她已当先走去,只得快步跟了去。   楚天秋见苏舜没有飞遁,且步行得不疾不徐,心里纳闷,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小蝶人难道离这里很近吗?”   苏舜道:“你先前已然见过她了,却还来问我!”   楚天秋闻言,更是一第二九一章美人草   时当下弦,一轮斗圆不缺的明月悄悄爬上树梢,云净天空,清辉广被,照得远近峰峦林木,都似铺上了一层轻霜。溪水潺潺,月光下如一条银段般蜿蜒远去。   苏舜领着楚天秋顺原路往回走,不一会儿重又走到村口。夜深寂静,村民有早睡习惯,阖无人声,只偶闻一二声犬吠。   楚天秋见苏舜将自己带回村口,心里纳罕,几次张口欲问,都给苏舜以目止住。   走过石板桥,顺着大路又往前走去。楚天秋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呀?”   苏舜道:“你不是想见小蝶吗?我带你去见她呀!”随即一笑,月光下看来更显妩媚。   楚天秋道:“你刚说我先前已经见到过她了,却又是什么意思?”   苏舜却是不答,又走出二三里路,用手一指前路,口里说道:“哪不!你要找的人就在前面了。”   楚天秋顺手看去,只见月光下前面不远处正走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步履蹒跚,走得又慢又缓,好似力不从心。   楚天秋看那背影甚觉眼熟,认出正是白日里两次撞到的那老妪,心里纳闷,暗道:“那人又怎会是小蝶呢?舜妹却又在耍我了!”不禁有气,对苏舜冷冷地道:“你又在骗我吗?”   苏舜一笑,道:“谁会骗你!”随又向着前面那人喊道:“小蝶,你站住,不要走!”说着,疾步追了去。   前面那老妪闻得身后有人追来,好似甚是恐慌,头也不敢回,反加快了脚步,只因年老力衰,走起来踉踉跄跄,随时都可能跌倒。   两人追上那老妪,挡身拦在前面,苏舜对她说道:“秋哥哥想见你,你心里也一直念着他,现在却怎又避而不见了?”   那老妪一直垂着头,看也不敢看两人,嘴巴张了几张,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楚天秋双眼一直盯着那老妪,心里狐疑,暗咐:“白日里与此人两人相撞,我已觉有异,也曾怀疑此人就是小蝶,可是年纪容貌相差实是太大,又想到是小蝶使了幻形术,可又完全破绽,当时便即丢开也未在意。此时舜妹明指她就是小蝶,莫不是又在耍我?”   此时两人相距咫尺,月光下看得分明,此人虽然年纪老迈,容貌苍老,但细细看来,仍能辨出小蝶的影子,尤其是那一双剪水双瞳,再熟悉不过了,心里一惊,颤声问道:“你真得是小蝶吗?”   那人先是一怔,随后一个劲地摇头,口里也不说话,脚下移步,却想绕过两人去。   苏舜冷冷地道:“你就不要再避了,避也避不过去的。”   忽听那老妪向苏舜开口说道:“求你放过我吧!”语气虽是哀求,但声音却又娇又脆。   楚天秋乍听老妪开口说话,声音竟是那样的熟悉,浑身一震,再无怀疑,双手抓住老妪的双肩,颤声说道:“你果是小蝶!你、你怎又变成这样了?”   那人怔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用一双秋水般的双眸看着楚天秋,嘴里唤了声:“楚公子!”不是小蝶又会是谁?   楚天秋心胆皆裂,急急问道:“你又怎变得这样了?”   小蝶不答,却看向了苏舜。   楚天秋见状,心里雪亮,气急败坏,正要发作,忽听苏舜先开口说道:“不错!这事确是我所为,因我给小蝶服了‘美人草’,故才容貌大变,成这样的。”随即嘿嘿一笑,又道:“在镇上我将小蝶带走后,你们都会认为我会杀了她,可是我偏不杀她,却逼她服下一种叫‘美人草’的毒药后,便放走了她。此种毒药甚是奇特,凡是人服了之后,会迅速变老,过一天如过十年。现在小蝶服药后已过了五天,如当多长了五十岁,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现在小蝶便如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离死也将不远了。”   楚天秋气得浑身发抖,放开小蝶的肩头,指着苏舜气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苏舜却不回答,嗤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原以为放过小蝶后,让她慢慢老死,谁知当我今日回到村里,却见她鬼鬼祟祟躲在村外,原来她竟还对秋哥哥念念不忘,想在临死前再看你一眼,竟然寻了来。”随即呵呵一笑,说道:“这般的毅力,却使我真得没想到。”   楚天秋听完之后,想起白日里两人相见的种种疑点现在终于贯通,心想:“那小镇离此有数百里,却不知小蝶是如何走过来的?”及又见她之前一头的青丝现在却变得白如霜雪,之前比月还是娇艳的容貌,现在变得又老又丑,心里一阵悲怆,不由得眼泪夺眶而出,口里说道:“小蝶,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小蝶凄然一笑,说道:“楚公子,这事怨不得你,怨只怨小蝶我命苦。但我能在临死之前再看到你一眼,我也足可瞑目了。”   楚天秋听了,更是心如刀绞,呜呜哭出声来。   一旁的苏舜冷笑一声,说道:“一个大男人却如女孩般哭哭啼啼,也不觉得羞?”   楚天秋向她怒道:“都是你才将小蝶害成这样的,你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苏舜嘿嘿一笑,说道:“我说话了便是!”随即将头扭向一边。   楚天秋稳了稳心神,又询问小蝶是如何寻到这里的。原来楚天秋在小蝶家养作其间,与冯氏一家自是无话不说,故也将自己家的住址方位也说了,那时小蝶便都牢牢记下了。   小蝶给苏舜逼着服下“美人草”毒药后,心知自己命不长久,又心里一直对楚天秋念念难忘,便想在死前再看上他一眼,心想:“楚公子既差金银二使寻我一家人来,想必他当还在家乡。”故按着先前听楚天秋说的地址方向寻了去,一路走一路问,竟果给她寻以了楚家村。   小蝶看着自己的容颜一天天地变老,青丝变成白发,娇面变得又皱又老,体力也一日不如一日,心里一片死灰,心里又想:“我现在变成这般模样,又有何脸面再见楚公子?”当时便萌生死意,便想一死了之。   但小蝶对楚天秋实是用情太深,平时日思夜想,总盼着能再见楚天秋,此时人之将死,想见他的心反更切了,随即想道:“我寻了去,只远远地地看楚公子一眼便足矣了,却不给他发现也是一样的。”想及此,便鼓起力气终于寻了来。   那小镇离楚家村足有三四百里,当时冯家之所以要在镇上定居下来,也是小蝶心意,因她想离得楚天秋能更加近些。   先两三日,小蝶还仗着身体强健,急着赶路,一天总也能走上百余里。到得后两日,随着日变苍老,体力也渐渐衰竭,一日里也不过再走上四五十里。但她却仗着一颗恒心,终于坚持到了楚家村。   也是巧合,这一日小蝶刚到村外,正巧撞见楚天秋去往飞灵洞,乍见心上人,既喜且悲,不敢上前相认,只得在后暗中追随,想得是能看上几眼。   哪知还是给楚天秋发觉,此时小蝶已然容貌大变,楚天秋竟没认出来,小蝶又不敢与她相认,心知自己只要一说话便会败露,故装作哑巴,果然瞒过了楚天秋。   小蝶虽然见到了楚天秋,心愿已了,本想当即离去,可是一颗心却牢牢系在楚天秋的身上,几次欲走还留,竟在村外徘徊了半天,心想:“再让我看上楚公子一眼,我便悄悄离开,绝不会给他发觉了。”   天将傍晚,果又远远地见楚天秋从飞灵洞回来,小蝶躲到树后,本想在他路过之时远远地看上一眼,却还是给楚天秋发觉了。   当时楚天秋心事仲仲,也未认出,给了小蝶几锭银子后,两人便即分手。小蝶手里捧着那几锭银子,心里悲喜交加,欲哭无泪,心道:“我已是将死之人,要这些银子又有何用?楚公子我已经看到了,现在我心愿已足,当可寻个僻静所在,慢慢等死罢!”当下将银子揣进怀里,拄着拐仗往远外走去。   此时天已向黑,加之小蝶体弱行慢,当楚天秋和苏舜追上来时,才不过走出了三四里路。   听小蝶说完经过,楚天秋又是感动,又是悲切,呜呜哭泣。   小蝶见楚天秋哭得伤心,心里反倒一阵甜蜜,咐道:“楚公子重情重义,心里还是有我的。”口里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楚公子莫要再哭了。”却向他软声劝慰起来。   楚天秋虽然止住了哭声,但心里仍自又悲又痛,只是怔怔地看着小蝶,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蝶脉脉地看着楚天秋,口里说道:“自半年前与楚公子分别之后,我便日盼夜想着着能与楚公子再次相见。我虽明知楚公子只当我作妹妹,但我仍止不住对楚公子思念。当时便想,那怕让我为奴为婢,伺候公子一辈子也甘愿。现在我终于又见到公子了,便是现在死了,也心满意足了。”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楚天秋听了,更是伤心欲第二九二章暗约   小蝶对楚天秋痴心一片,之前只是羞于启口,此时若不是死到临头,这些话是绝对会说不出来的。   楚天秋听小蝶说完,心里更是悲痛,眼泪又不由得流了下来。   小蝶伸手过去,轻轻拭去楚天秋脸上泪水,口里说道:“我现在虽然快要死了,但能再见到公子,心里实是高兴得很。公子也不要记恨苏舜姑娘,莫没她我怕也没勇气来寻公子了,所以我反还要感谢她呢。”   苏舜一直冷眼旁观,见两人卿卿我我,心里恚怒无比,却碍天楚天秋的面子,没有发作。此时听小蝶说完,心里冷哼一声,咐道:“假义假意,这些谎话却能哄得了谁?”   楚天秋强忍悲痛,向苏舜问道:“小蝶还能活几天?”   苏舜冷哼了一声,道:“你是在问我吗?”随即仰起头,又道:“那美人草药性奇特,却也因人而异,有的人服下后体质差得,活不过两三天。体质较好的最多也不过多活十天八天。以小蝶现在的情况来看,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恐怕活不过后天的。”   楚天秋心里恨极,暗想道:“你虽没亲手杀死小蝶,但让她这般的死法,还不如杀死她呢!小蝶的双亲和弟弟已然给你害死,若小蝶也死了,我当要杀了你给他们赔命。”   小蝶听到自己最多只能活上两日,心里也不禁黯然神伤,随即又想:“我已然见到了楚公子,应该满足了,便是只能再活两日,我也要活得快快乐乐的,人总有一死,伤心何用!”心里反倒豁达,口里对楚天秋说道:“有公子陪在我身边,能再活上两日,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苏舜听了,心里却又酸又恨,冷哼一声,道:“你想死,我却偏不如你的愿。”   楚天秋闻听,心里一动,遂向苏舜道:“那美人草毒药是你逼小蝶服下的,当会有解救之法罢!小蝶姑娘现在还有救吗?”心情激动,语音不由得发颤了。   苏舜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是在求我了?”   楚天秋听苏舜说话口风似有解救之法,心里又惊又喜,越发激动,随即向苏舜深深一揖,口里说道:“若舜妹果能解了小蝶所中的美人草之毒,我便在这里求你了!”   苏舜闪身一边,淡然说道:“我可不敢受你的大礼。”随即幽幽一叹,说道:“那美人草之毒虽然特异,却也不是无解的,不错,我也确有解救之法,你求我救她,也不是不可以……”   楚天秋听到果然有救,欣喜若狂,向苏舜连连作揖,口里说道:“求舜妹妹高抬贵手,就救救小蝶罢!”   苏舜瞥了一眼小蝶,又向楚天秋说道:“要我救他也可以,但秋哥哥你需答求我一事?”   楚天秋现在为能救小蝶甚么都可以不顾,当下毫不犹豫地道:“只要舜妹妹解了小蝶身上的美人草之毒,甚事我都答应你,别说一件,十件百件都行!”   苏舜冷笑道:“你现在虽答应的爽快,别到时又反悔不承认了!”   楚天秋道:“绝对不会的。”随即口里又发誓赌咒。   小蝶见楚天秋为救自己竟如此折节,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难受,口里说道:“生死有命,我现在就是死了也不后悔,楚公子毋须为我向人求说。”   楚天秋对小蝶道:“只要但凡有一线希望,我就绝不会让你死的。”   苏舜耳闻目睹,心里别是一番滋味,口里轻轻说道:“秋哥哥,若将小蝶换作是我,你也会为救我这般向人求说吗?”   楚天秋闻言不禁一怔,随即点头道:“会的,你们无论是谁,我都一样的。”   苏舜芳心一阵窃喜,顿了顿,说道:“来时你就曾答允我要依我一事,现在我只希望你不要食言,只要肯应我之事,我便解去小蝶身上的美人草之毒如何?”   楚天秋当下想也不想地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苏舜叹道:“我还是将我事先向你说的吧,免得你过后后悔,若先向你说了,你不答应也还来得及的。”口里说着,向道边树林里走去,随即又向楚天秋招手,说道:“秋哥哥,这事还是我俩到树林里说吧!”   楚天秋心知苏舜所说之事定是难办,又不想给小蝶听去,当下向小蝶看了一眼,说道:“你在这等我,去去就来!”说完,便向苏舜追了去。   月光下,小蝶看两人走进树林,心里竟又是忐忑,又是慌乱。   不一会儿,就见楚天秋和苏舜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再见楚天秋脸色阴沉,郁郁难欢,而苏舜则是满脸欢笑,高兴异常。   苏舜到了小蝶跟前,笑道:“秋哥哥已然答允我所说之事,现在我便给你解药。”当下喜滋滋地从怀里取出一只寸许高的白玉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黄豆般大的红色丹丸,然后递给小蝶,口里又说道:“你将这丹丸服下后,五日之后,便又可恢复你原来的容貌了。”   小蝶心想:“看楚公子神情不善,定是苏舜所说之事极为难办,楚公子答应也甚为勉强,这解药我还是不服了。”当下看了看楚天秋,摇头说道:“我虽然不知你要楚公子答允的是何事,但我也知这事极为难办,这解药我宁可不吃,也不想难为楚公子。”   苏舜大觉意外,手里拿着那粒丹丸,竟不由得怔了怔。   楚天秋听了,心里暗叹一声,勉强一笑,向小蝶劝道:“舜妹所说之事也不是甚难办之事,我已然答允了她,你毋须多想,快些将解药服下罢!”   小蝶最是信赖楚天秋,听他既如此说,心里疑虑尽消,向楚天秋说道:“公子所说果是真的?”   楚天秋点头道:“真的!不会骗你的。”   小蝶道:“我信公子!”随即接过苏舜手里丹丸,又对楚天秋说道:“我真得不想让公子为我为难!”   楚天秋柔声道:“不会的,你尽管服下罢!”   小蝶怔了怔,随将丹丸放入嘴里,只觉这丹丸入口竟有一股腥臭味,与之前所服美人草清香气味大相迥异,也不以为意,一口吞下。   解药服下之后,小蝶便觉腹中生起一股热气,流向四肢面髓,浑身舒坦,精神为之一振。   楚天秋见小蝶双眸湛湛,容光焕发,知道解药生效,心里一喜,遂对她说道:“你虽服了解药,还需好生将养几日,还是随我回家去罢。”   小蝶听楚天秋口里说道随了回家,芳心又喜又惊,暗道:“楚公子要我随他回家,是要见他父母吗?”不由得一阵慌乱。   楚天秋此时却是心烦意乱,哪里会料到小蝶此刻的心理,说完之后,便当先向来路走去。小蝶怔了怔,还是跟了去。   “秋哥哥等等我嘛!”苏舜娇笑着追上楚天秋,挽起他的手臂,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向小蝶说道:“欢迎小蝶姑娘到我家,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罢,不要再走了。”因她心情欢畅,说得甚是真诚。   小蝶听苏舜话里显然有所指,不由得又是一阵慌乱,又羞又迫,垂着头跟在两人身后,却不知说些什么了。   楚天秋郁郁不欢,一路上也未再说一句话,苏舜则是欢悦异常,嘴里叽叽咯咯说个不停。   此时已近子夜,云净天青,山高月小,清光如昼,玉宇无声。三人走到村口,踏过石板桥,向村里走去。   村民早都入睡,灯光皆无,三人穿村而过,径向到了楚家门前。   苏舜离家已是数月未归,此时重回,见到景物依旧,心里自有一番感慨。   大门虚掩,从里门透出一线灯光,显然家里人还没睡下。楚天秋情知自己出来一天,家人定是着急,还在等着自己。   在门前停住,楚天秋回身对小蝶说道:“这便是我家了!”便即推开大门,揖客入门。   屋里人听到外面动静,有人迎了出来,正是苏舜,见到楚天秋回来甚是欢喜,口里说道:“你可回来了,害得一家人都为你担心呢!”   楚天秋淡淡一笑,说道:“我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嘛!”   苏舜乍一见到旁边的苏舜,不由得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口里说道:“姊姊,真得是你回来了?”   苏舜笑道:“好妹妹,当然是我了,你觉得意外吗?”   苏卿心地纯善,虽然苏舜几次害她,但终究是姊妹情深,也一点也不记恨她,此时见她突然回来,先是有些意外,随即又是欢喜,嘴里说道:“姊姊回来就好,母亲和爹爹一直都念着你,见你回来,定然欢喜得很。”   苏舜道:“我先去拜见爹爹母亲!”说着,当先进屋去了。   “这位佳客又是谁?”苏卿及见小蝶一同回来,却是眼生,不禁向楚天秋问道。   苏卿本就没见过小蝶,又因此时她容颜大变,又老又衰,自然不认识了。   楚天秋道:“这便是小蝶姑娘!”   苏卿虽不识小蝶本人,却听楚天秋无数次说起过,然他口里所叙之人与眼前所见大相径庭,心里暗觉纳第二九三章完婚   苏卿甫听眼前之人就是小蝶,想道:“听秋哥哥说小蝶乃是千娇百媚,宛如小家碧玉般的俊俏佳人,又怎会是个又老又丑的婆婆?真是奇哉怪也!”心里虽是疑问重重,但究竟身为主人,不能失礼,忙将小蝶请进屋去。   楚天秋独自出去了一整天,两家人谁也不知去了哪里,虽知以他现在的法力,绝不会有事,但眼看天已快到子时,也不禁愁急起来,故还都未睡,两家人正坐在屋里一边说话,一边等他回来。   楚天秋进屋后,见到屋里有己方父母和舅舅舅妈,苏舜则早给两家长辈行过了礼,正倚在母亲狐女身边承颜说笑。   叶青青、唐羽和萧飞云三人嫌楚家人多眼杂,住来实是不便,遂都搬去断云岭住了,所以此时都不在。   对于苏舜的所作所为,狐女萧飞絮也直对丈夫苏翰青一人说过,两人虽然气愤,但终究还是舐犊情深,乍见她回来,先是一惊之后,禁不住苏舜软语承说,旁边又有不明就里的楚氏夫妇相劝,两人就此放过,不再与她计较。   苏舜较有心计,先见父母对自己甚是冷淡,也知自己所为实是让父母生气,回来之前便打好了主意,心想:“母亲最是疼爱自己,只要能博得母亲的原谅,父亲也不会再生我气的。”所以进到之的一,先是对狐女一顿软语哀求,撒娇取巧。狐女最是疼爱苏舜,果然先是心软,加之也不想将苏舜所做之事给楚氏夫妇知道,故不再计较,原谅了她。   苏翰青见爱妻如此,虽然自己心里兀自有气,但也徒呼奈何,只得作罢。   苏舜见自己如此顺利地就得到母亲爹爹的原谅,也甚觉得意,及见姑母姑丈对自己之事一字未提,显然母亲未曾对他们说起,更是高兴,见楚天秋进屋,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楚天秋进屋之后,先行过礼,然后又将小蝶引见给两家长辈,但对于其他的话却一字未说。   小蝶心里砰砰乱跳,以晚辈之礼先拜过楚父楚母,又拜苏父翰和苏母狐女。   楚父楚母没见过小蝶,也未听楚天秋说过,及见小蝶容貌苍老,年纪竟比自己还要显大,又执理甚恭,不明就里,慌忙起身还礼,口里还歉逊不已。   苏父翰青心里却暗道:“此人看似容貌颇老,但听说话声却娇柔清脆,哪里像是出自老太婆之口,且秋儿行事一向稳重,既将此人带了回来,这里定有隐情。”与小蝶见过礼后,遂中留情打量。   狐女近年来随着修为渐深,双目如神,自小蝶一进屋便看出情形有异,心里惊诧,却不动声色。   小蝶行过礼之后,便恭身退到楚父楚母身后,显得既恭顺,又拘谨,弄得楚父楚母甚觉不安,而苏父翰青和狐女更觉惊异。   楚天秋见众人都用诧异问询的目光看着自己,却因其中隐情不能说,故只当未见,左右言他,就此遮掩过去。   忽听苏舜轻轻一笑,对楚天秋道:“秋哥哥,现在两家父母都在,你不是有话要对他们说吗?”   楚天秋听了,脸上一红,竟嗫嚅地说不出口。   楚母笑谓道:“秋儿,你有甚话尽管说来,竟怎又害起羞来?”   楚天秋嗫嚅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我要成婚!”   此话一出,众人除苏舜之外俱都大感吃惊。   小蝶闻听,娇躯一震,又羞又急,心想:“楚公子是要与谁成婚?难道是卿儿姑娘吗?”随即向苏卿悄悄看去,又想道:“卿儿姑娘貌比花娇,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与楚公子最是般配,且又是楚公子心上人,两人合该成婚的。”想及此,心里又觉失落,一片惘然。   苏卿听了之后,心里又羞又喜,心想:“秋哥哥突然提出要成婚,是与我吗?之前竟怎也不向我知会一声,害得我措手不及!”不由得一阵慌乱,抚弄着衣角,垂头不语。   楚父楚母也颇觉意外,几疑是自己听错,楚母当下又问楚天秋道:“你说什么?你要成婚?是真得吗?”   楚天秋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我要成婚,且越快越好。”   在楚父楚母心里早将苏卿当做自己儿媳,就在两人刚从京城回来之时,便曾催着两人尽早成婚,却给两人婉言拒绝,但在楚父楚母心里两人成婚自是早晚的事。此时楚天秋突然提出要成婚,楚父楚母想到的新娘自然就是苏卿了。   楚父楚母喜出望外,笑呵呵地道:“成婚,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苏父翰青和狐女却看出其中情形不对,相互看了一眼,狐女遂向楚天秋问道:“秋儿却是要与谁成婚,新娘又是谁呀?”   楚天秋道:“我要与舜妹成婚,新娘子当是也是舜妹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都面面相觑,满脸愕然,唯独苏舜却是一脸欢笑,喜动颜开,显然她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了。   苏卿听了,胸口如给重击一般,又痛又疼,满腔热望顿作乌有,伤心欲绝之下,嘤咛一声,奔出屋去,到了屋外时,已是泪流满面。   楚天秋眼看到苏卿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也如刀绞一般,及见她奔出屋去,谁想追上去向她说明,但双脚却如钉住一般,移动不了半步,心想:“罢了!我既然负了卿妹,还有何脸见她?却又能说什么呢?”心却在滴血。   小蝶心里吃惊更甚,暗道:“原来是这样的!定是楚公子答应与苏舜姑娘成婚,才会换得她的解药,定是这样的。”之前种种疑问,现在全都豁然想通了,心里又道:“不可以的,我不要楚公子为了我,忍辱负重,与一个不爱的女好成婚的。”   当下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楚公子,你是因为救我,才答应与苏卿姑娘成婚的吗?若是这样,我宁可现在死了,也不要你做不甘愿的事。”   苏舜心里怒极,但当着众人面又不能发作,先是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小蝶一眼。   楚天秋摇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舜妹妹本就是青梅竹马,何况我们两家早就指腹为婚,有了婚约,我与她成婚也是顺理成章这事。”   小蝶虽见楚天秋说得凿凿,但心里如何能信,还待再说,却给楚天秋止住,又听他说道:“你不要多想,我与舜妹成婚与你无甘,完全是我自愿。”   苏舜听了之后,心里甚是欢喜,笑靥如花,对楚天秋道:“秋哥哥答应与我成婚,却不是我逼他,对不对?其实秋哥哥心里也是一直喜欢我的,对不对?”   楚天秋轻轻点头,道:“当然!”随即又是一笑,却笑得甚是勉强。   苏舜也不以为意,笑得更是欢畅。   楚父楚母得知楚天秋要与苏舜成婚,虽觉意外,但两人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何况两人对苏舜也无恶感,反因苏舜平时极力讨好他们,在两人心里隐隐更喜欢苏舜多些,故当下也再无异议。   苏父翰青和苏母狐女见状之下,虽隐隐猜出了大概,但见楚父楚母显已同意,两人也自不能反对,彼此看了一眼,都脸有忧色。   苏舜见无人反对,自是在意料之中,更是高兴,忽向狐女说道:“母亲,秋哥哥要与我成婚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狐女勉强一笑,说道:“高兴!高兴!”   苏舜笑道:“那便请母亲给选个吉日罢!”   楚天秋忽道:“也不用选甚吉日,便定在明天完婚罢!”   众人听了又是一惊,楚父楚母也觉意外,相互看了一眼,楚父说道:“明日便成婚,太急了些吧?成婚乃是大事,我们两家总得准备准备呀!”   苏舜忽道:“是呀!纵然我与秋哥哥两心相许,但成婚也不成太过草率呀!”   楚天秋略一思索,然后绝决地说道:“那就明日准备,后日完婚,就这么定了。”   此时便连边楚父楚母也觉出事有怪异,但两人都一心盼着楚天秋早日成婚生子,虽觉得蹊跷,但只是一想也就拉倒,与苏萧夫妇略一商量,便这样定下来了。   为了给楚天秋和苏舜张落婚事,当晚两家父母再也无法睡觉了,连夜忙了起来。   到得第二日,萧飞云和叶青青唐闻讯从断云岭赶来,先还以为楚天秋是要与苏卿成婚,及到后才知新娘却是苏舜,都觉吃惊。   叶青青与苏卿姊妹情深,甚为苏卿伤心,更是大骂楚天秋忘恩负义。唐羽较为沉稳,知这其中定有别情,暗下虽将叶青青劝住,但她兀自气愤难消,本想寻苏卿一问究竟,但遍寻她人不见,遂一气之下拉着唐羽当日就回帝王谷了。   狐仙萧飞云虽看出楚天秋和苏卿两情相悦,但得知新娘竟也是自己的另一甥女之后,自也无话可说。   楚苏两家本是殷富之家,且在村里又颇有声望,大家闻听楚苏两家喜事,俱都前来帮忙,有的帮着采办喜宴用品,有的帮着张贴喜字,大家各有其职,井然有序,果是只用了一天便都准备就绪。   到了成婚这日,村里村外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村民纷纷前来贺第二九四章初心不改   婚礼虽是仓促办成,但喜庆热闹又不失奢华,村民亲友纷纷前来贺喜,席筵铺开,不下数十上百桌。   外面宴筵流水价般撤了又上,宾客来了又去,沸反盈天,笑语欢声,热闹非常。   洞房内喜帐锦被,红烛高照,新娘苏舜身着红色吉服,头罩霞帔,端坐榻沿,一动不动。楚天秋就坐在她对面,神情茫然,殊无半分新郎官的喜气。两人就这样对坐着,已然过去了一个时辰,谁也没开口说话,谁也没动一下。   苏舜最终还是等得不耐烦,隔着霞帔,对楚天秋轻轻说道:“今日是你我成婚大喜之日,我从此以后便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言听计从的。”   楚天秋嘴里只哼了一哼,却没说话。   苏舜如今夙愿以尝,喜悦无限,口里又说道:“你现在该揭去我头上的盖头才是!”   楚天秋脸色阴沉,仍是无动于衷。   苏舜等了一会儿,见楚天秋仍不过来揭盖头,心里渐渐有气,说道:“你不来揭,我自己揭好了!”说着,伸手掀去头上罩着的霞帔,随手丢到一旁,一双妙目紧盯着楚天秋,强忍怒气,说道:“秋哥哥,你看我今天美不美?”   楚天秋反将目光转向一旁,看也不她一眼。   苏舜心头火起,终于再也忍不住,冷冷一笑,呼地站起身来,到了楚天秋跟前,盯着他说道:“你与我成婚,难道现在心里反悔了不成?当时你答应与我成婚,却不是我逼你的,今日是你我成婚吉日,却怎对我又不理不睬?”语音哀怨,泫然欲滴。   楚天秋心里不由得一软,转回头看着苏舜,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既答应与你成婚,就绝不会反悔的。”   苏舜听了,破涕为笑,柔声说道:“秋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解救小蝶,也是迫于无奈,才答应与我成婚。我虽未逼你,但却以此为要挟,做的也颇不光明。但我实是爱你的,我绝对比卿妹妹,柳如烟和小蝶都要爱你。我也知自己之前所作所为,实是不该,你心里一定十分记恨我,也唯有此法,我才能得到你。我现已然是你的妻子了,往后定会做个好妻子,绝不再惹你生气了。”说到最后,已是满面羞红,娇羞无限。   楚天秋心里先颇为生气,暗想:“你所说虽是不假,但你若非以解药为要挟,我又岂会答应与你成婚?”后又听她说得情义绵绵,任是铁石心肠,也不禁感动,转念又想:“舜妹爱我,我也知道,只因她一向刁蛮霸道,所以我才不喜欢她。但她爱我之心,却是没有错的。我既已与舜妹成了婚,大丈夫言出如山,便不能反悔。”   随又想到苏卿,心里一阵剧痛,又咐道:“我负了卿妹妹,我对不起她,望她不要生我的气。”   苏舜看着楚天秋脸上神色变幻,知道心里所想,虽有些酸涩,但看到楚天秋终于肯看自己,又开口说话了,心里还是喜悦无限,也就不以为意了,说道:“秋哥哥,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想着要做你的新娘,今日终天成真,我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满脸放光,显得又羞又喜。   楚天秋听了,怔了一怔,虽知苏舜一直爱着自己,却没料到会爱得如此之深,也不禁砰然心动。   苏舜明知楚天秋与自己成婚迫于无奈,甚是勉强,但目的已然达到,心想只要自己努力迎合,一心一意待他,终会将他心也一并融化的。此时见楚天秋果然心有所动,暗喜自己所做已然生效,随即口里又娇笑道:“秋哥哥,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楚天秋道:“甚么问题?”   苏舜道:“你看我今天美不美?”   楚天秋闻声这才仔细看去,苏舜人本就天生丽质,美艳无比,现下衬着一身锦衣霞帔,红妆素裹,浅笑轻颦,星眼流波,皓齿排玉,朱唇款启,越显得明艳绰约,娇美不可方物,口里由衷地赞道:“舜妹今天真得很美!”   苏舜心里一喜,娇笑一声,从袖口里取出一只白玉瓷瓶,递给楚天秋,说道:“这个给你!”   楚天秋接过白玉瓷瓶,知道这里盛着美人草的解药,遂怔道:“小蝶所中的美人草之毒不是已经解了吗?却还给我用?”   苏舜笑道:“那美人草的解药共有两粒,我为小蝶服下的第一粒只能暂缓她体内的毒性,不使她继续衰老,只有再服下这第二粒才能彻底化解美人草的毒性。我之前所以瞒着没对你说实话,实怕你反悔,现如今我已知秋哥哥不会再反悔了,也就毋须再瞒你。速去将这第二粒解药与小蝶服下,包还你个又娇又美的小蝶就是了。”   楚天秋又气又惊,手里拿着那只白玉瓷瓶,怔怔发呆,暗想:“当时舜妹如引爽快便答应先给小小蝶解药,却原来还留着这么一手,若在小蝶服下解药后,我反悔不认,舜妹也当定不会再说实话,不拿出这第二粒解药,小蝶最终还是性命难保。”此时想来,真个心有余悸,暗呼侥幸。   楚天秋仍自不放心,将瓶塞打开,倒出一看,瓶里果只有最后一粒丹丸,仍如豆般大小,却色呈黑色,还隐隐透着一股腥臭,心知不会有假,随又重将解药装回瓶里,盖好塞子,心想苏舜如此工于心计,自己处处受制,无论如何也不是她的对手,不由得自惭形秽。   苏舜见楚天秋兀自发怔,口里笑道:“你还不快将解药与小蝶送去,却发个甚么呆呀!”今日本是两人洞房之夜,苏舜若非为了感化楚天秋,却不会拿出解药并催着去给小蝶的。   楚天秋果然心有感动,暗咐:“舜妹现在怎地变了个人似的,真是不可思议!”在苏舜一再催促下,手里拿着白玉瓷瓶迷迷糊糊地出了洞房,寻小蝶去了。   此时正一人个躲在屋里独自神伤,乍见楚天秋穿着新娘吉服寻来,心里先是一怔,后又是一喜,羞答答地道:“楚公子,你怎来了?”   小蝶自服下第一粒解药时,已然过了两日,此时烛光下看去,仍是之前那般容貌,虽不再变得苍老,却也未见变得年轻,知道苏舜所言不虚,只要服下第二粒解药后,再能生效,   楚天秋又恐实说小蝶不肯乖乖服药,当下也不多说,只将手里白玉瓷瓶打开,将里那黑色解药倒出,递给小蝶,催她服下。   小蝶虽觉纳罕,先见那白玉瓷瓶觉得眼熟,已然疑到是美人草的解药,及见倒出的却是黑色丹丸,与之前所服解药不同,也就再无怀疑,含药入口,觉得一股辛辣之气中还带着淡淡腥臭,不由得疑心又起,但那药入口即化,已然顺着津液入到腹里。   小蝶问道:“公子给我服得倒底是何灵丹?”   楚天秋见她既已将解药服下,心里长出一口气,遂也不再瞒她,说道:“这是美人草的第二粒解药,只有服下这粒药后,才能完全化解美人草之毒。”   小蝶也是雪顶聪明之人,听了之后顿时醒悟,心里既苦且悲,说道:“先我若知这是美人草药解药,我说甚么也绝不会吃的。”眼圈一红,泪光隐现。   楚天秋知她心意,轻叹道:“你毋须多想,若你不服下第二粒解药,你身内美人草之毒便完全化解不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小蝶哽咽道:“我知道楚公子之所以答应与苏舜姑娘成婚,全都是为了救我。而我也知楚公子并不喜欢苏舜姑娘,公子喜欢的是卿儿姑娘,公子完全是为了才这般委曲求全的。只要我不吃这第二粒解药,宁可一死,便不算是公子失信,公子也不用再委屈与苏舜姑娘成婚了。”   楚天秋苦笑道:“现在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还有何用?你且好好休养,我去了。”说完,转身要走。   小蝶忽道:“楚公子且慢,我还有话与公子说。”   楚天秋闻声止步,回身问道:“你还要说甚么?”   小蝶道:“我只公子只当我作亲妹妹,今生更是不作他想了,只是公子如今与苏舜姑娘成了亲,却是太委屈了卿儿姊姊!”   楚天秋心里又是一阵剧痛,怔了怔,说道:“我确负了卿儿妹妹,是我对她不起……”竟说不下去了。   小蝶道:“卿儿姊姊走了,公子知道吗?”   楚天秋乍听之下,身躯不由得一震,颤声道:“她走了?去了哪里?”因这两日他一直心不守舍,也未曾注意到苏卿,现下仔细回想,自前日自己提出要与苏舜成婚后,苏卿伤心欲绝地跑了出去,自那便再未见其人,定是自己伤了她的心,躲了起来。   小蝶摇头道:“我也不知卿儿姊姊去了哪里,我也曾两天都没见到她了。”   楚天秋黯然神伤,咐道:“是我伤透了卿妹的心,她定然不愿再看到我,远远地躲了起来。”随即又想起前日苏卿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悚然一惊,又想道:“卿妹不会因我负了她,伤心之下寻了短见吧?”想及此,不禁吓得汗透重第二九五章因果孽缘   小蝶陡见楚天秋神情倏变,面白无血,吓了一跳,颤声道:“公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楚天秋摇了摇头,口里说道:“没什么!”顿了一顿,又说道:“你早些休息罢,我走了!”说完,转身离去。   时已到了亥初,宾客都已散去,唯留院里一片狼藉。看到两院屋里灯光已熄,想必众人都已睡去了。   回到洞房,苏舜迎了上来,纵扑入怀,满脸娇笑地道:“秋哥哥,你回来了,我还在担心你一去不回了呢?”   楚天秋闻言心里一惊,暗道:“舜妹果然知我甚深,甚么都料到了!”原来楚天秋得知苏卿失踪后,六神无主,从小蝶房间出来时,确曾想到去寻苏卿,可是又想到苏舜做事处处机心,小蝶现在还未复原,自己若就此一去,若恼了苏舜,后果更难预料,为此踌躇了好一会儿后,还是回到了洞房。   温玉在怀,吐气如兰,楚天秋心里却想道:“卿妹此时不知去了哪里?一切可安好?”轻轻地将苏舜放出怀抱,口里问道:“你怎会这么想?”   苏舜给楚天秋推出怀抱,已然不悦,及看出楚天秋神情有异,稍稍一怔,问道:“你怎会了?”   楚天秋道:“卿妹走了,不知去了哪里!”神情沮丧,黯然神伤。   苏舜心里着恼,暗道:“今日你我成婚大喜之日,你心里仍还对卿儿妹妹念念不忘,岂不辱我太甚!”冷哼了一声,便欲发作,转念又一想,苏卿这么一走反是好事,自己若为此与楚天秋生气,只会事得其反,当下强敛怒气,温言说道:“你放心罢,卿儿妹妹不会有事的,以她现在的法力修为,任谁也难伤得了她。秋哥哥现在是关心则乱,故显得草木皆兵了。”   楚天秋听完,心里稍稍一宽,冲苏舜微一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但愿卿妹不会有事。我现在既有负她,希望她不会出事才好!”   苏舜笑道:“卿儿妹妹现在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说不得那天就回来了,你就不要再为她担心了。”随即将楚天秋轻轻拉到榻边,面带羞红地说道:“现在夜色已深,我们也该歇息了。”说罢,张口一股真气吹出,熄灭了桌上的红烛,房里顿时一片黑暗。黑暗中唯见苏舜发亮的星眸,和听到渐渐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屋里烛灭之时,隐隐听到外面响起一声叹息,然后便又归沉寂。   楚天秋陡地一惊,退后两步,口里慌张地道:“你且先睡罢,我还要做功课呢。”说着,坐在椅子了,不再理会苏舜,双目下垂,运起功来。   苏舜既伤心又失望,怔怔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合衣躺在榻上,心里思想如涌,竟瞪眼直到天亮。   天甫一亮,楚天秋恰运功完毕,见榻上苏舜眸光闪闪,显然也是一夜未睡,心里发慌,说道:“天色已亮,我要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了。”一边说着,一边站起忙不迭地要往外走。   “等等我,我要与你一起去!”苏舜从榻上起身,虽然伤心失望之下,一夜曾睡,但此时仍换上了副笑容,向楚天秋说道:“我现已是你楚家儿媳,该一起去给二老请安才是。秋哥哥且等等我,我总不能就穿着这身衣裳去罢。待我换过之后,便随你一起去。”   楚天秋听苏舜要与自己一起去请安,却是推辞不得,讪讪地道:“好,我等你便是了。”口里说着,身子背了过去,向着外屋,不敢去看。   苏舜见状,心里暗自神伤,咐道:“现在我已是你的妻子,换个衣裳还有甚可避嫌的?”暗自叹息一声,双臂张开,身上那件锦裳霞帔自动离身,落在床上,然后苏舜又向衣橱里一指,从里面飞出一件翠绿衣裳,往前一迎,便即穿在身上。   “秋哥哥,我已然换好衣裳,我们可以走了。”   楚天秋闻言一怔,心道:“这快就换好衣裳了?”回身看去,果见苏舜红妆已去,换上另一件衣裳,玉面如花,不施粉黛,衬着一身绿衣,越发显得玉肤如雪,艳绝尘伦。   楚天秋看得呆了一呆,口里说道:“父亲母亲想必已然起床,我们现在便去罢。”   苏舜点了点头,抢前几步,忙楚天秋脱下吉服,换上一件新绸衣,然后往他腰间挂上一只金银相间,宝光隐隐的锦囊,口里说道:“这个本就是你的,现在还了你。”   楚天秋见苏舜给自己挂上的竟是当初身陷魔宫,给沈香亭夺了去的锦绣乾坤囊,当时还颇觉可惜,现下物归原主,又惊又喜,问道:“这宝囊怎会在你的手里?”   苏舜淡淡一笑,却说道:“我们还是给二老请安去罢!”说罢,挽着楚天秋的跨出房去。   先给楚父楚母请过安后,两人又到了旁院,给苏父翰青苏母狐女请安。楚天秋本想就便向狐女寻问苏卿去向,可是几次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陪同二老坐了一会,那边林婶已然过来请几人过去用早饭。   饭后,趁苏舜陪同两家父母说话聊天的工夫,楚天秋先看过小蝶,见她自服过第二粒解药后,只过了一夜的工夫,原本一头雪白的长发,已现根根青丝,满脸的皱纹,已渐渐平复,容颜如年轻了十岁。知道此种现象正是解药见效,便如苏舜所说,纵然服下第二粒解药,小蝶体内美人草之毒也得需要五天才能逐渐化解。   见小蝶恢复神速,照此情形,五天后当可恢复如初,知苏舜没再骗自己,楚天秋心里顿时大定,又说过几句话后,便离去了。   楚天秋别了小蝶,暗想道:“先见小蝶时,她已然中了美人草之毒,眼看便要衰老死去,其父母和弟弟遇害之事,恐她承受不住,也未敢向她说及。此时眼看也日渐恢复,待等她恢得如初后,再相机告诉她罢。”心里黯然,也没回屋,径直出门,往飞灵洞付出了。这一切都给苏舜看在眼里,却依然装作若无其事,视如未睹。   楚天秋步行到了飞灵洞前,反倒踌躇不前,咐道:“昨天成婚,我曾亲来请师父去喝喜酒,可是师父却借口要照料金银二使,无法脱身,故也没去。师父一向疾恶如仇,定是气我始乱终弃,所以才没去喝我的喜酒。我与卿妹本已海誓天盟,却还是因我负了她,便是天下人都恨我,也是应该的。”此时再来飞灵洞,本就做就了挨骂的准备。   楚天秋在洞外恭敬地向里面施了一礼,口里高声说道:“徒儿特来向师父请安!”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洞里传出疯道人的声音,说道:“进来罢!”   楚天秋进到洞里,却见疯道人功果甫毕,神采飞扬,而金银二使也是恢复甚快,已然下床来回走动了。   见楚天秋进来,疯道人冲他微微一笑,说道:“新郎官来了!”   楚天秋见到疯道人脸上并无生气模样,这才稍觉放心,虽知师父一向灰谐,此话更是说笑之语,但心里却又羞又愧,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了。   金银二使过来口称“主人”,并给楚天秋行过礼后,便退到了他的身后。   楚天秋问过二人恢复情状之后,除还不能飞行用法之外,行动如常,这才放心。   疯道人看出楚天秋心事仲仲,心里明镜,遂笑问道:“你做了新郎官,应该高兴才是,却怎显得闷闷不乐呀?”   楚天秋心里苦闷,却双如何说得出口。   银使者忽气呼呼地道:“便是主人怪罪,我也要说,如卿儿姑娘那般既美貌又善良的人主人不娶,却怎娶了那个又恶又毒的苏舜呢?我却怎么想也想不通,真个气煞我也。”原来他也生楚天秋的气,只因他是自己主人,不敢明说生他气,只好说是生自己气了。   楚天秋先见金银二使人自己进来之后,只叫了声主人后,便再未说过一句话,神情甚是冷淡,当时还觉纳罕,此时听银使者说完之后,顿时醒悟,原来二人却也在生自己的气,心想道:“此事又何必解释!”   金使者见楚天秋神情悲苦,向银使者埋怨道:“就你话多,太主人不已说过了吗,此是主人命中注定的,岂是人力可违?”   银使者哼了一声,显是心里兀自不服,却也不再说了。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怔,一时不能索解,想向师父求说,却又说不出口。   疯道人察颜观色,心里了然,轻轻一笑,说道:“我知你与苏舜成婚,定是迫于无奈,另有隐情,便是你不说,我也知晓……”   楚天秋听到这里,惊得张大了嘴巴,心想:“师父又怎会知道?”又想师父法力通玄,先知先觉,这事又怎能瞒得住他?随又恍然。   听疯道人继续说道:“昨天本是你的大喜之日,为师之所以没去,只是不想徒惊世俗,人前现世罢了,实无怪你之意。你今日既然寻来,为师索性便将此事因果说与你听罢!”   楚天秋听疯道人说得掷重其事,心里既紧张又忐忑,屏住呼吸,听师父往下第二九六章寻踪   金银二使知道疯道人要说出的定是要紧话,一时好奇,谁也无暇再斗嘴,静静地守在楚天秋身后,听其下文。   疯道人看着楚天秋,缓缓地道:“你与那苏舜也是前世孽缘,故才有今生的种种纠葛……”   楚天秋听到这里,心里吃惊非小,隐隐猜到些什么,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只听疯道人继续道:“前世你也是为师的徒儿,秉赋极佳,为人又仁善,只惜受了魔女的诱惑,喜欢上了魔教四魔之一的情魔聂采儿……”   楚天秋乍听到聂采儿的名字,心里一阵恍惚,竟似有相识之感,更好像哪里听说过,苦思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却是曾在恶鬼沟里听帝王谷主说过这“聂采儿”之名。   疯道人看着楚天秋说道:“那聂采儿名列魔教四大魔之一,不仅法力高强,更是貌美如花,确是天下少见的尤物。她之所以接近**你,为得是要得到为师手里的清雾剑。你那涉世不深,修为又弱,哪里禁得住她的诱惑,一见之下便给她迷得神魂颠倒,对她更是死心塌地……”   楚天秋听了,心里又羞又愧,更是坐立不安。   金银二使看了楚天秋一眼,都想道:“主人毋怪乎处处留情,原来前世便是个多情种。”   疯道人接着说道:“那聂采儿见你对她用情甚深,竟也对你渐渐动了真情。有一天你俩的事情终于被我发现后,你二人心里害怕,便欲携手厮奔,但还是给我追了上。也就是在此时你才翻然醒悟,但陷溺已深,拼却舍了自己性命,只求为师饶那魔女一命……”说到这里,疯道人稍稍顿了一顿。   这事疯道人为不使楚天秋心里愧疚,只是一表代过,并未细说。   楚天秋却也听出其中还有些隐情想是师父为了顾忌自己的面子,没有明说。   疯道人又说道:“你为了聂采儿不惜舍了自己性命,为师心伤爱徒殒命,遂没有杀死聂采儿。哪谁儿那聂采儿对果也痴情,见你为她而死,竟也在我去了之后,为你殉情而死。”   银使者听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插口说道:“太主人虽然没有明说,想必那聂采儿就是今生的苏舜罢?”   疯道人点点头道:“确是不错!那聂采儿虽为秋儿殉情而死,但余情未了,幽魂投胎到了苏家,便为得是再与秋儿今生再续前缘。”   楚天秋对于前世之事却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只是偶而脑中会灵光一现,隐有所觉罢了,虽听师父说完与苏舜前世今生的孽因,心里仍觉不甘,遂向疯道人求道:“弟子前世定是做了一些伤透师父的事,此时弟子又悔又恨,可是弟子现在却一无所知,肯求师父恢复弟子前世灵智,也让弟子也好有个警戒。”   疯道人见楚天秋求自己恢复他的前世灵智,倒不疑他有何异想,知道实是心有不甘,当下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恢复你的灵智原也不难,只是你知道后徒增烦恼,于事无补,又有何用?既然你一再相求,师父便成全了你。”   说完,伸手右掌抵在楚天秋的头顶之上,然后从手掌心里发出一道玄光,从楚天秋头顶透入体内,一闪而没。   当那玄光透体而入后,楚天秋浑身打了个机灵,如醍醐灌顶,灵智已复,前世之事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一一呈现,想到自己与聂采儿背师私奔时,心里又悔又恨又是自责,早已泪流满面,跪在疯道人身前,抱住他的双膝,哭道:“弟子前因已昩,现在终于想起,真是悔恨莫及。师父对弟子的两世深恩,更是让弟子无已为报呀!”   疯道人也不禁眼圈微红,将楚天秋拉起,笑道:“你现在灵智已复,前世之事尽然想起,该当明白,你与苏舜之因前世便因种下,余孽未了,才会有今生的纠葛。你与苏舜成婚,是自愿也是,是情势所迫也罢,却是情缘早定,今生是脱也脱不了的。”   楚天秋止泪道:“我前世之所要以身拼死,便为得还她对我的情义。前世我既已为她而她,对她当情缘已尽,今生当不会再与她有任何的瓜葛了。”   疯道人叹道:“无论仙凡两界,这千万年来对这情之一字,又岂是是了便成了的?你虽然前世以死相殉,酬还了对方的情义,可是对方却也为你而死,情缘未断,你又岂能罢休得了?”   楚天秋听了,一时怅惘无策,怔怔发呆。   银使者忽说道:“主人前世与那聂采儿以死相殉,可以说情缘已了,今生那苏舜一再对主人纠缠不清,却是她的不该了,何况主人今生喜欢的是苏卿姑娘。苏卿姑娘不仅美若天仙,更是性情温厚,与主人最是般配,不像那苏舜心如蛇蝎,手段狠毒,半点也配不上主人。”语速极快,显得甚是气愤和不甘。   金使者一向与银使者作对斗嘴,凡是银使者说对的,他定会说错,凡银使者说坏的,他却要说好的,而此时他却再未怀银使对着来,一旁咐合道:“尹矮子说得对,我出觉得还是苏卿姑娘最好。虽说主人与苏舜成了婚,但那苏舜确是配不上主人,我实是替主人觉得不值。若与主人成婚的是苏卿姑娘该有多好呀!”说完,叹息不已。   金银二使因险些命丧苏舜之后,故二人对她殊无好感,当得知主人要与苏舜成婚时,都是气急败坏,若非当时病体未复,便要闯了去,在婚礼上大闹一场。   楚天秋心想:“金银二使说得偏激,却也是性情之语,我与苏舜成婚,确是迫于形势,如此一来受作最深的确是卿妹,我本就对她不起,现在她又离家出走,不知去了哪里?真得让我放心不下。”   疯道人见楚天秋怔怔出神,遂问道:“看你心事重重,此来当还有别得事吧?”   楚天秋心里一痛,黯然道:“我负了卿妹,伤透了她的心,现在她走了,不知去了哪里,我实是悬心难安!”   疯道人听了也颇感意外,对于情之一字,他也是一无所解,见爱徒此时为情所因,却也束手无策,摇头叹息。   银使者气鼓鼓地道:“主人与苏舜成婚,定然使苏卿姑娘伤心透了,她若留下来看你俩拜堂成亲,亲亲热热的,岂不更是难受,所以还是避开的是。”   金使者亦说道:“苏卿姑娘离家出走,伤心欲绝之下若再遇上妖人,岂不糟糕极了。主人你既放心不下苏卿姑娘,还不快些去将也寻了回来?”   银使者道:“主人已然将苏卿伤透了心,便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再见到他了,定会躲得越远越好,今生都不会再相见的。”他对楚天秋突然与苏舜成婚,甚觉不甘,更加气忿楚天秋有负苏卿,只因碍于他是主人,不好发作,但话里话外却将心里的不满都流露了出来。   楚天秋深知金银二使的秉性,更听出银使者话里对自己甚是不满,不仅不以为意,反觉确是自己负了苏卿,便是天下人都怪自己也是当该的。   楚天秋此来本意想遣金银二使代自己去寻苏卿,及见二人病体还未痊愈,心里反倒一时徬徨无计了,及听了二人的话后,心里终于打定主意,又与疯道人说了一会儿后,便匆匆辞别而去了。   出了飞灵洞,楚天秋在洞外略一停留,心里拿定主意,咐道:“小蝶所中美人草之毒已解,也与舜妹拜过天地,成了婚,也算应了对她的誓言,不算失约。现在我确是该去寻卿妹了,但愿她不会出甚事才好。”   之前楚天秋还一直犹豫不决,此时打定主意后,心里反觉坦然,想到天地茫茫,却又该哪里去寻苏卿呢?不由得又踌躇不前了。   楚天秋想道:“卿妹又会去哪呢?无非是回了华山,或是躲到了断云岭,要不就是去了帝王谷,除此之外,当不会再有别处可去了。”稍一寻思,觉得断云岭离此最近,当先从断云岭寻起,于是连家也不回,当即起身径直飞往断云岭。   待楚天秋到了断云岭上时,却见岭上云封雾缭,下面却目不能视。情知自己狐仙萧飞云自移住在此后,防凡人涉足,故将岭上封禁起来。   楚天秋自萧飞云移住来此后,常常来往,当然知道开禁之法,当下在岭上稍一停顿,手掐法诀,将下一指,从指尖发出一股红光,直冲入云雾之中,红光所过之处,顿时冲开一条云弄,楚天秋然后将身一纵,便从云弄之中落到谷底。   到了下面,却见只有萧飞云独自人在,而叶青青和唐羽一气之下回了帝王谷,谷里也要只剩下萧飞云一人了。他也是在昨晚喝完楚天秋和苏舜两的人喜酒之后,便回到这里。   萧飞云做完功课,正觉无聊,见楚天秋突然到来,甚觉高兴,问清来意之后,便诧异地道:“卿儿离家出走了?无怪乎我这两日都没见到她的人影!你来这里寻她却是却错地方了,她若有意躲你,又岂会来这里呢?”   楚天秋听了,心里顿觉失望,不禁怔住第二九七章蛛丝芳踪   楚天秋心烦意乱,也无心在此多呆,勉强与萧飞云说了一会儿后,便即告辞而去。萧飞云知楚天秋急于往寻苏卿,故也未再劝留。   楚天秋辞别萧飞云,离了断云岭,直飞华山,一边飞,一边心想:“卿妹没到断云岭,想必定是回华山了,但愿能在华山寻到她。”云路虽遥,但飞行神速,只半天工夫,已然看到了华山的影子。   遥望华山巍峨矗立,峰巅更是高出云表,在云海蒸腾中,宛如海中屹立的一座孤岛。   离华山越近,楚天秋一颗心竟禁不住跳动越急,暗想:“卿妹一定在生我的气,不知她会不会理自己?”想着心事,身形已然降落到观前平崖之上。   当楚天秋还未落地时,在空中便远远看到崖上站着一人,似是专在等候自己,待飞近之后,才看出那人正是陈良。   见楚天秋落地,陈良忙迭抢上恭身一礼,口称“师叔”!   楚天秋笑问道:“你好似专门在这候着我,难道知道我要来吗?”   陈良恭谨地道:“我哪知师叔要来,是师父早先算出师叔要来,故命我在此专候师叔的大驾!”一边说着,一边引领楚天秋往观里走去。   楚天秋一边走,一边问道:“你这么快便回山了,你妻玉娘可曾随了来?”   陈良道:“苏师叔曾将玉娘收为记名弟子,但因还未正式拜师入门,又未得到师祖同意,怎敢轻意便她带来华山!”   楚天秋点了点头,说道:“刚刚新婚燕尔,你便舍得离开她吗?”   陈良听了,脸上一红,赧然地道:“师叔说笑我了!”   楚天秋说完也觉后悔,自己虽与陈良年纪相仿,但毕竟还高他一辈,与他说此笑话,实是不妥,故说过便再不提。   就听陈良说道:“好在经苏师叔的请准,师祖开恩,已然恩准苏师叔正式收玉娘为弟子,不几日我便要回家,将她接了来,正式拜祖入门。”   楚天秋听了大喜,心里砰砰直跳,问道:“她、她,你苏师叔现在果在华山吗?”   还未等陈良回答,两人已然走进观门,就听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却见樊初阳从大殿里迎了出来。   楚天秋紧忙迎上几步,两人把臂言欢,都是喜不自胜。   樊初阳道:“你昨日刚刚成婚,今天便怎到了这里?你大喜之日,我却没能过去贺喜,你可莫要怪我!”   楚天秋又羞又愧,嘴里连说“哪里、哪里”,心里却想道:“我与舜妹成婚,乃是仓促行事,也未向樊兄等发喜帖,他们却又怎如此快就得知了呢?定是卿妹来了说与他们知晓的。”想及此,越发认定苏卿来了这里,心里又喜又惊。   进到殿里,却见殿里范圆曦、王志谨和沈轻云早有起身相迎,寒喧一会儿之后,有不道童送上香茗。   楚天秋入殿之后并没看到苏卿,心里正觉失望,而华山四杰与自己寒喧说笑,更是一句也未曾提到苏卿,心里正自盘算如何出口相询之时,就听范圆曦笑问道:“楚公子此来当不会专为看我们几个人来得罢?”   楚天秋讪讪一笑,正不知如何作答时,又听沈轻云笑道:“想必楚公子是来拜见家师的吗?”   沈轻云为人洒脱,与楚天秋更是莫逆,故说笑不忌。   樊初阳接口说道:“楚兄弟若真是前来拜见师父,那可要失望了,因师父一向很少在山上,云游不定,现在也不知会在哪里?”随即又问楚天秋道:“你见师父有甚事吗?”   楚天秋给几人弄得哭笑不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了,忽听王志谨开口说道:“你们明知楚公子此来用意,却还与他取笑则甚!”   王志谨一向端凝稳重,不苟言笑,虽与楚天秋熟了,却也不擅说笑,见楚天秋窘迫的样子,反出来为他说话。   沈轻云笑道:“二师兄老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反让人认为你冷若冰霜,不敢亲近,其实在二师兄的心里比谁都急公好义,古道热肠呢。我们明知楚公子此来之意,只是与他说笑而已,二师兄反倒为楚公子解困来了。”   王志谨竟给沈轻云说得脸色微红,轻轻一笑,说道:“三师弟嘴巴最利,我是说不过你的。”索性闭口不再说了。   樊初阳笑道:“楚兄弟舍下家里刚刚成婚,娇滴滴的新娘,云路迢迢地来我华山,任谁也能猜到来此用意。我们也是故意与你明说,看你能忍到几时。”一边说,一边笑,笑得甚是狡黠。   楚天秋好不尴尬,脸色发红,讪讪地无以作答。   范圆曦看出楚天秋窘境,口里说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再与楚公子说笑了。”随即又向楚天秋说道:“楚公子此来当是专为我那小师妹来的吧?”   楚天秋心想此来用意对方既已知晓,没必要再转弯抹角,当下点头说道:“我与卿妹本是青梅竹马,并有海誓山盟,只因我与苏舜成婚,确是负了卿妹,故她伤心之下离家出走,我担心不过,故来此寻看。听几位师兄之意,想必卿妹来了这里,不知现在她可在观里,我能见上她一见吗?”   范圆曦道:“家师昨日云游归来,并对我们言说,师妹今日要来,我们还不曾相信。果然师妹今日一早便回到这里,拜过家师之后,又说了一会儿话,同时家师已然准允师妹收楚玉娘为正式入门弟子。家师来去匆匆,说完话之后,便又飞走了。楚公子来得也真不巧,也就在家师飞走不久,师妹也告辞下山,就在楚公子来此不久之前。”   楚天秋听完,心里又是失望又是伤心,暗道:“想必卿妹知道自己要来寻她,有意避着自己,故回山未久便匆匆离去了。”当下又向范圆曦问清苏卿来的时间和走的时间。   随即又想:“卿妹三日前便离家出走了,怎今日一早才到华山,哪她这几日又都去了哪里?”又迫不急待地问苏卿的去向,而四杰却都摇头说不知。   楚天秋听了,一阵失落,心里想道:“我来时距卿妹离去不过一个时辰,显然卿妹故意避我。可是天下茫茫,如此之大,错过了又将哪里去寻她呢?”不由得怔怔出神。   樊初阳看出楚天秋心情沮丧,遂劝慰道:“虽然小师妹此回华山,并未向我四人说过与你之间的任何一字,但我们四人却先已听师父昨晚说过了,也知你与苏舜成婚乃迫不得已,非出本心,小师妹一时不明真象,伤心欲绝,待过了几日,她冷静下来,定会明白你的用心的。”   楚天秋听了,心里更是五味杂阵,既有感激,又有欣然,想道:“老祖真乃神人也,相隔千万里,对我的一举一动竟也如亲眼目睹,真是不可思议。”心里钦佩至极。   随又听樊初阳说道:“师父之所以急急回山,便是料到小师妹会回来,因师父早算出小师妹近来将有一劫,便想劝小师妹留在华山,最好哪里也不要再去。不想今日前午师父忽有急事,离山而去,还曾叮嘱我们四人一定要将小师妹留下,可当师父走后,小师妹也不辞而别,我们也甚是着急,更不知该何处寻她,恰大师兄算出你要来此,索性便交你去寻小师叔好了。”   楚天秋听完,心里越发担忧不已,暗想道:“老祖既说卿妹将有一劫,当不会有错。若将卿妹留在华山,说不定此劫就此避去,可是现在卿妹竟也离山而去,岂不更加令人悬心担忧?莫卿妹万一有甚闪失,我便是那罪魁祸首!”心里既沮丧又忧愁。   楚天秋想到苏卿前途堪忧,更是坐立不宁,当下便急着辞别要去。四杰因此时夜幕刚临,天色已晚,便劝楚天秋且在观中过上一宿,明日再走不迟。可是楚天秋心急如焚,又如何能留得住?   四杰见状,遂也不再强留。   楚天秋随即起身,出了观门,与四杰一一惜别,然后走到平崖之上,驾起遁光往北飞去。   楚天秋心想:“卿妹所识之人也没多少,而自己所料也没错,卿妹果然回了华山。虽然她现在又离山他去,但有她的形踪,当也可有迹可寻了。”随又想道:“卿妹与青青公主姊妹情深,青青公主因我与舜妹成婚,一气之下便连我也不理了,与唐羽回了帝王谷,卿妹不会去帝王谷投奔青青公主去了吧!”越想越觉有可能,遂才离了华山径向帝王谷飞去。   帝王谷地处极远,楚天秋直飞了一夜,直到天色微明,才飞到谷外。   短短十数日,楚天秋故地重游,站在谷外峰顶,此时旭日初升,一轮红盘脱出云际,放出千万道霞光,将下面谷壑石林俱染成一片红色。霞光潋滟,耀眼生花。   时当隆冬,在这极北之地,早已是草木枯朽,千里冰封,但帝王谷外左近却仍是谷壑幽奇,花木繁秀。   而月余前,在这里发生的那场正邪大战所留痕迹,已经荡然无第二九八章闭门羹   楚天秋心知帝王谷内有宝镜可视,自己前来求见,谷中当从从宝镜中便能看到,为示恭敬,并没有冒然叩门求见,于是站在谷口那棵巨松前,静等谷里来人相接。   等了有一柱香的工夫,前面那棵巨松上的大门仍不见打开,楚天秋心里渐渐焦急,暗想:“等了这长时间,仍不见谷里有人出来,莫非他们不知我来吗?”   当下高声唤道:“谷主前辈,晚辈楚天秋特来求见?”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空山寂寂,回声袅袅。连唤数声,仍是无人应答,也无人出来。   楚天秋又想:“之前要说我来后,谷里无人开门相接,还可说不知我来,可是我求唤了这长时间后,仍不见有人出来,便说不通了!”随即又想:“上次因我与舜妹成婚,青青公主已然迁怒于我,并与我反翻,当时便回了帝王谷,若不是现在她还生我的气,不肯要我入谷吗?”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可又一想:“我与帝主和夫人交情自也匪浅,便是青青公主不肯让我进谷,可谷主和夫人也不会不肯让我进谷吧?”   楚天秋料定苏卿此次离家出走,可去之处也就只有三处,断云岭,华山和帝王谷。先到了断云岭,苏卿并未去过,再到华山,苏卿也刚离山他去,而可去之处也唯有这帝王谷了。   此时楚天秋前来帝王谷虽是吃了闭门羹,但反而更加印证自己之前所料不会有错,苏卿此时一定便在帝王谷里了。   楚天秋心想:“本是我先负卿妹在前,她生我气也是应该的。此时她既在谷里,便是不想见我,但我只要守在谷外,终会能见到她的。”打定主意,反倒坦然了,遂在谷外寻了块石头,盘坐上面,准备就这样等下去。   眼看日头从中天到到西沉,才到星现月升,楚天秋竟在谷外等了一整天,而对面那巨松仍是静寂寂的,没有打开。   楚天秋也毫不气馁,坐在大石上,一边运气练功,一边静静相待,一整天都未曾动一下。   就这样,楚天秋竟在帝王谷外整整等了三天,只盼着巨松上的大门能突然打开,苏卿能从里面出来见自己,可是过去了三天,不仅那大门不曾打开过,更是无一人从谷里出来。   楚天秋前两天心里还满是热望,渐渐地越来越是失落,到了第三天上,心里已是沮丧至极,暗咐道:“卿妹终还是不肯出来见来,可见我确将她伤透了心。”可是三天都等了,就此放弃,他又觉不甘。   正当楚天秋在谷外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时,忽见对面那巨松上闪过一片祥光,现出那扇朱红大门,随着一声吱呀,大门缓缓启开。   楚天秋见状,顿时心喜若狂,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大门,心里砰砰直跳,盼望着门里就是苏卿。   大门完全打开,从里面走来一人,向着楚天秋快步走来,一边走,一边揖手笑道:“让楚公子在谷外等了三天,真是罪过,望楚公子见谅!”来人正是唐羽。   楚天秋急忙跃下大石,迎了上去,相互见过礼之后,楚天秋口里说道:“我知青青公主与卿妹姊妹情深,因我负了卿妹,还在生我的气,不肯放我入谷,愿也应当。”   唐羽道:“楚公子所说不错,师妹确将苏卿姑娘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明知苏卿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你两人更是海誓山盟,而今你却抛弃苏卿姑娘,与苏舜成了婚,师妹甚是生气,便现在还在气头上呢。你来得第一天,谷里便知道了,只是师妹任性,吩咐领谁也不可放你进去,便连我虽有心,却也不敢违她之意,让你在谷外苦等了三天,真是过意不去。只等了今天,师妹才渐渐气消了些,虽准我出来见你,却还是不许你进谷呢。”   楚天秋听完,心里一阵失望,反越发证实自己之前所料不错,心想:“卿妹还是不肯见我,这却如何是好?”而唐羽更是连自己与苏舜成婚一事只字未提,显然认定自己变心,心里有苦难言,也不再作解释,讪讪地道:“我此来只为见上卿妹一面,入不入谷也无所谓,但能知道卿妹在谷里,一切安好也就无憾了。”   唐羽听完,怔了一怔,说道:“楚公子竟是来寻苏卿姑娘的吗?”   楚天秋点头道:“正是!”   唐羽道:“苏卿姑娘离家出走了吗?你又怎认为她会来帝王谷呢?”   楚天秋随将苏卿离家出走,及自己所猜她可去之处说了,最后又讪讪地道:“三日前我寻到华山时,卿妹恰刚刚离去,所以我才认定她定是到了这里。”   唐羽怔了一下,笑道:“这次楚公子确是料错了,苏卿姑娘并未到帝王谷来呀!先我虽料到你此来帝王谷定是有事,可却未想到你竟是为寻苏卿姑娘来的,反让你枉受了三天的苦。”   楚天秋看他说得不像假话,心里不禁一沉,暗想:“卿妹既然没来帝王谷,却又去了哪里呢?”想得出了神。   唐羽见到楚天秋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雪亮,说道:“苏卿姑娘离家出走,楚公子定是担心不已,可是苏卿姑娘真得没来帝王谷,楚公子还是往别外去寻吧。”说到这里,忽听谷里叶青青传音相唤,当下与楚天秋匆匆告别,转身回谷。   看着唐羽进了大门,随即大门又缓缓关闭,又是祥光闪过,大门隐去不见。   此时谷外只留楚天秋一人,空山寂寂,巨松依旧屹立,风吹不动。   楚天秋暗自叹息道:“现在便连唐兄也气我负心,不肯理我了。”觉得自己如同孤家寡人一般,倍感孤苦。   楚天秋站在谷外,自怨自艾了好一会儿后,才收拾起心情,咐道:“既然卿妹没来帝王谷,我还当继续寻下去。可是天下之大,我却又该哪里寻她呢?”   想了想,眼前一亮,又想:“从太湖回来后,卿妹便对太湖的湖光山色赞不绝口,当听说洞庭湖之景更甚太湖后,并多次与我说要我陪她往洞庭一游,不如我现下便往洞庭湖去撞一撞运气也好。”打好主意后,当即离了帝王谷,驾遁光直往洞庭湖飞去。   洞庭湖湖面宽广,绵延数百里,衔远山,吞长江,烟波浩淼,浩浩荡荡,横无际崖。更是湖外有湖,湖中有山,风景迤逦,景色优美。   楚天秋飞到洞庭湖时,正是清晨,湖面和青山尽在薄雾罩笼之下,冰纨雾毅,宛如披着一层轻纱,绰约中更有一种朦胧的美。   过不一会儿,一轮红日从东边渐渐升起,霞光万道,瞬时间将云雾驱散得一干二净,光芒照射湖面,波光潋滟,耀眼生花。   楚天秋往来飞行已有上万里,因在帝王谷外等了三天,更是水米未进,此时已是饥肠辘辘,又乏又饿。   楚天秋久闻洞庭湖畔的岳阳楼之名,遂信步到了岳阳楼,径直上到顶层,寻了个临窗的桌子坐下。   此时因是早晨,楼上食客甚少,只有寥寥的四四桌客人。楚天秋叫来店伙,点了几样当地特色小吃后,便倚着窗口观赏着外面湖光山景。   湖面澄波如镜,水天一色,风帆片片,远处有一岛,如飘浮在湖中的一粒青螺,那便是君山了。君山上青草茵茵,秀木成林,更映得君山秀美绝伦。   近处湖岸边上,杨柳成行,垂绦成缕,随风轻摇,婆娑飞舞,聘聘婷婷。   只这么一会的工夫,湖边游人已然渐渐多了起来,往来如织,人头攒动,笑语欢声。   楚天秋正看得出神,店伴这时已将所点吃食端了上来,一一布在桌上,吃声客官慢用后,便即下去了。   楚天秋本就饿极,待看到桌上那几样吃食甚是精致,更引得他馋涎欲滴,每一样都先尝了一口后,竟觉腾香满颊,美味无比。   吃过之后,楚天秋倚窗望着外面湖景,心里却想道:“此时我人已到了洞庭湖,可是却不知卿妹来过否?又该哪里寻她?”一时愁肠百转,不能自己。   正出神间,忽听旁桌几个客人说话声音越来越高,先还是只说些游湖经历,渐渐转了话题,竟说些狎亵之语,更有些不堪入耳。   楚天秋眉头微皱,转头看去,却见旁桌共有五人,年纪都甚轻,看打扮竟是当地的纨绔之流。   那五青年旁若无人,说话越来越是不堪,想必是在当地颇有些有势力,连店伙都远远避开,更无人敢出声阻止。   楚天秋心里有气,正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教训他们一番,忽听其中一尖嘴猴腮的青年说道:“前几日我游湖时,在湖上遇到一女子,啧啧,那真叫个漂亮,真如天仙化身一般。我所识得的美女也不再少数,无论是青楼名妓,还是大门闺秀,却没一个能比得上这个女子的。哪时那女子也正游湖,站在船头之上,轻风拂体,衣袂飘飘,衬着她那绝美的容貌,真如仙女下凡一般,看得我神魂颠倒,目瞪口呆。”说完,嘴里兀自啧啧称叹不第二九九章自招其祸   身边一个青年接口道:“你最喜胡吹大气,那女子若真有你说得那般美貌,你又岂会放过!”说完,引得一阵哄笑。   先那尖嘴猴腮的青年胀得面红耳赤,气道:“我平时是爱胡吹,但这次我绝没说假,那日游湖,我所坐的船的恰与那女子船旁边划过,看得真真真切切,当时我乍见之下,惊为天人,虽有色心,却不敢对她生有色胆,便是妄想一下,都是亵渎了她。”   众人见那青年说得如此郑重其事,绝不像说假,彼此相觑了一眼,其中年纪最长的一人说道:“天下间果真有你所说那般美貌的女子?”   先那青年道:“千真万确!当时我船与那女子之船相交而过,看得真切,且那女子还向我看了一眼,那一眼看得我浑身都酥软了。”   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其中一个体形胖硕的青年笑道:“那女子只看了你一眼,便骨头都软了,若她再与你笑上一笑,岂不知连你的魂都飞了?”说完,哈哈大笑。   先那青年叹道:“只可惜,那女子显得心事仲仲,面若冷霜,若她真得能冲我笑上一笑,我便为她死了也值得!”   余下四青年听他将那女子说得如此完美,都不禁心向往之,其中脸生黑痣的青年道:“天下真有这般绝美的女子,若是错过了岂不抱憾一生?”随又对先那青年道:“不知那女子现在去了哪里?还请吴兄引去见上一见!”   旁边的楚天秋听到这里,心里一动,暗想:“他们口里所说之人正像是卿妹!“久觅芳踪而不得,突在此地得到音讯,心里甚觉激动,所以更加留了心。   只见那吴姓青年听了黑痣青年的话后,脸色微变,干笑了笑,说道:“若常兄真有此念,我还是劝常兄快快打消此念头的好。”   那常姓青年问道:“此话怎讲?”   那吴姓青年却是一个劲地摇头,至于原因却是只字不提。   楚天秋心想:“卿妹冰清玉洁,定是那吴姓恶少惹恼了卿妹,给他吃了苦头,所以再不好意思说出口。”越想越觉有理,又想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能在此处得到卿妹下落,真是老天怜我!只是不知卿妹现在去了哪里,我也很想知道,可惜那吴姓恶少显然知道,却不肯说出口,却如何是好?”   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打听到苏卿的下落,就听旁桌那最长青年嘿嘿一笑,开口说道:“吴老弟不肯将那女子去向说出来,莫不是敢我们兄弟与你分一杯羹不成?”   那吴姓青年摇头道:“非也!非也!不是我不肯说,实是不敢说。”一边说着,一边四下观望,好似心虚给人发觉一般。   众人见他神神秘秘,都觉纳罕,再往下追问,那吴姓青年却是如何也不肯再开口了。   楚天秋一直在留神倾听,虽然也想知道苏卿去向,无奈那吴姓青年不肯再说,心里暗觉可惜。   旁桌那余下四青年见吴姓青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说,也只得作罢,随将话题转开,五人又说笑了一会儿,便即会帐下楼去了。   楚天秋见五人离去,心想:“看那吴姓青年显然知道卿妹去向,当是有难言之隐,故不敢说出口。我何不悄悄地跟了去,伺机向他盘问一番!”打定主意,当下匆匆吃罢,甩下一锭银子后,便也下楼循着五人跟了去。   道上虽行人如织,但那五人一边走,一边大声喧笑,甚是扎眼,到也不会跟丢。   楚天秋跟了一段路后,眼见前面五人转入一条小道,渐渐地离湖已远,道上行人也越来越少,五人兀自说笑着往前走,竟未发觉跟在后面的自己。   楚天秋见时机已到,忙将身隐起,往前纵飞,一下便到了那吴姓青年的身后,伸手抓住他的后领,往起一带,连人飞走。神不知鬼不觉,其作四人都丝毫未觉。   那吴姓青年正往前走着,忽觉身子一飘,自己已然离地飞起,眼看越飞越高,离同伴越来越远,而同伴仍未发觉,一直说笑着往前走,顿吓得魂飞魄散,想出声叫喊,却浑身僵硬,连嘴都张不开,又如何能出得了声?   那吴姓青年虽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心里却仍清醒,只觉身体如腾云驾雾一般,又疾又快,直飞出十余里远,在一无人处落地,脚踏实地,又见眼前人影一花,显出一气宇非凡的少年来,正是楚天秋!   那吴姓青年早就吓破了胆,乍见楚天秋,惊为仙人,双膝一软,忙不迭跪倒在地,一磕头,一边嘴里求饶道:“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楚天秋先是一怔,随即会意,想道:“索性便吓上他一吓,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实话的。”随即将脸一沉,冷声道:“适才你们在楼上所说之话,我全都听到了,你们亵渎仙人,实是罪该万死,但念在你知错就改的面上,且先饶你不死。”   那吴姓青年大喜过望,磕头不已,口中里兀自说道:“谢大仙饶命!!”   楚天秋道:“你且先起来,我还有话问你!”   那吴姓青年那敢起来,仍自跪在地下说道:“大仙但有所问,小的一定知无不答,所以小的还是跪在这里回答大仙的话罢!”   楚天秋见他如此怂包,心里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你要如实答我,若用假言哄我,我一听便知,到那时却休怪我手下无情!”   吴姓青年道:“小的不敢隐瞒,定知无不言,知无不言!”   楚天秋点头道:“好!我且问你,适才你楼上说在湖上遇一女子,可知后来那女子的去向?”   吴姓青年早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但听了之后,脸上仍是一变,吞吐了一会儿,问道:“不知大仙与那女仙是何关系?”他人极聪明,看出楚天秋丰神如玉,而自己几日前所见那女子又貌美绝尘,两人年纪又相仿,便想到两人可能是一对仙侣,故才有此一问。   楚天秋道:“也不瞒你,你在湖上所遇之人,正是我的妹妹,我现正在寻她,你且将她去向说给我听!”   吴姓青年心想:“我果没猜错,大仙口里虽说那女子是他妹妹,可谁又会信?”心里虽如此想,口里却不敢说出来,定了定神,说道:“适才在楼上,同伴虽也一再追问那女仙的去向,但小的绝一字也未说。现下大仙既然问了,小的不敢隐瞒,索性将所见所闻都说给大仙听!”   楚天秋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连音都有些变声了,说道:“你说!”   吴姓青年道:“小的姓吴,贱名一个用字(楚天秋听到这里,心里暗笑道:“果然人如其名,真得无用之极!”)!自小生在富贵之家,颇有些资产……”   楚天秋听他罗哩罗嗦,心里不耐烦,说道:“费话休说,快说正题!”   “是!是!”吴用吓得一哆嗦,不敢再絮叨,忙转入正题,说道:“那一日,也就是三天前,我闲有无事,便雇了一条船到洞庭湖上游玩……”   楚天秋听到这里,算自一算日期,恰是苏卿离开华山之日,心想:“那日卿妹离开华山,定是径直来这洞庭湖了!”又想若不是因与苏卿在华山错过,又在帝王谷白等了三天,此时怕早与苏卿相会了,想此及,心里懊悔不已。   只听吴用继续说道:“那一天日朗天青,湖上更是风平浪静,游船如织。我船正往前行驶之时,恰见对面过来一船,那船比我船稍小,却是又快又稳,瞬间便已驶近。两船相向而行,眼见对面那船就要撞在我船上,吓得我哎呀出声,就在这时,却忽见对面船头上现出一人,将手往前一指,便如给我船施了仙法一般,船头一斜,恰与对面那船擦边而过,端得又惊又险……”   楚天秋虽早听吴用在岳阳楼上说过了一遍,只是略说大概,却不想竟还有这些惊险细节,心想:“当时定是卿妹看出两船要相撞,这再施法使两船避开。想必当时卿妹动手时没有掩饰,才给这吴用看出了端倪。”   吴用当时乍见对面船头现出一个美貌若仙的女子来,顿时便看得呆住了,一双眼只顾盯在对方身上,非想连连,虽眼见两船要相撞,却哪里还理会得?只因心里知道那女子与眼前之人关系非同一般,故未敢直说,便连之前调笑之言也不敢再说,显得恭敬无比,遂听他口里说道:“当我看到那位女仙施法使两船免于相撞,竟为她的容貌所慑,惊为天人……”   楚天秋听到这里,不仅不以为忤,反而心里暗自欢喜,咐道:“卿妹的美貌,本就天下少有,吴用所说也是实话。”   就听吴用仍自说道:“待两船交错而过之后,我船又驶出了一里多远,我眼前兀自还是那女仙的影子,心里不舍,遂吩咐船家掉头,径向来路追去。只耽搁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前面那女仙的船已然落下我船三四里水路远了…第三零零章秘窟幻景   吴用道:“前面女仙那船又快又疾,我船拼尽全力竟也没能追近一点。如此这船赶出十余里水路,到了君山附近,忽然晴空之下弥起漫天大雾,随将前面女仙那船尽数包没其中,及见雾里如银蛇乱掣般闪过几道五彩电光之后,浓雾散去,再见女仙那船竟然踪影全无了。”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   楚天秋听得心里砰砰直跳,忙问道:“接下来怎样了?”   吴用脸色苍白,说道:“我看出那雾下得甚是蹊跷,且来得快散得也快,及见连人带船一下不见,消失的如此快法,绝非寻常,料到女仙定是遭到了不测。当时我一急,便命船家继续往前划,刚到女仙那船消失处时,忽听耳边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你船休要再往前行,更莫要管我魔教的事,以免惹祸上身,自寻死路,识时务的还是快些返回去的好,便连这里所见也不许有只字外泄。’那声音听来若隐若现,甚是吓人,我再一问那船家,他竟是什么也没听到,疑是遇到了鬼怪,心里害怕,忙即命船家掉转船头,往回驶走了。”说到这里,虽是如释重负,但脸上惊悸之色尚且犹存。   楚天秋心道:“卿妹定是在湖上遇到了魔教妖人,斗法不敌,给他们掳了去。”想到苏卿被掳,生死未卜,心里万分焦急,问吴用道:“后来又怎样了?”   吴用道:“我当时都给吓破了胆,顺着原路驶回岸上,在家里躲了两三天,见无事发生,这才心里放定,今天与几位友人到岳阳楼上喝酒,一时酒后失言,将那日所遇之事说了出来,因害怕受了报应,便未也再往下说。既然大仙与那女仙乃是兄妹,我又岂敢再瞒大仙,我所见所知全都告诉了大仙,还望大仙饶命!”说完,又是磕头不已。   楚天秋此时心乱如麻,不耐烦道:“你既已实话实说,我便依言绝不杀你,你莫再害怕就是,快些去罢。”心里却想道:“正魔双方,势同水火,卿妹既给魔教掳了去,后果难料。且现在已然过去了三天,我却又该去哪里救卿妹呢?魔教将卿妹抓住后,是押往魔宫呢?还是另地囚禁?”此时却是乱了方寸,没了头绪。   吴用见楚天秋果然饶了自己,心里大定,慢慢地从地下站起,觑眼向楚天秋瞧去,及见他神情忧愁,若有所思,情知是在为女仙的安危担忧,一时也未急于离去,想了想,口里说道:“我知大仙定是在家令妹的失踪而忧心,而我也知令妹的失踪定与魔教有关。而我又想起一事,当与令妹去向有关!”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喜,忙问道:“快说!”   吴用道:“我虽是一介凡夫俗子,但对于魔教也略有耳闻,知那魔教里尽是一班妖魔鬼怪之流,无恶不作。而我还知这附近便有魔教的一处秘密分舵,令妹既给魔教掳了去,定是给关在了那里。以大仙的法力神通,定能将令妹救了出来。”   楚天秋正自一筹莫展,闻听之下欣喜若狂,问道:“魔教那分舵却在哪里?你快些告诉我!”说得又快又急,显得激动不已。   吴用道:“在洞庭湖中,距君山西北十余里水路,有座无名小岛,岛中间还有处山峰,四周更是杂花遍生,秀木成林,倒也甚是幽绝。三四年前我与几位友人偶游到此岛,还曾在岛上留连了半日。就在半年前又去岛上时,却遇到了两个长像狞恶之人将我们拦住,并说此岛已给他们占了,吩咐我们以后不得再来。我与几位友人甚觉不忿,并与之动起手来。谁知那两个恶人却只一举手抬足,便将我与几位友人打晕过去,当我与友人醒来时,却见身已在自己的船中,且船正循原路回驶,已驶离那岛十余里水路远了。当时还曾隐隐闻听从后面小岛上传来阴森森的声音说道:‘念尔等是初犯,且饶尔等不死,若下次还敢再来,定杀不饶!’说完便不再相闻。当时我与那几位友人吓得心胆俱裂,从此往后就再也未敢上那岛去。现在想来,占那岛的当就是魔教恶人了,令妹想必给关禁在岛上也说不定呢!”   楚天秋耐着性子听吴用说完,心想:“这果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随向吴用说道:“多谢你的指点,后会有期!”说罢,一片金光闪过,人已消失不见。   吴用见楚天秋去得如此神奇,直惊得口瞪口呆,张大了嘴巴,久久才合上。   楚天秋既已在吴用面前现了身份,索性也不再瞒他,遁起空中,径直朝着吴用所说的方向,向洞庭湖中的那无名小岛隐身飞去。   此时日正中天,云淡天青,楚天秋从洞庭湖上空飞过,俯看下面澄波万顷,霞光潋滟,湖中小岛屿尤如飘浮在碧波中的一片片浮萍,景色甚是壮丽。   楚天秋心挂苏卿安危,也无暇欣赏,一路疾飞,直奔那无名小岛。十多里水路,飞行神速,晃眼即至。   楚天秋飞临小岛上空,遥看下面那岛邪气冲隐隐,岛上更是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见此情状,楚天秋便知下面定隐藏着妖坛魔窟,果没找错。   楚天秋仗着隐身法神妙,对方绝不会发现,故径直落在了岛上。   那岛方圆不过数里,景色果然幽绝,此时虽已入冬,但岛上仍是杂花似锦,绿草如茵,秀木葱郁,风光无限。   岛中间矗立一座山峰,高不过五六十丈,上丰下锐,崖壁上满附藤萝鲜苔,绿意湿润,宛如插在岛上的一根碧玉簪。   楚天秋展目看去,岛上表面看似无有一人,但仗着神目如电,细看却是暗桩密布,密菁中,草丛里都伏着,少说不少数十处。   楚天秋心想:“看这里布防的如此严密,足见此处的重要。只是不知卿妹是否就给囚禁在这里?现在她的情形又怎样的?”随即又想:“此处是魔教中的一处秘密分舵,那是确信无疑的了。只是岛上看不到一间房舍,想必定在隐藏在洞穴里。”心有所悟,遂隐身朝着前面那座山峰走去。   楚天秋那隐身法果然神妙,从那里隐伏的暗桩旁边走过,对方竟仍然未觉。一路隐身向前,穿过一片树林,掠过一方草地,楚天秋已然到了峰脚下。   因峰脚掩映在树丛之中,走到近前才发现峰脚下果有一个石洞。洞口宽大,外面还有两个形容狞恶的妖人把守。那洞也不知有多深,并从里面隐隐传出喧笑之声。   楚天秋见那两个守洞的妖人左右分立,手里各执着一柄丈余长的三刃叉,如泥塑石雕一般,纹丝不动。   楚天秋停在二妖人跟前,见那二妖人仍未觉察,心里不免好笑。从守洞二妖人中间穿过,进到洞里,还没走出多远,闻听身后其中一守洞妖人对另一妖人说道:“你觉察到什么了吗?我怎么感觉不对,好像刚才有人进洞了一般!”   另一妖人道:“你休要疑神疑鬼的,这岛上近年来再无外人踏入过,且外面暗伏密布,若真得有人来,却又怎能躲得过外面的眼线?更何况刚才我却是什么也没看见,你莫不是撞见鬼了?”   先那妖人听了心里突地一跳,说道:“大白天的又哪来的鬼!或许我是真得搞错了……”   楚天秋越走离二妖人越远,最后说得是什么,却一字也听不见了。适才进洞时,虽然隐去了身形,但一时大意,几给对方发觉,楚天秋暗觉侥幸,一边往里走,一边心想:“看这里防守的如此严密,我还是小心为妙。”   洞里也不见有甚照明之物,却从石壁里隐隐透发着光亮,将洞里照得亮如白昼。   楚天秋走进里许,陡见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间巨大的石室。里面竟有亭台楼榭,流水小桥,俱都美奂美仑,炫人眼目。   楚天秋乍见眼前奇景,也不禁为之一震,这洞外面看来平平无奇,不料里面却别有洞天,显非天然,尽是人工而成。   楚天秋更不敢大意,隐身走过一座石桥,转过一道假山,忽听前面传有说话声,倏闻之下,竟吓了一跳。   楚天秋循声走去,隐在一座石屏后面,却见前面一座轩亭之中围着石桌坐着三人,正自谈笑风生,说得高兴。   三人当中竟有两人楚天秋相识,正面当中坐着的一人非男非女,半黑半白,却是魔教二妖中的人妖,坐在他左首那人,青面披发,獠牙外露,便是八鬼之中仅存的青头鬼。   另一人非俗非道,生着一张马脸,双眼大如铜铃,丑恶已极,却是不识。   楚天秋心想:“在这里撞见人妖和青头脸真是意外,这两人已是不好对付了,再加上那马脸人,更难对付!我先不要轻举妄动,且听他们说些什么!”想及此,隐在石屏后,大气也不敢喘,屏呼静气地听亭中三人说话。   亭中三人先是闲谈了一会儿,忽听人妖话题一转,对那马脸妖人说道:“那丫头果真那么倔强,还不曾屈服吗?”   楚天秋闻听,心里不由得一第三零一章魔窟陷娇娃   听了人妖的问话,那马脸妖人忽正色说道:“那丫头果是强硬,任我们用尽法子,竟仍是不肯屈服,属下也是无可奈何。”   人妖冷哼一声,说道:“若非看那丫头一身好根骨,又是我教现在急需人手之际,又岂会与她费那周张。”说话时,前半段还是男音,待说到后半段时已然变成了女声。   那马脸妖人名叫朱天星,乃是魔教当地分舵的舵主,在魔教中的地位仅排在“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之后。此时听了人妖的话后,朱天星心里一突,说道:“是属下无能,请上使治罪!”   人妖摆手道:“这事也愿怪你不得,那丫头强硬是出了名的,你收服不了她,也原在我的意料之中,一会儿且待我去会一会她!”声音忽男忽女,说不出的诡异。   朱天星听了,这才心里暗松一口气,口里说道:“有上使出马,谅那丫头再也倔强不起来了。”   人妖瞥了朱天星一眼,嘿嘿笑了一声,不由得使朱天星心里又是一紧。   暗中的楚天秋听了,越发觉得对方口里所说的“那丫头”就是苏卿,心里再无异疑,想道:“卿妹果然落在了他们的手里,好在现在性命无忧,但为使卿妹屈服,当也使了好些手段,受了好些的苦痛折磨。”想及此,心里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便现身将三人杀了。   楚天秋转念又一想:“现在虽然确定卿妹落在了对方手里,但还不知给囚禁在哪里,那人妖不是要去亲会卿妹吗,正好带了我去,待救出卿妹后,再与他们好好算帐。”打定主意,忍气吞声地继续隐在暗中。   亭中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随见人妖当先起身,一摆手说道:“带我去会一会那丫头!”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出亭。说话虽短,声音仍是半男半女。   朱天星急忙走在前面引路,而青头鬼则紧随其后,三人出了轩亭,绕过一座假山,径往后面一道圆形洞门走去。   楚天秋见三人起身,紧忙跟了过去,虽有隐身术,仍怕给对方发觉,故也不敢跟得太近。   随着前面三人进了那道圆形洞门,只见里面甬道又窄又暗,曲曲折折走出半里许,忽地眼前一亮,又现出一间圆顶穹室,四壁洁白如玉,隐隐发光。   就听前面朱天星说道:“那丫头就囚在这里了!”   楚天秋心里一喜,暗道:“卿妹既然给囚禁在这里,我现在还不动手救人,更待何时!”想罢,刚要动手,忽见从壁间现出两个手执三刃叉的妖徒,冲着人妖三人恭身旋礼。   朱天星摆手道:“你俩且先退下罢!”二妖徒诺声,往洞避退去,随即不见。   楚天秋见那二妖徒出现的突然,不知这里还隐藏着多少妖党,故一时也未敢再轻举妄动。   朱天星喝退二妖徒后,左袖往前一挥,就见前面光滑无痕的石壁忽现出一道洞门,里面果是一间石牢,随听到从石牢里面传出一女子轻叱喝骂之声。   朱天星当先走进牢门,人妖和青头鬼随后跟了进去。   当楚天秋乍一听到从石牢里面传出的女子声音后,心里便是一怔,暗道:“听这声音并不是卿妹,里面难道还关着其他的人?”心里纳罕,随后也跟着进了石牢。   那石牢里面倒也甚是宽敞,光亮兀自从石避里透出,亮若白昼。里面只在一角落里有张石榻,再无他物,乍见里面情景,楚天秋大出意料。   再看石榻前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女子,穿着一袭绿衫,面白如玉,色比芙蓉,美艳绝伦。   楚天秋见此人并非苏卿,而石牢里再无他人,不由得大失所望,咐道:“原来却是我弄错了,关在这里的并非卿妹。”失望之下,便想就此离去,及见那女子正气凛然,心里又不禁起了相惜之念。   那女子已然给关在这里三日了,三日里滴水未进,体力渐渐虚弱,先本躺在石榻上,当牢门打开,乍见人妖三人进来时,便如惊弓之鸟般,倏地从石榻上跃起,冲着三人柳眉倒竖,气急败坏地道:“你们要杀便杀,若想要我臣服于你们,却是痴心妄想!”   人妖嘿嘿一笑,道:“难道你真得连死也不怕吗?”声音半男半女,夹杂着怪笑,听来诡异已极。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 _w_ .t _x_t_0 _2._c_o_m   那女子乍见人妖怪异的模样,饶她平时胆大似天,也不禁吓得倒退一步,吸了一口谅气,说道:“你倒底是人是妖?”   人妖嘿嘿笑道:“说我是人便是人,说我是妖也是妖!”   那女子听了更是吃惊非小,颤声道:“你便是魔教里二妖之一的人妖了?”   人妖点头道:“你眼力倒也不错,竟也识得我。”   那女子一时间花容失色,心里又惊又怕,作声不得。   楚天秋在对方说话时,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那女子,只见她浑身上下毫无损伤,除身形举动似给禁制住了外,却也未受任何伤害,心想:“先我还以为她定给魔教折磨得人成了人样,现下情形却大出我意料之外。”   人妖说道:“之所以将你囚禁在这里,没有杀你,直因爱惜你一身的好根骨,又当我教现在用人之际,又看你法力倒也不弱,又是那般生得花容月貌的,若就此杀了你,甚觉可惜。若你不再倔强,现在改变主意,归服我教中,我可立马解去你身上的禁制,放你出去,便允诺许你高位,排进四魔之列,位置仅次我二妖之下,如何?”   那女子怔了怔,说道:“魔教恶名昭著,人神共愤,要我归顺魔教,却是痴心妄想,还是杀了我吧!”说完,将胸一挺,大义凛然,竟毫不畏死。   楚天秋暗里喝了一声彩,赞道:“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人妖不想对方果然强项,冷哼一声,说道:“你若想死,却也不那么容易!你既知我是人妖,当也知道我的手段,我当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声音忽男忽女,一连数变,显然已是愤恼已极。   那女子心里一凛,面上却兀自装作无所畏惧,说道:“你有甚么手段尽管使来,我绝不皱下眉头。”   人妖道:“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只是……”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那女子,口里啧啧说道:“只是你生得这般美貌,若轻易便杀了你,岂不是暴珍天物了。你既知我是人妖,无论是俊男俏女,我凡见到绝不会轻易放过的,而我也是最会怜香惜玉!”说罢,又是一阵嘿嘿怪笑。   那女子听完,瞬间吓得面无人色,色厉内茬地道:“你敢!”   人妖笑道:“任你凶似母老虎,但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身上又给下了禁制,便是反抗都不可能,我又有甚么不敢的?”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向那女子逼近。   那女子吓得连连倒退,可是后面就是那石榻,退无可退,脚下一绊,竟仰面倒在榻上,花容失色,口里兀自道:“你敢,你敢!”现在她除了说这句话给自己壮胆外,却真得不知再说什么了。   人妖双手缓缓向前伸出,随着他一步步的逼近,石榻上的那女子前襟衣扣一点一点地解形,露出里面的浅粉色的裹衣。   那女子身上受了禁制,无力反抗,眼看人妖步步逼近,贞洁难保,心胆俱裂之下,顿时晕了过去。   楚天秋,怒火中烧,再也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扬手冲着人妖发出一记无极神雷,朝他逼开,同时抢到石榻旁,伸双手将那晕厥的女子抢在杯里,往外便冲。   人妖虽在**熏心之际,但仗着妖法高强,乍闻喝声,猛地察觉,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袭来的神雷。神雷击空,撞上石避,一声巨响之后,地动避摇,连那坚若金钢的石壁竟给神雷击得塌倒大半,电光四射,碎石乱飞。   人妖、青头鬼和朱天星猝不及防,险些受伤,都仗着妖法高强,闻声之警后,纷纷避了开去,同时也运起保身妖光,将周身防了个风雨不透,便是那神雷余威和四飞的碎石撞到三人体个的护体妖光时,也纷纷消灭不见,竟丝毫未伤。   待电火尘埃纷纷消散之后,三人再见榻上那女子早已不见,知给人救走,又想将她救走之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竟毫无察觉,且所发神雷甚是眼熟,正是自己死对头的无极神雷,不禁心胆俱寒,人既已给救走,追也无用,又是气馁已极。   楚天秋当时只想着先将人救出,未存杀人之心,要不然人妖三人不死也得受伤。虽然发出神雷将人妖逼退,但也未曾现身,乘机要那女子抢到手里后,往后便冲。   因仗着隐身术,楚天秋冲出牢门,又一路冲出甬道,掠过那片花园,风驰电掣般飞出洞口。   适才那一声神雷乍响,早已将洞里的妖党惊动,但楚天秋所过之处,那些妖党只觉风声飒然,连楚天秋的人影都没看见,便给他轻易冲了出去。   楚天秋冲出洞口,恐人妖等人追来,径直升上高空,兀自隐身飞遁,朝南方飞第三零二章芙蓉面   楚天秋当时只顾救人,又恐伤及到那女子,故适可而止,未再下重手,若当时他全力攻击,人妖人不死也得重伤。   带着那女子径直飞出山洞,楚天秋仍恐人妖等随后追来,兀自不敢稍怠,一路隐身疾飞,风驰电掣,瞬间千里,晃眼工夫已然飞出数百里,回头看去,后面并无追兵,这才将心放定,低头看了看怀里兀自晕迷未醒的那女子,稍一踌躇,便落在一处峰顶上,随现出身形来。   楚天秋将那女子放在一块巨石上面然后稍一探试,得知她只是一时气厥,才晕了过去,当下冲着那女子喷出一口真气,透体而过,顺带还化解了她身上所中的禁制。   过不一会儿,那女子星眸微动,果然醒转过来,突地跃起身来,向着面前的楚天秋击出一掌,同时口里还喝骂道:“妖孽,我与你拼了。”   楚天秋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反噬,冷不防吓了一跳,好在他反应神速,加之对方刚清醒过来,神智未完全清醒之下,功力打了折扣,故才轻松过,闪过一旁后,口里说道:“姑娘莫怕,你现在已然没事了!”   那女子当时眼见受辱,这才急怒攻心,晕厥过去,此时醒转过来,兀自以为自己清白已失,痛不欲生之下,也未看清眼前何人,便仓促出手,待听完楚天秋的话后,这才惊觉自己身上禁制竟已解去,怔了一怔之后,转眼看去,才看清眼前之人竟是一个星眸虎目,蜂背猿腰,气宇不凡的少年,顿时醒悟,再看身上衣裳完好,解开得衣襟,不知何时已然系好,想起当时情形,不由得羞红满面,低下臻首,小声说道:“是公子救了小女吗?小女这厢有礼了!”   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楚天秋敛衽一礼,随即口里又道:“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但还不知公子的尊姓大名!”   楚天秋笑道:“在下楚天秋!”随即又道:“当时我以为那里关禁的是我要寻找的人,不料寻到才发现却不是,当时也是事顺带救你出来,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心上。”   那女子道:“公子虽说得轻松,但那里乃是魔教的一个重要分舵,守备森严,公子能将小女子从魔窟里救了出来,可见公子绝非等闲之人。”忽又想到对方救自己出来时,必定有了肌肤接触,心里一慌,便耳根脖颈都红了。   楚天秋心里有事,不愿久呆,见那女子既然无事,便准备离去,口里说道:“现在你已脱离魔窟,再无危险,况且身上禁制也给我解去了,现下我也该告辞了,后会有期!”说罢,转身欲走。   那女子不料楚天秋还未说上几句话呢,竟要说走就走,心里一怔,忙唤道:“公子暂且留步!”   楚天秋先见那女子年正韶华,又生得花容月貌,美艳绝伦,想到自己情孽纠缠,凡是与自己交好的女子无不遭遇极惨,柳如烟如此,小蝶如此,苏卿更是如此,便连苏舜也是如此,故心里警惕,再见到妙龄女子,便心生避怯之意。   先前之因自己一时气愤填膺,又不能见死不救,这才挺身将那女子救出,此时对方既然无恙了,便不想再有纠缠,故才急于脱身,不料对方竟唤自己留步,心里暗叹一声,只得止步回身,说道:“不知小姐还有何吩咐吗?”   那女子红着脸道:“公子救了小女子的性命,便是小女子的恩人,恩人还未问过我的名字,怎就匆匆欲走呢?”   楚天秋听了一怔,心想:“我救了你,至于走不走,与问不问你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吗?”口里遂道:“若冒昧便问小姐芳名,显得甚是唐突,故也未敢再问。若然小姐肯明示芳名,在下自是求之不得的。”   那女子垂下头,红着脸,低声说道:“小女子姓阮,名玉香!”随即抬起头,看着楚天秋又道:“小女子刚刚离师下山不久,因闻洞庭湖风光无限,心早向往,先是鄱阳一玩,又来到洞庭玩游,不料在湖上却与魔教妖人狭路相逢,一番斗法之后,小女子法力不及,才给对方掳了去。若非那魔教想招降小女子,怕早将我杀了。给他们关在那里一连三天,威逼利诱,我都未从。今日若不是公子将我从魔窟里救出,我便是不死,清白定难保全,今后也无脸面再活了。”   楚天秋道:“看阮小姐一身法力修为也甚是不凡,若非当时魔教使诈,或以多取消胜,小姐也绝不会轻易败给他们的。”   原来这阮玉香随师在仙山学艺十数年,练得一身高绝法力,一向自视甚高,此番初次下山,短短数月便闯下了偌大的名头,因她本人又长得极美,故江湖中送了个“芙蓉仙子”绰号,而她也觉得此绰名再也贴切不过了。此次洞庭湖上与魔教狭路相逢,一次手便败在对方手里,几乎弄得身败名裂,现在想来兀自气愤难消,此时听了楚天秋的话后,心里甚觉受用,心里欢喜,笑道:“公子所料果然不错,若论法力,以一对一,我自认倒也不轻输给他们。只因当时我与那朱天星斗法时,眼见要取胜,一旁的青头鬼却突然加入战团,我虽是以一敌二,却也不落下风,想是守在一旁观战的人妖,看出二妖人无法胜我,也加了进来,我以一对三,最终是不敌他们,给掳了去。”说到最后,语气里兀自显得愤愤不平。   楚天秋听了,心里暗惊,咐道:“这阮玉香法力如此高强,却不知师从何人?”当下口里问道:“敢问尊师哪位?尊姓大名?”   阮玉香笑道:“我离山时师你还一再叮嘱,且不可轻易向人出未师父名讳。但楚公子乃是我的救人恩人,既然公子问到,我却不能有所隐瞒。”顿了一顿,又道:“师父名讳上林下妙华,江湖人称‘青云道姑’便是了。”   楚天秋虽对“林妙华”全无耳闻,但那“青云道姑”之名却曾听师父疯道人说起过,知道是位隐世的前辈仙人,心生崇敬,忙正色道:“原来尊师便是青云仙长,真个久仰!”   阮玉香眨着那双妙目,又惊又喜,说道:“难道楚公子听说过师父之名?”   楚天秋道:“在下虽未有幸得见尊师仙容,但仙名却也曾听师父提过,知道是位隐世的前辈仙人,而阮小姐便是仙长爱徒,真是不期而遇,意料之喜。”   阮玉香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羞涩,口里说道:“公子不要对我小姐小姐的叫,索性叫我玉香好了。”   楚天秋道:“直呼其名,怕是不好,要不然我便叫你阮姑娘罢。”   阮玉香脸上不由得又是一红,点头道:“随公子怎么叫都可以。”   楚天秋心里实是挂念苏卿不下,又寒喧了几句之后,急于脱身,便又要告辞。阮玉香此时已然对楚天秋不由得心生了好感,不舍就此分别,见他两次急于要走,心里不解,遂问道:“楚公子莫不是有甚急事,这才急着要走吗?先前曾听公子提说过此来乃为寻人,却不知那人又是公子何人?”   楚天秋越急于要走,反越给阮玉香缠住不放,闻听此问,心里黯然,叹道:“我此来只为寻我的卿妹妹,只因在岳阳楼上听几个绔少闲说,得知三日前湖上曾发生过一场拼斗,其中一方是一单身女子,便疑到那女子是卿妹妹。后又从其中一个绔少口里得知那女子受掳,给囚禁在湖中无名小岛上,所以我便寻了去……”   阮玉香不等楚天秋说完,忽接口笑道:“你将我错疑成你的卿妹妹,谁知到了岛上洞中一看,原来不是,当时想必一定很是失望罢?”她为人洒脱,虽知楚天秋与口中所说的“卿妹妹”关系绝非一般,却也不以为忤。   楚天秋听了,讪讪笑道:“正如阮姑娘所料!”   阮玉香笑道:“这也是机缘巧合,若非楚公子为救你的卿妹妹而来到岛上,恐怕我现在早就……”说到这里,心里不寒而栗,犹有余悸,笑容顿敛,再也说不下去了。   楚天秋点头道:“确是机缘巧合!”但想到现下苏卿仍是音讯不知,心里仍自焦急不已。   阮玉香道:“楚公子口里所说的‘卿妹妹’定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了,却不知姊姊的尊姓大名,我也可为公子随便寻问一下。”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动,暗道:“对呀!多一个帮我寻访,便是多了一分力量。”当下说道:“她名叫苏卿,与我本是青梅竹马,又是我表妹,几日前离家出走,直到现在仍是音讯全无,叫我心里好不悬念。”   阮玉香乍听“苏卿”之名时,口里惊咦了一声,待楚天秋将话说完,这才说道:“楚公子所寻之人便是苏卿姊姊?”   楚天秋听她语气好似识得苏卿,不由得心里一怔,问道:“莫非你识得苏卿妹妹吗?”心情激动,便连声音都有些发颤第三零三章狭路再相逢   楚天秋无意中从魔教手里救出阮玉香,乍从她口里得知苏卿的消息,当真又惊又喜,催问之下,便听阮玉香笑说道:“真个巧了,原来苏卿姊姊便是你要找的人了。”   楚天秋真个欣喜若狂,点头道:“你果真见过卿妹妹?”   阮玉香道:“那是在三天前,我游玩鄱阳湖时,偶与苏卿姊姊相遇,两人一见如故,当时见苏卿姊姊郁郁不欢,说不一会儿,便急急飞走了。”   楚天秋又问道:“那你可知她去了哪里吗?”   阮玉香摇头道:“因当时苏卿姊姊走得甚急,并未来得及问她要去哪里。自那次分手后,我一路游玩,到了洞庭湖,再往后的事,你便也知道了。”   楚天秋乍得苏卿消息,甚是高兴,谁知却还是鸿飞渺渺,听后好不失望,心里兀自不甘,又向阮玉香细细盘询问之下,渐渐得知其中的一些内情。   原来那日苏卿听得楚天秋当众宣布自己要成亲,心里还兀自埋怨他事前也不与自己说,反弄得现在自己措手不及,竟又喜又羞。待后来又听楚天秋说出成亲对象竟是姊姊苏舜,而不是自己时,尤如晴空霹雳,一腔热望,顿化乌有,伤心欲绝之下,趁众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而这一切都给苏舜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得意,口里却没有说出罢了。   苏卿回到自己屋里,越想越觉伤心,扑倒在榻上,嘤嘤地哭出声来,泪水婆娑,将锦被浸湿了好大一片。   苏卿哭了一会儿,翻身从榻上坐起,拭去眼泪,心里想道:“适才与秋哥哥和姊姊同回的还有小蝶姑娘,可是那小蝶姑娘早听闻秋哥哥说过,乃是一个年当妙龄,生得花容月貌一般的女子,今日一见却怎生得又老又丑?秋哥哥突然宣称要与姊姊成亲,莫非这其中有甚隐情,与那小蝶又有何关联吗?”   虽料到其中必有原故,可是现下苏卿方寸已乱,随即又想道:“现在秋哥哥与姊姊成亲之事,两家父母都已同意,我已是多余之人,留在这里还有甚意味!”起身出屋,及见旁院中屋里灯光明亮,偶闻笑语欢声,苏卿心里更增伤感。   碧空云净,夜色幽绝。苏卿站在院中踌躇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咐道:“秋哥哥与姊姊就要成亲了,我又何苦还留在这里,还是走罢!”可是又能去支哪里,心里又是一片茫然。   这时,忽听有人说道:“妹妹站在这里发甚么呆?难道要走吗?”原来却是不知苏舜何时走到了身边。   苏卿闻声娇躯猛地一震,回过神来,看出来得正是姊姊苏舜,口里说道:“姊姊怎地来了?”心乱如麻,又悲又伤。   苏舜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卿,口里说道:“妹妹像是刚刚哭过了?”   苏卿想不承认,但双眸又红又肿,哪里还瞒得过?心里一慌,竟不知如何加答了。   苏舜道:“妹妹一定是哭过了,可你却哭什么呢?不妨说来给我听听。”   苏卿心里好不着恼,想道:“我哭什么,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明知苏舜此番前来,是有向自己炫耀之举,心里虽然生气,但终因性情温顺,加之又不原与姊姊翻脸,故强压怒火,口里淡淡地道:“也没什么了,不劳姊姊挂心。”   就在适才,楚天秋当着众人之面亲口宣布要与自己成亲,苏舜一直以来的夙愿,终于得尝,心里好不得意高兴,眼看苏卿伤心欲绝地离去,只当未见,心里更觉快意,咐道:“秋哥哥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便是你也休想将他从我手里夺了去。”   苏舜算定苏卿必定是回屋去了,免不了要大哭一场,心里更是开心,又想道:“秋哥哥已然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要与我成亲了,他人是我的了,你也休想再从我手里将他夺走。”忽然好想看看苏卿哭泣的样子,随即便寻了个机会悄悄溜了出来,正巧撞见苏卿哭完后从屋里出来。   苏舜见苏卿眼圈红肿,明显是哭过了,心里好不得意,当下便隐隐以胜利者的姿态,像好好揶揄她一番。   苏卿性情温和,颇能忍辱负重,听了之后心里虽然着恼,但表面上却一点也不显出来,淡淡地又道:“姊姊若是没别得事,请恕妹妹不能奉陪了。”   苏舜听了,故作吃惊道:“妹妹要走了吗?却是去哪呀?后天便是我与秋哥哥成婚之日,妹妹喝过喜酒再走也不迟呀!”   苏卿听了,心里又是着恼,又是伤心,说道:“待你和秋哥哥成婚之日,我自会再回来的。”说完,将脚一跺,飞起空中,化作一道遁光,晃眼间便消失在夜空中了。   苏舜看着苏卿飞走,嘴角过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苏卿又气又恼之下,也未辨方向,飞起空中后,便一路疾飞,直到天色放亮时,已然飞出上千里远了。   曙光初露,东方破晓时,苏卿便见前方云海中,突现出一座峰尖,尤如银海中的一座孤岛,任由浪骇涛惊,兀自屹立不动。苏卿不由得一怔,这才发觉自己一路西飞,竟然不知不觉间飞到了黄山。   苏卿早闻黄山胜境,此时适值到了黄山,心想反正现在也无一定去向,何不顺便一游黄山。想及此,已然飞近,在那峰顶落下。   展目四望,只见四外白云铺满,氤氲浩荡,更有数座峰尖在云海中忽隐忽现。脚下奇峰,体形不大,笔也似直,下半截尽没云中,一点也看不见,上半截孤立云海里,像一个大海里的中流砥柱,云涛起伏,随着烟波起落,似要飞去。   苏卿闻知黄山有“天下第一奇山”之称,山上可以说无峰不石,无石不松,无松不奇,并以奇松、怪石、云海、温泉四绝闻名于世。   黄山除四绝外,瀑布、日出和佛光,也是十分壮观和奇丽的。其二湖,三瀑,十六泉,二十四溪相映争辉。春、夏、秋、冬四季景色各异,殊为奇观。   苏卿来时正值天光方亮,日头还未东升,脚下所立之峰正是光明顶,四外望去,天高海阔,云海一铺万顷,风起云涌,银浪翻滚,奔涌如潮,浩浩荡荡,更有飞流直泻,白浪排空,惊涛拍岸,似千军万马席卷群峰,真个壮观已极。   过不一会儿,只见东际云海中金光一闪即没,苏卿初见觉异,心想:“那却是什么?”不知那是日出以前的虚影。   心念未落,银波翻涌中,一个其大如山的金轮,已由东方极远处跳波而起,苏卿乍见那日轮与常见日出时情景不同,只是极大一面晶镜,并无光芒,却似月晕一般,紧紧围上了一圈彩气。   那轮白日由云海尽头处突然升起,一下便升离海面老高,却不停住,略一升降涌现,忽又坠入波中。云海上仍是银涛浪涌,不见一丝日光。   苏卿初见黄山日出情景,心里惊喜万状,知道此乃日出前幻像,正想及此,忽又见天边金光闪过,现出一轮佛光,悬浮云海之上,夺人心魄,心里咐道:“这次太阳当真要升起来了。”   果见那轮佛光微微一现,渐渐展布开去,颜色也变转淡,天空中只剩残白,便似天要破晓时的鱼肚白。   紧跟着云海尽头,渐渐露出一点半圆红影,先有无数光芒,作小半圆形往上放射,随着波涛起伏,渐现渐大,朝阳方始离云海而起,现出半轮赤红如火的日影,浮于青天云海之中。   云海经那红日一照,海面霞光万道,幻起无数彩虹,尉为奇观。   苏卿为眼前日出奇景所慑,心旌也为之摇动,正自神魂颠倒之际,忽听身听传来一声怪笑,有人说道:“来者何人?”   苏卿乍闻之下,吓了一跳,忙不迭转身看去,却见身后一株奇松之下立着一人,五十左右年纪,装扮的非俗非道,不伦不类,一张马脸,吊额突睛,颧高鼻陷,大口血唇,白牙森列,下巴后缩,口眼乱动,正对着自己嘿嘿怪笑。   见那人此等怪样,苏卿心里又是突地一跳,暗觉不妙。   那怪人先见苏卿现身在此,已然动了杀机,待她转过身来时,相互着面之下,顿觉苏卿的绝色所慑,一怔之下,口里又问道:“丫头,你来此所为何事?”   苏卿听对方问得甚是无礼,心里有气,定了定神,说道:“我也是偶然路过,遂驻足一观黄山日出奇景罢了。”   那怪人大大咧咧地点点头,道:“如此最好!”   苏卿本就有气,加之失意之下,心情不好,又见对方一副盛气凌人,目空一切的样子,再也忍耐不住,冷哼一声,道:“你这人忒也无礼,我在这里观日出,本就未碍着你事,且我俩又素不相识,却休要来惹我。”   那怪人见苏卿生气,竟不以为意,说道:“有趣!不料你这丫头不仅人长得极美,却还是一副辣脾气,甚合我的胃口。”随即又是嘿嘿一笑,一双怪眼色迷迷地冲着苏卿浑身上下乱打第三零四章轩辕洞   苏卿见对方笑得甚是怪异,且一双怪眼又不注地往自己身上乱转,心里又惊又恼,当即柳眉倒竖,发作道:“大胆妖孽,找死不成?”纤手一扬,一记神雷直向那怪人击去。   苏卿含忿出手,神雷去势迅疾,且两人相距不过十余丈远,电光雷轰声中晃眼便至,眼看神雷便要击到那怪人身上,却见那怪人坦然自若,不避也不闪,随见神雷飞近怪人身前电光一闪而没,如泥牛入海般,踪影全无。   乍见神雷不能伤他,苏卿心里一凛,方知对方法力高深莫测,暗道:“这人又是甚么来历,法力恁地如何高强,我却需小心对待。”心念及此,手掐法诀,随后往前一指,放出映雪剑,一道剑光,亮如飞虹,径直向怪人飞去。   那怪人虽自恃法力高强,不畏苏卿的神雷电击,但见到她放出映雪剑时,也不禁一惊,口里轻咦一声,说道:“映雪剑!”知此剑神威无比,不敢撄其锋芒,将身一晃,已然失了踪影。   苏卿待见对方邪法竟如此神妙,竟能避开映雪剑,也不禁遽然一惊,就在此时,忽又听身后嘿嘿怪笑声响声,那人现出身形来,口里说道:“你这丫头倒也几把刷子,我先倒小瞧你了。”   苏卿闻声也不回头,依然指使映雪剑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光弧,疾如星矢般地又向身后那怪人飞去。   那怪人叫声:“来得好!”随即将右肩一晃,从身后飞起一道光华,敌住空中的映雪剑,一时之间,空中光芒万丈,霞彩千重,千变万化,耀眼生缬,双方竟斗得难分高下。   苏卿自练成天书第一篇后,修为日益精进,此时乍逢强手,精神也为之一振,不敢大意,指使映雪剑,尤如神龙矫矢,端得神妙莫测,变化无穷。   那怪人法力高强,此时也是适逢对手,竟然越斗越兴奋,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空中那道光华竟也是闪展腾挪,变化莫测,无论对方剑光如何变化,尽都一一化解。   苏卿凝神应敌,这时才看清对方放出的那道光华竟是一柄两边尖,中间阔,形如月牙的怪异兵刃。那月牙形兵刃也不见如何的神奇,竟能与映雪剑斗个旗鼓相当,这却真个令苏卿吃惊非小。   双方斗有百十回合,那怪人见苏卿虽然剑法神奇,映雪剑更是威力无穷之外,再无其他伎俩,不禁意兴澜珊,口里说道:“丫头,你就这点能耐吗?“   苏卿自出师以来,虽也会过不少妖派高手,更是两次硬闯魔宫,所交手之敌人邪法妖术固然厉害,却都不及眼前这怪人。任自己使出了浑身解术,映雪剑更是发挥到了极致,对方仍是应付自如,毫发无损,岂不更使苏卿又惊又惧!   那怪人一向隐世不出,绝少与动手,此时乍遇强敌,见猎心喜,遂与苏卿斗得不亦乐乎。当双方斗有一会儿之后,及见苏卿虽然法力高强,剑法更是神妙,却仍不如自己,又不禁兴趣索然,口里说道:“丫头,你若再无其他能耐,我可不陪你玩了。”   苏卿怒道:“我恨不能杀了你,又谁要你陪我玩了。”   那怪人哈哈笑道:“我久居深山,寂寞的很,今日既与你相遇,索然你便留下陪我罢,不仅如此,我还会将我一身所会尽数教你,你说可好?”   苏卿又羞又急,一面加紧急攻,一面口里呸道:“你却是休想,我便是死了,也绝不会如你的意。”   那怪人道:“像你这般如花似玉,艳绝尘伦的美人,若要你死了,我却是舍不得的。你也休要再做无畏反抗,还是乖乖依我,绝对让你受用无尽的。”口里说着,先见那怪先收回空中月牙形的兵刃,随又双手往空中一抓,苏卿顿觉空中映雪剑似给一股大力吸住一般,缓缓地向那怪人手里飞去,骇然失色之下,再想回收,不料那映雪剑竟失了驾驭,已然给对方收了去,这一下更是花容失色,心胆俱寒。   “还我剑来!”苏卿情急拼命,大叫一声,便向那怪人扑了过去。   那怪人嘿嘿道:“自投罗网,来得自好!”双袖一展,从袖里射出两蓬黄烟,迅速向四周布展开去,烟雾弥漫,顿将周围数十丈方圆之内尽都淹没。   苏卿往前飞扑,正如飞鸟投林般,自动投入到烟雾之中,乍入烟雾中,随见身外黄影茫茫,雾气重重,尽向自己裹来,任她双眼如神,竟也难透视出去,随听烟雾中传来那怪人的声音说道:“丫头,你已入我瓮中,却休想逃得出去。”   苏卿此时失了映雪剑,方寸已乱,身陷烟雾之中,顿觉周身四外压力如山般挤来,竟是寸步难行,骇得玉容失色,心胆俱裂。   随又听那怪人说道:“你这丫头果然倔强的很,既然不肯服软,说不得我只好用强了。”   苏卿闻言之下,心里方动,忽见黄烟雾影里,疾如星矢般飞来一股粉色烟影,粉烟裹挟在黄烟里,极难辨认,且此时苏卿双眼如盲,粉烟飞来竟如未觉。   待那粉烟飞到近前,苏卿这才发觉,却已不及,鼻中嗅到一股香味后,便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暗叫一声:“不好!”后,便眼前一黑,晕迷过去。   当苏卿晕倒之后,及见四外黄烟雾影迅速往中聚扰,缩成丈余大一团,随后又见那怪人双袖一招,那团烟雾如神龙入海般,分作两股,径直飞入袖口,晃眼便即消失不见。   那怪人收回黄烟后,手里兀自拿着那柄映雪剑,口里说道:“这映雪剑虽是前古神兵,威力无穷,与我却是无用。”当下插入腰间,眼皮一翻,将目光投向前面晕倒在地下的苏卿身上,又道:“啧啧,果是天仙一般的美女,这下我可是艳福不浅呀!”   说话间,双手往前一招,但见倒在地下的苏卿如给托起一般,缓缓向怪人怀里飞去,随即那怪人双臂张开,轻轻巧巧地就将苏卿接在怀里,低头在她头间深深嗅了一下,口里啧啧道:“好香!好美!”哈哈大笑声中,抱着苏卿向那棵奇松下走去。   待转过松树,才发现树后竟有一个洞口,黑黝黝的,也不知有多深。洞口并不大,上面藓萝掩映间,现出三个古彖大字“轩辕洞”!   那怪人竟似轻车熟路般,抱着苏卿径直进了洞口,进洞之后,张口吐出一团拳头般大的真火,光芒四射,顿将洞里照得通明。   那团真火飞起头顶不过尺余,缓缓前飞,怪人抱着苏卿紧跟后面,转过两道弯,顿见眼前豁然开朗,竟然到了一间石室中。   那石室甚大,四壁光滑若镜,里面更是纤尘不染,室顶悬着一颗明珠,放出幽幽光亮将石室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石室里还陈列着丹炉和石灶等用具,一角还有张石榻。那怪人进到石室时,便将头顶那团真火吸回口里,然后抱着苏卿径直到了石榻前,俯身将苏卿放在榻上,双目放光,不住地在苏卿的全身游走,口里赞道:“此等美人果是少见,真是老天有眼,我艳福不浅呀!”一边说着,低下头便要去吻苏卿。   这时忽听身后丹炉中响起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那怪人闻声一惊,猛地直起身来,转身看过,随即脸上现出狂喜之色,说道:“哈哈,我一直苦寻不见,原来那元神珠竟然藏在丹炉里。一边说着,一边朝那丹炉走了,当到了丹炉前时,那金铁交鸣声反而敛去,销声匿迹了,无声无息了。   那怪人走到丹炉前,双目放光,显然激动异常,先放出一片霞光将丹炉四周护住,为恐里面宝物不翼而飞,然后这才伸手缓缓揭开炉盖,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竟无一物。   那怪人见状之下,先前的一腔热望,顿化乌有,失望已极,嘴里喃喃说道:“声音明明是从炉里发出的,却怎又没有呢?”眉头紧锁,想不个所以然来。   原来这怪人名叫余春秋,人称“春秋老怪”,乃是一个隐居了数百的邪派高人。因他在不久前偶然得到一卷天书,并从天书上参详出前古仙人“轩辕大帝”飞仙后,将自己肉身炼化成一颗元神珠,而这卷天书便是轩辕大帝所著,上面倍详元神珠之妙用。   那元神珠因是轩辕大帝真身所化,妙用无穷,凡修道之人得后,依法与那元神珠练得人珠合一,可成身外化身玄功。   余春秋得到天书后,参透书上所留信息,真个喜从天降,欣喜若狂,当下便依着天书上所示,寻到了轩辕大帝飞升前所居古洞。那洞名叫轩辕洞,恰在黄山光明顶上。   余春秋寻到轩辕大帝所居的古洞后,满以为人到那元神珠便可唾手而得,不料到了古洞之后,却在洞里遍寻不见,天书上虽只说元神珠藏在轩辕洞内,可是并未说是藏在洞里何处,如此一来却让余春秋措手不第三零五章元神珠   余春秋先以为那洞还有别室,可是费尽心力,始终毫无所获,心里不甘,在洞里留连数日,仍是不得线索。   这一日,余春秋心里烦闷,偶出洞里闲眺,恰遇苏卿降此观景,遥见苏卿背影临风,风姿卓绝,心里砰然一动,因这几日来,遍寻那元神珠不见,正徒自沮丧之时,乍见如此天仙般的美人,不禁动了色心。   余春秋见苏卿独身一人在此,也知绝非易与之辈,但仗着自身法力高强,无人可敌,满以为手到擒来,谁知苏卿身怀映雪剑,又练了天书第一篇,虽还是不敌余春秋,却也让他颇费了一番周张,才将苏卿迷倒。   余春秋迷倒苏卿之后,心花大放,迫不及待地便将她抱回轩辕洞,欲成其好事,谁知恰在此时,丹炉中响起异声,竟是那元神珠出世前的征兆。   余春秋得到轩辕大帝所留天书,并从上面参详出元神珠当有出世之机,他之所以一直留在这轩辕洞不去,一则是不肯甘心,二则便是欲待那元神珠出世之际,自己趁机攫夺。   说来也巧,恰在苏卿给余春秋抱来洞里之际,元神珠既将出世,余春秋心系元神珠,久欲得之,此时元神珠出世,又岂能错过?当下顾不得再理会苏卿,舍她而去寻那元神珠,如此一来,苏卿因而躲过一劫,保住了清白之躯。   那异响是自丹炉里传出,余春秋甫一来时,便将洞里搜了个遍,那丹炉自是不会放过,当时炉里也是空无一物,搜过一次之后便即不再理会,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寻找别室上。   此时丹炉里虽有异响,可待余春秋揭开之后,仍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这倒大出余春秋意料之外,仍是不甘,随从怀里取出那卷天书,又仔细参详一番,终于若有所悟,又潜心推算,得知元神珠出世之日当在今日,可是元神珠所藏之处,却还是参详不出。   余春秋既算出元神珠出世之时就是今日,心喜若狂,一门心思在在防护守卫之上,以免给元神珠趁机遁去,顾早将石榻上的苏卿置之脑后了。   余春秋那妖法迷毒虽然厉害,但苏卿小时曾服食过朱果,又练过天书心法,而余春秋又仗着迷毒厉害,以为苏卿吸入毒气之后,少说也得一两日才能苏醒,所以也没再对她多做手脚,此时因一心都用在了元神珠身上,故也一时将她忘之脑后了。   苏卿仗着修为深厚,很快便渐渐苏醒过来,甫一睁开星眸,便连忙往自己身上看去,及见衣裳全好在穿在身上,这才放心。随又看到余春秋面带喜容,正禹步使法,在洞里洞外设下了重重禁制,乍见此情,苏卿误以为他是防自己走脱,心里又惊又急,暗想:“这**若敢再来犯我,纵我无力反抗,便是死了绝不能遂他的意。”打定主意,心下反觉坦然了。   苏卿试一运气,只觉体内真气顺畅,并无中毒之象,又是一喜,暗想只要功力犹在,尚可一拼,或许还有一线生望。   那余春秋只顾施法布防,全未理会到已然醒来的苏卿,待施法完毕,遂又坐在地下,对着丹炉凝神相待起来。   苏卿见对方施法完后,却不来犯自己,反对着那丹炉发起怔来,手里拿着一卷事物,一会低头看看,一会儿又对着丹炉冥思苦想,脸上神色更是忽而喜,忽而忧,行为怪异,心里不知他在干什么,也颇觉纳罕,转念又想,他不来侵犯自己,岂不正中下怀。   苏卿正自寻思脱身之计,猛一眼瞥见插在余春秋腰间的映雪剑,心里狂喜,咐道:“看那色魔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丹炉上,既然无心顾我,我正可趁机脱身。那映雪剑先给他夺了去,若能再将映雪剑夺回,脱身之望便可又增几分。”随即伸手悄悄地摸入怀里,按住挂在胸前的那枚宝圭,所索还未给对方搜了去,又气恼自己当时对敌时怎未想起用这宝圭,要不然也不会给对方迷倒。   苏卿暗下一切准备停当,欲先趁对方不注意时收回映雪剑,然后再伺机往外冲,及见那余春秋兀自只顾对着丹炉出神,暗想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心念方动,正要跃身动手,忽听得丹炉中又响起一阵锵锵之声,如金铁交鸣,清脆悦耳,好听已极。   苏卿乍闻此声,心里一怔,又见余春秋双眼贯注在丹炉之上,如临大敌,暗道:“丹炉里有古怪?”一时好奇,便又止身未动。   作春秋听丹炉中这次声响比之前那次更急更密,知是元神珠要出世,心里欣喜若狂,全神都贯注在了丹炉之上,欲待元神珠出世之际,夺机攫夺。   苏卿不明所以,见对方只顾丹炉,也想一看究竟,反倒一时忘了自身危险,也将一双妙目移注在丹炉上了。   这时,丹炉里响声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密,时而如金戈铁马,激越清昂,时而如高山流水,细细靡靡,汇为繁响。   那丹炉的盖子早给余春秋揭了去,此时随着异响,余春秋全神戒备,如临大敌,已然起身站起,顺势向炉里看去,虽然里面响声不断,可是仍然什么也看不到。   炉里又那响声又急响了一会儿,忽地敛去,声息皆无,随见从炉口里射出一道霞光,那霞光从炉**出时才如碗般大,随即越长越粗,达到洞顶时,已然长有丈余粗了。   余春秋虽早有准备,但冷不防之下,还是吓了一跳,脚下不觉退出一步。就在这时,一颗鸡卵般大的球形金色光亮从炉口里如弹丸一样跳出,跃起足有丈余高下。就在那金色光亮甫一从炉口跳出之后,那道霞光也随之往回一缩,收回炉口里不见了。   那金色光亮跃出炉口后,余春秋箕开双手,便攫了去,却是一下捞空,那金色光亮在空中一个转折,径直往洞外飞去,疾如流星,神速已极。   余春秋早防到此着,见金色光亮往外飞去,口里喝道:“哪里走!”纵身便追了过去。   那金色光亮眼看便要飞出石室,哪知刚飞到门口,好似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几次冲突,竟不能飞出,当余春秋扑到时,那金钩光亮似有灵性,见势不妙,又一转折,往上飞去,想要撞开洞顶冲了出去。   这洞里洞外尽给余春秋设下层层禁制,宛如铜墙铁壁一般,那金色光亮撞上洞顶,仍是冲不破那禁制,待余春秋扑到时,然后又转折往别外飞去。   那金色光亮在洞里如弹丸一般,左冲右撞,无论如何却始终都冲不出去,而余春秋纵然纵跃如飞,追扑不已,几次那金色光亮从双手间溜走,始终都无法抓到。   石榻上的苏卿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出了神,虽不知那金色光亮是甚宝物,却也知绝非凡物,要不然余春秋也不会费尽力气地想抓到它,心里想道:“那色魔妖法邪功本已高强,若再让他将这宝物得了去,岂不如虎添翼,更助长了他的凶焰,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了去。”心念一动,便有了主意。   那余春秋在追扑元神珠时,已然发觉苏卿醒了过来,见她双眸闪闪,心里也不禁一怔,但当时他只顾着抓那元神珠,虽发觉苏卿醒来,也无暇顾及,又自恃那迷毒厉害,对方纵然醒了,全身也会绵软无力,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原气,故也置之未理。   就在余春秋这稍一大意之时,突觉腰间一动,原先插在腰带上的那柄映雪剑忽化作一道剑光,往苏卿手里飞去,而此时苏卿已然从榻上坐起,张手接住映雪剑,跳下石榻,戟指着余春秋骂道:“妖孽纳命来!”随取又张手放出映雪剑,直取余春秋。   余春秋乍见剑光飞来,其势如电,心里一跳,咐道:“这丫头功力修为竟如此之深,这快就醒来恢原,真是出乎意料,我却小瞧了她。”又想洞里禁制重重,那元神珠也绝逃不出去,当下改了主意,欲将苏卿制服,然后再抓元神珠。   随见余春秋狞笑道:“丫头,还敢再来,真是自不量力!”说话间,伸手便向飞来的剑光抓去。   苏卿早有前车鉴,此也是声东击西之计,剑光明是冲着余春秋飞去,及见他伸手抓出时,半空中已忽而折向石室外飞去。   原来苏卿知洞里已给余春秋布下了禁制,及见元神珠左冲右突,始终冲不出去,便想到映雪剑乃前古神兵,威力绝大,更有降妖袪魔之功,何不助元神珠飞出洞去,也不能给余春秋得了去,故将映雪剑收回之后,随又放出,欲破去洞口禁制,放走元神珠。   谁知映雪剑飞到门口,便如元神珠一样,遇到绝大阻力,再也不能前飞一步。苏卿见状大骇,才知余春秋布下的禁制果然厉害,便映雪剑也破不了。   余春秋嘿嘿一笑,说道:“丫头,你也太小看我了,这洞里禁制重重,便你神通再大,也绝逃不出去。”原来他竟误以为苏卿要趁机脱第三卷仙侣篇   第三零六章天外飞仙   苏卿因恼恨余春秋,誓不想让他乘心得到元神珠,反忘了自身安危,见映雪剑竟然无功,不能破去洞里禁制,虽早有预料,仍是暗自吃惊,当即收回映雪剑,以免再给对方夺了去,待剑收回,又将手往前一指,掌中玉圭放出万丈碧光,直向洞外冲去。   余春秋见苏卿突然放出玉圭,大吃一惊,待想出手阻止已是不及,碧光射处,连串爆响过后,室门口外的禁制给冲出一道豁口。玉圭乃前古神物,专制邪法妖术,正是余春秋的克星,洞里禁制虽然厉害,又怎敌前古神物的威力!   那元神珠果有灵性,先还满洞乱飞,如冻蝇钻窗一般,想觅路而出,及见洞口禁制已破,空中一个转折,顿化一道金色光芒,如流星飞射般从豁口中飞出洞去。   余春秋先见苏卿将洞里禁制破去,防她遁走,经此反一时疏忽了那元神珠,给了它可乘之机,待见元神珠化作一道金光飞走,再想拦截已然无用,气急败坏之下,冲着苏卿骂道:“臭丫头,坏我大事,待我追到元神珠后,再回来杀你。”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一纵,化作一道红光,追了出去。   苏卿见余春秋急于去追那元神珠,竟无暇理会自己,心里一喜,暗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收回玉圭,飞身遁走了。   那余春秋为得元神珠,费了数月的心血,眼看便可得手,却给苏卿出手坏了好事,心里虽然恨极,但见元神珠已然飞出洞去,又岂肯轻易就此罢手,话还未说完,便飞身追了出去。   人与珠相隔只不过瞬息之间,当余春秋追出洞外时,却见那元神珠所化金光直射青冥,径向西方飞去,然后金光一闪,便即踪迹不见。   余春秋仍是不甘,追出了百余里,兀自不见踪迹,元神珠早就不知飞到何处了,心里又气又恨,暗道:“可恶至极,我数月的心血算是白废了。”随即心里一惊,想到苏卿兀自留在洞里,自己追出时,因匆忙又未将洞口得新禁闭,若再给她也逃了,岂不两头落空?一时着急,便忙不迭地掉头往回飞。   可当余春秋飞回轩辕洞里,只见洞里空空,哪里还有苏卿的人影,气急败坏,心里暗骂道:“臭丫头,我绝饶不了你。”又不知苏卿去了何方,只得空自气恼罢了。   苏卿随在余春秋之后逃出轩辕洞,恐他追到元神珠后,再来追杀自己,想到他妖法高强,自己无论如何不是对方,不由得胆寒,出洞之后便与之背向而飞,一路向东,一边飞,心里一边想道:“我给那妖人擒到洞里,若非恰在此时元神珠出世,分了那妖人的心,我的清白难保,若清白有损,我又还有何脸目还活着。”越想越是惊惧,加紧前飞,如长虹经天,疾如星矢,瞬间便飞出数百里。   直到这时苏卿才敢回头看去,只见来路云雾茫茫,碧空如洗,哪里有余春秋的影子?看他没有追来,这才将放宽,将遁光收慢,缓缓前飞。   此时已临傍晚,身后西方金乌还未坠落,前面东方玉兔已然升起,天空中顿现出日月共辉之奇象。   苏卿甫升身临绝空,见那月亮便如在眼前,伸手可触一般。那月亮半圆不圆,在西方太阳的映射下,显得毫无光芒。随着苏卿继续东飞,渐渐的身后太阳落入西山,再过一会儿,连那残留的一点余晖也消失,东方的玉兔渐显明亮,清光下被,广播万里。   苏卿又飞一会儿,却见前面景物熟悉,竟然不知不觉间又飞了家乡,心想:“明日便是姊姊和秋哥哥成亲的吉日了,我回去只能徒自伤心,何况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回去何用?”随即稍一转折,便往东北方飞去。   可是苏卿的一颗心始终放不下,心里虽不愿回去,可飞出没多远,竟若有所失,茫然无措了,又想:“我还是回去看看的好,说不定……说不定……”   “说不定秋哥哥与姊姊又不会成亲了呢”觉得此种想法实是不耻,故不敢再往下想,但心里仍存着那一丝希翼,最终还是回了家。   苏卿虽回了家,却没有现身,隐在暗中眼看着楚天秋和苏舜两人拜堂成亲,一颗芳心如给揉碎了一般,又痛又疼,默默流泪不止。   苏卿隐在洞房外,直到看见屋里熄去灯光,终于死心,伤痛欲绝之下,幽叹一声后,便含泪而去。   那一晚,楚天秋隐隐听到房外似有一声叹息,正是苏卿所发,只是当时他以为是幻听,并未在意罢了。   苏卿伤心欲绝,觉得家里再留连,遂当夜便飞到了华山。爱侣与别人成了婚,苏卿心如死灰,便萌了出家之念。到了华山,恰巧师父华山老祖在观里相候。   苏卿乍见恩师,心里伤痛再也抑止不住,泪滴如断线一般落了下来,并将自己出家以绝红尘之念说了。   老祖虽未听苏卿说起原由,但见状之下,已知来龙去脉,心若明镜,温语劝慰苏卿一番后,又道:“为师之所以不同意你出家,只为你尘缘未了,此时出家将来反更多纠葛。况且今日一见,更见你煞气直透华盖,大劫将临,迫在眉睫。师父也是故意在这里等你,指示你一些规避之法后,因有要事去做,不得不离开。所以我为师走后,你要依我之言,留在观内潜心用功,切不可擅离华山一步,这样若可免去你眼前的劫难。”   苏卿先听老祖说了前几句后,心里想道:“师父不许我出家,说我尘缘未了,此话却又从何说起?莫非我与秋哥哥将来之事还有望不成?”随又想到楚天秋此时与姊姊苏舜已然成婚,希望全无,心里忽喜忽悲,暗自神伤,竟连后面老祖所说的话一句也未听到,及见老祖将话说完,便起身离去,苏卿陪同四位师兄将师父送出观外,眼看着老祖脚踏祥云,携带着灵猿阿金,升空飞走,望着天空,怔怔出神。   此时华山四杰早得到老祖的暗嘱,吩咐四人一定要将苏卿留下,无论如何也不得让她再离开华山。   四杰先听老祖说得如此执重,知道小师妹此次劫难定非小可。当下送走老祖后,便将苏卿得新让进观里,先安排她住下,又防她私自离山,借口与她说话,总有一人伴在她的身边,形影不离。   苏卿先还不明所以,随即渐渐想起,隐隐忘得师父曾对自己说过劫难将临,不得擅离华山之语,只因当时自己心有所想,没有仔细听罢了。此时恍然忆起,心里却不以为意,暗道:“生死有命,若我该有此劫,便是躲也躲不到。何况此时我心如死灰,师父又不允许我出家,死了反倒解脱了。”   苏卿情性虽然温和,虽是处柔内刚,打定了的主意,便绝不回改。既坚定了离山之心,便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才能摆脱四位师的看护。   四杰对苏卿看守得实是严密,任她使尽手段,始终无法摆脱他们。最后苏卿实在无法,只得谎说如厕,借着尿遁离开了华山。   苏卿先一门心思想离开华山,可当她终于离了华山后,反不知该去哪里了!一边前飞,一边心里寻思:“之前曾有次偶然飞过一处,看到下面好大一片湖泽,绵延百里,湖光山色甚是秀美,后来一问才知那竟是鄱阳湖。从那之后,心里一直向往,此时反正无事,何不便往鄱阳湖一游!”打定主意,当下便转往鄱阳湖飞去。   此时虽是白天,但苏卿飞得又高又快,遁光神速,只半日工夫便飞到了鄱阳湖了。   到了鄱阳湖后,果见碧波万顷,霞光潋滟,帆影点点,更显清幽。湖畔野草丰茂,芦苇丛丛,远外峰岭绵延,沙山起伏,沃野千里,候鸟翩飞,牛羊倘佯,端得妙景无边。   苏卿沿着湖岸一边观赏湖光山色,一边信步前行,忽听空中响起一声鹤唳,又尖又亮,好听已极,心里一动,抬头看去,只见高空中一点白影正围着一座小山头不住环飞。   两下虽离得远,苏卿仍看得真切,见那只白鹤红顶雪羽,日光照射下通体泛着清光,加之体形硕大,双翼展了开来,竟有丈余阔,显得神骏非凡。   遥看那白鹤在空中盘旋一会儿,随即又翼一束,如流星飞坠般直往一座山头上射去,刚离山头还有数丈高,又随着一声唳叫,双翼张形,仰头重又飞起,去势更中迅疾,升到高空后,兀自围着山头盘旋不止,然后又伺机下坠,未等落到山头,再重又升起,如此反复数次。   苏卿先看那白鹤神骏无比,且又灵性无比,料知绝非野养之物,虽不知其主人是谁,也知仙鹤在此,主人当也离不远。后又见那仙鹤几次下落不成,唳叫一声递着一声,越显尖厉,与先前高亢清悦浑然相反,便知不异,遂移目往那山头看去,果然看出一些端倪第三零七章仙鹤神技   原来在那仙鹤每次落之时,山头上便冲出一股红雾,因那山头树高枝密,红雾又不甚粗壮,故苏卿先没看见,此时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红雾竟与仙鹤下落针锋相对,且还间杂着一颗又光又亮的红球,一伸即收,来去如电,神速无比。那仙鹤似对那雾中红球甚是忌惮,每次下落之时,皆被那雾影红球击退。   苏卿看出那雾影红球正是异类修练的元丹,知山头上定然藏有妖物,而那仙鹤灵性无比,发现妖物藏身于此,故才与之相斗。   那仙鹤双翼展开足有丈余,扇动处风如巨飙,木折树倒,飞沙走石,加之高空飞坠,更挟万均之力,势更骇人。   饶是仙鹤神威无比,但山头冲起那雾影红球也是厉害非常,不待对方坠落,红球裹挟着一股红雾冲天而起,其疾如矢,俱将仙鹤次次下击之势给逼退。   十数次之后,仙鹤下击之势仍是威不可挡,而山头冲起的雾影红球却见力有不逮,一次低过一次,先才越过树梢十数丈高,后来竟只能与树平了。   直到此时苏卿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仙鹤竟是机智无比,之前每次下击之势皆是虚招,目的便是逗引对方全力出击,以疲其力,果然凑效了。   山头上所藏伏着的虽不知是何妖物,但此时已醒悟上了仙鹤的当,渐渐收势,雾影红球每次出击势头虽只与树齐,但其势不竭,更显威力。红霞映射林樾,忽明忽灭,诡异非常。   那仙鹤也知对头的厉害,也不敢轻易涉险,随着唳鸣,仙鹤忽上忽下,唳叫一声接着一声,时而凄厉,时而高亢,骇人心魄。   苏卿看出双方此时已然斗到紧要关头,先见那仙鹤雪羽翩翩,神骏非凡,心里喜爱,有心相助,更想看看山头上所藏是何妖物,当下放出天遁衣,隐形向那山头上飞去。   到后一看,却见山头上树倒沙飞,现出好大一块空地,空地中间盘曲着一条红鳞巨蟒,身长十余丈,足有水缸般粗。此时将后半般盘旋在空地上,前半身笔直地竖起,其高也达五六丈。   苏卿乍见如此巨大的恶物,也是心惊,隐在树后,仔细端详,只见那巨蟒车轮般的蟒头在空中乱摆,一双灯笼般大的眼目直盯着空中的仙鹤,瞬也不敢瞬一下。随着空中仙鹤高悄,巨蟒便将上半身收回,待见仙鹤从空中下击,蟒头便如电般窜起,血盆巨口张处,元丹便挟着一投红雾向着下击的仙鹤冲天而起,一收一放皆都疾如电闪,凌厉无比。   山顶罡风强劲无比,但巨蟒喷出的那红雾束成一股任那般猛烈的罡竟也不敢将其吹散,而苏卿所隐身之处正当下风,随风过来,鼻端便闻到一股恶臭,中人欲呕,并微有头晕目旋,知那红雾及是巨毒,当下屏住呼吸,稍一运功,便将吸入体内的毒气化解。   苏卿随着年来经历越多,见识越广,看出那巨蟒乃少说也修练了上千年,已然成精,颇具神通,虽说空中仙鹤是巨蟒克星,但修为却稍显不足。   那巨蟒先还对仙鹤颇多忌惮,以静制动,渐渐试出那鹤也无特殊神通,随之胆壮起来,反守为攻,要将那鹤吞入腹里,无奈天地悬殊,一时无法。   两下相峙一会儿,空中仙鹤越觉耐,突地一声尖唳,双翼一束,长喙前伸,如流星飞坠般向着地下巨蟒扑去。   那蟒看出此次仙鹤下击之势最为猛恶,知已将它激怒,见有机可乘,上半身一收,然后整余身子激射而起,十数丈长的蟒身,如匹练般向仙鹤迎了上去。   两下相对而飞,都是其疾如电,晃眼间便已飞近。只见那巨蟒血口陡开,丈余长的红信如火焰一般,前端两股舌尖猛地向仙鹤的双目刺去。   以往仙鹤每次下击,那巨蟒都是以喷出元丹相拒,十数次皆是如此,仙鹤便以为常,此次下击也只防着对头喷出元丹毒雾,完全没防到巨蟒会突然反击,更是一改前规,没有喷出毒雾元丹,反是出其不意地吐出红信刺自己双目。   那仙鹤猝不及防,见对头红信来势极快,已到眼前,吓得一声唳叫,猛地将头一仰,这才堪堪避开红信,岂料巨蟒此次蓄势而发,势在必得,仙鹤虽仰头避开射来的红信,但随之便觉颈间一紧,那巨蟒的前身已然拾在了仙鹤的颈间,随之一匝,顺着颈间匝了两圈,然后猛地缩紧,仙鹤呼吸为之一窒,险些窒息过去。   那仙鹤也非凡物,虽给巨蟒匝住,却不慌乱,空中双翼陡地张形,便欲升高飞起,无奈那巨蟒体长且重,仙鹤颈间又给对头勒紧,呼引不畅,渐感力有不逮,任它双翼如何的扇动,巨风如潮,仍是无法飞起,身形反是一点一点地在下坠。   那巨蟒虽然前半身匝住的仙鹤的脖颈,余下的后半身笔直下垂,还足有**丈长,缓缓上曲,将对头整个束紧,一但成功,仙鹤必死疑。   苏卿当看到那巨蟒如此猛恶时,便对仙鹤起了相惜之感,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出手,此时看出仙鹤形势危极,当下现出身来,随着清叱一声,放出映雪剑,一道剑光直向空中那巨蟒飞去。   巨蟒也甚有神通,当听到苏卿清叱声,便已警觉,眼见剑光飞来,口里长出一声怪叫,长尾一卷,向着剑光迎了去。   映雪剑乃前古仙兵,威不可挡,那巨蟒虽也看出厉害,但仗着自身鳞坚皮硬,不畏刀剑,且前半身又匝在仙鹤颈间,只得后后半身的尾部去御敌了。   映雪剑去势如电,剑光过处,便听得巨蟒发出一声痛叫,血光飞溅,后半身尾部竟给剑光截断丈余长的一段,那残肢夹着厉风从空中落下,砰地一声巨震,激得尘土飞扬,势甚是骇人。   巨蟒给剑光斩出一段后尾,剧痛之下,仍是不甘舍下已给匝住的仙鹤,口里怪叫连天,蟒头更是一阵乱摇,势极猛恶。   那仙鹤本已不支,加之此时巨蟒痛极发狂,下坠之势更甚,终于支撑不住,整个身子连着蟒身从高空笔直地坠了下去。   一蟒一鹤落地后又是一声巨响,激起数丈高的尘土,两下仍是翻翻滚滚,纠缠不放,所到之处,连合抱粗的巨树都给压拆,喀喀刺刺响成一片。   苏卿映雪剑仍放在空中,却不敢轻易飞出,因一蟒一鹤纠缠在一起,恐斩蟒不成,反伤了仙鹤。   那巨蟒虽匝住了仙鹤的脖颈,占了上风,但自给苏卿斩去了尾部,心胆已寒,加之看到那剑光仍悬空中,随时都可能飞下来,一边与仙鹤纠缠,一边还得时刻提防空中的剑光,一心二用,渐给仙鹤抓出了破绽。   仙鹤只是脖颈给巨蟒匝住,那又爪仍可活动,在空中时因只顾飞挣,双爪反派不上用场,此时双方落地之后,看出巨蟒一心二用,瞧出个破绽后,一双钢爪已然抓住了巨蜞的七寸,随即用力,双爪爪尖便深深地插入巨蟒肉里,紫红色的蟒血自伤口处汩汩流出。   仙鹤反击成功,随着一声唳叫,双爪用力一分,往两下一扯,顿时在巨蟒身上撕开一道大长口,鲜血和巨蟒内腑俱从破口处流了出来。   巨蟒受此致命硬伤后,兀自又挣扎了一会儿,这才缓缓死去,待巨蟒死后,方放脱了匝在仙鹤脖颈间的前半身躯。   那仙鹤杀死巨蟒后甚是得意,仰天长叫几声后,只见它双爪起落,径向那巨蟒头颈间抓去,巨蟒那般坚硬的皮鳞,在仙鹤双爪下,如摧枯拉朽,瞬间便给它抓个稀烂。又见仙鹤在残肢碎肉中用长喙剔出一颗碗般大的红球,莹莹放光,苏卿看得明白,知那红球便是巨蟒修练千年而成的内丹了。   仙鹤将巨蟒内丹衔在口里,抬着头来冲着苏卿一声递叫,然后仰头一口吞下,又冲她连叫数声,意似感谢,随即双翼一挥,一股巨风刮处,那仙鹤已升空飞起,在空中环绕一圈后,便往西北方飞走了,其快无比,晃眼间便剩下一个白点,然后便踪影皆无了。   这一场蟒鹤大战,看得苏卿目眩神迷,待仙鹤飞走好一会儿后,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空中的映雪剑,随瞥见地下那巨蟒的残肢碎体,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想:“巨蟒虽死,但任由其残体余留世上,仍是流毒无穷,还是将它消灭殆尽才好。”   想罢,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往前面一指,只见巨蟒身下地面如波面水动,起了旋涡,随之那旋涡越转越大,整个山头都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及见那旋涡将巨蟒的残肢碎体尽数吸入其中,晃眼沉没不见,随之旋涡消失不见,地面也平得如常,而原先那巨蟒的残肢碎体片四无存,皆给深埋地下。   苏卿处理完巨蟒的残骸后,见地面再无破绽,这才收法,长吁一口气后,便准备离去。   这时,忽又远空中传来一声鹤唳,来得极快,瞬眼便到了头顶,紧接着又听空中有人喊道:“恩人慢走第三零八章双姝会   这时已是余晖霞染,夕阳衔山,螟色清丽。   苏卿埋了巨蟒残尸之后,正要离去,忽听完空中先是传来一声鹤唳,随后又有人喊道:“恩人留步!”听了不由得一怔,心里咐道:“何人喊我?”循声抬头看去,只见空中一道雪影极飞而来,正是适才飞去的那只仙鹤。   此时鹤背上却还坐着一个给衣人影,正向自己招手,先看时还相距极远,待一眨眼间,那仙鹤已然飞近,这下看得真切,鹤背上人竟是位红衣妙龄女子,云鬟雾鬓,美若天仙。   就在苏卿一怔间,一人一鹤已然飘然降落在她的前面,随见那红衣女子飘身跃下鹤背,急奔几步,向着苏卿迎了过来,那鹤顾盼神威,迈开大步,也随在后面。   苏卿先见那仙鹤重返,便已明了,心想:“那女子当是仙鹤的主人了!”正想间,那红衣女子已然到了近前,冲着苏卿盈盈一礼后,轻启朱唇,说道:“这位姊姊适才救了我雪儿一命,小妹无以为报,这能在为里谢过姊姊了。”听她说完,身后那仙鹤也是冲着苏卿一面点头,一面鸣叫,意示感谢。   苏卿心想:“雪儿当是那仙鹤的名了!”及见那仙果然灵性无比,心里越发喜爱,随对那红衣女子还礼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这位姊姊莫要放在心上。”   那红衣女子笑道:“姊姊虽是这般说,可是当时莫没姊姊出手相助,雪儿又岂能杀了巨蟒?雪儿与妹妹情深义重,它的性命便是我的性命,姊姊救了雪儿的性命,便如同救了我的性命,我岂又能不感恩戴德呢?”   苏卿连说道:“主重了,言重了!”谦逊不已。   那红衣女子一向自负貌美,甚是高傲,但此时与到苏卿会面后,见她不仅风姿端丽,清秀绝尘,又是谈吐文雅,歉逊有礼,心里早就折服,有心攀交,口中里遂道:“小妹与姊姊真个一见如故,有心交往,不知姊姊可屈尊愿否?”   苏卿见那红衣女子明眸皓齿,清丽绝伦,人又洒脱活泼,心里已生好感,听她说完,也极为愿意,当下说道:“与姊甫一见面,妹妹便心生相知之感,正所谓一见如故!能与姊姊相交,我也甚是愿意!”当下先说了自己了姓名,随又问对方尊姓。   那红衣女子拍手道:“太好!”随又笑道:“我刚才只顾着高兴,竟还没说自己名字呢。我叫阮玉香,却不知姊姊贵庚几何?”   当下两人又互诉了年龄,竟都是同年,却是苏卿先了阮玉香几个月。当下阮玉香笑对苏卿道:“你年长我几个月,当是我的姊姊,我便是你的妹妹了!”言色之间,甚是欢慰。   那仙鹤在旁在两人说得欢乐,也甚是高兴,一声递着一声地欢鸣不已。   苏卿先见仙鹤时只是远观,已觉神骏无比,此时闻声看去,离得切近看得更为清楚,只见仙鹤一身雪羽,根根如铁,闪闪发光,却无一根杂色,又长又红的尖喙,两只如茶杯般大炯炯放光的眼睛,站在那里竟比自己高出一人,顾盼之下,隐隐生威,更显神威无比。   苏卿心里又羡又爱,口里说道:“这雪儿果乃仙物,不仅神威无比,更是灵性非凡,姊姊真是好生羡慕你呀!”   仙鹤雪儿竟能听懂人语,听苏卿夸自己甚是高兴,冲着她又是欢鸣几声。   阮玉香道:“这雪儿本是家师随身侍物,跟随家师修练已有数百年了,此次只因妹妹下山行道,家师便着雪儿陪了一起出来了。”   苏卿听了,口里又是一阵啧啧称赞,欢喜的雪儿一旁也鸣叫不已。   阮玉香遂对仙鹤雪儿笑道:“姊姊夸你几句,便给人高兴得什么似得。你也莫要得意,之前那怪蟒你都险些对付不了,莫没姊姊出手相助,现在还不知胜败如何呢?”   雪儿听了意示颇觉不服,高叫了两声后,便似生气一般,再也不理会两人了。   阮玉香笑对苏卿道:“姊姊莫怪,这雪儿一向随在家师身旁,与我更是亦师亦友,平时也喜听人奉承,若说一句它不中意的话,便会生气起来,但如小孩一般,过一会就好。”   苏卿不以为意,笑道:“雪儿这也是真性情也!”   果然雪儿不一会儿便又向两人一面鸣叫,一面伸过头来,摩摩娑娑地向两人身上蹭来,苏卿见状,也不由得伸手去抚摸着雪儿那光滑的雪羽来。   阮玉香笑道:“真是异数!这雪儿除了家师和我,除不许旁人接近一步,此时竟能与姊姊亲热起来,也是缘份呀!”   又说了一会儿话后,苏卿才知原来仙鹤与怪蟒大战之时,阮玉香正在别处游玩,并不知仙鹤的去处。只到仙鹤杀死怪蟒,吞了怪蟒内丹后,寻到阮玉香时,一声递一声地向她说了自己去处。阮玉香与仙鹤雪儿相处年久,故已能知兽语,这才骑着仙鹤重又回来。   说话其间,苏卿曾几次探问阮玉香的师承来历,可是皆给也设词避过,知她不愿将师承来历轻易示人,遂也不再问。   苏卿和阮玉香攀谈甚久,竟越说越是欢悦,渐渐地暮烟四起,暝色苍茫,四周景物尽陷沉暗之中。   两人相谈正欢,谁也不愿就此分手,又谈说了一会儿,一轮半圆不圆的月儿已然升起中天,月光下被,清亮无比。   两人一鹤正山头上谈得正欢时,忽见一道遁光从头顶自东往西,一掠而过,疾如电闪,其快无比,遁声轻微,几不可闻。遁光过处,后面拖出一条长长的光尾,如长虹经天,瞬间便消失不见。   阮玉香看到那遁光虽觉吃惊,还不怎样,苏卿却看见那遁光甚是眼熟,心里吃惊非小,暗道:“看那遁光飞过之人好似姊姊,可是姊姊与秋哥哥昨日刚刚完婚,两人新婚燕尔,且秋哥哥又未与她一起,就怎她一人来到这里了呢?”虽觉奇怪,但又不愿与姊姊苏舜见面,遂也没再理会。   阮玉香又与苏卿说着话,却见她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样子,笑问道:“姊姊有心事?”   苏卿摇头道:“没什么!妹妹多想了!”口里虽如此说,但心里念着苏舜怎会到此。   当在这时,又听西边天际中传来轻微的飞遁声,一道遁光自西而东正向两人所在山头飞来,正是刚才飞过的苏舜去而复返。   苏卿见状,心里再无怀疑,咐道:“姊姊果然是冲着我来的,但此时我极是不愿与她着面,还是极早避去的好。”当下遂对阮玉香说道:“我虽与妹妹甚是不舍,但现在不得不走了,妹妹莫怪!”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说声:“妹妹再行机会,再见了!”说完,放出天遁衣,一闪隐去身形,然后驾起遁光向东飞去。   阮玉香见苏卿去得如此匆急,心里也甚觉纳罕,及见她一晃便不见人影,去得又是无声无息,心里更是佩服。   就在苏卿刚刚飞走,从西边而来的那道遁光已然落在了山头上,两下相过不过瞬间工夫,月光下看得分明,果是苏卿。   阮玉香乍见苏舜一怔之下,脱口说道:“姊姊怎又去而复回了?”竟将她误认作苏卿了。直到说完,才发觉不对,见来人虽与苏卿面貌一样,但无论衣着和神形都迥处不同。   苏卿和苏舜虽然容貌相同,外人一般绝难认出谁是谁来,但近年来随着苏舜所练邪功妖法越来越深,神情大异从前,妩媚之中更含着一股煞气,与苏卿的清沌温和迥然相反,细看之下,便能分出彼此。   阮玉香乍见苏舜之下,误将她认作了苏卿,及见她眉目含煞,脸色阴沉,便觉不对,口里问道:“你又是何人?怎与卿姊姊长得如此之像!”   苏舜冷冷地道:“你识得苏卿?那丫头现在又哪里去了,快些告诉我!”   阮玉香初识苏舜,不知她为人,听她说话咄咄逼人,甚是无礼,心里渐渐火起,冷哼一声,针锋相对地道:“卿姊姊我当然识得!至于她去了哪里,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苏舜秀眉一坚,便欲发作,但转念一想,又强忍下怒火,口里说道:“我叫苏舜,乃是苏卿的亲姊姊,此来就专为寻卿妹而来,且刚才我从这里飞过时,好似见她也在这里,想必见我来后便避走了。你既识得卿妹,想必知道你去了哪里,望你能将去向告诉了我。”话气竟是又凄苦又悲伤。   原来苏舜今早见楚天秋出去后,直等到后午,仍不见回来,心知他定是舍已而去寻苏卿了,心里气急败坏,但在两方父母面前又不敢显露出来,眼看日头偏西,心里想道:“前晚自将卿妹激走后,便未再见她回来。此时秋哥哥刚与我完婚,便舍下我去寻她,真个气死我了!秋哥哥现下去了大半日,不知寻也未寻到卿妹?”心里越想越是气苦,不禁对苏卿更加恨之入骨了。   当下苏舜再也等不及,寻了个借口,便离了两方父母,也悄悄寻了第三零九章冤家路窄   苏舜先到了飞灵洞,却没敢现身,而是隐在暗处,从疯道人和金银二使谈话中知道,楚天秋果然来过,现下却先断断云岭去了,心想:“卿妹见我与秋哥哥成婚,本就伤心欲绝,后又给我激走,去向无非是飞灵洞,断云岭,华山和帝王谷这几处,若她再有心回避秋哥哥,这几处定不会再去,秋哥哥寻了去只会落空。我不如反其道而行,往别处寻她,会可先秋哥哥之前寻到卿妹。”至于寻到苏卿之后又该如何,她心里却早有打算了。   华山和帝王谷俱在北方,苏舜料定苏卿若有心回避楚天秋就定不会再回北方,当下离了飞灵洞后,遂径往西南寻去。   一路寻来,苏舜恰值飞过鄱阳湖,隐见下面山头上二人一鹤正在说谈,甚是显眼,因飞得又高又疾,当时一晃而过,就此疏略过去,也未理会。及飞过不远,猛然惊觉方才下面二人之中一人好似自己要寻的妹妹苏卿,心里暗骂一声,忙不迭又折了回来,哪知就这一耽搁的工夫,苏卿见势已然避走了。   苏舜先还拿不准空中所见之人真是苏卿,待落地后却见山头上就只剩一人一鹤了,心里增了几分把握,又听阮玉香将自己误认为苏卿后,更是确信无疑了,虽然后来阮玉香冷言相对,但苏舜有心诱她说出苏卿下落,故强忍怒气,好言相说。   阮玉香先见苏舜容貌与苏卿如同一个模子里雕出一般,就已觉惊奇,及听她自说竟是苏卿的姊姊,心里再无怀疑,暗道:“我与卿姊姊一见如故,便如亲生姊妹一般,此人竟是卿姊的亲姊姊,也当是我的姊姊,却不能怠慢了她。”   当下霁颜一展,笑道:“原来你是舜姊姊呀!恕小妹不知者不罪,怠慢了姊姊。”随即又道:“卿姊姊刚才确是与我在一起,也就在姊姊到后才刚刚飞走,当时卿飞得又急又快,至于去向小妹就真得不知道了。”因知苏舜是苏卿的亲姊姊后,阮玉香爱乌及乌,加之与苏卿相处时短,苏卿又未曾对也提说过与姊姊的纠分,故阮玉香也全无心机,如实都说了。   苏舜心里虽不全信,但见阮玉香又不像是说假,心里想道:“卿妹定是见我寻来,成心避开了,既然她有心避我,当时不会对这人说出去向了。”稍觉气馁,随又想道:“卿妹刚刚飞走,现在追去当还来得及,无论她飞到哪里,也休想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去。”   心念及此,也就无暇还理会阮玉香,纵身飞起,遁光如烟花一般直窜高空,然后身形稍稍一停,展目四瞧,隐见东北方数百里处一点遁光,一闪即逝,料定当是苏卿,心里一喜,驾遁便追了去。   阮玉香见苏舜来得突兀,去得迅速,虽觉纳罕,却也未多想,此时山头之下唯剩下自己的仙鹤雪儿,再无留恋,遂对雪儿说声“我们也该走了”后,便也驾鹤离去。   阮玉香此次下山行道历练,本就居无定向,当时游完鄱阳湖后,于第二日便驾鹤到了洞庭湖。她恐仙鹤太过扎眼,遂在游湖时便将仙鹤遣了开去,不想却在湖上与魔教狭路相逢,斗法不敌,至被擒去,正巧给楚天秋救了出来。   听阮玉香说过与苏卿所识经过,楚天秋又惊又喜,喜得是苦寻多日,终于知道了苏卿的下落,惊得是苏舜也寻了来,她当对苏卿有不利之举,故心里焦急万分,当下便欲告辞而去。   阮玉香忽问道:“我知楚公子急于去寻卿姊姊,可是现在相隔已然三日,楚公子却又哪里去寻呀?”   楚天秋听了一怔,心想:“是啊!我却又该哪里去寻呢?”口里说道:“阮姑娘有所不知,卿妹现在身处险境,实是凶险万分,若不能及时将她寻到,恐难逃一劫呀!”因苏舜苏卿两姊妹因自己反目成仇之事,却羞于启齿,故也未提及。   阮玉香不明所以,听了后大惊,说道:“我与卿姊姊一见如故,甚为投意,既知卿姊姊有难,我又岂能袖手不理,我与楚公子同去寻卿姊姊可好?”   楚天秋心想:“阮姑娘虽然为友热肠,但此去只会添乱,并无多大帮助,而她话已说出口,又不好拒绝。”   这稍一踌躇,已然给阮玉香看出,说道:“楚公子面有难色,莫非有所碍难,不愿我同行吗?”   楚天秋给她识破心事后,不好再拒绝,只得回道:“非也!阮姑娘既然如此热肠,同寻卿妹,正是求之不得呢。”   阮玉香笑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楚公子嫌我碍手,不愿我同去呢!”随又说道:“我也知自己法力较公子和卿姊姊都差得远,便是同去也帮不上甚么大忙,但我也颇为悬念姊姊,只想略尽绵力罢了。”说罢,随即仰天一声长啸,啸声悠扬,声震数百里。   楚天秋道:“阮姑娘此举何意?”   阮玉香笑道:“楚公子忘了我还有一伴雪儿呢,自洞庭湖上给魔教擒了去,一关便是三日,我与雪儿便即失联,这几日也不知它去了何方,此时想召它回来罢了。”   楚天秋听了,这才恍然。   就在阮玉香啸过不久,便听远空中传来一声悠长鹤唳,先入耳时声音好似还在数百里之外,待鹤唳未落,竟然已快到近前,来势其快无比。   楚天秋循声望去,及见远空中现出一点白影,其势如电,晃眼便倒到了头顶,只觉巨风狂飙,风息处身前已然落下一只红喙雪羽,神骏无比的仙鹤来。   楚天秋知仙鹤便是阮玉香口里所说的雪儿,见它果然顾盼生威,神骏非凡,心里暗自称赞。   阮玉香随向楚天秋说道:“公了,我们这便走罢!”说话间,飘身跃上鹤背,随又一招手,那仙鹤长鸣一声,双翅一展,已如星矢般升空而起。   楚天秋见仙鹤飞得如此神速,也恐给它落下,当下驾起遁光,随在其后飞起空中,二人一鹤直入青冥,晃眼间便远去无踪了。不提。   再说苏卿自在鄱阳湖见到姊姊苏舜寻了来,有心避而不见,便远远先行遁走。当苏舜与阮玉香说话的工夫,她已然飞出数百里远了。   苏卿知姊姊苏舜此番寻来,绝不会就此甘休,遂飞出数百里后,故意现出行迹往东北方飞去,引苏舜去追,待飞出不远便又隐去身形,折而往西飞去。   苏卿心想自己这番声东击西,定会使苏舜上当,谁知苏舜竟也心机缜密,且对苏卿又知之甚深,见她故弄玄虚,便知有诈,一面前飞,一面用从铜冠叟处学来和“搜形觅迹大法”来搜寻苏卿的行踪,果给她搜索到了苏卿的行踪,但苏卿飞行神速,虽在后面苦苦追寻,却始终无法追上。   两人一追一避,竟谁也不肯甘休,一晃便过了两日,两人几乎绕飞了大半个中国。   这一日,苏卿正自急急前飞,忽见前下方水道纵横,山川如秀,竟然又飞回到了湘潭之地,心想:“后面姊姊一再苦苦追逼,我这般躲避也终不是办法,说不得也好与姊姊面对面将话说开最好了。”打定主意,索性现出身形,将飞遁放缓,想寻到落身处,等苏舜追上来。   正前飞间,忽见斜刺里射来一道遁光,那遁光竟是来势极快,方一入眼,便已到了近前,随听来人一声嘿嘿冷笑,说道:“丫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想我们又在这里相见了罢!”话音未落,来人已然现出身形,挡去苏卿的去路,正是黄山所遇的妖人老怪余春秋。   苏卿乍见此人,心里一沉,暗道:“真是冤家路窄,不想竟又与这魔头又在这相遇了,前有阻路,后有追兵,真是天要亡我不成?”随即止住身形,悬停高空,面上不动声色,暗下里却凝神以待,口里说道:“你却又待怎地?”   余春秋面色阴沉,说道:“那元神珠我费了数月的心血,眼见便要得到手了,却不想给你坏了事,又给它飞掉,真是气煞我也!此番所遇,你难道还想再活着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苏卿冷笑道:“你想杀我,怕也不那么容易。”口上虽然如此说,心里却知余春秋妖法高强,深不可测,凭自己的法力绝不是他的对手,故一面说话,一面冷不防放出玉圭,化作一幢宝光,先护住自身,然后将手一指,映雪剑已然飞出,直取对方,满拟趁他立足不稳之际,先声夺人。   余春秋对苏卿固是恨之入骨,想杀之后快,但又贪爱她的美色,不忍就此杀死,心里咐道:“此等美色实是天下少有,若就此杀了,岂不暴殄天物,可惜至极。反正此番她也逃不出我手掌心去,不如先擒住,待遂了我心意之后,再杀不迟。”   因双方曾交过一次手,余春秋知苏卿法力剑术虽然神妙高强,却远逊自己,满拟手到便可擒来,及见苏卿抢先出手,仍不以为意,口里道声:“来得好!”反向飞来的剑光迎了第三一零章痴心妄想   苏卿深知余春秋妖法邪功颇为高强,前次交手就曾失剑遭擒,并险些受辱,此番动手更是倍加谨慎,放出映雪剑乃是虚招,及见余春秋徒手迎敌,正中下怀,娇叱声中,身处那幢护身宝光遽然向四周暴长开来,一下扩涨了数十上百倍。   宝光并不因突然长大而变虚,反更加光芒熠熠,耀眼难睁,便如一个偌大无比的晶球一般,浮动于青天白云之间,颇为壮观。   那玉圭也是一件前古至宝,仙府奇珍,其神妙威力无比伦比,与映雪剑有异曲同工之妙。苏卿自得到玉圭,先还不知其用法,待师父华山老祖详加指点之后,又在这几月里用功勤练,用法奥妙已尽皆参透,随心运用,端得神妙无比。   余春秋前番与苏卿交手时,并未见识到玉圭的妙用,此次重次重逢交手,先虽见她放出玉圭护住身子,宝光颇为神妙,但也未曾放在心上,后又见她仍是以映雪剑为攻,便以为她无非仗着映雪剑,法力也不过如此,便想故技重施,夺下那映雪剑。   却不料苏卿早有成算,且余春秋又太过托大,身形刚往前一纵,对方映雪剑已然迅速收回,就在他一怔间身形仍自前飞,豁地觉得眼前光芒大盛,玉圭宝光猛地暴涨开来,恰似凭空霹雳一般,端得威力惊人,势不可挡。   余春秋猝不及防,待他惊觉不妙,宝光已然袭到近前,心胆俱裂之下,忙不迭地后翻纵退回去,饶是他法力高绝,避得又快,身上仍给宝光扫中,心神俱震,已然受了些许内伤。   余春秋一向狂傲,纵横天下数百年,还从未遇到过敌手,此番在苏卿手里受挫,并还受了伤,引为奇耻大辱,气急败坏,口里喋喋怪笑道:“丫头,我倒是小看了你,先还想将你擒住,逼作我的侍妾,还可活命,现在却使我不得不杀了你,不仅要将你挫骨扬灰,并还要将你的魂魄拘了去,受那千百年的炼魂苦刑。”凶性大发之下,须发皆张,甚是狞恶。   苏卿此番也是早有准备,孤注一掷,满拟以纵杀不死对方,也得创其重伤,不料余春秋邪法高强,不仅避了开去,反还显得若无其事,心里好不惊骇,玉圭宝光一放即收,重新护在身体。   余春秋一面说着,一面法宝,一道月形光芒从身后激射而去,在空中如电飙转,竟越转越大,晃眼间便长大到了亩许方圆,奇光暴射,光箭如雨,顿见苏卿攒射而去。   那如雨光箭甫一射到苏卿身外玉圭宝光上,便被纷纷消灭,而那光箭竟随灭随生,仍是绵绵不绝地射来。   苏卿先一击不中后,已然气馁,又恐映雪剑再给对方夺去,此时已然收起,身外虽有玉圭宝光护体,但也只能阻挡得住光箭,却另有一般无形压力,如山般从四面挤了过来,使得自己呼吸不畅,如要给压碎了一般。   苏卿吓得心胆俱寒,方知自己弄巧成拙,心里好不悔恨,若之前一出手便神剑玉圭齐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此时映雪剑已然收起,再欲放出已然无用,玉圭宝光又给对方法宝逼住,也是无用施展,自己完全处于被动,只是强挨罢了。   余春秋盛怒之下全力施为,那月形法宝神妙莫测,变化多端,果然一出手便占据上风,使得苏卿全无还手之力了。这还因余春秋受了内伤,法宝威力不能尽展,若他无碍,苏卿纵有神剑玉圭相助,也早就支撑不住了。   两方相峙了一会儿,苏卿虽在玉圭宝光之中,兀睚感到身外压力越来越重,身体如被挤压撕碎一般,痛苦不堪,花容惨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几近绝望。   余春秋一边施为,一面得意地哈哈大笑,口里兀自说道:“丫头,你这下该知道我的手段了吧,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尽情的折磨一番之后,再慢慢杀了你。”   一字一句皆清晰传入苏卿的耳里,听完之后,苏卿灰心绝望之下,暗道:“看来今日便是我毙命之期了。”想到自己就要死了,眼前闪过一桩桩往事,有苦有乐,有悲有欢,仿佛过眼云烟一般,皆成虚无。   正在这时,苏卿听得来路传来飞遁之声,听那遁声既快且疾,知道是姊姊苏舜追到了,心里暗道:“若知现在,当初还不知死在姊姊的手里好了呢。”在宝光中强挣着回头看去,果然一道遁光如流星飞矢般射来,晃眼间便到了近前,果是苏舜追来了。   苏舜一直落在苏卿身后有二三百里远,连追了两天,仍是无法追到,心里又气又恨,暗道:“你便是跑到天涯海角去,我也绝不放手,定要追到了你。”正自前追,忽见前面遥空异彩纷呈,宝光耀天,知有人斗法,待飞近一看,一方正是苏卿,另一方却是不识怪人。   苏舜不敢迫得太近,在远处悬空停住,待看清双方形势,胜负已定,心里又惊又骇,暗道:“那怪人也不知是何来历,法力竟如此高强,便连苏卿都不是对手,真个不可思议。”随即又想:“看来此番苏卿劫数难逃,更毋须我动手了。”想念及此,竟袖手旁观起来。   在苏舜飞来之际,余春秋已然看见,并从飞来遁光看出对方法力甚高,心里吃了一惊,先才还以为是苏卿的援兵呢,及见来人竟远远作旁观之态,心里一宽,咐道:“原来却是我料错了,来人并非那丫头的援兵,倒使得我虚惊了一场。”   一面施法,一面向来人看去,及见来人玉面如花,风姿卓绝,妖艳绝伦,媚人肌骨,心里也不由得一荡,暗道:“我今日真是艳福不浅,竟又来个绝世尤物。”于是心里便盘算着一会儿杀了苏卿之后,如此擒了来人回去受用。   经此一来,余春秋色心蒙油,不免分心,反给了苏卿可喘之机。   苏卿虽与苏卿一胎同生,但两人因情反目,苏舜对苏卿恨之入骨,本欲袖手旁观,正可借对方之手杀了苏卿,此时及见余春秋一面交手,一面用那双鬼眼时不时向自己瞧来,色迷迷的显然不安好心,又气又恼,暗道:“你虽对我无礼,但我因要借你之手先杀了苏卿,故才不与你计较,事后我却绝不会饶了你。”当下强忍怒气,脸上不动声色,仍自袖手不理。   苏卿也知姊姊苏舜对自己穷追不舍,绝非好心,又因顾已姊妹亲情,不愿与也反目,故才一直避而不见。此时自己身处绝境,还存着一丝希望,满还以她追来见自己情状之后,当会念及姊妹之情,出手助自己一臂,不料她竟无动于衷,袖手旁观,暗道:“不想姊姊心性竟如此凉薄,完全不念及姊妹之情,真是天亡我也。”   心里既悲且苦,越想越绝望,当下冲着苏舜喊道:“姊姊,我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但我却不愿死在这魔头手里,若你还念及姊妹亲情,便出手杀了我罢,我倒宁可死在你的手里。”   苏舜虽见苏卿神色凄绝,又带着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也不免稍稍动了一下,但马上又一狠,口里说道:“前是乃是我与秋哥哥成婚的大喜日子,我本以为我二人成婚之后,我只要用心里去爱秋哥哥,定可使他回心转意,谁知就在我二人成婚的第二天,他便抛下我不管,竟出去寻你了。我虽与秋哥哥成了婚,但他的心里却还只有你,让我又怎能不恨你?只要你活着,秋哥哥便不会爱我,也只有你死了,秋哥哥还会与我好生过日子。你也莫要怪姊姊我心狠,虽然我二人同胎一生,但现在已然没有姊妹情义,我虽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但有人替我代劳,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说完,嘿嘿一笑。   余春秋先见苏舜,还以为路过,又见她生得花容月貌,姿色与苏卿各擅胜声,只因色迷了心窍,竟也未看出也与苏卿容貌有何异同,及听苏卿感苏舜姊姊后,细看之下,容貌果然一模一样,不禁大吃一惊,暗道:“哎呀!两人竟是亲姊妹,这丫头已然如此厉害,她姊姊法力当也不差,若二人联手,还真是不好对付了。”   待听到后面,余春秋不由转忧为喜,暗笑道:“原来两人竟是因情反目,姊姊也欲对妹妹杀之而后快。但姊姊又不愿动手,正可假我之手杀了妹妹,绝了她的后患。姊姊虽然打得好算盘,但我却不会如你的愿。”   随又想道:“姊妹两人都生得花容月貌,天仙化人一般,更喜得是竟一模一样。那妹妹依然恼了我,绝不可能再留着她了,先我还觉得就此杀了她不免暴殄天物了,可巧得是姊姊竟也自动送上门来。待我杀了妹妹后,正何擒了姊姊回去低她做我的侍妾好了。”一面想着,一面用眼不住地打量远处的苏舜,竟是越看越欢喜,想到得意处,不由得哈哈大第三一一章同气连枝   苏舜本欲袖手旁观,借余春秋之手杀了苏卿,便连苏卿对她哀求都毫不为所动,及见余春秋鬼眼不住地向自己乱瞧,色迷迷贼兮兮的,先还能忍耐,待到后来余春秋越发肆无忌惮,不仅口出狂语,更是调笑连连,终于这是将苏舜激怒,心里暗道:“这恶贼法力如此高强,恐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若由他杀了苏卿后,再转过来对付我,确是可虑。反不如我先联手苏卿杀了他,然后再对付苏卿倒容易一些。”   想念及此,口里轻叱一声,将手一扬,从指尖射出十道黄色烟雾,细如绢丝,矢矫如龙,满空乱掣,径向余春秋飞去。   余春秋万没料到苏舜会向自己突然出手,不由得吓了一跳,口里说道:“你这丫头,我帮你对付你的情敌,你却怎反过来又对我动手了?看你生得花容月貌,天仙一般,我可不忍心伤你,你还是袖手一旁,待我杀了你的情敌后,便随我回山去,保你享受不尽,如何?”一面说着,一面腾出一手去应对苏舜。   苏舜本就对余春秋怒极,此时听他嘴里仍自胡言乱语,更是恨极,玉靥含煞,嘴里叱道:“你这无耻恶贼,竟对本姑娘如此无礼,真是罪该万死。”就在说话间,手指尖上射出的黄烟已然凝聚空中,越聚越多,足有亩许方圆,然后那整幢便如泰山压顶般,直向余春秋头上罩下。   余春秋固然法力高强,但见来势如此猛恶,也不禁心头一惊,顿时去了轻视之心,暗道:“这两人丫头法力一邪一正,竟都是那么厉害,我若阴沟翻船败在她二人手里,可就真得无颜再现世了。”想到这里,打起精神,小心应对。他法力本就远高出苏氏姊妹,此时全力施为,二人竟仍占不到便宜。   苏卿自见姊姊苏舜加入战团,心里一喜,体外宝光不禁大盛,身上的压力顿觉轻了许多。身上压力减轻,她便能挪手重又放出映雪剑。   映雪剑甫一离身,便化作一道剑光,透出护身宝光,如一道经天长虹,满空乱掣,那些连续不绝射来的光箭纷纷消灭,如此一来,身上压力全消,终于扳回败局。   苏卿因苏舜突然出手,堪堪死里逃生,有了前车之鉴,玉圭神剑齐施,玉圭护身为辅,神剑进攻为主,顿与余春秋斗得难解难分。   以苏卿的此时的法力修为,纵然余春秋法力强她,也不至于一上来便受制,皆因苏卿曾在余春秋手下败过一次,二次交手又小心过甚,存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之心,故才一着不慎,处处受制。   待苏卿明白此理之后,再想挽回已是不及,若非苏舜一旁出手,解了她的困局,性命定然难保。   余春秋先见苏卿已给制住,成了瓮中之物,故也未太过理会,反分出大半精力去应对苏舜,如此一来正给了苏卿可乘之机,待他惊觉时,苏卿已然脱出困局,映雪剑更是神威大显,自己竟渐有不支之势。   苏舜苏卿姊妹首次联手对敌,且二人法力都一般的高强,一正一邪,相辅相成,却给余春秋杀得手忙脚乱,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余春秋直气得哇哇大叫,毕竟他修为精深,法力高强,眼见形势对已不妙,马上稳下心来,双手互掐法诀,然后往空中一指,倏见空中那兀自电转飙飞的法物一分为二,且每一个都大有亩许,奇光耀眼,亮比日光。   苏舜苏卿先见空中只一个法宝时已然难以对付,此时及见又多出一个,心头皆是一震,纵然二人心怀芥蒂,此刻也得暂且搁下,同心协力地对付眼前的余春秋。   苏舜与苏卿法力本在伯仲之间,但二人所用法宝却悬殊有别,苏卿玉圭神剑无一不是前古异宝,威力绝伦,而苏舜的法宝虽也神妙莫测,但比起来不免相形见绌。   苏舜先因见苏卿法宝厉害,心里不免艳羡,故出手时只施出的黄烟瘴与余春秋周旋。及见合苏卿二人之力,仍是不能取胜,心里一急,将头摇动,头上所插发簪顿化作一道乌光飞起,径取余春秋。   余春秋见苏舜法宝虽不如苏卿,但手法颇杂,且又变化多端,神妙莫测,也不敢轻怠,空中法宝一分而二,分别敌住苏氏姊妹。   三人各展神通,宝光电闪,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千变万化,耀眼生缬,在凌空绝顶上斗得难解难分。   斗了足有半日,苏氏姊妹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仍是不能取胜,反倒那余春秋却越战越勇,渐渐重又占了上风。   苏卿心里皆都暗暗叫苦,咐道:“这魔头法力如此高强,便我与姊姊联手竟也不能取胜,若这般僵峙下去,我与姊败了虽没什么,若给他擒了去,受辱失身,却是不行。”一面想着,一面寻思取胜之策。   苏舜则又气又恼,心道:“先我一时没能忍住出了手,不仅没能杀了那恶贼,反将自己陷在里面,胜又不能,败又不行,真个气死我也。”   余春秋眼见自己稳操胜算,心里得意,一面应敌,一面口里哈哈笑道:“你俩姊妹都是天生尤物,我见犹怜,杀了哪一个我都于心不忍。此时我只有略一施为,你二人绝难再支撑过百回合去,若是识趣,便束手服输,随我回山去做侍妾,不仅保得性命,还可让你二人享受不尽,****。”   苏卿话还未听完,已然气得脸色发白,“呸”了一声,说道:“你这魔头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便是死也绝不会遂你意的。”   余春秋道:“我若杀死,易如反掌,但你若想死得其所,却是休想。”   苏舜心想:“我方败局已定,既然取胜无望,我绝不能陪着苏卿去送死,不如趁机脱身才是上策。”暗自打算着脱身之计。   余春秋老奸巨滑,见苏舜虽不说话,脸上却神情不定,察言观色,心里明了,嘿嘿一声怪笑,遂向她说道:“你这丫头心里想着甚么主意,我却是一清二楚,劝你休要打那主意,想活命还是随我回山的好。”一面说着,一面加紧施法,已将二人所有退路皆尽封死。   苏舜给对方识破心事,再见退路已断,脱身无望,不由得暗暗叫苦不迭。   苏卿听了,心里一动,暗道:“此时强敌当前,姊姊不与我同心御敌,反自寻退路身,难道真得要丢下我不顾!”因先见苏舜出手相助,还以为她顾念姊妹亲情,心里还甚为感动,此时才知不然,随即转念又想:“姊姊本就对我恨之入骨,之前出手也是逼不得已,当不会是真心助我。此时危机当头,她为自己打算也情有可愿。”心里一阵黯然。   余春秋人虽邪恶,却非好色之徒,只因前后见到苏氏姊妹,竟个个玉骨冰清,天姿绝色,加之久居深山上百年,寂寞难耐,故先见苏卿时便动了色心,随后再见苏舜,更是春心萌动,一发不可收拾。   余春秋此时若要一举杀了苏氏姊妹倒也不难,但他贪爱二人美色,又想固然用强擒回山去,二人心里不服也是无趣,转不如使二人折服自己,心甘情愿地回山做自己的侍妾,因存了此念头,故才与二人相峙过久。   苏舜苏卿见对头邪法妖术变化多端,神妙莫测,目眩神迷,心里都是又惊又骇,竟都存同样的心思:“便是死了,也绝不会遂了他的心愿。”   正在这时,遥闻远空中传来飞遁之声,随见一红一碧两道光点向这边飞来,竟来势神速,晃眼间光点已然扩大,遁光拖曳,如两道经天长虹,瞬间到了近前。   余春秋最先听到飞遁声,心里一惊,暗道:“来人莫不是对方的救兵?”及见来人又疾又快,只眨眼工夫已然飞近,更是惊骇。   苏舜苏卿因在一心御敌,待惊觉飞遁声后,已然到了近前,均都一怔,又见那遁光邪而不正,暗道:“莫不是对方的帮后来了。”   那两来人飞到近前后,现出身形后,都不由得惊咦了一声,同声说道:“原来苏姑娘竟在这里。”来人正是魔教四魔中的沈香亭和端木青云。   两人口里所说的苏卿却非指得同一个人,沈香亭所说苏姑娘是对苏舜而言,而端木青云口里的苏姑娘指得却是苏卿了。   端木青云一直痴恋着苏卿,自上次魔宫里与苏卿一别后,晃晃数月未见,魂不守舍一般,只因魔教自此一役,元气大伤,魔教主为恢得元气,更严令任人也不得随出离宫,故心里虽万分渴望一见苏卿却不得。   也恰在今日,魔教主得到人妖洞庭传警,故才遣了端木青云和沈香亭二人前往洞庭相助,。二人离了魔宫,一路疾飞,刚飞到湘潭之地,便是前面云路奇光耀眼,异彩掣空,知有人在斗法。因正当去路,二人未规避,待飞到近前,看清斗法之人后,二人竟都又惊又第三一二章血影大法   沈香亭本就嗜色如命,况又对苏舜美色垂涎三尺,之前几次机关算尽,曲颜谄媚,都没能如愿,反使他对苏舜更欲得之。   上次魔宫苏舜因有柳如烟暗助,侥幸脱身,事后沈香亭虽然恼火,却也没疑到柳如烟身上,还以为苏舜自己设法逃走。   当时曾想这一别,正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不料今日可巧撞上,怎不使他惊喜若狂?   沈香亭和端木青云各有心挂之人,再见苏舜苏卿形势危极,遂都口里喝道:“苏姑娘,我来助你!”随即二人往前一纵,各施法宝,加入战团,齐战余春秋。   余春秋多疑谨慎,二人甫一飞来之时,已然暗自提防,又恐夜长梦多,便欲早些结束,故加紧施法,苏舜苏卿形势更是险到了极点。   沈香亭和端木青云加入战团后,形势倏变,苏舜和苏卿危机缓解,身上压力顿松。   余春秋眼看便可得手,不料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心里又气又急,眼见四人法力皆都不弱,自己纵然不败,若想取胜也是不可能,心气一馁,便思退意。   沈香亭和端木青云分守在苏舜苏卿身旁,两人一面对敌,一面对着苏舜苏卿问道:“苏姑娘,你没事罢?”   端木青云心里痴恋苏卿,对她又敬又爱,却也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心,数月未见,乍见之下心里激动异常,脸上却仍是平静如水,问完之后,也只是又对她点了点头。   苏卿乍见端木青云,如同见到救兵,也是欣喜万分,听了之后,遂道:“我没事!”随又问道:“你又怎也到了这里?”   端木青云脉脉地看了她一眼,笑笑,什么也没说。   苏卿心里明镜也似,见他既不说,也就未再追问。   沈香亭见苏舜对自己犹如未见,爱搭不理,也不以为意,仍是嘻皮笑脸的道:“舜妹,我们一晃数月未见,你越发的漂亮了。”   苏舜自魔宫险些失身于沈香亭后,对他已然恨之入骨,先见他飞来,心里也甚是吃惊,只因强敌在前,还要借助他力敌御敌人,故才强忍没有发作罢了。   谁知沈香亭竟厚颜至极,仍是涎脸不住地向她聒噪,终于按奈不住,口里叱道:“谁是你舜妹,休要胡说瞎叫。”   沈香亭道:“自魔宫别后,这数月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舜妹,想着什么时候与你再能相见。今日也是老天怜我,恰巧在这里又与舜妹见面了。”   苏舜本就怒极,再听他提即魔宫,想起前事,引为奇耻大辱,心里更是恚怒,喝道:“你卑鄙无耻,还有脸见我吗?”   沈香亭笑道:“舜妹还在为那事生我的气?舜妹也当知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对你实是爱极,当时也是一时色迷了心窍,才做了糊涂之举,还望舜妹恕罪则个。”   苏舜见他嘻皮笑脸,哪里像真个恕罪的样子,心里更是恼怒,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他。   余春秋以一敌四虽不落下风,但也渐感吃力,眼见四人谈笑生风,若无其事,更将自己视若无物,又气又恨,暗道:“你们休得张狂,一会儿便要你们尝尝我的手段。”便打着全身而退之前,要重创对方一下,以恨自己心头之恨。   四人见已方处于不败之地,对方纵然邪法厉害,也难敌四人联手,加之下四人久别相逢,心里各怀心事,不免稍稍分神,余春秋见状,暗道:“此时还不出手,更待何时!”随即双手连招,收回空中法宝,口里哈哈笑道:“今日之事绝不罢休,我们后会有期!”说罢,身形后纵,便欲遁走。   四人万没料到对方说走就走,只一怔神的工夫,余春秋已然遁飞出老远了,四人心有不甘,岂容他这般轻易就走,纷纷喝道:“哪里走!”同时追了上去。   余春秋若想真得逃遁,四人又岂能追得上,他正是要以退为进,故意引四人追来,及见四人果然上当,正中下怀,及见四人渐渐追近,口里一声长笑,说道:“且让人们尝尝我的手段。”说话间,猛地转回身来,一面向四人迎面飞来,一面双手连弹,无数点星光疾射过来。   那些星光并未对准四人,反向四人头上射去,就在四人一怔间,那无数的星光在空中如磁引针般,迅速地聚汇在一起,瞬间便聚成一个数十丈大的血红圆球,随见余春秋又一声大喝,张口喷出一股真气,径直射入血球之中,一声震天价般的巨响,那血球当空炸了开来,血雨纷飞,星光四射,向着四人当着罩了下来。   四人追敌时已然分作两起,苏卿和端木青云因追得较疾,将苏舜沈香亭落下数十丈远。而四人都同样只顾追敌,万没料到他会反扑。   苏卿和端木青云突前,血球爆炸开来时,二人正处威力中心,还是端木青云见机得快,及见余春秋突然反身,便觉不妙,已然拉住苏舜不再前飞,在血球爆炸之际,同时往旁避飞出去。   余春秋所施之法乃是集他毕生心血炼成的“血影大法”,最是歹毒无比,无论仙凡只要给血光沾着一丁点,便即化成一滩血水,无法可救。   余春秋之前所以没有施出此邪法,只因想着要将苏氏姊妹擒回山去,逼做自己的侍妾。此时眼见心愿无望,恼羞成怒之下,再无顾虑,遂施出血影大法,给四人些苦头吃。   苏卿和端木青云追敌心切,正首当其冲,端木青云更看见邪法厉害,一面拉着苏卿往旁避飞,一边将玉环化成一幢碧光将自己和苏卿护在当中。饶是如此,仍是没能幸免,那血影大法果见厉害,血雨星光乍与玉环宝光接触,便如磁铁吸针,万法归宗一般,俱向两个身外的宝光聚来,瞬间血雨星光重又聚成一个大血球,将两人带护身宝光包在中间,严严实实。   经此一来,落在后面的苏舜和沈香亭反而逃过一劫。两人先见余春秋反身出手时,便已警觉不妙,同时停住不追,当血球爆炸开来时,波及甚广,但两人所处已是威力边缘,见势不妙,两人迅速退避开去,且那血雨星光给玉环宝光吸去,去势又疾,竟然毫发无损。   苏舜和沈香亭见血球将苏卿和端木青云紧紧裹在里面,情知万无幸理,不禁都骇得面无人色。   余春秋满以为施出血影大法后,对方绝难逃命,故袖手一边,也未再乘盛追击。先见血影大法只困住了苏卿和端木青云,却逃脱了苏舜和沈香亭,虽觉稍有遗憾,又想待收拾了血球中的两人后,回头再收拾另两人也不迟。   余春秋炼那血影大法时,采集了天下数十上百种至阴至毒的毒物血液,如毒蛇,毒蝎,毒蜈蚣等,又经十余年才焠炼而成,最是阴秽歹毒,无论何种法宝,只要沾染上一点,威力顿消,没了用处。   余春秋虽看出血雨星光吸聚之前,苏卿和端木青云已然放出宝光护体,心里反暗自得意,咐道:“你们这样只能死得更快。”料定对方纵有宝光护体也绝难抵受,故袖手一旁,看血球如何炼化二人。,   余想春秋得虽好,谁知事形却是相反,血雨星光给玉环宝光重又吸聚成血球后,顿见从血球里透出万丈碧光,那碧光血影只闪了一闪,同时消灭不见。乍见此情,大出余春秋意料之外,不由得骇然失色。   再见苏卿和端木青云此时正紧紧搂抱在一起,安然无恙,此情此惊,更是让余春秋吃惊不已。   原来苏卿因在余春秋手下连吃败仗,心里执重,纵在追他时,仍没有收起身外护体的玉圭,本就有些一层宝光护体,加之端木青云玉环宝光放出又在外面加了一层,着了双层保护。雨星光攒射而来时,先与最外面那层玉环宝光接触,那血影大法果然厉害,竟一下便将玉环宝光炼化,血光只顿了一顿,便重又向里层的玉圭宝光上挤来。   此时端木青云还在外面,与苏舜之间还隔着一层玉圭宝光,血光炼化掉外层玉环宝光后,四下又挤压过来,端木青云再无保护,首当其冲,眼见血光便要沾身,苏卿手疾眼快,忙即伸手一把将端木青云拉进宝光之中。   饶是如此,仍是慢了一慢,端木青云虽给苏卿拉进玉圭宝光里,但身上已然沾了少许血影,邪毒侵体,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   端木青云身中邪毒,心里明镜也似,虽给苏卿拉里玉圭宝光里,也知对方邪法厉害,便玉圭宝光也恐难作用,情急之下,张开双臂,将苏卿抱住,紧紧地护在怀里,心想:“便是我死了,能护得苏姑娘的周全也好。”   苏卿见他如此救护自己,心里也甚为感动。   血影大法固然厉害,但那玉圭也是前古异宝,却又比端木青云那玉环威力大得多,一正一邪,两下相一接触,竟相互抵消,同时消灭。玉圭给血影大法炼化,而血影大法却也被玉圭宝光消灭,如此才保得宝光里的苏卿和端木青云安然无恙,毫发未第三一三章厄劫难逃   待宝光和血影同时消失后,余春秋及见苏卿端木青云安然无恙,且自己血影大法竟给消灭,惊骇之心更甚于痛惜,心想:“对方人多,且个个法力不凡,我还是先走为妙!”想及此,口里哈哈一笑,冲着四人说道:“今日之事,绝不罢休,我们后会有期罢!”随着最一个字说完,声音已杳,人影已消失不见。   苏卿给端木青云紧紧护在怀里,心里又是感激又是羞涩,及又见玉圭与血影同归于尽,又不免好生惋惜,眼睁睁地看着余春秋遁走,而自己仍给端木青云护在怀里不放,想追已是不及,口里说道:“放开我!”随即轻轻脱出他的怀抱,倏地浑身一个冷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苏卿心里明白,知道自己还是中血影大法之毒,心念及此,再看端木青云更是一惊,见他脸上红通通的,如要滴出血一般,甚是吓人,浑身更是抖个不停。   “端木公子,你怎得了?”苏卿惊慌失措地问道。   端木青云摇摇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他恐苏卿着急,故才装作若无其事。   远处的苏舜和沈香亭先也以为苏卿和端木青云两人给血影大法罩住之后,绝难幸免,此时有仅见两人无恙,且还惊退了余春秋,也不禁又惊又骇。   苏卿听端木青云说完,以为凭他的功力修为真得当也无事,也就未再放在心上,又见远处姊姊苏舜,自己劫后余生,心里一热,口里喊道:“姊姊!”便舍了端木青云飞了过去。   苏舜先见苏卿满脸喜色地向自己飞来,想起姊妹亲情,心里一软,便要迎了上去,随即又想到楚天秋离自己而去,也皆因苏卿之故,心里又是恨极,待苏卿飞到近前,口里说道:“我与你已然情断义绝,我也不再是你的姊姊,你也不是我的妹妹了。”   苏卿闻言,愕然停住,道:“姊姊何出此言?”   苏舜秀眉一挑,玉靥含煞,叱道:“你拿命来罢!”说话间,双袖一挥,两股黄烟从袖口里飞出,直向苏卿射去。正是歹毒无比的黄烟瘴。   苏卿先听到苏舜如此绝决的话,已然伤心欲绝,根本没防到她说动手便动手,及见黄烟如电般飞来,心头一凛,再想躲避已然不及,黄烟袭身,随即四下合围,顿时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同时苏卿鼻端嗅到一股香味后,便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暗叹一声,咐道:“姊姊真得要杀我吗?”随即晕死过去。   端木青云远看苏舜面色不善,便恐她对苏卿不利,随后便也跟飞过来,及见苏舜突下杀手,更吓得魂飞魄散,大叫道:“小心!”因慢了一步,待飞到跟前时,苏卿已给黄烟瘴包没,端木青云当下也不顾自身安危地抢入黄烟中,恰好接住晕倒的苏卿,又迅速退了出来。   低头看去,苏卿星眸紧闭,呼吸微弱,端木青云吓得心胆皆裂,想道:“苏姑娘现在性命垂危,救人要紧!”当即抱着她疾飞而去。   说来虽慢,但自端木青云入烟救人,再到遁走只不过一瞬间,待苏舜追去时,端木青云的浮光掠影又是何等的神速,早已抱着苏卿飞得无影无踪了。   苏舜只能空自跺脚,却也无可奈何罢了。   端木青云将苏卿抢在手里后,也恐苏舜和沈香亭追来,一路疾飞,瞬间便飞出上百里,这才敢回头后看,见两人没有追来,这才将心放宽,再看怀里苏卿,面如死灰,一探竟已没有呼吸,只有心口尚有余温,又惊又吓,暗道:“苏姑娘所中邪毒甚深,我现在也是强驽之末,无力救她,现在能救她的也只有华山老祖了,送她回华山施救,当还来得及。”   当下辨别方向后,抱着苏卿径向华山飞去。端木青云一心只顾救苏卿,至于魔教与华山正邪相敌,水火不容,自身安危却也无睱顾及了。   端木青云本先就中了血影大法的邪毒,后又不顾自身安危,突入黄烟瘴里救出苏卿时吸入了黄烟瘴之毒,更是毒上加毒,加之一阵疾飞之,体内毒气已然遍布全身,但为救苏卿却什么都顾不得了。   眼看华山再望,端木青云已是强驽之末,心里却想:“一定要坚持将苏姑娘送到华山!”强自支撑,待飞落观前崖上时,终于不支,双腿一软,连带怀里的苏卿一起跌倒在地。   这时就见从观里疾奔出来两人,正是陈良和其妻楚玉娘。待两人到了近前,端木青云再无力气站起,指着怀里的苏卿,对两人说道:“快救她!”然后便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楚玉娘自陈良回到华山后,便得老祖恩允,准许苏卿收她为徒,并嘱陈良将她接来华山,不待苏卿回山后再行正式拜师之礼。   这时楚玉娘正和陈良在观中执事,见到一道遁光飞来,直落崖前,先见那遁光邪而不正,还以为有敌来犯,待两人向殿里的四杰传警之后,便迎出观去。   两人都是初生之犊,加之入楚玉娘经老祖允入师门后,立功心切,也不计来人是谁,是强是弱,自己能付应付,便强拉着陈良去了。   陈良见爱妻如此,当然也不甘落后,待两人奔到崖前,再见地下的苏卿和端木青云后,都是一惊。   楚玉娘乍见恩师苏卿面色死灰,形如僵死,吓得魂飞魄散,当下将她抢在怀里,对陈良说道:“快回观救我师父!”说着,转身往回便跑。   陈良一指地下晕死过去的端木青,说道:“这人怎办?”   楚玉娘一边前跑,一边头也不回地道:“这人乃是魔教妖孽,是生是死管他呢!”   陈良听了,稍一犹豫,还是跟着楚玉娘回观了。正他奔出不远后,心里终觉不忍,心想:“此人虽是魔教妖孽,但他此来终是为了救苏师叔,却也不能不管!”当下回头看去,正见倒卧地下的端木青云化人缕缕黄烟,瞬间便消散不见了。   原来端木青云身中血影大法和黄烟瘴之毒,强自撑到华山后终于同时发作,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其命,不仅魂飞魄散,便连尸身也给化成了黄烟。   陈良见端木青云化作缕缕黄烟消散而去,心里又惊又骇,回身又跑回原处,却见地下痕迹皆无,端木青云便连一根发丝和一角衣襟也未曾留下,心里也不禁黯然,又听身后楚玉娘急唤,再也顾不得许多,转身急奔回观了。   楚玉娘抱着苏卿刚进到观门,便见华山四杰也恰闻讯从殿里迎了出来,楚玉娘遂大叫道:“四位师伯快救我师父!”   四杰见状大惊,齐问:“怎会这样!”早有范圆曦将苏卿从楚玉娘手里接过,直奔殿里。其余众人拥随其后。   待进到大殿里,范圆曦将苏卿安放在云床上后,略一检验,苏卿已然浑身冰冷,呼吸和心跳全无了。   范圆曦沮丧地摇摇头,说道:“师妹所中邪毒实是歹毒,现在已是无力回天了!”   众人闻听皆是又悲又痛,楚玉娘与苏卿师徒情深,闻听师父无救,伤心欲绝之下,仍是不甘地向范圆曦求道:“大师伯一定有法救师父的,求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师父呀!”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范圆曦颓然道:“我虽有心救师妹,但我真得无能为力了!”心里也是万分悲痛。   樊初阳急道:“大师兄,就真得没一点办法了吗?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妹就这样死了罢?”   一旁的王志谨沈轻云也纷纷附喝。   范圆曦皱眉道:“师父法力通神,更有通天彻地之能,若他老人家在或许小师妹还有一线希望,可是现在师父云游他处,又不在观里,却也无可奈何呀!”   话声未落,忽见殿里金光一闪,现出一人来,白眉皓首,道貌岸然,正是华山老祖,身旁跟着那只形影不离的灵猿阿金。   众人乍见老祖回来,都是又惊又喜,急忙上前行礼。老祖挥手道:“罢了!”说着,已然到到云床前,及见苏卿情形,也不禁一阵伤感,摇头叹道:“罢了!我终还是晚回一步了。”   众人先见老祖回来,以为苏卿有救,心里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待听老祖此话说完之后,不禁都是一震,均想:“连师父(祖)都如此说,看来师妹(叔)真得无救了!”又是绝望又是悲痛。   楚玉娘还是初见老祖,先见老祖还颇有敬畏,待后来听老祖都说师父无救,心里却是不甘,仍存希望,跪倒在老祖跟前,口里说道:“弟子楚玉娘,肯请师祖大发慈悲救救我师父罢!师祖法力无力,一定有法可以救师父的。”一边哀求,一边磕头不已。   老祖见状,心想:“此女对师情重,甚是可勉!”随即口里说道:“你师命里注定该有此一劫,且前几日在她回到华山时,我曾叮嘱她不得离山,本想就此免去此一劫,不曾想天意难违,她偷离下山,终遭了劫难。”随即颓然长叹一第三一四章芳魂一缕   楚玉娘听到这里,已是悲痛欲绝,哭倒在地了。   樊初阳强抑悲痛,心想:“此时小师妹生命垂危,便连师父也都无力回天,且小师妹与楚天秋兄弟情深爱重,若此事不与他说了,实是不该!”遂在众人不注意间,悄悄走了大殿,用千里传音向楚天秋召唤。   老祖见樊初阳出殿,便料到了他的用意,只作不见,也未阻止,口里说道:“卿儿此劫原是天意难违,无可避免!看她此时情形,身上显然中了两种极阴毒的邪毒,能保住身躯完好,没有化成血水已是不可思议,如此一来倒还有一些指望。”   众人听了,觉得苏卿回生还有一线指望,皆是大喜。楚玉娘哭求道:“请师祖快快施法罢!”   老祖双手互搓,然后往外一张,两手间立现出一片玄光,那玄光随着双手外第,越拉越大,晃眼间便长到六七尺长,随见老祖双手虚空往下一按,那片玄光便往苏卿尸身上罩去,甫一入身体相接,便透入体内不见了,及见苏卿整个人从里往外透着光芒,映得面目须发皆青,好似晶人一般。   只听老祖说道:“卿儿尸身未毁,魂魄还可有所依附,若她尸身破毁,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有挽回了。”   众人适才见老祖亲自施法,果然神妙无比,都满以为施法之后,苏卿当会活转醒来,谁知过了一会儿,苏卿情形依旧,楚玉娘不禁急道:“师祖,我师父甚时才能醒来呀!”   老祖神色凝重地道:“我所说的指望,并非能将她立马救活过来,刚才我施法也是抑住她尸身内的毒气不再蔓延,保住其尸身不毁,只要尸身不毁,魂魄便不会散,唯有如此,才会有指望。”   顿了顿,又道:“若想将她救活,需得先化解去她身内所中的邪毒。只是她现下体内邪毒共有两种,皆是阴毒无比,两毒现在又合而为一,变得更加厉害,想要化解此毒,便是施毒之人亲来也无能为力了。”   众人面面相觑,范圆曦问道:“师父,可有他法?”   正在说话间,忽听殿外脚步声响起,众人闻声看去,却是樊初阳陪着楚天秋走了进来。见楚天秋来得如此神速,老祖也不禁颇感意外。   原来楚天秋和阮玉香离了洞庭湖后,便收到了樊初阳传音急召,当下便与阮玉香告别,径自直飞华山。那阮玉香先还本想与楚天秋同去华山,但给楚天秋拒绝,加之又想自己若去,实是唐突,故改变了主意,与楚天秋秋分手后,便也回山去了。   楚天秋飞到华山时,樊初阳正在殿外等候,见他到来,两人略叙别情后,樊初阳便将苏卿之事大概说了,楚天秋听后心肝俱裂,“哎呀”一声,便急抢进殿里。   楚天秋进到殿里,先向老祖见礼,其他人也只略略点头示意后,便扑在苏卿床边,见她星眸紧闭,面无人色,直如死人一般,抑制不住心里的悲痛,泪水潸然而下。   众人见此,也都黯然伤神,谁也没去劝阻他。   老祖对楚天秋道:“现在伤心也是无用,还当节哀!你既然来了,倒也多了一分指望,苏卿能否救得活,也就在此一举了。”   楚天秋听了,收泪起身,重又向老祖深施一礼,说道:“只要有一丝希望能救活卿妹,我便是舍了性命也要办到,还请前辈指点迷津,如何才能救活卿妹?”   老祖道:“你当也看出,此时卿儿形势实是堪虞,她身上中了两种极厉害的邪毒,若非仗着她幼时曾服食过朱果之功,又及时回到华山,经我施法,保住了她的躯体,若晚回一步,再若我回来也迟了一步,此时她已然化作一滩血水了,那样就真得无力回天了。”   楚天秋师从疯道人也学到一些医病之术,早看出苏卿身上所中邪毒极是厉害,身躯之怕以能何住不化,皆因老祖施法之功,知老祖所说不假,听完点头说道:“晚辈现在方寸已乱,实是无法可想,听前辈如此说,卿妹当还有活命之机!”   老祖道:“虽说卿儿身中邪毒,但好在她尸身未毁,魂魄未散,唯有先化解她身上邪毒,当还可有一线之机。”   楚天秋忙问道:“有何法何化解卿妹身上邪毒?”   老祖皱眉道:“要想化解卿儿身上邪毒非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药不可,可是这般仙丹妙药天庭才有,世间却又哪里才能求得?虽然卿儿唯有此才有一线生机,可这一线生机却又难如登天呀!”   众人听了,都不禁紧皱眉头,均想:“却又哪里才能求得这般仙丹妙药呢?”   楚天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向老祖问道:“宁道子仙人飞升前不仅留下天书四卷,还曾留下一枚仙丹,据听我师父说,那枚仙丹不仅可以起死回生,且凡人服下后还可肉体成仙,端得神效无比。只是不知此仙丹叫甚名,是否可化解卿妹身上邪毒?”   老祖听了又惊又喜,道:“宁道子仙人所留仙丹名叫‘九转大还丹’,神效确如你所说。却不知此仙丹又在何处?”   楚天秋遂将当初得窥天书时,巧见仙丹,未得便又失之事说了,老祖听后,揭须大笑,说道:“天意,真乃天意!”   众人不知何故,皆惊讶地看着老祖。   老祖道:“那‘九转大还丹’果能化解卿儿身上邪毒!我原知此丹与天书四卷藏在一起,你们四人当初机缘巧合得窥天书真容,仙丹自然也给你们得了去,只是不知谁人能有些深厚机缘,也就未曾过问。现在听你说了,才知仙丹竟还藏在原处,并未给人得去,卿儿有救,岂不是天意吗?”   众人听了,皆觉眼前一亮,苏卿活命有望,都不禁喜动颜色。   楚天秋道:“那‘九转大还丹’乃藏在仙洞玉石之内,当初也是机缘巧合,三柄神剑聚齐,这才打开玉石现出仙丹。现在想得那仙丹,不如此也怕不成!”   老祖闭目默然推算一番,然后睁开双眼,看着楚天秋道:“据我推算那仙丹当着落在卿儿身上,当时你未曾到手,也因它还未到出世之时。此时卿儿有难,也该是仙丹出世之时,想将它得到手,到也没有说你的那般难法。”   稍稍一停,又对楚天秋说道:“求丹之事当还得着落在你的身上,因你仙福最为深厚,只要你回到那里,虔心祈祷,当能求到手。但其中却还有一些波折,不知你敢去否?”   楚天秋听完,毫不犹豫地道:“只要能将仙丹求到手,并救活卿妹,无论是何波折困难我也绝不退缩,现在我便赶往西昆仑山,去求那仙丹。”说着,向老祖及众人一揖手,往外便走。   “且慢!”老祖阻道:“我还有话未曾说完!”   楚天秋闻声停步回身,说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老祖道:“你此去困难重重,但必须得在三日之内赶回,因我所施之法也只能保得卿儿三日魂魄不散,若超过三日,卿儿魂魄的再受我法术拘束,若一旦散去,你便是将仙丹得到,也是无用了,所以你需得三日内赶回不可。”   楚天秋心想:“华山离西昆仑虽远,但我也只需一日期便可来回,何需用得了三日。”当下点头道:“我晓得!”救人心切,当下与众人挥手作别,匆匆出了大殿,到了殿外便破空飞走了。   老祖看着楚天秋飞走,若有所思。   范圆曦问道:“看师父神情,楚公子此去怕不易得那仙丹吧?”   老祖长叹一声,却是什么也没说。   范圆曦心想:“以楚公子现在的功力修为,已远在我等之上,便是遇到甚么困难当也阻不住他,那仙丹当可能在三日之内取回。”   那灵猿阿金与苏卿最为情深,自随老祖回来之后,便守在云床旁边,平时那么喜动爱闷的它,此时却一步不离地守在一旁,只呆呆地看着床上的苏卿,样子竟伤心已极。直到楚天秋去后,想到只要楚天秋能得到仙丹,苏卿便可有救,这才向老祖吱吱叫了两声,意似欢欣。   老祖见阿金对苏卿竟也如此情重,也不禁动容,暗道:“阿金都如此,更何况人乎?”随又向众人道:“三日内卿儿当可无事,你们也都不必守在这里,有我守着,你们都散去罢!”   楚玉娘道:“毋须劳动师祖,还是由我在这守护师父罢!”   陈良亦道:“师叔的法体还是由我和玉娘守护好了。”   老祖虽共收了男女五个徒弟,但独对苏卿最为珍爱,此时见她形若僵死,心里虽然伤痛,却不曾显露出来罢了。   陈良虽说要与楚玉娘共同守护苏卿法体,但老祖心切爱徒,不忍离去,老祖不走,谁人又敢就去?   众人默然相对,过了一会儿,老祖问起苏卿是谁送来华山的,陈良遂将端木青云护送苏卿回到华山后,因自己中毒太深,已然灰飞烟灭之事说了,众人听了唏嘘不第三一五章求丹   楚天秋乍闻噩耗,尤如天塌地陷,悲痛欲绝之下,又闻老祖说起苏卿还有一线生机,不禁喜出望外,急于救活苏卿,他当下便匆匆离了华山,直飞西昆仑。   一边疾飞,楚天秋一边寻思道:“那宁道子仙人飞升前所居洞府恰在魔宫峰下,两下相距较近,且之前两次大闹魔宫,已然暴露,魔教定然对那洞府加倍戒备,此去我只为求取‘九转大还丹’,还是小心为妙,最好不要惊动魔教的好。”打定主意后,便小心前飞。   西昆仑距华山虽有数千里,但楚天秋飞行神速,只用半天工夫便即飞到。近临西昆仑,楚天秋便隐起身形,敛去遁光,匿迹飞行。   楚天秋此时修为已达化境,隐迹飞行神妙,真可谓飞行无痕,不着行迹。临近魔宫,虽遇到几起巡逻的魔兵,但他加意回避,对方竟果然没有发觉。   楚天秋直飞峰下绝壑,竟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已极,待落到壑中,只见岩壑幽清,花木繁秀,景物依旧。   见洞口并无魔兵把守,楚天秋倒大觉意外,料想洞里直通魔宫的秘道想必魔教还未曾发现,而此洞虽是洞天福地,但自天书现世之后,已再无用处,故魔教才未曾加意防护。   楚天秋心想:“如此一来,倒省了我好些麻烦。”当下飞入洞口,这才现出身形,轻车熟路,很快便直达最深处的石室。   待到了石室外,楚天秋暗叫了一声:“苦也!”却见石室已然全部崩塌,大块大块的岩石塞满了洞穴,竟严丝无缝,显是人为。   乍见眼前情景,楚天秋顿觉天旋地转,既愤又悲,险些晕倒,心想:“一路畅通无阻地下来,我先还觉意外,原来这里早给魔教给破毁了。石室已毁,那‘九转大还丹’却是再也求不到了!”不由得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石室被毁,便连苏卿得救复活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楚天秋心如死灰,呆呆地站在哪里,脑里一片空白,欲哭无泪,暗道:“卿妹,我救不了你,我真是无用!”想到绝望处,几乎死得心都有了。   呆呆地也不知站了多久,楚天秋陡然惊醒,暗道:“我现在若绝望,卿妹就真得连一线生机也没有了。石室虽毁,说不定里面那玉石还在,只有玉石还完好无损,仙丹便有望。”想及此,精神一振,上前两步,伸手去搬那些巨石。   那些巨大的岩石每一块均有万斤,且又相互叠磊在一起,严丝合缝,更无着手之处,楚天秋虽具绝大法力,但要想移开那些巨石却也难比登天。   楚天秋使出浑身解术,竟连一块巨石都移搬不了,心里稍觉气馁,暗道:“卿妹复活的机会只有三日,若这般下去,我纵然都移去那些巨石,少说也得数日之功,恐三日之期早就过了。”   忽地灵光一现,心里一喜,咐道:“我怎这般糊涂,身怀清雾神剑,无坚不催,竟怎将它忘了呢。”想起三十年前,铜冠叟曾用清雾剑魔宫地牢里开出数里长的秘道,顿时如拨云见日,欣喜不已。   想到便做,楚天秋当下放出清雾剑,将剑悬停身前,剑尖对准前面那堆巨石,然后手掐剑诀,随着手势前伸,清雾剑缓缓前移,待剑尖与巨石相接,竟毫不停滞,“叮”地一声脆响,剑身整个没入石中,随着清雾剑在巨石上一旋一绞,火星四射,石粉纷飞,巨石上竟给神剑掘出一个三尺方圆,数尺深的一条石甬来。   楚天秋见此举果然凑效,不禁大喜,当下加紧施为,清雾剑精光电闪,如银蛇乱掣,叮叮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只用了顿饭工夫,便开出了一条十余丈长的甬道来。   楚天秋估摸着离石室已近,照此速度当用不了半个时辰便可开达石室里面,当下一喜,不禁精神大振。   那清雾剑果乃神兵利器,那巨石坚若金钢,但在神剑剑刃下,如刀切豆腐,催枯拉朽般,石块甫一与剑刃相交,便纷纷粉碎,端得神速已极。   又开进十余丈远,楚天秋忽觉剑身一松,好似石沉大海,清雾剑竟不听自己使唤,直飞出去,随听传来叮地一声,剑身落地声,待尘埃消散,甬道尽头光芒大,并从甬道里射出,将整个洞穴都照得亮如白昼。   楚天秋见巨石堆果被清雾剑攻穿,竟甬道尽头正是那间石室,那光芒便是从石室里放出来的。   楚天秋毫不迟疑地钻进甬道,手脚并用,很快便爬到了尽头。钻出甬道,挺身站起一看,这里果然便是那间石室,虽然石室外面已然崩塌,但石室里面仍是中空,整个石室完好无损,丝这未损,见此情景,楚天秋不禁又惊又喜,再一看,石室正中那块三角形玉石仍是完好,且那光芒正是从玉石上发出来的。   清雾剑此时正嵌镶在玉石上的一个剑槽里,适才清雾剑失了驾驭,又听得叮得一声,原来却是此剑自动飞回了玉石的剑槽里。楚天秋情知清雾剑自动入槽,定有用意,故也没去拨回。   楚天秋围着玉石转了一圈,心想:“那‘九转大还丹’便藏在这玉石里,而上次这玉石之所以能嗑开,也因三剑聚齐,并按偈语排序,才得打开机关。此时却少了两剑,如此才能再次磕开玉石呢?”   见玉石毫无异样,又想:“既然现下三剑无法聚齐,只得另想他法了。来时老祖曾提示,仙丹有主,心诚则灵,只要我虔心祈求,说不定能得仙人垂怜,自动打玉石呢!”当下跪在玉石前,双手合什,虔心求祷。   就在楚天秋诚心求祷之时,身前那玉石光芒渐渐加盛,流光溢彩,变幻不定。因楚天秋正闭目求祷,也未看到。   待楚天秋虔心求祷一番后,欲看玉石有无动静,待心念一泄,双眼睁开后,那玉石光芒又陡地暗了下来,恢复成原样。   楚天秋也未在意,及见那玉石并未异样,不免稍觉失望,随即转念又想:“玉石未开,想必是我诚心未到!”当下又闭目合什,诚心祈告。   这时就见那玉石再次光芒大盛,光彩变幻,更加耀眼,只是楚天秋正在闭目祈告,无法看到罢了。   楚天秋这次祈告却是心无旁鹜,诚心诚意。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楚天秋心无杂渣,虔心祈告,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忽听得一阵乐音响自玉石里,有时八音齐奏,萧韶娱耳;有时又变成黄钟大吕之音,夹以龙吟虎啸。如闻钧天广乐,令人心驰神往神往。   楚天秋乍闻仙乐精神一振,忙即睁眼看去,却见玉石霞光万道,光彩耀眼难睁。随着仙乐声,玉石表面裂开一个凹糟,一团祥光从里面缓缓托起一粒龙眼般大的红色丹丸。   楚天秋见状,情知此丹当是“九转大还丹”了,不禁又惊又喜,当下又通诚祈告番,然后又磕过几个头,这才站身伸手去取祥光上的那粒“九转大还丹”。   仙丹甫一入手,那祥光便倏地缩入凹糟里,一隐不现,随即仙乐停止,光芒转暗,直至消失,便连玉石表面那凹糟也合扰复平了。   楚天秋心知定是自己诚心感动了仙人,这才垂怜将仙丹赐与自己,不禁欣喜万分,咐道:“这下卿妹便有救了。”随又一惊,“哎呀”一声,暗道:“也不知现在是甚么时候了,可莫了误了时机。”   当下一推算,得知自己自离华山到现在已然过去了两日,又想:“还有一天的时间,好在没有误了卿妹复活的时机。”心里一宽。   那仙丹兀自给他拿在手里,清香四溢,直嗅鼻端,闻之不禁使人神清气爽,精神大振,楚天秋当下将仙丹用包好,小心收藏在宝囊里,心想:“仙丹已然求到,目的已达,我现在也该回华山了。”想到苏卿随时都可能魂飞魄散,正等着这“九转大还丹”回去续命,不由得心里焦急,拨出清雾剑,收起来,然后俯身又从甬道里钻出,然后驾着遁光,一路疾飞,径直出了洞口。   石室深入山腹之中,洞径长有数里,楚天秋轻车熟路,虽在黑暗中,晃眼便达洞口。   楚天秋为谨慎起见,未出洞口便又隐去行迹,遥见洞外阳光耀生花,待他甫一飞出洞口,倏地眼前一黑,天色瞬间便暗了下来,随即四下云雾弥漫,如波翻浪滚一般,飞涌过来,目光所及,迷迷茫茫,竟什么也看不见。   楚天秋心知中了埋伏,刚暗叫一声:“不好!”刚放出清雾剑护住身体,四下云雾已然涌到,陡觉身外一紧,压力如山,竟使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这时忽听一声怪笑,有人说道:“现在你已入我的瓮中,便有通天本领,也难逃出。我知你已将那‘九转大还丹’得到手了,只要将此丹献出,我便可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声音隐隐传来,若远若近,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第三一六章妖氛弥天   楚天秋听声音竟是魔教主,又惊又怒,暗道:“我本已隐去了形迹,却还是中了他的埋伏,想必行踪早给他发现,故在洞外设下埋伏,等我得到仙丹后,自动入瓮。这仙丹是给卿妹活命用得,我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给他的。既然现在入了埋伏,大不了拼了命去,也要冲出去,只要能活着回到华山,将仙丹交到老祖手里,便是舍了我的性命,我也甘愿。”   想及此,收摄心神,也无须再隐迹,当即现出身形,口里叱道:“想要仙丹,却是痴心妄想!”一边说着,一边扬手冲着发声处击出一记神雷。   那无极神雷诀自楚天秋炼成天书后,威力越发变大,一道白光扬手发出,直射入云雾之中,满以为神雷威力绝大,发出后云雾必给震散,不料神雷射入云雾里,便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了,这一下倒大出楚天秋意料之外,双手连扬,又接连击出十数记神雷,白光满空飞射,如银蛇乱掣,纷纷射入云雾后便即消失无声了。   又听魔教主的声音道:“哈哈,你已入了我的‘九地阴魂阵’中,任你有通天本领,想要出阵却也休想。莫要白费力气,识时务的还是将‘九转大还丹’献出,还可活得一命。”   楚天秋叱道:“呸!作你的春秋大梦吧,这仙丹我是必不会给你的。”   听得魔教主怒道:“你既如此不识好歹,却休怪我心狠手毒,凡是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休想得到!准备受死罢!”话音方落,便见云雾中现出无数鬼影,随着啾啾鬼叫声,有的口喷烈火,有的手发毒烟,皆都狞恶可怖,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齐拥过来,甚是骇人心魄。   楚天秋心惊道:“我虽不惧,但阴鬼如此之多,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杀之不尽,若围困太久,误了卿妹活命时机,却是百死莫赎了。”想到这里,心里一急,又想道:“绝不能在这里作以待毙,拼死也要冲了出去。”口念仙诀,然后双手往外一挥,化出一幢祥光,那祥光在剑光里面又形成一道保护层,随即手往前一指,外面那层剑光忽地化作一道经天长虹,飞入鬼影之中,满空乱掣,那些鬼影乍一剑光相碰,便纷纷消灭。   楚天秋自炼成天书后,已成不死之身,自有神光护体,因他之前从未施用过,不知妙用如何,故于未曾轻施。若用剑光护体,固然可立于不败之地,但神剑威力却没了用武之地,只能被动挨打。此时他急于脱身,已然豁了出去,试着放出神光,先将全身由里护住,然后撤去外层剑光,变守为攻。   虽是无奈之举,但无意中却显出了护身神光的绝大威力。清雾剑威力无穷,神妙莫测,但那些鬼影竟随灭随生,好似消灭尽一般。   那些鬼影前仆后继,如浪般层层涌来,剑光纵然神妙,只要稍露破绽,鬼影便得隙即入,啾啾鬼叫着径向楚天秋扑来。   楚天秋先还有些心惊,待见那些鬼影未到扑到近前,甫一给身外护体神光一照,便即化成缕缕飞烟,纷纷消散不见。楚天秋欣喜非常,才知护体神光竟有如此威力,心里一宽,剑光威力顿涨,将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杀了一会儿,楚天秋及见那些鬼影越杀越多,好似永远也消灭不尽,不由得心里焦急,咐道:“这妖阵果是厉害,那些鬼影竟无穷无尽,杀之不完,若长此下去终不是法了。卿妹还等着我送回仙丹去救命,我若给困在这里久了,可就误了卿妹的性命了。”一面想着,一面往前突飞。   楚天秋甫入妖阵之里,身外虽有剑光护体,仍能感到四下压力如山,移动一步都是不能,此时改由神光护体,剑光杀敌,四外压力反倒消失了,知是神光威力,心里大喜。   妖阵中云烟邪雾弥漫,也辨不出方向,楚天秋虽仗着一双神目,却也只能看出一丈远,于是凭着直觉,朝直往前飞去。有清雾剑在前开路,那些鬼影给剑光一绞便纷纷消灭,所过之处,挡者披靡,畅通无阻。   飞了足有顿饭工夫,楚天秋算计路程,当早就远离魔宫了,可是再一看,四外仍是邪雾茫茫,鬼影重重,竟好似不曾飞离原处一般。   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楚天秋暗道:“莫不是我直觉错了!”当下一面杀敌,一面疾飞,又飞了好一会儿,四下邪雾鬼影仍旧,再细辨方位,果然只是在原地打转,并未飞远。   这时忽又听魔教主的声音道:“你这下识得此阵的厉害了吧!现在若醒悟献出仙丹,我还可网开一面放你活命,若不然我只举手间便要你魂飞魄散。”说完,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楚天秋充耳不闻,也不回答,索性将身停住,心里却寻思着脱身之计。   魔教主见楚天秋不置可否,甚为恼怒,喝道:“你既冥顽不灵,我索性便成全了你。”话音未落,便听邪雾里啾啾鬼声中隐隐夹杂着风雷之声,紧接着眼前光芒大盛,无数光箭四下射来,那光箭夹杂在鬼影中,密不透风,尤如泰山压顶般涌了过来。   楚天秋倏觉身外压力如山,几乎透不过气。那光箭鬼影前头一些纷纷都剑光消灭,但后面又层层涌至,仍有一些乘隙突破剑光,直向楚天秋冲来。   虽仗身外有神光护体,楚天秋也不敢大意,双手接连发出神雷,此时邪雾已给剑光尽数逼到外层,在外层剑光和里面神光之间形成一片空白,那光箭鬼影即便突破剑光,凡是飞进这片空间里,神雷威力尽显,一声连着一声震天价般的巨响,光箭和鬼影又给神雷击散,便有少量飞到近前,也给护体神光一照也便消灭。   僵峙了一会儿,魔教主见楚天秋立于妖阵中,尤如天仙下凡,威不可挡,而妖阵威力已然尽展,仍不能凑功,不由气得哇哇大叫。   楚天秋心想:“我现在虽立于不败,可是仍无法突阵出去。在阵中斗了这长时间,现在也不知是何时辰。”心里焦急,仍也无计可施。   正在这时,忽听魔教主怒道:“大胆贱婢,敢坏我大事!”紧接着又听呼喝打斗之声,随即一声惨叫,好似有人受了伤。   楚天秋闻声一怔,心想:“莫不是有人来救我了!”正思咐间,便见邪雾中忽飞入一人,定睛看去,那人浑身烟火缭绕,隐约可见是个女子,面目虽然绝美,却邪气隐隐,待飞近一看竟是柳如烟。   楚天秋与柳如烟魔宫一别,就未曾再见过,晃晃数月,此时乍见柳如烟不禁又惊又喜。   柳如烟在邪雾妖阵在竟来去自如,身外因有烟火围绕,光箭鬼影竟也不能伤她,见她飞到剑光外层,冲着楚天秋招手道:“楚公子快随我来!”说话间,折身往来路冲去。   楚天秋见她数月不见,竟练成一身邪功,惊讶不已,且又见她灵智显然恢复,又是欣喜。先见她冲自己飞来,恐剑光伤及到她,已然收起,听她说完,便随后跟了过去。   柳如烟入阵是乃是顺着光箭鬼影的来势,此时在前引路往处冲飞,却是冒箭迎鬼,她体外那缭绕的烟火给光箭鬼影一冲,渐渐稀薄。   楚天秋见到柳如烟后,精神大振,迎着光箭鬼影追上前面的柳如烟,口里说道:“柳姑娘快与我合在一起,我有神光护体,光箭鬼影也奈我们不得了。” 仈_○_電_ 耔_書 _ω_ω_ω_.t x t 0 2. c o m   柳如烟在前面引飞,与光箭鬼影正面冲突,因修为较浅,加之又受伤在前,已觉不支,正强自支撑,闻声后头,却见楚天秋已然追近身来,乍见他体个神光,神色遽然大变,惊叫道:“莫要与我靠得太近,我受不得那神光威力。”说话间,加紧疾飞,与楚天秋拉开一段距离。   柳如烟上次本有机会与楚天秋一起逃出魔宫,但她因灵智给沈香亭妖法禁锢住,忽明忽暗,便绝了逃走了希望。沈香亭将柳如烟视如自己的禁脔,后来也是沈香亭看出柳如烟处处顺从,又无逃走之念,这才将撤去妖法,恢复了她的灵智,并还传授她邪功妖法。   柳如烟在短短数月间妖法倒也小有成就,这日沈香亭和端木青云受魔教主之命出宫东去,当时候沈香亭本有意带柳如烟同去,但又想此去事关重大,带她多有不便,遂将她留在了宫里。   这一日,柳如烟在魔宫闲来无事,忽听宫外传警,以为有敌来犯,因见宫里平静如初,也就没有在意。过不一会儿,遥见宫外升起一团迷雾,雾中电光闪闪,银蛇乱掣,知有人被困于此。   柳如烟心想:“魔宫乃魔教重地,谁人又不怕死,敢来犯险?”心又一动,想道:“莫不是楚公子又来救我了?”想及此,再也按耐不住,飞出宫去。   待柳如烟飞到近前,看到魔教主指挥妖阵与阵里之相抗,那妖阵若给陷在里面,入眼四望皆是邪雾,什么也看不见,若在阵外,于阵里情景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当柳如烟看清陈中被陷之人果是楚天秋后,不禁又惊又第三一七章香消玉殒   柳如烟自灵智恢复后,脑里心里俱是楚天秋的影子,每一念起,心里便自一阵悲凉,自负清白已亏,再也无颜见他,虽然此时她行动自如,没了约束,但已心如死灰,绝了逃走之望,欲在魔宫就此了却残生。   柳如烟今日乍见楚天秋,先还疑是作梦,及见出他身陷妖阵,形势危极,惊喜之余又不禁为他担忧起来,心想:“我本以为今生再也无望与他相见了,不料老天有眼,又让我见到了楚公子,心愿已足,便是死了也甘愿。现在楚公子身陷被困,我必须要将他救出,哪怕为此舍了自己必命也再所不惜。”想罢,将身一晃,冒起一幢烟火,将身体护体,然后径直向妖阵冲了过去。   魔教主早就看见柳如烟飞来,当时正全力与阵中的楚天秋相抗,加之柳如烟这几月来在魔宫里一向言听计从,故也未曾在意,后来及见她径向阵中冲去,看出情形不对,这才惊觉,口里喝骂一声,分手便向柳如烟击出一道电光,想阻她入阵。   柳如烟虽随沈香亭学了几月的法术,但与魔教主比起来,实是天差地远,何至十万八千里?魔教主怒极出手,电光威力绝大,且去势如电,柳如烟又救人心切,眼见躲不过,索性强挨了这一击。不仅身外护身烟火几给击散,且人已受了重创。   柳如烟虽受重创,却借着这一击之力,反而更快地冲进了妖阵。这“九地阴魔阵”乃魔教三大魔功之一,她虽未亲眼阵法奥妙,但也曾听沈香亭略说过此阵的微妙变化,此时恰好派上了用场。   柳如烟借着魔教主一击之力冲入阵中,按着心中所记,果然顺利在与楚天秋汇合,因见楚天秋身外护体神光威力绝大,且正是自己邪法克星,故也不敢靠近,向他招呼一声,便向阵外引去。   仗着柳如烟熟悉阵法变化,两人一前一后瞬间便冲破邪雾,逃出阵外。魔教主见状气急败坏,虽然紧催阵法,想再次将两人困住,但楚天秋甫一脱阵,便收起护体神光,抢前挽住柳如烟的手腕,急驾遁光,一闪便没了踪影。   魔教主眼见逃脱了楚天秋,追已不及,功亏一篑,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了。   楚天秋飞遁何等神速,虽手里还挽着柳如烟,仍是无碍,瞬间便飞出了一二百里。恐魔教主追来,也不敢稍怠,兀自加紧前飞。   柳如烟自给楚天秋挽住同飞后,索性收起护身烟火,由他携飞,只觉轻飘飘的,耳边更无一丝声响,飞得却是神速至极,心里艳羡不已。   随又想到自己日思夜思的心上人此时就在自己身边,且两手相握,肌肤相亲,芳心不由得又是一荡,苍白的玉颊,竟也显出一抹绯红。   柳如烟先前受了魔教主那一击,伤得甚重,随后又入阵救人,又中了光箭鬼影的阴毒,伤势越加沉重,此时她只觉身体渐渐无力,终于支撑不住,口里对楚天秋说道:“魔教主不会再追来了,楚公子可以停下了。”   楚天秋先前挽着柳如烟只顾前飞,虽觉她身子越来越轻,也未在意,此时闻声看去,却见柳如烟整个人如烟笼烟罩,好似透明了一般,不由得大吃一惊,道:“柳姑娘,你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急速下降,落在一处峰顶上。   两人甫一落地,柳如烟双脚发虚,身子一斜,便要摔倒。楚天秋手疾眼快,张臂将她扶住,柳如烟顺势靠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   “你为了救我,竟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不与我早说!我先还未看出,反带着你又疾飞了这长时间,真是糊涂!”楚天秋情知柳如烟伤势之重,已是无力回天,心里既懊恼又悲痛。   柳如烟惨然一笑,说道:“与公子同飞的这段路程,是我最美好的时光,我现在便是死了,也心满意足了。”说完,星眸放光,竟显得兴奋已极。   楚天秋强抑悲痛,道:“你不能死,我也绝不让你,我一定要救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入宝囊,欲取那“九转大还丹”救柳如烟,随即想到苏卿也正等着仙丹续命,而仙丹又只此一粒,如何能同救两人?一时踌躇不决,不由得怔住了。   柳如烟道:“公子无须为我费心了,我自知性命将绝,便是神丹妙药也难续命。”随即一笑,又道:“我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难与公子相见了,不料想今日竟又与公子见面,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自上次与公子魔宫一别,我日思夜想都想与公子再见一面,可是又怕见你,也是老天垂怜,能让我再见上公子一面,心愿足矣!”说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楚天秋听她娓娓说着对自己的思念,情真意切,心里悲痛欲绝,终于拿定主意,取出“九转大还丹”,递到她的口边,说道:“这粒仙丹功能起死回生,你快些将它服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柳如烟见他将仙丹递到了嘴边,还未入口,便嗅着了一股清香,精神也为这一振,说道:“这又是甚么仙丹灵药,闻着都这么清香,真得能救我的命吗?”   楚天秋点头道:“肯定能!你现在便将它服下,一会儿便会好了。”说着,欲将仙丹塞入她的樱嘴里。   柳如烟却不吃,伸手将仙丹推开,口里说道:“我今生已无生趣,只所以苟活到现在,便指望着能再见公子一面。此时心愿已足,死了反是一脱解脱。公子不必再为她费心,能陪我再说会儿话,让我死在公子怀里,便是成全了我。”   楚天秋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哽咽地道:“你吃了这粒仙丹后,便会好起来的,那时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陪你说话,陪你聊天,可好?”   柳如烟笑道:“那般美好的日子,我却是不敢想的。”随即若有所悟,又说道:“公子此来魔宫,冒着偌大的危险,便是为了此仙丹吗?”   楚天秋竟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了。   柳如烟道:“公子也莫要瞒我!公子既肯冒着危险求取这仙丹必是有重大用处,我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服食的。”   楚天秋强笑道:“这仙丹无论是救你,还是救卿妹都是一样的,你两人都是我最最爱重的人,我不想你俩任何一个死去。”   柳如烟听了,竟如沐春风,心花怒放,笑靥如花,说道:“公子说得可是真心话?公子心里也真得有我吗?我在公子心里也真得那么重要吗?”   楚天秋点头道:“真的,都是真的!”   柳如烟笑道:“我真是太高兴了,便是现在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楚天秋劝道:“我不许你死,我要你好好活下去,快些将这仙丹吃下了。”说着,又将仙丹往她嘴里塞。   柳如烟仍是不肯张口,将楚天秋的手推开后,这才说道:“这仙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吃的,公子还是留着去救苏卿姊姊罢!我在临死前能听到你对我说到这些,并还可以死在你的怀里,余愿足矣!”声音越说越轻,说到最后竟几不可闻。   楚天秋耳里听着柳如烟说话,心如刀绞,眼看着她带着笑容的面颊渐渐摸糊,怀里的人也越来越轻,堪堪听她将话说完,眼前一花,柳如烟整个人忽化作一缕清烟,缓缓自他怀里升起,在头顶略一盘旋,然后袅袅而散,无影无踪了。   楚天秋眼看着柳如烟化作飞烟,消散不见,心里悲痛欲绝,怔怔地望着天空,泪光汩汩而下。   “柳姑娘为了救我,却牺牲了她自己,此恩此情,我今生却是再也无机会报答了。”楚天秋伤心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又想道:“卿妹还在华山等着我求回仙丹续命呢!”想及此,心里一凛,再看天色已然向暮,想起自己出洞入伏时好似日头刚刚刚东升,不料竟在妖阵中剧斗了一天。   至夜里子时三天期限将满,若不能在此之前赶回华山,苏卿一旦魂飞魄散,便是有仙丹也无法续命了。越想越着急,楚天秋顾得再伤心,强提精神,振衣而起,重将仙丹收回宝囊,然后驾起遁光,直向华山飞去。   楚天秋此来西昆仑至此已然三日,滴水未进,加之洞中开石,妖阵剧斗,几将精力耗尽,此时心悬苏卿安危,而她能否活命的希望也维系在自己的身上,虽然疲乏已极,仍是强自支撑,全力疾飞,指望着能在子夜前赶回华山。   楚天秋丝毫不敢停歇,数千云路硬是给他强撑下来,飞到华山时恰巧是在子时。   楚天秋直入大殿,甫一落地,身子一晃,险此跌倒,急将身子稳住,抢到云床旁,见到床上苏卿形势依然,这才稍觉宽心。   因此时乃是苏卿生死攸关之际,众人都围在床边,眼巴巴地等着楚天秋回来。而楚玉娘心悬苏卿,更是守在床边,寸步未离。其间樊初阳曾几次出殿西望,但心里也终是放心不下里面的苏卿,略等即回。众人及见楚天秋终于回来,皆都欢喜异第三一八章回天无术   楚天秋匆匆与众人打过招呼后,便抢到云床旁,见苏卿身透玄光,神色安详,竟似睡看一般,比走时状态还见好转,心里稍觉欣慰。   当楚天秋伸手从宝囊里取出“九转大还丹”时,手上竟不由得微微颤抖,递到苏卿的嘴边,便欲给她服下。   “且慢!”范圆曦阻止道:“楚公子能将‘九转大还丹’求来,真是可喜可贺,可见小师妹命不该绝,只是家师现在外出,走时曾留言若公子果能在子时将仙丹求回,毋必要等家师回来后才能给师妹服用。此时家师还未回转,还是先等家师回来再给小师妹服用罢!”   楚天秋因回来时心里也未细看,这时才发觉殿里果然少了老祖,并连那灵猿阿金也不见了,心想:“老祖此时出去想必与卿妹复活有关,还是依着老祖之言,等老祖回来再给卿妹服药也不迟。”当下口里说道:“好在我此行不虚,并赶在子时前赶回,续命仙丹已然求到,只待老祖回来,卿妹便可复活了。”   听了楚天秋的话后,众人脸上并无殊多喜色,反而更显忧伤,楚天秋心里正在想事,也未留意。   眼看子时将过,老祖仍未回转,楚天秋心里焦急,暗想:“老祖这时还不回来,若过了卿妹复活时机却该如何是好?”随又问范圆曦道:“大师兄,老祖又是甚时走的?又可曾说甚时回来吗?”   范圆曦道:“家师也是刚走不到半日,并走时曾言,定会在子时前赶回来的,楚公子莫要心焦,再等等。”   樊初阳与楚天秋最为情重,当下亦说道:“现在子时还未过,家师一定能赶回来的。”   楚天秋本想问老祖此去何事,因见众人未说,自己也不好冒昧去问,既听两人都这般说,只好沉气地等下去。   时辰刚至子丑之交,忽见殿中金光一闪,现出老祖的身形,老祖果然回来了,身边并伴着形影不离的灵猿阿金。   乍见老祖回来,楚天秋喜出望外,忙即上前行礼,老祖将他拉起,说道:“仙丹一定求到了吧?”   楚天秋将“九转大还丹”献上,随即口里说道:“仙丹在此,就等老祖回来便给卿妹服用了。”   老祖手掐着仙丹,脸上神色忽喜忽悲,点头说道:“你果然没负众望,‘九转大还丹’既已求到,卿儿复活有望。”   楚天秋见老祖神情有异,并不急于给苏卿服药,心里着急,却又不便催促。   老祖又道:“你此去求取仙丹,虽在时期之前将仙丹求回,但卿儿所中邪毒却比我预料得还是重,且施毒之人甚是阴狠,邪毒里还暗伏了阴法,卿儿魂魄已受阴法中伤,先我未曾察觉,直到今日发觉卿儿情形不妙,这才检出卿儿还为阴法所伤,且形势已然万分危极,便是你当时纵然将这‘九转大还丹’求回,也是无及于事了……”   楚天秋听到这里,胸口尤如重击,只觉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便即人事不省了。   樊初阳离着楚天秋最近,见状慌不迭地张臂将他接在怀里,又忧又急,眼圈已然红了。   众人见状都不禁惊慌失措,忧形于色。   老祖给楚天秋略一察看之后,说道:“无妨,他只是疲劳过甚,加之伤心过度故才会如此。”随即伸出右手,掌心按在楚天秋的头顶,一片玄光从掌心发出,便从楚天秋头顶直透体内,一闪即没。   过不一会儿,果见楚天秋悠悠醒转,甫一睁开双眼,泪水已然夺眶而出,挣出樊初阳的怀抱,“卟”地向老祖跪下,口里哀求道:“请老祖一定设法救活卿妹,哪怕便是用你命去换,我也甘愿。”说罢,伏地大恸。   众人见状,无不黯然神伤,楚玉娘也嘤嘤抽泣出声。   老祖将楚天秋从地下拉起,劝慰道:“你莫要太过伤心!卿儿虽然现在复活无望,但好在保住她魂魄未散,将来复活也还是可能的。”随即又道:“因卿儿魂魄受损,不能复活,又怕她魂魄散去,今日我已然将她魂魄收起,寻了一处人家去转世托生了。唯有如此,才能保住卿儿的魂魄不散,只有使她借体重炼魂魄,十三年后待她魂魄凝炼之后,方可复体还生。”   楚天秋垂泪道:“却要十三年后卿妹方可还魂复活,难道便无他法了吗?”   老祖摇头叹道:“确是只有此法,别无他途了。卿儿此次也是定数使然,劫厄难逃,注定该有此一难。本来她命都该绝,能使她十三年后还魂复活,留得一线生机,我已是逆天可行了。”   楚天秋知老祖所说不假,心里虽然悲痛,好在苏卿十三年后还有复活希望,心里稍觉宽慰,当下说道:“晚辈现在没了方寸,一切唯老祖是从了。”   老祖点头道:“卿儿十三年后要想还魂复活,这‘九转大还丹’还是必不可少的。因卿儿现在体内邪毒未去,一旦我的禁法失效,邪毒发作,卿肉体倾刻便化为灰烬,若那样就真得无力回天了。既然仙丹已然求来,现在便给卿服下,先化解去她体内邪毒,然后再议下步。”   说完,老祖来到云床旁,向床上苏卿目视了一会儿,然后冲着她一指,施法启开她的口唇,随将“九转大还丹”纳入嘴里,又施法合起嘴巴,紧接着双手互搓,向着苏卿一扬,一片玄光向她身上罩下,一闪即隐,随后便听得她腹内咕咕一阵响动,仙丹已然给老祖施法催动要其体内化开了。   众人都屏气凝声地看着老祖施法,只见老祖施法完毕,及见从苏卿体内缓缓透出缕缕黄红二色邪烟。那二色邪烟如有灵性,甫一离体,便袅袅上升,然后迅速聚扰在一起,混为一色,形成碗口大的烟团,在苏卿体上略一掣动,便欲飞走。   老祖竟早有准备,待那邪烟刚刚聚拢成团,便张口喷出一股真气,将那邪烟裹住,然后猛地一吸,真气裹挟着邪烟缩回老祖的口里,随又吞下腹里,以老祖体内玄天真气炼化那邪毒,使它再也不能为毒人间了。   众人见老祖修为深厚,仙法神妙,俱都惊叹不已。   此时再看苏卿自体内邪烟透出之后,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又红又润,只是星眸依然紧闭,好似熟睡一般,越发显得安祥。老祖道:“先我还担心卿儿魂魄已失,便是求来‘九转大还丹’怕也难化去她体内邪毒药,不料仙丹果然神效,现下卿儿体内邪毒已然化解,只要保得肉体不损,十三年后还魂复生大大有望。”   楚天秋此时悲伤已然渐止,心情平复,听老祖说完,遂开口问道:“老祖想必有法能使卿妹肉体十三年不坏罢!”   老祖道:“卿儿肉体现在虽然经我施法护住,神法终会失效,究不是长久之计。唯今之计只有寻个妥善之处先将她肉体存放起来,待十三年后,她的魂魄已然凝炼,再与之复体还生。”   略一皱眉,沉呤了一下,又道:“这肉体需得存放在阴冷之处,这样才可保肉体不腐。只是这阴冷之所甚是难寻,却又该如何才好!”   众人都是皱眉不语,楚天秋心里一动,说道:“我忽想起一处地方,存放卿妹肉体最是妥当。”   众人忙问何处!   “白龙观后的黑龙潭!”楚天秋当下便将自己和苏卿黑龙潭除妖龙,并巧得冰花之事了一遍了,然后又道:“黑龙潭底下有一冰洞,洞内冰冷异常,存放卿妹肉体再合适不过了。且那黑龙潭深达千丈,没有避水宝珠,任谁也无法深入潭底,如此一来又何免去后顾之忧。”   众人听了皆都欢喜。老祖笑道:“果有这等绝妙之所,存放卿儿肉体确是再合适不过了。”随即又道:“事不宜迟,现在趁着天色未明,我们这便将卿儿肉体存放进去罢!”   众人听了,皆都争先欲往。老祖道:“大家若都去却如何使得,观里总不能无人留守罢!”随即又道:“这里离黑龙潭本近,路上倒也不怕有妖人作梗,去那些人也是无用,不如由楚公子携带卿肉体,先有二三人陪往即可。”   众人都争先愿往,谁也不愿留守,楚玉娘与苏卿情徒情深,更是泣求同往。   老祖遂向楚玉娘道:“你虽已入了师门,却还未曾正式拜师,对师能如此情重,实属可贵,本可准你同往,但你修为尚浅,还不能御剑飞行,且那黑龙潭深达千丈,便是去了,又有避水宝珠开路,你也恐难承受潭底巨大的压力,故去了也是无用,转不如留在观里。”   随即又向众人扫视一眼,又道:“既然你们谁都不愿留守,索性便由我,阿金还有玉娘和良儿留下,其他的人都随去好了。”   楚玉娘虽极想随去,可听老祖已然说了,也不敢再违逆,只得泣声应了。陈良先还想随同前去,当听到老祖将楚玉娘留下,虽又改了主意,却不好再改口,及听老祖也将自己留下,正合心意,遂爽快地答应第三一九章重返冰洞   临行前,楚天秋曾向老祖问起,苏卿转世托生的人家,却给老祖一句“天机不可泄漏,到时自知”给搪塞过去了。   楚天秋心里怏怏,遂同华山四杰护着苏卿内体飞离华山,直奔京西白龙观!   两下相距不过二三百里,几人飞行神速,晃眼即至。落地之后,看天色才不过丑末寅初。   时当下弦,一弯明月西斜山巅,月光下被,将四下山峦树木俱都染成一片银白,夜色极其幽绝。   白龙观自妖龙现世之后,游客不至,香火已绝,只短短数月过去,那座小观已然破败不堪,遍地杂草丛生。   楚天秋双手托着苏卿的肉体,便如同托抱着熟睡中的她似的,当先走到潭边,对着华山四杰说道:“这便是黑龙潭了!”   四杰看那潭面并不大,潭水却又黑又深,若非先听楚天秋说起潭底深处别有洞天,任他们谁也不信的。   水火宝珠本有两颗,其中一颗已成华山镇山之宝,因此行要下千重深潭,故走时老祖已然吩咐几人将此颗宝珠带来。另一颗一直给苏卿随身携带着,直到了潭边,楚天秋才将宝珠从她身上取出。   楚天秋道:“宝珠只有两颗,只可以再有一人随我下潭,余者在上面保护,却是谁也我下去?”   樊初阳抢先提出愿随楚天秋下潭,余下范圆曦,王志谨和沈轻云三人也不便与他争,由了他去。   当下楚天秋一手托着苏卿肉体,一手执着水火宝珠,双脚离岸,甫一落入潭面,便见水面波浪四涌,中间深陷出一个大水坑,他连带苏卿的肉体便径向那深坑里落去。   樊初阳不等水面平复,手执水火珠紧随楚天秋身后也降入潭里。待三人深入潭里后,水面波浪回涌,瞬间平复如初。   岸上三杰见水火珠竟如此神奇,皆都又惊又喜。   还是范圆曦老成持重,为防苏卿已死,并将肉体藏于潭底之事外泄,以免引得邪派觊觎,故在几人落地之后,便施法将潭周围封禁起来,夜里看去,潭周围迷雾弥漫,与几人的行动却是一丝也看不到。   樊初阳随在楚天秋的身后降入潭里后,仗着手里的水火宝珠,避水披波,直下千寻。他先见上面潭面甚小,待降落了有百余丈后,却发现上小下阔,竟呈斗状。   宝珠自入水后,便放出耀眼光芒,将身外水波映得幻现也无数道霞彩,炫目已极。再往下降,潭避越显光滑,洁白如玉,经宝光一照,映彩千重,三人便如置身一个水晶球里似的。   樊初阳乍见此等奇幻丽景,不由得惊赞不已。   径直降到潭底,楚天秋手里托着苏卿肉体当先走进水洞,樊初阳不敢落后,紧跟着也进去了。   甫一入洞,樊初阳顿觉身外压力一轻,那重愈万均的潭水竟给一股无形之力隔断在洞外,潭水在洞口形成一幢水晶墙,墙里竟滴水不进。   樊初阳先听楚天秋说起此洞曾有妖龙盘踞过,还以为洞里指定多么秽污呢,及见这里竟纤尘不染,洁净无比,更是啧啧称奇。   此时楚天秋已然收起水火宝珠,将怀里的苏卿平放在洞里的张石床上,自看着熟睡听她一般,正痴痴地看着发呆。   樊初阳见状,心里也不禁黯然,想劝慰他几句,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陪在旁边暗自伤神。   过了好一会儿,樊初阳才道:“楚兄弟莫要再悲伤了,小师妹肉身存放于些再是合适不过,更何况十三年后便可还魂复活,你当要节哀才是呀!”   楚天秋道:“一十三年又是何其的漫长,从此我与卿妹便天人惊隔,这将我如何度过这一十三年呀!”说着,泪已滑眶而出。   樊初阳叹道:“十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晃眼便过去了。到时小师妹还魂复活,你们不又可重聚了吗?”   楚天秋哽咽道:“樊兄休要劝我,卿妹一死,我便已心成死灰,若不是指望着卿妹有复活之望,我早想随她去了。”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轻抚着苏卿的白玉般的面庞,双颊绯红,娇艳欲滴,便如睡莲一般,惹人爱怜。   樊初阳听了,心里又酸又痛,道:“楚兄弟还上有双亲,你若果有这样想法,你可又曾对得起你的双亲?小师妹现在虽然死了,但十三年后还可还魂复活,这十三年弹指即过,那时你二人又何重聚,这其间只当作是一次分手罢了。”   楚天秋听了,更是触动伤怀,跪在苏卿身旁,顿时放声大哭。   樊初阳见楚天秋痛哭,也不过劝止,任他哭了好一会儿后,才见他渐渐收住哭声。   这时,楚天秋转过头来对樊初阳道:“樊兄,你这便出去罢,我要留在这里一直陪着卿妹。”   樊初阳一怔,道:“难道楚兄弟今后十三年都要陪在这里吗?”   楚天秋点头道:“我就要一直都在这里陪着卿妹,要不然留她一人在这,该有多寂寞呀!”   樊初阳苦笑道:“你若想留在这里一直陪着小师妹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没有没想过,外面现下魔教横行,妖邪当道,而你就可以置之不理,凭他们涂毒天下苍生吗?何况你若怕小师妹寂寞,可以着人来看护她,这样还可以防止邪派人物觊觎小师妹的肉身。”   楚天秋之所以要留下来,也顾忌到会有邪派人物觊觎苏卿的肉身,更怕她的仇人得知消息后,前来毁了她的肉体,若那样她就真得没有复活的希望了。此时听了樊初阳的话后,心里一动,觉得有理,当下点头道:“樊初说得是,受教了!但我还想在这里多陪卿妹一会儿,樊兄还是先上去罢,免得上面三位师兄等得着急了。”   樊初阳点头道:“好,我先上去向三位师兄说一声,然后我们在上面等你一起回华山。”   楚天秋道:“你和三位师兄不要等我,我还需将卿妹身后之后安排妥当了才行,需要一些时间,你和三位师兄们还是先回华山,就不等我了。”   樊初阳见楚天秋说得甚是绝决,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用,于是道:“好的,我这便上去,华山再见。”随即又道:“我手里这颗宝珠我便先带回去,你手里那颗宝珠索性就留在你的手里吧,这样也方便你将来上下这深潭。”   说完,刚要转身出洞,鼻端忽闻到一股清香,沁人心脾,神清气爽,精神也为之一振。   樊初阳口里咦了一声,四下望去,便看到了生在避上的那株仙草,当下走了过去,伸手向那仙草摘去。他手还未接近仙草,便觉得四下洞避一阵摇晃,好似要塌陷一般。   楚天秋正在悲伤,也未理会到樊初阳的举动,及感到四下洞壁摇晃之时,这才惊觉,转头看去顿时吓了一跳,惊叫道:“樊兄毋要动那仙草!”说话间,已然起身抢了过去,拦在樊初阳与仙草之间。   樊初阳先觉到洞避晃动之时,已觉不妙,当时便住了手,及听楚天秋出声提醒后,已然将手缩回。就当他将手缩回之际,洞壁晃停止,恢复如初。樊初阳也不禁吓了一跳。   楚天秋道:“这仙草乃此洞的镇洞之宝,绝碰不得的。若此草稍有破毁,此洞也就崩毁了。樊兄先不知就里,好在知机停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了。”   樊初阳长吁一口气,苦笑道:“我先闻到此仙草清香异常,动了好奇之心,竟险些酿成大祸,此时想来真是后怕呀!”   楚天秋道:“此仙草原本生有两枚异种,机缘巧合,给我和卿妹两人服食了,此后便剩下这仙草独本了,虽时闻清香入鼻,但已再无效用了。”   这时,先前弥漫在水洞里的那股清香忽然敛去,竟不可闻了。   樊初阳听后,又惊又叹,又说了几句后,便与楚天秋挥手告别,出了水洞后,手执宝珠避开水路,径直升回水面去了。   楚天秋送走樊初阳后,重又走回到苏卿的旁边,跪下身去,凝视着她那娇美的脸庞,久久都不愿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天秋就这样痴痴地看着苏卿,口里忽喃喃道:“卿妹,我要走了,以后定会常来看你的。独留你一人在这里,一定会很寂寞的,我出去后便传金银二使来陪你好吗?有他二人在这陪你,便如同我陪你一样,这样你就不会再寂寞了。”   心里虽想着该走了,可身体竟不听使唤,仍旧守在苏卿的旁边又过了好久,这才缓缓起身,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水洞。   楚天秋回到上面时,却已不见了四杰的人影,想是四人早已离开了,并在临走时撤去了四下封禁。   此时日已偏西,红霞满天,将左近山林尽染成红色。   楚天秋见时辰自己竟在潭底呆了一整天了,心想:“卿妹肉体存放在潭底,虽说万无一失,但唯防万一,还是要有人看守才是。若将四下用禁法封闭,反更能引人起疑,转不如按我先前预想,招金银二使来此守护的好。”随即千里传音,召唤金银二使来第三二零章玉尸冰存   金银二使性子好动,且此时在飞灵洞养伤已经痊愈,正觉无聊,听到楚天秋召唤后,即刻辞别疯道人,便向白龙观飞去。   到时已近子夜,见面之后,金银二使雀跃不已,围着楚天秋便说个不停。还是金使者见楚天秋脸色凝重,情知有异,向银使者使个眼色后,问楚天秋道:“还没问主人召我俩来此有何吩咐呢?看主人神色憔悴,莫非有甚事发生?”   楚天秋这才沉痛地将苏卿已死,肉体存放在潭底,需两人留守在这里看护之事说了一遍。金银二使听完,又悲又痛,“哇哇”地放声大哭。   楚天秋见二使哭得甚是伤心,反得还要劝慰他俩,好不容易将二人劝住,止了哭声,这才说道:“卿妹需得十三年后才能还魂复生,在这里十三年里,她的肉身需得存放在潭底水洞里。这十三年里你二人需得在此替我守护她的肉身,不得有甚意外,不知你二人能做到否?”   金银二使连连点头,异口同声道:“做得到!主人但有吩咐我二人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做到,更何况是守护卿姑娘的肉身,我二人更是责无旁贷。”   楚天秋点头道:“此事越是隐秘越好,你二人且不可现世招摇,引来邪派妖人!”   金银二使道:“晓得的!主人尽管放心便是!只要有我二人性命在,绝不会使卿姑娘肉身有任何毁坏。”   楚天秋原知以金银二使的法力,一般邪派妖人绝不是对手,唯一担心的是二人性子好动,又爱争嘴抖架,以免误事,此时听二人说得掷重其事,也就彻底放心了,点了点头,说道:“这潭水深有千寻,我也是仗着水火宝珠才能上下自如,卿妹肉身存放在潭底原很安全的,之所以着你二人守护在此,也是以防万一。虽然如此,你二人仍不可掉以轻心,时刻提防小心,若有异动,随时向我传间示警,我必迅速赶来。”随后又向金银二使面授机宜,细细布置一番,金银二使一一领命。   楚天秋安排妥当之后,又道:“一会儿我会给这里布下禁制,并将通行之法传了你俩,除你俩之外,任人只有一靠近这里,我便是在千里之外也能知觉,且禁制甚是神妙,不知通行之法之人,绝难进得来。”随即吩咐金银二使不要乱动,自己飞起空中,围着四周飞巡一圈,并施法布禁。   金银二使听了楚天秋的吩咐后,果然不敢乱动,站在原地,扬头看楚天秋在空中如何施法布禁,夜色之中,只见他双手连扬,所过之后,似有一片霞光罩下,一现即隐,若不细看绝看不出来,不由得又惊叹又佩服。   不一会儿,楚天秋布禁完毕,回身落地后,便将通行之法传授给了二使,传授完毕,对二使说道:“你二人今后需在此枯守十三年,念你二人在此为我守护卿妹肉身,忠心可嘉,我现特将天书所载运气之法传你二人,在这十三年间,以你二人禀赋,当有所成。”   金银二使不料竟有些机缘,皆都又惊又喜,向楚天秋谢过之后,三人便寻了一块大石处坐下,楚天秋便将天书第一篇上所载练气口诀一一传授给了二使。   金银二使本是秉天地间金银之气所化成身,禀赋极高,练气口诀虽晦涩难通,二人遇有不明之处便向楚天秋求教,而楚天秋也只讲解了一遍,二使便已然悟通,却也才用去了一天的功夫。   到了第二天下午,楚天秋将练气口诀传授完毕后,又下到潭底与苏卿肉身告别,在水洞里留连了二个多时辰,这才不舍地回到上面,随又向金银二使叮嘱几句后便驾遁而去。   楚天秋一面前飞,一面心想:“卿妹的魂魄也不知给老祖托生到何处何等人家里,我总得要问个明白,然后便去寻卿妹托生之人去。以免节外生枝,我定要访到此人,然后将她带回华山或是我家里供养起来,这样十三年后卿妹还魂复生便多了几分把握。”打定主意,直飞华山。   飞到华山已是戌初,楚天秋落地之后便直奔老祖宣室,到后却见人去室空,找遍观里观外哪里又有老祖的影子?一并便连灵猿阿金也不见的踪影。   楚天秋情知老祖定然出外云游去了,但想知道苏卿托生何人心切,便向四杰询问老祖的去向,意欲寻了去。   范圆曦道:“家师每次云游外出,从不向我等说起去处,楚公子既然问起,却真得是难得我等了。”   楚天秋先还恐范圆曦有意隐瞒自己,情知樊初阳与自己情愈兄弟,当不会瞒着自己,待将其拉到僻处再问,回答得竟与范圆曦如出一辙。楚天秋知樊初阳当不会骗自己,遂信以为真,心里怏怏,甚觉失望。   樊初阳问道:“楚兄弟下一步有何打算?”   楚天秋沉思一会儿,说道:“我此来便为得向老祖问清卿妹托生之人的详细情况,然后好寻了去将她保护起。现下老祖既然离山云游去了,我仍不变初衷,去寻老祖,若寻老祖不到,便以我自己方式去寻卿妹托生之人的下落。”   樊初阳道:“家师曾说过,小师妹树下了不少敌人,若给她的敌人得知小师妹托生之人的下落,不免要前去杀害,并灭了其魂魄,故此事毋要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露才好。家师当初之所以要独自一人带着小师妹的魂魄托生,便防着此事外泄。而为防着敌人前去伤害托生之人,想必家师也另有安排。小师妹所托生之人也只家师一人知道,便连我四师兄弟也未说过一字。楚兄弟若去问家师,我猜家师也不会告诉你的。何况楚兄弟的一举一动最易启人视端,若你去访小师妹托生人的下落,反倒容易惹祸上身,岂不事得其反了?故此举万万不可,还望楚兄弟三思而行!”   楚天秋听樊初阳说得在理,说后细一捉摸,觉得老祖竟似有意要避开自己,怕得就是自己要问卿妹托生人的下落罢!越想越觉可能,心想:“我不将卿妹托生之人寻到终觉不放心,但樊兄所说也极有理,我当不得不防,还是转为暗访的好。”心里拿定主意,却也未向樊初阳明说,当下不动声色地与他又闲谈几句后,便各自歇息去了。   楚天秋经过这几天的连续奔波,又加之痛失爱侣,若换作常人早有支撑不住了,幸他练天书后,神功已成,倒也不觉得如何。且这几日无得空闲,将功课都荒废了。当下与樊初阳分手后,便回到客房,运气练起功来。   直到翌日天明,楚天秋才运功完毕,顿觉神清气爽,精神奕奕,之前的劳累一扫而空。睁开眼后,已是阳光满室,耀眼生花。   这时守在外面的陈良听到里面动静,忙即推门进屋,口里说道:“楚师叔既已运功完毕,便请到前面用饭罢,家师和三位师叔正等着楚师叔呢。”他年纪虽还大着楚天秋几岁,但因楚天秋与他师父范圆曦平辈论交,故陈良一直叫楚天秋为师叔。   楚天秋顿觉不忍,问陈良道:“你在外面等了好久了吧?”   陈良笑道:“也未等多久。我之前也曾来过几次,见楚师叔运功正勤,也未敢打扰,故又去忙别得了。最后一次料得楚师叔当要运功完了,故才多等了一会儿。”   楚天秋道:“有劳你了!”   陈良口里连说“哪里哪里”。说话间,二人已然到了前面殿里,却见华山四杰早已围桌相候,一旁楚玉娘和两个道童在伺候着。   用过饭后,陈良楚玉娘夫妇和道童将餐碗撤去,楚天秋与华山四杰几人围坐闲谈。范圆曦道:“楚公子若无别得打算,不妨在华山多盘桓几日。”   楚天秋心里虽早做了打算,却不便于他们明说,当下口里说道:“卿妹之事,舅父舅母和家父母还不曾知道,我当回家向四老报说才是。我虽有心想在此多与几位师兄多聚谈几日,怕也不成了。”   四杰听了,知楚天秋所说合情合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樊初阳问道:“楚兄弟打算甚时起身?”   楚天秋道:“我打算今日便回老家,一会儿就向几位师兄告辞。”   樊初阳与楚天秋最为情厚,之前也是聚少离多,此时本想趁机与他多聚些时日,但听他又如此急着要走,不免失望,口里说道:“我与楚兄弟情愈骨肉,真不舍你这快就走呀!”   楚天秋道:“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此事不宜拖延,当急需向家里四老禀说,故才不能在此多留。”随即一顿,又道:“华山离黑龙潭颇近,虽然那里我安排了金银二使守护卿妹肉身,仍不免悬心。若那边有甚动静,还望四位师兄多多鼎力出手呀?”   四杰纷纷说道:“何需你说,这本我们份内应当之事。若黑龙潭那边有事,我等绝不会袖手不理的。”   楚天秋又与四杰闲谈了一会儿,眼看时已过午,便与四杰告辞,离了华山,径向家乡飞第三二一章两世相隔   苏卿已死之事,家里人都还不知道,楚天秋正愁不知该如何向家里人交待,故在一路上都踌躇不诀。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心想:“瞒总是瞒不过的,莫不如还是实说了的好!好在卿妹还是复活之望,只不过却要在十三年后。”拿定主意,心里也就坦然了。   飞到家乡时,看天色才到申初。楚天秋直落村口,然后缓步进村,眼见离家越来越近,心里却想道:“苏舜是害死卿妹的凶手,而她又与我完了婚,成了句正言顺的妻子,我却又该如何处置才是呢?”   随即又想道:“苏舜害死卿妹之事还是要瞒着家里四老,要不然他们定承受不了的。”思咐间,已然走到了家门口。   狐女萧飞絮早算出楚天秋要回来,故着林婶和小蝶候在门口,翘首相待,见楚天秋果然回来,欢天喜地地将他迎进屋里。   数日未见,小蝶已然恢得了往昔容貌,聘婷玉立,玉肌胜雪,娇艳更胜从前。小蝶见楚天秋回来,向他嫣然一笑,也未说上两句话,已然到了屋里。小蝶便温顺地走了楚氏夫妇的身后。   此时两家四老正在屋里说话相待,楚天秋进屋后忙即给四老磕头行礼,问安之后林婶已然端来香茗。   楚母笑对楚天秋道:“蝶儿实是个好姑娘,我现已认她作义女了,与你以后便如亲兄妹一般,你可不许欺负她呀!”   楚天秋听了先一怔,随又一喜,心想:“我正不知该与小蝶姑娘如何相处,既然母亲认她做了义女,也正是了却了我一桩心事。”当下回道:“哪会!我一定当她亲妹妹一样看待的。”   这时,小蝶从楚氏夫妇身后走出,向楚天秋盈盈一礼,口里说道:“小妹见过哥哥!”楚天秋连忙还礼,两人这便算结成异姓兄妹了。   楚天秋见苏舜并不在家里,未放在心上,也没问起。   楚天秋心里有事,正不知该如何出口时,显形于色,给狐女萧飞絮看出,问道:“秋儿,你不是去寻卿儿了吗,可曾找到她了?她又为何没随你一起回来?”   楚天秋听了,当下便将苏卿如何遇害,魂魄虽受损,但肉身倒也无碍,已给妥善存放起来,且老祖已将其魂魄托生,十三年后有望可还魂复生之事说了,只是瞒去是苏舜害死苏卿一事。   几人闻听,宛如睛天霹雳,俱都又悲又痛。楚母更是痛哭出声,声泪俱下。   狐女萧飞絮痛失爱女,伤心欲绝,因见楚母哭得伤心,悲痛之余还得打迭精神去劝慰她。小蝶也是强忍悲痛,在旁劝慰。   楚父青云和苏父翰青二人也是暗自垂泪,伤心不已。   楚天秋道:“父亲母亲,舅父舅妈,你们也不要太过伤心,卿妹虽说已死,但十三后终还会有复生希望的。”又是一阵劝慰,才将四老渐渐劝住。   楚母收泪道:“罢了!事已发生,唯希望十三年后卿儿真得都还魂复生。”   狐女萧飞絮道:“老祖乃今仙人,更具通天彻地的本领,老祖既然说卿儿十三年后能还魂复生,那就绝错不了的。”她毕竟是狐仙修成,功力深厚,伤心一阵后,很快便即平复了。   苏翰青在二女中最为宠爱苏卿,乍闻噩耗之时,真个伤心至极,随又听楚天秋说过十三年后有望复活,心里稍觉安慰一些,但每一想起爱女,仍是一阵绞痛。   眼看四老情绪逐渐平复,楚天秋这才问起狐仙萧飞云来。狐女萧飞絮道:“他功行已近圆满,且所居之处又是洞天福地,又因近来正运功闭关,故现在也最少过来。卿儿之事也毋需瞒他,你若有时还是去往断云岭向他之会一声的好。”   楚天秋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此时天已入夜,林婶虽已将饭做好,但大家都心情沉重,哪里还有胃口吃得下?楚天秋劝着四老勉强各自吃了一点,然后便各自回屋睡下了。   楚天秋见两下屋里都睡着了,而他却哪里睡得着?心想:“此去这么多天,回来后当去向师父请安才是!”想罢,便悄声出屋。   刚走出屋门,便见院里站着一条人影,仔细一看,竟是舅母萧飞絮。   楚天秋一怔,问道:“舅母,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狐女萧飞絮向楚天秋摇了摇手,小声说道:“你随我到外面说话。”说完,当先往外走去。   楚天秋心里狐疑,不知她要与自己说些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门,径向村外走去。   狐女走在前面,默不作声,待走出一里许时,她才停起脚步,缓缓回过身子,嘴里幽幽长叹一声,对楚天秋说道:“秋儿,我看得出,你今天有好些话都没有说,对吗?”   楚天秋听了一怔,随即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舅母。”   狐女萧飞絮苦笑道:“我知你对我们有所隐瞒,是怕我们太过伤心,也是一片好心。当时我没有说破,也是为些。现在只有我们俩人,你也就毋须再向我隐瞒什么了。”   楚天秋当下再没有隐瞒,便把自己如何寻找苏卿,又如何在洞庭湖与阮玉香相遇,并得知其下落,然后苏卿又如何遭苏舜毒手遇害之事,都如实地说了。   至于苏卿遇害之事,楚天秋也是从华山四杰口里得知,语焉不详,只知害苏卿之人便是苏舜。而苏舜和苏卿二人因己成仇,楚天秋听了自是深信不疑。   狐女萧飞絮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凄然一笑,说道:“舜儿现在怎得如此丧心病狂,竟对自己的亲妹妹下得去毒手?”想起两女皆是自己掌上明珠,心头之肉,现下两女却反目成仇,骨肉相残,怎不让她痛心疾首?   楚天秋心知苏氏姊妹之所以反目成仇,皆因都终情自己,而因果还在自己身上,听了狐女的话后,除了悲痛,自也是无话可说。   狐女萧飞絮见楚天秋一脸悲痛愧疚之色,口里说道:“秋儿,你也无须自责,这事本也怨不得你。我本深知舜儿卿儿都钟情于你,便何况我两家本就有婚约在前,之前本就打算将舜儿和卿儿都一并嫁了你,也算了了我们两家一桩心事。谁知后来事情演变成如此地步,却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楚天秋道:“起由在我身,我自是难责其疚的。”   狐女萧飞絮道:“好在卿儿十三年后有望还魂复生,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说完,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狐女又忽问道:“你可曾有舜儿的消息?”   楚天秋摇头道:“没有!”   狐女萧飞絮叹道:“但愿她不要入了岐途越陷越深才好!”她虽恨苏舜害了苏卿,但终还是放心不下。   此时一弯钩月才刚刚爬上树梢,月光幽幽,照得四下一片清明。   狐女萧飞絮忽问道:“秋儿,你这晚了又要去哪?”   楚天秋道:“我本想要去飞灵洞给师父请安的。”   狐女萧飞絮点点头道:“那你去吧,我就不打扰你,这便回家了。”说完,向来路走去。   楚天秋看着狐女的身影在月色下渐渐远去,直到没在村里看不到了,这才打起精神,驾遁飞往飞灵洞。   一晃便即,楚天秋降落在洞口,向着洞里扬声道:“徒儿来给师父请安了!”   随听洞里传出疯道人的声音:“进来说话罢!”   楚天秋进到洞里,见疯道人正盘坐在石床之上,见他进来,点头说道:“你怎这晚了还要过来!”   楚天秋道:“再晚徒儿回来也当向师父请安才是。”   疯道人笑道:“你我师徒本无须这些俗礼。”随让楚天秋坐下,又道:“你此来当有话也要对我说吧!”   楚天秋当下把苏卿之死一事,又向疯道人说了。疯道人听后,也唏嘘不已,随即说道:“卿儿姑娘遭此厄运,实让人痛心。这也是由你前世种下的孽因,才会生出今世的孽果。”   楚天秋听了,心里更是既愧且惭。   师徒两人直说到启明星出,东方放亮,楚天秋这才辞别疯道人回到家里。在家里又陪着四老用过早饭后,他便告之四老后,去往断云岭,拜见狐仙萧飞云去了。   楚天秋刚降到岭上,便见下面云雾翻腾,现出一条云甬来,甬的那头狐仙萧飞云一袭白衣,正站在壑底向楚天秋招手。   楚天秋从云甬中直落壑底,回身再看,那条云甬已然合扰,恢复如初。当下赶忙抢前几步,口里说道:“舅舅最近功力精进神速,听舅母说你功行已近圆满,果然不假,竟早早算出我要来了。”自狐仙萧飞云与其妹狐女萧飞絮重聚之后,楚天秋便改口一直随苏氏姊妹叫他舅舅。   狐仙萧飞云虽已修行千年,但模样仍如二三十岁的青年一般,丰神如玉,神仪内莹,端得风度翩,气宇非凡。   听楚天秋夸赞,狐仙萧飞云笑道:“我虽已修行千年,但与你相比,又尤有不及了。你天资极高,又是福缘深厚,将来位列仙班那是指定的了。而我再如何用功,便是功行圆满,将来也只能做个散仙罢了。”   楚天秋见他心光湛然,并有飘然出尘之概,心里也不禁大为折第三二二章遥遥之期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楚天秋刚要提及苏卿之事,狐仙萧飞云已然说道:“卿儿之事,我已知道。此时天意,卿儿该也此一劫,避也是避不了的。你也无须太过伤怀。”   楚天秋一怔,道:“舅舅未卜先知,卿妹之事竟早就算出了?”   铁仙萧飞去云道:“我岂会未卜先知?之所以知道也是昨日老祖云游到此,亲口与我说得,要不然我又怎会知道呢。”   楚天秋一惊,道:“老祖来了这里?舅舅可知老祖又去了哪里吗?”他本就意欲寻找老祖去向,乍听狐仙说起老祖行踪,怎不让他又惊又喜?   狐仙萧飞云摇头道:“老祖只在这里略住了住,说完卿儿之事便飞走了,至于老祖的去向我又哪里会知道!”   楚天秋听了,不禁大失所望。   狐仙萧飞云又道:“我本就是鸠占鹊巢,老祖云游故地到此,见我占了他老人家的仙居,不仅未曾生气,还对我颇为勉励一番,真个让我受益匪浅。”言下颇为欣喜。   楚天秋心想:“老祖乃天下第一人也,本领通天,更具大法力,功行早就圆满了,飞升仙班只是早晚,无论何人能得到他的教益,自是难得的机遇。”   狐仙萧飞云道:“老祖临走时,料到你会来此,并要我带话给你,说:卿儿魂魄所托生之人老祖已有妥善安排,绝不会有错,嘱你毋要枉费心机去寻那人下落,若不然将事得其后,节外生枝。若时机成熟,托生之人长大后自会主动寻你的。”   楚天秋听了,一阵默然,随即心想:“老祖虽如此说,可是让我苦等十三年,却叫我如何受得了?”想得怔怔出神。   狐仙萧飞云见楚天秋甚是伤感,便又劝慰开导一番,随即又说道:“老祖学究天人,法力通仙,既如此说,必然有他深意,你也不要太过执着,索性听之任之好了!”   楚天秋心情稍宽,点了点头。   两人又畅谈了一会儿,随即又论道说法,各人虽修行不同,却互有受益。眼看日头西斜,天色向晚,楚天秋这才辞别狐仙萧飞云往家飞去。   楚天秋路过飞灵洞时,又落下向师父疯道请安,坐聊一会儿后,这才起身返家。   已入戌时,云净天空,星光闪动,四下黑魅魅的,偶闻风过树樾之声,尤如波翻浪涌,除自之外,一片寂静。   楚天秋刚走到村口,忽听有人轻唤道:“秋哥哥!”随见暗处人影闪动,走出一纤细的身影。   楚天秋先还以那人是小蝶,待走到近前,仔细一看,却是苏舜。   乍见苏舜,想起苏卿被害,楚天秋顿时怒不可遏,剑眉一挑,脸似寒霜,冷冷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怎还有脸来见我?”   苏舜怔道:“我并未惹到你呀,你怎对我凶巴巴的?”   楚天秋见他若无其事,更是怒火中烧,气极之下,场手“啪”地掴了她一巴掌,嘴里兀自气道:“你的心肠怎如此歹毒,卿儿乃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会对她下此毒手。”   苏舜冷不防给楚天秋掴了一巴掌,玉颊上顿时坟起五条鲜红的手印,又惊又气,星眸中泪光闪动,竟强忍着没有流出,口里说道:“你为什么要打我?”   楚天秋道:“你害死了卿儿,我真恨不能杀了你给她尝命。”气极之下,又将手掌扬起,但拍到苏舜头顶,还是无法落下。   苏舜将脖颈一挺,毫无畏色,说道:“既然如此,你便杀了我给卿儿那丫头尝命好了!”   楚天秋气急败坏,双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怒视着苏舜,手掌终于还是没能落下,恨恨地道:“你虽已丧心病狂,无药可救,但我不会杀你,因为杀了你舅母和舅舅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当下收回手掌,又道:“你走吧,我今后再也不想见到你。”说完,看也不再看她一眼,迈步便往村里走。   苏舜闪身又拦在楚天秋的前面,将脸一扬,说道:“你怎能对我如此无情,我们可是已然成婚,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楚天秋怔了一怔,道:“我与你成婚也并非我本意。”   苏舜道:“当时我可未曾强迫你呀!是你主动提出要与我成婚的。”   楚天秋恨道:“当时你若非用小蝶还威胁我,我又岂会与你成婚。”   苏舜呆了一呆,默然道:“你与我成婚,果真只是为了救小蝶,难道你心里就真得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楚天秋冷冷地道:“你不仅杀害了小蝶一家人,更杀了自己的亲妹妹,我又岂会喜欢你这蛇蝎一般心肠的女人。”   苏舜心如死灰,惨然一笑,道:“你真得这样看我?”   楚天秋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伸手将她推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舜看着楚天秋如此绝决,又气又恨,将脚一跺,道:“你如此对我,一定会后悔的。”说罢,一道红光闪过,人已破空飞走。   楚天秋见苏舜飞走,反倒停下了脚步,心里既悲且苦,怔怔出神,情难自禁。   “秋哥哥!”忽地耳边又响起轻柔的叫唤声。   楚天秋闻声猛地一惊,口里冷冷地道:“你又回来做甚?”   “秋哥哥,是我,小蝶民!”随着话声,从暗影里走出一人,星光下看得真切,果真是小蝶。   楚天秋哭笑不得,先是将苏舜当作小蝶,后又将小蝶误作苏舜,想来也不禁赧然。   “这么晚了,你又怎会在这?”楚天秋问道。   小蝶走到楚天秋的身前,脉脉地看着他,眸光闪动,宛如天上的明星,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呀!”   两人现在虽已成异姓兄妹,但楚天秋每一看到她那幽怨的眼神后,心里仍不由自主地一阵慌乱,稳了稳神,口里说道:“夜已深了,我们回家吧!”   两人并肩往前走,一边走,小蝶一边说道:“秋哥哥,刚才你与舜姊姊说得话我都听到了,我爹娘和石头弟弟真得都已经死了吗?”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紧,怔了怔,沉声说道:“确是真得!我本不该瞒你的,只因那时你身中美人草之毒,我却不忍再让你伤心,故才瞒你未说。”   小蝶点头道:“我知道秋哥哥瞒我也是为我好。”说完,终于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夺眶而出,投进楚天秋的怀里放声大哭。   楚天秋一时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才将小蝶劝住。小蝶渐渐止住悲声,口里说道:“真得是她杀了我爹娘和弟弟?”口里的“她”当然指得是苏舜了。因她对苏舜又怕又恨,故也不再直呼其名。   楚天秋点头道:“我该杀了她为他们报仇的,可我还是下不了手。”语气显得甚是懊丧,。   小蝶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卿儿姊姊也果真是好害死得吗?”   楚天秋点了点头,说道:“你既已知道,也就不再瞒你,但你莫要在家人跟前提说,免得又添他们伤心。”   小蝶道:“我晓得的。”   楚天秋拭去小蝶面颊上的泪痕,然后说道:“我们现在便回家吧。”   小蝶脸上不由得一片绯红,嘴里只嗯了一声。   玉宇无声,星光闪闪。此时村里人早都睡下,村里一片寂静,只偶闻一二声犬吠。   两人谁也不再开口说话,默默地回到家里,然后相互看了一眼,便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楚天秋回到自己屋里,心如潮涌,又如何睡得着?心想:“我虽已与舜妹成了婚,但现下已然彻底反目,再也不拿她当做我的妻子了。”想到这里,不仅不以为忤,反觉一阵轻松。   随即又想道:“母亲收小蝶做了义女,与我倒成了异姓兄妹,然后再寻个好人家,将她嫁了,也算替我了了一桩心事。”   紧接着又想:“我心里喜欢的人只有卿妹妹,不管她生也好,死也罢,今生我也就只爱她一人了。现在她虽说肉身已死,但好在十三年后还有回生希望,但要让我这么枯等十三年,又如何使得?”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个不停,不觉间光透窗棂,天已然亮了。   楚天秋心想:“老祖一再嘱我不可往寻卿妹魂魄托生人下落,便连狐仙舅舅也劝我,但我终是难已放心,还是要寻到托生人的下落不可。”最后拿定主意,心里也就释然了。既然天色已亮,也无睡意,楚天秋索性运起功来。   运功完毕,睁眼一看,竟已经日上三竿,楚天秋心想:“从今日开始我便要去寻托生人的下落,还需暗访,不动声色为妙。”当下提振精神,出屋先给四老请过安,待又用过饭过,又对四老言说要在飞灵洞随师父一起炼功,怕是不能常家来了,四老也未在意,并还勉励他一番。   自此之后,楚天秋四处暗访,踏遍了五湖四海,访过了天南地北,一晃便过去了两年,仍是一无所获。   在这两年间,楚天秋每月都要飞到黑龙潭,下到潭底水洞陪着苏卿的肉身说上半天的话,而这其间,那里倒也平静如常,甚事也未曾发第三二三章寻寻觅觅   南疆之地,中原之南,穷荒僻壤,遍地毒瘴恶疠,虽是蛮人杂住,仍以蛮人居多。   楚天秋之前也曾寻访过南疆,只因南疆地广,且又语言不通,寻访无果后,也就未再细访。   此后寻访各地,楚天秋偶听人说起南疆之地有一族类,擅巫术,能驱神役鬼,起死回生,颇具神通,当时听了也未在意。一晃两年过去了,楚天秋遍访无获,不免气馁。   这一日,看过苏卿后,从黑龙潭里出来,辞别金银二使,楚天秋心想:“已过了两年,卿妹托生之人已哑哑学语了,而我却还一无所获,岂不叫人灰心绝望。”却不知下步该怎办,一时茫然无策。   忽地心念一动,想起前事,随即一喜,咐道:“先就曾听人说起过南疆有一族类,能驱神役鬼,使人起死还生,当时以为笑谈,也未在意。若那类族人真有这般本领,说不定卿妹不用再等十一年,便能起死还生也说不定。此时反正也其别法,转不如飞往南疆,寻到那族人去试试也好。”打定主意后,径直飞往南疆。   南疆幅员数千里,族类无数。而楚天秋也只是道听途说,并不知那类族人所居地址和族类名称,茫茫南疆,一时却又哪里寻得到?楚天秋用了两月时间,将南疆整个寻了个遍,也未寻到要找的那类族人。   这日,楚天秋寻到湘西,因见当地山清水秀,不免多停留了几日。湘西因地近中原,当地土著人多受汉人熏陶,且当地汉人也多,在言语和风俗逐渐汉化,人丰物阜,蛮汉之间相处到也和谐。   楚天秋这两年来都是暗访,为了不惹人耳目,往往飞行于荒山僻壤之间,甚少真正地深入到民间。直过了两年,毫无所获之后,楚天秋才悟觉自己所行偏差,皆是徒劳。故当他到了湘西后,便改了策略,并从一个游访郎中手里买过他的行头,装扮成一个游访郎中的样子,游访在湘西各地之间,借此探访有无与苏卿死时同时出生的小孩。   楚天秋因曾随疯道人略学过一些医道,装扮成游方郎中,倒也得心应手,故短短二三月间,楚天秋已然在湘西颇俱名声。   楚天秋从当地族人口里得知,在此偏远之地,大山群中座落着一个小部族,因那里与世隔绝,最近暴发了瘟疫,族人几近灭绝。楚天秋听后,激起侠义心肠,意欲以己之力,挽救那濒临灭的部族。   当下他向人问清听了那部族的具体方位,然后便寻了去。一入茫茫大山中,楚天秋便迷失了方向,虽按人所说得方向寻去,可在山中连转了两天,也未寻到,心想:“我真是笨呀,只顾着在山里如无头苍蝇般的乱撞,竟怎忘了飞空寻找,岂不事半功倍?”   眼见天色已黑,暝烟四合,便是飞空寻找也是无法,随即又想道:“还是先寻落身处住下,待明日天亮后,才飞空寻找的好。”可是四下棒莽杂生,岗岭起伏,想要寻个安身处都不能。   直到月上梢头,楚天秋才在一处平谷里寻到一座破败的祠庙。不大,只有一间,墙皮脱落,屋顶露天,只门上还可隐约看到“武候祠”三个大字。   南疆一带,对诸葛武候敬若神明,随处可见千年前为他修建的祠届。有的至今还香火鼎盛,有的却早就破败不堪了。   楚天秋到了里面一看,武候塑像虽还具模形,但已面目全非。仍向武候像行了一礼后,楚天秋心想:“这里虽然破败,但也算是个安身处,总也好过露宿野外的好。”随在屋角收拾出一块净地,然后盘膝打坐,闭目运功。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天秋睁开眼时,已是月至中天。外面月光匝地,清亮如昼。月光从屋顶破露处投下片片清辉,映得里面忽明忽暗。   清光下被,玉宇无声,偶闻远处风过林梢,如起浪涛。待风过林静,又突闻一二声狼嚎枭鸣,凄厉刺耳,甚是骇人心胆。   楚天秋运功完毕,神清气爽,精神大振,竟毫无睡意。当下起身走到外面,观赏起夜景来。   此时正值盛夏,外面到处杂花似锦,绿草如茵,月光底下,清风阵阵,暗香浮动,随风入鼻,幽香沁人,顿觉心旷神怡,百虑皆忘。远近峰峦林木,泉石花草,都似铺上了一层轻霜。天空是一望晴碧,偶有片云飞过,映着月光,玉簇锦团,其白如银。   楚天秋站在月光下,正自痴看眼前夜景,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凄厉般怪啸。那怪啸一声一声地传来,一会儿忽高,一会儿忽低,捉摸不定。顿给这清幽夜色凭添了一种怪异之气。   楚天闻声,心里一动,暗想:“莫不是这里藏着山精鬼魅之类的妖怪,竟给我碰上了不成。降妖除魔也正是我本分,既给我碰上,便绝不会再放过它。”又听那怪啸越来越近,竟向这里靠近。恰合了楚天秋的心思,索性打定主意守株待兔,待看清是何方精怪之后,才出手也不迟。   当下楚天秋返身回到祠里,藏身在暗外,从墙洞中往外窥视。耳听着那怪啸越来越近,相距不过半里,离得越近,怪啸越显得骇人魂魄。   楚天秋听那啸声竟是直奔武候祠,显是有备而来,心里一惊,咐道:“我藏在这里,岂不给对方逮个正着?”随即暗骂自己糊涂。   当下趁着对方未到跟前,隐起身形,出了祠庙,飞身隐在祠旁一株大树上。   楚天秋刚将身藏好,那怪啸已然到了祠前。啸声甫落,祠前现出一条鬼魅般的影子。仗着楚天秋艺高胆大,乍见之下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影子到了祠前,停下身形,四下寻视一番,见无异状,这才转过身来,冲着来路张口发出一声怪啸,随听来路又传来一声怪啸相应合。   当那影子转过身来时,恰对着楚天秋藏身的大树,月光下看得真切,哪里是甚鬼怪,竟是个活人。只见那人吊额突睛,大口血唇,白牙森列,下巴后缩,口眼乱动。身材细高,麻布褐衣,膝盖以下全都裸露着,赤着一双大脚,打扮甚是怪异,手里还执着一根幡帐,深夜里乍一看来,骇人心魄。   楚天秋心想:“看这怪人如此鬼异,也不知是何来历,听远处啸声应合,竟还不具他一人,想来还有同伙。我且先不急于出手,待弄清对方来历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当下屏息凝气,隐身在树上。   过了一会儿,眼前这怪显然等得不耐烦了,随又发啸相催,远处啸声应合,竟已到了近处。啸声甫落,果然听得一阵脚踏落叶的沙沙声,已然到了祠前。   楚天秋在树上循声看去,只见月光下缓缓走来一行人。那行人浑身僵直,双腿不弯,与其说走,不如说是跳。一跳一跳地行来,竟是整齐划一,身轻如叶,落地时也只发出沙沙的轻响。   在那行人的末尾跟着一个与先到那怪人同样打扮的人,只是个头稍矮,体形略胖一些,手里也同样执着一根幡帐,随着那人嘴里发出一声声的咒语,前面那行人便一跳一跳地到了祠前。   那行人排成一列,恰从楚天秋藏身的大树下经过,楚天秋在树上离得又近,看得真切,只下先行过去的那行人竟有二三十人,俱都双目紧闭,面无表情,神色呆滞,遽然一惊,暗道:“原来这些人竟都是死人!”想及此,顿觉四下阴气森森,如置身森罗地狱一般,饶是楚天秋胆大包天,也不禁吓得背冒冷气,惊心不已。   那列死人来到祠前,随着后面那怪人一声呼哨,立时停了下来,便无声无息,一动也不动了。。   只听先到那怪人对后面那人说道:“你怎如此磨蹭,我都到了这长时候,你竟才到,也毋怪大家都叫你‘王八六’呢!果然走起路来,慢得不行。”   被叫王八六那人气道:“你不要再叫我王八六,再叫我跟你急。”   先前那怪人笑道:“好好,我不叫你王八六,叫你六王八可好?”   王八六气急败坏,恨恨瞪着对方,却又无可奈何,嘴巴一咧,嘿嘿一笑,说道:“你绰号叫‘泥蚯蚓’,难道便比我的好听吗?”   先那怪人听了为之气结,无言以对,只是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口里说道:“今晚我们也不再赶路了,索性便宿在这祠里罢。”   树上楚天秋见两人虽是蛮族,但对话说得却是汉语,只是语音不正,听来怪里怪气。   王八六向祠里张望了几眼,皱眉道:“这祠庙都破成这般模样了,还怎能住人。反正我们也快要到地头了,不如我们再紧赶一段,到了地头才歇息也就是了。”   泥蚯蚓道:“你也知道,我们绝不能在白天赶路的,现在距天亮还不到一个时辰了,无论如何我们在天亮前也赶不到地头了。而这里也是唯一一处可以住宿的地方了,你若嫌这里破,住在树上得了。”说完,又瞪了他一眼,显得甚是倨第三二四章赶尸人   王八六心里有气,却不敢顶撞,嘿嘿一笑,装作不以为意。   楚天秋见两人行为处处透着诡异,尤其是那列死尸,又因看不到两人的门道,遂继续隐身树上,静观下文。   泥蚯蚓和王八六进到祠里,也不再理会那列死尸,就任他们站在祠前,如木桩一般动也不动。   王八六显得甚是勤快,进到祠里之后,便掏出蜡烛点着,放在龛台上,然后又匆匆收拾起来。   忽听王八六嘴里惊咦道:“泥蚯蚓,你快来看,这里怎留有一副游方郎中的行囊呀,且看地下痕迹还是新的,显然有人住过。”   泥蚯蚓皱眉道:“是呀!这里荒山野岭的,从来少人来往,不知先住这里的人又哪里去了。”   楚天秋先隐在树上,待见两人进到祠里后,心里便暗叫一声“哎呀”,暗想:“我的行头都还留在里面,岂不正给他们看个正着。”随即便听到两人对话,念头一转,计上心来。   当下楚天秋轻轻飞纵下大树,足不沾地地往祠后绕去,待走出半多里远后,隐出身形,脚步沉重地往回走。方走回祠庙时,便装作乍见到那列死尸,惊慌失措,大叫出声。   祠里两人正自面面相觑时,猛地听到外面惊叫声,忙即都纵身而出,待看清来人果是一个游方郎中,且吓得面色如土,浑身哆嗦,遂也未引起疑心。   那泥蚯蚓问楚天秋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的?”   未待楚天秋回答,那王八六先笑着说道:“你也是明知故问,看出他只是个游方郞中,怎还问那多余的作甚!”随又向楚天秋道:“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如实回答我们的话就是了。”一边说着,一边装出一副笑脸。   楚天秋装得甚像,因见两人也未起疑,心里暗自好笑,当下哆哆嗦嗦地道:“在下大名叫阿军,小名叫狗蛋。本是个游方郎中,受人指点,要到大山里的一个部族里治病,一时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心里却暗笑道:“你俩一个叫王八六,一个叫泥蚯蚓,我便起个狗蛋假名,倒也与你俩相配,才不会使你俩起疑。”   王八六听了,对着泥蚯蚓笑道:“我果然没说错吧,他就是个游方郎中,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泥蚯蚓不理会他,双目如电,直视着楚天秋,问道:“里面那副行头是你的吗?”   楚天秋点头道:“是呀!”   泥蚯蚓又问道:“那刚才你没在里面,却又赶什么去了。”   楚天秋见他虽未起疑,但警惕之心倒甚高,因之前刚就想到对方有些一问,早想好了说词,当下回道:“在下本已睡着,却因白天里吃坏里肚子,半夜发作起来,于是便到后面去解决内急了。”   泥蚯蚓将信将疑,见也问不出什么,遂转身进祠去了。   王八六笑问楚天秋道:“你是汉人?”   楚天秋点了点头。   王八六又问道:“从哪里来?”   楚天秋随答道:“江南。”   王八六甚然对地理知之甚少,也不知江南在哪,想了想,又笑道:“我们既然遇上,只要你不将今日之事往外乱说,我们也绝不会害你的。这里方圆百里内再无宿身之处,祠庙虽小,倒也可容得下我们三人,随即将就一夜,明日我们便各奔东西。”   楚天秋正合心意,为不露行迹,又看了一眼那列死尸,装作害怕已极的样子,急忙奔进词里去了。   王八六见状,哈哈大笑,随身走进祠里,嘴里对楚天秋说道:“那些只是行尸走肉,你又怕他作甚!”   楚天秋回到原处坐下,见两人在自己对面收拾出一片净地,踞地而坐,于是趁机问道:“死尸我也曾见过,可是如他们这般直立不倒,却是从未见过。你们又是怎么办到的?弄这些死尸又有什么用?”   王八六道:“外面那些死尸都是些死在外面,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我们也是受他们家里人所托,运送他们回原籍里归葬的。”   楚天秋嘴里啧啧称奇,说道:“就只你们两人,又没车没棺木的,又怎样才能将他们都运回故里归葬的?”   王八六甚是善谈,遂又笑道:“我们当然有我们的法子了,便是说了,你也不懂。”   泥蚯蚓瞪了王八六一眼,冷哼道:“就你话多!”   王八六显对泥蚯蚓甚是不服,却又不敢违抗,只淡淡一笑,便不再说了。   楚天秋见探问不出什么来,又怕引起对方怀疑,故也不再问了。   当下三人面面相对枯坐,谁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王八六哈欠一声,说道:“天快亮了,我也要睡了。”说完,随手一挥,熄灭了龛台上的蜡烛。   楚天秋见他离蜡烛较远,少说有一二丈,竟给他轻轻一挥,便即熄灭,心里也不禁吃了一惊,口里喝了一声彩,道:“好俊的功夫!”   黑暗中,只听王八六笑道:“你练过功夫吗?”   楚天秋道:“我只看别人练过,自己却没练过。”   王八六道:“这就不怪你会看错了。”   楚天秋咦道:“我看错了?你灭蜡烛所使的不是功夫,却又是什么?”   王八六道:“世上任人功夫再深,也不可能隔着一二丈远熄灭蜡烛,我刚才所使的不是功夫,却是法术。你只是个凡人,当然看不出来了。”   楚天秋又岂会看不出,就在刚才看王八六挥灭蜡烛时,随手闪过一片红光,一现即没,已然看出所使得只是一些极浅显的邪门妖术,之所以这么说,故意做作罢了。   于是,楚天秋故意装作糊涂,说道:“我倒也听人说过,神仙都会法术,难道你们都是神仙吗?”   王八六虽听他问得幼稚,但又见他将自己两人当作神仙,心里也不禁暗自得意,笑道:“你那此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我们又是那是神仙了,离神仙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楚天秋道:“你们不是神仙,又怎能指使着一些死人听你们的摆布呢?”   王八六本就善谈,又喜楚天秋幼稚无知,心里高兴,再无睡意,侃侃而谈地道:“我们传会了门法术,能驱鬼行尸,所以那些死尸便乖乖地听我们的话了。”   楚天秋虽听对方说得不近不实,显然为自抬身份,未说实话,心里也不由得一动,看出两人便是会一些邪门妖术,但真正能驱鬼行尸的窃门还有两人手执的幡帐上。   虽在黑夜当中,但楚天秋双目如神,依然看得真真切切,那幡帐两人寸步不离手,此时就倚放在身边,幡帐上绘着一些符咒,先看并不显得如何起眼,此时暗夜里却见那些符咒隐隐发着幽光。   楚天秋心里好笑,咐道:“你们若非仗着那幡帐,又如何能驱得动那些死尸,欺我不知,我索性便与你玩到底。”   随即心里一动,又想道:“眼前这两人能驱鬼行尸,难不成正是我要寻找的那个神秘部族?”越想越觉可能,当下又试探着问道:“外面那么多死人,难道本时就都是你们俩人赶尸吗?”   王八六道:“死人虽多,但甚是听话,我们要他们往东,就绝不往西,所以每次出来赶尸,也无需太多的人,两个足矣了。”随即又滔滔不绝地说道:“你想,天下死在外面的人何其的多,若只我们两人忙也忙不过来,当然得有聚尸,还有赶尸的,待到了地头还有散尸的。”   楚天秋道:“你所说的赶尸我倒明白,你俩便属赶尸的,至于聚尸和散尸又是什么意思呀?”   王八六道:“聚尸便是将散落在各处的死人汇聚在一起,然后交由我们赶尸的赶到指定地点,再交给同伙,由他们分回到各自原籍,故称为散尸。所以赶尸人不需要太多,但聚尸和散尸却需要很多的人手。”   楚天秋装作恍然大悟,噢了一声,又道:“那你们一伙得有很多人了!”   王八六叹道:“我们本都是同族人,好些年前还是人丁兴旺的,但近年来却越来越少了。”   楚天秋心里一喜,暗道:“你们果然便是我要找的人了,找来找去,却在这里给我碰上了。”   这时,本以为睡着的泥蚯蚓忽然睁开双眼,射出如电般的目光,向楚天秋看了一眼,也未看出疑点,随又向王八六叱道:“祸从口出,难道你就不怕回去受到门主的惩罚吗?”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怔,暗道:“怎么又出来了门主?既然是同一族部的人,首领难道不是族长吗?难道我想错了,他们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因见那泥蚯蚓对自己起了怀疑,不便再多问,遂住口不说了。   王八六对泥蚯蚓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泥蚯蚓哼了一声,道:“你俩在那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我又如何能睡得着。话不要多说,还是闭口睡觉吧。”   王八六道:“就你疑神疑鬼的,他只是个游方郎中,又知道个什么,便是给他听了怕也不懂,你又担心个什么。”竟不以为第三二五章暗戒   泥蚯蚓为之语塞,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恨恨地瞪了王八六一眼后,便闭目假寐。   王八六随即一笑,也不再理会他,又对楚天秋道:“适才听你说,要到大山里去给一部族治瘟疫,可是?”   楚天秋点头道:“是呀!”   王八六摇头道:“我倒也听说此事,大山里那部族只不过才几十户人家,二三百口人,但闹瘟疫时已是半年前了,你此时便是寻了去也怕要徒劳。因为已经过了半年多,那部族怕是早给瘟疫绝灭了,就是没灭绝,现在当也没事了。所以你去不去也都无多大用处。”   楚天秋心想:“若他所说属实,确是在理。可是人命关天,我总不能听他一面之词,还是到那亲眼看看才好。”于是口里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事关人命,我终是不放心,还是决定亲自走上一趟才好。你常在山里走,想必知道那部族在哪里吧?”   王八六道:“你这人心眼到好!”随即点头道:“你还真问对人了,我确知道那部族在哪里!你既然执意要去,我便把他们的方位指给你。”当下便把那部族的详细方位指了楚天秋。   楚天秋心想:“眼前这两人很像是我要找的那神秘部族,我本寻找了很久,既知眉目,如何能轻易放过?可眼下又有瘟疫肆虐,人命关天,我又不能不救,事难两全,可如何是好呀?”   心里正自踌躇,就听王八六又道:“那部族所在深处大山之中,道路不通,甚是难找。我虽将他们座落方位指给了你,怕你也难找到。不如这样,我看你人也很好,而我们此行恰又要从那部族经过,你若不怕,便与我们同行罢!”   楚天秋听了,正自求之不得,心里一喜,还为说话,忽听泥蚯蚓道:“不行!”说话间,猛地张开双目,怒视着王八六道:“我们的门规你当也知道,绝不允许外人同行,你又怎敢违背门规,难道就不怕受到门主的惩罚吗?”   王八六道:“不允许外人同行的门规我当然知道,可是此人只是个郎中,又不是坏人,与我们只是同路,却又不违背门规,又怎不可以?”   两人虽以泥蚯蚓为首,但两人一向面合心违,泥蚯蚓纵然有气,却也拿王八六没法了,当下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话既不听,若给门主惩罚,莫要怪我。”   王八六见他面色不善,情知回去之后定然对自己会不利,但觉得自己所做坦当,也就没放在心上,笑了笑,说道:“你回去尽管向门主告发我就是,反正我所错又没违背了门规,想门主也不会责怪我的。”   泥蚯蚓给他说中心事,脸色一沉,哼了一声,便又不说话了。   楚天秋心想:“这王八六倒也是个磊落坦荡的汉子,反而那泥蚯蚓阴阳怪气,首鼠两端,绝不是个善类。”不由得对那王八六生了好感,口里说道:“若有不便,我还是不要与你们同行了罢,免得给你惹来麻烦。”   王八六道:“哪有得事,你尽管放心与我们同行就是,绝不会给我若麻烦的。”随即一笑,又道:“你这人心眼真得不坏,竟知道怕给我若麻烦,我真得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楚天秋遂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已放亮,晓雾弥漫,晨鸟啾啾,万物初醒,一派清丽景色。   楚天秋既已决定与两人同行,索性安坐等候,眼见朝霞满天,旭日东升,两人仍是端坐不动,毫无要走的意思,心里不禁纳罕,问王八六道:“天既亮已然亮了,怎么还不上路呀?”   王八六不禁哑然一笑,道:“我们赶尸人是不能在白天赶路的。”   楚天秋忙问:“这却为何?”   王八六道:“若在白天里赶路,这一大群的死人给活人撞上了,岂还不给吓死了?这也是我们的门规,绝不能在白天赶路。”   楚天秋听完,这才恍然。   又听王八六道:“我也要小睡一会儿,你就自便罢。”说完,又看楚天秋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笑了一笑,又道:“外面那些死人你也不要害怕,他们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绝不会害人的。我们夜里还要赶路,你也再睡一会儿罢。”   楚天秋为了不使对方起疑,果然处处都装得甚像,口里说道:“我不怕,我不怕!”脸上却又强装出一副不怕的样子,逗得王八六哈哈大笑。   眼见对面两人仗墙而坐,渐渐地鼻息悠悠,显然都睡着了。楚天秋无事可作,便也卧倒在地,闭目运了一会儿后,竟也不觉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给一阵争吵声惊醒,睁开眼一看,原先坐在对面的王八六和泥蚯蚓竟意不在,而那争吵声正是从祠后传来,显然两人正在为甚事吵个不休。   楚天秋侧耳一听,才知两人却是为自己而在争吵。只听那泥蚯蚓道:“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绝不能带此人一同上路,此种行事绝是是违背了门规的。”   王八六抗声道:“他只是与我正好顺路,待到了那部族所在,便与我们分手,却又违背了那条子门规?我已然答应带他同行,便不能说了不算,就一定要带上他的。”   泥蚯蚓冷哼道:“你既然执意如此,也就不要怪我事前没有提醒你,此事定然瞒不过门主,今后绝是门主怪罪下来,可不要将事赖在我的身上。”   王八六道:“门主有未卜先知之能,这事原就瞒不过他,我回去后自会向门主陈明此事的,主要你不在门主面前添油加醋,搬弄是非,我就谢天谢地了。”   楚天秋从避洞中看出去,见泥蚯蚓给气得脸红脖粗,老羞成恼,却又不便发作,跺了一下脚后,便拂袖而去,而他并没有回转祠里来,反是祠后树林深处里走去了。   楚天秋心想:“那泥蚯蚓显然对我疑心未去,也不知他们倒是是何门何派,竟如此神神秘秘的。”因一时也摸不清两人来历倒底是否自己要找的那部族,正好趁着与他们同行之机,探问清楚,要不然以楚天秋的性子,早就告辞而去了。   猛地瞥见对面那两根幡帐还留在原处,忽地计上心来,暗咐道:“那泥蚯蚓甚是可恶,待我捉弄他一番,以解心头之气。”想念间,王八六已然进来,楚天秋忙又闭上眼睛,装作未醒的样子。   耳听着王八六回到对面坐了下来,嘴里似在喃喃自语,说着些什么。楚天秋将双眼微张开一线,却见王八六脸上忿色未消,望着屋顶怔怔发呆。   过了一会儿,楚天秋伸个赖腰,装作刚刚睡醒,从地下坐起,见王八六仍自发呆,口里说道:“咦,你早就睡醒了吗?”   王八六点头道:“早就醒了,见你睡得正沉,想必夜里也没睡好,故也未曾叫醒你。”   楚天秋道:“现在却是甚么时辰了?”一面说着,一面向外看去,却见太阳西沉,余霞满天,红染林壑,竟然过去一整天。   “呀!我这一睡竟睡了一天了,真是好睡!”楚天秋故惊讶状。   王八六道:“睡足了觉,我们夜里也正好赶路。”   楚天秋眨了眨眼,问道:“我们甚时上路?”   王八六道:“天一黑便要赶路了。”   楚天秋道:“我要去的那部族离这里还有多远?又要走多长时候?”   王八六道:“那里距这足有二三百里路远,若我们加紧赶路,明日天亮时便足可赶到了。”   楚天秋从包裹里掏出两张锅巴,递给王八六一张,说道:“我这有吃的,我们便一起吃罢。”   王八六也不客气,接过后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以楚天秋现在的修为,便是几天不吃不喝也没甚么,而那锅巴也还是昨日给当地人医病,主人送给他的。虽然他现在不饿,既然要装,总得装得要像才是,若是不吃不喝,岂不容易露馅?   楚天秋给人医病,从不收一文诊资,且当地民风淳朴,无以为报,便会送他一些吃的。包裹里如此类的吃食还有很好。   见王八六吃下一张锅巴后,尤似未饱,楚天秋便又给他取出一张递去,王八六连吃了三张锅巴,这才饱了。   两人吃完,天色已黑,泥蚯蚓这时也回来了。   王八六对他不理不睬,更未问他去了哪里,怎这时才回来。   楚天秋见泥蚯蚓脸色阴沉,似笑非笑,为取好他,忙问他吃了未否,泥蚯蚓毫不领情,冷冷地道:“吃过了,不饿!”   楚天秋碰了个钉子,遂也不再理他。   泥蚯蚓当下催促王八六起身赶路,接着当先拿起幡帐,出祠而去,竟对楚天秋看也不看。   王八六对楚天秋道:“狗蛋,我们也该赶路了。”一面说着,一面拿起幡帐,走了出去。   楚天秋忙背起行头,迈着沉得的脚步,紧紧跟了出去。到了外面,却见泥蚯蚓当先开路,王八六在后压阵,两人同时口里念念有第三二六章意外之人   泥蚯蚓口里念念有词,一面手里晃动幡帐,一面往面走,走出不远,觉得后面情况不对,回头一看,却见那列死尸仍立在原地,一动也未动,这下不禁又惊又愕。   王八六怔问道:“怎么回事?”   泥蚯蚓也是一头雾头,愕然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死人就突然不听我号令了,真是邪门!”说话间,冲着那列死尸又连晃了几晃手里的幡帐,仍见无动于衷,这下泥蚯蚓真得束手无策了。   王八六道:“不如改我在前引路试试。”   泥蚯蚓虽不情愿,但自己无能为力,只得怏怏地与王八六换了位置,改为王八六在前引导,他在后压阵。   王八六在前晃动幡帐,然后迈步前行,果真就见那列死尸随在他后面一跳一跳往前走,泥蚯蚓在后面见此情景,又气又惊。   王八六与泥蚯蚓两人一向面合心违,他先前泥蚯蚓使动那些死尸,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待两人换了位置后,及见那些死尸却听自己号令,真个喜外望外,随又洋洋得意,觉得在泥蚯蚓面前大有面子。   那些死尸虽是一跳一跳的,但迅速一点也不慢,每一跳足有五六尺远,身轻如叶,落地无声,楚天秋跟在最后面,看得也不禁骇然。   行出二三里远,忽听泥蚯蚓在后面叫道:“停下!”王八六闻声,只得将幡一住,那些死尸也随即停住不动。   “又怎了?”王八六不禁有些恼火。   泥蚯蚓道:“咱俩位置再换回来!”   王八六气道:“又换他作甚?”   泥蚯蚓道:“我就要换回来,我就不信这些死人会不听我的话。”原来他之前使不动那些死尸,以为自己的幡帐不灵了,待换过位置后,却又觉幡帐并无异状,再见王八六在前面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更气,故才要换回来。   王八六虽然不忿,却也不敢和他违抗,当下不情愿地又换回到后面,心里却早将泥蚯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泥蚯蚓回到前面后,心里好不得意,一面念念有词,一面晃动幡帐,然后叫道:“走起!”却见那些死尸伫立不动,仍不受支使。这却是大出泥蚯蚓意料之外,不禁气急败坏。   王八六看了,心里暗自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想看他如何收场。   泥蚯蚓看出幡帐并无异状,动不明白为何那些死尸能听王八六的号令,却独不听自己的号令,又觉得自己在王八六面前大大跌了面,不禁恼羞成怒,指着跟在最后面的楚天秋道:“是你,一定是你做了手脚!”   楚天秋先见泥蚯蚓面红耳赤,使出浑身解数仍是一无所用,心里正觉好笑,忽见他将矛头转向自己,不动声色,假装愕然地道:“这事怎地又怪在我的身上了?”   王八六对楚天秋颇有好感,此时见泥蚯蚓将怒气撒在他的身上,也不禁为他抱不平,当下对泥蚯蚓道:“你支使不动死人,却与他又有甚关系?你莫要冤枉了好人!”   泥蚯蚓冷哼一声,说道:“我冤枉好人?自打我一见到他,就觉得他神神秘秘的,绝不是普通的人……”   楚天秋忙辩道:“我就是个稍会些医术的游方郎中,想去给大山里的一个部族治瘟疫,却不料迷失方向,故才与你们撞上的。”   泥蚯蚓嘿嘿地道:“你说你是游方郎中,谁又能证明?”   楚天秋道:“你又怎能证明我不是游方郎中?”   王八六亦对泥蚯蚓道:“对呀?你又怎能证明他不是游明郎中?”   泥蚯蚓见王八六显然和楚天秋站在了一起,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遂又对楚天秋怒哼道:“昨夜我们到了祠庙时,先未曾见到你,后见到你时,你却说夜里闷肚子,去祠后方便了,可对?”   楚天秋不解他为何会有些一问,遂点头道:“是呀!”   泥蚯蚓脸色一沉,立变得甚为狞恶,冷笑道:“可是就在午后,我寻遍了祠后十里方圆,却没寻到有任何人方便后的痕迹,这岂不证明你当时是再向我们撒谎吗?”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怔,暗道:“原来午后那长时间不见他人影,却是干这事去了,这确是我的疏误。”不愿就些服输,口里仍自强辩道:“你没找到便证明我没有方便吗?指不定我方便完后,给野狗给吃了呢!”   王八六亦道:“对呀!很有可能给野狗给吃了,所以你才没有找到。”   泥蚯蚓为之话塞,怔了一怔之后,又道:“可是也却也未曾发现有任何野兽出没的痕象呀!”随又对楚天秋道:“你强词夺理,总之我是不相信你的。”   楚天秋苦笑道:“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   泥蚯蚓道:“你虽然表面装得甚像,但我仍能看出你绝对深藏不露,更何况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游方郎中,又怎敢独自一人深入大山之中呢?”   顿了顿,又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却又怎么独是我的幡帐失了妙用,而他(王八六)却仍是好好,定然是你给我的幡帐动了手脚,使它失了妙用。”   王八六怔问道:“你却怎能怀疑是他动了手脚呢?”   泥蚯蚓扭头对王八六道:“你便是想动手脚,怕还是没那能耐吧?”   王八六觉得他说得有理,也不禁有些信了,遂对楚天秋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妨如实说来,我们无怨无仇,只要说出实话,我们也绝不害你。”   泥蚯蚓道:“快快从实招来!”目射凶光,在夜色中越发显得狞恶可怖。   楚天秋心知再无无法隐瞒了,正想着如何措词开口,忽听得远空中遥遥传来一声尖利怪啸,那怪啸声来得好快,啸声未落,已然到了近前。   泥蚯蚓和王八六听到怪啸声,都是一怔,随后忙不迭垂手相候。   啸声甫落,楚天秋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已然凭空多出一人来,定眼看去,只见那人年约四五十岁,鸠首皓面,形容枯瘦,衣着服色与泥蚯蚓和王八六一样,只是头上却插了根羽毛,两边耳下还垂着两个大铜环。   泥蚯蚓和王八六乍见那人到来,忙不迭恭身施礼,口里齐声说道:“拜见门主!”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怔,暗道:“这人便是他们之前口里所说的门主吗?”暗下细细打量,才发现那人身外隐现邪气,若不细看,绝看不出来,显然邪法颇深,不禁加了小心。   那门主斜睨了两人一眼,嘴里冷哼一声,说道:“你俩这次行动甚如此慢,现在才到了这里!”随即又看了楚天秋一眼,问两人道:“这又是什么人?怎和你们走在一起了?”汉话说得甚为纯正。   王八六抢先道:“此人名叫狗蛋,乃是个游方的郎中!”当下又将如何与他在祠庙相遇的经过对那门主说了一遍。因他恐泥蚯蚓挟怨报复,在门主面前对自己不利,遂抢先将事情经过先说了。   那门主听完,神色不动,对着王八六冷冷地道:“我们门规不允许与外人走近,更不得在赶尸时与外人同行,这些你难道都忘了不成?”说到最后,突变得声色俱厉。   王八六浑身一颤,脸色陡变,诚惶诚恐地回道:“属下没忘,只是属下觉得此人只是个游方郎中,人又不坏,恰巧遇上,且又是同路,也不算犯了门规,所以便带上同行了。他只是要到前面大山里,给一闷瘟疫的部族治病,明日到了之后,我们便分开。”   那门主听完王八六的话后,脸色一沉,道:“你已然犯了门规,还敢狡辩不成?”   王八六吓得脸色如土,身子瑟瑟发抖。   楚天秋见状,心里不忍,对那门主说道:“这事怪不得他,因我在这山里迷了方向,夜宿在那祠庙里,恰巧与他们撞上,是我求他带上我的。”   那门主闻声扭过头来,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楚天秋,说道:“你绝不叫狗蛋,这是假名!你能骗得了他俩,却如何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你倒底是什么人,快如实招来。”   楚天秋道:“你说得不错,我确是不叫狗蛋,我的真名叫楚天秋!”   泥蚯蚓听了,嘴里怒喝一声,道:“我早就看出你绝不是什么好人,在门主面前果然纸里包不住火了吧!”随即又道:“你故意接近我们,到底有何图谋,快说?”   楚天秋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与你们素不相识,只是在祠里偶然相遇,又怎能说是故意接近你们呢?我现在就连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都还不知道呢?”   泥蚯蚓一指王八六道:“难道他没将我们族里的事说给你吗?”   王八六吓了一跳,忙对那门主辩解地道:“我真得什么也没对他说呀!”   楚天秋对泥蚯蚓冷冷地道:“他确实什么也未对我说,你莫要陷害他。”   泥蚯蚓给楚天秋说中心理,脸上一红,虽然恼羞成怒,但在那门主面前却也不敢发作,及见那门主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更是吓得他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说话第三二七章神秘部族   那门主一双怪眼上下打量了楚天秋一番,见他英华内蕴,气宇不凡,心里暗道:“此人可深藏不露呀!”当下不动声色地问道:“看阁下气宇轩昂,绝非凡人,却不知来此所为何事?”因他怀疑楚天秋乃是对头派来的,又不敢轻易挑起事端,故才拿话探问。   楚天秋心想:“虽然对方来厉诡秘,但我却与他们井水不犯,何况此来目的或许真得与他们有关,所以不如实话实说的好。”想及此,便将苏卿一事,和此来目的说了。   因他也不明对方来历,也未全说实话,只说苏卿魂魄已失,肉身却保存完好,听说南疆有一部族擅会巫术,更能起死回生,故才寻来。   那门主静静地听楚天秋听完后,问道:“你说得这些可都属实吗?”   楚天秋见对方对自己如审犯人一般,心里不禁有气,冷哼一声,说道:“我有必要骗你吗?”   那门主点头道:“你我素不相识,又无仇怨,当不会骗我的。”顿了一顿,又道:“看阁下正气凛然,不像妖邪一流,索性也不瞒你,而我们就是你要找的那部族的人,我就是部族族长!”   楚天秋又惊又喜,道:“先我就曾想到你们有可能就是我找的部族的人,可是又不敢拿准。”稍稍一停,又道:“你既是族长,可是他俩为什么又称你门主呢?”   那门主轻叹一声,道:“此话说来就长了,数百年前我们这一部族是很兴旺的,人口足有数十万,可是经过数百年来的连连争战,部族与部族之间的相互杀伐,我们一族人口日渐衰减,如今只剩不足万人了。为了保存住我们一族的血脉,我们隐起形藏,改头换面,对外称作‘僵尸门’,我这族长也就给称作门主了。”   楚天秋恍然道:“原来如此!”随即又问道:“却还不知门主尊姓大名呢?”   那门主笑道:“我叫沙哈尔!今日与阁下巧遇,也实属天意,我们寨里距此也不过了,若阁下不弃,可愿屈尊随我往寨里盘桓几日?”   “门主既是我要寻找的人,我正有事相求,门主邀我,求之不得呀!”楚天秋喜出望外地道。   楚天秋此行目的为得是寻到那神秘部族,先前苦寻数月无果,今日在此偶然相遇,当真令他喜出望外,那门主沙哈尔邀请自己往寨里一行,正是求之不得,至于他对自己前倨后恭,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门主沙哈尔随又对泥蚯蚓和王八六道:“你俩也随我一同回去吧!”   泥蚯蚓躬身道:“是!”   王八六见门主不再怪罪自己,心里如释重负,用手一指那些死尸,口里说道:“这些死尸还未送到地头,却不知如何处置?”   门主沙哈尔道:“此事容易!”说完,只是他手掐法诀,口里念念有词,然后手往外一挥,随手发出一蓬火光,火光飞到那些死尸的头顶后迅速布展开来,形成一片大有亩许的火云,随后火云往下一罩,顿时将那些死尸裹了起来。   那火云罩下之后,耳听得火中滋滋直响,随之大炽,然后一敛,火光突然灭去,再看原地那些死尸给火云烧炼得的一干二净,而周围的草树却丝毫无损。   楚天秋看得也不禁暗暗惊佩。   门主沙哈尔道:“此地事既已完了,我们这便回寨去罢!”随又对楚天秋道:“此地距我们山寨虽然不远,但走起来也颇为费时,为了快此回到寨里,我只好略施小技,携带阁下一同飞回去了。”   楚天秋到也想见识一下他们这神秘部族究竟有何本领,当下不动声色地道:“门主携带飞行,我确求之不得。”   门主沙哈尔轻轻一笑,又对泥蚯蚓王八六道:“你俩也随我一同走吧!”二人喜出望外,躬身答是。   门主沙哈尔对楚天秋道:“阁下不妨先将眼睛闭上,待到后我喊你时再睁开。”   见泥蚯和王八六已然闭上双眼,楚天秋也依言闭上双眼,心里却想道:“故弄玄虚,我倒要看你有何本领!”   这时就听门主沙哈尔口里念咒,随觉脚下呼呼生风,楚天秋将眼皮张开一线,却见从脚下涌起一股黑色旋风,将自己及门主沙哈尔泥蚯蚓王八六都裹在其中,那旋风越转越疾,随觉身子一轻,双脚离地,四人一同升到高空,接着由上升改为前飞,黑色旋风裹挟着楚天秋四人如一道黑色闪电,径往西南飞去。   楚天秋见门主沙哈尔带着自己三人一同飞行,一点也不显得滞慢,又快又疾,暗暗惊奇,咐道:“不想在这南疆之中竟也有这等人物,这飞行之术虽不如我的神妙,虽也甚是了得了。”   由于身外给旋风包没着,看不清外面的景象,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听沙哈尔说道:“就快到了!”随觉身子一沉,斜飞向下。   脚踏实地后,又听沙哈尔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楚天秋睁开双眼,发现置身在一处谷口外,云净天青,明月高悬,谷里却是又幽又暗,什么也看不到,而谷外古树参天,莽草丛生,景甚凄荒。   沙哈尔吩咐泥蚯蚓王八六前面带路,又对楚天秋将手一领,道:“阁下请!”两人并肩随后往谷里走去。   楚天秋先在谷口时便见谷里又幽又暗,如蒙着一层黑纱,凭他双目如神,竟也看不透。待走进谷里后,眼前一暗,除身旁的沙哈尔和前面咫尺的泥蚯蚓王八六外,仍是什么也看不见,心知为防外人侵入,谷口定然施了禁术,倒是甚是神奇,只是自己却也看不明堂来。   走出有一里多远,眼前豁然一亮,原来已经走出黑暗,眼前夜月之下,清幽如绘,再回头看去,身后仍旧又幽又暗,楚天秋心想:“这里果然隐秘,若非碰巧遇上,又有他们带路,我便是寻上一年,怕也寻不着这里。”   楚天秋随着沙哈尔三人又转过一道山弯,眼前形势又是一变,只见当中一条小道直通前面,道两旁是成片成片的水田,再远处峰峦起伏,杂花遍地,秀林中稀稀落落地掩映着一二户人家,这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家却是建在山坡之上,皆用原木搭建而成。   那些房屋建得很是特别,共分两层,下一层都用数十根碗口粗的圆木做支撑,四周简单一围,里面却养着猪儿鸡儿类的家畜,上面一层才是住人,上下两层用木梯相连。   谷里颇广,那些人家散落各处,有的建于坡上,有的建在林里,形势倒都一样,楚天秋略略一数,竟不下数百人家。   楚天秋曾游走南疆各地,民族众多,足有数百个部族,最大的部族,人口有数十上百万,最小的部族也只有数百人。而这里粗粗算来人家不过数百,人口也不过二三千人,确如沙哈尔所说,势微已极。相互之间杀伐不断,有的部族在连年的争伐中不断壮大,更多的是销声匿迹了。   楚天秋心想:“这里倒也如世外桃园一般,又有谷外禁制,免受外族侵扰,若不然怕也早就灭族亡种了。想为当也是天意,苏卿回生有望。”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随着三人顺小道走到尽头,前面是一处山坡,半坡上有个洞门,楚天秋心想:“带我来这做甚?难不成门主沙哈尔不住在木屋里,而住在山洞里不成?”   到了坡下,沙哈尔对泥蚯蚓王八六道:“你们且先回去吧,明日再听我吩咐。”随即两人作别离去,各回各家。   沙哈尔果领着楚天秋上了山坡,径直来到洞门前,口里说道:“阁下请进!”进到洞里,就见沙哈尔双手一拍,壁间插着数支牛油蜡烛自动燃着,照得洞里亮如白昼。   洞里又宽又敞,倒也整洁干净,那洞共分两层,下一层显是主人起居之所,而上层又深又暗,昏暗中看不清楚。   请楚天秋坐下后,沙哈尔道:“这里只我一人,来了尊客,也无人侍奉,只能我亲自招待了。”说话间,将手一招,便见从壁间飞出一只瓷壶,两只瓷碗,缓缓落在两人身前的桌子上。   楚天秋见那沙哈尔在自己面前处处炫耀,先还觉惊奇,此时渐渐看出了门道,心想:“这也算不得什么能耐,只是一些役鬼的小巫术罢了,便连邪术妖法都不如,中看不中用。”   沙哈尔拿起瓷壶,往两人碗里倒满茶水,只见那茶水甫一入碗,便冒起缕缕白气,竟是热的,这也大出楚天秋意料之外。   楚天秋见自到这里后,处处都显得与众不同,不由得重又收起先前的轻视之心,咐道:“曾听人说过,这部族虽然神秘,却也只有族长一人擅巫术,能役鬼,而其他族人也都是常人一个,现在看来倒也不假。”他当听说有这么一个部族后,只是抱着万一之想,当遇到沙哈尔后,亲眼所见,不禁对苏卿复生又多了几分希望,自是欢喜不第三二八章桃源仙境   楚天秋此次本是有求而来,而门主沙哈尔对他竟甚是恭谨,这倒大楚天秋意料之外,略说几句客套话后,楚天秋道:“在下此番来意门主已然知道,卿妹肉身虽保存完好,但魂魄已失,却不知门主可有法能使她复活回生吗?”   沙哈尔沉呤一会儿,道:“此事甚是棘手,但要想使她起死回生也不是无望。”   楚天秋满腔热望,就怕听到对方说不能,当听说回生有望后,心里欣喜若狂,当下起身向沙哈尔深施一礼,口里说道:“还请门主慈悲,救我卿妹回生!”   沙哈尔忙拉着楚天秋重新坐下,然后笑道:“阁下毋须如此客气,此等小事我自是义不容辞。”   楚天秋万不料对方答应得竟如此爽快,又惊又喜,重又谢过之后,问道:“门主慷慨援手,实让我感激不尽,卿妹已死两年有余,我日日心急如焚,就盼她能早日活转来,既然门主已然答应援手相救,却不知何时可以动身呀?”   沙哈尔道:“招魂回生乃是我族古老相传的法术,现在族里也只有我一人会使,但此法术施起来甚是麻烦,并还需一些应用之物,故筹备起来甚是费时,却还得等上几日。”   楚天秋一想,两年都等过来了,又何在乎多等几日,当下点头道:“一切依门主就是了!”   沙哈尔道:“这几日,阁下若不谦弃便住在我这洞里罢。待一旦准备就绪,我们便上路如何?”   楚天秋自是依了。   两人又谈说了一会儿,沙哈尔便劝楚天秋在下层自己的居室睡下,自己反说需要做些准备,便往上层洞室里去了。   楚天秋见沙哈尔如此爽快好客,也没做他想,见他去往上层洞室里后,便不再出来,于是自己运了一会儿功后,便就着木床睡下了。   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楚天秋起身后见上层洞室里依旧静悄悄的,沙哈尔还没出来,心想他定然在准备应用之物,也就未作多想,当下走出洞室,站在洞口远眺,只见四面俱是绝岭相连,中间聚扰着这一方谷地。岭间岁岚烟袅袅,谷里碧水青山,良田万顷,族人耕作田间,唱歌应合,好一个世外桃源。   楚天秋正看得出神,忽听身后一声咳嗽,忙即回身看去,却见门主沙哈尔不知何时已然到了身后,随相互见礼。   沙哈尔笑道:“怠慢了阁下,毋要见怪才是!”   楚天秋口中连说“哪里哪里”。   沙哈尔道:“阁下想必已然饿了,我们现在便用饭罢!”   两人重新回到洞里,楚天秋却见桌上已然摆好了碗筷和饭菜,不由得就是一怔,暗咐道:“我并未听到洞里有何动静,这饭菜便已做好了,当是他又役鬼做的。”对沙哈尔又添了几钦佩。   两人坐下之后,楚天秋见那菜共只两碟,一碟是当地的山笋,一碟是风干肉脯,而饭则是两碗粳米粥,甚是清简单清淡。   楚天秋近年来虽日日奔波,但练功却从未落下,功力日渐精进,虽还未到彻底断绝烟火的地步,但是几天不饮不食也是长有的。先还不觉得饿,待看到眼前饭菜之后,竟也是食欲大动,饭菜虽简单,却也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吃过饭后,沙哈尔将手一挥,桌上的碗碟和残饭重又向壁间飞去,随即一隐不见。   沙哈尔又陪楚天秋说谈一会儿,口里便说仍需准备还多事,便借故又往上层洞室里去了,直到晚间才出来。   如此这般地过了两天,沙哈尔大多时间都呆在上层洞室里,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只有到了饭点时才出来,每每陪楚天秋用过饭后,便匆匆又往上层洞室里去了。楚天秋只当他需用之物没有准备好,也未在意。   在这两天里,这洞里竟也从未来过外人,便是那泥蚯蚓和王八六也自回来后,再也未曾见过。   到了第三天上,楚天秋心里忽想起一事,暗道:“也不知沙哈尔还要准备几日,这几日反正我也闲来无事,前听说闹瘟疫的那部族我一直无暇得去,不如趁这几日空闲去往治一治。”想好之后,便趁沙哈尔饭点出来之时,向他说了。   沙哈尔道:“阁下胸怀仁义,实令我钦佩。那部族名名布依族,在南疆是人口最少的部族了,所在虽然隐秘,但离这里也不太远,只有一二百里,若阁下要去,我便着王八六陪你走上一趟如何?”   楚天秋求之不得,连连称谢,口里说道:“人命关天,救人如救火,我想现在便出发。”   沙哈尔当下便召来王八六,着他陪楚天秋前往布依族去治瘟疫。楚天秋带上行头,便向沙哈尔辞行,而沙哈尔却坚要送楚天秋出谷。   此时红日当空,云净天青,谷口仍给黑暗笼罩着,身入其中,越觉阴森可怖。   沙哈尔将楚天秋送到谷外,口里说道:“此去布依族也需一日的脚程,来去更是需时,不如我送你俩一程。”当下又吩咐两人闭上眼睛。   楚天秋心想:“自与沙哈尔相遇之后,他既未问过我的师承,我也未显露过,难道真得当我是个普通人了?此次去布依族治瘟疫,我本就没打算走着去,他既然要送我俩过去,倒乐得我省事了。”当下称谢之后,依言又闭上了眼睛。   耳里听得沙哈尔嘴里念念有词,楚天秋心里兀自好笑,咐道:“每次飞行都是这么麻烦!”随听沙哈尔叫声“起”,便觉脚底一松,耳边呼呼风响,随同王八六已然破空飞起。   一边飞行,楚天秋心里一边暗道:“这般飞法却与我的飞遁术差得远了。”随即睁眼看去,却见身外给一层黑气紧紧裹住,外面的情景竟是什么也看不见。   楚天秋要破去身外那层黑气也是易如反掌,但此等飞行术与施法之人心灵相应,若自己破了那层黑气,必使沙哈尔有所知觉,于是便息了此念。   飞有一柱香的工夫,楚天秋和王八六落在地上,身外那层黑气也随之消失不见。及见王八六兀自紧闭双眼,楚天秋心里好笑,遂对他说道:“现在可以睁开睛眼了!”   王八六依言睁开眼睛,看了看四下,说道:“果然到了!我俩再穿过前面那片原始森林便到了布依族的山寨了。”   楚天秋问道:“门主既着你陪我来,想必你当来过这布依寨吧?”   王八六摇头道:“我虽未来过,却知这布依族的所在。”一面说着,一面当先带路,走进了那片森林。   森林里俱是数抱粗的参天古树,枝杈纵横,将头顶遮蔽的严严实实,虽在大白天里,但走进这林里后,眼前陡暗,宛如到了夜里一般。   王八六此行竟也有备而来,手里仍拿着那根幡帐,当进到林里后,及见他将幡一晃,幡头便涌出一团碧莹莹光芒,将两人身外三四丈内照得雪亮。   森林里蛇蝎乱窜,往往伤人于无形中,但两人所过之处,给那碧光一照,便纷纷逃窜,竟不敢靠近,楚天秋见状心想:“原来这碧光竟还有此妙用。”   脚下落叶厚积盈尺,两人走在上面甚是难行,楚天秋见林里如此难行,本想御空飞过去,但又见王八六脚履沉重,显然不会飞行术,心里奇怪,又不愿人前显露,遂打消前念,随他在林里步行。   一边走,楚天秋一边拿话探问王八六,他竟也如实说出,果然不会飞行术。   就听王八六说道:“数百年前,那时我们这一族,不仅人丁众多,便是每人都会一些巫术法力,族长更是神通广大,合族上下一心,好不兴盛!可惜后来天罪降罚,我们这一族便渐渐日微了。而赶尸术便是我们族上传下来的巫术之一,现在却只能仗以谋生罢了。”   楚天秋虽不知他口里所说天罪是如何降罚的,但也猜出大概,心道:“巫术本是一种邪门歪道,更是逆天意而行,他们一族越是强盛,越是违了天意,得到天罪降罚也是顺应天意。”   王八六一边走,一边又道:“你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我却也看出你本领着不小,简直是深不可测。先前泥蚯蚓对我说你深不可测,我还不信呢。”   楚天秋怔道:“你为何这么说?”   王八六笑道:“那泥蚯蚓的本领比我大得多,我俩搭挡赶尸,一直都是他在前引导,我在后面驱赶。那日在荒山祠庙时,泥蚯蚓的法幡失效,无法引尸,而我的法幡却凭事没有,当时我便起了疑心,想必定是你在泥蚯蚓的法幡上做了手脚,使其失了效用。这法幡我两人从不离手,也只有在那祠庙里时,见你睡熟也未在意,将幡留在祠里,我俩去祠后说话,也定是那时你做的手脚。这法幡本经巫法祭炼过,一般凡人只要靠近它,便与主人生了感应,而你竟能在不给泥蚯蚓察觉间,破了他法幡,显然本领比我俩更大。”说到最后,回头向楚天秋看了一眼,笑道:“我说得可对?”笑得高深莫第三二九章鬼域   楚天秋心里正觉不解,就听王八六一笑,又道:“你只对泥蚯蚓的法幡做了手脚,却没对我的法幡做手脚,显然你是在给我出气是不是?”   楚天秋只得点点头,口里说道:“你又怎会看出来的?”   王八六道:“那泥蚯蚓的法力本比我高,当时我俩法幡同放祠里,唯独他的法幡失效,当时不仅泥蚯蚓疑心你,便我也对你疑心了。当时泥蚯蚓与你反脸,要不是门主及时赶到,我都不知如何收场了!”   楚天秋笑问道:“当时若我与泥蚯蚓斗将起来,你会帮谁?”   王八六想了想,说道:“你这么做虽是在帮我,但我与泥蚯蚓同族又同门,你与他相斗,我也绝不会帮你的。”   楚天秋笑道:“那你就是两不相帮了?”   王八六虽没什么,算是默认了。   楚天秋越发觉得王八六为人爽直,还蛮是可爱的。说话间,两人已然起出森林,前面是一处狭谷,谷口两旁坡上疏疏落落地搭建着百余户人家,皆是木屋。   王八六指着前面说道:“这里便是布依族山寨了。”   两人走到寨前,只见家家户户屋门紧闭,不见一丝人影,更不闻一点声响,便如同死寨一般。   王八六脸色发白,说道:“想必全寨的人都得瘟疫死光了,我们还是不要进寨,现在便回去吧!”   楚天秋道:“既来了,总得进寨看看,不能半途而废呀!”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药丸,递给王八六道:“你将这药丸吃下,便不会给寨里的瘟毒传染了。”   王八六忙不迭地接过服下,问道:“这药真得能避瘟毒吗?”   楚天秋道:“当然!”   王八六道:“哪你又怎不服用?”   楚天秋笑道:“我身体已是百毒不侵,区区瘟疫还奈何不了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里寨里,到了第一户人家门前,王八六喊道:“里面有人吗?”没有回音。   两人刚刚推开屋门,迎面扑过来一股恶臭,中人欲呕,呼吸也为之一窒。两人扭鼻进到屋里,只见里面甚是狭小,地上床上,或倒或卧着两大一小三具死尸,显是一家人,皆都腐烂,疽虫跳得满屋都是,看样子死去足有月余了。   屋里尸臭实是难闻,楚天秋强忍着巡视一番,再无发现,这才与王八六退出屋外,深吸一口气,然后黯然道:“这一家三口都死了,我们还是来晚了!”   王八六饶是赶尸惯了,胆大如天,想到屋里惨状,不寒而栗,说道:“看样子,怕是寨里的人都死光了。”   楚天秋仍不死心,说道:“我们再去别家看看!”随即到了第二户人家,推门而入,屋里却是蛛网遍结,尘土厚积,遍寻屋里,却不见一个人影,竟似好久都无人居住了,此等情形,倒大出两人意料之外。   走出屋外,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又来到第三户人家,到了里面一看,情景又自不同,两具尸体并排地下,虽然外面衣着如旧,里面却已成了白色骷骨,显已死去至少数月光景了。见此情景,两人心情越发沉重。   紧接着到了第四户人家,第五户人家,寻完这边山坡上的人家,又到了另一边山坡上,挨家挨户地寻了个遍,有的人家空无一人,有的人家无论人口多少,老幼都死得光光,全寨一共九十六户家,竟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此时已是夕阳斜下,落日余晖着全寨皆染成一片血红色,越显得阴森诡异。两人站在最后一户人家门前,看着眼前如死域一般的山寨,心情沉重异常,怔立了好久,谁也没开口说话。   楚天秋心想:“数月前这里便已瘟疫肆虐,若是我能早些知道消息,也不至于全寨的人都死光了。”竟是又沉痛又愧疚,自怨自艾了好一会儿。   楚天秋正自伤心之际,忽听王八六嘴里咦一了声,说道:“快看,那里有烟!”   楚天秋闻声,抬头循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山谷深外升起缕缕青烟,似是人家有晚炊。原来这山谷又长又深,且曲曲折折,里面又荆莽丛生,树木参天,两人先以为不会再有人家,此时若不是到了傍晚,有炊烟升起,绝不会发现山谷深外还有人家。   见此情景,楚天秋精神一振,说道:“我们到谷里去看看!”当下两人下了山坡,顺着谷底一条曲折小道往谷里走去。   山谷甚长,且道路难行,两人披荆斩刺,走了足有一柱香的工夫,才走到尽头。却见谷底尽头是处断崖,崖下搭建着一所简易木屋,而那炊烟正是从木屋前升起的。   两人到时,本见木屋前有一个穿着当地服色的妇人的身影在土灶前做饭,那妇人见两人走来,竟甚是惊恐,顾不得再做饭,忙不迭躲进屋里去了,随着紧闭屋门,再也不肯出来。   两人到了屋前,王八六连喊数声,屋里仍是闭门不开,且也不回声。王八六又道:“屋里的人莫怕,我们不是坏人,此来乃是为你们治病除瘟疫的,快快开门,我们绝不会作害你们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屋里传出那妇人的声音,道:“我们这里没有瘟疫,也无人生病,也不需要你们治,你们还是快些走吧。”说得虽是当地土语,但近来楚天秋在南疆走惯了,竟也能听得懂当地土语。   王八六道:“你快些开门,我们不有话问你。”   屋里妇人说道:“你们快些走吧,我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会说得。”   王八六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们还没问呢,你却怎说什么也不知道了。你尽管放心,我们真得不是坏人,若我们是坏人,早就破门而入了,你以为那扇木门就真得能挡得住我俩吗?”   楚天秋听了,心里暗自发笑,咐道:“对方如此顽固,我却是无法的,这话也就王八六说得出了。”   心念方落,果然听屋里妇人道:“你们莫要破门,我开门就是了。”随听吱地一声,木门缓缓找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那女人的头,脸上惊恐未去,望着两人说道:“你俩真得不是坏人?”   楚天秋笑道:“我是郎中,专门游走四方,给人瞧病治病的,又怎会是坏人呢?”   那妇人见楚天秋虽是土人身着,说得却是一口汉话,问道:“你是汉人?”   楚天秋点头道:“正是!”   那妇人稍觉放心,将木门又开大了些,畏畏缩缩地走出门来,口里说道:“你们真得不是坏人?不是来捉我的孩儿的?”   楚天秋怔道:“我们又为什么要捉你的孩儿呀?”   那妇人道:“你们不是坏人就好!那你们又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此时离得切近,看得清楚,楚天秋见那妇人年纪不过二十**,肤色稍黑,大手大脚,满口土语,脸上神情惊慌未定,显然对两人犹存着戒心。   楚天秋道:“我先前在别处听人说起你们这里在闹瘟疫,我因想给你们治瘟疫,所以才寻了来。”为打消对方的疑虑,遂将来意又细说了一遍。   楚天秋虽说得是汉语,那妇人竟也能听懂,听完之后,说道:“我们这里没有瘟疫,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当是别得寨子闹瘟疫,你们还是去哪里吧!”   楚天秋先听她听过这里没有瘟疫时,想是对方惊惧故才这般说得,也就未曾在意,此时又听对方一再说这里没有瘟疫,才觉情况有异,心里疑惑重重,但就此离去,又觉不甘,遂又说道:“现在天就要黑了,我们也无处可去,你可否让我们在这里借宿一夜呀?”   当地人性本淳朴好客,那妇人见楚天秋两人欲借宿,心里虽然迟疑,却也不好拒绝,随见她冲着屋里说道:“客人要在借宿,你也出来见见客人吧!”   楚天秋早发觉屋里还有人,只因对方既不敢出来见人,也就没有说破。当那妇人话音方落,果见从里面走出一青年来,只见那人不过三十上下,浓眉大眼,头扎方巾,身穿一件土黄褂子,下面一条短裤,双膝以下裸露着,脚上趿着一双草鞋。   那青年出来后,先看了王八六一眼,然后对着楚天秋说道:“你既是汉客,又是郎中,绝不会是坏人了!”言下之意,竟似在说王八六是坏人。   楚天秋深知南疆之地,部族众多,且部族之间相互争伐,彼此为敌,因见自己是汉人,还算好些,而王八六却是当地土人,故那青年犹怀戒心,对他理也不理。   王八六见状,心里有气,说道:“你这主人好生无礼,我们此来确是一片好心,想为寨里治病祛瘟,你们却又怎拿我们当做坏人呢?更可气的是,你说他是好人,难不成我就是坏人了吗?”气得哇哇直叫。   楚天秋对王八六笑慰道:“主人只是惊惧胆小,你却与他呕个甚么气呢!”   王八六听了,立马换上笑脸,道:“我听你的,不生他的气了。”   这时,忽闻到一股焦臭味,就听那妇人“哎呀”一声,楚天秋和王八六皆都一第三三零章夜半诡语   那妇人甫一闻声焦臭味,“哎呀”了一声,忙不迭地跑到灶台旁,揭起锅盖,一股白烟冒起,就见一锅米饭大半已然焦糊,气得她直跺脚。   那青年男主人对楚天秋和王八六说道:“两人前来投宿,只可惜饭都糊焦了,无法再吃了,若不然再让她重做上一锅来!”   楚天秋道:“无妨,饭既未全焦,还可吃得,毋需再重做了。”王八六一旁也随声附喝。   那男主人先前对王八六还颇有戒备,此时见他竟也不嫌饭焦,不由得对他稍稍改观,轻轻一笑,说道:“两位贵客请屋里坐吧!”将两人让进屋里后,又招呼那女人上饭。   屋里又狭又暗,男主人进屋后,才燃起油灯,一豆灯火,将屋里映得一昏黄。   楚天秋见屋只一间,有床有桌椅,显然起居之所,四壁皆是木板搭成,显得既简陋又寒酸。   很快妇人将饭菜摆了上来,除米饭又焦又糊外,还有两碟,皆是竹笋山精之类制成的风味小菜。   饭后,双方说起话来,楚天秋才知这夫妇也是布依族,男主人叫萨尔,女主人叫扎娃。渐渐熟络了,楚天秋才问起谷口寨里闹瘟疫之事。   那夫妇听了,脸色陡变,正在这时,忽听屋后隔壁传出一阵婴孩啼哭声,声音宏亮,乍然响起,甚是清脆。   那夫妇听到婴孩哭声,更显慌惶,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   楚天秋听那哭声是从屋后传来,且屋后明明便是崖壁,正觉纳罕之际,及见那夫妇神情,心里已然明白大概,随即口里说道:“哭得当是你们的孩子罢,他想必定是饿了,快去喂喂罢!”   女主人看了男主人一眼,见他点头示意后,便忙不迭起身在后墙壁上一推,木墙上竟现出一道小门来,门开处,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深,原来墙后竟还有个山洞,而主人将木屋建在崖下,恰将洞口遮了起来。   女主人躬身进到里面,不一会儿,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孩重又回来。只见那女婴眉清目秀,双瞳又黑又亮,因现在正是盛夏,南疆气候湿热,故身上只穿着一件小肚兜。此时给母亲抱在怀里,已然停止了哭声,正依偎在母亲怀里,手脚乱舞,呀呀而语。   那女主人抱着女婴坐在屋里一角,然后解开胸前衣襟,竟不管不顾地地喂起奶来。那女婴口含**,大口大口地吸吮着,吃得正畅,显然饿极了。   楚天秋在南疆行走日久,知道南疆各族人皆率直坦荡,想到便做,没有中原汉人那般繁文缛节的伦理道德。故那女主人见自家孩儿饿急,虽有客人在前,也毫无顾忌地当众解衣喂起孩子的奶来。   楚天秋见那女主人胸襟半祼,露出一双雪白双峰,女婴拥在母亲怀里,一边口里吸吮着乳汁,一边小手还捧着母亲那雪白的双峰。楚天秋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将目光移开。   王八六本就是南疆当地人,司空见惯,也不以为忤,口里直催促着男主人道:“你倒是快些说呀,谷口寨里的人都得瘟疫死光了,为啥你们一家却都安然无事呀?”   男主人脸色忽青忽白地连变了几变,然后好似下定决心,叹了一口气后,摇头道:“寨里那人不是得瘟疫死的!”   王八六听了,大感吃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楚天秋白日里见到寨里人死状各异,而都死得甚惨,当时心里便有些怀疑,只是不敢拿准罢了,此时听男主人说了,暗咐道:“这就是了!”口里忙问道:“寨里人不是得瘟疫死了,却又怎么死的?”   男主人闻听,脸露惶恐,忙不迭起身将屋门关紧,然后再回来重新坐下,轻声说道:“此事说来甚是可怕!”   王八六见他慌恐之状,疑心大起,忙催问道:“那寨里倒底发生了甚么事,你倒快些说呀,真是急死人了。”   男主人稍稍稳了稳神,这才开口接着说道:“这事还需从半年前说起(楚天秋听了,心里咐道:‘时间上倒也相符吻合!’),一天夜里,突然间阴云密布,雷声大作,一声接着一声,好似天要崩裂一般。吓得寨里人屋门紧闭,谁也不敢再出屋一步。那雷声来的突然,去得倒也迅速,不一会儿的工夫,便雷止风收,天空重见星月。”   “寨里人都给夜里的雷声吓破了胆,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这才敢出屋。也就在这时,有人发现寨里一户人家至早至中牛都是屋门紧闭,里面人更是不见人影,于是有人去叫门,屋里竟无人回应,当那人推开屋门后,才发现屋里一家人竟都身亡,死状甚惨,当寨里其他人闻讯赶来,见到此等惨景,无不骇然失色。”说到这里,稍稍一住,脸上神色犹有余悸,显然当时他也曾亲眼目睹了。   王八六甚是心急,忙即催问后来怎样?   男主人继续道:“那户人家共是三口,夫妇两人还生有一个不足周岁的婴孩,而死的却是夫妇两人,众人遍寻屋里,却是找不到那婴孩的尸体,于是众人议论纷纷,说是那户人家当是得罪了山神,故才山神夜里降罪,将他一家人都处死了,当然他家小孩也不能幸免,尸体当是夜里给野狗给叼走了。如此一来,大家都如避瘟神一般,远远避开,谁也不敢出面将那家人的死尸给掩埋了,生怕得罪了山神,才降罪到自己的头上。”   “就这样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夜里,突然间又是雷声大作,紧接着狂风陡起,寨里人有了前天夜里之鉴,知道定是又有人得罪了山神,山神夜里又来降罪了,吓得大家心惊胆战,谁也不敢乱说乱动了。风雷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便都住了。果然到了第二天天亮后,大家纷纷纷出门后,才发现有户人家的人夜里又都死了。”   “那户人家共有五口,上有二老,下面两夫妇又养着一个一周多点的孩子。而死得正是那二老和那夫妇,小孩又是尸骨无存。众人此时见到之后,更加确信定是山神降罪,而这户人家不知如何得罪了山神,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得罪了山神的人,本是死有余辜,众人又怕因此得罪山神,那家人的尸体更是无人敢理,就任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说到这里,突听屋角里那小孩一声啼哭,哭声戛然而止,楚天秋扭头看去,却是小孩吮尽母一个**后,乳汁已干,着急之下便啼哭起来,给母亲抱换方身,将另一个**塞入他的嘴里后,便啼声止住,又大口大口地吸吮起来。   男主人的话头因此被打断,王八六急听下文,又忙催促。   男主人先听小孩啼哭,给吓了一跳,赶紧叮嘱女主人莫再要小孩啼哭,然后才对着楚天秋和王八六勉强一笑,接着说道:“哪知又过了两天,夜里又是风雷大作,寨里人已给吓破了胆,夜里谁也不敢闭眼,竟生生睁眼守到天亮。直到太阳升起后,众人才敢开门出屋,竟发现又有户人家在夜里都死了。那户人家因丈夫早死,只有一个寡妇苦养着孩子,才刚会学步。寡妇死了,而那家小孩的尸体仍是不见踪迹。”   “寨里连续死了三户人家,皆是满门死绝,顿时吓得全寨上下人心惶惶。当天族长便召集大家,说寨里不知怎样得罪了山神,才使得山神震怒,看样子当会将全寨人都降罪处死。于是族长提议全寨都要向山神虔诚祈求,并杀三牲祭告,求山神放过寨里众人。当祭拜过后,到了当天夜里,又是风雷陡作,待到了次日白天才发现,族长一家竟在也都死了。”   楚天秋听到这里,忽插口问道:“那族长家里也有小孩吗?”   男主人萨尔点头道:“有的!”   楚天秋又问:“那小孩也一定尸体不见了,是吗?”   男主人萨尔却摇头道:“族长家的孩子已有八岁多了,虽然也难逃一死,尸体却是好端端地留在那里。”   楚天秋先听萨尔说时,已觉事情不异,稍稍理出些眉目,此时及听萨尔说完,竟与自己所料不符,不由得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经此一来,男主人萨尔的话又给打断,急得王八六又连连催说。   男主人萨尔又道:“族长全家一死,寨里群龙无首,加之触怒山神,寨里接连死人,更吓得大家心胆俱裂,人心浮动。当天便有人举家想逃离这里,迁到别处去,可是刚到寨门,却见寨前地上写着:‘谁也不得妄离此寨,离者定死不赦’一行大字。大家见到这些字后,吓得谁也不敢再有逃离之心了。便是那家要逃之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跪地直向山神求饶。哪成想,到了夜里,又是风雷大起,第二天日里发现,昨日要逃走的那户人家竟也都死了。那户人家在寨里人口是最多的,一家七口一夜里全都死了。”说到这里,黯然长第三三一章夜半心惊   楚天秋和王八六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骇色。   男主人萨尔望着屋顶,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又说道:“自那以的寨里再也没人敢生逃走之心,既不敢逃,又知性命难保,使得人人自危,便是在大白天里也没人敢出屋门一步。”   楚天秋忽问道:“你一家那时当也住在寨里吧?发生的这些也是你亲眼所见吗?”   男主人萨尔先看了一眼妻儿,见她犹如未闻,仍自喂着孩子,随后才点点头,道:“那时我们一家确都住在寨里,也是后来才搬来这里的。“   王八六问道:“后来又怎样了?寨里人都死光了,为啥你一家却还安然无事?“   男主人萨尔听了,脸色遽变,稳了稳神,这才说道:“此后寨里每隔一日,到了夜里便要山雷大作,过后总有一户人家莫名死亡,绝不留一个活口。寨里众人足不出户,都跪在家里日夜祈祷,望山神能恕罪,饶过众人,可是仍然无用。这般过了三个月,寨里九十三户人家已然死了一半。”   王八六忿忿地道:“这绝不是山神降罪,定是甚妖孽在作祟,你们都给骗了。”   男主人萨尔道:“那时我也觉出事情不对,因寨里人一向朴实,纵有人无意间得罪了山神,也不可能要将全寨人都置于死地。且先被害的那些人家都有雷同,家里或大或小都有孩子,而最让我怀疑的是,那些年幼的孩童都尸骨无存,而年纪稍长的孩子虽无幸免,虽还留有尸体。待我发现这个蹊跷后,心里越发的惊疑了。”   楚天秋听了,暗暗点头,咐道:“与我所料一点也不差,这里却有蹊跷!”   王八六仍还是一头雾水,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男主人萨尔又道:“那时本来我也同大家一样都吓破了胆,听天由命,准备命运的惩罚,可又想到我孩儿还不足两周,当我发觉出这个蹊跷后,担心下一次厄运便要降临在我家头上,我俩死不足惜,但孩儿幼小,却说什么也要保他周全,也不知从哪里又生起了胆气,要想一探究竟,也好寻出破解法子。”   听到这里,楚天秋和王八六倒大出意料之外,就听萨尔继续说道:“于是就在当天的夜里,乘着风雷大作之际,我悄悄爬在窗口往外偷看。霹雳一声连着一声,震得房屋都似在颤动一般。我虽然胆战心惊,仍是壮着胆子往外观瞧。外面乌云密布,一片漆黑,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到风雷交作声。我正觉失望之际,忽道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将外面瞬间照得雪亮,随着闪电,从空中落下一个的怪物,似人似兽,生得巨嘴獠牙,两只眼睛大如酒杯,发着碧幽幽的光芒,甚是恐怖吓人。”说到这里,脸上神色陡变,显是犹有余悸。   楚天秋和王八六听到这里,也不禁吓了一跳,脸上神色微变,心里也突突直跳。   王八六定了定心神,催问道:“后来怎样了?”   男主人萨尔道:“那怪物落处正是我家邻居屋前,因那邻居离家并不远,故在闪电袭来之际,看得真真切切。闪电一划而过,外面重又陷入漆黑,我抓在窗口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便是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了。过不一会儿,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电光中就见那怪物从邻居家里出来,手里抓着一个幼小的孩童,随着闪电划过,怪物便也消失不见了。随着怪物离去,风雷也渐渐止息。”   “电光中,我看得清楚,那怪物手里抓着的孩童正是邻居家刚出生不到半周的孩子,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之前死得那些人家哪里是什么山神降罪,却都是给那怪物害死的,而那些尸骨不见的孩子却都是给怪物抓了去,想是小孩心肝鲜美,怪物抓去当做点心吃了。我亲眼目睹,唬得我爬在窗口整整挨过了一夜,直到外面大亮后,我才缓过神来,随与妻子一商量,决定逃命要紧。”   楚天秋点头道:“此时除了逃命,却是也别无选择了。”   王八六听得惊心动魄,脸上犹有悸色,怔怔发呆,竟忘了追问下文。   男主人萨尔继续说道:“妻子先还不同意逃走,说留在寨里或许还有活命希望,若是逃走,反更会触怒山神,却是非死不可了。当我将夜里所见之事说给她听后,她才依了我的话,当天一家三口只带了上些吃得,其余东西却什么也没带,便愉偷从家里逃了出来。因我家偏于寨里一隅,故逃走时寨里其他人谁也没发现。于是我便带着妻子孩子从屋后隐秘小道,逃遁到了这里。”   “这谷里又狭长又阴晦,寨里人都甚少涉足这里,而这个山洞也是我之前偶然一次来此打猎时无意中发现的。因那时我急于逃命,又是携妻带女,逃也逃不远,于是便想到了这个山洞。我们一家三口逃到这洞里后,便将洞口且树枝掩盖起来,我们藏在里面,无论白天黑夜都不敢露面,生怕给那怪物发现了。”   “这里离山寨虽不过五六里远,但自我们逃到这里后,倒也风平浪静,甚事也未曾发生。便是之前在寨里时,夜里经常发生的风雷交加,在这里却也没有再发生过,便那可怕的怪物也未曾寻来,这时我们才将心稍稍放定。我们一家在洞里一晃便躲了两个多月,其间一直无事生,我还以意此事就此过去,怪物当不会再来了,于是便与妻子商量要重搬回寨里……”   王八六忽道:“回去不得呀!”   男主人萨尔向他点了点头,脸露感激,口里说道“妻子兀自不放心,便叮嘱我还是先回寨里探探再说。”待我潜回寨里一看,却是又惊又骇,原来全寨众人竟全都死了,无一幸免。有那年幼的小孩,没有踪影,当是都给怪物抓去吃了。我唬破了胆,更不敢再搬回寨里住了。于是重新返回洞里,给妻子说了,便决定隐藏在这洞里不回了。而此时我们之前偷带出来的那些吃的已然吃光,又不敢出去打猎,实在无法,我只得又潜回寨里去取吃的。”说到这里,顿时停下了,脸色瞬间变以惨白,好像发生了甚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王八六问道:“你莫不是又看到了什么?”   男主人萨尔缓缓了神,点头说道:“我知道那怪物都是在夜里出现的,白天里是从不出现,于是就在白天里潜回寨里去取吃的。可是当我刚潜回到寨子后面,就听寨里传出一阵怪叫,吓得我心胆俱裂,伏在草丛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就听寨里怪叫一声一声地传来,吓得我汗毛倒竖,顺着隙往寨里看去,只见寨里一个影子穿门过户,挨家的搜索着,身子快得异乎寻常。我乍着胆子往外观看,看得真切,那个影子竟是那天夜里我所看到的那个怪物。”   “我先还以为那怪物只在夜里出现,不料白天竟也到寨里来了,这一下更是骇得我魂飞天外,伏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了。只是那怪物挨家挨户地搜索着,见果没有一个活口,心里犹似不甘心,最后寻到的我家里,见屋里空无一人,想是知道人已逃掉,气得它暴跳如雷,怪叫不已。那怪物犹不死心,暴叫了一会儿,将身一晃,飞起空中,因我所藏草纵又密又茂,饶幸没给它发现。那怪物在空中四外里飞巡一圈后,一无所获,便怪叫着飞走了。”   “我恐那怪物去而复返,故伏在草丛里直过了半日,最后确定那怪物真得不会再回来了,也不敢再回自家取吃的,这才乍着胆子到就近的人家里匆匆取了些吃的,便又返回洞里。回来后将所见给妻子说了后,她也吓得够呛,故又在洞里连藏了数天。直到取回的吃食用完,无法之下,我只得重又回寨里去取。因这数月来我们尽吃些干粮,妻子奶水不足,便想到做些熟饭吃,于是妻子叮嘱我顺便将炊具取来。我战战兢兢地回到寨里,这次却是顺利,竟也未再遇到那怪物,我不仅取回了吃食,还带来的炊具。”说到这里,脸上稍稍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楚天秋和王八六之前听得惊心动魄,直到此时才不禁松了一口气,相互看了一眼,都是苦笑了笑。   两人以为就此说完了,哪知萨尔又说道:“我虽将炊具取回,先开始还不敢生火做饭,又过了十余日,见再无事发生,那怪物好似远去,再也没回来,这才出洞。与妻子一商量,也不要回寨里住了,索性便在这里安家得了,于是便回寨里取来木板,就抛在洞外建起了这所小屋,也就是昨天,这小屋才建好。我们以为此次风波就这样过去了,木屋既已搭建好,于是便在今天生火做饭,想过起正常生活,不料头次生火,便将你引了来。”随即强自一笑,又道:“乍见你们寻来,我们还以为你们是那怪物变得呢,故躲在里面不敢出来第三三二章一场虚惊   听萨尔说完,楚天秋和王八六已然恍然。楚天秋微皱眉头,心想:“我先听人说布依族寨里瘟疫肆虐,才急着赶来施救,到后看到寨里人的死况之后,便觉事情有异,绝不要是死于瘟疫,听萨尔说完,果然如此。”但又想不通那怪物为何要杀光寨里所有人,并将那些幼童掳走,难道真得是为了要吃它们的心肝吗?当绝不会那么简单。   当想着时,忽听王八六问道:“那怪东西怎地如此凶残,你可知道它倒底是什么来头?”他虽自恃法力,一向胆大如牛,但此时听了之后,也不禁唬得脸色发白,心里发虚。   楚天秋摇头道:“那怪物的来头我虽不知道,但也知道绝非一般。”稍稍一顿,又道:“那怪物凶残凶嗜杀,不仅寨里众人尽遭毒手,且还有数十名幼童给它掳走,而那些给掳走的幼童无论男女,俱都不大过两岁,若是为了吃其心肝,也毋须如此周折,定是另有目的。”   王八六道:“你可曾想到什么了?”   楚天秋道:“如我所料不错,那怪物定是将幼童掳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用他们祭炼妖法,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王八六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果觉有理。”   那萨尔夫妇经此一劫之后,本就惊魂未定,听了之后,更是面面相觑,忧惧于色。   楚天秋见状,心里想道:“那怪物凶残成性,残害生灵,既给我遇上便不能袖手不管。”当即对萨尔夫妇说道:“你们毋须害怕忧心,那怪物我自会杀了它,为民除害。”   萨尔曾亲见那怪物的厉害,虽听楚天秋如此说,又见他文文弱弱的,心里将信将疑,口里说道:“那怪物厉害的很,你又有何法能除得了它?”   楚天秋知他不信,心道:“他已给那怪物吓破了胆,又没见过我的本领,自是不信,现在便是与他说了,也一样不信,索性还是不说的好。”淡淡一笑,说道:“你尽管放心,到时我自有法除了它。”   见楚天秋说得如此笃定,萨尔仍是半信半疑,不由得向妻子扎娃看去,扎娃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和不信。   王八六虽知道楚天秋会法术,毕竟未曾亲眼看过,此时听他说得如此掷重,心里也是不敢相信,道:“你真得有把握除得了那怪东西?”   楚天秋笑道:“到时自见分晓!”   王八六道:“你连那怪东西是何来头,又在哪里藏身都不知道,又如何除它?”   楚天秋微一皱眉,说道:“这确是个头疼的事,那怪物若不出现,我还真不知该哪里去寻它?”随即又道:“门主虽答应了我,肯去救卿妹,好在这几天还未曾准备完毕,我还有时间。不如你明天便回去,代我向门主将这里的事说明,我留下守株待兔,等那怪物寻来,然后再除了它。”   王八六却想留下见识楚天秋倒底有何本领能除得了那怪物,当下口里说道:“门主也知我俩此来是为治寨里瘟疫,也绝非是一日两日的事,虽然现在情形与所想不同,却也不急着向门主回禀,何况你人单势弱,我留下还可助你一臂之力。我索性也陪你在这里守上个两三日,若那怪东西再来,正可就势除了它,若不来两三日后我们也就一同回去吧。”   楚天秋听他说得合情合理,也不好反驳,遂点头道:“便依了你!”   萨尔夫妇近几月来一直在心惊胆战中过来的,虽不清楚楚天秋本领如何,但能有人相伴,终觉胆壮一些,听了之后,当下点头道:“你们留下最好。”扎娃也是喜形于色,连声称好。   听萨尔说过寨里发生的事后,又议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已过子时。   屋里本小,又只一张床,布依族又甚是好客,萨尔夫妇便欲将床让给楚天秋和王八六两人睡,自己夫妇和孩子到后面山洞里睡。楚天秋因见后面山洞阴湿秽暗,且那小孩已在床上酣睡正熟,说道:“你们只管在床上睡,我两人都练过功,在地上打坐就可以。”坚持不允,萨尔夫妇无法,也只得依了。   王八六此时已是唯楚天秋马首是瞻,自是无话可说。待萨尔夫妇上床睡下后,便与楚天秋坐在地下,一起运起功来。   外面月明星稀,万簌俱寂,偶尔只闻风过树梢之声。天空忽尔一片暗云飘过,遮住了明月,天地间顿时暗了下来。   王八六自听了萨尔的讲叙之后,心里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便是运功也是不能屏心静气,过了一会儿,索性放弃,坐在哪里胡思乱想起来。   恰在此时,天地一片黑暗,王八六心里一惊,暗叫:“不好!莫不是那怪东西当真来了!”想喊楚天秋又不敢,当下伸手去推了推。   楚天秋虽在运功,但对于外界仍是洞悉,当即警觉,忙即收功,睁开眼来,问道:“甚事?”   王八六悄声道:“外面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想是那怪东西要来了。”   话音方落,忽听身后传来两声惊呼,回头看去,却见萨尔夫妇不知何时已然醒来,正显得惊惧万分。原来两人并未睡实,王八六的话虽低,仍给两人惊醒,听到怪物要来,顿时吓得心胆俱皆。   那片暗云来得快,去得也快,云去月现,得见光明,楚天秋见状,才知是虚惊一场,随劝萨尔夫妇又睡下了。   王八六疑神疑鬼,虚惊了一场,自知无趣,讪讪不语。   经此一来,楚天秋也再无法安心运功,索性作罢,与王八六四目相对,硬是坐到了天亮。   这一夜,倒也平静无事。   天亮后,女主人扎娃早早起床,熬了一锅白米粥,并配上两三样自制的小菜,几人吃过早钣之后,床上那小女孩才醒来,伸着手脚,哭喊着叫奶吃。   女主人扎娃便抱起女孩又解衣喂起奶来。待女孩吃饱之后,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冲着楚天秋直乐,口里还咦咦哑哑的,后来竟张着手臂挣着要他抱。   楚天秋不解其意,又因心里想着事情,也未作理会。   那女孩挣了一会儿,见楚天秋始终不理她,一急之下,张口哇哇大哭起来,慌得扎娃和萨尔一通哄劝,仍是无用。   楚天秋听到哭声,这才回头看去,见那女孩哭得面红耳赤,甚是厉害,也是一头雾水,因他也未曾经历过这般事,心里发烦,遂对王八六道:“我俩还是到外面走走罢。”   楚天秋和王八六出屋到了外面,这时太阳才刚刚升上山巅,林间晨雾渐渐消散,阳光透过树叶间的隙缝,映在地上,斑斑驳驳,晃眼生花。   楚天秋想来怪物白天绝不会出现,遂放心地与王八六往谷外走去。   一边走着,两人一边说着话,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寨前。王八六想起昨是亲见寨里怪景,再加之夜里听到萨尔口叙,心里犹余悸,轻喟道:“寨里千十余口人,除了萨尔一家三口侥幸保住性命,余下的全都给那怪东西害死了,便是给它掳去的那些童男童女想必都难已活着了。”   随又恨恨地道:“那怪东西荼毒生灵,危害一方,绝不能再留着它,早一天将它除去,百姓便免受一天危害。若那怪东西现在敢来,我便是豁出性命,也想将它除去。”   楚天秋先见他提到怪物时,甚显心虚,还觉好笑,此时却听他说得豪气干云,也不禁动容,还想揶揄他的话也缩了回去,口里说道:“那怪物现在若敢来,就绝不会容它再活着离开,怕得就是它不再来,却又无处去寻它。那怪物来时,我自会除痘,也毋需你出手。”   王八六嘿嘿一笑,道:“我虽会些法术,却也知道绝非那怪东西的对手,若它真得来了,也只得仰仗着你除它了。”   楚天秋听了,不禁莞尔。   王八六道:“寨里那些死人,总不能任他们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总得想法先将他们掩埋了才是。可是死人那么多,而我们两人却又如何做得来?”   楚天秋笑道:“这有何难,且看我得。”说完,只见他双手往外一分,从手上便各自发出一片玄光,往两边山坡的上空飞去。随见那两片玄光暴涨开来,几近两边山坡全都罩住,然后两片玄光往下一落,落在山坡上之后,便一隐不现。   王八六正不知楚天秋此举何意之时,随听地底隐隐传来轰轰响声,及见两边山坡地皮一阵波动,如海面涌动一般,随着地坡波动,原先建在两边山坡上的一所所木屋,竟渐渐下沉,不一会儿的工夫,那些木屋连里的死尸竟都沉到地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待木屋和死尸沉没之后,地皮渐渐停止波动,便连那轰轰响声也消失了。   王八六见两边山坡上沉没的只是那些木屋和死尸,而山石树木仍是保留未动,初次见楚天秋显示神功妙法,真得神乎其技,不由得目瞪口呆,张大了的嘴巴,久久都合扰不起第三三三章魅影重现   王八六初见楚天秋施展神通,神妙莫测,偌大的一座山寨只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更不留一丝痕迹,惊骇之余,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说道:“你的神通可真大得很呀!”   楚天秋笑道:“多谢夸谢!”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两人已然很熟络了,加之楚天秋更喜王八六性情爽直,故两人处得甚是融洽。   王八六吐舌道:“看你适才施展的本领,怕是连我们门主都不如你呀!”   楚天秋道:“你且莫低看了你们门主,他法力可是深不可测呀!”   王八六道:“恐怕仍是不如你。”   楚天秋见他如此推崇自己,心里也颇觉高兴,当下一笑了之。   王八六忽又道:“这布依族近些年来本就势微,经此一劫,可算是彻底地灭族了。”说罢,不由得黯然一叹。   楚天秋听了,心里也不禁一沉。   王八六问道:“那怪东西一日不除,天下生灵便多遭一日荼毒,你既有如神通,定能除了它。可是那怪东西山没无常,行踪难定,我们守在这里就真得能管用吗?”   楚天秋道:“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可虑的就是那怪物不来。”   王八六道:“若那怪东西不来,我们岂不是白等了?”   楚天秋道:“但愿那怪物能自动出现,我们不妨在这里再守上一夜,若那怪物再不来,我们再另想法。”   两人又在四外走了一圈,眼见日已中午,这才返步往谷底萨尔家走去。   谷里到处树茂草深,更有参天大树,足有数抱粗,枝柯纵横,将头顶遮得密不透光。林中落叶满地,又松又软,人踩上去,直没足踝,甚是难走。   南疆气候温润,何况现在正值夏季,林中更是多有蛇蝎等毒虫恶物出没。又有谁能想到在这阴晦险恶之处,竟还住着一户人家?   那些恶物及见人来,便远远避开,好似甚是怕人一般。王八六生在南疆,甚知那些恶物俱都巨毒无比,逢人主动攻击,常人遇上,绝难逃命。此时却见事形异于往常,那些恶物竟似避恐不及,心里纳罕,遂向楚天秋道:“昨日我们来时,穿越寨外那片密树时,便曾见到此等情形,当时也未曾在意,此时又见林中恶物逢之便纷纷远避,肯定不是在避我,想必是在避你吧?”   楚天秋也觉此事有异,想了想,便即恍然,心想:“那些恶心物之所以避之唯恐不及,只因我身上带着卿妹的那颗‘水火珠’,这宝珠本是卿妹得自渊底千年怪物的眼珠,不仅能避水火,更能祛虫兽,正是那些恶物的克星,故才未曾近身,便远远避开了。”想通此节后,口里淡淡一笑,说道:“那些恶物虽是避我,但它们怕得却是这个。”   说着从腰间宝囊里取出那颗水火宝珠,放在王八六的眼前晃了晃了。   自将苏卿肉身存放在深潭下的冰洞里后,楚天秋,一直带在身上,平常只为避水,出入深潭方便,也不觉得怎样,此时在这晦暗阴涩的密林里甫一取出,便见宝珠光芒陡长,花彩映射,莹莹放光,将周身数丈方圆照得一片光明。   树中那些恶虫毒物先还只是远远避开,却还是在四外来回游动,此时当楚天秋将宝珠取出后,奇光陡长,华彩映射之下,俱都吓得魂飞魄散,瞬间便都逃得无影无踪了。   王八六见那宝珠只大如鸟卵,并不如何显眼,竟如此神奇,不由得又惊又骇,一边细细观看着楚天秋手里的宝珠,嘴里一边啧啧称赞。   楚天秋给王八六观看了一会儿,便将宝珠收了起来。王八六今日先见楚天秋大显神通掩埋寨里死尸,后又亲眼如此神奇的宝珠,大开了眼界,不禁对楚天秋更加得膜拜了。   两人反正无事,也不急于赶行,一边闲谈,一边往前走。当离萨尔家还有半里许时,已然隐隐看到他家木屋,突听一声孩啼,却只哭出半声,便戛然而止,随见从木屋里跃出一道黑影,直窜空中,紧接着便化作一道黑烟,径直往西飞走了,竟是神速已极,一晃眼的工夫,那道黑烟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天秋乍听哭声,便觉不妙,及见黑影从木屋里飞出,便即大叫一声,丢下王八六,飞身便追了过去。   王八六见楚天秋只一闪身便不见了人影,紧接着及见空中一道遁光如长虹经天般,径向黑烟遁走的方向追了去。自知自己没有此等本领,追也无用,同时又担心木屋里萨尔一家三口的安危,随即疾步奔到屋前。   只见屋门大开,人还未进屋,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情知不好,进到屋里后,果见萨尔夫妇已然惨死地下,俱是肚腹洞开,肠腑都流了一地,血肉模糊,死得甚惨无比。   王八六见此惨景,唬得脸色惨白,不忍直视,将头扭向一旁,心里既悲伤又沉痛。正自悲伤之际,忽想到地下只有萨尔夫妇的尸身,却不见了他家女孩的尸身,觉得不对,忙又回头看去,仔细找了一番,仍是不见那女孩的影子,心想:“既然不见了女孩的身影,莫不是给那黑影掳了去?”   想及此,又不禁打了个冷战,又暗道:“那黑影去时极快,且又相距较远,也没看清样子,既将女孩掳走,莫不是萨尔口里所说的那怪东西?”越想越觉可能,心里害怕,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见身边人影一闪,现出楚天秋的身形来。   楚天秋回得突然,王八六骤不及防,加之心里害怕,竟吓了一大跳,几乎失叫出声,及看清是楚天秋后,这才稍稍放心,吁出一口长气后,说道:“你怎快就回来了,可曾追上那道黑烟了吗?哪倒底是什么东西,真得是那怪东西吗?”   楚天秋现身之后,脸色本就阴沉得难看,当又见到屋里萨尔夫妇惨死的情景后,更是咬牙切齿,难看已极。王八六的话竟似充耳未闻,也未回答。   王八六虽听到楚天秋亲口回答,但见他的脸色,已知就里,恨恨地道:“没能追上,给它跑了!”   楚天秋点点头,心里既悲且忿,说道:“那怪物甚是狡猾,我虽已追上,却还是给它逃脱了。”   原来楚天秋见那黑影从木屋里出来,便知不妙,因对方去势极快,急于去追,竟不来及向王八六嘱咐几句,便飞身追了去。   那黒影化作一道黑烟后,去势更疾,遁空而去,直如一道墨色长虹,晃眼的工夫便飞出一数十里。   楚天秋追得更快,一前一后,瞬间便追出了二三百里。因楚天秋是后追,两下先前相距本有十余里,待追出二三百里后,两人距离渐渐缩小,已不足里许远,两下遁光首尾眼看便要相连,就要追上,却见前面那道黑烟陡地一分为二,一道继续往西飞,另一道却折而向北飞去。飞不多远,又见先分的那两道黑烟又是各自一分为二,化作四道黑烟,各分东南西北,往不同方向飞去。   楚天秋乍见此等情景,也是愕然,只看着往四个不同方向逃走的黑烟,也不知哪一个是实,哪一个是虚,竟不知追哪一个好,不由得将遁光缓了缓,也只这一缓的工夫,再见那四道黑烟已然飞远,只剩一个小黑点,再一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楚天秋知道追已不及,但眼看着给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脱,仍是忿忿不已,同时又悬念萨尔一家安危,略一踌躇,便即折身往回飞。   楚天秋本就担心萨尔一家已遭了对方毒手,及回来之后,亲眼所见,果如所料,且萨尔夫妇死状之惨,甚使人不忍卒睹,因追丢了凶手,本就气忿不平,及见萨尔夫妇死状之后,更是既懊且悔,心里暗自发誓道:“我一定要亲手将杀死你们的凶手除去,为你们报仇。”   当下又对王八六道:“我们还是先将他俩掩埋了罢!”   王八六点头道:“该当如此!”   王八六还以为楚天秋会故技重施,但想到自己两人曾受对方招待布饭之恩,觉得如此草草掩埋,甚是不妥,正想说话,就听楚天秋又说道:“我们该将他们好好埋葬才是。”   王八六听了,正合心意,点头道:“一切依你。”   楚天秋当下口里念诀,然后伸手往地下一指,就见当屋地下裂开一道地缝,紧接着两边地面翻动,连带着萨尔夫妇的尸身齐往中间地缝里翻去,然后地缝两下相合,中间竟渐渐往上隆起,形成一座坟头。   将萨尔夫妇掩埋完毕,两人在坟前伫立良久,忽听王八六问楚天秋道:“女孩给对方掳了去,你可曾看清,果是那怪东西去而复回吗?”   楚天秋点头道:“对方逃时虽化成黑烟,但我仍看得真切,果是萨尔亲见的那怪物,也见到它将女孩掳去,只可恨却还是给它逃走了。”随即一叹,黯然道:“造成这样的结果,却都是我的错第三三四章风波再起   王八六劝道:“错也不在你,你也毋须自责。”   楚天秋道:“是我粗心,原以为那怪物都是夜里才来,万没料到光天化日之下,趁我二人外出,来此杀人掳童。就是因我的疏忽,才给了怪物可乘之机,当然错在我了。”   王八六一怔,说道:“我也不用太过自责,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想法怎么将那女孩救出才是。”   说到那个女孩,楚天秋更是悔恨,说道:“我虽有心去救那女孩,可是连那怪物的巢穴在那都不知,又如何能救?”说着,眼前浮现出女孩那娇嫩可爱的面庞,心如刀绞一般。   王八六道:“不如我们现在便马上回谷,向门主求助,说不定他有法可想呢?”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动,暗咐道:“沙哈尔法力甚高,又通巫术,说不定真得可法子。”当下便催走。   王八六虽稍会法术,但与御风飞行之术却一窍不通,楚天秋又急于回谷,也就毋需再掩饰,当下携着王八六破空而起,然后化作一道遁光,其疾如电,径向那谷飞去。   王八六先见楚天秋去追怪物时,飞行虽是神速至极,当时还未觉得怎样,此时给他携带同飞,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宛如一团云絮,飞行起来却是神速无比。   因楚天秋也未叮嘱他闭眼,先飞时因心里害怕却也将眼闭起,待飞了一会儿,觉得又平又稳,渐渐张开双眼,身外情景,历历在目,只见身临绝顶,白云就在脚下,一片片,一团团,如奔马般往后倒去,看得他目眩神迷,惊骇不已。   王八六见楚天秋飞遁之术竟如此神妙,想起门主沙哈尔的飞行之术,故弄玄虚,却是天差地远了,心里自是又惊又佩又羡。   飞行神速,不一会儿的工夫,两人便已飞临山谷上空,却见山谷中妖氛腾空,邪光乱掣,显然有人在斗法。   王八六见状,“哎呀”一声,道:“不好,有外敌侵谷。门主怕是独木难支,我们快去助他。”他现在已然对楚天秋极为依赖,见谷里有难,自然便想到楚天秋。   楚天秋见此情景也是一怔,暗咐道:“‘僵尸门’一族隐居在此已达数百年,与世无争,此时又怎会有外敌入侵呢?”想念间,两人已然落在谷口。   因外敌来犯时,已将谷口禁制破坏,故两人落地后毫不费事地进到谷里。进到谷里后,只见天空尽给一片血红邪雾所笼罩,谷里倒也未受到波及,山石树木,房屋人家,仍是好好的。两人见此情形,才稍觉宽心。   上空虽是邪雾尽笼,但谷中却甚是平静,家家房门紧闭,整个山谷里竟见不到一个人影。两人见情景与先前所想迥异,心里不解,当下疾奔到了沙哈尔的洞前。   到了洞前,却见沙哈尔正伫立在洞前,脸色凝重,抬头望着天空,见两人回来,也未及说话,只是点头示意。   王八六心直口快,在一旁站了一会儿,见沙哈尔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对两人竟理也不理,终于忍不住地问道:“门主,倒底出了甚么事?来犯的又是何方敌人?”   沙哈尔闻言,稍一踌躇,然后冲着楚天秋强自一笑,说道:“趁着敌人现在只是将整个山谷封闭,还未发动攻击之时,我索性便将实话与楚公子说了。”   楚天秋听了,心里暗道:“果然有事瞒我?”   沙哈尔顿了顿,说道:“我们一门僻世在此已愈数百年,一向与世无争,也从未树下甚么敌人……”   王八六忽插口说道:“对呀!我们既未树有敌人,又怎会有外敌来犯呢?”   沙哈尔瞪了王八六一眼,吓了他一跳,再也不敢乱发话了。只听沙哈尔继续说道:“就在数天前,谷里忽闯入一人,来人自称是‘无极门’的使者,此来竟是为下劝降书的。”说到这里,苦笑了笑。   楚天秋心里疑问满腹,但又不便多问,随听沙哈尔又接着道:“我这谷里因怕外人轻易闯入,故在谷口布下禁制,却没想到来人竟能轻易闯过禁制,还没给我发觉,就凭这份本领,来人绝非泛泛之辈。我虽听他口气狂妄,自傲尊大,但因不清底细,也未发作,忍气吞声地与之周旋,就便探听那‘无极门’到底是何许门派,之前竟也未曾听说过。”   “那人竟识破了我的用意,任我如何探问,他竟不多透一字,将来意说明之后,最后又给我下了通碟,并言给我五天考虑虑,五天之后若能主动归降在‘无极门’下,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降,到时自会杀了我全族一人不留……”   王八六听到这时,气极之下便要发作,忽见门主沙哈尔直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当下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咽了回去。   沙哈尔道:“我当时终于忍无可忍,便想给对方一些颜色瞧瞧,以灭对方的气焰。谁知动起手之后,那人法力竟甚是高强,却不及我,要想伤他,却也甚难。那人也本存着与我一试高低之心,后来看出不是我的敌手,便打了全身而退之意。我又岂能容他这般轻易来去,虽有能力将对方杀了,又恐惹恼了无极门,遂只得罢了此念头,想着给他些苦头吃后,放走就是了。”   “那人斗到后来,见无法脱身,忽对我说道:‘我此来前已将你底细摸清,却还是低估了你。我虽不是你对手,但你若想杀我,却也未休想。我今日若回不去,随后便有大批援军赶来,到时定将你们谷里杀得片甲不留。’他的话正说中了我的弱点,我遂将他打伤后,便放走了他。”   王八六虽不敢再开口说话,但听到门主沙哈尔轻易将来人放走,气得哇哇直叫。   沙哈尔斜了他一眼后,也未再理,口里接着说道:“无极门使者来时,正当深夜,且我俩人斗法时又是在洞里,故谷里众人谁也不知道,直到现在大家都还蒙在鼓里。那使者自说在无极门里只是个小角色,但法力都如此了得,若无极门真得大举来犯,凭我们微薄之力,绝难抵抗。待那使者走后,我忧心仲仲,为保全族人性命,降了无极门,可又心里不甘,不降吧,又不忍族人给其杀戮。”   王八六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说道:“我们全族人都与门主同心同力,便是拼得一人不活,也绝不降那劳什子的无极门。”   沙哈尔苦笑道:“你虽这般说,但我却不能拿全族人的性命去这么做。”   楚天秋一直静静地听着沙哈尔将原由说完,听到最后,心想:“沙哈尔为全族人的性命着想,这份心确实值得称赞。”   沙哈尔又冲着楚天秋苦笑道:“就在日前,我偶与公子相遇,便一眼看出公子与众不同,绝不是凡人,想到我们族里有难,公子或可助上一臂之力……”   楚天秋听到这里,心里这才恍然,咐道:“当时与他见面之时,态度甚是不善,后面竟是前倨后恭,宛如换了个人似的,还极力邀我来此,当时也未明白什么原因,现在才知道,却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沙哈尔察言观色,已然看出楚天秋心事,口里说道:“当时我还未敢轻易便邀公子来谷,后听说公子此来南疆的目的后,也真是巧合,因公子要找的那神秘部族正是我们这族。我便想此乃天意,公子或许就是我们族人的救星,故才言明身份后,才敢邀公子同来谷里。”   楚天秋听了,心里这才释然,暗道:“卿妹能否提前还魂复活,便全指着沙哈尔了。既然现在他们族里有难,我当然不能袖手不管了。”随即又想:“我到谷里已然三四天了,此事他直到现在事到临头才说,之前却为何对我凭口如瓶,只字不说呢?听他说得不尽不实,这其中还定有隐情。”想到对方既然不说,当有难言之隐,此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也就未再理会。   王八六忽道:“门主还没见过楚公子的本领罢,我却是亲眼目睹过了,楚公子神通广大,法力通玄,无极门绝不是对手。”   沙哈尔听了,脸现喜色,向楚天秋深深一躬,说道:“我们全族的生死存亡便系于今日了,还请公子援手,助我们族人一臂之力。”   楚天秋道:“我绝不会袖手不理的。”一边说,一边又向沙哈尔笑道:“我来时你却为何不对我明说?且我来到谷里后,你又以准备未毕为由,一拖再拖,便是为得拖到今日罢?”   沙哈尔给楚天秋说破心意,脸上不禁一红,讪讪地道:“公子莫怪!我恐因口说无凭,公子生疑,故才一直踌躇未说。待此间事了之后,我便立刻随公子去救人。”   楚天秋道:“好!话既已说开,不管那无极门是何方神圣,我绝不会让他们遂了意就是。”话音方落,忽听头顶天空轰轰雷动,血雾翻涌,随即传来阴森的声音道:“何人竟敢在此大放厥词,太也不自量力了罢第三三五章无极门   那声音来的甚突然,且又声如雷震,撼得三人耳际嗡嗡作响。当即抬头看去,只见血雾中现出一张巨大的狞恶脸庞,血口张合之间,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乍见之下,三人都骇了一跳。   楚天秋见多识广,知道这类邪法只是虚张声势,倒也不觉得怎样,反而那沙哈尔和王八六却是吓得脸色如土,甚是惊骇。   血雾中的脸庞一现即隐,紧接着从血雾中穿出一人来,虚悬空中,倨傲已极,手指着地下沙哈尔说道:“五天的日期已到,你可曾想好了没有?是归降还是顽抗到底?”   沙哈尔对着楚天秋低低说道:“这人我却识得,叫靳天霸,便前五天前来的那个无极门的使者,此人甚是了得,要多加提防。”   楚天秋轻轻点了点头,随向那人看去,见那人身形高大,悬停空中,尤如巨神临界一般,青面绿发,面目甚是狞恶,恰与之前血雾中所现脸庞相像,当是此人所为。见状之下,已然暗自加了小心。   沙哈尔与楚天秋说完话后,便即抬头向着空中的靳天霸说道:“我族与你们无极门无瓜无葛,且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非要强人所难呢?我们若降了无极门又能怎样?不降又能怎样?”   靳天霸桀桀一笑,道:“顺我无极门者昌,逆我无极门者亡!为显我无极门门主宏爱仁心,已然宽限了你们五天时期,此时五天已到,你们若再不做出选择,当会后悔莫及。”   这“无极门”还是今日首次从沙哈尔口里听说,楚天秋当时便觉惊讶,此时与对方两下照面,心里暗道:“这无极门我之前竟从未听说过,想必是近些年来才悄悄崛起的神秘帮派。看此人行为语气,这无极门若非善类,此时相遇,正可趁其羽翼未丰之际,将其铲除,免留后患。只是不知他们门主到底是何许人也?今日又是否会来?”想及此,慢慢盘算着应对之策。   就听天空中的靳天霸又对沙哈尔道:“你们也莫要存那侥幸心理,今日无极门乃是大举而来,我只是前遣之人,后面还有众人同门赶来,且领头的乃是我们门主的得意弟子,在无极门里居副门主之位,法力通玄。你莫要以为日前斗赢了我,并将我中伤,但我回去之后,副门主很快便将我的伤势治好。以你的微末本领,根本不是我们副门主的对手,趁副门主未来之前,你肯识时务,马上归降,还可保你们全族平安,若存侥幸,妄图顽抗,却是死路一条。现下整个山谷已给血雾全部笼罩,只能入不能出,你们若想逃走都是不可能的了。”   沙哈尔听了,心里一凛,暗道:“日前我将他打伤乃是使得我族里秘传下来的‘搜魂阴手’,中者先还不怎样,但过了三四日后,便会魂飞魄散,死得无声无息。凡中者绝无幸免,便连我也无解法,不料对方中了我的‘搜魂阴手’后,竟能轻松化解,真个不可思议。”   随即又想道:“我们族里虽有数千人众,但会法术者算我在内,也不过寥寥十数人,除我之外,却都平常得很,若与无极门斗,不啻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罢了。”斜眼看了楚天秋一眼,又想道:“此人深不可测,我族今日存亡全系在此人身上了。”   正思咐间,忽见坡下一人疾步奔来,临到近前,才看出却是泥蚯蚓。只见泥蚯奔到沙哈尔身前,躬身说道:“属下未得门主召唤便擅自来此,还望门主恕罪。”   沙哈尔道:“你来此作甚?”   泥蚯蚓看了看楚天秋和王八六两人一眼,回道:“今日我族有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属下要与门主誓死相随,便是拼了性命也绝不皱下眉头。”   沙哈尔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颇为感动,口里说道:“今日无极门大举来犯,事前我便已传下命令,命众人不得我命令不得出门,你却不听我的命令,擅自来此,本该重处,但念在你乃为护主,且既往不咎,先退在一旁,没我指令,不得轻举妄动。”   泥蚯蚓口里称“是”后,便退到一旁,与王八六站在一处。   楚天秋因祠庙之事,对泥蚯蚓甚无好感,但此时在全族危机存亡之际,竟没有一人前来助战之际,他能不畏生死,挺身而出,故对他大为敢观,不由得另眼相看了。   经此一耽搁,空中的靳天霸已有些不耐烦了,大叫了一声,喝道:“你们休要罗哩罗嗦,是战是降,现在便快下决断!”   沙哈尔向楚天秋看了一眼,胆气顿涨,抬头冲着空中的靳天霸道:“我们若降了你们无极门,岂不让天人齿笑?”   靳天霸嘿嘿一笑,说道:“照你说来,你们是不肯归降的了?”   沙哈尔怔了怔,道:“是的!我们宁可战死,绝不归降!”   靳天霸道:“好!好!既然不识好歹,便休怪我们手毒了。”气极反笑,又是一阵呵呵怪笑。   这时,又突听空中一声大喝,有人道:“靳天霸,他们既不识时务,还与他们罗嗦些什么,现在副门主已然率队起来,且让他们瞧瞧我们无极门的手段。”   随着话音,就见空中血雾裂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从口子中飞进数十道各色遁光。那些遁光甫一飞进,便四下散开,然后悬停空中,隐然将山谷围在当中。当最后一道遁光飞进之后,血雾中的那道口子便重新合扰一处。   空中那数十道遁光敛处,纷纷现出来人的面目,只见有男有女,俱都形状各异,面目狰狞,一望可见,都非善类。   最后飞进来的那人,悬停在靳天霸有身边,却是个看约三十左右,长像甚是斯文的青年,因他生得眉清目秀,却其他人截然相反,甚是醒目。   靳天霸显然对那青年甚是恭敬,见他到来,马上躬身施礼,压低了声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地下几人见靳天霸对那青年如此恭敬,均想到此人当就是他口里所说的无极门主的得意弟子,现居副门主的那人了。只因两下相距较远,且两人说得又低又轻,却是一个字也未听到。   只见靳天霸与那青年说了几句之后,及见那青年将手一摆,转过头来,指着地下的沙哈尔道:“你刚才的话,我都已听到,既然你们不肯归降,我们言尽于此,看来只有一战了。”声语中虽是刀光剑影,但说得细声细语,慢条厮理的,竟不带一丝火气。   沙哈尔一呆,随即口里问道:“阁下当是副门主了?”   那青年呵呵一笑,说道:“你却是认错了人,我是不副门主,而副门主虽然已经来了,却不想与你见面,你若想见他,怕还不够格。”   沙哈尔听了,心头火起,暗咐道:“无极门又算得了什么,我身为一族族长,难道连一个副门主都不够资格看吗?”越想越气,但他老谋深算,强忍心头怒火,没有发作。   那青年在空中将手一划,随即对四下的那些无极门手下说说道:“副门主发话了,既然他们不肯归降,格杀毋论,除沙哈尔除,不留一个活口。”说得仍是细声细语,轻描淡写一般,但却冷酷无情。   四外那些无极门的众妖邪听到号令,纷纷大叫,然后径向谷里四处射去,一边下飞,一边各施手段,各逞本领,有的手发雷火,有的放出各色法宝,顿见空中雷火乱掣,光华杂沓,霞彩飞腾,尉为奇观。   那些无极门妖邪纷纷从空中杀下,奔向谷中各处,眼看谷中族人便要惨遭毒手,血流成河,沙哈尔苦于无法分身,又不能兼顾,气急败坏,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径向空中那青年飞去,满想擒贼先擒王,待擒住那青年后,再逼他命那些妖邪住手。   沙哈尔一动,一旁守候的泥蚯蚓和王八六虽未得到沙哈尔的指令,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也各自奔出,分向下飞的那些妖邪迎了上去。   王八六刚奔出不远,忽想起楚天秋神通广大,此时已到万分危急之时,却怎还不出手,待他停身回头看去,却哪里还有楚天秋的影子?竟已不知人去了哪里!   王八六情性憨直,见楚天秋不见了人影,还以为是临阵畏逃,心里又气又恼,暗骂一声:“胆小鬼!”后,便又疾步奔去了。   王八六自知法力有限,但生死存亡之际,也无暇多想,见空中那些妖人纷纷下飞,遂径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妖人迎去。一边迎敌,一边口里大声叫道:“有我在此,你们却休要动我族人一下。”   对面那妖人非俗非道,手里拿着一幡,一面下飞,一面将幡乱晃,随见从幡上射出大片的雷火,四下飞射,凡是山石树木,碰着即给击得粉碎,端得厉害无比。只见那妖人从空中飞下之下,贴地飞地,幡发雷火不断,所过之处,雷火乱掣,轰轰隆隆,尽成一片火篇外卷   天下第一(短篇)   “一剑倾心”柳长风。   掌中一柄青风剑,长三尺五寸。仗剑闯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凡是与人过招,他从未使出第二招,皆是一招败敌。故败在他剑下的人,不仅不对他心生怨恨,反而千赞他的剑法精妙,无不心悦诚服,故谓“一剑倾心”。   “霹雳狂刀”楚霸天。   擅使一柄厚背薄刃大砍刀,重四十八斤。纵横江湖,从无败绩。而败在他手中大刀之下的武林高手更是不可计数。他与人过招,手下从不容情。不出刀则以,出刀必是一刀制敌,对方不死即伤。江湖中人,闻名色变。正是刀如其喻,人如其名。   此时,这两人在武林中的声威正隆,如日中天。两人是只闻其名,并未谋面,彼此心里俱都不服。“一山不容二虎”,两人自认武功天下第一,都未把对方放在眼里。两人自知不可避免,终会有一战。这一日,两人终于约定要做生死一战,胜者为‘天下第一’。   当下武林中两位绝顶高手比武,顿时轰动整个武林,人们都要争相一睹这两位绝世高手的风采,还有这旷古绝今的一战。可奇怪的是,竟然谁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何时何地比武。如此一来,不免又令大家倍感失落。   待到了约定比武的日子,柳长风和楚天霸一齐到了比武之地,只有彼此二人,果无他人。这也正是俩人所希望的。两人见面之后,相互打量着对方,顿时消了轻敌之念。两人话不多说,各自亮出了成名兵器。就见柳长风右手持剑,左手捏剑决,剑尖直指前方。楚霸天双手紧握刀柄,横在胸前,双眼瞬也不瞬地紧盯对方的剑尖。   两人间相隔有一丈多远,凝神对峙,决战一触即发。这一战必定会惊天动地,震古烁今。高手相争,生死本决于一瞬之间。两人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都不敢抢先出手,均在等待对方先露出破绽,伺机出招,一击制敌。   两人就这样动也不动地对峙着,表面看似平静,暗下却是杀机汹涌。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滑过,两人足足对峙了有一个时辰了,表情仍是一如即往,淡定自若。彼此都没有窥到对方的破绽,谁也还是不敢轻易出手。   就在两人心无旁骛,凝神对敌时,场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古稀老人。老人右手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向两人走来。柳长风和楚天霸给这突如其来的老人搅得均是一惊。此时两位当世顶尖高手不遗余力,在做生死决斗,全身都布满了劲气。两人所站两丈方圆之内都被自身发出的有质无形的劲气所笼罩,就连一片落叶只要接近这个圈子顿化为齑粉。老人越走越近,两人看在眼里,却又不敢出声阻止,唯恐露出破绽给对方所乘,不禁暗暗心急。   那老人走近距两人两丈处时,觉得身前有道有质无形的厚墙,阻得他几乎不能再前进一步。却见老人右手中的拐杖在身前自上至下的一划,仿佛那道无形的厚墙被破开了一道口子,脚下走得虽然缓慢,却没丝毫停滞,轻松地突破进去了。   柳长风和楚天霸见这老人举手投足间就突进了两人劲气所布的气圈,且安然无恙,俱都骇然失色。老人缓缓走近,柳长风和楚天霸就觉一股暖风袭面吹来,如沐春风,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高度紧张的神精亦随之松懈下来,蓄满了全身的劲气也收了回去。   柳长风和楚天霸放下刀剑,相顾愕然。   老人走到两人的跟前,喟然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两位俱是武林中的不世奇才,怎会为了一个‘天下第一’的虚名,而要拚个你死我活呢?两位还是就此罢手了吧?”柳长风闻言不以为然。楚天霸却是脸露怒色,愠道:“‘一山又岂能容二虎’,我二人必要分个高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此事与你无关,快快退下。”   老人道:“两位不论谁能争得‘天下第一’,必有一人会死于非命。老夫不忍,劝两位住手。”楚天霸性狂燥,勃然大怒,道:“不识时务,要你多管闲事。找死!”语音未落,刀光乍起,尤如一道霹雳当空向老人的头顶斫落。老人竟然闪也不闪,视若无睹。   柳长风站在楚天霸的对面,见他脸露怒色,知他心起杀机。柳长风不忍老人无辜受害,见刀光乍起,他轻叱道:“休要伤人!”倏然出剑向着刀光迎去。楚天霸手中的刀斫到离老人头顶一尺时,似觉有双无形巨手般给托住了,竟再也斫不下去。与此同时,柳长风的长剑也迎了过来,“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两人各退后一步。楚天霸脸色一变,对柳长风怒道:“此事与你何关?多管闲事!”柳长风道:“老丈也是一片善意,休要伤害无辜。”楚天霸冷“哼”了一声,要发作终于还是忍住了。   老人面不改色,正容道:“两位的武功确都属顶尖,不分伯仲,想要分个高低很难。就武功而论,你俩无论谁都可当得起‘天下第一’。但一个人的成就不在于他的武功高低,而在于他是否存有仁爱之心。一个人的武功纵然天下无敌,若他无仁爱之心,也不佩称为‘天下第一’。这‘天下第一’只有德才俱备者才能当之。两位此时已不用再比,以老夫的愚见,高低已分,‘天下第一’的称号已有归主了。”柳长风和楚天霸闻言之下,面面相觑。   老人又道:“楚先生刀法刚猛无伦,却太过霸道。你自出道江湖已来,凡与人过敌,对方非死即伤。重伤一百零七人,死者八十九人,无一人能得周全。你刀法霸道,下手过重,有伤干和。而你恃强骄狂,心里又何尝存有一丝仁爱?”楚天霸闻言之下心中大震,未料眼前这貌不惊人的老者对自己的行为竟了如指掌。且对方说的一针见血,弄得他哑口无言。   老人又道:“柳先生剑法卓绝,人品也是有口皆碑。而你与人对敌时,皆为点到即止,已技服人,不伤一人。败在你剑下的武林高手无不心悦诚服,这就是你的仁。你方才救老夫于危亡之际,这就是你的爱。”顿了一顿,老人看着两人,接着又道:“学武之人,武功纵然再高,不一定能慑服天下。只有心怀仁爱,才能真正的无敌于天下。柳先生有仁有爱,这‘天下第一’的称号你当之无愧。楚先生,老夫所讲,你服是不服?”   楚天霸闻得这一番话,尤如醍湖灌顶,恍然醒悟。回思自己以往所作所为,心中又惭又愧,向老人深施一礼,说道:“老丈的一番教诲,在下铭记在心,现下想来,自己真是无地自容。‘天下第一’只有柳兄才能当得,在下心服口服。”   老人哈哈一笑,忽然转身飘然而去。   楚天霸随即又向柳长风抱拳揖礼,道:“柳兄得这‘天下第一’乃实至名归,在下衷心钦服。在下有失德行,还妄想争这‘天下第一’,现在想来真是汗颜。”柳长风却面无喜色,若有所思道:“这‘天下第一’只不过是个虚号,我俩竟要为它拚个你死我活,真是不值。我才浅德薄,又怎敢妄尊‘天下第一’。这‘天下第一’,也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真正当得起......”说话间,向着那老人逝去的方向望去,目光中充满着无限的崇敬。   (荒漠豪情(一)   黄沙漫漫,古道荒凉。一条古老的驿道在无边无垠的沙漠中迤逦向前,黄沙漫没了大半的路面,已然分不清究竟哪是道路,哪又是沙漠。若不仔细极有可能就会走入歧途。   一行三人蹒跚地行走在这条驿道上。其中两人是公差模样,手中各持风火棍,腰间皆插着一柄朴刀。最前一个公差四十左右岁,络腮的胡须,满脸的横肉,凶神恶煞一样。走在最后一公差年岁稍轻,颔下微须,脸庞黝黑,表情冷漠。走在中间却是个犯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他双肩上杠着个六十多斤重的大枷,脚铐铁镣,走起路来哗哗直响。他一身的囚服早已污秽破烂不堪,脚上一双布鞋更是破洞露趾。他长发蓬乱,胡须掩面,竟看不出有多大年岁。三人风尘仆仆的一路行来,身上的衣服早被沙尘染成了土黄色。偶而刮起一阵风,顿时头发间、嘴里、鼻孔里、耳朵里都灌进了细细的沙粒。甚至沙粒从脖口钻入衣服里,与满身的汗水混合,粘粘的,腻腻的,难受至极。   那年长的公差名叫马五,在前领路。他抬头极目远眺,满眼尽是漫漫黄沙,远处高低起伏的沙丘,连绵直到天际。此时正是烈日当空,在沙漠中更是炙热难耐。马五一边擦抹着满头的汗水,一边口中不停地诅骂道:“这样的鬼天气,真要热死人了。老子摊上这份差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返身走到那犯人身边,骂道:“都是你这该死的东西,累得老子到了这鸟不拉屎的鬼沙漠中,受这活罪。我恨不能打死你这狗东西。”说着,对那犯人好一阵的棍打脚踢。马五打过之后,兀自不解气,口中仍旧骂个不停。那犯人也不躲闪,也不还口,任凭那马五踢打和诅骂。这一路行来,那犯人身上受了马五的无数次的殴打和辱骂,对于这些他都忍了、受了,习已为常了。   那年岁稍轻的公差叫张胜。他见那犯人受那马五不断的打骂,心有不忍,对马五道:“马兄,何必对这个犯人呕气,多不值当。骂也就骂了,若你把他打死了,我们岂不还得担着干系。”马五道:“兄弟,就你还可怜他!他这犯了重罪之人,就是该死。把他发配到了伊犁,就是不死,也得脱他几层皮。千里迢迢,不知何日才能到伊犁?”   张胜这一路行来,没听那犯人开口说过一句话。任那马五对他如何的毒打辱骂,他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对他不禁起了好奇之心,侧脸问道:“嗨!你叫什么名字?又犯了什么重罪?”那犯人断续前行,不作回答。   马五见那犯人默不回答,心中火冒三丈,骂道:“你是聋了?问你话为啥不回答?”举棍欲打。张胜一挺手中棍拦架住,说道:“不要再打他了,不回答就算了。”马五口中兀自骂骂咧咧的。   天上的太阳毒辣异常,晒得三人口干舌燥。又走了一阵儿,马五晃了晃腰间的水壶,里面的水已然不多了,沙漠中水源难寻,只得节省饮水。他拧开壶盖,呷了一小口,润润喉咙。然后他把水壶递给张胜,张胜也只喝了一小口,又把水壶递到那犯的嘴边,道:“你也喝点吧!”那犯人就口饮了一口,便摇头示意不要了。马五道:“你到蛮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我们的水不多了,也没有多喝嘛。”   在沙漠中,水就是生命的支柱。张胜把水壶盖拧得紧紧的,妥善的挂到自已的腰间。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那犯人道:“这一路行来,没听你说过一个字,让我真得很纳闷。看你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到底犯了什么重罪,竟会被发配到伊犁?能说听我们兄弟听听吗?”那犯人这一路走来,受了那马五太多的肮脏气,但张胜对自己却极是客气,说话也是和颜悦色,从不辱骂自己。他心中感激,终于开口道:“我叫宁刚!只因杀了我们镇上的恶霸钱贵的儿子,才会被发配到伊犁。”   马、张二人吃惊不小。张胜将信将疑道:“就是那个在镇上鱼肉乡里,无恶不作的钱贵?你真得是杀了他的儿子?”宁刚挺胸昂首,道:“没错!那一天,他的儿子正欲对一良家少女施**,被我撞上,我一怒之下,三拳两脚就把他儿子打死了。”话语间,颇以打死那人而自豪。   张胜对宁刚一挑大拇指,赞道:“佩服!你是一个好汉了!那钱贵仗势欺人,作尽了坏事,百姓们对他咬牙切齿,恨不能食肉饮血,这些我们也是早有耳闻的。你杀了他儿子,实是为百姓除了害,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我张某衷心的钦佩你是一个好汉了!真英雄!你被发到伊犁,却是冤了。”马五在一旁,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宁刚哈哈一笑,道:“我杀了钱贵的儿子,虽是一时气忿,现在想来却也一点都不后悔。我本该是死罪,能留下一条命,只被发配到伊犁,也是不冤,已然很幸运了。”张胜道:“宁兄,真真是豪气干云,心胸广大,小弟更是心折。”张胜不禁对宁刚另眼相看,更升起惺惺相惜之感,说话的语气亦变得更加的客气,称兄道弟起来。   宁刚见到张胜坦城待已,对他也大起好感。两人边走边说,越说越是投机,很快就将彼此视为知已。张胜道:“宁兄,你当时打死了钱贵的儿子,本有机会逃走,却又为何不走?”宁刚黯然道:“只因我上有年迈的老父老母,我若逃走了,岂不连累了他们二老。”张胜心头一热,道:“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尽管放心,我回去之后,定把二老接到我家,我会象待自己亲生父母一样,对待二老的。”宁刚感动的泪流满面,双膝跪地,便欲磕头。只因他脖间带着大枷,这头却是磕不下去。张胜忙把他从地上扶起,说道:“宁兄,折煞小弟了。小弟钦佩你的为人,能为大哥尽一份孝道,我也是十分荣幸的。”   宁刚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就听身后来路上响起一阵马蹄鸾铃声。三人皆是一怔,心想:在这酷热的鬼天气里,还有谁会这沙漠里赶路呢?那蹄声杂乱,显然来骑不少。来骑好快,霎时间就见沙丘的后面转出八匹高头在马,马背上八人衣色不等,皆蒙面巾。他们俱都手舞钢刀,呼啸而来。烈日下刀光闪闪,杀气腾腾。马五三人大惊失色,暗叫:不好!我们遇到强盗劫匪了。   那八骑奔近勒缰住马,将三人围在垓中。三人面面相觑,惊魂不定。马五与张胜左手持棍,右手抽刀,严阵以待。那八骑中一为首之人,大喝道:”呔!你等若想活命,速放下武器。如要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马五心胆俱寒,颤声道:“你们是何人?想要打劫吗?我们可是官差!”话虽硬气,但已然听出胆怯了。为首那人嘿嘿一笑,道:“管你官差不官差,若敢挡了我的道,定杀不勿。你若还想留下狗命,抛下兵刃速速滚蛋。”马五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难已绝断。   张胜镇定下心神,道:“众位是哪一条道上的?意欲何为?痛痛快快的说来吧!”为首那人道:“我们此来不为财,不为物,却是为他而来。”用刀一指宁刚,接道:“你俩只要乖乖地把他留下,便可活命。”张胜一愕,道:“为了这个犯人,你们是想救他?”那人道:“休得罗嗦!你们答不答应?”张胜一挺胸膛,断然道:“绝不答应!他是犯人,我们是官差,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他押解到伊犁。你们若想把他从我们手中救走,妄想!”左棍右刀,摆开架式,准备迎敌。   宁刚上前一步,挡在张胜的身前,对为首那人道:“我知你是谁!你即是为我而来,是杀是剐,悉听尊便。这与他俩无关,放他们走。”转首对张胜道:“我身犯重罪,死不足惜。他们人多势众,张兄切不可为我妄送了性命。”张胜瞪视着宁刚,道:“兄弟虽钦佩宁兄是条汉子,但我身为官差,他们若想把你从我手里救走,却是休想!”宁刚苦笑道:“他们哪是来救我的,他们却是来杀我的。你可知他们是谁?”张胜一怔,道:“杀你?莫非你知道他们是何人?”宁刚点点头,回首对为首那人道:“我已知你是谁了,就不要再蒙面不敢见人了。”那人哈哈大笑,道:“你即知我是谁,我当然没必要再蒙着掖着了。”说着,缓缓揭去面巾,露出一副尖嘴猴腮,狰狞可恶的面目。却是那个无恶不作的恶霸钱贵。余下七人也一一揭去面巾,竟都是生面孔。   马、张二人见了倒吸口冷气。   钱贵面含杀气,对宁刚道:“你杀了我的儿子,却只判了个充军,我心有不甘,今天特来取你的狗命,为我儿子报仇。”说罢,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抡刀向宁刚搂头劈下。宁刚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就见张胜抢前一步,伸出左手的长棍去架钱贵的大刀“卟”地声响,张胜的长棍被钢刀斩断。这一刀却也失了准头,劈空了。钱贵怒瞪着张胜,道:“你强自为他出头,不想活命了?”张胜凛然不惧,道:“你若想杀他,必须要先杀了我,只要我还活着,绝不容你伤他一根寒毛。”钱贵怒道:“好!我就先杀了你,再去杀了他。”大叫一声,挥刀向张胜当头劈下。   张胜丢掉左手中的半截棍子,举刀挡架。“叮叮铛铛”声中,两人一个马上一个地下,激斗在一处。钱贵凭空下击,一味的猛攻,刀上的劲力陡增了一倍。张胜避其锋锐,在他的马前左腾右挪,手中单刀乘隙抵瑕,竟丝毫不落下风。两柄大刀上下翻飞,寒光闪闪,劲气森森,逼得周围的人尽都退出老远。钱贵一开始有些托大,根本没把张胜放上眼里,但十数招一过,自己非但没有占到一点上风,反觉骑在马上更是掣肘,心中恚怒,呼地跃下马来,在沙地上展开刀法,招招猛攻。两人这番拼斗,更是激烈凶险,刀身挟着劲气激起地上的黄沙,尤如遮起一道黄幕将两人罩在当中,旁人根本就看不清他俩的身形。   宁刚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急道:“张兄快快住手!我杀了钱贵的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死则死矣!你没必要淌这浑水,住手走吧!”张胜一边打斗,一边回道:“宁兄,小弟敬重你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岂能见死不救,就是舍了小弟的性命又有何妨!”口中回话,刀法却没有丝毫滞怠。宁刚热泪盈眶,道:“你这根本就不值得,不值得!”   场中两人激斗正酣,场外钱贵的七名手下,骑在马上挥起手中鬼头刀,齐声呼哨,为钱贵加油喝彩。马五与宁刚却是看得提心吊胆,不发一言,怕得是分了张胜的心。钱贵在手下的喝彩声中,愈斗愈勇,刀法施展开来,猛劈狠斫,凌厉无俦。张胜刀法灵动,防守稳重,乘隙进攻,反倒渐占上风。   再斗十数招,突听钱贵惊啊一声,左臂中了张胜一刀,好在只伤了一层皮肉。钱贵收刀退后数步,脸上顿感无光,恼羞成怒,喝道:“都给我上,把他们三个通通杀了。”说完,他手挥钢刀,与张胜又战在一处。那七名手下,听到钱贵的号令,尽皆下马,七柄钢刀发着森森寒光,围杀上荒漠豪情(二)   其中两名手下去助钱贵战张胜,三名手下围攻马五,又有两名手下欺宁刚带枷铐镣,刀刀取他要害,恨不能把他立毙刀下。十一人分成三拨,泾渭分明地展开殊死拼斗。张胜斩了钱贵一刀,本已大占了上风,但当他的两名手下加入战团,刀法虽不及钱贵,但张胜以一抵三,顿感吃力,渐渐不支。激斗中,张胜的后背被斫了一刀,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后襟。又过数招,就听张胜惊叫一声,脚下一个跄踉,却是他的左大腿外侧又中了钱贵一刀。如此一来,张胜更是遮拦多,进攻少。他步履蹒跚,的形势极其的危险。但他似舍了命一般,兀自咬牙拼斗。   另一战团中,宁刚在两名手下的狠劈猛斫之下,虽是杠枷带铐,但他闪展腾挪,丝毫不显得累赘。他躲闪之间,还偶而以肩上的大枷做为武器,攻上一招。那两名手下的刀法甚是平庸,宁刚的武功又高出两人太多,他俩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却也奈宁刚不得。宁刚缚手束脚,与那两人打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最后一战团,马五左手棍右手刀,力战三人,亦是斗得难解难分。   这时,宁刚听到张胜的惊叫,闪目看去,只见张胜身上连中两刀,性命岌岌可危。他大喝一声,舍去围攻自已的两人,猛地撞向围攻张胜的一名手下。他奋不顾身之下,已然空门大开,臀部顿时被斫了一刀。那名手下看到宁刚向自己舍命撞来,稍一失神,宁刚肩上大枷的一角便撞到了他的头上,立时头上被撞出了个血洞,他惨呼一声,倒地而亡。另一个正围攻张胜的爪牙,听到同伴的惨叫,吓得他一哆嗦,手上缓得一缓,立被张胜觑准机会,一刀搠进了他的心窝,顿时丧命。   钱贵见在这顷刻间,两名手下尽皆被杀,心下一慌,左肋下已然又中了张胜一刀,虽是伤的不重,却也吓破了他的心胆。钱贵收刀跳出圈外,见已方虽然还有六人,但形势对已很是不利。他呼哨一声,叫道:“扯呼!”当先跨上马背,惶急逃走。那五名手下丢下同伴的尸体不顾,慌张上马,奔逃而去。   马、张、宁三人见钱贵一伙仓惶逃走,自己死里逃生,心劲一泄,顿觉身上如散了架一般,尽皆跌坐地下,一动也不想动了。宁刚的屁股甫一着地,就觉钻心的疼痛,他坐不下只能趴在地下。张胜随身带有创伤药,他不顾自己的刀伤,先给宁刚退下裤子,给臀上的刀伤涂上创伤药,又从自己外衣撕下一块布条,帮宁刚包扎好伤口。然后张胜才给自己左腿上的刀伤敷药裹伤,但他背上的伤,自己无论如何也包扎不上,他只好求助马五。   马五一边帮张胜敷伤,一边口中埋怨道:“你为了这个命贱蝼蚁的杀人犯,几乎把我们两人的命都赔掉了,又如苦来哉!”张胜道:“宁兄杀人是因路见不平,实是一个大大的英雄好汉。我敬重他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就是为他而死也心甘。”马五却嗤之以鼻,说道:“可他是一个重犯,这又值当吗?”张胜道:“犯人也是人,我把宁兄当做朋友,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马五心中暗笑,咐道:他的脑子有问题,不可理喻。但他又怎能明白两人英雄相惜,肝胆相照的真挚情义呢!   宁刚听得热泪直流,道:“张兄......”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张胜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四目相对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马五坐在一旁,对张胜冷嘲道:“他既把他当做朋友,那你现在又怎不放了他?”张胜淡然道:“钱贵的儿子虽说是死有余辜,但宁兄杀了他毕竟是犯了重罪,他被发配到伊犁也是应当的。我虽当他是朋友,但我也是差人,绝不能枉法的。把宁兄安然送到伊犁,做为朋友,做为差人,我都是尽职了。”宁刚哈哈一笑,道:“张兄要放我走,我还不走哩!我若一走,张兄岂不受连累。”马五脸上一红,暗道:你不想逃走,只怕连累了张胜,却不想也会连累到我,你想逃走,我还不答应呢!不由得对宁刚怀恨在心。   张胜从沙地上站起身,道:“钱贵绝不会死心的,定然还会卷土重来,我们不能耽搁太久,现在马上就走。”宁刚当即站起,强忍臀上的伤,迈开大步当先而行。马五想到钱贵还会再来,吓得心里一哆嗦,从地上一蹿而起,小跑着抢到宁刚的前面去了。张胜亦是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后。   宁刚臀上有伤,脚上带镣,走得愈来愈慢。张胜叫住了他,掏出钥匙弯下身去打开他脚上的镣锁,随手把铁镣丢得远远的。宁刚脚上的束缚一去,走起路来顿感轻盈,步伐迈得大大得,很快就超过了前面的马五。   此时,太阳西坠,强光刺得三人的眼睛生疼。三人紧赶了一个时辰,见钱贵并没追来,略感放心。当他们再一辨认路径时,心中齐声叫苦,原来三人这一路急赶竟然走入岐路,在沙漠中迷路了。回头看着身后留下的三行长长的足迹,想返回去却又怕碰到钱贵的追兵,三人略一商议,只得硬下头皮,凭感觉继续前行。太阳越沉越低,终于没入沙丘后面不见了。燥热渐渐退去,空气中竟吹起徐徐凉风。三人还是没找到正道,心里已然绝望,俱想:我们没有死在钱贵的手里,莫不是要丧命在这沙漠中了。想念及此,三人顿时如泄了气的气球,身上软软的,没有一丝气力,一步也走不动了。壶中的水已经喝光,身上的吃食在打斗中丢失。此时三人又渴又饿,颓丧地坐在地上,相对苦荒漠豪情(三)   马五看着宁刚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怒火,“呛”地拔刀出鞘,搂头向宁刚斫去。宁刚陡然一惊,躺地滚出一丈开外,躲开了这一刀。马五欲跟上再斫,却被张胜挡住。张胜诧异问道:“马兄,你却又为何要杀他?”马五怒气冲冲道:“都是因为他,我们才会到了这鬼沙漠中,才会被钱贵追杀得迷了路。我们没死在钱贵的手里,却要在这沙漠中饿死渴死,我岂能不恨他。你快快让开,在我死之前,先让我杀了他。”张胜稳稳地拦在马五的跟前,一步不让,说道:“你不能杀他!我绝不允许你杀他!”马五眼睛越睁越大,忿忿道:“我俩是好朋友,好兄弟,你莫不会为了他要与我翻脸吧?”张胜铿锵道:“我不想和你翻脸,因为他也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在我跟前绝不许别人杀他。”马五脸上胀得紫红,怒气咻咻。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就听来路上马嘶人喊,却是钱贵带着手下又追了上来。张胜脸色凝重,对马五道:“当前危急,我们三人只有同心协力,同仇敌忾,这样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马五脸上顿时吓得煞白,心中的怒火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点头道:“好!我们共同杀敌,就是死了也要多杀他几个当垫背的。”当下张胜走到宁刚的身旁,把他从地上扶起,用钥匙打开他肩上的大枷,说道:“留它无用,去了它正好轻松杀敌。”宁刚舒展一下筋骨,哈哈一笑,道:“钱贵又追来了,待我前去杀他个落花流水。”说完,手中拎着半片木枷当做兵器,顺着来路向前迎了上去。   钱贵与五名手下在马上老远就看到了宁、马、张三人,心中杀机陡浓。他见宁刚不逃反而向已方迎了上来,心中一怔。宁刚待六骑快要奔到自己跟前时,他张口“呔”地发声巨吼,如虎啸龙呤,震耳欲聋。那六匹马听到巨吼,顿吓得停蹄人立而起,把马背上的六人摔将下来。钱贵六人从地上狼狈爬起,挥动钢刀,齐声呐喊,将宁刚围在当中,举刀乱砍。   这时,张胜与马五也奔了过来,待要加入战团,却听宁刚阻道:“你俩且莫动手,待我一人便打发了他们。”随即,宁刚奋起神力,挥动手中的半片木枷,以一敌六,左击右拦,所向披靡。钱贵还算有些本领,但他的五名手下都是三脚猫的功夫,见宁刚如此神威,早吓得手足都软了,阵脚登时大乱。宁刚挥动手中半片木枷呼呼作响,对方的兵刃碰上便被磕飞。战过数招,只听得两声惨叫,一名手下被木枷拍中脑门,头骨碎裂而死。还有一名手下胸口中了宁刚一拳,当下吐血而亡。   两名同伴顷刻间被宁刚击毙,吓得余下四人心胆俱裂,听得钱贵振声叫道:“放暗器!”就见四人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包物事,齐向宁刚扬手挥出。四股黄色的烟雾从四人手中扬出,其中还挟着颗粒物,如一道黄色的幕帐,从四面罩向宁刚的周身。宁刚心下一惊,却是躲无躲。不知是何歹毒的暗器,待那黄雾及身,才知却是黄沙。宁刚顿时被洒得嘴里,鼻里,耳里和眼里满是沙粒。一双眼睛进满了细沙,一阵刺痛,竟然睁不开了。在他一慌神间,身上剧痛,前胸后背,左肩右胯,被对方四人接连砍中。宁刚痛呼一声,急舞手中的半片木枷,在周身护起一道屏障,逼得四人不敢再近身。   马、张二人见状大惊失色,呐喊一声,挥刀冲上前去,以二敌四,救下宁刚。此时宁刚目不能视,又身中四刀,已如强驽之末。钱贵四人偷袭得手,却没能把宁刚一击致命,见他仍是岿然不倒,吓得四人方寸不乱,又被马五与张胜二人一阵猛击狠打,已然没了斗志。钱贵呼哨一声,四人顿时撇下两尸体退逃而荒漠豪情(四)   宁刚耳听得钱贵四人逃得远了,终是不支倒于沙地上。张胜惊得“啊”了一声,急奔到宁刚的身边,将他拥在怀里。却见宁刚浑身血污,身上的四处伤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他满脸黄沙,紧闭双眸,苍白的脸上却兀自挂着一丝微笑,口中说道:“我没死,只是累得没有一丝力气了,体息一会儿就好了。我的双眼被钱贵那厮用沙子迷得睁不开了,现在好不疼痛,不知会不会瞎了。”张胜一边迅速地忙他止血包伤,一边安慰道:“只是被沙子迷了眼,不会瞎得。倒是你这一身的伤,却让我甚是担心。”宁刚勉强一笑,道:“这几处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你不必担心。钱贵没有死,我也不会死的。”他虽说得甚是轻松,张胜的心中却是万分担忧。心想:宁见身中五刀,在这茫茫沙漠之中,没吃没喝又没药,要想活命希望渺茫。   张胜帮他包扎好伤口后,待要治他的眼睛,却是束手无策。只因他的双眼中塞满了细沙,唯一的法子就是用清水冲洗。可是在这大漠中,又去那弄清水。张胜正当彷徨无计时,一撇眼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两具尸体,其中的一具尸体的腰间挂着一把水壶。张胜惊喜若狂,从那尸体身上取下水壶,在耳旁晃了晃,哗哗的水响声中,知道尚有小半壶的水。   马五双眼紧盯着张胜手中的水壶,喉间咕咕直响,脸上喜悦至极,欢声道:“水!水!有水了!我要喝水!”说着,伸手就去夺张胜手中的水壶。张胜闪过马五伸过来要夺水壶的手,说道:“这水先不能喝,还要先给宁兄洗眼呢!”马五先是一呆,然后怒道:“有了水我们就可以活下去,若不然我们会被渴死的。这壶中的水对我们来说是救命的水,怎么能给他洗眼睛呢?”张胜道:“宁兄的眼睛若不用水洗,就会瞎了的。这水必须要先给他洗眼睛!”马五气得几乎要跳了起来,脸上胀得通红,欲与张胜反脸,终还是忍住了,气极败坏道:“你把这水给他洗了眼睛好,我们都给渴死好了。”宁刚道:“这水极是珍贵,绝不能用它给我洗了眼睛。你们还是喝了它,好恢复下体力。”张胜斩钉截铁地道:“不行!必须先给你洗眼睛!”说完,把宁刚放躺在沙地上,拧开壶盖,用水一点一点地冲洗他的双眼。马五在旁看得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宁刚疼痛的双眼甫一碰到清凉的水,疼痛立消。渐渐的,双眼中的细沙被清水冲洗干净了,双眼已能摸糊的视物了,但他那双眼的眼白却都已变成血红。宁刚高兴地哈哈一笑,道:“我的眼睛已然能看见了,我的眼睛好了!这水无需再给我用了,你们还是喝了吧!”话声未落,马五劈手从张胜手中夺过水壶,把壶嘴递到口边仰头便喝,但从壶中竟只流出了几滴水,便然没水了。马五失望至极,含怒把水壶扔出老远,又到那两具尸体身上仔细地翻寻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回头瞪视着张、宁二人,冷哼道:“我们三人就等着被活活喝死吧!”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呼呼直喘粗气。   宁刚歉意道:“对不起!是我害得你俩到了这等绝境,我深感愧疚!”马五鄙视了他一眼,气怒冲冲地道:“这时再说这些话还有屁用,我真恨不得杀了你!”宁刚黯然道:“我的命真能换得你和张兄活命,我倒真愿意用我的命去换。”张胜强笑道:“宁兄,不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定能活下去。”   天色已然黑了下来,空气中吹拂起阵阵凉风,甚是凉爽惬意。三人看着茫茫夜幕下的沙漠,均想:看来我们都要丧身于此了。沉寂中,就听得三人的肚中咕咕作响,饥肠辘荒漠豪情(五)   正在这时,三人就见沙丘的后面隐隐现出一片光亮。那光越来越亮,却是四人各自举着一支火把爬上了沙丘顶。四支火把照得丘下丘上一片光明。火光掩映下,正是钱贵与那三名手下。   钱贵四人已然被张、马、宁三人杀破了胆,因不知宁刚是死是活,一时不敢走得太近,停在沙丘顶上就不再往前走一步了。钱贵为儿报仇心切,但也不敢冒然涉险。他站在沙丘顶上,对着丘下的三人,试探道:“宁刚,你杀了我的儿子,血债血偿,我必要杀你为我的儿子报仇。”宁刚本在沙地上躺着,闻言忽地站起,对着丘上大声道:“钱贵狗贼,你若要给你儿子报仇,那你就下丘来,我们俩一对一的决斗,你敢吗?”钱贵见到宁刚安然未死,吓得心里一哆嗦。论单打独斗,他自知与宁刚的武功相差太多,他当然不敢下丘了。   钱贵道:“你可否敢上丘来与老夫决一死战吗?”宁刚此时身受数处刀伤,又渴双饿,身上软绵无力,就连走一步路都很是困难,又如何还能上丘与钱贵打斗。他冷哼几声,却是一步不动。马、张二人也是浑身无力,看着丘上的四人竟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钱贵一开始还对三人颇为顾忌,却见三人始终在原地不动,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口中不禁骂着污言秽语。   宁刚三人强忍怒气,不言不动。钱贵愈加的放肆,忽然哈哈一笑,道:“你们三人这般的忍气吞声,莫不是没了力气。待你们饿得半死时,我再一刀结果了你们。”放声长笑,好不得意。宁刚三人心中一沉,皆想:此时自己身上疲饿无力,岂不成了待宰羔羊,必死无疑。   这时再看丘上钱贵四人,把火把都插在沙地上,取出一块蓬布铺在地上,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酒食放在上面。随即四人围坐在一起,大声吃喝起来。他们故意高声呼笑,引得丘下三人更加的饥肠咕咕,垂涎欲滴。钱贵一边吃喝,一边还对着丘下大声道:“你们三人没得吃,现在一定很饿吧?看我们吃得高兴,你们馋是不馋?你们想吃吗?偏不给你们,饿也要饿死你们。”三名手下随声附喝,讥笑不休。   三人嗅到从丘上飘下的肉香和酒香,引得更加饥饿难耐。钱贵在丘上喊道:“宁刚杀了我的儿子,他必须要死。你们两个公差我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你俩只要杀了宁刚,我不仅不杀二位,还给二位好吃好喝。如何?你们二位好好考虑考虑!”   马五早已饿得眼冒金星,闻听钱贵此言,砰然心动。他斜睨一眼张胜,见他在闭目养神,不为所动。马五绕到宁刚的身后,悄然举起手中钢刀,朝他的背后猛然劈下。宁刚陡听身后金刃破空声,忙不迭侧身闪开,因他身上有伤,没有力气,脚下一踉跄,顿时跌倒在地。马五举刀又待劈下,猛听张胜喝道:“住手!”横里伸过一柄刀,“咣”地声,架住了马五劈下的钢刀。张胜惊诧道:“马兄,你为何要杀他?”马五脸色狰狞,道:“我还不想死。更不想因这个该死的犯人,活活的饿死在这沙漠里。我要想活着,就要杀了他。”   张胜道:“钱贵阴险毒辣,反复无常,你不要相信钱贵的话,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离间我们,你绝不能上他们当呀!”钱贵在沙丘上看得明白,心下大喜,叫道:“我钱某说话绝对算数,杀我儿子的是宁刚,与其他人无干。只要你们杀了他,我绝对给他吃喝,放他活命。”马五双眼放光,对张胜轻喝道:“你不要拦着我,我定要杀了他。”说着,撤刀再次向地下的宁刚劈去。   张胜用刀磕开马五劈下的这一刀,闪身拦在马五的身前,说道:“马兄,你不要犯糊涂,钱贵是小人,你也怎能把他的话当真呢?只要我们三人同心同力,就一定能活下去。”马五道:“休得多说,快快让开!”张胜毅然道:“我绝不让开!我绝不允许你杀他!”马双目圆睁,面容可怖,缓缓把刀举过张胜的头顶,冷冷道:“让开!”张胜凛然不惧,道:“你若要杀他,那就杀了我吧。”   宁刚从地下爬起,动容道:“张兄,小弟能有你这一肝胆朋友,足矣!若能用我的死,能换来你的活命,那小弟情愿去死。”张胜对悬在自己头的钢刀,视如不见,转过身去,对宁刚道:“我们即是朋友又是兄弟,就要生死与共。你却是不该说这话的。”宁刚眼含热泪,哈哈一笑,道:“对!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我说这话确是错了。”转而对马五道:“你要杀就连我俩一起杀了吧!”马五呆了一呆,被这两人的气势所慑,突然丢下手中的钢刀,拔足向沙丘上奔荒漠豪情(六)   马五奔上沙丘,无力地瘫倒在钱贵的跟前,口中道:“我饿得不行了,只要给我吃的,我就跟着你了,给你做牛做马都行。”钱贵斜视着他,道:“你为何不杀了他俩?”马五道:“我下不了手。”钱贵冷哼道:“那我又要你何用?给你吃喝,岂不是糟蹋了这些吃食。”说着,突见他手起刀落,血光乍现中,听得马五一声惨叫,就此丧命当场。   张、宁二人在沙丘下看得真切,心中都是即惊且悲,对钱贵戟指骂道:“钱贵,你这心毒手辣,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誓要杀你!”钱贵轻蔑道:“你们要杀我,只怕已经没这力气了。哈哈......”说完,四人一阵狂笑。   宁刚万分恚怒,欲冲上沙丘与钱贵拼命,但只爬上几步便双腿一软,滚下丘来,一动不动了。丘上四人哈哈大笑,钱贵道:“你们不是要杀我吗?上来呀?你们没了力气,连丘都上不上,还要杀我,你们做梦吧!待你们饿得半死,我再慢慢的折磨你们。”   忽听丘下张胜惊恐道:“宁兄,你怎么了?你醒醒呀?”却见宁刚躺在地下,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已然奄奄一息。张胜大惊失色,对宁刚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压胸口,都丝毫不起作用,宁刚仍如死人一般。到最后,张胜竟急得悲咽出声。   丘上的四人看到丘下的情景,顿时停住了笑声,尽皆喜出望外。钱贵老奸巨滑,因不知宁刚到底是真死了,还是在装死,所以也不敢有甚行动。隔了好长时间,他见宁刚始终不动,张胜在哀哀悲泣,不像是装死,这才确信宁刚是真得死了,心中一阵狂喜,哈哈大笑道:“宁刚死了!死的好!我终于给儿子报了仇。”语气一变,又恨恨道:“你就是死了,也是难消我心头之恨,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以慰我儿子在天之灵。”说完,把刀一挥,领着三名手下冲下沙丘,将张胜与宁刚围在当中。   张胜缓缓站直身子,抽刀在手,漠然地扫视四人一眼,对着钱贵道:“宁刚被你害死了,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钱贵不屑道:“宁刚已死,只有你一个人,又如何能是我们四人的对手,你要为他报仇,甭想!还是到地狱中陪他吧!”其中一名手下用刀捅了捅躺在地下的宁刚,见他终是不动,喜道:“老大,他真得死了!”钱贵道:“好!你们三个收拾这个狗公差,待我把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当下钱贵抽身而退,提刀转向宁刚。那三名手下一声吆喝,齐举刀劈向张胜。   张胜大喝一声,举刀相迎,与那三人战在一处。钱贵绕着宁刚的尸体走了一圈,不禁得意地笑道:“你终于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我要把你一刀一刀的剁碎了,以慰我儿子的在天之灵。”举刀便剁。   突然,就见地下的宁刚一跃而起,迎面向钱贵洒出一蓬黄沙。钱贵双眼一黑,顿被沙子眯得睁不开了。在他一惊间,胸口被宁刚重重击中一拳,这一拳的劲力奇大,顿时打得他胸骨粉碎,鲜血狂喷。事故陡变,钱贵一时大意,便被宁刚一拳击荒漠豪情(七)   那边张胜力战三人,激斗正酣。因他身上有伤,加之又饿得无力,此时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宁刚一拳击毙钱贵后,当即大叫道:“住手!”声若霹雳,慑人心魄。四人顿时收刀罢战。那三名手下见宁刚死而复活,脸上又是诧异又是惊骇。宁刚冷然道:“钱贵已被我击毙,如你们还想活命,现在就马上给我滚。”   那三名手下见到钱贵尸横当地,惊骇万分,再见宁刚神威凛凛,心胆已寒,那敢再战。顿时三人呼哨一声,丢下兵器,连滚带爬的逃走了。宁刚待那三人去远,身子一晃,摔倒在地。张胜大惊,抢上前去将他抱在怀中,却见他面带笑意,道:“我没事!只是饿得身上没一丝力气了。我把钱贵一拳击死,已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了。钱贵一死,他那三名手下也就没胆再来了,我们暂时死不了了。”张胜笑道:“你这一招也太险了,好在我们赢了。可是现在我们迷失在这沙漠中,没吃没喝,终究还是活不长的。”   宁刚道:“我现在好饿呀,动一动也不成了。你若还有力气,就到沙丘上看看他们还留下吃食没有?”张胜点点头,道:“好!你等着!”说完,把宁刚安稳地放在地下,跌跌撞撞,手足并用地爬到沙丘上。听得他大声欢呼,雀跃道:“太好了!这还有吃食,我们有吃得了。我们不会被饿死了。”   张胜看到吃食,顿时精神大振,浑身都有了力气。他把钱贵等人留下的吃食,还有半壶酒,一壶水通通拿下丘来,与宁刚两人好一顿大吃。钱贵几人所遗下的吃食甚多,两人吃了一半便都饱了。他俩躺在沙地上体息一会儿,体力渐复。张胜便把吃剩的食物妥善包好,说道:“有了这些吃食,我们就可以活下去了。只要我们能找到正路,便能走出这该死的沙漠了。”宁刚乐观道:“我们一定能活着走出这沙漠的,我相信一定能!”   张胜道:“我们走出沙漠后,却又该怎样?我看你也不用去伊犁服刑了,还是自去了好!”宁刚脸色一正,断然道:“不!我还会去伊犁服刑的,绝不能半路逃走,我不能累了你。”张胜苦笑道:“你这又何苦呢?”宁刚道:“大丈夫敢做敢当,我杀了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张胜热泪盈眶,道:“好!你去伊犁服刑,待我回去后,定当替你尽孝,赡养你的二老。我必把他们二老当成自己亲生父母一样。”宁刚紧紧握住了张胜的双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四目相对,纵有千言万语,不消说出彼此都已知晓了。   天色大明,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张、宁二人草草掩埋了马、钱的尸体后,就出发了。他们辩别路径,向着伊犁的方向,坚定的继续前青风劫(一)   一条羊肠小道逶迤在崇山峻岭间,小道只有三尺来宽,既不能行车,又不能骑马。道的一旁是陡峭的崖壁,另一旁杂草丛生,古树参天。时值盛夏正午,太阳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无与伦比的热量,仿佛要把大地烤焦一般。翠绿欲滴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白光,穿透过它那层层的身躯的阳光,映在林间小道的地下就成了斑斑点点。   忽然,从小道的远处飘来一阵歌声:“‘大江东去,浪花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韵调曲折,豪放慷慨。唱得正是苏东坡的《赤壁怀古》。   歌声未歇,从小道上走来两人。当前一人三十多岁,头戴方巾,身穿青色长衫,手里摇着一把玉骨描金折扇。举止儒雅,气宇轩昂。歌声正是出自这人之口。而他正是新任池州知府王子服。他的仆人阿宽,肩上挑着一个担子,担子的一头是行李包裹,另一头是个精致的木箱子,亦步亦趋紧随身后。   王子服在当县令时,为官清正,爱民如子,正绩卓著,遂被擢升为池州知府。此时他正是与仆人去池州上任。   浓密的树叶遮挡住了炙热的阳光,走在林荫小道上甚是凉爽。小道崎岖难行,王子服手摇折扇,轻身而行,还不觉得怎能样。但挑着重担的阿宽却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就听阿宽道:“老爷,我快走不动了,还是歇一歇吧。”王子服停步回身看着一脸疲色的阿宽,歉然道:“你挑着重担随我一路走来,却是累了你了。放下担子,就在这歇一会儿。”说完,在道旁拣块石头坐下   阿宽放下担子,又取过水壶先给王子服喝过,自己也喝过水后便坐在一棵大树下,背靠着树干,敞天衣襟,顿觉凉爽多了。阿宽纵然是体魄强壮,但挑着重担一路行来,这时也有些吃不消了。坐到地下就觉浑身酸痛,好似散了架子一般。阿宽道:“听山下的人说,这一带常有野兽和强盗出没有,但愿不要被我们碰上。”又问:“老爷,还有多远到池州呀?”王子服道:“这已是池州地界了,翻过了这座山,估计在天黑之前就能进城了。”他这次上任,之所以放弃轻便的舟船,实是没有太多的钱付船资。仆人阿宽已跟随他数年了,此次上路上肩挑脚行,最是辛苦。对阿宽的忠心和无怨无悔,他心里甚是感激,又怜悯地道:“确是苦了你了!进城后定然给你放几天的假,好好休息休息!”阿宽喜形于色,道:“谢老爷!”   又坐了一会儿,阿宽渐觉眼皮沉重,困意袭来。正迷迷糊糊间,陡觉脸上落了什么东西,热乎乎的,用手一摸,粘腻腻的,张眼一看竟是坨鸟屎。阿宽好不恶心,嘴里小声地嘟囔着咒骂着,一旁的王子服逗得哈哈直笑。阿宽仰头看去,见是只山雀停在头上的一根树枝上,正无精打采地打着磕睡。阿宽更来气了,从怀中摸出一把弹弓,又在地下拣起一块小石子,对准那只山雀,拉开弹弓,“嗖”地一声石子飞出,那只山雀应声而青风劫(二)   王子服赞道:“你弹弓的准头打的越发的精了!”那只山雀落在地下,翅膀扑扇了几下,却无力飞起。阿宽欢呼一声,过去把它捉在手里。见山雀只是被石子击中了一只翅膀,却不会死。阿宽又气又恨,抬手便要把山雀摔死。王子服连忙止住,道:“这也是一条生命,你又何苦狠心要害了它呢!”阿宽气红了脸,道:“它往我的脸上屙屎,我、我……”王子服笑道:“它只是屙了坨屎,又不会要了你的命,不必生这么大的气,还是放了它吧。”阿宽怔了怔,又一想自己确是多余生气了,不由得哑然一笑,方要脱手放了这只山雀。   突然,从树林深处“嗖”地窜出一个人。这人二十多岁,身材颀长,衣不掩体,面有饥色。他手里拿着一把卷了刃的砍柴刀,圆睁双目,厉声道:“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卖路财。我只为求财,不会害命,你们只要乖乖地交出银两,我绝不会为难二位。”主仆二人在此竟会遇到劫匪,突如其来,吓得惊魂出壳。见对方却只此一人,这才稍稍放下了心。王子服比较镇定,为难地道:“我主仆二人也是身无分文,还望英雄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那劫匪一怔,怒道:“我不信!你休要罗嗦,快快拿出银两,要不然休怪我出手无情了。”   王子服见那劫匪脸上虽是凶恶,却是色厉内茬,况他站在原地,不曾逼前一步。王子服心下一转,已有了计较,口中说道:“我们确实是没有银两,你若不信,可以过来搜呀!”那劫匪果然要过来搜身,刚迈出一步,又马上退了回去,怒道:“休要骗我!你们莫不是吝财不吝命?别逼我出手!”说着,右手中的砍柴刀陡地挥出,身旁一棵碗口粗的柏树顿被齐腰斩断,树干“轰”然倒地。   阿宽见此景,几被吓得晕了过去。王子服反而心里更加有底了,畏惧这心又消一几分。他主动先在自己浑身上下掏了个遍,却只掏出两文钱。他把两文钱扔在劫菲匪的跟前,道:“我们就只有这两文钱,都给你好了!”那劫匪看着地下的两文钱略显失望,忽然看到了那只木箱子,眼中一亮,厉声道:“那只箱子里装得什么东西?”王子服如实答道:“里面装得只是些书藉,并无其他。”那劫匪又岂会相信,睁着眼睛道:“快把那箱子打开,给我看看。”   王子服见一旁的阿宽吓得呆如木鸡一般,无奈之下只得自己走过去,把箱打开,往地下一掉,果然都是些古版书藉。那劫匪满腔的热望化为乌有,不想自己硬着头皮,初次打劫,竟遇到两个穷鬼,好不失望。他怔了一怔,从地下捡起那两文钱,转身就要走。   王子服忽出声阻道:“英雄且慢!”那那劫匪停步转回身,愕然道:“怎么?”王子服苦着脸道:“我主仆二人也只剩这两文钱了,你拿走了,我们却该怎么办?”那那劫匪瞪起双眼,悖然怒道:“我只为劫财,并不想伤你们性命。你莫不是想找死不成?”王子服道:“我看英雄你气慨豪迈,并不是一般的劫匪!而这两文钱对你我同样重要,我想与你比试一下,赢者可拿走这两文钱。不知你敢否?”   那劫匪见王子服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不像身怀武功的高手,却明目涨胆地向自己挑战,心里疑惑不定。他明知对方是在用激将法,稍一沉吟,说道:“有何不敢!你但说如何比法?”王子服笑道:“我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不会一招半式的武功,若比武定输赢,你乃英雄好汉,也不屑与我动武,以免堕了你的威名。公平其间,我倒有个法了……”用手一指阿宽手的那只山雀,接着道:“我仆人方才捉到了一只山雀,一会才将它放了,你我两人各展本领,谁能将它打下来,谁便为胜者。你看如何?”那劫匪闻听比试的方法竟如何简单,自己胜来举手之劳,心下暗笑,欣然允道:“好!就依你所言作品相关   青风劫(三)   王子服笑着走到阿宽的眼前,从他手里取过弹弓,又对阿宽道:“一会儿我喊三个数,你就放了手中的山雀,知道吗?”阿宽点点头,心里却叫苦不迭:“我的老爷呦,破财免灾,那劫匪都要走了,你却还把他叫住比个什么劲呀?为了两文钱,这是如苦的?”却见主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反而更加迷惑了。   王子服问道:“我用这弹弓,不知你要用什么?”那劫匪微微一笑,柴刀交到左手,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子,握在右手,道:“我就用手。”王子服道:“我还有一个要求,万一我赢了,你以后不得再当劫匪,你可答应?”那劫匪本就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才铤而走险做了劫匪,心中实不想再做了。闻听而言,正中下怀,答道:“我应你!”王子服道:“让你先出手,你若能击下山雀,便是我输了。”谁先出手,谁就握有很大的赢面。那劫匪武功高绝,自信一出手便能击落山雀,见王子服如此大方,反倒认为他是在瞧不起自己。王子服一介书生,弱不禁风,他根本没看在眼里,说道:“我不会占你的便宜,让你先出手,你若能率先击落山雀,便是你赢,我认输,绝不耍赖。”王子服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两人击掌为誓。   王子服示意让阿宽准备好,自己便调整好姿势,拉开弹弓,蓄势以待。那劫匪见状,诧异道:“你的弹弓为什么不放石子?没有石子,你又怎么击鸟?”王子服笑道:“我不用石子也能把它给击落下来。”那劫匪甚觉荒唐,也不以为然,哈哈一笑。王子服口中喊数:“一、二、三!”阿宽双臂一振,放脱了山雀。那只山雀一声鸣叫,展翅高飞。王子服不慌不忙,待那山雀飞过树梢,才虚拉弹弓,“卟”地一声响过,却见那山雀在半空中笔直地栽了下来,落在地上扑棱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阿宽此时惊惧之心已消,惊喜万分地跑过去将山雀捡起,送到两跟前一看,已然死了。那劫匪惊骇的张大了嘴,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得。   王子服笑道:“我侥幸赢了,你说过的可算话?”那劫匪道:“阁下的手段果然高妙,我输得心服!大丈夫一言即出,绝不反悔。”说完,把那两文钱塞到王子服的手里,扭头要走。“且慢!”王子服马上又拦住他,把那两文钱又重塞回到他的手心里,说道:“你说话算话,重信守诺,且心中尚存良善,并非是一般十恶不赦的劫匪。我早已看出你这也是初犯,必是迫于无奈,才走了这一步,情有可恕。看你脸有饥色,想必饿坏了,这两面三刀文钱就给你拿去吃一顿饱饭吧。只希望你此次之后,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你要好自为之。”   那劫匪手里紧攥着那两文钱,闻得王子服的一席话,先是一阵羞愧,又是一阵感激,眼泪几乎都要夺眶而出。他向王子服深施一礼,道:“阁下的一席话,不啻救了我的一条命,让我羞愧难当。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阁下的话,我铭记肺腑。若有负阁下之言,我又岂能再做人了?”   王子服道:“你能止恶向善,也算是我这个新任池州知府为民做的第一件好事吧。”那劫匪一怔,变色道:“阁下果是新任的池州知府王子服?”阿宽抢先证实道:“当然不假!我家老爷这就是去池州上任的。”王子服微笑道:“我就是如假包换的王子服。”   那劫匪忽然双膝脆倒,说道:“王大人爱民如子,明察秋毫,惩恶赏善,是个大大的好官,天下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当世的包青天。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请大人恕罪。”连连磕头,又道:“大人对我有恩,若大人不弃,我愿跟随大人身后,牵马坠镫,以报大人对我的恩情。”王子服婉拒道:“我对你也并没有做什么,你也不用报答我。你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应志在四方,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那劫匪流泪苦苦哀求。王子服见他心意甚诚,又身怀武技,况且自己初到池州,身边也缺少得力助手,于是就答应了。王子服把他从地上扶起,又问起了他的身世。他便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青风劫(四)   原来这人名叫萧七,祖籍直隶,父母都是务农百姓。小时他也曾读过两年私塾,因酷爱武技,便弃文从武,遍访天下名师,终学得一身好武技。前两年父母也相继去世,他心怀壮志,便卖了家里的几亩薄田,独身闯江湖。但他一直壮志未酬,直至后来落迫不堪。这一日,他身上的钱花光了,更是三天没吃饭了,迫于无奈之下,才想到了打劫。可巧的是,他第一次打劫就碰到王子服。   王子服主仆一边赶路,一边听着萧七讲述自己的身世。初更时分,三人才进到了池州城。   郑立仁身高不足五尺,相貌委琐,但整个池州城里却没有人敢小看他的。他是池州的首富,在池州城里经营有三家当铺、五家妓院、十家赌坊、二十家米行,日进斗金。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财产。他不仅有财,而且更有势。当朝的宰相是他的表叔,本省巡府又是他的亲姐夫。他权势熏天,俨然是池州城的土皇帝。   郑府坐落在城东,背北面南,门楼高达数丈,阔可并排行驶两辆马车。再往里看,庭院重重,房屋有上千间。郑立仁府里养着数百名门客,又有仆人佣工千人。府里整日里,迎来送往,喧笑盈天。   这一日,郑立仁正与府中门客饮酒聊天,管家郑安进来报说,新知府已经到任了。郑立仁酒意上涌,闻言双眉一扬,哈哈笑道:“来的好!一个小小的知府我并不把他看在眼里。如果他识趣,并想要这个知府做得长久,应该先来拜会我。”周围的门客俱都随声附和,哄堂大笑。其中一个门客异议道:“郑君此言差矣!新任知府毕竟是朝庭委派下来的,且他为官清正,素有美名。新官上任,你要有一种姿态,当先做出迎合。对方定会受宠若惊,也好今后为我所用。”郑立仁一拍脑门,悔道:“你言甚是,我一时饮醉,几要做出了谬事。”又对管家郑安道:“你把我的帖子先递上去。再把贵宾楼给我包下来,明天我要在哪宴请新任知府。”管家郑安诺诺连声,转身下去了。   王子服到池州第二天就办理完了接交手续。初到此地,人地两生,双眼一摸黑。上任知府离任后又积下了众多公务,更是忙得他焦头烂额。当他收到郑立仁的请贴时,不知对方是何许人,于是找来师爷何师道问询。   何师道身体不高,面颊长而窄,嘴边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双小眼,透着无比的精明。知府都换了四任,他师爷的位子却依然稳若磐石。何师爷对王子服虽闻其名,到底还清楚他的脾气秉性,于是恭谨地道:“这郑大官人是池州首富,且甚有名望。本省巡抚是他的亲姐夫,而当朝宰相更是他的表叔。他虽有钱有势,却从不仗势欺人,乐善好施,常常抚助穷苦百姓,深得百姓的喜爱。”王子服听得这人身份不凡,内心一阵犹豫,本不想去了,但又想自己刚到池州,正好借机拉拢人气,于是欣然应青风劫(五)   贵宾楼有五层楼,装饰豪华,无疑是池州城最高档的酒楼了。贵宾楼的顶层是一个大雅间,只摆了一张桌子,陈设的最为奢华,因为能在此就餐的都是高官巨贾。郑立仁宴请王子服的酒席就摆在了这一层。   王子服本意要只身赴宴,但萧七谨慎起见,还是陪他一同去了。王子服自收了萧七后,与他并不分主仆,以礼相待,情似兄弟。虽只短短的两日,情宜深笃无比。萧七自感遇到了伯乐,且又身怀绝技,自然担起了王子服的护卫一职。   王子服到了贵宾楼,郑立仁在门前迎候着。两人见面先是一阵客套寒喧,然后把臂上到了五楼。萧七随着上了五楼,却站在雅间门外,并没有进去。王子服与郑立仁双双坐下,酒菜便流水似的摆上了。天南地北的各色佳肴,上了满满一桌,看得王子服眼花缭乱。旁边有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在殷勤侍候着。   郑立仁先亲自给王子服服斟满第一杯酒,然后再给自己倒满酒,举杯说道:“王大人清正廉明,刚正不阿,爱民如子,人所共知是个大大的好官。你能到池州就任,定能造福池州,恩泽百姓。是我池州百姓天大的福份,更是我郑某天大的福份。我衷心的敬王大人一杯。”王子服谦虚地道:“谬赞!我为百姓做的还是太少了。”两杯相碰,共同一饮而尽,相视哈哈一笑。   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谈笑风生,相处的甚是融洽。郑立仁一心要拉拢王子服,恭维奉承之语不绝于耳,只是他说得甚是圆滑,滴水不漏。王子服初到池州,自知根基不稳,极想拉拢人气。他见郑立仁举止粗犷,言谈风趣豪爽,对他颇有好感。   喝酒方酣,郑立仁忽道:“这般也不太过无聊,找个乐子来活跃活跃气氛。”说完,他双手“叭”地一拍,门帘挑起,从外面走进一老妪一少女。老妪怀里抱着一把琵琶,身着粗布衣裙,却也干净得体。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梳着两条俏皮小辨,衣裙鲜艳,明眸皓齿,惹人怜爱。这一老一少本是母女,进得屋后,先向桌前的王子服和郑立仁万福施礼。随即那老妪便在角落坐下,少女俏生生地立在旁边。郑立仁对王子服笑道:“听说这小女子曲子唱得非常好,我也未曾听过。今日正好把她们找来为王大人助兴。”随即指着王子服,又对那母女两人,说道:“这位就是新到任的知府王大人。你们尽管唱出最擅长的曲子,只要王大人高兴满意了,我定会重赏你们。”   那老妪满脸堆笑地应声,又说了几句恭维话,便低下头“铮、铮”调试几下弦色。然后向女儿点头示意,随即手拨四弦,音调优扬。那少女随着伴奏轻启朱唇,徐徐唱出。歌声清脆悦耳,缠绵委婉,唱得正是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最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惟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者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词固然是好,而少女唱得更好。词中那哀怨凄苦,少女唱得舒缓婉转,淋漓尽致。   王子服与郑立仁听得入神,如痴如青风劫(六)   一曲唱罢,那少女又紧接着唱了一曲《将军令》。但听那老妪琵琶弹得急缓有序,铿锵有力。少女唱得更是错落有致,气势磅礴,动人心魄。少女唱了两首完全不同风格的曲子,俱都唱得韵味十足,精彩万分。但觉余音绕梁,久久不绝。王子服听得拍案叫绝,郑立仁更是心神俱迷。   郑立仁听这少女唱得果然绝妙,又见王子服更是兴致高昂,眉飞色舞。他心中大悦,于是重赏了两人。这母女俩收了酬金,躬身谢礼,便退去了。   此时王子服已有了几分醉意,便欲辞别。郑立仁已然尽兴,于是见好即收,散了筵席,一直送王子服下了楼,又走出老远。   王子服回到府衙,即感酒意上涌,头晕得厉害,很快就躺床睡着了。翌日醒来,尤觉头痛欲裂。思咐郑立仁豪爽豁达,不似一般的纨绔子弟,心中对他颇有好感。   刚吃过早饭,就见萧七匆匆进来,说道:“郑立仁又来拜见,正在府门外等着呢。”王子服忙道:“有请!”起身往外去迎。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见郑立仁已然大步走近了。郑立仁朗声笑道:“我是不请自来,打搅大人了。”王子服笑脸相迎,客套道:“不搅!不搅!昨天已然叨搅你一顿酒席,已然令我慌恐。今日你又亲自登门,更让我惭愧。”两人相互见礼,郑立仁道:“大人果然平易近人,贵为知府,竟亲迎我这一介百姓,荣幸之至。”   王子服把郑立仁让进客堂,两人落坐,阿宽便端上茶水。   郑立仁道:“大人初到此地,在生活起居上甚有不便,我特为大人准备了一些日常之用物,还望大人收下。”话音方落,就见跟随他来的家丁打开怀中的两个包裹。一个包裹里面有几件衣服,虽不是苏绸,却也是上好的布料。还有两双新靴子,一顶帽子。另一个包裹里是一套茶具,一套餐具,俱都是常用又不可或缺之物。郑立仁接着道:“我深知大人为官清正,从不收受他人之物。但这些都是平常之物,又不值什么钱。我可不是贿赂大人,更不敢败坏了你的清名,你也就不要推却了。”   王子服本意不收,但郑立仁有言在前,若不收于面子上又过不去,只得收下,说道:“盛情难情,你的心意我就领下了。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郑立仁笑道:“大人也太过顾虑了,区区也只是些不值钱的小物事,又何足挂齿。”王子服正色道:“我为官曾立誓从不收受百姓的一钱一物,今天收了你的物事却也破例了,下次绝不可再为了。”郑立仁心下也不以为然,说道:“是!是!”   两人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郑立仁此来目地已然达到,便起身告辞。王子服把他送到府门口,两人便拱手而别。   郑立仁在回府的路上,坐在轿子里心想着王子服也不过是沽名钓誉,徒有虚名,自己的计划初战告捷,自信已然把他掌握在手心里了。轿子走得既快且稳,他的心情也是格外的高兴。待他回到自己府中,便思咐下一步该怎么青风劫(七)   王子服收下了郑立仁送来的物事,虽说不是值钱的东西,但他的心里却极不舒服,后悔不迭。于是便把这些物事都封存起来,也不穿也不用,这才坦然了一些。   一连数日,王子服都在埋头外理堆积下来的公务。他苦于分身乏术,便把一些不紧要的公务交给何师爷外理,却见何师爷谨慎勤勉,外理的有理有据,甚为得体,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倚为臂膀。   这几日中,郑立仁时常派人给王子服送来一些生活中的必需品,都是平常之物,更不值什么钱,所以王子服也不好拒绝。但他收下之后,都一并封存了。王子服对郑立仁的初步印象就有好感,经此种种,见他果然是个贤良方正,且又细心周到之人。有心与他结交,来往也就渐渐频繁。   这一日,王子服终于处理完堆积下来的公务,又喜自上任已来,辖内更无大事,自己难得有松闲时候。于是他带着萧七身着便衣,走出府衙,要在城中逛逛,一为体察民情,二可散心怡情。   池州城北可望长江,南通闽越,又为金陵上游之地,当吴越之冲,地势优越。城中街道两边店铺林立,街上更是来往着天南地北的商贾,好一派繁荣盛世的景象。   王子服自到池州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中露面,所以两人也不担人有人能认出自己,于是在城中随心所欲地东游西逛,甚是惬意。池州民风淳朴,人杰地灵。王子服这一路走来,见城中百姓,奉公守法,生活安逸,更加开心。   王子服两人走得累了,便拣一临街酒馆走了进去。这酒馆不大,就一间屋子,也只放了五六张桌子。窗明几净,收拾的倒也干净。两人在临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壶竹叶青酒,又点了两份小菜,边喝边谈。不一会儿,屋里的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有的推杯换盏,有的高谈阔论,好不糟噪热闹。   忽听临桌的一位客人议论道:“如今这世道真得不平!像郑老虎倚仗有钱有势,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听说就在前几日,他见卖唱女梦蝶颇有几分姿色,又把抢去了。哎!老天无眼,他怎么就不遭抱应呢?”同桌另一客人变色道:“你休得喝了几口酒,就胡言乱语。这话要到了他的耳里,你还想活吗?”又另一客人讥道:“你也忒胆小了。郑老虎的恶行,池州城里谁人不知,又谁人不晓,只不过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罢了。”先一个客人沉下脸,无话可说。最先那客人又道:“听说新来的知府叫什么……王的,不知是何许人也?”   王子服与萧七听得旁桌客人谈论郑老虎恶人恶行,正自忿忿不平。忽听他们话题一转,却又说到了自己的身上,于是更加留心去青风劫(八)   就听临桌另一客人道:“他叫王子服,勤政爱民,刚正不阿,可是当世青天。”又另一客人道:“不见得吧!只怕也是个欺世盗名,沽名钓誉之辈。你们没见他自上任已来,与郑老虎走得颇近,都是一丘之壑貉。”   王子服一开始虽不知郑老虎何许人,但听到这时已然猜出是谁了。而临桌客人对自己的谈论清楚地听在耳里,虽然心里有气,也只能忍在肚里,当作未闻。萧七听得那个客人如此诋毁王大人,不由得怒气冲天,便欲起身去惩戒一下。王子服见状便知其意,连忙把他拉住了,小声道:“休得莽撞!”萧七气忿难平,道:“这人诬蔑大人清誉,你能忍得下这口气,我却忍不下,我要教训他一下。”王子服道:“你糊涂!那郑老虎为非作歹,横行乡里,必是不假。想必你已知这郑老虎是谁了,这初来乍到,与他走得太近了,他们这样想我也是正常。只能怪我糊里糊涂地受了郑立仁的蒙骗。”   正这时,忽听屋外的街道的另一端有人喊道:“不好了,有人要自杀…..”收喊引得街上一阵骚动,很快就传远了。酒馆里的所有的客人听到有热闹可瞧,酒也不喝了,饭也不吃了,都起身蜂拥出了酒馆,循声跑去。王子服和萧七听得人命关天,好奇心大起,结完帐后,也急忙跟了出去。   两人出到街上,看到行人顺着街道如流水般向东涌去。两人顺着人流往前走,穿过了一条街道,再往前就是池州府衙了。王子服心中一动,拉住身边的一个行人问道:“何人要自杀?你们这又是要去哪?”那人摇头道:“我也不知何人要自杀,只是听说他要自杀的地方竟是府衙门口。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所以我们都要赶过去瞧瞧。”   王子服与萧七对视一眼,俱都大吃一惊。王子服道:“快走!”当先加快脚步,向着府衙跑去。当两人来到府衙门口时,只见人头攒动,围得水池不通。两人费了老大的劲才挤过人群,走到府衙门前。只见府衙的两扇大门紧闭,守卫也不见了踪迹。台阶下一老妪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王子服觉得这人也些眼熟,仔细一想,原来却是在贵宾楼上唱曲少女的母亲。   这老妪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便颤巍巍地站直身子,向众人流着眼泪哭诉道:“老妇王氏,我女儿梦蝶今年十八岁,那郑老虎因见她生得俊俏,就在三天前硬给抢了去。我几次去他府前苦求放过我女儿,他不仅不放,还吩咐手下的恶奴把我打得遍体鳞伤,并威胁我不得告状。我不服,于是就去府衙告状,但府衙里的人把我拒之门外,不允许我告状,还说告也是白告。我数番告状被拒,有状无处投,有冤无处诉,有理无处伸,真是老天无眼,逼得我也无法活了……”说到此处,围观众人无不听得面带戚色,忿忿不平。这王氏又接道:“我的女儿救不出来,此时必已是凶多吉少。郑老虎有钱有势,又有官府的袒护,我的冤屈不能伸报,唯有今天一头撞死在这府衙前。我就是到了阴间,我也要上阎罗殿去告他们。”王氏说完,果然向着府衙门前的石狮子撞去。众人一片惊呼,但要拦阴阻已是不及青风劫(九)   王氏眼见就要血溅当场,忽从人群中闪电般窜出一人,抢到石狮子跟前把王氏拦下了。这人却是萧七。围观众人见状,这才长出一口气。   王氏对萧七道:“我本就不想活了,你又何必救我。我活着又救不了我的女儿,冤仇又得不到伸诉,还活着何用。”萧七道:“你不用死了,我家老爷自会为你作主的。”王氏一怔间,就见一人走到自己身边,她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在酒楼上见到过的新任知府王大人。王氏先是一慌,很快就镇定下来,对着王子服不屑地道:“你和郑老虎都是一路人,你又怎能帮我。”   王子服动情地道:“你刚才所说的我都听到了,你的冤屈我定会为你伸报。”随即他又转过身去,对着围观的百姓,说道:“我就是新任的知府王子服。我身为此地知府,百姓的父母官,对于百姓的冤苦却不能洞察秋毫,这是我的失职。纵容恶霸鱼肉乡里,坑害百姓,更是我所不允许的。王氏的冤情我已知道,定要为她伸张冤屈,秉持正义。朗朗乾坤,岂能容那些歹人为非作歹,胡作非为。我在此向你们表明我的立场,我与那些无恶不作,欺压百姓的恶人誓不两立,坚决打击,绝不手软。定要还百姓一片清平世界。”话音方落,顿时引得现场一片如雷的掌声、喝彩声。   王子服又对王氏道:“你且与我回府衙里,到明日天堂为你伸冤。”王氏一开始还是将信将疑,听得他的一番话之后已是深信不疑,老泪纵横地道:“多谢大人为我作主,我的女儿有救了。”说着,便欲跪下谢拜。王子服连忙把她止住,又向众人一抱拳,便拉着王氏的袖子登上台阶,进府衙去了。   何师爷此时一直都大门里,扒着门缝往外窥视着。见到王子服上了台阶连忙打开大门,把他迎了进来。王子服吩咐何师爷给王氏安置住处,然后自己沉着脸回书房去了。   王子服一个人正闷坐在书房里,为王氏的遭遇忿忿不平时,却见何师爷走了进来,站在他的身旁,欲言又止。王子服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何师爷踟蹰一会儿,说道:“王氏这件案子,大人竟欲何为?”王子服愠道:“当然是公事公办,有冤伸冤了。”何师爷小心道:“只听王氏的一面之词,恐难真实。”王子服强抑心中怒火,说道:“王氏的女儿被抢,虽非我亲眼目睹。但她痛陈冤屈,以死相拚,难道这也会有假不成?”何师爷见王子服动怒了,心下却不以为然,稳稳道:“既然王氏所说不假,但此事牵扯到郑立仁,恐怕也是难办的。那郑立仁有钱,当朝宰相是他表叔,本省巡抚又是他亲姐夫,身后的靠山很硬,又岂能奈何得了他。”王子服终于忍无可忍,怒道:“天子犯法,与民同罪。凭他后台再硬,只要果然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触犯国法,也绝不宽恕。”何师爷道:“大人初到此地,于此地的情况还不是十分了然。郑立仁在池州财势熏天,前几任知府也不敢招惹他。你切不可与他树敌,若不然只怕于你官运前程有碍。我所说的这些都是为大人着想,还望大人不要意气用事,三思而行。”王子服听后忽然拍案而起,凛然道:“我为官一向疾恶如仇,既然身为此地父母官,又岂能对祸害百姓的恶人恶行视若未睹,置之不理,委曲求全。我意已绝,定要为池州百姓除了这一害。”何师爷见他语意坚决,也无可再劝,遂缄口退下去青风劫(十)   王子服越想越气,竟连晚饭也没吃。但当他气头一过,冷静下来后,便觉这事很是棘手,敌人强大的可怕,自己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至于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头脑里却茫然无策,也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此时天气已然黑了,书房中兀自闷热难奈,王子服遂走出书房,到院子里纳凉。夜风拂体,果然凉爽。夜空中群星璀璨,熠熠生辉。   这时,忽见萧七匆匆赶来,脸色极是难看,说道:“大人,出事了!”王子服心中一震,问道:“出什么事了?”萧七道:“那王氏死了。”王子服神色陡变,暗咐郑立仁出手真快,果然厉害。口中说道:“快去。”便急急奔向王氏的住处,一边走一边又问萧七:“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王氏又死了有多久了?她的死因又是什么?”萧七回道:“刚才我吃过晚饭去看王氏,就见她倒在屋里的地下,已然气绝了。她身并未发现任何创伤,死得很是蹊跷。”两人很快就到了王氏的住处,见屋门虚掩着,里面还点着蜡烛。推门进屋,果见王氏直挺挺地躺在地下,屋里烛火摇曳,阴气森森。   王子服俯下身去,看到死者表情安祥,好似睡着了一般。触摸尸体尚有余温,死去时间不是很长。王子服又仔细地对尸体浑身查看一遍,果然没有任何伤口,不是被物器所击致死。便王子服却发现死者浑身肤色泛青,正是中毒的征兆。死因既已知道,案子便有了头绪。王子服站起身,年看着桌上的残汤剩饭,沉声道:“她是中毒而死!显然是有个在饭菜里下了毒。又是谁给她送的晚饭?”萧七道:“她的晚饭是我给送来的,吃得都是同样的饭菜。我本想吃过饭后,来这把碗筷收拾下去,却见她已然死了。”王子服目光闪烁,问道:“你给她送饭时,中间可曾又经过他人的手?”萧七摇头道:“没有!我把饭菜从厨房拿来,就直截送到这来了,中间既无耽搁,也没经过别人之手。”王子服又问道:“在你给她送来饭后,到她中毒而死这其间,你可知又有谁曾来过?”萧七摇摇头,道:“这中间也就相隔不到半个时辰,至于谁曾来过,这就不得而知了。”大家吃得都是一样的饭菜,别人无恙,单单王氏却中毒而死,线索到此似乎就断青风劫(十一)   王子服又在屋里勘察一番,仍是一无所获。忽又问萧七:“王氏死后,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吗?”萧七点头道:“是的。”王子服又问道:“她已死的消息,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道?”萧七道:“我发现她死了,就马上去报告你了。府里其他的人应该不会有谁知道。”王子服道:“下毒之人必定是府衙中人,到底会是谁呢?”他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沉思了好一会儿,忽然双眼放光,说道:“王氏的死讯只有你知我知,暂时瞒住,不要让他人知道。我已有一计,定可察出下毒之人。”又把萧七叫到身边,对他密授完计策,说道:“你且按计而行去吧。”萧七点头应诺,然后又把王氏尸体搬到床上,便即出屋而去了。   王子服在萧七走了之后,便把门窗都紧紧关起,自己一个人守在死者的身边。   萧七离了王氏的屋子,到了前院,拉过一名衙役问:“大大贵体有恙,我要去请大夫,池州城里最好的大夫是谁?”衙役告诉他:“在池州城里就属柳明哲柳大夫的医术最精了,手到病除,死人都能给救活了。”萧七又问明了柳大夫的住址,便即牵过一匹快马,翻身上马急匆匆而去。   那衙役见到萧七骑马冲出府衙,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却在纳罕:大人之前还见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此时已过戌时三刻,大街上行人依然熙熙攘攘,往来不绝。萧七小心地驾驭着跨下坐骑,在人群中策马前行。柳大夫在城东的临街开了一间医馆,此时已然关门打烊了。萧七只得掉转马头,又奔柳大夫的家里而去。柳大夫家住城东葫芦巷里,萧七早以问得清清楚楚了,所以他到了葫芦巷很容易地找到了柳大夫的家。   柳大夫家的大门早已上闩了,萧七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来开。迫不得已,他只能跃墙而入。柳大夫年近六旬,耳朵又有些背,根本就没听到敲大门声。此刻他与妻子刚刚躺下,就听卧室的门有人拍得震天的响。老两口这一吓非同小可,以为来了歹人。柳大夫壮着胆子问道:“外面什么人?”萧七在外面答道:“柳大夫在家吗?”柳大夫在屋里回道:“我就是!你找我又有何事?”萧七道:“我是府衙里的人,知府大人生病了,请你去给知府大人会诊。麻烦你现在起来跟我走一趟吧。”柳大夫听是来请看病的,心里这才不怕了。本不想去,但对方却是知府大人病了,只得重新起床穿衣,极不情愿地随萧七去青风劫(十二)   萧七回到府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带着柳大夫径直到了王氏的房间。萧七把柳大夫带进屋里,就见屋里烛光昏黄,床幔已然放下,王子服正无精打彩地坐在椅子上。萧七对柳大夫介绍道:“这就是知府王大人。你快给王大人看病吧。”柳大夫对新任知府虽有耳闻,但这是第一次见面,不禁心里惴惴。柳大夫先是望闻问切之后,心里不由得纳罕:大人脉象平和,并无异状,不像有病,莫不是我诊错了?他不敢大意,又谨慎地重新给王子服诊视一遍,仍然毫无结果。碍于面子,又不能说对方没有病,口中说道:“大人贵体并无大恙,只略有暑热之气。小可开一付方子,用药之后,很快就可无碍了。”萧七随即接过药方了,转身出屋而去了。   王子服自柳大夫来后,一直都没说话,此时才笑着对他道:“多谢你了!”柳大夫谦恭道:“医病是我的职责,大人客气了。”他见时辰已近半夜,便想告辞,怎奈王子服竟与他东拉西扯说个不停,心里虽急,却也不敢即刻就走。   又过了很长时间,就见萧七手里提着草药回来了。王子服对他说道:“半夜三更的,难为你能把药给抓回来。”萧七笑道:“还算顺利,因为城里有夜间不闭门的药铺。”王子服又道:“时候很晚了,你去送送柳大夫,一定要把他送回家。”柳大夫此时早已心神俱疲,双眼皮直打架,闻听此言,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告辞。   萧七手里提着灯笼,在前引路,送柳大夫出了府衙,一直又把他送回了家。此刻子时已未,大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萧七引着柳大夫在黑暗中缓步前行,一路上就觉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几次偷偷回身,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萧七把柳大夫送到家门口,一直看着他进了大门这才往回返。   柳大夫与萧七在自家门分手,随即闩上大门,拖着疲倦的身子,迷迷瞪瞪地往卧室里走。忽听“砰”地一声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到了自己身后,他心里大惊,刚要张口叫喊,已然有一只手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几乎吓得晕了过去。就听有人轻声在自己耳边说道:“不要害怕,我并无恶意,只是想问你几句话。你最好不要叫嚷。”柳大夫苦于无法开口,只得顺从地点点头。于是那人放开了堵着嘴巴的手掌。柳大夫提心吊胆地问:“你是谁?要问我什么事?”事后那人道:“你不要问我是谁。你只需如实回答我的回话,便可保你无事。”柳大夫颤抖着道:“你要问什么就问吧。”那人问道:“你去府衙是给谁看病?”柳大夫老实地回道:“是给知府王大人。”那人厉声道:“果真是给王大人瞧病?你可不要骗我。”柳大夫吓得一哆嗦,道:“果真,我又岂骗你。”那人稍作沉呤,又问:“那王大人又得得什么病?”柳大夫回道:“王大人是北方人,到这里一时不惯,中了暑气。我开了一帖药,服过之后很快就会好的。”那人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柳大夫都一五一十地如实回答了。那人对柳大夫的话,不敢断定是真是假,恐吓道:“你最好不要用假话来骗我,若要让我知道你今晚所说得都是假话,我绝不会饶你。”柳大夫吓得心胆俱寒,颤声道:“我为求活命,又岂敢用假话蒙你。我向老天发誓,所说的话绝对属实。”那人心里仍不能尽信,见再问不出什么了,于是道:“今晚的事,你绝不要对任何人说,要不然你的性命难保。”柳大夫连连点头,道:“不说,绝不说。”才一听,身后静悄悄的,那人已然走了。柳大夫紧绷着的心弦一松,就觉双腿酸软,顿时瘫倒在地,好一会儿才从地下爬走,慢慢地挪回卧室。更不敢对老伴说,也没有了睡意,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青风劫(十三)   那神秘人没能从柳大夫嘴里问出想要的结果,反而弄得自己一头得雾水。他从柳家出来后,心里一直在想这其中会有什么玄机。自己在王氏的饭菜里下了毒药,且亲眼看见她将有毒的饭菜吃下。那药剧毒无比,他自信王氏必死无疑。但柳大夫的突然出现,动摇了他的自信心。他不知柳大夫到底是真得给王大人看病?还是在给王氏治毒?柳大夫的医术高超,能生死人肉白骨,在池州城无人不晓。他最担心的就是王氏被柳大夫医好了,而王氏这个活口又绝不能留下。王氏若被医好,自己就再也没有下手的机会了。他脑海里飞快地转动着,下一步又该如何走,却也想不出个好法子。忽然间,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心道:我几乎上王子服的当,王氏定然死了。他这是使了一招疑兵之计,来引我上钓,。哈哈---王子服你这招虽妙,却还是给我瞧出了破绽,还岂能上你的当。越想越高兴,不禁笑出了声。笑声虽小,但在静寂的深夜,仍显得那么的清晰和诡异。   正当他自鸣得意之际,眼前烛光一亮,一个挑着灯笼从暗角里转了出来,阻住了他的去路。只听那挑灯人道:“是什么事,使何师爷如此高兴呢?”他乍听此人之言,顿吓得魂飞魄散,原来那人正是萧七。   何师爷见到萧七突然出现,立觉不妙,不心想逃,但双腿却不听使唤,如定在地上,竟然动也动不了。萧七把灯笼挑到何师的面前,笑道:“真是巧了,能在这里碰到何师爷。都这么晚了,何师爷不在府衙里呆着,怎么到这了?”何师爷脸上变幻不定,口中嗫嚅,不知如何回答。萧七又道:“既然碰到一起了,我们就一同回府吧。”何师爷清楚萧七有一身的好武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只得顺从地道:“好!一同回府!”他现在唯一冀望的就是,自己的所做还没有被萧七所知。   萧七挑着灯笼,与何师爷并肩往回走,两人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萧七领着何师爷回到府衙,径直进了大堂。就见大堂里灯火辉煌,亮似白昼。衙役手执威武杖,挺直地陈列两旁,那杖势煞是威严庄重。王子服身着官服,郑得其事地端坐大堂之上,“正大光明”的匾额下面。   何师爷一看这架势,自知事机败露,自己是再劫难逃。顿觉双腿发软,不停地颤抖,大脑中更是一片浑沌。乍听王子服在堂上一拍惊堂木,两旁衙役齐声高呼:“威----武----”何师爷震慑之下,不由得双膝一弯,跪倒在青风劫(十四)   就听王子服在大堂之上,沉声喝道:“堂下所跪何人?”何师爷低头回道:“小人何师道。王子服猛得一拍惊堂木,道:“你所做之事,我已尽知,还不快快从实招来?”何师爷仍然心存侥幸,强辩道:“我什么事也没有做,不知大人又要我招什么?”王子服双眉上挑,厉声道:“你在王氏的饭菜里下毒害人,我已抓到确凿证据,你还敢诡辩不成?”何师爷也做了十多年的师爷,深谙刑讯之道。他见王子服越是说得郑重其事,反而越证明他的心虚,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何师爷下定决心,强抗到底,故作理直气壮地道:“王氏莫非死了?我怎么不知道?大人非要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了王氏,那就请大人拿出证据来吧?”   王子服手里虽然没有何师爷下毒的证据,但他早有准备。于是不慌不忙地又问:“你不在府衙里睡觉,深更半夜的跑到柳大夫的家里干什么?”何师爷一时想不出很好的借口,顿时语塞了。王子服又向萧说道:“何师爷到柳家都做了些什么,你如实说来。”萧七于是把何师爷到了柳家,自己所见所说都一五一十地全盘说出。何师爷在一旁听得冷汗直冒。王子服又问何师爷:“萧七所说可都是事实?”何师爷无法辩驳,缄默不语。王子服道:“你在王氏的饭菜里下毒后,却不敢证实她是否真得死了。于是你就找到柳大夫,想从他的口里证实王氏死讯,对也不对?”何师爷脸色数变,心底防线几近崩溃。王子服乘机又问:“你杀王氏到底是何动机?你背后是否还有指使之人?若不快快招来,我便要动刑了。”说到最后声色俱厉,手中惊堂木一拍,“啪”地一声,满堂震响。何师爷被惊得浑身一颤,心里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说道:“大人恕罪!我招,我全都招……”话刚至此,就听“嗖”的一声,从大堂外射来一支羽箭,正中何师爷的背心。这支羽箭来劲奇大,穿透了何师爷的身躯,余劲未衰,羽箭仍飞出丈余,插入地下寸许。何师爷口中一声惨叫,鲜血飞溅,顿时倒地气绝。   萧七当时正站在何师爷的身旁,但这支羽箭来得太快了。当他听得破空之声时,羽箭已然射中了何师爷,使他根本都没有出手的机会。大堂里所有的人,被这猝变惊呆了。萧七反应神速,纵身跃出大堂,向着来箭之处扑去,但见夜色茫茫,哪里有一丝人青风劫(十五)   萧七一无所获,返身又回到堂上。却见王子服站在何师爷的尸体旁边,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萧七走了过去,王子服只轻轻瞥了他一眼,随即吩咐人将尸体抬下去,然后退堂。   王子服出了大堂,径直回了书房。萧七紧随身后,也进了书房。王子服轻叹一声,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道:“唯一的一条线索又断了,这郑老虎下手果然够狠够快。”萧七道:“那我们下一步又该啥办?”王子服紧皱眉头,摇头道:“证人王氏和何师爷都死了,线索也断了,我现在一时也想不出头绪来。这郑老虎果然厉害,我倒小瞧他了。”萧七沉呤道:“郑老虎此时必然知道王氏和何爷已死的消息,威胁已除,他没有了顾及,防备也必定会松懈下来。不如我此刻暗探郑府,或许会有所收获。而那梦蝶既是当事人,也是本完案中唯一的证人了,若能救出她来岂不更好。”王子服稍一思索,道:“这倒不失一个好主意。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你要速去速回,千万要小心从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萧七道:“明白。”说完,回自己的房间换上夜行衣,腰间挂上一柄钢刀。然后向王子服告别,消然溜出府衙,直奔郑府而去。   天上没有月亮,满天的星斗,放出璀璨的光芒。黎明前的一刻,正是最为黑暗的时候。   萧七窜房越脊,在黑夜中尤如一只巨大的蝙蝠,悄没声音地直扑郑府。萧七到了郑府的围墙外便停下身形,郑府的围墙高有两丈,常人绝难攀跃。萧七先沿着墙根走到后墙外,侧耳倾听墙里并无声响,便提气纵毫不费力地身跃上墙头。萧七在墙头上俯瞰墙内情况,原来这里是郑府的后花院,假山亭榭隐约可见。萧七跃下墙头,顺着花树间的小径,遮掩着往前院而来。   郑府实在太大了,就见房屋层层叠叠,院落套着院落。萧七本对郑府的地形不熟,且又是在夜间,走在迷宫一般的大院里,几乎迷失了方向。萧七如没头苍蝇似得在郑府里乱撞了一阵,反而身陷其中没了退路。萧七先是很着急,很快又坦然下来了。没有了退路,索性大胆往前闯吧。此刻人们正在酣睡之中,偌大的郑府里,静悄消的,闻不到一丁点的声响,更看不到一丝的灯青风劫(十六)   萧七甚是失望,心想着这一次行动算是失败了,自己恐怕也要无功而返,空手而归了。就在此时,他刚转过一弯角,见前面有一座高三层的阁楼。三楼上竟还亮着灯光,人影绰绰,隐约可闻说话声。萧七心中一动,闪身来到楼下,警惕地四下扫视一番,并无异常。于是纵身跃上三楼,倒卷珠帘般地挂在屋檐上,从敞开着的窗户向内张望。   这三楼是间大的书房,里面有三个人正在说话。其中一个就是郑立仁,还有其管家郑安,这两人萧七是认识的。另别一人四十多岁,留着两撇长须,身体修长,书生打扮,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这人萧七却未见过。他叫步青云,是郑立仁的门客,也是他的重要谋士。只听郑立仁问管家郑安:“派去的人回来了吗?可曾得手?”郑安道:“回来了!不仅得手,而且干得干净利落。后患即除,老爷尽可放心了。”郑立仁满意地一笑,道:“这样最好!千万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到他的手里,我可不想有麻烦惹到自己的身上。对方毕竟是知府大人,我还不想与他撕破了脸,明枪明刀地对着干。”说完,三人相视而笑。   萧七在窗外听得气愤满胸,恨不得进去将郑立仁一刀杀死,终于还是忍住了。稳住身形,屏住呼吸,继续听着屋里的谈话。   就听步青云说道:“老爷万不可低估了那王子服,保不准他的人现在已然偷进了郑府,说不定就在这楼外。”说话间,双眼向窗外扫了一下。萧七闻言大震,心道:这人好害厉,莫非他已经发现了我?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对策,当即沉下心来,以不变应万变。郑立仁听得也是一怔,然后胸有成竹地笑道:“不会的。王子服此时正在一筹莫展,焦头烂额地收拾残局,绝不会想到派人来的。就算他想到派人刺探我郑府,但我郑府也是高手如云,如铜墙铁壁一般,又岂像他那知府衙门一样想来就来的。只怕他来得了,回不去。”步青云淡然道:“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但老爷不得不防呀。”郑立仁点头道:“你所虑极是。”   萧七见那步青云思绪敏捷,虑事周全,老谋深算,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心想:这人倒是个难缠的对手。   步青云又道:“那卖唱女子,不知老爷要如何处置?”郑立仁颇为无奈地干笑道:“那女子性子也忒烈了,寻死觅活的,我几次都没能得手。看来这用硬的不行,我该改换一下手段了。”萧七听两人谈起梦蝶,于是仔细去听。步青云道:“那女子可是一个祸根,老爷万不可因迷恋其美色,而误了自己的大事。”郑立仁好色成性,对于到手的肥肉,又岂会轻易放过,口中道:“越是不易得到的,我越要得到它。这小女子越是性子烈,我越是喜欢,还真舍不得放过。待我得手用过了之后,自会除了她,以绝后患。”步青云道:“那女子可是本次事件中唯一的当事人,王子服必也欲得之。这事可益早不益迟呀!”郑立仁叵恻一笑,道:“我自会理会得。”步青云对郑立仁知之甚深,虽然他好色如命,但机智深沉,绝不个糊涂之人。他在这事上很会把握分寸,所以步青云很是放心,遂不再多青风劫(十八)   郑立仁冷不防见屋里闯进一蒙面人人,当即放开了梦蝶,故作镇静,不慌不忙地道:“果然来了。”说话间,向着扑过来的萧七一抬右手,从袖口里射出一篷细如牛毛的钢针,竟有数十上百根。萧七对着迎面射来的钢针,右手中的钢刀只在胸前划出一道圆圈,那些钢针悉数被吸附在了刀身上。只这么缓了一缓,就见郑立仁往床上一倒,床板“咔”地一声响,顿时显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郑立仁抱着梦蝶合身一滚,皆落入洞中,随即洞口又合上了。   这经过只是刹那间,萧七眼睁睁地看着郑立仁借着地道逃走,待他抢到床前时,已然来不及了。萧七一气之下,用刀猛斫床榻,但听所击之处“铿、铿”作响,原来床板竟是钢铁所做。明知地道口就在床榻上,但机关做得十分精巧,萧七摸索好一阵,也没找到地道开关。他颓然作罢,正要退出这房间之际,突听外面脚步杂乱,火光冲天,人声喧沸。有人喊道:“刺客就在这房间里,团团围住了,千万不要让他给跑了。”顿时人影涌动,竟有上百人,手执明晃晃得刀箭,将房间围了个水池不通。   萧七见此情形,心下一沉,暗道:不好,我中计了。他闪身躲在门后,也不敢轻举妄动,偷眼盯着外面,伺机能闯出去。   忽见屋外人墙“哗”地开了道口子,缓步走出三个人。萧七定睛一看,却是郑立仁、步青云和郑安。就听郑立仁哈哈一笑,得意地道:“我已知道阁下是谁,也早料到你会来的。不用在躲在屋里了,还是乖乖地走出来束手就缚,我或许还会饶你一命。”萧七不为所动,躲在门后一动也不动。郑立仁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回应,左手一举,忽从他身后闪出一彪壮丁,人手一张弓箭,搭箭拉弓,只等一声令下便要乱箭齐发。郑立仁道:“我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就是插翅也难逃。你就是躲在屋里不出来,我要杀你也不费吹灰之力。”萧七一时苦无对策,只得拖延时间,伺机闯出,口中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又怎知我会来的?”郑立仁道:“王子服派夜探我郑府,自以为我没有防备,更会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我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你们会有此一招。在你一踏入郑府之时,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萧七心中一阵苦笑,想道:原来这是对方早有设计好了的圈套,请君入瓮,这个对手机智高绝,真得太可怕青风劫(十九)   郑立仁嘿嘿一笑,又道:“我知你武功高绝,又怕你不敢轻易现身,我自己只能以身作饵,引你出来。若不如此只怕很难将你留下。”萧七不屑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下我吗?只怕未必。”郑立仁道:“你若是只虎,也是只被困笼里的老虎;你若是条龙,也是条缚了手足的废龙。你若想逃出我的手心,绝不可能。我要杀你,只在举手投足这间。你们要想与我为敌,还是太嫩了点。我可给你词充分的考虑时间,你现在若乖乖出来束手就擒,我便可饶你一命。”萧七此刻已然想好了脱身计策,冷笑道:“不用考虑,我绝不会束手就擒的,你也不要白费心机了。”说话间,只见他顺手从身旁抓起桌椅,分别从左右两面窗户掷了出去。桌椅撞破窗棂,又呼啸着向前飞出老远。屋外的人只见两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屋里迎面飞了出来,却也分不清是人是物,纷纷举起兵刃向着来物一阵乱砍乱剁。萧七却趁机跃上房梁,向着屋顶挥拳击开了一个大洞,从洞口纵身窜了出动去。   萧七方跃出洞口,就见一张大网当头罩下。好在他早有准备,右手挥刀在网上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身形一飞冲天,从口子中脱身而出。忽听“嗖嗖……”一阵乱响,密集的羽箭尤如雨点般从四面入方射了过来。萧七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又无遮无拦,只能挥舞着手里钢刀,前挡后拒,左拦右拨。真气不续,身子又落回了房檐之上。羽箭兀自射个不停。萧七双脚在瓦面上一借力,再次飞身跃起,半空中,稍有破绽,身上连中数箭。他强忍着剧痛,落在另一间房顶上。窜房越脊,又连着几个纵跃,顿时脱出重围,在黑色中逃得无影无踪了。   郑立仁满以为萧七无论如何也跑不了,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受重伤,竟还脱身而去,气得暴跳如雷,吩咐道:“他已受了重伤,跑不远的,快给我追。我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众手下蜂拥着向萧七消失的方向尾随而去。   萧七身上兀自插着羽箭,忍着伤痛,强提真气,逃出郑府。身上箭伤处血流不止,所过之处,地上、房顶上都是血迹斑斑。又急奔了一阵,顿觉眼前发黑,双腿发发软,真气不续,身形也慢了下来。就听身后人声鼎沸,郑府追兵已然迫近。此刻天已微明,萧七遥见府衙精神大震,脚步也随之加快。当他越墙而进,刚一踏入府衙,终于不支倒地,昏死过去。   郑府追兵眼见萧七进了府衙,便不敢再追了,俱都悻悻而归。回到郑府后,自然免不了被郑立仁一阵痛骂。   萧七孤身探郑府,在他走后王子服便不些后悔了,暗道:郑老虎阴险奸诈,老谋深算,他又岂会没有防备,萧七此去无疑羊入虎口,恐怕是凶多吉少。再想追他回来,已是不及了,一直都是提心吊胆,惴惴难安。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王子服在书房里一直等到天明,也不见萧七回来,心中一片冰凉,咐道:他这时还不回来,莫非果真遭到不测?越想越怕,忍不住要冲到郑府去一看究竟。   这时,就见阿宽急勿勿地冲进书房,脸色极为难看,说道:“萧七回来了。”王子服一喜,急忙问:“人呢?”但当他看到阿宽脸上神情不对,已然预感到什么了。他脸色陡变,连声催问:“他怎么了?他人在哪?人呢?”话声未落,两名衙役抬着浑身鲜血的萧七进来了。王子服见到萧七身上插着数枝羽箭,入肉极深,触目惊心。他急步抢上前去,却见萧七脸色灰白,双眼紧闭,伸出颤抖的右手一探鼻息,已然没了呼吸。王子服手足冰冷,悲呼一声,几欲晕青风劫(二十)   阿宽扶住摇摇欲倒的王子服,说道:“老爷且莫太过伤悲。萧七并没有死,只因受伤过重,又失血过多,是一种假死,尚还能救活。”王子服闻言喜出望外,抓起萧七的手腕,果然探到脉搏微弱,若有若无。他急忙吩咐道:“快去请大夫,要请城中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把他给我救活过来。”阿宽随即召衙役去请大夫。池州城里最好的大夫无疑就是柳明哲柳大夫,于是那衙役直奔柳大夫的家。   王子服吩咐人去请大夫后,又命衙役将萧七抬回自己的房间。因萧七前身后背都中了箭,只能将他倚靠在椅子上。王子服看着萧七身上的箭处,兀自住外渗着鲜血,他的心里也是刀割一般的疼痛。请大夫的衙役去了好一会儿了,还没有回来。王子服等得心急火燎,好似时间过去了一天那么长。   这时,那衙役一路小跑着回来了,气喘吁吁地道:“我先去了柳大夫的家,但柳大夫却不在家,被郑府请去出诊了。我只得又去请别得大夫,但这些大夫统统都给请到郑府去了。大夫我也没有请到,只得空手而归。”王子服气得七窃气烟,恨恨道:“这郑老虎明知萧七受了重伤,需要医治,他却将城里的大夫都请到郑府去,他就是想要萧七死。他的心肠也太歹毒了。”郑立仁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毒辣。萧七若不即时救治,随时都可能死去。王子服既不能眼睁睁看着萧七死去,却苦于没有大夫施与医治,一筹莫展,心急如焚。   忽见一名衙役急勿勿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禀道:“大人,郑立仁在府门外等着求见。”王子服乍听之下就是一怔,随即脸罩寒霜,冷冷拒道:“不见!”衙役又道:“郑立仁说了,他是带着柳大夫来给萧七治伤的,萧七的作只有柳大夫能救治,若再有耽搁,萧七恐怕性命难保了。大人若不见他,他只好与柳大夫一同回去了。”“什么?”王子服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他果然是这样说的?你看到柳大夫是同他一起来的?”衙役点头道:“没错!他就是这么说的,我看到柳大夫就在他的身边。”王子服大喜过望,也顾不得再去想郑立仁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是救人要紧,口中急忙道:“快让他进来,快去。”衙役转身去了。王子服心里喜道:萧七这下有救了。   屋外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果见郑立仁带着柳大夫走进院中,王子服遂走到门口相迎。郑立仁快走几步,满脸堆笑地与王子服寒喧施礼。王子服也是笑脸盈盈,将两人让到屋里,便请柳大夫马上给萧七施青风劫(二十一)   柳大夫见萧七身中数箭竟然未死,心里甚是惊讶。庆幸的是萧七所中之箭并未伤到要害,给他检察完伤势,柳大夫道:“他受作虽重,所幸都没伤在要处,性命当是无碍。”王子服听到柳大夫如是说,这才长出一口气,心上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箭头入肉极深,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将羽箭拔出来。柳大夫命人萧七身上的衣服除去,自己动手先将第一支羽箭箭头周围的伤口划大一些,然后才轻轻地将羽箭拔出,伤口处顿时血流不止。萧七此刻已处深度昏迷,但当第一羽箭取出时,还是痛得他浑身一颤。柳大夫迅速地给伤口撒上药末,鲜血马上就不流了。他又如法炮制地取出了萧七身上的第二支箭,第三支箭……每取出一支箭,萧七都痛不由得颤抖一下。柳大夫将他身上的羽箭取尽时,足足用了一柱香的工夫。他又将取下的羽箭并排放在桌子上,一数竟有六支。   柳大夫又给萧七身上的伤口消毒清理一遍,重新敷上药,又包扎妥当。他又让人将萧七放到床上,到了这时已然过去一个时辰了。柳大夫又开了一付方子,交给王子服,说道:“因萧七是练武之人,体魄强于常人,此刻已然无事了。若换作常人,恐怕都救不活了。他只需照方吃药,很快就会好了。”王子服欣喜万分,一边向柳大夫道谢,一边让阿宽包上十两银子递了上去。柳大夫拒不收受,说道:“给萧七治伤的诊费郑大官人已经付过了,这银子我不会收的,大人还是收回吧。”随后他便告辞一人先走了。   王子服把方子交给阿宽,让他去抓药。即见萧七伤已无碍,心下甚是敞亮。他把郑立仁让到客厅,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王子服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处事老练,应变自如。而郑立仁更是工于心计,城府深不可测。两人此刻有说有笑,与昨晚的事绝口不提,好似不曾发生一样。   两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郑立仁便欲起身告辞,临走时他又去看了一下萧七。萧七此时已然服过了药,正自沉睡,呼吸渐渐平缓,脸色也有了血色。王子服亲自将郑立仁义送出府衙,看着他远去,顿时收敛了笑脸,冷哼一声转身回去了。   王子服认为由于自己的错误判断,至使萧七在夜探郑府时身受重伤,险些送命,深为自责。于是他便让阿宽去照顾萧七,有了阿宽的照顾,他也放心多了。王子服送走郑立仁后,径直回到了书房。郑老虎真得是太难对付了,初次交锋,两个回合都败了下来,且处处受制,都落在了对方的计算之中。此前王子服一直认为他只是凭着强硬的靠山,才这么有持无恐,确是太过低估了对方。这时他不由的不对他另眼相看了。面对着这样可怕的对手,每一个小小的错误都可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他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错误,需要静下心来,好好谋划下一步该如何走。   萧七是王子服最为信赖,最为倚重的人,他此时受了重伤,尤如自己折了一条臂膀。府衙里的人他又不敢太过信任,难不保谁已被郑老虎给收买了。王子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条万全之策,索性作罢。唯一只计,也只有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伺机待动青风劫(二十二)   萧七伤势恢复的非常的快,三天之后就能下床活动了。又过了半个月,已然痊愈如初,生龙活虎了。这期间柳大夫又来过几次,见到他复原的如此之快,也是惊叹不已。   见萧七恢复如常,最为高兴的就是王子服了,随即便提拨他为总捕头,统管府衙的捕快。这样用起来也更加顺手。这一日,两人正在书房里讨论下步计划。上次萧七夜探郑府及受伤的经过,在他养伤期间便对王子服详细说过了。此时就听萧七道:“郑老虎手下有一谋士,自比瑜亮,机智无比,总能料敌机先,此人叫步青云。这人深不可测,实是个厉害的角色,郑老虎视其为臂膀。”王子服脸色凝重,道:“郑府里竟有这等人物?”萧七道:“郑老虎在池州如此横行无忌,为害一方,不仅因他身后有强硬的靠山,更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厉害的手下。郑老虎就是一只老虎,而步青去就是他的爪牙。我们若要抓住这只老虎,为民除害,必先打掉它的爪牙。一只老虎若没了尖牙利爪,那么它也就不可怕了。”   王子服听得萧七分析的条理清淅,头头是道,深以为然,欣然笑道:“他郑老虎手下有个足智多谋,自诩当世瑜亮的步青云。而我却也有你这个不遑多让,且有勇有谋的萧七。他们纵然再厉害,再可怕,也是不足虑了。”听到王子服竟把自己赞得如此之高,萧七不禁有些脸红,讪笑着不知该如何说了。王子服道:“对于这一步的计划,你莫不是已然成竹在胸了?”萧七点头道:“我确实有个想法,正要说出来请大人定夺。”王子服道:“你且说来听听。”于是萧七便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地说了出来,最后又道:“这是我这几天养伤时想出的,其中还有一些漏洞,需要扑充,不知大人认为可行否?”“可行!”王子服双眼放光,激动地道:“你这个计划非常不错,确实可行,就按你这个计划来。其中的一些小漏洞,我俩一同推敲,要做到万全一失。我们面对的可是个十分可怕的对手,绝不允许再有半点差错。我们若再输了,可就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了。”萧七脸色凝重,目光却是坚定无比。   步青云才华横溢,且又风流倜傥,不免有些恃才傲物,目空一切。他性格又十分孤僻,不近人情,与人很少能和得来。但他也一个不好的爱好,也是他的缺点,那就是——女人。他的好色是出了名的,池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妓院窖子他都逛了个遍。他与郑老虎两人正是相得益彰,臭味相青风劫(二十四)   这一日,管家郑安向郑立仁密报道:“府衙里来消息说,步青云这几日与王子服他们秘密接触的十分频繁,恐怕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郑立仁心下一震,脸色凝重问道:“这消息可靠吗?”郑安道:“绝对可靠!”郑立仁安插在府衙里的眼线可不止何师爷一个,何师爷虽然死了,但对于府衙里的一举一动,郑立仁仍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又联想到步青云这些天来的失常表现,心中确信无疑了。郑安道:“府衙那方面在这些日子里看上去像是十分平静的样子,但暗地里他们却从未停下对我们的调察。步青云对我们的事知道的太多了,现在又与他们搅在了一起,恐怕会于我们不利。对步青云我们又该如何处置他?”郑立仁对步青云的才华本是十分器重,爱护,实是没想到他会背叛自己,这是他绝不允许的。他铁青着脸,阴森森地道:“我自会有法子的。”   步青云自做了郑立仁的幕僚后,但他凭着自己出色的才华,博得郑立仁的器重和赏识。两人的关系也处得十分融洽,名为主仆,实为密友。步青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横刀夺爱,抢走自己心爱的女人,占为已有,他却无能为力。他不敢和郑立仁去争,因为他清楚郑立仁独断专行,心狠手辣,若和他翻了脸,恐怕自己也会小命不保。所以他忍气吞声,打掉了门牙,也只能和血吞到肚子里去。失去了爱人的痛苦,深深地占据了他心房。他也曾想到离开这里,一走了之,但又舍不得眼前得到的荣华富贵和名利地位。   步青去本来是滴酒不沾的,但最近他喜欢上了喝酒。他欲借酒浇愁,谁知酒入愁肠愁更愁,也只有在他烂醉如泥时,才能彻底忘却相思的痛苦。   步青云每天都去一个叫“忘我酒馆”喝酒,这小酒馆座落在一条小巷子的深处。并不是因为这个酒馆的酒有多么的好,只是他喜欢这个酒馆的名字,还有它的不起眼。他的酒量并不大,半斤酒就会让他昏天昏地,一斤酒下肚后,就会烂醉如泥。   此时,他桌上那只可装半斤酒的酒壶已然空了,面前的下酒菜却一筷未动。他有些醉了,但他却不觉得自己醉了,于是又要了一壶酒。正当他大口大口喝着酒时,就听有人说道:“步兄也在这,真是太巧了。”随着话声,一人来到了他的桌旁。步青云醉眼迷离地打量着对方,很是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问道:“你是谁?”那人轻轻一笑,道:“看来步兄你是醉了,怎么连小弟萧七都不认识了呢。”步青云心下一震,酒意也醒了几分,道:“是你!你怎会来呢?”萧七道:“我也是来这喝酒的,可巧就碰上了。一人喝太过无趣,不如我们两人一起喝吧?”他也不管步青云同不同意,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随即又吩咐老板将自己所点的酒菜都挪到了这张桌青风劫(二十五)   步青云沉着脸道:“我们是敌人,怎可在一起喝酒?”萧七先给步青云的杯里倒满酒,又给自己倒上,口中说道:“我们都是各为其主,形势所迫罢了。但我心里很是敬佩步兄的为人,有情有义,光明磊落。”举起酒杯,又道:“我敬步兄一杯。”步青云给他一捧,心里甚是受用,警惕之心顿消。脸色转霁,端杯相碰,一口而尽。萧七哈哈一笑,赞道:“步兄真好酒量。”两人一杯一杯地不停地喝着,很快就有说有笑,融洽的像久别重逢的朋友。   就在两人说说笑笑,喝得正酣时,在离酒馆不远的拐角处,正有两双锐利的眼睛,鹰一般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这两人就是郑立仁和管家郑安。他俩见萧七和步青云意态亲密,谈笑甚欢,很想走近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却顾忌萧七武功高绝,怕被他发现。   两人又在拐角处站了一会儿,就见萧七和步青云相互把臂搂肩走出酒馆,一边说笑,一边出了小巷。两人赶紧闪身隐了起来,看着他们走远,郑安道:“这是我们亲眼所见,当不会是假吧》。”郑立仁闪着狠毒的目光,恨恨地道:“这之前我还不太相信他会背叛我,现在看来确是不假。这步青云是个祸害,不能再留着他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要做的干净利落,不露痕迹。”郑安脸上闪过一丝狞色,道:“我知道了。”遂转身而去。   步青云酒后失足落入河里,溺水而亡。他的死讯很快就传到萧七的耳里。萧七走进书房,把这消息告诉了王子服。王子服并没显出高兴的样子,叹道:“步青云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只是入了歧途,助纣为虐,才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萧七道:“他也是该死,罪有应得。我们借郑老虎之手除了他的一条臂膀,打掉了他的嚣张气焰,于我们以后计划就方便多了。”王子服脸色凝重,摇头道:“我们只是侥幸赢了这一次,却绝不能低估了郑老虎的智商。他虽一时上当,很快就会想通的。”萧七问道:“我们下一步又该怎么走?”   王子服忽然问道:“你上次夜探郑府时,确是见到了梦蝶?她果然还活着?”萧七不知他所问何意,愕然回道:“我见到的确是梦蝶,不会错得,她真得还活着。”王子服道:“郑老虎鱼肉乡里,为非作歹,我们手里却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若要治他的罪,为民除害,只有从梦蝶这个入手。她是这个案个里唯一的一个证人了,就怕郑老虎会对她下手了。”萧七心领神会地道:“我今晚就再入郑府,有信心把梦蝶救出来。”王子服对他投以欣赏的目光,道:“我们要抢在郑老虎下手之前,把梦蝶救出来。这事干系重大,就寄托在你的肩上了。待你救出梦蝶,只要她作实了郑老虎的罪证,我们就可以顺理成张地抓人了。”萧七信心十足地道:“我一定会成功的青风劫(二十七)   郑立仁看着郑安离去,心中顿有种失落感。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竟亲手杀死了自己最为信赖,也最为得力的助手。他此时心里深深的自责和懊悔,转变成对王子服无尽的恕恨,心道:凡是和我作对,都不会有好下场,早晚有天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正思咐间,就见郑安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气急败坏地道:“不好了,那梦蝶不见了。”郑立仁惊得从椅子上“噌”地就站了起来,说道:“她一个弱女子,是跑不掉的,就是上天入地也要将她给我找出来。”郑安沮丧道:“我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莫不是她被府衙的人给救走了?”郑立仁本就想梦蝶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被郑安这么一提醒,他更加确信定然是给府衙的人救走了。想到这里,郑立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方寸大乱,说道:“这可该如何是好?”叹了口气,又道:“若是有步青云在身边,他定会给我想出一个好对策的。”郑安听后心里酸溜溜的,极不舒服,不露声色地道:“老爷此时万不可乱了方寸,定要沉下气来。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是有办法可补救的。”   郑立仁本就不是个平庸之辈,他的机智城府比步青云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事来的太过突然,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心里一时乱了方寸,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心下一动,问郑安:“你又有什么想法,切说来听听。”他平时见郑安唯唯诺诺,不显山不露水的,此刻却临危不乱,思绪清淅。觉得自己以往倒时小看他了,不由得对他另眼想看了。郑安又说出一番话,听得郑立仁喜上眉梢,啧啧称赞。   梦蝶确是给萧七救走的。   萧七因有了上次的教训,再入郑府,轻车熟路,很容易就找到了囚梦蝶之所,背着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郑府,回到府衙。郑立仁因步青云之死,正自懊恼心伤,确是没有想到萧七还会卷土再来。萧七能如此顺利地救出梦蝶,确是瞅准了很佳时机。   萧七背着梦蝶回到府衙,带着她径直到了王子服的书房。王子服正呆在书房里等消息,见到萧七安然而归,果还救出了梦蝶,心中喜悦至极,夸萧七道:“你果然好样的。”萧七道:“托大人洪福,幸不辱使命青风劫(二十八)   梦蝶自上次“贵宾楼”曾见过王子服后,不想成逃出生天,再一次见到他。“您真得是王大人,我不是在梦里吧?”此时她兀自迷迷怔怔,恍如在作梦一般。王子服道:“我就是,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你现在到了府衙里,已经安全了。”梦蝶双膝跪倒,泪流满面地道:“多谢大从的救命之恩,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说着,连连磕头。王子服亲自把她扶起,道:“我身为百姓的父母官,眼见着百姓受着恶霸的欺侮,我心里惭愧呀。”梦蝶道:“王大人您真是个好官!您又怎知我被关在郑府的?”王子服道:“自你被抢入郑府后,你的母亲为了能救你出来,几乎舍了命了。”梦蝶心头一热,泪眼盈盈地道:“我母亲呢?她在哪?她现在还好吗?”她被掳入郑府后,消息闭塞,当然还不知道母亲已死了。   王子服婉转地把王氏的死讯告诉了梦蝶,然后又道:“你母亲因为救你才遭到了郑老虎的毒手。你务必要配合府衙,指证郑老虎的恶行。这样你不仅为你母亲报了仇,还为池州百姓除了一害。”梦蝶惊闻母亲的噩耗,尤如晴天霹雳,悲呼一声,顿时晕绝过去。萧七连忙扶住梦蝶欲倒的娇躯,手指按着她的人中穴。不一会儿,梦蝶悠悠醒转过来,放声痛哭。   王子服和萧七在一旁手足无措,也不知如何劝解。两人很清楚梦蝶在郑府里受得屈辱更深,加之母亲的离世,她心中的悲痛不可言状,索性让她哭出来更好。梦蝶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悲声,硬咽地道:“王大人一定要给我作主,我母亲死得冤呀!我会好好配合府衙的,指证郑老虎的滔天恶行,给我母亲报仇。我该怎么做,王大人尽管吩咐。”王子服欣慰地点点头,道:“这样就好!我在这向你保证,我宁可性命不要,也要除去郑老虎。不光要为你母亲报仇,也要为池州百姓除去这一害。”梦蝶感激得泪流满面,裣衽跪倒,向王子服磕头道:“王大人就是当世的青天大老爷!我代我母亲和池州的百姓谢谢你了。”王子服把她从地上拉起,说道:“明天我就开堂审案,还要请来池州百姓旁听。你只要在堂上指证郑老虎,证据确凿,谅他也难逃法网。”梦蝶点点头,道:“我一定会的。”王子服道:“先让萧七带你去见见你母亲的遗体,然后再休息一下。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升堂。”梦蝶随着萧七下去了。   夜已至丑时,王子服想着自己终于掌握到郑老虎为祸百姓的确凿证据,他郑这个池州的恶霸,可以理直气壮地把他抓起了。想到这里,王子服抑止不住内心的激动,再也没有了睡青风劫(二十九)   就在王子服筹划第二天开堂事宜的时候,任谁也没有想的事情发生了。在当夜,池州城东外的李家庄发生了一桩惊天血案。李员外一家三十五口尽皆被杀,惨遭灭门之祸。李家的财产更给洗劫一空。作案之人手法惨忍,令人发指。   天一亮,王子服就接到了报案。待他听报案之人叙述完后,大惊失色。这桩惊天血案是自己入仁已来,从未遇到过的。王子服不敢待慢,也顾不得再升堂,只得把郑老虎的案子搁下。当即带着萧七,还有众衙役赶往案发现场。   当王子服带人赶到李家庄时,已日上三竿了。就见李员外家外围满了观看的百姓,人人脸上都露出悲愤的神情。大家见到府衙的人来了,都自发地闪开一条道。王子服等人勿勿地从人甬中穿过,走进了李家。当王子服乍一踏入李家,顿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   李家上下老幼三十五口,都是在睡梦之中就被杀了。有的人被砍掉了脑袋,有的人被斩成两截……鲜血流满了一地,惨象让人不忍卒睹。   王子服在李家里里外外都勘察了一番,就见翻箱倒柜,狼籍一片。凡是贵重的物件都给洗劫一空,王子服初步确定是劫财害命。但作案之人甚是狡猾,竟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要想破案却无从下手,王子服脸色凝重,皱紧了眉头。   这时,萧七走到他的身边,道:“大人,李家的邻居李田有重要的线索要向大人禀报。”王子服喜道:“快带上来。”不一会儿,萧七就带着李田重新走进院里。那李田见到众衙役从屋里把死尸一具具抬到院中,并排放在地上,景象既惨烈又吓人。却把李田骇得脸色苍白,双腿发抖。他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走到王子服的跟前,便欲跪身施礼。王子服把他止住了,道:“不用多礼,罢了!昨晚李家被害,你有什么线索要提供给我,仔细说来。若能帮我们破了这个案子,我定会重重赏你的。”   李田收慑住悸动的心神,说道:“我家就住在李员外家的隔壁,因我老婆回了娘家,我一人无聊,就去找朋友喝酒。昨晚我喝了很多的酒,喝完酒已经很晚了。我迷迷糊糊地往家走,刚走到我家门口时,我就倒在地上睡着了。当我醒来时,天色快要亮了。就在这时,忽见有十几个黑影从我眼前飞过,吓了我一跳。我见那些黑影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子,然后又都跃进了李员外的家。当时我吓坏了,大气都不敢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不一会儿,就见那些黑影又从李员外家跳了出来,肩扛手拎着大包小包,呼啸着都出村去了。当他们都去远后,我隐隐听到有人轻笑说,这一次我们青风寨可发大财了。当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我才壮着胆子从地上爬起,回到屋后,提心吊胆的再也没有睡着。后来才听说李员外一家都被杀了,我便断定是那些人干的。这时我也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昨晚我若被那些人给发现了,我的也早就给他们杀了灭口了。此时想来,我还后怕的很青风劫(三十)   李田结结巴巴说的很慢,王子服听得很仔细。听他说完,王子服沉默了一会儿,忽眼前一亮,问道:“你曾听那些人临走时提到过‘青风寨’三个字,是也不是?”李田点点头,道:“确是这样。”王子服又问:“你当时没有听错吧?”李田肯定地道:“他们说的声音很小,但我确实是听他们这么说的,绝不会有错。”王子服接着问:“你可知道这‘青风寨’在什么地方?”李田摇头道:“这我倒不知道。”   王子服略感失望,心想:看来那‘青风寨’肯定是那些人的落脚之地,是个强盗窝。至于它在什么地方,定会有人知道。于是,他吩咐萧七道:“你去问问外面的那些围观百姓,是否有谁知道‘青风寨’情况,你了解清楚后再来告诉我。”他见萧七转身出去了,又对李田道:“你是本案的重要证人,呆会你随我回府衙,待破案后我定会赏你的。”李田道:“我并不为赏,只希望大人尽快抓住那些凶手,能为李员外一家报仇。李员外一家都是好人,他们死的太惨了。”王子服义愤填膺地道:“我若不把那些灭绝人性的凶手捉拿归案,我誓不罢休。”   过了好一会儿,萧七兴冲冲地回来了,王子服见他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大有收获,果然听萧七说道:“大人,有消息了。刚才一个老乡告诉我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离此往东不远百里的地方有座山,叫青风山。山上住了一伙强盗,共有三十多人。这些人拦路抢劫,杀人越货,专做一些没有本钱的伤天害理的事。这个老乡去年做买卖时曾路过此地,被这些强盗拦住了,他只得把所有的钱财都掏了出来,这换回了一条性命。这个老乡说得与李田所讲很相符,我认为这青风山很可能就是‘青风寨’,李员外一家被害,定与他们有关。”   王子服听后也很是兴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看似一件没有头绪的棘手的惊天血案,竟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破案的线索,看来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案子很快就会破获了。王子服把地保叫来,交代完了李家善后事宜,便带着众衙役回府了。   回到府衙时,太阳已然落山了。简单地用过晚饭,王子服就把萧七叫到书房,两人商议案子的下一步骤。萧七道:“我们下一步应该先探听清楚这‘青风寨’的具体虚实,要知己知彼,才好制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事不宜迟,我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探探这‘青风寨’的具体情况。”王子服道:“我俩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对‘青风寨’的情况一无所知,任务十分危险,你一定要加倍小心。你要相机行事,更要以安全为重,切不可卤莽行事。”王子服的淳淳叮嘱,情真意切,萧七听得心头一热,感动不已,说道:“我会的。”   次日一大早,萧七整好行装,佩带上兵刃,又包好干粮就出发了。萧七一连去了两天,因讯全无,王子服担心的坐立不安,心急如火,暗想:萧七迟迟不归,莫不是遇到危险,已然身遭不测青风劫(三十二)   王子服一边详细地看着地图,一边听着萧七的介绍,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心中盘算着,口中说道:“这些强盗人数虽不多,但他们却凭险而守,易守难攻。凭着我们府衙里的这些捕快,恐怕很难将他们一举擒获,看来只有调动军队了。”萧七道:“大人多虑了。我在‘青风寨’上察探了三天,于地形地貌清楚的了如指掌。在我回来的路上就已想好了破敌之策。我只需带着衙内的十数个捕快,定能将这伙强盗捉抓归案。”王子服见他说得自信满满的,又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但还是有些顾虑,说道:“你果然有了破敌良策?”萧七点头道:“大人尽管放心,我们定能得胜而归。”当下又把自己所想的破敌之计,详细地向王子服说了一遍。王子服听后,心下甚是宽慰,再无所虑,哈哈笑道:“你真是我的良将呀!你这条计策可行。事不宜迟,明天一早你就带着人出发。切记行动要保密,不能让他们听到一丁点的风声。”   两人随后又仔细研究了行动的细节,确定没有了纰露,这才满意。王子服叫萧七先回去好好休息,自己却继续留在书房里琢磨着心事。他越想越觉得萧七的计策实在是妙,不禁为自己能有一位这样的得力干将而高兴。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七就带着十八名捕快,执着兵刃,备好干粮和所需之物就悄悄地出发了。一行十九人出了池州城,马不停蹄地直奔青风山。刚过中午,他们便赶到了青风山下。众捕快抬头望着陡峭巍峨的山崖,都皱紧了眉头,心里不禁惴惴。   萧七把众人带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藏下。待吃饱喝足后,众捕快的目光都对准了萧七,看他的下步指示。萧七淡定自若地道:“山上的强盗共有三十六人,不仅在人数上我们是劣优的,而且他们还占有地利,易守难攻,我们只能智取,不可强攻。”捕快吴风问道:“头儿,哪我们该如何智取?”萧七自当上总捕头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带队行动,自知威望还不能伏众,所以此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看着众捕快疑惑的眼神,笑道:“行动计划我早已想好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待天黑后我们再行动,到时我自会告诉大家该怎么做的。对方只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我们团结一志,他们绝难是我们的对手。”众捕快见他说得非常自信,顿时也打消了心底的疑虑,信心十足地齐声道:“我们愿听总捕头的调谴,同心协力,击破强盗,在此一举。”萧七道:“我们先养精蓄锐,天黑就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青风劫(三十三)   夏季天黑的很慢,天上无月,满天的星斗,闪着熠熠光辉。在行动之前,萧七先给大家仔细讲了此处的山形地势和行动计划,以及每一个人都该怎么做。最后他又道:“大家对这次行动的细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众捕快群情激昂,都充满了战斗的欲望,说道:“没有了!头儿,你只管下命令吧。”萧七道:“我们这次行动大意不得,大家必需要依计行事,不得擅作主张,若有谁违了命令,绝不轻恕,知道了吗?”说到最后,声色俱厉,神情威严,俨然一个发号施令,不可违抗的大将军。众捕快凛然正色道:“知道了!”萧七命令道:“现在行动。”   一行人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到山脚下。夜色中就见危崖高矗,直插天际。,一条人工凿刻出来的石径,尤如蜿蜒爬行在陡壁之上的长蛇。   萧七回身对众捕快小声道:“这是上山唯一的一条路,路上共有三处险要之地,且都有人把守,互为呼应,我们很难从正面攻破。在山侧有一条瀑布,从半山腰上倾泄而下,流量不是很大。除这条石径外,唯有顺着这条瀑布溯流而上,可以直通山顶。但这条路极其险峻,也只有我才能上去。你们先呆在此地,待我先从这条瀑布处上到山顶,从背后拔掉石径上的守卫,再引你们从这上去。”   众捕快于是守在原地,萧七只身一人绕到山侧瀑布之下,使出浑身的解数才溯流上到山顶。凭临绝顶,萧七心道:这些强盗自认为绝不会有人能此处上来,所以也没有设守卫,若非如此,想要攻破此寨,恐怕难比登天。萧七从崖顶上绕到石径的上面,就见黑暗中,有一名匪徒正坐在石径旁的一块石头上喝着酒。   石径上共有三处守卫,这里是最后一处,匪徒自认为安然无事,所以守卫甚是松懈。这匪徒正喝得晕晕乎乎时,忽听到轻微的异响,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刺穿着咽喉,一声不响地死了。萧七拔掉这处守卫后,沿着石径往下走,从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一除去了余下的两处守卫,然后带领着众捕快顺利地登上山顶。   萧七望着谷底灯火辉煌,人影绰绰,小声地道:“我们分作两队,按计划行事。”当下众人分作两队,一队由萧七带队,另一队由副手带队,按着计划分头行事去了。   强盗头子林青身材威猛,形容狰狞,心狠手辣,好勇斗狠。因他犯有命案在身,遂流落到青风山后占山为寇,纠集了一帮亡命之徒,专做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那一晚正是他亲自带领着十五名寨中好手,血洗了李员外家,并将他家洗劫一空,得到财宝无数。他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神鬼不知。欢天喜地地回到山寨后,众强盗瓜分了财宝。一连数日,他们肆无忌惮地彻夜狂欢,饮酒作乐,根本没想到事已败露,大祸临头青风劫(三十八)   大殿内的众喽罗面面相觑,惊慌失措。当林青看到门口,窗户等处都给堵死了,心里剧震,咐道:还是中计了。虽然后悔不迭,但表现的异常沉稳,给众喽罗打气道:“大家不要惊慌害怕,只要有我在,他们奈何不得。”众喽罗靠拢在林青的身边,顿时不觉得害怕了。   萧七在殿外高声说道:“我们是府衙的捕快!林青,你们已经被围了,若想活命,唯一的出路就是束手就擒。”林青冷哼道:“我们每一个手上都沾满鲜血,自知罪大恶极,绝无活路。我们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但我们绝不会束手就缚的,大不了拚个鱼死网破。”萧七道:“既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其余的党羽或死或缚,都给铲除了,你已是穷途未路了。既已知绝无幸免,又为何还要做无谓的犹斗。”   林青此时已看清对方也不过才十多个捕快,心里中又升起一丝希望,哈哈一笑,道:“你若非暗地里使阴谋诡计,就凭你们这些人又能奈我何。我们虽然现在只有十人了,但也未必会输给你们。你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恐怕还办不到。”林青反唇相讥道:“你们人多势众又能怎样,还不是给我们个个击破了。现在若要杀你们,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要再有任何的幻想和侥幸心理,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林青不屑地道:“少说废话,我们还是兵刃上见真章吧。”萧七道:“既然你仍不死心,索性我们就划出道了。由我俩一对一的单挑,你若能胜了我,就统统放你们走。你若是败了,说不得只好乖乖地受缚,随我回府衙受审。你敢吗?”林青不假思索地道:“好!就依你所言。但你可要说话算数?”萧七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跃众而出,缓步走进大殿。林青上前几步,距萧七一丈处站住,颇为自信地道:“你若真能胜了我,我就甘心情愿地受缚,随你们处治。就怕你没这个能奈。”随即抽出厚背砍山刀,在手中一亮,又道:“你亮兵刃吧!”   萧七面带微笑,缓缓从腰间抽出薄刃朴刀,横在胸前,道:“出招吧!”   林青叫声:“接招!”厚背砍山刀向萧七当头劈下。萧七将身一错,挥刀相迎,两人顿时战在一处。只见林青身形威猛,所使兵器更是厚重,每一刀都是全力劈出,劲气呼呼作响,霸道十足。萧七却是身材单薄,手里朴刀轻而薄,乘暇抵隙,出招不带一丝风声。其风格与林青截然相反。两人这一战,龙争与虎斗,旗鼓相当。两边之人在一旁看得紧张的不得青风劫(四十)   那人伏在卧室外的窗户下,侧耳倾听,里面没有呼吸声,静悄悄的不像有人。那人确信屋里没人后,折身又奔王子服的书房。果然书房里还亮着灯光,窗户开着,王子服和仆人阿宽正在说着话。那人悄无声息地伏在窗外,里面的两人浑然不觉。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t x t 0 2. c o m   那人就听里面阿宽对王子服说道:“老爷,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歇息吧。”王子服叹息道:“我睡不着呀!此时也不知萧七那边进行的是否顺利?‘青风寨’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穷凶极恶,我怕萧七他们万一有何闪失,都将追悔莫及。”阿宽劝慰道:“萧七有勇有谋,况且我看他走时又是一副智珠在握,自信满满的样子,肯定不会有事。而‘青风寨’又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会是萧七他们的对手?他们此去定会马到成功,凯旋而归。”   在萧七临走之前,就与王子服定好了破敌之计,为了保密,这次行动细节只有他们俩人知晓,就连阿宽也没告诉。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王子服又怎能不担心呢?他经阿宽的一番劝慰,心绪悄悄缓解一些,说道:“我是无论如可也睡不着的,你若是困了,就先去睡吧,不用管我了。”阿宽道:“我也不困,老爷不睡,我就在这陪着老爷。”阿宽的忠心与呵护令王子服心里热乎乎的。   那夜行人在窗外潜伏了一会儿,确信对方毫无防备,心想: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当下悄悄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剑,冷刃在黑暗中幽幽泛光。他一长身,从洞开着的窗户窜进房中,手挺短剑,欺身上前直刺王子服。   书房里的王子服和阿宽虽然是早有防备,但那人突然出现,一声不响,来势快捷如电,也骇得他俩人惊慌失措。阿宽急忙出声示警:“快来人,有刺客。”却见那人持剑已然欺到王子服的跟前,短剑猛地向着他的胸口刺去。眼见王子服就要血溅当场,在生死系于一发之间,阿宽扑身护了上去,将身体挡在王子服的身前,冰冷的剑刃没入他的胸膛,直至剑柄。阿宽圆睁着双眼,瞪视着那人道:“我绝不允许你伤害到我家老爷!”拚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紧紧攥那人持剑的手腕,至死也没放手。   那人给阿宽的那种舍身护主的凛然气势所慑,怔了一怔。他持剑右手使劲往处挣,动还是没有挣现阿宽的双手。就在这时,闻讯出动的衙役将王子服护住了。那人忽见书房里,窗子外都是手持兵刃的衙役,方知对方原来是早有防备,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再想刺杀王子服也不可能得手了。他心念电转,已然想好了脱身之计。他左手一挥,卷起一股狂飙,将房里的蜡烛都吹灭了,顿时一片漆青风劫(四十一)   众衙役措手不及,一阵慌乱,有人叫道:“快保护好王大人!”又有人道:“守住了门户,不要让刺客跑了。”……   当灯光亮起时,那刺客早已脱身而去,逃得杳无踪影了。   王子服抢到阿宽的身边,把他从血泊中抱起,已然没了呼吸,鲜血兀自从阿宽的胸膛往外汩汩地流着,也染红了王子服的衣襟。   王子服的心都碎了,痛得他都失去了知觉。他欲哭无泪,就这样怔怔地抱着阿宽的尸体,久久都不愿放手。一旁的众衙役无不黯然流泪。   萧七荡平‘青风寨’,活捉匪首林青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池州府衙。此次行动大获全胜,此方无一人伤亡,而‘青风寨’三十六匪,死十人,余者皆被萧七等人押解回了池州城。黄昏时分,萧七一行人进入了池州城,城中百姓闻讯而动,兴高采烈,夹道欢迎凯旋的英雄们。   萧七等一行人回到府衙,就见王子服率领众衙役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了。王子服高兴地迎上几步,握住萧七的双手,说道:“欢迎你凯旋而归,剿灭了‘青风寨’,为池州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萧七谦虚道:“幸不辱使命!”王子服当下吩咐将‘青风寨’一干匪徒押入大牢,然后握着萧七的手臂进入府衙。   当晚府衙内大摆筵席,犒赏众捕快。   筵席散后,萧七跟随王子服一同回到书房。此前还是满面欢喜的王子服,这时却显得戚切哀伤,萧七便预感到出事了,问道:“大人,莫不是出什么事了?”王子服眼泛泪光,将昨晚所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萧七本听说昨晚有人行刺已然很是吃惊,当又听到阿宽用自己的性命挽救了王子服时,他震惊了。他对阿宽的死感到即震撼又痛惜。   萧七愤恨地道:“昨晚的刺客一定是郑老虎派来的。他竟敢谋刺朝庭命官,真是胆大包天,丧心病狂。我明便带人把他抓了。”“不可卤莽。”王子服叹道:“郑老虎狗急跳墙,出此下策,我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那刺客十分厉害,以至误了阿宽的性命,让我好不心痛。”阿宽跟他有十多年了,两人感情深似兄弟。此时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哽咽出声。萧七心里也是阵阵的酸痛,想向劝慰王子服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青风劫(四十二)   王子服之前一直都在强忍着悲痛,强作欢笑,此刻终于再也压抑不住,痛哭出声。他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悲声,觉得心里敞亮多了。   王子服待情绪平静后,说道:“明天开堂提审林青众犯,并天出告示,全城百姓可来一旁观审。”萧七道:“那郑老虎怎么办?现在我们手里有了证据,恐防日后有变,夜长梦多,完全可以把他抓起来了。”王子服道:“他的背景太过厉害,只此一条证据,还不能定他的罪。待我们了解了林青一案,再专心对付他。”萧七建议道:“为防不测,我们可以先把他给监视起来。”王子服点头道:“可以!这事就由你去办吧。”两人又为明天开堂会审的细节商议到半夜,方才各自回屋睡去。   次日辰时,开堂的时候到了。全城的百姓几乎都拥到了府衙里。只见大堂外人头攒动,挤满了观审的人,院里挤不下了,就连墙上都爬满了人。萧七见到群情激奋,担心会出乱子,便分出一半人力去维护秩序。   王子服身着官服头戴官帽,威风凛凛地端坐在大堂之上。堂下衙役两边站列。惊堂木一响,王子服开口道:“李员外一家被杀案现在开审!带林青一干众嫌犯。”堂外的百姓一阵沸扬,当看到林青等人被带到堂上时,顿时静了下来,都屏住呼吸,听王大人审案。   林青等一干二十六人都扛枷戴锁地上到大堂。两边衙役齐声高喝:“威——武——”众喽罗被气势所慑,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都跪倒在地。唯有林青一人,面无惧色,无动于衷,傲立不跪。   王子服高坐在大堂之上,一啪椋堂木,冷峻地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跪在地上的众喽罗战战兢兢地一一报上姓名:“我叫白鬼子!”“我叫牛二!”……当轮到林青时,他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乃‘青风寨’的大王林青是也!我既已被抓,本就抱着必死之心。你们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又何必如此罗嗦。”   王子服道:“你滥杀无辜,犯下滔天大罪,但本大人也敬你是条硬汉子,只要你如实招供,不会对你动刑,也不为难你。”林青道:“我杀人放火,作案无数,你要我招什么尽管问吧!”“好!是条汉子!”王子服道:“数日前的夜里,李员外一家惨遭灭门,且又给洗劫一空,可是你带人干的?”林青坦然道:“我自以为这案子做的无泄可击,却还是给你们这么快就侦破了。我干都干了,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没错是我干的,我招认,我全都有招。李员外一家与我无怨无恨,且距池州城又近,我本没胆量去做这件案子的,是有人指使我去干的。”王子服不成想这案子里还有案子,事出意料,心下一震,道:“是谁指使你的,速速招来。”   林青道:“我自知必死无疑,只求大人能让我死的痛快,我便一五一十地全都招出来。”王子服双目如电,毫不迟疑地道:“好!本大人同意你!你要如实招来。”林青道:“我说……”他此话一出口,惊得王子服及堂内外的人目瞪口青风劫(四十五)   郑老虎被押走之时,对着堂上的王子服冷冷一笑,恨声道:“你对我所做的事,终有一天你会感到后悔的。大牢关不住我,我很快就会出来的。我们的事还没完,走着瞧吧!”王子服反唇相诮道:“你所犯下的罪行,杀你十次都不够。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你死到临头了,还如此猖狂,真是可气可恨。”郑老虎不屑地道:“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到最后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说完,他在哈哈大笑声中,被衙役给押下去了。   王子服看着郑老虎的背影,脸上殊无一丝胜利的喜悦,反而是异常凝重,陷入了沉思。   退堂后,王子服把萧七叫到了书房。看到王子服若有所思,萧七问道:“郑老虎都已供认画押了,大人还在顾虑什么?”王子服道:“郑老虎对指控的罪行供认的太快,有些反常,你就不觉得这其中会有什么问题吗?”萧七不以为然地笑道:“在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他想抵赖也是不成的。他供认不悔,只为免吃皮肉之苦罢了。”王子服摇头道:“不会向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他在大堂之上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供罪的犯人。因为在他的身后有强大的靠山,就算认了罪,我们恐怕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这上点他早就算计好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的求救信恐怕早就发出去了。”   萧七越听越觉得王子服所说得对,心下悚然一惊,皱眉道:“若果真如此,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了?你认为他会向谁求救呢?”王子服道:“当然是他的姐夫,我的顶头上司,本省的巡抚大人了。”萧七又问道:“那我们又该怎么办?”王子服绝决地道:“郑老虎在池州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所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我就是舍了这身官服不要,也要为百姓伸冤,为民除害,还池州一片朗朗青天。”萧七听得心情激荡,热血贲张,动情道:“郑老虎死有余辜,就算他身的有天大的靠山,我也不惧。直要能杀了郑老虎,为民除害,大人只管吩咐,我就是水里火里,就是舍了性命也值得。”王子服给萧七的实情所感,心头一热,眼泛珠光。   稍稍顿了一下,王子服道:“按正常程序来说,郑老虎死刑文牒需先上报省里,待省里批准后,才能执行死刑。这期间往往需要数月。况且郑老虎的死刑文牒,省里一定不会准的。要想杀了郑老虎,现在只有快刀斩乱麻,先斩后奏了。”萧七若有所悟地道:“大人果真决定这样做了?但这样子做的后果会很严重的,不仅会丢了官,恐怕还会危及你的性命,大人还要三思呀!”王子服绝然道:“以防夜长梦多,明天就把郑老虎押上法场,开刀问斩。”一顿,接着道:“除了这办法,你难道还会有更好的法子吗?我既已决定,就不会再更改了。就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萧七热泪盈眶,道:“我这一生都跟定大人你了,就是死也要与大人死在一起。大人需要我怎么做,只管吩咐吧。”   王子服不禁笑了,说道:“看你说得这么悲壮,好像我们死定了似的。为防万一,我们还需如此这般……”对着萧七又耳语一会儿,又道:“这件事得交你去办,一定要保密,且不可走漏风声。”萧七双眼一亮,道:“大人此计妙,我马上就去办。”说完,风风火火地去青风劫(四十六)   郑老虎被判死刑,即将押赴刑场开刀问斩。这消息一经传开,人们奔走相告,瞬时间就传遍了全池州城。顿时全城骚动,人们齐都向刑场涌去。   刑场就设在了城东的一大块空地上,这里四周都是百姓居住区,平时如届会及一些大型的公众活动都在这里举行。巳时刚过,刑场的周围早已堵满了前来观刑的百姓,人山人海,蔚为壮观。   郑老虎倚仗着身后有强大的靠山,这些年来他在池州作威作福,俨然成了当地的土皇帝,百姓也是也怒不敢言。当听到他即将被问斩的消息,好多人都不敢相信。就见围观的百姓,有的脸带笑容,既开心又解恨。有的百姓却是半信半疑,执观望态度。更有一些是郑老虎的狐朋狗党,面带着兔死狐悲的凄容。   临近午时,从大街上走来一彪队伍。当前鸣锣开道,紧接是一班刽子手,再往后是众衙役捕快押着二十七辆囚车。第一辆囚车上就是郑老虎,第二辆是‘青风寨’匪首林青,其余的囚车上都‘青风寨’中的喽罗。队伍的最后面,就是知府王子服的轿子。队伍一路浩荡行来,所过之处,百姓自觉让开道路。一行人穿过人海,走进刑场。二十七名死刑犯被解下囚车,押上行刑台,王子服亦走上监斩台,只等午时三刻一到,便即开刀行刑。   林青及众喽罗俱都自知必死,皆是一副满不在乎,视死如归的样子。唯独郑老虎却是面如死灰,恐惧至极。他只所以在大堂上坦然供认,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姐夫是本省的巡抚,是王子服的顶头上司,即使自己认罪了,也死不了,还可免了皮肉之苦。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王子服竟不按常理,意欲先斩后奏,这下可把他吓坏了。在押赴刑场的路上,他脑子里一直都空空的,麻木了一般。直至被押上行刑台,他才豁然清醒,满脸的恐惧,嘶声高叫道:“王子服,你果真敢杀我不成?”   王子服轻蔑地一笑,道:“你在池州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以至人神共愤。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即已完全招认,我杀你合情合理,更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你死有余辜,我杀你又有何不敢的。”郑老虎骇得脸如死灰,色厉内茬地道:“本省巡抚是我姐夫,当朝宰相更是我的表叔,你要杀我,可知会有何后果吗?你就不害怕吗?”王子服正气凛然地道:“你依仗着你的亲戚都是高官,便为所欲为,祸害百姓,自以为无人敢管你。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触犯了王法,就算你身后的靠山再大,也救不了你的。你狐假虎威,妄想借亲戚权势,脱罪逃身,逍遥法外,乃是痴心妄想。我上靠朝庭,下依百姓,杀你正是扬善惩恶,又何怕之有?”此言一出,顿时赢得周围百姓的一片叫好青风劫(四十八)   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刑场静得落针可闻。王子服从监斩台上凛然站起,脸色**肃穆,冷峻地宣道:“时辰已到,开斩......”   “斩”字未落,忽听人群中有人高叫道:“斩不得!住手!”人影一闪,那人已然跃上行刑台,紧接着又道:“巡抚大人到!巡抚大人有喻;不许斩!”这时,就见人群的东边一阵涌动,有人道:“巡抚大人来了!”顿时闪开了一条道,巡抚安道明骑着一匹神骏,从人甬中飞惊而过,进了刑场。   安道明在行刑台前勒缰下马,王子服急忙迎了过去,行礼参拜。随后将他迎上监斩台。   安道明身材臃肿,圆脸无须。虽然年过五旬,但由于保养得好,皮肤仍然细腻白皙,看上去尤如二十多岁的小伙一般。   正当郑老虎灰心绝望,引颈待戮时,就听一声“巡抚大人到”,心中惊喜不已。期待盼救星终于来了,他此时反而不敢相信是真得了。他知道巡抚大人来了,自己也就死不了了。他强按住心里的喜悦,摆出了一副冤屈可怜的样子,喊道:“巡抚大人,我是冤枉的,你一定要救我呀!”   巡抚安道明无动于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随着王子服上了监斩台。王子服在巡抚安道明来后,便已料到郑老虎会反供,他不动声色地将安道明引上监斩台,让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后自己恭敬地站在一边。巡抚安道明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问王子服:“这些要杀之人都是所犯何罪呀?”王子服将每人所犯之罪一一向巡抚详实报来。巡抚安道明仔细地听王子服说完,正色道:“国法不可侵犯,只要犯了国法,绝不可宽恕。我们这些当官的又是执法者,切不可玩忽懈怠。一定要严格执法,既要不放过一个坏人,也要不能冤杀一个好了,要知人死是不可复生了。”他说的即冠冕堂皇,又大义凛然,王子服在一边听着,不住地点头称是。   巡抚安道明又道:“这些犯人当中,你都如实核查所犯之罪属实吗?保证不会有错判冤案吗?”王子服道:“这些犯人所犯之罪,证据确凿,又经本人亲口供认,并鉴字画押,绝不会错的。”巡抚安道明佯装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样就好!”   “冤枉!”忽听郑老虎高声喊道:“我是冤枉的,请巡抚大人明鉴,为我作主呀!”巡抚安道明脸色一扳,问王子服道:“这人所犯何罪?”王子服一边介绍郑老虎所犯之罪,一边将他的案宗递到巡抚手里,然后又道:“犯人所犯之罪罪大恶极,证据确凿,都在这里,绝不会冤枉了他的。”   巡抚安道明向郑老虎怒道:“你对自己所犯之罪具已招供画押,证据在此,却又如何要说是冤枉了你?”郑老虎自知想要活命,必须假戏真做,于是声泪俱下地哭诉道:“我若不招供会给他们活活打死的,我是屈打成招的。巡抚大人一定要救我,我是冤枉的。”他此言一出,四周百姓俱都一片哗青风劫(四十九)   巡抚安道明故作大吃一惊,又问王子服:“这人所说可真?”王子服见两人一搭一唱,双簧戏演得很是逼真,心里虽然好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不慌不忙地地回道:“这人完全是一派胡言,他妄想在巡抚大人面前翻供,侥幸活命,切不可信他的话。”巡抚安道明沉着脸道:“犯人既然喊冤,说明你办案时必有疏忽,这其中一定有隐情。犯人暂时还不能杀,我要带回去重审。”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这一切都在王子服的预料之中,他沉着应变,不卑不亢地回道:“卑职在办这个案子时小心谨慎,多方取证,唯恐出现错误,或有冤假错案。现这案子已然铁证如山,绝不会有错,巡抚大人若非要重审,卑职绝不同意。”巡抚安道明脸色顿显不快,目光如剑般盯着王子服,语气咄咄地道:“这人你给判了死刑,不仅没有上报省里,且擅自主张,要对他开刀问斩,知不知你已经坏了规矩,触犯了国法。你犯了这个低级的错误,我可以治你的罪的。念你是初犯,我暂不追究你,现在你知错就改还来的及。”言词有软有硬,恩威并重,说得滴水不漏。   王子服不卑不亢,据理力争地道:“卑职实不愿这样做的,只是因这案子太过重大,而这郑老虎凶残暴虐,罪大恶极,引得池州百姓冤声载道,群情激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案子的文书,卑职前天就已派人送去省里了。卑职之所以不等批复,便执行死刑,就怕是越拖延日久,群愤难平,恐事发肘腋。卑职实是为朝庭计,迫不得以才这样的。想必巡抚大人定会体谅卑职的这份苦心和用意的。“   巡抚安道明被驳得无言以对,心里虽万分的恚怒,却又不好发作,态度强硬地道:“案子必须要押回重审,我意已绝,你只管执行就是,休要多言。”王子服毫不妥协,婉转说道:“这郑老虎之所以无法无天,犯下滔天罪刑,实是因为他有恃无恐,目无法纪。巡抚大人与他的关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仰仗着巡抚大人的权势,在池城州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池州的百姓现都在这里看着呢,巡抚大人若非要把这个案子押回得审,恐怕百姓不会答应的,还会引起他们的非议,于巡抚大人你的官声民望有损,更会有碍你的前程的。”   巡抚安道明愠怒道:“你是在指责我在包庇他,还是说我与他同流合污?”王子服诚慌诚恐地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实是在为巡抚大人着想,还望大人三思。”巡抚安道明丝毫不为所动,仍然固执道:“这些都不劳你多虑,我自会理会的。”于是便命人要将郑老虎解下刑青风劫(五十)   围观百姓见状极为不满,顿时引得一阵骚动。就听人群有人气愤道:“郑老虎罪该千刀万剐,不能放,杀了他!”群情激愤,随声付喝:“不能放,杀了他!杀了他!”百姓尽情发泄着胸中的不满和恚怒,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声可震天。   巡抚安道明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情况,有些措手不及。他望着四周激愤冲动的人群,随时都可能做出异常的过激行为,想到这脸色不由得巨变。他气急败坏地道:“刁民,都是刁民!想要造反不成?”随即又严厉地叱责王子服道:“你作为池州的知府,怎么会允许此类的事情发生,你这个知府是不是不想做了,快派人把这些发刁民都给我抓了起来。”说完他仍然一意孤行要将郑老虎带走。但成千上万的百姓把刑场的四周围得水泄不通,就是不让路,口中兀自不断高喊:“不能放,杀了他!不能放,杀了他!”巡抚安道明要想将郑老虎从刑场如愿带走却也是不能。   王子服看到现场的百姓群情鼎沸,形势一触即发,而这一切却也在他的控制之中。当即他又上前劝谏道:“现在群情激愤,形势不稳,若大人执意要带走犯人郑老虎,百姓定会认为你是在包庇袒护郑老虎,怕会激起民变,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这事要是再传到朝庭,传到皇帝的耳里,恐于大人的名望仕途有碍。大人若能顺应民意,大义灭亲,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斩了郑某人,定会赢得天下百姓的交口称赞,拥护爱戴。你的官声名望更会与日俱增,对你的仕途发展有百利而无一害,权衡利弊,还请大人三思定夺!”巡抚安道明心里当然很清楚这些,但郑老虎是他的小舅子,自己怎忍心看着他做刀下之鬼。此时他已然骑虎难下,于是嘴上仍然强硬道:“岂有此理,我带回犯人是要重审,怎可说我要包庇袒护他。我若要真的查出他罪证属实,虽是我的亲人,也绝不姑息。人我是必须要带走的,这些刁民还敢造反不成?你派人即刻把他们镇压住,若是有人有异常的举动,就地格杀勿论!”王子服看出巡抚安道明心意已绝,很难更改,于是他便趁机进言道:“如果真要是这样做的话,真得会激起民变的。大人要想让郑某人不死,不如这样,卑职倒有一计,即可以平息民愤,还可以保住郑某人的性命青风劫(五十一)   巡抚安道明怦然心动,暗咐:若要硬是将他带走,怕是真得要激起民变,到时我恐也殃及池鱼,难已逃身,这样反而不好了。他脸上却做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淡然地道:“你且说来听听。”   王子服悄然将巡抚安道明引到自己的轿子前,他掀开轿帘,却见里面还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囚服,被五花大绑地捆着。巡抚安道明不解其意,有些不悦地道:“你让我看个犯人是何意?这又与你的计策有何关系?”王子服故作神秘地笑了,道:“大人你仔细看一看,这犯人像谁?”巡抚安道明地王子服的提示下,这才仔细去打量着这犯人。却见这犯人披散着头发,脸上脏兮兮的,细细一看,相貌竟然与郑老虎极为相似。   巡抚安道明虽然啧啧称奇,却还未想到王子服的用意。就听王子服道:“为了平息民愤,不如大人就此顺意民意,既可展现你的大公无私,又可说明你爱民如子……”巡抚安道心里恚怒,脸色一沉,打断道:“你说来说去,还是在劝我要大义灭亲了?”“非也!”王子服用手一指轿里的犯人,道:“大人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要灭的是这个郑某人,而非那个郑某人。此正是‘李代桃僵’、‘偷梁换柱’之计。”巡抚安道明恍然大悟,双眼炯炯发亮,赞道:“此计甚妙!也多亏你能想得出来。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乃天助我也。”   王子服献媚地道:“卑职深知郑某人与大人的关系,又怎忍心看着他死呢。卑职之前所以这般作法,只是为了蒙蔽那些愚民罢了。其实这‘李代桃僵’、‘偷梁换柱’之计,卑职早就想好了的。大人既然来了,卑职便不敢掠人之美了。”巡抚安道明心领神会,心花怒放,笑道:“好呀!你果然是个栋梁之材,我绝不会埋没了你的,定会向朝庭保举你,大大的重用你的。”王子服高兴地道:“多谢大人的赏识。卑职定当不会忘了大人的提携和栽培之恩。”   巡抚安道明哈哈一笑,道:“就这么办吧!不过在这人换上刑场之前最好还是把他的嘴给封上了,免得他到了刑场上多嘴,反而不好。”王子服点头道:“大人所虑极是,卑职疏忽了。请大人到台上与百姓说几名话,卑职正可趁机将人换了。”巡抚安道明返身又回到了监斩台上,王子服向刚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萧七一示意,便紧随其后走上监斩青风劫(五十二)   巡抚安道明站在监斩台上,看着四周的百姓,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地道:“本大人现已查实,犯人郑某犯下的罪状不可胜数,实是罪大恶极,证据确凿,当该斩立决……”稍稍一顿,见自己一经开口,台下百姓果然都把目光投注到了自己身上,全屏住了呼吸,凝神听着。他心中得意,口中继续道:“想必大家也知道郑某人是我的亲人,但我是一省的巡抚,所有百姓也皆是我的亲人,我都一视同仁。郑某人杀了人,犯国法,就应受到应有惩罚。法不容情,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虽然是我的小舅子,但我绝不会包庇姑息他的。我身为一省的巡抚,要上对得起朝庭,下对得起百姓,中间更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怕他是我的小舅子,只要是犯了法律,我也会大义灭亲,严惩不怠,绝不手软……”他一边说,一边偷眼瞧着,果见郑老虎被人从行刑台上带了下去,紧接着又把那封了嘴的假郑老虎换了上来。这些做的都很顺利,四周的百姓谁也没看出破绽,暗下窃喜,脸上却不露声色。他这一番慷慨激昂,绘声绘色的演说,顿时感动了在场的所有百姓,众人无不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巡抚安道明话音一落,顿引起雷鸣般的掌声,更有人喊道:“青天大老爷!巡抚大人就是再世的包青天!”巡抚安道明也被在场百姓的激情所染,心中热血翻涌,感慨万分。他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本大人郑重宣告,犯人郑某罪该至死,施行斩立决,即刻执行!”“好!杀得好!”百姓无不欢声雀跃,鼓掌叫好。   行刑台上的众刽子手早就等不及了,听得巡抚大人亲自下令,俱都高举鬼头刀,寒光闪闪,郑老虎连同‘青风寨’的二十六名匪徒,共二十七颗人头齐刷刷被斩下,鲜血喷涌,顿时染血了整个行刑台。众百姓看着台上血淋淋的二十七具无头尸体,心头发颤,不忍卒睹。   巡抚安道明正在监斩台上暗自得意,窃喜不已之时,却见那“郑老虎”被斩下的头颅正好滚落到自己的脚下。他的嘴里兀自塞着破布,双眼圆睁,紧紧地盯视着自己,死不瞑目的样子。当他看清眼前的这颗人头明明是自己的小舅子郑老虎,根本不是那个替身时,他被惊呆了。在这一瞬间,他全然想明白了,知道自己被王子服愚弄了,却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恨恨地瞪了一眼王子服,然后走下监斩台甩袖而去,心中既有对郑老虎之死的悲伤又有对王子服无比的怨怒。   王子服看到巡抚安道明临去时那双充满了怨恨的目光,心中一紧,便预感到自己的前途凶多吉少第三三六章涤荡妖氛   那妖人一边疾飞,一边乱发雷火,所过之处树木和房屋尽化成熊熊大火,盘旋一圈之后,整个谷里尽成一片火海。   那妖人肆意呈凶一番后,见谷里火光冲天,而对面却无一人敢来出头抵抗,越发以为谷里都是一些胆小怕死之人,得意之下,口里哈哈大笑,笑意摇曳,如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妖人正前飞间,忽见火光中冲出一人,径直向自己迎来,口里还大声呼喝着,正是王八六。因他此时正当得意头上,也没听清对方说得是甚么,只当对方不过一个普通族人,也未放在心头,心里却想:“来得正好,待我杀了他,也好给对头一个下马威,瞧瞧我无极门的手段。”   思咐间,两下已然临近,那妖人口里嘿嘿一声怪笑,将手里妖幡朝王八六一指,幡头射出一溜火光,直飞向王八六。   王八六虽自知法力尚浅,应付那些敌人无疑是自寻死路,怎奈见到对方肆意妄为,平日如桃源一般的家园瞬间竟成一片火海,家园尽毁,族人惨遭荼毒,心里既悲且忿,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安危,又因见那妖人最为凶残,且离自己又近,当即便挺身迎了上去。   王八六存着便是死了也要杀了对方的念头,故两下一照面,二话不说,扬手便发出一蓬碧火,直向那妖人射去,恰与妖人所射的火光撞在一处,两下相碰,火星四射,如雨纷飞,晃眼便消散不见。   王八六也之受过沙哈尔的些许传授,法力本浅,加之应手之物那法幡也没在手上,手上所发那溜碧火若换作常人,或可有效,但遇上法力高强之人,便如玩笑一般。   那妖人与王八六两下相迎,先当他只是个普通族人,也未放在心上,及见对方也放出碧火,竟将自己幡上所射火光冲破,心里吓了一跳,就在这一怔神的工夫,王八六见自己一击得手,胆气陡壮,紧接着又发出第二道碧火,去势如矢,而对面那妖人又是相向而飞,两下一凑,便见那妖人已给碧火射中,惨叫一声,便魂飞魄散,化作一缕轻烟消灭不见了。   王八六万没想到那么厉害的敌人竟给自己两下就消灭了,心里又惊又喜,不禁怔在当地,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了。   这时,王八六忽听耳边有人轻声喝彩道:“干得不错!”竟是楚天秋的声音。待他循声扭头看去,却又不见人影。   怔了一怔后,又见泥蚯蚓奔了过来,两人合在一处,却见泥蚯蚓脸色慌张,问王八六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王八六摇头道:“没事!我还杀了一个敌人呢!”   泥蚯蚓道:“敌人太多,且又都厉害无比,我们万不是对手。刚才若不是楚天秋出手相救,我怕是已死在敌人的手里了。”   王八六忙问经过,泥蚯蚓简略一说,才知经过。原来泥蚯蚓见王八六挺身迎敌,他自也不甘人后,两人分出击,各自为战。   泥蚯蚓较为机灵,不似王八六那般卤莽,自知法力不够,难以与对头正面相拼,当下便想好主意,藏在暗中,相机行事。   刚在一块巨石后藏好,就忽听一声怪啸,跟着眼前一花,头顶石上落下一个妖人,绿发披拂,浑身全赤,只腰间围着一张兽皮,相貌甚是狞恶。   那妖人手里握着柄三刃叉,叉尖碧火缭绕,嗤嗤作响。那妖人甫一落到石上后,便将手里三刃叉往前一指,从叉尖射出三溜碧火,凡是树木草堆,一沾便着,就连其坚无比的石头也给碧火一烧,转瞬间便成一堆灰烬。   泥蚯蚓藏在石后看得真切,见那妖人如此厉害,不禁胆寒,两人虽相距咫尺,且那妖人全无防到石后还藏着人,加之他又自恃狂傲,全没把谷里族人放在眼里,故也未察觉到石后的泥蚯蚓。   泥蚯蚓来时料到恶战不可避免,故将法幡一起带来。此时见那妖人全无防备,自已只一举手间,对方便可毙命,怎奈适见对方法术厉害,已然吓寒了胆,几次欲动手却又止住。   那妖人本未察觉到石后有人,正站在石上肆意施法,大逞凶顽,若此时泥蚯蚓出手,他绝无幸理,只因泥蚯心怯,几次动手又止,却还是给那妖人察觉。   妖人回头一看,石后还藏着一人,得意至极,口里哈哈直笑,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无名小辈,还不快快受死。”说话间,将手里三刃叉往前一递,叉身暴长数倍,径朝石后的泥蚯蚓刺去。   泥蚯蚓乍见自己已给发觉,心里一慌,暗想:“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与你拼了!”当即将手里法幡一晃,幡头发出一团光球,直向石上妖人击去。   那妖人虽见泥蚯蚓手里拿着法幡,也未理会,只当是个普通族人,正欲大显手段,不料对方突然抢先出手,且来势又快又疾,自己的叉尖还未刺到对方身上,对方幡头发出的火球已然及身,吓了一跳,无暇才去伤人,慌不迭跳下巨石,这才将火球避过。   妖人几乎吃亏,气得哇哇大叫,口里叫道:“呀!没想到你还有两下了,也来接我一招。”一边说着,一边将三刃叉再次扬起,叉尖嗤地射出三道火光,疾如飞矢,径向泥蚯蚓射去。   泥蚯蚓本就胆怯,加之又出手不中,及见对方反击,早就吓破了胆,大叫一声,掉头便逃。怎奈那火光紧随其后,竟如影随形,哪里又逃得过?   泥蚯蚓此时已然慌了手脚,又见火光已快及身,不睱思索,忙用手里法幡去挡,那法幡虽经祭炼,但对方飞来的火光何等厉害,法幡顿给火光烧成灰烬。   泥蚯蚓见法幡已毁,心里又惊又痛,一怔神间,妖人又已射出火花,泥蚯蚓避无可避,眼看便要火花上身,给烧成飞灰,万念俱灭之下,已然将双眼闭上等镪了。   就在这时,忽听得耳边一声轻叱:“妖障,休得逞凶!”同时又听得一声脆响,待泥蚯蚓张开眼来时,却见离自己身前不足三尺处凭空现出一片霞光,恰将射来的火光挡住。那霞光五色变幻,与对面碧幽幽的火光相映,顿成奇观。   紧接着便见那片霞光四下往前合扰,顿将那火光包没其中,随着一声暴响,雨光四射,星雨纷飞,霞光和火光一起消失不见。   那妖人此时已是全力出手,本以为对方必死无疑,正自得意,不料凭空现出霞光,不仅将对方护住,又将自己射出的火光消灭了,同时浑身一震,几受内伤,心里一惊,见势不妙,便欲腾空遁飞。   随听有人喝道:“妖障,受死罢!”便从泥蚯蚓身边飞起一団海碗口般大的金光,径向腾空而起的妖人击去。   那妖人刚刚飞起不过三四丈高,金光来势如电,正击中他的后背,震天价的声响过后,那妖人竟给炸成粉碎,血雨纷飞,落了一地。   泥蚯蚓见那金光威力竟如此巨大,那般厉害的妖人,一下便给击得魂飞魄散,心里又惊又骇,正发怔间,忽听耳边有人道:“此地凶险,你还是快些过去与王八六汇合,寻地藏起来罢。对方自有我去对付!”同时身边现出一人来,正是楚天秋。   楚天秋甫一现身,吓了泥蚯蚓一跳,待他将话说完,重又将身形隐起,一现即隐,竟不容泥蚯蚓与他说上一句话。   泥蚯蚓叫了几声“楚公子”后,再不见回应,知人已去远,心想:“之前我对他多得猜疑,不想他竟还是在危及关头救了我一命。”又惭又愧,怔怔发了一会儿呆后,便动身去寻王八六。   泥蚯蚓自知凭自己的微弱法术,不异自取灭亡,当下依楚天秋秋临去之言,寻到王八六后,便将前事如实说出,并劝王八六同自己先藏起,保住自身性命。   王八六先因杀了一个对头妖人,正自得意头上,及听了泥蚯蚓的话后,这才恍然醒悟,口里说道:“我也如你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还不自知,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杀了一个敌人,还在这自鸣得意呢!这时想来,却也是楚公子暗中出手相助,要不然死得不是对方,反到是我自己了。”   泥蚯蚓道:“无极门这次有备而来,而你我这点微末本领又如何能敌,转不如依了楚公子之言,先藏起来罢。”   王八六虽心有不甘,道:“无极门那般妖人心狠手毒,肆意荼毒我族人,我又岂能见死不救。便是舍了我这条性命,也要与之拼到底。”一面说着,一面咬牙切齿,脸上神色凛然不惧。   泥蚯蚓低声道:“你休要逞强,去了还不是送死?且听我说,对头虽是逞威妄为,但烧得只是族人的房屋,并伤不了一个族人!”   王八六忙问:“此话怎讲?”   泥蚯蚓道:“在你与楚公子回来之前,门主已然早有所料,命族人早早都觅地藏了起来,所以说现在屋里都是空得。”   王八六听了,这才将心放第三三七章震慑群邪   王八六先杀了一个妖人后,胆气大长,还想再和对头大战一场,及听泥蚯蚓说完,才知自己也得了楚天秋暗助,若非如此,怕早就死在那妖人手里了,想及此,心里一馁,遂听了泥蚯蚓之劝,两人便藏了起来。   两人虽藏了起来,仍担心了外面的战况,将头偷偷探出,向外观窥,只见此刻形势又是一变,原先谷中已给无极门中妖人乱发雷火,将整个山谷,世外桃源之地,尽化成一片火海,烈焰熊熊,火光腾空。   烈火中尤见无极门的妖人一面满空乱掣,一面手发雷火,以助声势。王八六和泥蚯蚓看在眼在,正自心疼家园尽毁之际,却见空中现出一点白光,随见那白光迅速扩展开来,越布越阔,瞬息间竟将整个天空布满,紧接着那白光往下一压,那高腾千百丈的火焰给白光一压,逐渐压低,火焰虽然四外乱窜,无如白光尤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网,火焰竟给白光四外围住,无可渲泄,白光毫不迟滞地往下压来,甫一接近地面,听得一声爆响过后,白光和那熊熊烈火尽皆消失不见,再看地面上,山石林木,房屋田园,尽复原样,好似未曾遭劫一般,仍如桃源仙境一般。   王八六和泥蚯蚓看得目瞪口呆,竟不敢相信眼前这些是真得。   妖人靳天霸看得真切,心里一怔,暗道:“来时我早将这里情形摸清,除了沙哈尔外,这里再无一个能手,看刚才灭火的仙法,这人本事可实是高不可测,却不知是何人竟有这大本事?”   因不见对方露面,心里始终狐疑,加之上次前来下战书时受辱,报仇心切,又想在那青年面前逞能,当下也不暇多想,身体凌空,猛地将口一张,从口里喷出一股火焰,直向下面射去。   那股火焰甫一离口,便如一条火龙,并发着轰轰巨响,星飞电射般地向地面投去,声势甚是惊人。   那火龙还没射到地面,便见火龙前头忽地现出一片白光,火龙去势猛烈,前头给白光一挡,竟无法冲破,随着后面火尾继续前飞,前头挡住不能再进,一条火龙收成一团火球,随见那片白光四下合兜,往里一缩,那团火球顿给消灭不见,不留一点痕迹。   靳天霸见状之下,兀自不甘,紧接着又喷出一股火龙,这次却是朝着别处射去。   这时,却见从整个谷中地面泛起一片白光,那白光薄如蟑翼,雾纨冰纱一般,迅速上升,晃眼间便形成一张巨大的穹顶,将整个山谷罩住。   靳天霸第二次喷出的火龙此时恰也射到,火龙还未射到地面,乍一与那白色穹顶相接,便如火星入海,顿时消灭,只化成缕缕轻烟,袅袅而散。   众妖人见状,又是各施手段,雷火霹雳发个不停,但见满空火光乱掣,与那白色穹顶,相交辉映,异彩纷呈,顿成奇观。   那些雷火霹雳甫一与空中白光相接,不仅不能撼动分毫,反给白光纷纷消灭。更奇的是,雷火霹雳却是击得猛烈,那白色穹顶反而越变越大,眼看便要与上空那层血雾相接。白光与血雾辉映,照得下面谷中,忽而白,忽而红,甚觉诡异。   靳天霸见己方施尽全力,不仅没能突破那道穹顶,反倒是那穹顶借助己势,越长越大,其余妖人见状,惊骇之下,纷纷退避,唯恐不及,而靳天霸自觉脸上无光,恼羞成怒之下,反将身一纵,化成一道绿光,径向那白色穹顶飞去。   白色穹顶正在迅速长大,而靳天霸也是去势如矢,两下相对,只晃眼间便撞在一起。靳天霸与那白色穹顶还未相接,忽见穹顶裂开一道口子,靳天霸想也未想,便从那道裂口中飞了进去,心里还在这窃喜:“还不是给我冲破了?原来也不过如此!”   人刚飞进,心念未落,却见后面那道裂口忽又合扰,连成一片,天衣无缝,靳天霸一怔间,又觉身体给一股巨的吸力粘住,竟不能再前飞,反而向后倒飞回去,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靳天霸使出浑身解数,仍是无法挣脱那股巨大的吸力,随着身形后倒,遁光已然给吸附在那层白色穹顶的内侧。随见他遁光外面渐渐给白光包没,那遁光便如冰雪遇火般,迅速消融,现出靳天霸的真身来。   靳天霸满脸骇色,略一挣扎,便给白光包没,随之白光一闪,恢复了原状,再见靳天霸已然消失无踪,形魂俱灭了。   众妖人看了,更是吓得魂飞天外,纷纷退避,生怕与白光相碰,步了靳天霸的后尘。   无极门中的那青年本正与沙哈尔在空中相斗,见此情形,也不禁骇然失色。他法力本高出沙哈尔甚多,只因欲逼其就范,故一直未出全力,才使得沙哈尔得到喘息之机。此时两人正斗得激烈,眼看下面那白色穹顶越长越大,快已触及到二人双脚,惊骇之余,顿时罢斗,分向两下退避开去。   血雾之下已然给白色穹顶迅速充满,无极门中众妖人见无处可避,只得纷纷退入血雾,升到高空中。   那白色穹顶如充大的气球,迅速暴涨,终于与血雾相接,涨势稍稍一滞,却仍在继续变大。   那血雾本厚达数十丈,给白色穹顶这么一涨,但见血雾上面翻滚如潮,下面与穹顶相接外却在一点一点地消融,一点一点地变薄。   无极门中众妖人纷纷避到血雾上空后,满以为血雾定能将穹顶挡住,不料那白色穹顶竟威力绝大,血雾也无法相抗,不一会儿的工夫,厚达数十丈的血雾竟给白色穹顶消融得只剩薄薄一层,不足三四尺厚了。薄薄的血雾,给下面的白光一映,便如透明一般,红白相映,煞是奇丽。   那青年见此情形,不禁骇然变色,看出那白光穹顶神妙无比,绝不会是沙哈尔所为,后面定有能人相助,但双目四下巡视,却一无所获。眼看血雾便要给穹顶冲破,也无睱再去寻那人是谁,可就在这思咐的工夫,那血雾中间已给穹顶冲出一个口子,顿时从破口里射出万丈白光,直冲云霄。   血雾一旦给冲破,白光暴长,便如沸汤波雪一般,白光从破口处迅速向四外扩散,只瞬间工夫,满空的血雾,竟给白光消融殆尽,片缕无存。   那青年不及出手,血雾已然消灭干静,又急又怒,口里喝叱道:“我无极门在此行事,何人胆敢插手?你既敢管我闲事,却又如何不敢露面?”一边说着,一边为逼对方现身,双手乱发雷火,径向那穹顶击去。满以为凭自己此时的修为功力,那穹顶不堪一击。   余下妖人见主人出手,也争先恐后地各施手段,有的放出法宝,有的口吐烈焰,齐向穹顶攻去。   此时那穹顶消融满空的血雾后,本以停止了长大,便如一只巨大的银锅一般,倒扣在山谷上空。不料经众妖人一阵猛攻后,不仅未被击破,后受感应,助势暴长开来。突见穹顶周边反兜上去,成了一个口朝上的巨碗,众妖人恰给兜在碗里,随及碗口四边向中间迅速合拢,口子越缩越小,眼看便要合在一处,那青年见势不妙,忙一纵遁光,恰从将要合成的口子里逃了出去。他人刚纵出,脚下已然合拢,严丝合缝,便如一个巨的银球,悬停空中,再见自己那些手下大半没有逃出来,给困了进面。只有少数妖人见机的得早,又停得高,才得逃出生天。   困在白球里的那些妖人,左冲右撞,似那冻蝇穿窗一般,使出浑身解数,却是无法冲破那层白光。那青年看在眼里,气急败坏,忽见他从怀里掏出一面三角形的铜牌,往空中一甩,迎风见长,长大了数十上百倍,随即从牌上射出万道五色光箭,齐向白球射去,想将白球击破,救出同党。   那白色光球似禁受不住光箭的攒射,迅速收缩,眨眼间便缩小到亩许大小,内里被困住的那些妖人也给聚拢在一起,随里里面空间越小,众妖人施展也越发困难,而光球还在缩小,众妖人均知幸免无望,口里俱都发出绝望的哀嚎。   那青年本想祭出法宝后,一举破那光球,解出被困同党,那料弄巧成拙,不仅未曾击破光球,反使光球收缩的更快。慌不迭收起那面铜牌,但为时己晚,光球此时已收缩成丈许大小,将内里的众妖人挤压在一处,透过光层,看得真切,二三十个妖人,给挤缩成了一个圆球形。有的凸眼缩口,有的手脚箕张,给那层光球紧紧束住,动也不能动了,神色俱都惊骇惶恐,绝望已极。   那光球此时已缩到极限,却仍在收缩,终于“轰”地一声震天价般地巨响,光球炸了开来,星光四射,如下了满天星雨。待星光散尽,再见那些妖人也给炸得尸骨无存,形魂俱灭第三三八章退敌威众   那青年此时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已是损兵折将,死了大半同党,回顾身后,只剩十余个同党,个个俱都气沮色颓,斗志全无了。   那青年气急败坏之下,不禁对着下面破口大骂:“缩头乌龟,敢出来与我面对面地斗上一斗吗?你连面都不露,看来能耐也不过如嘛!”口里一边骂着,一边说些尖刻的话,要激对方现身。   骂声未歇,果见从下面飞上一人,来势极快,眨眼的工夫已然到了近前,悬停在青年的身前,口里嘿嘿一笑,说道:“你我双方本无仇怨,因何来犯我族?此时你们败局已定,若识时务,还是快些退去罢!”正是沙哈尔。   原来沙哈尔自五天前收到无极门靳天霸送来的的挑战书后,自知难以抵抗,但就些归降,却又不甘,正自徬徨无计之时,恰遇上了楚天秋。   沙哈尔心机深沉,看出楚天秋来历不凡,绝非常人,便着意结纳,想让他助自己一臂之力,抵抗无极门。因也不知其底细,未敢实话实说,直到今日无极门大举来犯,这才说出实情,并肯请楚天秋出手相助。楚天秋本就有求于沙哈尔,即见对方有难,当即答应。   沙哈尔虽得楚天秋答允相助,因未亲见他的本事,心里也是无底,待与无极门话不投机,动手之后,便当先向对方的首脑攻了过去,满以为擒贼先擒王,看对方年纪不大,便是有甚法力,当也高不到那去。   岂料与对方动上手后,才知自己大错特错,对方年纪虽轻,法力却高得不可思议,自己使出浑身本领,却仍是难奈对方。而对方却好整以睱,轻描淡写。若不是对方为了逼他就范,没有使出杀手,恐怕早就没命了。   沙哈尔一边与青年斗法,一边看到敌人大逞凶威,先前如桃源一般的山谷,顿化成一片火海,而之前答应相助自己的楚天秋反不见了人影,正觉灰心气沮之际,耳边响起楚天秋的声音:“莫慌!有我在这,绝保无事。”说完,再无声音。沙哈尔闻听之下,精神一震,偷眼瞧去,只闻其声,却不见人影,不由得又惊又喜。   沙哈尔本己无力支撑,待听了楚天秋的话后,心气顿壮,又强自与对方斗了一会儿,那青年正一边与沙哈尔斗法,一边逼他归降,楚天秋与沙哈尔说的话,他却一字也听不到,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忽见沙哈尔好似打了兴奋剂,气势陡长,也不禁吃了一惊。   但两人法力终究相差悬殊,沙哈尔又强自抵挡了一会儿后,正渐感不支之时,下面情形已变,白光不仅迅速灭了谷里的大火,反将大火给毁去的山谷恢复了原样,且见白光越变越大,竟将山谷包护起来。   沙哈尔将这些看在眼里,知是楚天秋所为,心里暗喜,同时也不禁咐道:“这楚天秋法力竟如此神通,真个不可思议,我倒真的还是小看了他!”也是惊讶不已。   那白色穹顶迅速长到相斗的两人脚下,两人只得罢斗,沙哈尔趁机抽身,但此时上面血雾笼罩,下有穹顶上涨,自己竟无处可避,无法可施之时,耳边又响起楚天秋的声音,道:“你且先到下面休息一下,待我收拾了那帮妖人之后,你再出面。”随着声音,脚下穹顶顿裂开一道口子,沙哈尔闻声会意,立从那道口子飞了下去。待他飞过之后,才抬头上看,那道口子已然合起,穹顶复了原样。见楚天秋有此神通,己方显然立于不败,心里更是又惊又佩。   沙哈尔落到之后,寻到王八六和泥蚯蚓,三人没说几句,上面形势已然逆转,白色穹顶消灭了血雾之后,又电也似疾地将大半无极门妖人包裹其中,巨响过后,连同那些妖人一同消失不见。   此时上空血雾消尽,穹顶也随众妖人一同消失,整个山谷重见光明,万道光芒照射在山林水田之间,泛起耀眼白光,山容秀丽,哪里又像经过一场浩劫?   日头已然偏西,如一团火焰般悬在西边山巅,若浮若沉,摇摇谷坠一般。   沙哈尔看日头,双方斗得激烈异常,几番生死,却才不过一个多的时辰,心里正自感叹之际,耳边忽听楚天秋招呼自己上去与对方答话。   自无极门来了之后,沙哈尔便未再看到楚天秋其人,只闻其声而己,见他不仅法力通神,且隐身术又神妙无比,心里早就惊为仙人了。   沙哈尔飞到上空,自恃后有强援,说话也不免强气了一些,但那青年哪会将他放在眼里,明知对方身后隐有高人,用尽法方,想将对方激出,却始终不见现身,心里惊疑不定,却又无法可施。   那青年正自气沮之时,见沙哈尔主动上来说话,虽听他语气强傲,显是有恃无恐,心里更是有气,暗咐:“对方既然有此强援,今日之事恐难如愿了,但我无极门首次出世,正要立威天下,又怎能受此挫折?杀了他,还可挽回一些面子。”   想及此,目闪凶光,口里说道:“休要张狂,纳命来罢!”随着嘴唇上下说话间,从嘴里射出两点细如牛毛针般的星光,疾如电矢般地向沙哈尔射去,话还未说完,两点星光已然射到。   沙哈尔早有防备,周身暗里布下护体神功,但他却万没料到对方一边说话,一边施了杀手,且那两点星光又极为细小,不易察觉,待他惊觉不妙时,两点星光已然射到身前,身外虽有护体神功,那两点星光竟极为神妙,护体神功一触即溃,星光不受迟滞,眼看便射到身上,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斜刺里飞来一片玄光,挡在沙哈尔身前,那片玄光只闪了一闪,连同那两点星光一起消灭不见。   与此同时,沙哈尔身边现出一人,长身玉立,气宇轩昂,风神如玉,正是楚天秋。   沙哈尔死里逃生,忆然吓得脸色如土,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冲着身旁的楚天秋强笑了笑,说道:“公子又救了我一命!”   楚天秋摆了摆手,目光如电,却始终盯着对面的那青年,瞬也不瞬,口里说道:“阁下倒底是何方神圣?却如何又不肯示人真面目呀?”   那青年心里微微一震,咐道:“我的幻象之术已臻化境,对方竟怎能看破?”惊圣诞快骇之余,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了。   楚天秋冷冷一笑,又道:“阁下一直在激我现身,现下在下已然现身,阁下也该现出真面目,让在下一睹真容罢?”   沙哈尔听了,心里一怔,暗道:“对方明明是位翩翩真公子,却又要他现出什么真面目?”马上恍然,又咐道:“相传世间有种法术,能随意变幻容貌,名曰‘幻象术’,但此法神妙非凡,现世间还从无人能会,莫非对方会那‘幻象术’不成?”越想越觉得可能,不禁对那青年又加了几分惊惧。   那青年目光紧盯着楚天秋,神情变幻不定,忽然口里轻叱了一声:“退!”随见将手一扬,发出一蓬粉红烟雾,飞到楚天秋和沙哈尔两人前面,电掣一般布展开来。   楚天秋和沙哈尔恐粉红烟雾有毒,忙不迭向后遁避,待烟雾随风散尽,再看对面,天青云淡,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一条人影?   沙哈尔万没料到对方说退便退,且退得如此神速,心里一怔,咐道:“对方先前还千方百计地激楚天秋现身,可当楚天秋现身之后,却又为何一句也不说,便即退走了?真个让人不可思议!”满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沙哈尔见试过了无极门的手段,虽说对方莫名其妙地退走了,正合心意,长吁一口气后,哪里还敢去追?斜睨楚天秋,见他目注前方,脸上神情不定,若有所思。   沙哈尔心想本族此番能躲过这劫,全赖楚天秋出力相助,当空便身着楚天秋深施一礼,口里说道:“本族此次得脱大劫,全仗公子鼎力相助,此等恩德,无以为抱,我和全族人只能就此谢过公子了!”施过礼,又说道:“之前我对公子没有实话实说,实是我的不对,还望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见怪,恕罪则个……”   还待往下要说,楚天秋已然摆手止道:“这事休要再提。我此来本就是有求于你,只是恰逢其事罢了!待此间事了,还求门主不吝麻烦,随我前往,将我卿妹还魂复生才是。”   沙哈尔笑道:“公子乃我族的大恩人,此事我当效力,又何来求字呢?”随即又道:“此次无极门来犯,全仗公子无边仙法,才保得我族人及全寨未毁,且此不已了,无极门当不会再来,待我今晚收拾一下,明日便可随公子前去救人。”   楚天秋没料到沙哈尔答应的如此痛快,脸露喜色,说道:“如此甚好!”两人又说几句,忽听下面欢声雷动,低头看去,却见众族人正向两人顶礼膜第三三九章召魂   谷里族人事前得到沙哈尔示警,全都藏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里,眼看得外面血雾弥空,又是雷火乱掣,吓得众族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俱都暗下里默默祈告上苍,保佑自己平安无事。   当满空血雾给楚天秋妙法消融之后,谷里重见天日,便连之前那些乱闪的雷火也一齐消停,众族人躲在洞里,不明所以,仍是战战兢兢,及到后来无极门众妖人惊退,又过了好一会儿,见外面再无动静,有哪胆大之人,便探出洞口一看,青天白日,敌人早去,只有门主和楚天秋两人悬停空中在说着话。   那人回来向众族人一说,众人这才将心大定,欢喜之下,纷纷拥出山洞,到了山前,冲着空中的楚天秋和沙哈尔跪地膜拜,叩谢天神显灵!   王八六和泥蚯蚓亲眼目睹楚天秋大显神通,心里早将他叹若仙人,此时只苦于不会飞遁之术,无法升空,遂也同着众族人跪地叩谢。   楚天秋落地之后,忙不迭地招呼那些族人起身,但这些族人最敬天神,保况楚天秋又救了众人的命,正自磕头不已,不将心意尽到,如何敢起身。   楚天秋无法可施,也只得听之任之,又过了好一会儿,经沙哈尔一同招呼起身,众族人才纷纷站起,但对楚天秋甚是恭敬。   沙哈尔对着众族人道:“此番我族遭此大劫,全仗楚公子才保无虞,敌人已去,当不会再来。今公子有事,明日我当与公子一行,我不在时,谷里一切照旧。”随又叮嘱了几句自己不在时该如何处事之后,便将众族人遣散了。   王八六经过这几天来与楚天秋的相处,情份渐深,听说明日便要离去,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甚觉依恋,众族人虽去,他却仍留了下来,直相伴到深夜,才不舍而去。   这一夜,沙哈尔自称还要做些准备,便回到上洞再也没出来。直到天色微明,才见他出来。   吃过早饭,沙哈尔重又回到上洞,身后背着个大皮囊,鼓鼓的,想是些应用之物,手里还执着支法幡,上绘着符彖,口里说声:“走罢!”于是两人出了山洞,驾起遁光,破空而去。两人因不想搅扰众族人,故早早便起身,果然走时众族人还未醒。   楚天秋想着这两年来,苏卿肉身存放在深潭下,虽听老祖所说十三年后才有复活之望,但此次南疆之行,果寻到了能使苏卿还魂复生之人,当然也就不用再等上十一年了。心里急切使苏卿复活,故与沙哈尔离了南疆之后,也未与他其人打招咱,竟直飞黑龙潭。   沙哈尔飞遁不如楚天秋神速,故楚天秋还得就着他,待两人飞到黑龙潭时,日已过午。落地之后,楚天秋双掌一拍,便见眼前一花,金银二使现叩见。   楚天秋简单问过几句之后,便取出水火珠,招呼着沙哈尔就要下潭。   金银二使见楚天秋此次回来,却带来了个陌生人,而楚天秋急于下潭活人,也忘了向二人介绍沙哈尔,二人心里狐疑,却也不敢过问。   此番下潭虽有两人,但楚天秋近两年来将那水火珠的用法悟得越发精妙,宝珠虽只有一颗,但妙用却大胜从前。只见他来到潭边,将手里宝珠往潭面一指,立见潭面现出一个深达数丈,径有四五尺的水弄,然后拉着沙哈尔将下一纵,两人所到之处,身外潭水便如浪涌涛翻般往四外退去,脚下顿时现出一大段水弄。待两人过后,头顶潭水重新回涌,碧幽幽的,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沙哈尔见楚天秋手里那宝珠莹莹放光,看似毫不起眼,竟有如厮妙用,心里好不羡煞,咐道:“这等宝珠世间罕有,可惜我却无此等福缘。”傍在楚天秋身边,一面下降,一面胡思乱想。   不一会儿,两人下到潭底,进了水洞,见到深潭竟还别有洞天,且洞里无光无灯,却亮如白昼,沙哈尔不由得惊叹连连。   苏卿的肉身仍平躺在洞中的那块玉石之上,面色红润,双眸微闭,便如睡熟了一般,只是没有心跳和呼吸。   楚天秋到了苏卿的身旁,怔怔地向她凝视着,心里想道:“以前我每次来看你,都与你有说不完的话,只可惜却只是我一个人在说,你从不回答我。此时我从南疆带来此人,能使你还魂复生,到那时你就可以与我说话了。”   双目中柔情脉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对一旁的沙哈尔道:“这人便是卿妹,已然死了两年,因曾服过九转大还丹,固才能保得肉身不腐,你真得能使她还魂复活吗?”说到最后,心情激动,话声都有些颤抖了。   沙哈尔自进来之后,双眼便一直盯视着苏卿,见她此时虽徒具一副肉身,但星眸微闭,玉靥生花,仍如生前一般美艳无比,心里不禁叹道:“此女果然天仙一般,无怪乎楚天秋对她如此痴情!”想着心事,听楚天秋说完,这才回过神来,脸现凝色,说道:“此情怕是棘手,我也不敢向你担保能将人还魂复活。”   楚天秋先前满腔热望,以为沙哈尔定能将人复活,此时听完,略显失望,口里说道:“请你尽力而为,便是不成,我也不会怪你的。”   沙哈尔道:“我族自古相传一种秘术,名曰‘聚魂术’,任是谁无论死了多久,只要肉身不残,尚存一丝魂魄,都可施聚魂术将死者魂魄重新聚合起身,重新复活。”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喜,道:“你定会这聚魂术了?”   沙哈尔点头道:“这聚魂术只我们族里一脉相传,且只传族长,已绵延了上千年。现在我确会这聚魂术。”   楚天秋觉得苏卿复活有望,欣喜若狂,冲着沙哈尔揖礼道:“还望门主援手,将卿妹还魂复活了罢!”想起这两年来两人生死相隔,悲痛不减反而更甚,说到此处时,激动之余,竟已热泪盈眶。   沙哈尔道:“公子乃是我族的大恩人,我绝不保留,定当尽力而为。”   楚天秋道:“多谢!”   沙哈尔一面说着话时,一面解下背后的皮囊,从里面一一取出一些奇形怪异的法器,有兽角,有木牌,还有铜铃铛,最后又取出一把竹签,每支长有尺许,细如筷子,随即就见沙哈尔将那些竹签围着苏卿的肉身立在地下,细细一数,正是六十四支,暗合伏羲八卦之数。   楚天秋先见那些竹签俱都两头尖尖,地下通体玉石,坚硬若铜,那些竹签插不进去,但沙哈尔竟能使其竖立不倒,己觉惊异,及又见六十四支竹签布成伏羲八卦之式,更是惊讶,暗道:“现下这伏羲八卦阵天下早已失传,想不到南疆竟还有人会,真个不可思议。”越发觉得沙哈尔深不可测。   沙哈尔将阵布好,最后将那根上绘符彖的法幡立在苏卿的头顶,随又盘膝坐地,双手掐诀,放于胸前,双眼微闭,口唇乱动,念念有词。   楚天秋离沙哈尔虽近,听得清楚,念得都是土语,却一个字也听不懂。过有盏茶工夫,忽见沙哈尔将眼一张,嘴里“呔”了一声,将手向那法幡一指,就见那幡原地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到最后竟是旋转如电,神速至极,幻成一团黄影。   随着法幡的旋转,围在苏卿身外那六十四支竹签也旋转起来,与法幡不同的是,法幡自转,而那六十四支竹签却是围着苏卿飞转。先前每支竹签还能历历可数,待转到最后,只见那些竹签渐渐悬起,两头各发出淡淡绿光,随着竹签越转越快,从竹签上发出的绿光形成一道绿色光幕,将苏卿连同沙哈尔罩住,楚天秋双目如神,竟也无法穿透绿幕,看不到两人的影子。   随着光幕飙飞电转,阵里隐隐传出阴风惨号之声,又似鬼泣,又似猿啼,听之使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楚天秋知沙哈尔做法已然急要关头,见这聚魂术虽然怪异,也不疑有他。因他站得较近,随着光幕越转越大,渐渐扩大,竟已将他逼到了角落里。   楚天秋眼见沙哈尔所施聚魂术如此怪异,不仅不以忤,还更觉苏卿复活有望,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阵里,好似看到了苏卿慢慢活了过来一般。   直过了一柱香的工夫,就听阵里阴风怪叫之声渐渐平息,光幕敛处,现出里面沙哈尔和苏卿的身影,而那六十四支竹签仍在围着飞转,只是越来越慢罢了。   见苏卿依旧静静地躺在玉石上,而沙哈尔却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好似剧斗了一场。楚天秋心里一怔,忙问道:“怎样了?”   沙哈尔又喘了一会儿,才道:“这人身上果然还存着一丝魂魄,只是大半魂魄已然离体,因为离体已久,我施法想将其聚回,用尽全力,仍是无用,如我所料不错,离体的大半魂魄想已依附到他人身上,故才召聚不回。”说到最后,甚是沮第三四零章骤变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震,这才想起两年前老祖曾说过,为保苏卿魂魄不散,已托其投胎转生,而此时沙哈尔所说竟与老祖所言一致,怎不令他又惊又愕,呆怔无语了。   沙哈尔缓了一会儿后,又道:“恐我所料有误,待我再试一次。”说完,重又默念了一阵咒语后,用手再指身前那法幡,一道红光直射幡上,就见那幡原本已然停止,重又旋转起来,转得飞快。   法幡一转,立时带动那六十四支竹签也如电般飞转起来,此时阵法已然全然发动,阵外绿光蒙蒙,阵里阴风惨号,更甚从前,便连阵外也是阴风森森,鬼影重重。   忽然阵中响起一阵铃声,时缓时急,楚天秋乍闻铃声,心神便是一颤,灵魂好似都要离体而去,脑中更是一片空白,一阵恍惚。   待楚天秋渐渐缓过神来时,洞里已然恢复平静,但当他看到眼前情景时,不禁吓得灵魂出壳,心胆俱寒。只见地下散落着竹签和各式法器,便连那根法幡还立在原处,却独不见了玉石上的苏卿和沙哈尔,这一吓非同小可。   水洞本就不大,一眼了然,如何能躲得住人?楚天秋心想:“两人去了哪了?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卿妹本就剩了一具肉身,不能行动,而沙哈尔却是个大活人,难道就这样消失了?”   心里又急又慌,当目光落到玉石上的时,才发现自己原先放在石上的水火宝珠竟也不见了。当时自己携同沙哈尔下到潭底后,并未将宝珠收起,而是随手放在了苏卿的身边,此时宝珠连同苏卿的肉身和沙哈尔都不见,岂不令楚天秋又惊又急?   洞壁上的那株冰心仙草仍在,才使楚天秋稍稍放心。此仙草乃镇洞之宝,若此仙草有失,不仅洞毁水淹,更会引起当地巨震。楚天秋唯恐有失,故用仙法将仙草封禁起来。   仙草虽然,楚天秋放定小半心,但想到苏卿肉身不见,沙哈尔人也失踪,又是一阵愁急。没有宝珠避水,自己不能出潭,竟给困在了这里,饶是楚天秋平常机智多谋,此时也手足无措了。   正当楚天秋在水洞里急得团团直转,无法可想之时,忽听洞处水涌波动之声,随见人影一晃,洞里走进一人来,楚天秋定睛看去,不禁喜出望外。原来来人正是华山四杰之一的王志谨。   王志谨怀里还抱着苏卿的肉身,进洞之后,只向楚天秋略一点头,先将苏卿肉身重放在玉石之上,然后才转头对楚天秋笑道:“楚公子,一别经年,近来可好?”   楚天秋此在乍见到王志谨时,已然很是吃惊,待看到苏卿肉身竟也同他一起回,更是又惊又喜,同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顾不得回王志谨的话,忙不迭地问道:“王兄怎会来此?卿妹的肉身又怎会在你的手里?”   王志谨脸色一正,道:“此事说来,却还是由你而起。”   楚天秋怔道:“此话怎讲?”   王志谨道:“你引鬼上门,难道还不醒悟吗?”   楚天秋先前本就有些怀疑,只是不敢相信罢了,此时听王志谨如是说,心里再无怀疑,说道:“难道真得是那沙哈尔将那宝珠和卿妹的肉身一并抢走了不成?”   王志谨点头道:“不是他,还是有谁?”说完,将手递到楚天秋的面前,摊开后,就见掌心里握着一颗莹莹放光的宝珠,正是楚天秋的那颗水火宝珠。   “宝珠还你!”王志谨将宝珠递给楚天秋。   楚天秋秋接过宝珠,心里一阵迷糊,问道:“这宝珠也是你从他手里一并夺回的?”   王志谨道:“当然!这事想来也真是后怕,若不是今日恰值师父在山上,忽然心有感应,掐指一算,知道这里将有事发生,故才遣我来此。到时恰好那人抢了师妹的肉身的定珠从潭里出来,金银二使慢了一慢,没阻拦得住,若非我来得及时,几乎便给他逃走了。因我来时,已得师父交待,故一到便将那人困住,并逼他交出人和宝珠。那人见无法可法,为了活命,只得交出师妹的肉身和宝珠,然后便放他而去了。”随将经过细说一遍。   原来沙哈尔心机狡诈,居心叵测,先见楚天秋的水火宝珠后便已眼热,后下到水洞里后,瞥见洞壁上的冰心仙草,知道凡人服下不仅可长生不老,若修道之人服下可成不死之身,更是砰然心动,加之苏卿肉身仍是栩栩如活,美艳依旧,不由得色心蠢动。先因惧于楚天秋的神通,还不敢有甚非份之想,后见楚天秋将宝珠放在了玉石之上,并未收起,显然未防备自己,有他有了可乘之机,遂才打起了主意。   沙哈尔自知明抢绝不可能,于是打定主意,乘着施法给苏卿聚魂复活之时,暗施摄魂术,想将楚天秋的魂魄摄走,然后再下手。当时楚天秋全无防备,听到阵里传出的那阵铃声,便是沙哈尔所施的摄魂术。   因楚天秋神功早成,更练就了不死之身,魂魄凝固,沙哈尔的摄魂术只是将他迷住,竟无法将魂魄摄走。   沙哈尔本就惧怕楚天秋的仙法神通,见暗算不成,又惊又骇,遂趁着他迷糊之际,先将玉石上的宝珠抢到手,然后又去挖壁上的仙草,但他不知仙草四下已给楚天秋布下了禁制,当他手伸到距仙草一尺多远时,便觉浑身一震,如触电一般,故急忙将手缩回,因心里惧怕,不敢再去动那仙草。   但沙哈尔仍不甘心,心想:“仙草我得不到,但听楚天秋说,这女人生前曾服下九转大还丹,此丹乃前古仙丹,与那仙草同具妙草,仙丹虽给她服了,但肉身仍具神效,我可不将这人肉身一同带走,回去后将其练成仙丹,岂不一样?”更何况他早对苏卿肉身起了歹意,又恐楚天秋回醒得早,当下不敢怠慢,一手抱起苏卿的肉身,一手执着宝珠,出了水洞,避水升到岸上。   金银二使虽守在岸上,见沙哈尔上来,想他与主人同来,定是主人的朋友,当时也未阻拦。当二使看清他手里还抱着苏卿的肉身时,又不见主人上来,便知不妙,但沙哈尔此时趁此机会破空遁逃出老远了。   沙哈尔知岸上有金银二使守护,故在水潭里上升时,便已想好应对之策,遂甫一升出水潭,即放出一团黑烟环绕住自身,若二使盘问,他自有应对之话。   不料金银二使因见他是楚天秋的朋友,不疑有他,竟也未加阻拦,更未盘问。沙哈尔正趁此机会,遁飞而去。   沙哈尔也未料到脱身会如经容易,正自暗喜,还未飞出多远,忽见前面闪过一片玄光,遁光便如撞进一堆棉花里,又粘又滞,无法再前飞,与此同时,空中现出一人,青衣长袍,仙风道骨,飘然出尘,正是华山王志谨。   沙哈尔虽不识王志谨,但见他一出手便神通广大,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加之本就心里做贼有愧,见去路被挡,便折向别处飞去,无奈无论他飞往何方,前面总有一都无形的墙将去路挡住,左突右撞,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乱飞,却始终也飞不出去。   王志谨在旁严词质问,并迫他交出苏卿和水火宝珠。沙哈尔早就心寒气馁,听出王志谨话里有望,忙不迭满口答应,自己可以交出苏卿和宝珠,但求王志谨能放过自己一次。   王志谨因苏卿的肉身在他手里,投鼠忌器,强抢又恐伤及苏卿肉身,故应允沙哈尔,只要交出苏卿肉身和宝珠,便放他一马。   沙哈尔如得赦令,忙不迭将苏卿肉身和宝珠交还给王志谨后,便灰溜溜地遁飞走了。   金银二使此时已从后面追来,见苏卿肉身和宝珠虽然夺回,但放走了首恶,却也跌足不己。回到潭边后,王志谨向二使略交待几句后,便抱着苏卿肉身,手执水火宝珠下得潭底,放苏卿肉身回到原处,随又向楚天秋说明经过。   楚天秋听后,心里又羞又愧,暗道:“枉我那么信任沙哈尔,没想到他却是狼子野心,居心不良。”越想越害怕,又咐道:“若没王师兄及时出现,卿妹的肉身若真给沙哈尔抢了去,所有的一切岂不都成了泡影?”即惊且惭,颇觉无地自容。当下向王志谨连连致谢,并说自己糊涂。   王志谨笑道:“你盼师妹早些复活之心,也是常情,但师父曾言,师妹该有这十三年的劫难,你现在所做这些,不仅是白费力气,还是在逆天而为,当然是不行的。”   随即脸然一正,又道:“便如此次之事来说,你虽是一好诚心,但你识人不殊,引狼入室,虽说虑惊一场,如非师父早就算出师父妹难中又该有此劫,有了准备,岂不真得让那人得手了?若真那样,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楚天秋口里唯唯诺诺,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第三四一章引鬼入室   王志谨又道:“来时,师父让我说与你听,师妹该有这十三年的劫难,天意如此,人不可逆,并嘱你今后且不可再做这些无谓的事,再静等等十一年,师妹定可还魂复生。”   楚天秋道:“晚辈谨记老祖教训!”   随后两人又叙过别后之情,便携手升潭上岸。上岸之后,王志谨便与楚天秋挥手告辞,然后一片清光闪过,人已破空飞去,遁光只在空中一闪,便即踪迹不见。   楚天秋望着王志谨飞走的方向,心想两年不见,对方功力精进非小,不禁又叹又佩。   此时天已向晚,暮霭苍茫,晚鸦归巢,四下一片寂静,又过一会儿,一轮明日升上树梢,清辉下被,山石木泉如披银装,景色清丽无比。   楚天秋与金银二使相处了一夜,第二日天明时,方才离去。楚天秋一心想使苏卿早些还魂复活,不料引鬼入室,复活不成,反险些害了苏卿的肉身,不禁对沙哈尔又气又恼。王志谨虽然放过了他,但楚天秋这口气如何能咽?离了黑龙潭后,便径向南疆飞去。   路径本熟,加之楚天秋飞行神速,不消半日便已飞达南疆。楚天秋料定沙哈尔必会逃回山寨,故飞遁直奔僵尸门所在的山寨而去。   楚天秋到时也没在谷口降落,径直从高空飞越而过,直落在沙哈尔的山洞前。   落地之后,楚天秋戟指洞口,痛陈沙哈尔的卑劣行径,最后嘴里又喝道:“沙哈尔老匹夫,快些出来受死!”   话音方落,果见从洞里纵出一人,看身影正是沙哈尔。   沙哈尔虽较楚天秋先飞一夜,但他飞得较慢,且当时给王志谨吓破了胆,匆忙逃时又错了方向,直飞了半夜,才发现方向不对,只得又往回飞。白白折腾了一夜,如此一来,也不过先楚天秋回来一步而己。   沙哈尔虽得到了王志谨的饶恕,但也知如此一来必将楚天秋得罪,恨自己入骨,随后定会寻来。想起楚天秋的本领神通,心里不由得胆战。本想就此远遁,可是想到洞里还有要紧之物,不能不取,故又重回洞里取物。   回到洞里后,刚将那要紧之物收起出洞时,这时楚天秋已随后寻来,沙哈尔当听见楚天秋的声音,吓得肝胆俱裂,心想:“他既知我在洞里,躲着不出终也不是办法,说不得只有硬闯出来,先寻个深山僻境躲起,谅他也寻不到。待我将‘血婴大法’练成,那时便不怕他了。”   打定主意,便往外冲。人还未出洞,便双手往前连扬,随手发出一蓬血红光影护住周身,同时人已如一片红云般冲出了洞口。   楚天秋早有准备,见沙哈尔冲出,随手发出一片玄光,向他迎了上去,想先将他困住,然后好好痛叱罪行后,才行发落。   主意虽好,不料沙哈尔那护身血光正是他将要练成的血婴大法。此大法邪毒无比,乃是沙哈尔在一处古洞里无意得到,随即照此修练,已然修到了第八层,距九层大法修成,也不过只有一层了。而此时自己得到血婴大法的消息,不知怎会泄漏出去,竟给无极门知道,遂先遣靳天霸来逼他献出血婴大法,沙哈尔不允,故才有后来无极门大举进犯,竟图强夺,却给楚天秋化解。   沙哈尔本就阴险诡诈,当时只所以着意结纳楚天秋,为得就是要他为自己抵御无极门。楚天秋不知就里,稀里糊涂地帮他化解了无极门之危,然后又带他去黑龙潭为苏卿施法复。   沙哈尔人虽阴险卑鄙,但因念楚天秋虽为自己及族人抵御无极门,出力最大,对他也颇为感激。待到了黑龙潭后,先见他亮出水火宝珠,后又见到虽死犹生的苏卿肉身,美艳依旧,虽然心动,却也还未起意。   后又看到水洞壁上的冰心仙草,一眼便识出此乃仙种,更是惊讶,还想着待自己给苏卿还魂复活后,楚天秋必定是酬谢自己,那时便开口向他求上一片叶子也好。只要服了此仙草,不仅可长生不老,血婴大法也可修成。   想得虽好,可是苏卿之死乃是天意如此,人力岂可违背的?沙哈尔为了向楚天秋求取仙草,果然用出了全力,终是徒劳。待沙哈尔二次行法时,见苏卿无法复活,自己愿望落空,遂才临时变计,趁机迷住楚天秋,想强夺冰心仙草。   岂料仙草早给楚天秋用仙法禁住,沙哈尔仙草没取到,几乎反受重创,惊惧之下,只得又打起了苏卿的主意,因听楚天秋说过苏卿生前曾服下九转大还丹,肉身仍具神效,于是转而去夺苏卿,及见那水火宝珠恰放在苏卿身旁,心知便是人夺到手里,没有宝珠避水,也是回不到上面的,欣喜若狂,暗呼天助我也。   沙哈尔抢人夺珠甚是顺利,不料上岸之后,还是给王志谨拦住,为求自保,只得将夺到手里的肉身和宝珠重又还了回去。   沙哈尔也知经此一来,必会得罪了楚天秋,遂打算回洞取了血婴大法秘笈后,便远遁深山,不将血婴大法修成,绝不敢露面。   谁成想楚天秋追来的如此之快,竟将他堵在了洞里。沙哈尔情急之下,也施出了还未修成的血婴大法。   那血婴大法乃一前古妖人所著,留在一处山洞里,却无意中给沙哈尔得到。血婴大法邪毒无比,又具绝大威力,沙哈尔此时虽修到八层,已然非同小可了。   沙哈尔护身的血光甫一与楚天秋所发出的玄光相接,只听“卟”地一声轻响,竟给血光消灭,冲了出去。   血婴大法虽然厉害,但沙哈尔此时终是还未修成,血光虽将玄光消灭,但自身也给玄光化解了大半。   楚天秋初见沙哈尔施出血婴大法,竟如此厉害,也是吃了一惊,及见他冲出玄光,已向天空遁逃去,又岂能容他逃走,心里一急,口里大喝一声,便随后追去。   沙哈尔见楚天秋追来,吓得亡魂皆冒,忙不迭又放出大蓬血光,紧护住自己身体,也不敢回身相抗,拼尽全力向远处遁逃。   楚天秋虽不知沙哈尔所施是何妖法,却也知那血光的厉害,一面在后紧追,一面向着前面的沙哈尔手发无极神雷诀。   无极神雷诀乃是帝王谷主所授,自楚天秋魔宫冰窟蜕变,后再练成天书仙法,神雷威力更大,还另具冰火两重妙用。   楚天秋恨极了沙哈尔,又恐给他逃脱,发出一连串的神雷,神雷撞入血光中,便即炸开,震天价般的一阵巨响过后,沙哈尔身外那团血光竟给神雷炸散,再经楚天秋放出清雾剑,四下合围,便将那些散开的血光绞灭干净了。   待楚天秋消灭了血光之后,待寻沙哈尔的人影,竟己不见,不由得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原来沙哈尔知道自己终逃不脱楚天秋的手去,又见他所发神雷威力无比,身个虽有血光护体,但每中一下,心神仍是一下巨震,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保性命,看来也只有此法。”当下着将将要修成的血婴大法全部施出,化成一团血光,掩人耳目,而自己则化作一道白光悄无声自己地遁飞走了。   楚天秋也是一时大意,只顾着消灭血光,却给了沙哈尔可乘之机,才给他遁走。沙哈尔虽活得性命,可如此一来,他那苦心将要修成的血婴大法却毁于一旦,白费一番功夫了。   楚天秋见还是给沙哈尔逃去了,追也不知该身何方去追,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一跺脚,返身飞回,落在山洞前。   此时已然惊动了谷中众族人,只因先前沙哈尔曾传下严令,任谁不传不得到洞前来,众族人不敢违令,遂都在坡下远远地望着。   王八六和泥蚯蚓最得沙哈尔宠信,虽不知楚天秋和门主两人因何反脸相斗,却也知内中必有原因,虽知有不传令不得到洞前之法,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两人及见楚天秋甫一落地,便急急奔了过来。   “楚公子,倒底发生了何事?你一门主又为何要相斗呀?”王八六一到,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泥蚯蚓也在一旁附声附问。   众族人最为崇信族长,更是同族同心,若有外族人与本族人相斗,同族人都视那人为仇敌。更何况楚天秋斗得更是他们的族长,若非楚天秋曾在无极门手下救了全族人性命,与他们有恩,恐怕他们早就向楚天秋群起而攻了。   楚天秋知道族长人最重恩怨,若不将事情说清,恐怕日后会有变故,当下便对王八六和泥蚯蚓将事情起因及经过一一细说了一遍。   他虽是对两人所说,但暗中用了仙法,便连坡下的每一个族长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族人听完,都是又惊又愕,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王八六才又羞又惭地道:“楚公子乃我们阖族的大恩人,若门主果做出这等事,确是对公子不起,他也就不再是我们的门主了。”   楚天秋不料王八六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大感意第三四二章秘窟   泥蚯蚓虽不信楚天秋会说假,但也不全信门主会做出这等卑劣的事来,心里犹在狐疑,脸上已然显现出来。   楚天秋不仅见泥蚯蚓有些狐疑,便坡下众族人也不全尽信,心想:“若没确凿的证据,只凭我口说,众人当难以相信。”想及此,忽瞥到沙哈尔居住的山洞,又想:“沙哈尔明知我会寻来,却还要回来,看来这洞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更说不定他的证据也在这洞里。”   当下冲着泥蚯蚓和王八六道:“我口说无凭,你们也难相信,不如我们一同进洞看个究竟,便知我所说是真是假了。”   沙哈尔所居山洞,众族人从未进过,便连泥蚯和王八六那么亲近之人也未曾进去,里面是何情景,众族人一概不知。   听楚天秋提意要进洞,泥蚯蚓和王八六略显迟疑,彼此看了一眼,王八六道:“门主虽然有令,不得允许,任何人也不得进洞去,但事己至此,唯有进洞一看究竟,才能消除疑惑了!”   泥蚯蚓略一沉呤,也点头应是。   三人随即转身进洞,那洞共分两层,下一层并不甚大,乃为卧室,楚天秋曾在些住过几日,到也熟悉。   楚天秋在此住那几日时,从未见沙哈尔在下层睡过,每晚皆都去到上层,也不知在里做什么,直到天亮才出来。楚天秋心想:“这洞里纵有秘密,也当在上层洞里。”当下领着泥蚯蚓和王八六径直上到上层。   上层当前是个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究竟有多深。楚天秋虽然双目如神,能在黑暗里视物,但见洞里一片黝黑,好似漆墨一般,目光竟也看不出多远,回头看泥蚯蚓和王八六都有疑色,当下将手一弹,一点豆大银光从手发出,悬在三人前面,光芒耀目,竟奇亮无比。   洞里经这银光一照,丈余之内竟看得逼真。只见里面是一条狭窄的甬道,两边俱是坚若金钢的壁石。银光所照之外,那甬道曲曲折折也不知有多深。   楚天秋当先踏进甬道,前面那点银光便自缓缓前行,在前照路,泥蚯蚓和王八六略一迟疑,还是跟了进去。   那甬道竟是甚长,走了足有一里多远,忽见前面甬道逐渐变宽,再一转折,前面豁然一变,原来三人已然到了一间宽广的石室前。   只见那石室呈圆形,高有三四丈,阔有亩许。室壁平滑若镜,只壁间插着十数支粗如儿臂的蜡烛,此时燃得正旺,火苗足有尺许高,将石室照得亮如白昼。石室除三人来时的路径,再无门户,显然到了尽头。到此那银光再无用处,楚天秋当下将手一招,银光一闪而灭。   三人见这洞里的深处竟还有洞天,都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又见石室正中放着一只大鼎,鼎盖也未曾合严,从里射出缕缕红光。见那大鼎如此突兀,如此古怪,三人都不禁面面相觑。   在三人甫一进到石室时,便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待慢慢靠近大鼎,血腹味越发浓重,才知果是从鼎里发出的。   泥蚯蚓和王八六惧怕那鼎里有甚古怪,遂躲在楚天秋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距鼎有丈余远的地方,就再也不敢上前了。   楚天秋知道秘密当在鼎里,因艺高胆大,大踏步到了鼎前,右手一挥,一股大力撞出,便将那鼎盖震落地下。   那鼎盖甫一分离,陡从鼎里射出一股血光,恰有鼎口般粗,笔直地直射壁顶。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头脑都为之一晕。   楚天秋忙慑心神,屏住呼吸,探头向鼎里看去,却见里面竟是半鼎的血水,殷红刺目,且那血水好似沸腾一般,不住的翻滚,冒着血泡,并咕咕直响。   楚天秋虽心里早有准备,但当乍一看到眼前情景时,仍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后,便招呼后面的泥蚯蚓的王八六过来。   两人来到鼎前,看到鼎里情形后,都是又惊又吓,险些晕倒。   楚天秋先见沙哈尔从洞里往外冲时,血光护体,己然看出他所施的是一种歹毒无比的邪功妖法,此时看到鼎那些血水,再无怀疑,这里定是沙哈尔练功之所,而这些血水便是修练邪法的不可或缺之物。   楚天秋当下便将自己所想与泥蚯蚓和王八六说了,两人眼见为实,再无怀疑,自是无话可说。   楚天秋道:“这里恐还有别得古怪,我们再仔细寻一寻。”于是便招呼两人往左寻去,自己反向右边寻去。   那石室颇大,烛光纵亮,也不能将里面全部照亮。三人分作两起,相背寻去,说定在大鼎前汇合。   楚天秋寻去的这面,壁间每隔五尺,便有个深陷壁里的方形石槽,细细一数,竟不下三四十个。那石槽离地一丈多高,尺许见方,深有三四尺,但每一个石槽里都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楚天秋虽看出那些石槽必有用处,至于做什么用的,却是猜不出来。   楚天秋正觉失望之际,忽听另一边发来王八六的一声惊叫,随听他叫人道:“楚公子快来!”   楚天和闻听,忙纵了过去,只见泥蚯蚓和王八六两人皆都脸色惨白,神情甚是惊骇。王八六指着身前,说道:“楚公子你看!”语气颤抖,显是害怕己极。   楚天秋顺着手指看去,只见石避下面有个深坑,坑里重重叠叠地堆积着不下百余具尸体,更怪的是,那些尸体都不足三四尺高,有的己成粼粼白骨,有的皮肉虽有,却成了一具干瘪的枯尸,显见死尸在死前都己精血枯竭了。   楚天秋看出那些死尸俱都是孩童,有男有女,想来死前都不大不过两周岁,再联想到鼎里血水,便都明白了。   泥蚯蚓虽未随楚天秋王八六两人去过布依族山寨,但也听王八六回来后讲过寨里的情形,待联系到眼前所见,心里已然雪亮。连王八六那般愚钝的人,也都想通原委。   三人神然甚是凝重,正自气忿之时,忽听得一声轻微的嘤咛,随即便又听不见了。石室寂静无比,那声嘤咛虽低,三人却也听得逼真,乍闻之下竟都吓了一跳。   发声之处正是适才楚天秋所寻那面,因当时楚天秋听到王八六惊呼,故也未曾寻到头,便忙不迭地赶了来,此时听到声响,又急忙纵了回去。泥蚯蚓和王八六也随后跟了去。   楚天秋循着发声处寻去,却在壁间那排石槽最后一个里发现一个孩童,只见那孩童头朝外,蜷曲着躺在石槽里,一动不动。   三人见状,才知这些石槽原来竟是囚放那些孩童的地方,想及此,不禁气忿无比。   楚天秋伸手从石槽里将那孩童抱出,见那孩童浑身只穿着一件肚兜,粉雕玉琢一般,只是四肢冰冷,双眼紧闭,好像死了一般。   王八六眼尖,就着烛光看清那孩童的面目后,口里惊咦道:“原来是她!”   楚天秋点点头,原来他也早认出这孩童便是两日前给妖人掳走的那萨尔夫妇的女婴。此时在这里见到这女婴,楚天秋和王八六泥蚯蚓都确信无疑了,杀害布依全族,并掳走寨里孩童的那妖人就是沙哈尔。   王八六想到萨尔夫妇遭到沙哈尔毒手,而他们的女儿给掳来此处,现下也不知生死,忙即问楚天秋道:“这女婴死了吗?”   楚天秋道:“呼吸微弱,尚有心跳,还没死呢!”   泥蚯蚓亦关心地问道:“还能救得活吗?”   楚天秋点头道:“当还可救得活。”一面说着,一面将女婴将于王八六抱着,自己从怀里掏出一粒碧色丹丸,此丹丸正是华山妙药“回春丹”。这回春丹也是当年魔年东侵,楚天秋助华山解了魔教攻击,老祖为谢楚天秋所赠,一共赠了两粒,以备不急之需。   只因近年来楚天秋修为精进,功力越高,也遇到甚危险,固那回春丹也一直未曾用上,此时为救女婴,正好派上用场。   王八六双手托着那女婴,虽见她给掳来此间已有两日,其间更是未曾饮食,竟能不死以属万幸,又听楚天秋口说能救,更是欣喜若狂,口里连催:“快些救她!”   楚天秋见女婴牙口紧闭,丹丸很难喂下,当下将丹丸托在掌心里了,放在女婴的鼻前,然后对着丹丸轻轻吹出一口仙气,只见那丹丸化作两道碧气,细如游丝,径从女婴的鼻孔里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碧气尽都钻入女婴鼻里,又见楚天秋手掌轻轻在女婴顶门一拍,口里喝声道:“快快醒来!”话音方落,果见那女婴小口一张,喷出一股浊气后,便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声音宏亮,中气充足,同时也睁开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王八六和泥蚯蚓见状大喜,嘴里都欢叫道:“活了,果然活转过来了。”不由得对楚天秋又生了一层崇敬。   这女婴能劫后重生,大难不死,三人也是啧啧称第三四三章血婴大法   那血婴大法乃古时一个妖人传下来的,虽然威力无比,但修练起来却又阴毒非常。大法共分九层,每一层需辅助九个婴童的精血,九层大法修成,却需伤八十一名婴童性命,实是大伤天和。   沙哈尔偶得血婴大法后,欣喜若狂,知照此修练成功,便可纵横天下,无人可敌。也知想要练成大法,需要八十一名婴童的精血,此举实是有违天意。但他只略看了大法秘奥之后,便欲罢不能,利欲薰心,那里还顾得这些?   沙哈尔虽为练血婴大法迷了心窍,但也未丧尽天良,本门里婴童甚多,却不舍伤害,只得往别得山寨去找,于是布依族山寨便成了他的首选。而那些婴童又不能太大,只能是两周岁以下的,布依族人口虽众,但应合条件的婴童却是不够。   沙哈尔为护败露,每次去布依族山寨摄取婴童时,都变成山怪的模样,且手下从不留活口,整个布依山寨竟给他灭绝了。   由于修练血婴大法,太过阴毒残忍,也最启正教人的仇视。沙哈尔先本住在山下,并有敞亮大屋,为练血婴大法,掩人耳目,便搬到了山洞里居住,而那山洞确是再适合不过了。怕给旁人发觉,沙哈尔故传令,不得允许,任人也不得进入山洞里。   当时沙哈尔的血婴大法已然练到第八层了,而此时布依族山寨里的婴童也给他掳尽了,没有婴童精血,大法便不成再继续修练,遂只得再往别得山寨摄取。那些山寨不仅相距过远,且应合条件的婴童又少之又少,摄取婴童也越来越难,故第八层大法练得颇是缓慢。   沙哈尔修练血婴大法之事,虽然保密甚严,却不知如何给外人知道了。这日无极门便遣靳天霸前来索血婴大法秘笈。   沙哈尔视血婴大法秘笈如性命,如何肯交,双方一言不合,便交起手来,靳天霸不是沙哈尔对手,败走之后还扬言五日之后再来。   沙哈尔虽打败了靳天霸,却也自知凭自己实力绝对无法抵抗无极门,忧心仲仲,苦无良策。恰这时遇上了楚天秋,楚天秋虽不露行迹,却还给他看出绝非常人,沙哈尔城府极深,也不说破,知楚天秋此来南疆是为寻找能复活苏卿的神秘部族,而他所寻部族又恰是本族,暗想:“天助我也!”不仅一口应承下来,还极力拉扰楚天秋,为日后自己的帮手。   楚天秋因大山里的一个山寨正闹瘟疫,那山寨正是布依族山寨。楚天秋救人心切,急于前往,沙哈尔又不能劝阻,恐楚天秋到后事情败露,遂在楚天秋和王八六走后也暗中随了去。也就是在这时,发现了布依族存活下来的萨尔一家,而他家里正有一个婴童,沙哈尔遂趁楚天秋王八六外出之时,杀害了萨尔夫妇,摄走了他家女婴。   沙哈尔回到洞里,还未来得及取女婴精血练功,无极门便已打上门来,为了抗御无极门,只得暂且放下。后来虽然楚天秋将无极门打退,当夜楚天秋又宿在洞里,又恐自己练功给他发觉,又未敢轻动。第二天一早便又随楚天秋往救苏卿了,如此一来,那女婴才侥幸未遭毒手。   楚天秋太过轻信,一时不察,以至受了沙哈尔的蒙蔽,引鬼入室,险些害了苏卿的肉身。却是虚惊一场,楚天秋却已将沙哈尔恨之入骨。此来再来南疆,一为追沙哈尔报仇,二也为察寻荼害布依全族的凶手。   沙哈尔虽在王志谨手里侥幸活命,却也知楚天秋绝不会放过自己,而此时自己血婴大法还未练成,不是他的对手,本想就此远遁深山,楚天秋再也无从找寻,但又不舍那大法秘笈,因秘笈藏在山洞里,遂想先回山洞,取了秘笈再往他方。   不料楚天秋追来甚是神速,未等他逃走,便已追到。虽然沙哈尔仗着尚未练成的大法逃得性命,但也给楚天秋破却了他所修练成的八层大法,前功尽弃,虽觉气恨,但又庆幸那秘笈犹在手里,未给楚天秋夺去,于是沙哈尔遁往他处,再练邪法,暂且不提。   楚天秋三人大山洞里无意中又发现了沙哈尔的秘藏,才知他就是杀害布依全族的凶手,当真是又惊又恨。楚天秋先看壁间那些方形石槽还不知何用,待后见寻到未死的女婴时,还知石槽竟是囚禁婴童所用。   此时楚天秋纵不知沙哈尔所练在是血婴大法,却也知道他正在修练一种阴毒的邪功,石坑里那些婴童的尸骨,当是他为练功所害。   楚天秋见沙哈尔如此灭绝人性,更是恨极,心里暗自发誓,日后定要寻到沙哈尔为世间除害。   泥蚯蚓和王八六之前还不确住沙哈尔所为,待此时见到洞里情景后,再无怀疑,心里又沮丧又羞愧。   女婴虽给救活转过来,楚天秋但见她偎在王八六的怀里,衣着仅有一件肚兜,冷得瑟瑟发抖,当下便将自己外面长衫脱下,盖在女婴的身上。   王八六道:“这婴孩的父母己亡,不能没有照料,不如便由得带回扶养吧。”   泥蚯蚓见那女婴也甚是心疼,亦道:“我和王八六一起将她养大成了,一定会待他如亲生一般,绝不亏待了的。”   楚天秋本觉此法甚行,可是女婴自醒转过来后,见到楚天秋便对其哑哑而语,还张着手臂要往他怀里投,甚是依恋的样子。   楚天秋见状,心里一动,咐道:“我这两年来遍寻天下,为得就是寻访卿妹托生之人,只因寻访不到,才想到要沙哈尔救卿妹还魂复生。看这女婴不过一周多点,恰与卿妹死得时节相符,且女婴对自己甚是依恋,好似亲人一般,莫不是她就是我要寻找的卿妹转生之人?”想及此,心里一阵激动。   王八六先见楚天秋沉呤不语,以为他也同意了自己收养女婴,口里说道:“就这么说定了,这婴孩便由和和泥蚯蚓两家共同来扶养。反正这洞里也没有什么了,又甚是阴森,我们快快出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女婴往处走。   那女婴见离了楚天秋,在王八六怀里一面手足乱挣,一面哇哇大哭,同时仍挣着楚天秋要抱。   楚天秋此时已然打定主意,追上王八六道:“这女婴与我甚是有缘,不如还是由我来带走扶养吧!”同时,伸手去抱那女婴。   那女婴见楚天秋要抱,顿时破啼为笑,张着双手往他怀里挣。   王八六本觉女婴没了父母,甚是可怜,才想到要收养她,此时听楚天秋也要收养,且女婴对他又甚是投缘,也无异议,当下将女婴还给楚天秋,口里说道:“我因见公子年纪又轻,又是独身一人,带养孩子甚是不便,又因我实是可怜她,才想收养她。既然现在公子也要收养她,而她对公子又很亲热,索性便公子带养了罢。”口里虽是这般说,但神色还仍显不舍。   泥蚯蚓无可无不可,自也不再说什么。   三人出到洞外,见坡下族人仍未散去,正翘首以待,楚天秋遂对二人道:“此间事已明白,善后之事便由你二人去办了,我这就要告辞了。”   王八六和泥蚯蚓还想才挽留,不想楚天秋说走就走,口里道声:“后会有期!”,便抱着那女婴破空飞走,眨眼便踪影不见。   这边走了沙哈尔,族人群龙无首,泥蚯蚓和王八六如何善后,暂且不提。   再说楚天秋认定了此时怀里的女婴就是自己苦苦在寻的苏卿转生之人,心里欢喜无限,抱着她直飞自己的家乡。   那女婴伏在楚天秋的怀里,虽临凌霄,却一点也不害怕,手足乱舞,竟甚是高兴。楚天秋见状,越发惊喜。   飞行神速,傍晚时分,楚天秋便已飞到家乡,径直降到自家院里。这两年来,楚天秋离家多,在家少,四老也习以为常,此时见楚天秋突然回来,却也高兴无比。   四老及见到楚天秋抱里多了一个女婴后,都是惊讶错愕,楚母问道:“这女婴又是从何而来?”   楚天秋道:“此话说来甚长,还是将此婴安顿好了后,才容我与你们细说罢。”一面往屋里走,又一面说道:“总之这婴孩父母己亡,今后就由我家扶养了。”   四老也都是心慈之人,虽然心里狐疑,却也无话可说。   楚母见女婴外面仍披着楚天秋的外衣,里面却只穿了件肚兜,便忙吩咐林婶给女婴准备衣服,又见女婴尚在襁褓,还未断奶,又着人去请奶妈,竟顾虑的甚是周详。   进到屋里后,楚天秋便将女婴交与林婶照料,而此时那女婴甚是安静,离给林婶抱走,竟也未哭闹,好似到了自己家里一般,笑逐颜开。   众人见状,自又是啧啧称奇。   这时,小蝶已然给楚天秋端上茶来,见他一身风尘,口里说道:“哥哥,此次回来,可会多住些日子吗?”神情中既有依恋,又有不第三四四章归宿   小蝶对楚天秋用情甚深,虽知楚天秋心里喜欢的只有苏卿,自己一腔势情,终是泡影,但要她就此彻底忘情,又岂是那么容易?   两年前小蝶自遭亲人惨死和情感失意之后,幸遇楚母慈,将其收为义女,而与楚天秋也成了异姓兄妹,如此一来,两人的情感更不可能了。   楚家父母果对小蝶视如亲生一般,加之这两年来楚天秋离多聚少,全赖小蝶在旁悉心照料,和代膝下承欢,倒也其乐融融,亲爱无间。   两年间,楚天秋遍游天下,甚少回家,即便回家,也从住不上一二日,虽与小蝶也曾时常见面,但却甚少说话。自经苏卿惨变之后,楚天秋对她更是礼嫌有加。   此时,楚天秋方才坐下,便见小蝶端上热茶,语气虽如常,但神情仍显出些许的幽怨。楚天秋岂可无情,但他心里有得只是苏卿,纵知小蝶对自己的情义,却也只能辜负了她。想及此,楚天秋心里暗叹一口气。   两年的时光,不仅未在小蝶脸上显现,反而出落得更加俏丽美秀了,但见她一双秀目明若朗星,分外显出一泓秋水,皓齿排玉,朱唇款启,越显得明艳绰约,再衬上一身玉肌冰骨,玉态珠辉,神情明秀间又略有一丝幽怨,更显惹人爱怜。   楚天秋心里一动之后,更觉对小蝶不起,两下四目相对,气氛略有些尴尬,楚天秋忙笑道:“妹妹真得是越来越漂亮了。”   小蝶听了,玉靥绯红,嗔道:“哥哥又来取笑我了!”说完,便忙即转身走开了。   一家人略说笑几句后,楚母便又迫不及待地向楚天秋问起那女婴的来历。   楚天秋随即便把此次南疆之行,并偶遇女婴一家的经过说了,却隐去了女婴是苏卿转世之事,说完后,他又道:“这女婴遭遇实是悲惨,父母双亡,无家可依,我只能将她带了回来扶养了。”   四老见楚天秋将女婴抱回时,都已猜到大概,此时听他说完事情经过,心里明了,而楚母又最是心慈,自是满口应允,其余如楚父和苏翰青和狐女也自是无话可说。   楚天秋忽又对楚父楚母道:“这女婴今后便养在我们家,却是给二老多添麻烦了。此女命甚是苦,我们需当好好待她。她便如我的亲妹妹一样,从此以后我又多了一个妹妹了。”   楚父楚母自是点头答应,连连称是。   狐女心想:“秋儿此次带回的这女婴,按两人年龄来说,做她父亲都足可以,却为何说是要做妹妹呢?”心里疑惑,却没问出口。   此时林婶重又将那女婴抱了出来,身上已然穿上衣服。由于时间仓促,小孩衣服又来不及去制作,故去苏屋里将苏氏姊妹儿时的衣服翻了出来。而此时女婴身上所穿衣服,恰是苏卿小时所穿,竟甚是合身,穿在身上越显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众人见了,无不啧啧称赞,欣喜不已。   楚母从林婶手里接过女婴,将她搂在怀里,好一番的亲热,那女婴竟一点也不眼生,冲着楚母咧嘴直乐,好似亲密无比,逗得楚母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亲热了一会儿后,楚母豁然想起,向楚天秋问道:“这女婴叫什么名字?”   楚天秋道:“我也只知其亲生父母的名字,而她的名字叫什么,我却真个不知道。”   楚母略一沉呤,说道:“这样也要,不如我们给她起个名字罢”随即又向胞弟苏翰青道:“不如就由你来给她想个名字!”   苏翰青摸着使颌下微须,呵呵一笑,道:“容易!”想了想,又道:“这小女婴长得倒与舜儿卿儿有几分相似,倒像是亲姊妹一般,不如便叫她倩儿罢。”   楚天秋听了正合心意,首先称好。   狐女心里一动,向女婴仔细再看,果与苏氏姊妹儿时相似,随又向楚天秋看了一眼,心里若有所悟。   楚母自生下楚天秋后,再无所出,何况她也一直想再有个女儿,此时不啻从天而降下个女儿,自是欢喜若狂,笑道:“倩儿这名字好听,以后便叫她楚倩儿了。”   苏翰青道:“还是叫苏倩儿的好,与舜儿卿儿正好做仨个亲姊妹。”   楚母脸色一沉,道:“为什么要叫苏倩儿,她必须得叫楚倩儿才行!”   眼见老妻又要与自己的舅弟争吵起来,楚父青云忙劝道:“无论是叫楚倩儿也好,苏倩儿也好,这女婴都如我两家的孩了一般。”   苏父翰青本也料到此女婴来历绝非一般,只所以要让她姓苏,便为得将来少一些烦恼,此时见亲姊执意要她姓楚,自己也不能太太违拗了亲姊的心意,只得顺从迁就了。   楚母高兴非常,嘴里乐呵呵地道:“我又多了一个女儿了。”甭提有多开心了。   楚天秋先将这女婴带回时,心里还颇有些忐忑,此时见状之下,这才将心放定。   很快天已黑透,林婶这时已然给倩儿找来了奶妈,那奶妈正是同村,也因家里刚生了小孩,奶水甚足,喂养两个也是绰绰有余。   自此小女婴倩儿便在楚家住下了,两家父母对她都甚是疼爱,直如亲生一般。   狐女心里始终存着疑惑,因当时不便向楚天秋明问,直到过后,才背地里向楚天秋询问此女婴直正来历。   楚天秋见舅妈亲问,知瞒也瞒不过,便道:“这两年我遍访天下,为得就是能找到卿妹转世托生之人,果然老天不负苦心人,此次南疆之行,竟真得让我找到了。这倩儿如我所料不假,就是卿妹转世托生之人。”   狐女之前本就有几分怀疑,此时听了之后,确信无疑了,仍是喜出望外,道:“果然老天有眼,卿儿命不该绝。”说着,两行清泪已然顺着颊间流了下来,喜极而泣。   楚天秋因有了沙哈尔之签,再也不敢再妄想给苏卿还魂复活了,加之又寻到了苏卿转世之人,心里更是塌实下来,一心等着再十一年后,苏卿复活。   这一日,楚天秋照例去飞灵洞向师父疯道人请安,又陪着练过功后,便往断云岭飞去。   狐仙萧飞云因年来功将圆满,自两年前隐居断云岭下后,便轻其从不出世,便是楚家村也数有才偶往一次,每每也是略坐说谈之后,便匆匆而回。   楚天秋对这位狐仙舅舅甚是亲爱,每次外访回来,都要往见。两人虽为舅甥,但相处日长,反成了亦师亦友。   断云岭下本是洞天福地,先前更有老祖在此隐修,本没有名字,自狐仙萧飞云迁来居住后,便依自己的名字将这里叫作“飞云崖”。   因断云岭上常年云封雾锁,这“飞云崖”起得倒也恰当。   楚天秋刚到岭上,还未及向下通声,下面狐仙萧飞云早就知晓,将上面云雾现出一条云甬,接他下来。两人见面之后,略说几句,萧飞云便笑道:“此次看你面带红光,笑逐颜开,莫不是有甚喜事吗?”   楚天秋笑道:“果是瞒不住舅舅。”当下便将自己此次南疆之行,并巧访到苏卿转世托生之人的事,又细细说了一遍。   萧飞云听后,神情微变,若有所思,但马上便恢复如常,说道:“果真如此,倒真得可喜可贺了。”随即将话题转开,不再去说。   楚天秋自寻到苏卿转世托生之人后,心里欢喜异常,此次来便欲与萧飞云共同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刚说几句,却见萧飞云意兴阑珊,不很在意,也觉无趣,略说几句后,便也不再说这事了。   “舅舅,你可知无极门吗?”楚天秋忽问萧飞云道。   萧飞云听了,稍稍一怔,道:“甚么无极门?”   楚天秋道:“这无极门也是新近出现的一个神秘帮派,我此将南疆之行却也曾碰上,还有过交手,却不知其来历,舅舅可曾知道吗?”   萧飞云摇头道:“这无极门我也是第一次从你口里听说,至于它的来历,我却也从无知晓了。”   楚天秋满以为从狐仙萧飞云处能得知一些无极门的事,听他听完,略显失望,心想:“这无极门网罗了那么多的邪派能手,却无人得知来历,竟真得那般神秘?”又想起无极门那青年,法力神通绝不在自己之下,却与自己刚一照面,便即退去,实是匪夷所思,直到现在他还未想透此中道理。   正想着心事间,忽听萧飞云道:“你可知余春秋这人吗?”   苏卿之死,余春秋便是凶手之一,楚天秋又如可能不知道他?只因余春秋自两年前便销声匿迹了,而在这两年中自己又一门心思寻访苏卿转世之人,也无睱去寻此人为苏卿报仇,此时从萧飞云口里乍听余春秋之名,楚天秋当真又惊又愕,口里说道:“此人我久想寻他报仇,只是一直不知下落,莫不是舅舅你知他现在隐藏在哪里吗?”   萧飞云道:“这余春秋邪功妖法甚是厉害,百年前便横行天下,无人能敌。但他又狡滑无比,一向少人知其行踪。何况自发生了两年前的事后,他更如同消失了一般,再无人知其下落。”   楚天秋听到这里,倒觉失第三四五章神珠现世   萧飞云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最近却闻听那余春秋重又现身了,数日前有人曾在衡山见到过他。”   楚天秋又惊又喜,说道:“我久欲寻此人为卿妹报仇了,可是两年来一直都再无消息,此时既知他的去向,我又岂能再放过了他?”说罢,便要走。   萧飞云见他说走就走,忙拦道:“你急个什么,那余春秋也是数日前曾有人在衡山发现过其踪迹,现在又过了这些天,说不定他早就不在那了。你且莫着急要走,在这再多坐一会儿。”   楚天秋甫听到余春秋的去向后,急于赶往为苏卿报仇,哪里还坐得住?口里说道:“我却是坐不住了,现在就要赶往衡山去,若那余春秋还在正好,若不在我也定寻遍天下也要寻到他。”   萧飞云见他语气坚决,知再难留下,遂点头道:“你此去大意不得,毋要小心在意。那余春秋邪法甚是厉害,人又狡猾,你当要先有成算才是。”   楚天秋点头道:“我当会小心的。”说完,起身便走,到了外面,又向萧飞云挥手道别后,便即冲破云雾,疾飞而去。   楚天秋离了断云岭飞云崖,径直向衡山飞去。   此时才当中午,天青云净,一轮红盘也似有日头正悬高空,又值盛夏,烈日炎炎,楚天秋身临绝空,却也不觉得如何炎热。   楚天秋飞遁神速,只柱香工夫便飞到了衡山。   衡山位于湘南,绵延百余里,共有七十二峰。其中祝融、紫盖、天柱、石廪、芙蓉五峰最为灵秀,又称“衡岳五峰”。   楚天秋飞到衡山时,秀峰挺峙,直插云霄,峰尖出于云海,便如峙立在云海中的一座座岛屿。虽到衡山,心里却犯了难,咐道:“衡山这般大,我却哪里寻找余春秋呢?”一面想着主意,一面人已降落在最高的祝融峰上。   楚天秋身临绝顶,透过云隙,俯视脚下,只见涧谷幽深,洞壑玲珑,清溪飞瀑,映带其间。再远眺,云层之上衡岳五峰,独峙其上,尤如五座小岛,云层之下,那余下六十七峰,恰似沉在海底一般,或高或低,或秀或雄,各具形式。乍见眼前奇景,楚天秋看得呆了,心胸也为之一畅,竟将此来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净。   正当楚天秋亲睹眼前衡岳奇景时,忽见前方远处云海中有道奇光闪了几闪,便即消失。楚天秋先疑看错,也未在意。   又过不一会儿,那奇光又在云海中出到,这次竟比之前近了些,看得真切,那道奇光满空乱掣,一会儿沉入云海,一会儿又飞上凌霄,竟是其疾无比,直如一道银虹一般,飘忽不定。   楚天秋看出那道奇光只围着祝融峰四下乱掣,却不远飞,情知有异,又见那奇光莹莹耀目,正而不邪,显然不是遁光,当是奇宝之光,心里又是一怔,正不知是何宝物时,却见那奇光反向自己飞来。   渐渐临近,楚天秋才发现在那奇光后面,还有一道淡淡的绿光遁光紧追着前面的奇光不放,两下相距也只有二三里许远。而后追的绿色遁光又隐泛邪气,显然绝非正教之士。   那奇光显有灵性,见甩脱不掉后面的追兵,穷极无计之下,又见峰上楚天秋,便想将后面追后引了过去,使两下渔蚌相争,自己才好相机脱逃。   楚天秋看出前飞那奇光定是一件异宝,又看出后面那追兵来路不正,恐宝物给其夺去,本就想要出手,此时见那奇光却向自己飞来,正合心意,暗自准备。   眼见那奇光快要飞到近前,想要从自己头顶飞掠而过时,楚天秋忙施出分光掠影手法,将手将上一抓,恰将那奇光抄到手里。   那奇光虽给楚天秋紧紧握在手心里,仍能感到它在掌心里兀自跳动不休。待他使法将它制住不动后,再放在心掌一看,却是一颗鸽卵般大的明珠,通体晶莹如玉,湛湛放光。   楚天秋不知此珠名称来历,正自纳罕之际,后面追的那道遁光也已到了近前。遁光在楚天秋前面十余丈处停住,遁光敛处,现出一人来,打扮的非俗非道,马脸突睛,形容狞恶的人来,正是楚天秋要找的“春秋老怪”余春秋了。   余春秋甫一现身,便对楚天秋怒目而视,将右手往前一长,厉声说道:“快将那无神珠还我!”   楚天秋虽知余春秋其名,却未见过其人,两人此时面对了面,却也不知对方便是自己要寻的余春秋,又看出对方面容狞恶,显现绝非好人,宝物巧给自己得到,又岂会再吐出?当下手掐着宝珠,轻轻一笑,道:“原来这宝珠叫无神珠呀!但是现在这宝珠已然给我得到了,我又岂能凭你一句话便乖乖交出呢?”   余春秋也不识楚天秋,因见他丰神挺秀,神仪内莹,绝非一般人,又不知来历深浅,故才未轻举妄动,当下强忍怒气,嘿嘿说道:“这元神珠我苦寻了数年,今天终于找其找到,眼看便要到手,却给你捡了便宜。这元神珠本当我所有,你快交他还我则罢,若不然休怪我无情了。”   楚天秋笑容一敛,冷冷地道:“这宝珠凭什么为你所有,它现在既然到了我手上,便是我的。我就是不给你,你又能拿我怎样?”   余春秋气急败坏,终于再无可忍,怒道:“你小子莫要有眼无珠,不识好歹。你还未不知我余春秋的手段,若不将元神珠乖乖交我,我定让你生不如死,永受炼狱之苦。”   楚天秋乍听对方自报名字,又惊又喜,道:“你果真便是余春秋?”   余春秋还以为对方听了自己的名字后,怕了自己,心里得意,哈哈大笑,说道:“当然,我还会骗你不成!你现下若后悔还来得,快快将元神珠还我,我还可放你一条生路。”说着,又将右手伸出。   楚天秋不仅不将宝珠还他,反将其收到腰间的宝囊里,脸上神情平静如水,口里轻轻说道:“你既是余春秋,这宝珠我更不能还你了。我此来便为寻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不知该何处找你时,你却自动送上门来。你既然给我遇上,便休想再从我手心里逃走了。”   余春秋心里狐疑,上下打量着楚天秋,说道:“你我素不相识,却寻我何为?”   楚天秋脸色一沉,双眼如电般直视着余春秋,口里说道:“你虽不识我,我却识你。你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要杀你为卿妹报仇。”   余春秋心里更是惊疑,又仔细打量着楚天秋,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与他有何干系,又结何仇怨,遂说道:“你休要与我打哑迷,倒底是何来历,与我说清楚?”   楚天秋道:“你可还记得苏卿吗?两年前她受你围攻,身中邪毒,最终身亡,今天我便是寻你来为她报仇的。”   余春秋乍听“苏卿”其名,心里一震,眼前不禁又浮现出那个清秀如玉,娇艳无双的玉靥来。原来两年前余春秋与苏舜沈香亭合斗苏卿,眼看便要得手,不想端木青云半路杀出,两人合力还是冲了出去。   余春秋因苏卿之故,使得本要到手的元神珠飞掉,对她恨之入骨,虽见她与端木青云逃走,仍是不甘,与苏舜沈香亭在后紧追。   眼见追近华山,前面苏卿和端木青云又径直飞了去,知道华山乃华山老祖住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招惹,既然追不上,只得放弃,恨恨而去。   苏舜和沈香亭本想仗着余春秋之手,将苏卿杀死,眼看苏卿给端木青云救到华山,而此时余春秋又走了,两人也不也再追,遂也舍去。   余春秋心里一直念念不舍那元神珠,想着当时那元神珠飞离黄山,乃是向西南方向飞去,于是在此后的两年里将西南各地寻了个遍,仍无所获。   余春秋仍不死心,又想那元神珠乃前古异宝,藏身处当在风景灵秀之处,越想越觉可能。找定主意后,便专往那名胜灵秀之地寻去。   这一日,重又寻到衡山,果然在衡山又发现的元神珠的踪影,而那元神珠飞离黄山轩辕洞后,便径直飞到衡山,藏在祝融峰上的一处古洞里。   元神珠也预感到危机迫近,便想再觅地躲藏,但也知对头厉害,自己稍一现身,便会给他捉住,这时余春秋已然寻到元神珠藏处。元神珠知已迫在眉睫,危机将临,只得挺险要往别处飞去。   那余春秋早料到此招,在来时便做好准备,将祝融峰四下都暗中布下罗网,只要元神珠一出现,绝逃不出手心去。   元神珠光离藏处,正要往别处飞去,恰给余春秋迎头截住,只得又变向飞去。可是四下早给余春秋布下禁制,无论如何也飞不掉了,只得围着祝融峰乱撞,想再飞回原处藏好,又发现楚天秋恰站在峰上,迫于无法之下,故才向楚天秋飞来,想要引得两人相斗,自己好趁机脱第三四六章元神归位   元神珠此次出世,也当物归其主,而又该当楚天秋所有,故元神珠飞来之际,竟给他轻易便抓住了。   余春秋不明所以,以为元神珠该当自己所有,见宝珠竟给楚天秋渔利得去,如何不急,现身之后,便恶语相向,想将宝珠要回。   两人本都不相识,当他听了楚天秋的来历之后,心里恍然,随即一宽,口里呵呵一笑,说道:“那苏卿因两年前在黄山冲撞了我,使我失了元神珠,这才将我惹恼。当时她虽侥幸从我手里逃走,后来又碰巧遇上,虽使她受了重创,却还不至于送命。眼见她给人救回华山,我以为自会没事,听你之意,她当是死了不成?”   虽已过了两年,楚天秋每一想起苏卿己死,生死两隔,仍是痛不欲生,泪珠强忍着还是落了下来。   余春秋见状,心里再无怀疑,眼前不由得又现出苏卿那娇美绝伦的玉靥,口里啧啧道:“那女娃死了可真得太可惜了。”   楚天秋心头火起,目射寒光,大喝一声,道:“呔!我此来便为取尔的狗命给卿妹报仇,纳命来罢!”说着,便欲动手。   余春秋忙摆手道:“先且慢动手!我手下不死无名之人,你还是先报上你的名字来罢!”   楚天秋冷笑道:“也是!死也让你死得明白!”报了姓名之后,又道:“快准备受死罢!”   余春秋虽听楚天秋报了姓名,但他自恃法力高强,哪会将他放在眼里?嘿嘿一笑,说道:“好大的口气!你将本该为我所有的元神珠收起不还,已然该死,现在又该冲撞于我,更是再难容你活着。既然如此,倒要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话未说完,将手一抬,双臂暴长数十上百倍,电一般疾地直向楚天秋抓去。   楚天秋早有准备,见对方双臂来势凶猛,忙即跃空避开,双臂抓空,竟将楚天秋先前所站立原地抓出一个大坑来。那地本是坚若精钢的石地,此一抓便是一个大坑,足见余春秋此招的威力。   楚天秋身跃空中,看后也不禁倒吸一口冷风,暗咐:“这余春秋果然是个难对付的对手!”当下不敢过于托大,凝神应对。   余春秋一抓不中,甩掉手里碎石,将双臂缩回,口里大喝,一点寒星便从口里发出,直射空中的楚天秋。   楚天秋击出一记神雷,两下空中相撞,一声巨响,星飞四射,花雨纷缤,更震得云海如浪一般向四处涌去。   余春秋交手两个回合之后,已然试出楚天秋法力甚高,但他一向高傲惯了,仍是未把楚天秋放在心里。   楚天秋一心要杀余春秋给苏卿报仇,此地却施出了全力,两下相斗约有三四十合,仍是不相上下。   余春秋久战之下仍不能取胜,不禁气急,忽然双手连扬,从指尖射出十股粉红烟雾,那烟雾先射出时,才细如游丝,越长越粗,瞬间十股烟雾合在一起,布满空中,然后那大片烟雾猛地下压,径往楚天秋头上罩下。   楚天秋看出那粉烟厉害,不敢相抗,待粉烟将及临头之时,忙向一旁避去,同时也将身形隐去。   烟雾猛地罩下,余春秋不知楚天秋已然隐身遁去,还以为给罩住了,双手十指往掌中一握,便见空中那片粉色烟雾渐渐收扰,缩成一个丈许大的烟团,悬于空中,日光的照射下,放出万道粉光,尉为奇观。   余春秋所施粉烟奇毒无比,但凡人身沾上一点,便会化为一滩血水,他因忌惮楚天秋身上元神珠为粉烟所毁,故先只是放烟将人困住,还未施出毒法,要逼其献出元神珠,当下冲着烟团口里说道:“快交元神珠交还于我,还可放你一命。”   话音方落,忽听身后一声轻喝,道:“元神珠在这里!”余春秋闻声,便知不妙,急忙回头看去,果见楚天秋在身后不远处现出身来,与此同时,就见他将手一指,放出一道剑光,其疾如矢,光芒耀眼,直奔自己而来。   余春秋太过自恃,以为楚天秋人也给困在烟雾里,却未料他早就隐身避去,及见他在身后现身,已吓了一跳,再看出那道剑光来势既疾且快,又威力无比,更吓得心胆俱裂,还未来得及闪避,口里只哎呀一声,便给剑光拦腰斩成两段,剑光再飞回围着两段残尸,一绞便即神形俱灭,消失无踪了。   楚天秋杀了余春秋后,心里好不痛快,而此时却见空中那团粉烟因余春秋己死,失了御驭,竟随风四下散去。   楚天秋知那烟雾奇毒,恐流毒于世,忙又指挥清雾剑四下合围,逐渐将烟雾扰在起来,然后剑光再合绞,便将粉色烟雾也消灭干净了。   楚天秋只因从狐仙萧飞云口里得知余春秋行踪,一时冲动便赶来杀他为苏卿报仇,不想竟如此顺手,不仅杀了余春秋,还得了一颗宝珠,当下收起清雾剑,重落回峰顶,向西远眺太阳下坠,已然隐入云中,只在云层上面留下一个大大的红晕。再往东望去,大地上暗蒙蒙一片,天空上却现出点点星光,更有一轮明月渐渐升了上来。西日东月同现,果是奇观。   楚天秋略一停留,便往回飞。   回来后,楚天秋因心里兴奋也未回家,而是径直又飞到了断云岭飞云崖,喝开云雾,直落崖下。此时已近午夜。   狐仙萧飞云见楚天秋回得如此之快,先还以为无功而回,两下见面后,及见他满面喜色,便知此去定有所获,于是口中里笑道:“这晚来寻我,当有甚喜事对我说吗?”   楚天秋点头笑道:“你猜对了!”当下便把到了衡山后如何巧遇余春秋,如何杀人得珠的经过细说了一遍,然后又从宝囊里取出那颗元神珠给他看,口里又道:“这宝珠我也不知是何来历,那余春秋竟将它看得甚是珍贵,你可知是何道理吗?”   狐仙萧飞云接过宝珠,托在手里细看了一会儿,忽脸露喜色,对楚天秋说道:“恭喜你得到了这颗旷世宝珠,此珠名叫元神珠,前古仙人轩辕大帝飞升后,肉身炼化成一颗珠子,便是这颗元神珠。”随又将元神珠的来历细说了一番。   楚天秋先听狐仙萧飞云说出此珠名字,竟与余春秋所说一样,己很是惊讶了,及听他说出宝珠的来历后,更是又惊又喜,双眼放光。   就听狐仙萧飞云又道:“凡得此宝珠者,若能与自身练成人珠合一,可成身外化身,妙用无穷。你能将此宝珠得到,真是天大的福缘呀!”一面说着,一面将宝珠还给楚天秋,言下之意,甚是艳羡。   楚天秋听了,更是欣喜,笑逐颜开,口里说道:“原来此珠竟还有此等妙用,真是意外之喜。”收起宝珠,又问道:“哪你可知此珠的练法吗?”   狐仙萧飞云摇头道:“如此练法我却是不知了,只能凭你的悟性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楚天秋便即告辞而去。   楚天秋离了断云岭飞云崖,想着此行衡山,不仅为苏卿报了仇,还意外得到一颗旷世宝珠,竟是越想心里越兴奋。虽从狐仙口里得知了元神珠的来历,但还不知练法,当下心里又想道:“或许师父能知道此宝珠的练法。”随即又直向飞灵洞而去。   在洞外落地,还未等楚天秋开口请进,里面疯道人已然知觉,将洞外禁制打开,高声召唤楚天秋进洞。   疯道人这两年来一直在飞灵洞隐修,偶而也往人间云游,或见不平,也会出手相助,只是不轻易现身罢了。因他也曾随楚天秋练习天书,两年来功力大进,已成半仙之躯,但仍是脱不了他那玩世不恭,滑稽疯颠的性情。   此时疯道人见楚天秋这晚来见他,以为有甚急事,见他进来后,便先问道:“可是发生甚事了吗?”   楚天秋给疯道人请过安后,嘴里才笑呵呵地说明来意,并将白天衡山之行说了,最后又取出元神珠递给疯道人观瞧,又问疯道人可知此珠的练法否?   疯道人一面观赏着元神珠,一面点头说道:“对这元神珠的来历,我也曾略知一二,但此珠的练法为师还真是一无所知。”然后将珠反还给楚天秋,口里又道:“此珠既为你所得,足可你福缘深厚,该当你所有。虽不知此宝珠练法,但以你的天资悟性,当难不住你。”   随即又道:“你家里人多事杂,这里离家又近,你今后便在这洞里安心住下,一面炼功,一面参悟此珠练法,这样最好。”   楚天秋点头道:“师父所说极是,弟子紧遵就是。”师徒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天已将亮,楚天秋心想此时回家,家里人正自熟睡,不便打扰,索性便留在了飞灵洞,随师父疯道人一同做过早功后,天已大亮,这才辞别师父,回家去了。   楚天秋回家后,大家早已起身,陪着吃过早饭,楚天秋便将自己要搬去飞灵洞住的话向四老说了,四老自是无话可说,随他去第三四七章潜修   自此,楚天秋便在飞灵洞潜心修练那元神珠,一晃又是三年。其间楚天秋也隔数日便回趟家,或是与众人坐谈一会儿,或是逗弄一下倩儿,总之都是不一会儿便走了。   楚天秋在飞灵洞一心潜练元神珠,仗着天资异禀,加之旁边又有名师指点,三年下来竟然小有成就。   随着参悟渐深,楚天秋越发觉得元神珠妙用无穷,此时虽已练到人珠合一,但还未练一到狐仙所说身外化身的境界。   楚天秋眼见自己已然练到人珠合一,却无法练就身外化身,心里不解,便是向师父疯道人求教,也是不得其法,又曾多次往断云岭飞云崖向狐仙萧飞云指教,萧飞云也是不得其解,只说功还未到罢了。   楚天秋为求圆满,更是加紧练功,反而是欲速则不达,早先还觉得元神珠与身身合而为一后,在体内盈盈欲渲,甚是活泼,这几日用功越勤,反而体内越显得平静了。任他如何用功,仍是不能达到之前那样蠢蠢欲动,神气充沛的情况。   疯道人看出楚天秋此时练功已然达了岐途,若再这样练下去,恐事得其反,走火反魔,遂对他说道:“以你的悟性天资,既己练到了人珠合一,早晚都能练成身外化身,只是你现在过于求成,入了误区,陷溺越深,这样反对你不利。你现在不能再急于求进,暂且先放上放,退一步或许更是海阔天空呢。”   楚天秋本就天赋异秉,已然觉到自己练功方法不对,只是一时不甘就此罢休,此时听了疯道人在旁提点,顿时醒悟,口里说道:“师父所说极是!是我太过求成,反而欲速则不达了!”当下果然就此放开,不在急于练功了。   疯道人道:“你这一阵子只顾着练功,都一个多有未曾回家了,现在也该回家去看看了。”   楚天秋听师父这么一说,心里甚觉歉然,咐道:“我也是该回家看看了,家里四老一定甚是想念我了。”随即又想:“现在不知倩儿怎样了?一月多未见,我还真甚是想她。”   那倩儿自到了楚家后,两家人对她都甚是亲爱,真如亲生一般。那倩儿也甚是乖巧,讨得众人其乐融融。而那倩儿最与楚天秋合得来,每一次楚天秋回家,她都要粘着他,总是寸步不离,楚天秋对她也是感情日厚,便在练功时,想起时满脑子都是她那活泼的影子。   此时楚天秋一朋多未曾回家,想念倩儿之心更甚对四老父母之心,听师父说完,当下别了疯道人,匆匆往回赶。   楚天秋刚进到大门,忽见一条人影直扑入怀,同时听得既童稚又清脆的声音说道:“哥哥,你可回来了!这长时间也不回来看我,可想死我了!”说话的正是小倩儿。   此时小倩儿已然四岁多了,今天穿着一身清翠衣衫,头上扎着两条马尾小辨,粉雕玉琢,长得既可爱又美丽。   楚天秋将小倩儿抱在怀里,看她长得越发像小时的苏卿了,心里既感慨又欢喜,笑道:“哥哥也想你了,这不回来看你了吗?”   小倩儿小嘴一嘟,说道:“哥哥骗我,哥哥不想我!若哥哥真得想我,怎会这长时间才回来看我?”   楚天秋反给说得语塞,怔了一怔后,只得用话哄她,几句过后,果然哄得小倩儿嘻转生而笑,开心不已。   正与小倩儿逗弄间,又见小蝶从屋里迎了出来,神情郁郁,冲着楚天秋道:“哥哥回来了!”   楚天秋这五年来甚少见到小蝶的笑容,自知负她太多,心里一直欠疚,见她出来,遂向她点头示意,当下怀里抱着小倩儿,随着小蝶进到屋里,却见四老正坐在一起说话,楚天秋先给四老请安之后,便陪坐在一旁说话。   话还未说上几句,小倩儿便拉着楚天秋往外走,非要他陪自己去玩耍。小蝶哄她要陪她去玩,她却说什么也不干,楚天秋无法,只得拉着小倩儿的小手起身随她去了。   小蝶也想与楚天秋多呆一会儿,但心里又觉这样不好,稍一犹豫,还是随后跟了出去。   屋里众人见小倩儿与楚天秋如此亲好,都是又开心又好笑,唯有狐女心里暗自发愁,似觉不妥。   楚天秋和小蝶陪着小倩儿出了屋,本想就在院里玩耍一会儿,谁知小倩儿竟一手一个拉着两人的手直出了村外,过了石板桥,便放脱两人的手,径直跑到草地里玩耍起来了。   此时正值四月间,早已是草长花开,遍地都是红的白的黄的,各色杂花,远外更是山容如绣,凝紫萦青,景色幽绝。   在这群山之中,本就这楚家村景色最秀美,加之现在正是阳春季节,景色最美,直如人间仙境一般。   楚天秋看着草地里小倩儿玩耍的身影,满眼都是苏卿小时的回忆,既欢喜欢又伤悲,不由得怔怔出神。   小蝶在旁凝注着楚天秋,见他怔怔出神,便知他又在怀念苏卿了,幽幽一声轻叹,口里说道:“哥哥,你又在想念苏卿姊姊了吧?”   楚天秋点头道:“最近忙于练功,也未曾去看卿妹,明日我便想去看看她。”   小蝶道:“我知这五年来哥哥心里对苏卿姊姊的情爱不仅未见消淡,反而越来越深厚了。”   楚天秋听她语气虽说得平淡,含意却颇有幽怨,心里更觉对她不起,怔了一怔,竟不知如何对答了。   小蝶自知失态,强自一笑,说道:“哥哥有没有发现,倩儿妹妹越长越像苏卿姊姊了。”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动,咐道:“莫非小蝶也知道这事了?”转头向她看去,却见她向自己嫣然一笑,口里又说道:“哥哥五年前自苏卿姊姊死后,便四下奔波,想寻到苏卿姊姊转生之人,这事是众所周知的。”   顿了一顿,随即又道:“三年前当哥哥从南疆将小倩儿抱回时,我就隐隐猜到了,只是没听哥哥亲口说,不敢确定。这三年来,小倩儿越长越大,模样也越来越像苏卿姊姊了,便连四位老人都赞小倩儿长得像苏卿姊姊,所以我心里也就更加确定了。”说完,冲着楚天秋一笑,问道:“我猜得对不对?”   楚天秋点头道:“你猜得果然不错,小倩儿确是苏卿转世托生之人,只是此事却需保秘,这事除了我和舅妈知道外,我谁也未曾说知,你既己猜到,却不可向外人泄漏。”   小蝶笑道:“这事我当然晓得了。”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小倩儿远远地跑来,手里捧着一大把野花,一面跑,一面喊道:“哥哥,姊姊,你们给我扎花环。”   楚天秋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小倩儿,又不禁想起小时自己与苏卿苏舜姊妹在这里玩耍和扎花环的童事了,想着想着,心里一酸,眼前又浮现出苏舜的身影,咐道:“她却不知现在又在何处呀?”   自苏卿身死后,楚天秋对苏舜恨之入骨,每一想起便恨不能亲手杀之而后快,随着这五年过来,心里对她的恨反变得淡了,再想起时虽也恨她,却不如现前那般强烈了,心想:“我又想她作甚?她是苏卿之死的罪魁祸首,我不杀她也因她是卿妹的姊姊,舅舅舅妈的亲女儿,杀了她,他们会伤心的。总之,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她就是了。”甩了甩头,将思绪抛开,不再去想她。   这时小倩儿已然跑了跟前,将手里的大捧野花都塞到楚天秋手里,说道:“哥哥给我扎个漂亮的花环。”   楚天秋一面动手扎花环,一面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小时的回忆。   楚天秋将花环扎完,并戴在小倩儿的头上,说道:“倩儿戴上花环真得更加漂亮了。”   小倩儿听楚天秋夸自己漂亮,高兴得又蹦又跳地跑开了。不一会儿又奔了回来,手里却多了一个花环,原来却是她心灵手巧,见楚天秋扎花环竟一学就会,自己也照着扎了一个。   小倩儿手里拿自己所扎的花环到了小蝶的跟前,小嘴里清悦地说道:“姊姊,这个花环是我扎给你的,你戴上后就变得和我一样漂亮了。”说着,便踮着脚往小蝶头上戴去。   小蝶忙弯下身去,让小倩儿将花环给自己戴上,口里笑夸道:“倩儿真乖!”然后小倩儿又笑着蹦蹦跳跳地跑去了。   眼看日己偏西,小倩儿玩得兀自兴致高昂,楚天秋正要喊她回家,忽听得远空隐隐传来飞遁之声,又疾又快,竟是朝着这里飞来的。   楚天秋一怔,心想:“这里甚是隐僻,外人也绝寻不到这里来,会是谁来了呢?”因听那飞遁声极轻,莫非他此时功力已臻化境,也绝听不出来。又听出此来的飞遁声正而不邪,故也未曾隐僻。   眨眼间,那飞遁声便到了头顶,先见空中一点白光,来人忽地已然现身跟前,只见来人一袭青衫,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丰神挺秀,气宇不凡,甫一现身,便哈哈笑道:“楚兄弟,一别经年,一向可好呀?”原来这人正是帝王谷挚友唐第三四八章故人来   楚天秋先见遁光颇觉眼熟,又因遁光来势极快,稍一怔神间,遁光已然到了近前,及见来人正是自己的好友唐羽,楚天秋又惊又喜,两人四手相握,互道别情。   五年前因楚天秋与苏舜成婚,叶青青和唐羽误会他移情别恋,赌气而去,回了帝王谷,就连楚天秋去帝王谷时都未见他。直到后来,小蝶恢复了容颜,紧接着苏卿受伤身死,楚天秋又与苏舜反目,才知确是误会了他。渐渐的两方又恢复了交往,这其间楚天秋也曾多次往帝王谷做客。   此时乍见唐羽飞来,楚天秋颇觉意外,寒喧之后,便问此来何意?又为何之他一人,青青公主为何没有同来?   唐羽听问,脸上稍稍一红,道:“师妹因有他事羁绊,故我一人来了。”   楚天秋见他未说脸先红,甚觉奇怪,又不便问,当下便请他进村。   唐羽摆手道:“按说我此来应去给伯父伯母请安才是,只因事忙,既在这里见到了你,索性也就不进村了。”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两张大红喜帖,递给楚天秋,口里又道:“这是两张喜帖,一张是送给你的,另一张是送令师的,因在这遇到了你,请你代转令师,也就省得我再跑一趟,我还要往别处去呢!”神情扭怩,却又掩饰不住那股喜悦。   楚天秋怔怔地接过喜帖,纳罕地问道:“喜帖?是谁的喜事?”   旁边小蝶眼明心亮当下噗哧一笑,说道:“哥哥,你问得真是多此一举,这不明摆着的,他就是喜事的主人了。”   楚天秋又惊又喜,兀自不敢相信,问唐羽道:“莫不是是你与青青公主的喜事近了?”   唐羽红着脸,喜滋滋地点头道:“我与师妹的婚期就定在下月十五,这里给你的喜帖,到时你一定要来呀!”   随又向一旁的小蝶笑道:“看这位姑娘长得明艳绝伦,又聪明可爱,想必一定是楚兄弟常对我提起的小蝶姑娘了?”   小蝶听他夸自己漂亮,竟不禁羞得满脸绯,忙向他敛衽一礼,便要走开。   楚天秋先前之故与唐羽叙旧说话,竟忘了给两人引见,当下拦住小蝶,重新给两人介绍,然后笑道:“唐兄既亲自来给我送喜帖,这杯喜酒,我喝定了的。”   唐羽道:“到时一定带上小蝶姑娘一起来,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小蝶听他也请自己去赴喜宴,颇觉意外,刚想推辞,就见楚天秋点头道:“一定!到时我一定带着小蝶妹子一起去。”既然楚天秋己待自己答应下来,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时忽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哥哥也要带我去。”   唐羽来时并未看到在远处玩耍的小倩,加之与楚天秋小蝶又说得高兴,就连小倩什么时候来到身旁也未察觉,乍听说话,竟吓了他一跳,忙循声低头看去,见身下一四五岁的小女孩,长得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甚是怜人喜爱,当下忙问此人是谁?   楚天秋因话说来太长,不便细说,只含糊地说小倩是自己的妹妹。唐羽听了,心里虽然狐疑,却也未曾细问。   有了小倩在旁边吵闹,叙旧也不成了,又说了几句,唐羽便即辞别,然后一挥手,一道白光闪过,人己破空飞走,去势又快又疾,晃眼间便消失在远空中不见了。   楚天秋见他飞遁如此神妙,显然近年来功力精进非小,心里既羡慕又叹服。   目送唐羽飞走,楚天秋掐算日期,距下月喜日还有二十余天,想到唐羽和叶青青两人终于好事成携,而自己与苏卿却是生死两茫茫,心里甚是怅然。低头看着小倩那俏颇明艳的面庞,楚天秋心里又是一阵火热。   经此一来,小倩儿已然再无玩心,便催着要回家。楚天秋怔了怔神后,便收起喜帖,与小蝶又领着她回家了。   楚天秋收到唐羽亲送来的喜帖后,心里既欢喜又失落,迫不及待,想早些出发前往帝王谷,可又觉太早,好不容易挨过了十多天,一算日期,只剩三四天了,楚天秋随即动身,因唐羽曾亲口邀请小蝶到时同往,故也一起带上了小蝶。本想与疯道人一并同行,疯道人一摇头,道:“还是你先去吧,到时我自会去的。”楚天秋无法,只得按计划自己和小蝶先行。   小蝶自到了楚家后,五年来甚少出门,更未过远行,此次闻听要往帝王谷,甭提有多兴奋了。   小倩儿在二人临行前一天,寸步不离楚天秋,说什么也要他带上自己同去,楚天秋如何能带她去,好话说尽,都是不成,最后只得拿话哄她,趁她睡着之际,便带着小蝶偷偷出发了。小倩儿醒后见二人己走,自是一番哭闹。   楚天秋早行几天,因他早想好了行程,预计先往黑龙潭底看过苏卿肉身,然后再往华山看往好友樊初阳,最后从华山直飞帝王谷。   小蝶一听要去这么多地方,正可顺利一览众地风光,自是高兴。两人趁着天还未亮时,便辞行出发。   小蝶因是凡人,但不能御剑飞行,但身体娇不轻便,楚天秋带着她一同飞行,倒是一点也不累赘。   两人飞行神速,不消半日便到了黑龙潭。落地之后,金银二使已然上前见礼。小蝶与二使也自是熟悉,又因二使与她有恩,当下又向二使敛衽行礼。   小蝶也久想探望苏卿肉身,只因自身不能远行,先也曾几次请求楚天秋带她同去黑龙潭,都给楚天秋婉拒,此次既到了黑龙潭,说什么也要与楚天秋同下潭底。楚天秋无法,也只得依了她。   当下楚天秋一手执着水火宝珠,一手将小蝶护在身旁,两人直下到潭底。   小蝶初入潭水,只见潭里又幽又黑又深,还颇为害怕,但有楚天秋护在身边,顿觉放心。及见身入潭水后,那潭水便自动向两旁分开,围绕着自己与楚天秋身旁竟有一个三四的真空,既惊奇,又感叹。   二人落到潭底径直进到水洞,小蝶自苏卿身亡后,还是首次见到其肉身,自是免不了悲伤和落泪。   二人在下面逗留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出了水洞升到岸上。又与金银二使说了一会话后,便要辞行。   金银二使见二人来去匆匆,甚是不舍,说什么也要二人再多呆一会儿。楚天秋不便推却,只得又多留了一会儿。   金银二使自五年前便给楚天秋派来这里守护潭底苏卿的肉身,二使到也尽心心力,毫无怨怼。楚天秋感念二使的忠心,每次来时也会多呆上一天,便将天书上的妙法也传授了二使一些。二使因此受益匪浅,照法修练,五年来竟进境颇大。   楚天秋趁此时候,又传了二使一套法诀,只到二使将法该记熟,并在旁指点并详加讲解,直到二使会运用了,这才辞别离去。   此经耽搁,已是月上梢头,清辉下被,夜色甚是幽绝。   黑龙潭离华山本不太远,楚天秋和小蝶别了金银二使后,便直飞华山。不消一会儿,便飞到了华山。二人直落在前山平崖上,然后步行前往道观。   小蝶初到华山,虽在夜里,但月色如昼,华山之胜另具韵味,看得小蝶啧啧称赞。   楚天秋见小蝶贪看华山夜景,故将脚步放缓,一边前行,一边笑谓道:“明日我们在这多留上一天,我带你将华山游玩个遍如此?”   小蝶听了心花怒放,笑道:“哥哥说话可要算数呀!”   楚天秋道:“我自不会骗你。”说话间,两人已然到了观前。   只见观门大开,门前守着一人,到了近前看得真切,正是好友樊初阳。   见楚天秋到来,樊初阳下阶相迎,嘴里哈哈笑道:“秋弟,你果真来了!”张臂将楚天秋紧紧搂在怀里,自是一番寒喧。   楚天秋问道:“听你话里意思,莫不是料到我要来吗?”   樊初阳笑道:“我没料到,却是大师兄方才忽心血来潮,掐指一算,才知你要来了,故喊我在此等你,果然你就来了不是。”情真意切,欢喜无限。   楚天秋当下又将小蝶向樊初阳引见,樊初阳初见小蝶,本不相识,先见她随楚天秋同来,两人关系自是非常,因不知两人是何关系,也未敢冒昧相问。此时听楚天秋介绍之后,才知小蝶乃是楚天秋义妹,忙向她行礼相见。   樊初阳虽师出名门,但人却甚是腼腆,自小到现在相熟的女子也就只有小师妹苏卿。此时与小蝶面面相对,月光下只见小蝶明眸皓齿,浅笑轻颦,玉肌胜雪,吐气如兰,越发显得容光照人,美艳不可方物,不由得心里一阵砰砰乱跳,话未说上两句,脸上已然羞红一片了。   小蝶因痴恋楚天秋无果,自此灰心,楚父楚母虽也多次要给她介绍意中人,都给她婉言拒绝,近年来更越发刻意地去少接触别的男子,为此四老也甚是愁烦。此次楚天秋之所以想带小蝶同往帝王谷,也是还有另一层用第三四九章潜移默化   小蝶甫见到樊初阳生得虎背蜂腰,英姿飒飒,言谈举止更是气宇不凡,尤见自己还未说上两句话,便已羞红满面,心里砰然一动,玉面绯红,臻首低垂,不敢再看他一眼。   樊初阳心里一慌,旋即镇定心神,将二人引进观进。还未到在大殿上,便见殿前并立着三人,正是范圆曦、王志谨和沈轻云三杰。   楚天秋赶忙上前一一见礼,然后再给三人引见小蝶。三杰见小蝶娉娉玉立,娇艳可人,而站在她身旁的樊初阳则甚是一脸窘态,满面羞红,更觉好笑。   进到殿后落坐之后,己有道童献上香茗,略道寒喧,就听范圆曦笑道:“这几日我们正为此烦恼,楚公子来到正是时候,却是帮我们解决了一个难题。”   楚天秋听了一怔,忙问:“此话怎讲?”   范圆曦取出一张喜帖,递给楚天秋,口里说道:“这里数日前帝王谷唐羽公子送来的喜贴,想必你也早己收到了吧?”   楚天秋点了点头。   范圆曦又道:“眼见吉日将近,又因近日师父出云游外出,山上事繁,无人主持不行,正不知该着谁人前往才是。虽说唐公亲来送喜贴时,曾言说最好连同师父也请了去,也知师父云游不定,恐难请到,故着我们四人同去。因见他意诚,不便拂意,可是近日事情越来越多,真得走不开身,我们四人也只能去一人,正愁不知谁去好时,你正好来了,这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楚天秋将喜贴还了回去,口里笑道:“范师兄不会让我也一并代替了你们吧?”   范圆曦摇头道:“非也!帝王谷在方今天下地位何等的尊崇,唐羽公子又亲来送喜帖,我们华山派的人岂能不到场?只是不能四人全去,只能去一人了。”   楚天秋情知华山派近年来好生兴盛,隐然成了正教中一肌不可或缺的力量。加之老祖神通广大,世人所崇仰,华山开山立派也就理所当然的了。老祖飞升在即,早就不管山上事务,一切繁事早交四杰处理,又因近来华山也正筹办开山立派盛典,确实事情繁多。   想及此,楚天秋心里已然明了,笑道:“不知大师兄要着谁人赴帝王谷的喜宴呀?”   范圆曦道:“刚才经我和二师弟三师弟商议,还是由四师弟代表华山赴帝王谷喜宴的好。”   一旁的樊初阳听了,先是一怔,眼看着三位师兄,口里说道:“你们怎也不与我商议一下?”   王志谨笑道:“刚才大师兄算出楚公子来此,便也料到楚公子定也收到了帝王谷的喜帖,遂才决定由你代我们去赴帝王谷喜宴,正好与楚公子同行,更何况你二人情若兄弟,一路同去,正好有伴,岂不更好?”   楚天秋点头道:“极是极是!我此来确也准备去帝王谷的。因数日前唐兄亲送喜帖时,也曾邀舍妹同往,故此次将舍妹小蝶带上。”   樊初阳闻听小蝶此次也同往帝王谷,心里一喜,又想到此去帝王谷,千里同行,与她朝夕相对,又觉腼腆,心里正自胡思乱想时,忽听三师兄沈轻云问道:“莫不是四师弟不愿往帝王谷吗?”   樊初阳一怔,忙道:“三位师兄即已商定,小弟自是无话可说。”   沈轻云轻轻一笑,又道:“我还以四师弟不愿意呢?若你真个不愿,我倒愿意代你前往。”   樊初阳忙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了!”   三杰闻听,彼此看了一眼,会意地一笑。   小蝶毕竟初来乍到,加之几人说话,自己又插不上嘴,只得在一旁闷坐,后听樊初阳要同自己和楚天秋去帝王谷,千里迢迢,多了一个陌生男子,心里不免着慌。偷偷看了樊初阳一眼,心想:“这樊初阳与秋哥哥乃结义兄弟,人品自是错不了的,有他同行想必也不会有事。”一时思绪起伏,实难平复。   又说了一会儿话,楚天秋忽问起怎不见陈良和楚玉娘夫妇。   沈轻云回道:“那陈良和楚玉娘两人婚后在山上勤修苦练,这五年来进展神速,己然小有成就。那玉娘虽拜了苏卿小师妹为师,可小师妹自五年前出事之后,也就由我们四人代为传授了。玉娘天资本厚,这五年来进殿更快,竟然追上了陈良,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呢。”   范圆曦摇头笑道:“我这劣徒枉在我门下修练了十五六年,还不及小师弟的修练了五年的徒弟,若等小师妹复活之后,实不会给她笑话了?”   王志谨笑对范圆曦道:“你这个徒弟太不成气了,自婚后有了娇妻在旁,哪还能专心练功了,只会一门心思的讨她,便将自己的所学都倾囊相授了,我看也过不了多久,玉娘的成就便会超过她了。”   范圆曦摇头叹道:“管不了,管不了了!”   小蝶在一旁听得有趣,忍不住“噗哧”地笑出声来。笑出后,才知不妥,忙又收住,但还是给众人听见了。   范圆曦笑对小蝶道:“我那不成气的徒弟,倒要小蝶姑娘见笑了。”   小蝶忙起身,正色道:“小女子绝非此意,望师兄毋怪!”   范圆曦忙笑道:“我也只是见小蝶姑娘一直不曾开口说话,恐你气闷,故与你开个玩笑罢了,小蝶姑娘无需惶恐,快请坐下。”   小蝶见他不像是假,这才将心放下,随即又坐了下来。   樊初阳正坐在小蝶身旁,虽觉害羞,仍是忍不住时时向她偷看一眼,因自见她来后,一直低眉敛眸,不苟言笑,方才偷见她那么一笑,竟犹如昙花乍现,朝霞初露,眼前一亮,竟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这时又听范圆曦道:“日前两小口提出甚是想家,想同往省亲,我见二人近年练功甚勤,已小有成就,索性就答应了他们,借此也可让他们出去历练一番,也就刚才不几日,恐是没有一二个月,不会回山的。”   楚天秋因与陈良有过交往,加之楚玉娘又是苏卿徒弟,此来没有见到这二人,故才有些一问,听了之后,心里了然,遂不再问。   范圆曦又对楚天秋道:“楚公子也是好久未来了,此次又与令妹同来,而令妹又是初到华山,不如明日在这多留上一日,带令妹游览过华山胜景,后日再动身也是不迟的。”   楚天秋听了,正合心意,忙即应允。   眼看时已近了子夜,范圆曦便着众人自去歇息罢,最后又对小蝶道:“观里没有女客房,好在玉娘回家省亲,小蝶姑娘就去玉娘房间歇息罢。”随即着小道童领小蝶往玉娘房间去了。   楚天秋由樊初阳亲自领往客房,并在房内又同他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告辞离去。   翌日,范圆曦便着樊初阳陪同楚天秋小蝶二人游览华山。樊初阳也正求之不得,当下喜滋滋地用罢早饭后,便领着二人出了道观,往山上各处游览去了。   华山胜景颇多,如千尺幢、百尺峡、苍龙岭、长空栈等处俱都是又险又奇,小蝶每到一处,皆都看得目眩神迷,心惊胆战,但想到身边有楚天秋和樊初阳相伴,绝不会有事,也就坦然了。   整整游览了一天,华山全景也不过才看过十之七八,直到天色将晚,三人才回到观里。   樊初阳见小蝶余犹未尽,笑道:“今日一天时间太过短促,华山上还有好几处胜地没有走到呢,若小蝶姑娘想去,不如明天再多留上一日,将那几处都游看到了如何?”   小蝶不敢做主,只得用眼向楚天秋看去,意示问询。   楚天秋一算日期,距唐羽和叶青青吉日还有五日,便是后日出发,当天可到,也还来得及,又见小蝶一脸热盼,心里一动,暗咐道:“这五年来,每次见到小蝶都是郁郁寡欢,今日难得见到她笑语盈盈的,更何况此次我也是有意将她带出来,既然她喜游华山美景,我又岂能拂了她的意去。”   想罢,对小蝶笑道:“妹妹还想再玩一天吗?”   小蝶道:“一切听哥哥的,哥哥说留便留,哥哥说走便走。”   楚天秋点头道:“确实还有几处胜景今日没有走到,妹妹又是初来华山,若不将那几处看到,太是可惜。索性我们明天便再多留上一日,待妹妹游玩够了后,后日再走也不晚。” 八*零*电*子*书 * w*w*w*.t*x*t *0 * 2.*c*o*m   小蝶听了,喜上眉梢,道:“我怕误了哥哥的行期,既然哥哥如此说,我就放心了。”   楚天秋道:“可是明日我还有事与三位师兄相谈,恐怕不能陪着他游玩了,只好麻烦樊兄陪着他去了。”随即又向樊初阳说道:“不知樊兄可愿否?”   樊初阳忙不迭地道:“当然可以!”但想到明日与佳人独处,心里又羞又慌,脸上又不禁红了。   小蝶听楚天秋明日不能同去,也觉意外,心里着慌,转念又一想,今日一整天里都有樊初阳陪着,见他坦率至诚,对自己更是歉逊有礼,确是个正人君子,心里一宽,也就坦然面对第三五零章再返帝王谷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用过饭后,楚天秋便言去找三杰谈事,便借故走开,由着樊初阳陪小蝶游玩去了。   楚天秋与三杰说了半天话,然后便在观里闲逛,忽走到苏卿所居房间,见到里面陈设依旧,窗明几净,显然有人时常扫净,心想:“这里这般干净,当是楚玉娘常来打扫了。”睹物思人,自又是一番伤心。   到了观后,看到了五年前苏卿所种下的那株仙种桃树已长有一人多高,枝繁叶茂,铁干盘虬,仙种果是不凡。那桃树长得虽已高大,却不见开花,楚天秋心想,怕是还不到开花时候。   每到一处,都能看到苏卿的影子,有她的欢声笑语,有她的忧愁苦恼,皆能勾起楚天秋的回忆。   又直到了傍晚,才见樊初阳和小蝶回来,己是有说有笑,熟络无比了。楚天秋和三杰见状,却是什么也没说。   用过晚饭,各人便自去歇息,一夜无话。   次日,早早用过早饭,楚天秋、樊初阳和小蝶便告别三杰,直往帝王谷飞去。现在有了樊初阳相伴,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倒也不寂寞。   小蝶首次出这么远的门,又是给携带着御剑飞行,先时还觉得害怕,待到了此时,旁边又多了樊初阳,说笑间也就不再觉得害怕了。   看着白云如缕如丝,从身旁一闪而过,疾如奔马,脚下山川与河流也如蝼蚁般,往后飞快倒去,竟觉畅意无比。   樊初阳和小蝶相处了两日,早就熟稔了,一路上尽听两人说笑,楚天秋反倒成了局外似的。   帝王谷虽在极北之地,但楚天秋已过去数次,轻车熟路,只多半日时间便己飞达。   樊初阳和小蝶都是初来,眼看便到帝王谷,就听樊初阳笑道:“我早就听说帝王谷里仙境无比,以前只是无缘得见,此次借着唐羽和叶青青大婚,正可饱览帝王谷里的仙境。”随又向小蝶笑道:“我们到得甚早,反正距二人大婚还有三日,趁着这几日,我还当向导,与你要好好览一览帝王谷里的美景。”   小蝶一笑,说道:“你也是初到帝王谷,便连里面景致都未看过,却如何给我做向导?”   樊初阳道:“大不了再拉上唐羽,让他给我二人做向导还不成?”   小蝶道:“人家要当新娘了,要做的事很多,哪有工夫陪你我游玩呀!”   樊初阳一怔,说道:“这我倒忘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就你我二人去游玩还不成?”   小蝶芳心一跳,俏红绯红,忙向楚天秋看去,却见他目注前方,若有所思,好似没听到自己和樊初阳说话,这才稍稍放心,然后瞪了樊初阳一眼,轻嗔道:“我才不与你去游玩呢。”话虽如此,脸上仍现出喜不自胜之容。   樊初阳性直,不知小蝶所说是反话,心里一急,道:“你若不与我去,便是仙境无边,我一人游玩也没甚意思。”   小蝶见他着急,芳心窃喜,小声说道:“帝王谷里岂能容我们瞎逛,到时你想游玩,唐羽公子没时间,不会着他派人陪着我们吗?”说完,白了他一眼,意示嗔怪他不会听话。   樊初阳大喜,连连点头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有说有笑间,三人已然飞到了帝王谷上空。三人降落在谷口巨松前,刚要叩门求入,忽见松干上,玄光闪过,已然现出两扇朱红大门来。   随听仙乐缈缈,声如天簌,便从门里走出两列仙童玉女,有的手里提着花蓝,有的听奏着乐器,无论男女皆都身着云裳霞裙,闪闪放光,生得更是凤目重瞳,粉妆玉琢,直比画上的仙童玉女还好看。   樊初阳和小蝶都是初见这等场面,不禁看得目瞪口呆,直如作梦一般。   前面两列仙童玉女走过,后面紧跟出一男一女两人,男的气宇轩昂,英俊不凡,女的冰肌玉映,容光照人,正是青青公主和唐羽亲来迎接了。   楚天秋知帝王谷里谷主夫妇神通广大,法力无力,又有宝镜可远视百里,提前得知自己三人要来,一点也不奇怪。反是樊初阳和小蝶又惊又奇又佩。   双方都是熟人,自是不用再多客套,略叙几句之后,便将三人领进大门。青青公主和唐羽陪着三人最先进门,后面跟着那两列仙音玉女,仙音妙乐一刻也未曾停歇。待众人进完后,便见那两扇朱红大门无声无息地自行关闭了。   樊初阳和小蝶初到帝王谷,见到这般排声,竟是目眩神迷,惊叹无比。待进了大门,忽然眼前一亮,就见前面一条白玉甬道笔直前伸,甬道两旁奇花异卉,飘飘香阵阵。再往前不远,一座高大的牌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人眼目。牌坊上横着个巨大牑额,上书着四个彖体金光大字“帝王仙境”。   牌坊后面,好大一片湖泊,竟将整个谷里占去,湖中荷花正盛。湖得那边,花海秀树中,掩映着仙阙楼阁,果然景物清旷,仙景无边。   樊初阳和小蝶见到帝王谷如此气派,如此美景,真如置身天上仙境一般,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口里啧啧称奇。   刚过了牌坊,便见青青公主将手一挥,身后仙乐顿停,再回头看去,那些仙童玉女,竟一个不见,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更令樊初阳和小蝶惊讶。   樊初阳心想:“我华山派这些年来好生兴旺,真正要开宗立派,也就在这一两年间,在天下虽可与帝王谷,相提并论,但比气派,华山却是天差地远呀!”心里感慨,脸上却不曾显露出来。   樊初阳和小蝶先远看仙阙楼阁在湖得那边,而湖水又阻住去路,正想如何过湖时,五人已然到了湖边,这时才看到湖上正有一座飞桥,横跨湖得两岸。再看那桥无桩无柱,宛如一块白玉般镶嵌在湖的上面,神奇无边。   樊初阳和小蝶两人此时己是见奇不奇了,俱想:“恐怕还会看到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物呢。”这般想着,五人已然走上飞桥。   那桥看似很长,可甫一迈上桥面,只晃眼间便到了对面,走下飞桥,樊初阳和小蝶回并头看去,仍见飞桥依旧,不由得面面相觑,惊叹不己。   前面是一道平缓的山坡,一条又宽又直的石阶通到上面。石阶两旁遍种瑶草琪花,秀木修竹,而先见那些仙阙楼阁便依势而建在山坡之上。   五人缓阶而上,到了一座大殿前。只见这大殿回廊曲槛,华表撑天,看去甚是**华丽。这时就听青青公主笑道:“佳客请进,父亲母亲正在殿内恭候。”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一领,请三人入殿。   楚天秋虽是旧地重来,但入门后,这一路走来,只见各处于花树楼阁中,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溢,较之前更有一番风趣。   三人闻听谷主夫妇正在殿内相候,忙不迭抢步进殿,果见大殿上首并坐着谷主夫妇。谷主身着黄衫,头束金冠,身材高大,更显威严。谷主夫人羽衣霓裳,面带笑容,越发得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见三人进来,谷主夫妇起身相迎,只听谷主先是一阵朗笑,声震房瓦,然后大步迈前,向着三人说道:“贵客驾临,有失远迎,毋怪毋怪。”   楚天秋与谷主夫妇自是熟悉了,但与樊初阳和小蝶尚是初见,未等相询,一旁青青公主先给做了介绍。   小蝶虽是凡人,但因她是楚天秋义妹,谷主夫妇自也是另眼相看。当又介绍到樊初阳时,得知乃是华山老祖嫡传弟子,谷主面色一正,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说道:“老祖高徒,果然不凡,有礼有礼!”一面说着,一面揖拳施礼。   樊初阳虽未见过谷主夫妇,但自入殿后,便已看出上首两人当是谷主和其夫人了。及又见谷主对自己如此抬爱,受宠若惊,忙不迭还礼,心里却道:“谷主看似威严无比,却也是平和近人。”先还觉得有些拘紧,此时反倒放松了下来。   略叙之后,忙请三人落座。刚刚坐下,便有身着羽衣的丫鬟献上香茗和鲜果。   就听谷主朗声说道:“三日后便是小女和小婿的吉日,三位又是他们的好友,不远千里赶来,实是蓬荜生辉。”说完,又是一阵爽笑,须发俱颤,显是高兴非常。   楚天秋笑道:“闻听唐兄和青青公主喜事将近,我等甚是欢喜,故等不故吉日,便早早赶来了。如所料不错,我三人当是第一波到的客人罢?”   唐羽在旁笑道:“楚兄弟与我是何等交情,你若来得晚些,我还要生你的气呢。”随又对樊初阳道:“我知老祖一向云游不定,我与师妹这等小事恐难请得到他老人家,所以当时送喜贴时,曾请四位师兄一并都来,却为何只到了樊兄一人呢?”   樊初阳遂将来时大师兄早就交待好的话说了,然后躬身又道:“三位师兄实是脱不开身,在些要我代他们给谷主和夫人,还有青青公主和唐公子致歉了。”施下礼第三五一章喜临门   帝王谷主夫妇虽然位尊望重,但对华山老祖也甚是敬重,何况樊初阳又是其嫡传弟子,听他说得又歉逊得体,也忙起身回道:“老祖位份何等的尊崇,况又功得圆满,飞升在即,我们这点俗务,老祖不来也在意中。但能请得樊公子来,己是荣幸之至了。”   樊初阳歉逊不己。寒喧过后,分别落坐,早有侍女奉上香茗和鲜果。那香茗还未入口,已觉清香入鼻,沁人心脾,楚天秋忍不住先轻呷一口,更是齿颊腾香,不由得赞了一声:“妙哉!”   再看那些鲜果,都是从所未见的仙府异种,果香阵阵,闻之就使人神清气爽。另有一果盘里盛放着四枚通体火红,似榴似桂的仙果,楚天秋认得,正是自己初次到时所吃过的桂府丹榴。   这果最为珍贵,上次楚天秋有幸吃过一枚,已是福缘深厚了,此次主人却一下奉上四枚,足可主人的盛情了。   楚天秋觉得有异,心想:“我们此来只有三人,却为何主人一次就送来了四枚桂府丹榴?难道谁会多吃一个吗?”   正想着,忽听帝王谷主笑道:“又有客人来了,青儿和羽儿快待我与你母亲去迎接贵客!”叶青青和唐羽听了,忙起身出殿迎客去了。   楚天秋樊初阳和小蝶三人不知道来客是何人,正自胡猜乱想,过不一会儿,听得殿外朗笑阵阵,叶青青和唐羽陪着客人进到殿里来。   楚天秋先听到笑声,已知是谁,不等来客进殿,已然急忙起身迎了出去,两下正在殿门口里相碰,果见来人正是恩师父疯道人,随即跪下磕头,口里说道:“徒儿见过师父!”   疯道人一面招呼楚天秋起身,一面笑道:“现在是在帝王谷里,那里来得那么多虚礼,快快起来罢!”随即又道:“你们虽快我几天动身,却也没快过我多少,只是前后脚的工夫。”   楚天秋随把自己先到黑龙潭,又到华山的行程向疯道人说了,即听疯道人笑道:“你此番行程也原在我意中。”   这时帝王谷主夫妇也迎了过来,相互礼见之后,就听帝王谷主笑道:“小女和小婿的婚礼能请来道长都是蓬荜生辉,幸之喜之。”   疯道人笑道:“老道人我最喜热闹,何况又是这等喜事,便是谷主不请我,我也要自己主动来的。加之早闻帝王谷妙景无边,心向往之,也正可趁此机会游览一下谷中美景,正可谓两全其美呀!”   略谈几句,谷主夫妇便往殿里揖客,这时樊初阳和小蝶也迎了过来,见机也忙给疯道人见礼。   樊初阳虽与楚天秋兄弟相称,但论辈份,他是老祖嫡传弟子,当与疯道人平辈,疯道人见他给自己行礼,慌不迭回礼,口里说道:“岂敢!岂敢!尊师老祖位高望重,你又是老祖嫡传弟子,我怎敢承受得你如此大礼?小蝶姑娘的礼老道我受就受了,但你的礼老道我却万万受不得。”   樊初阳道:“我与令徒楚兄弟情深义厚,早成异姓兄弟,你既是楚兄弟的师父,也当是我的长辈,这礼也受得得。”   疯道人曾到过华山,受过老祖及其四杰的礼待,对华山更是推崇有加,虽听樊初阳如此说,仍是不敢礼受,口里还在推歉,就听谷主笑道:“道人先还说不理会那么多虚礼,现在曾又歉逊起来?何况我们又非凡夫俗子,也不再乎那些虚礼,我看不如两下各算各论如何?”   疯道人点头道:“好好!谷主说得好,老道我赞同。”   樊初阳见此,也就无话可说。当下众人返回殿里,坐下之后,即听谷主说道:“今日当不会再有客人来了,我们借此正可好生说说话,待到了明日,客人陆继赶来,我们怕招呼不周,恐有怠慢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疯道人和楚樊小蝶四人,忙说“哪里哪里”。   谷主又道:“佳客前来,谷里无以款客之物,特奉上几样时令鲜果,不请各位品尝。尤是这桂府丹榴,乃我谷中独有佳果,所产不多,现也只存此四枚,正好款待四位佳客了。”说着,连连招呼四人吃尝。   疯道人遍游天下,见多识广,也曾听闻帝王谷中产有一种异果,名叫“桂府丹榴”,乃仙府异种,三百年一开花,再三百年才结果,且每回所产甚少,也只二三十枚,极为珍贵。若凡人食了,足有延年益寿,长生不老。若修道练法之人食了,足可抵得上数十年的修为。   这些之前也只是听闻,那桂府丹榴却也不曾见过,此时谷主竟真得拿它出来款客,足见主人盛情,不由得受宠若惊,客套几句后,便拿起一枚,先在手里打量一番,然后轻咬一口,只觉皮薄汁浓,味美甘醇,好吃已极。   樊初阳和小蝶见主人殷殷相让,又见疯道人吃得痛快,也不再客气,各取一枚,轻轻吃了起来,甫一入口,果觉清香不可方物,竟是从所未尝过的极品。   楚天秋因曾吃过此果,又知此果珍贵,谷中也仅存下了这四枚,再给疯道人三人各吃一枚,剩下那一枚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吃了。   不知不觉间,日己西坠,天色向晚。谷主夫妇当下又请四人移步别殿去用晚餐。   那餐桌乃是块长形白玉,上面陈放着琳琅满目的佳肴,都盛放在水晶碟里,或红或黄或翠,如同点缀在白玉上的装饰,煞是好看。   疯道人和樊初阳小蝶本刚吃过桂府丹榴,神清气爽,并不觉得饿,但看到满桌的精美吃食,也不禁食欲大动,馋涎欲滴。   谷主夫妇坐在上首,叶青青青和唐羽下首相陪,疯道人四人分坐两旁,坐下之后,谷主便一招手,旁边早有侍女执壶上前,将众人面前的水晶杯斟满美酒。   只见那酒色作酡红,甫一入杯,一股清香扑鼻而入,酒色鲜艳,与水晶酒杯相互映衬,竟然天衣无缝,浑然一体。   谷主夫妇殷勤待客,旁边又有叶唐二人温语相劝,楚天秋倒还不觉得什么,疯道人和樊初阳小蝶三人却是初来帝王谷,先还给谷主夫妇的威仪所慑,还显拘谨,此时却也放开了,席间笑语盈盈,甚是欢洽。   酒是仙府佳酿,入口甜中带酸,也不知是用何物酿成,确乃人间极品。菜也是珍馐佳肴,每一样都各具风味,世间从所未有之美味。   这一顿饭,众人吃得极是欢畅,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饭后眼看夜色渐深,谷主夫妇便让叶唐二人引四人前往驿馆歇息。   四人辞别谷主夫妇,出了殿门,就见一轮将圆明月高悬天空。竟是睛空万里,片云不生,皓月明星之下,远望大殿前方湖光花树,夜色中更显清幽绝伦,美不胜收。偶有清风吹来,鼻闻妙香阵阵,令人心旷神怡,宛如置身仙境妙地一般。   饭中因那酒好喝,四人中便连小蝶都多喝了一些,先还有些头晕,此时经清风一吹,酒意顿消,再见眼前谷中夜景绝妙,竟都为之一振。   小蝶笑道:“夜色如此清幽美好,我可真的一点睡意也没有,正可趁此月色,览一览谷中美景。”随即又对叶青青道:“不知青青姊可允否?”   叶青青本就爱小蝶美秀绝伦,加之又温文娴静,又经过这半日相处,两人已然亲如姊妹一般了。听完,叶青青笑道:“妹妹既要夜览谷景,我又岂有不允之意?妹妹有此兴致,姊姊当陪妹妹一同游览才是。”说完,挽起小蝶的手臂,走在前面,一边走着,一边指点着四下景致。   樊初阳自日前与小蝶初见之后,一颗心便不由自主地系在了她的身上,恨不能一步也不离开她才好。先听小蝶言说要夜览谷中美景,也早收动,此时见小蝶随叶青青走在前面,便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唐羽见状,随问疯道人和楚天秋道:“二位可也有兴致游览夜景吗?”   疯道人点头道:“正求之不得!”楚天秋自也是无话可说。   唐羽道:“四位贵客的驿馆就在侧面的坡上,由这里过去,倒也甚近,四位既想游览夜景,不如我们从这里下去后,沿着湖边走,虽说绕远些,但可以就此饱览谷中夜景,不知意下如何?”   疯道人道:“唐公子既是谷中主人,对谷主情况自是熟悉,我们一切听你安排就是了。”   楚天秋亦点头道:“如此安排甚好!”   三人在后只说这几句话的工夫,前面叶青青小蝶和樊初阳三人已然走出了三四十丈远,当下三人紧赶几步,追上前面三人,唐羽便把自己的想法给叶青青说了。   叶青青笑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到了,我们也正要这般走呢。既然想到了一起,岂不正好!”当下六人一面有说有笑,一面徐步慢游,就下到了坡下。   此时已进亥初,偌大的帝王谷里静悄悄的,除是六人之处,既不再见一个人第三五二章月光仙境   坡下便是那面湖泊,此时月光如昼,照得万顷澄波,水天一色。湖中荷花开得正盛,每一株皆都离出水面有丈余高,叶大如斗,花朵似碗,亭亭玉立,直如骋婷玉女,丰姿绝代。   不等众人行到湖边,随风轻送,荷香阵阵,已然扑面而来。众人不由得都深嗅几下,顿觉精神为之一爽。   再往前走便是一个叉口,直行便上了飞桥,可直通湖对过。往左通往一片花海秀树处,也不知究竟是何处。往右则是一条绕湖小径,一面临湖,一面依着山势,蜿蜒前行,直通远处。   到了叉口前,叶唐二人便将众人引往右面小径上。   那小径左面傍湖,月光下湖面直泛清波,直如一面偌大的银镜子。右面到处茂林嘉卉,灿若云锦。月色下,端的是清景如声如绘,幽丽绝伦。   沿着小径蜿蜒前行,不出二三里许,隐闻涛声,正觉惊异间,忽一转折,绕过一处山角,顿见前面一道瀑布从山巅一个豁口外流下,宽有三四丈,远远看去,直如银龙倒悬,天河倾泄一般,飞珠溅玉,声如轰雷。   众人离着还有半里多,便觉水烟溟濛,湿气已然沾身,但奇景当前,谁也不理会了。   四人中楚天秋虽然曾两次到过帝王谷,但也从未来过此处,眼观瀑布奇景,也不禁神魂为之倾倒。   疯道人、樊初阳和小蝶更是啧啧称奇,目眩神迷。   众人贪看那瀑布奇观,不由得稍作停留,又因离瀑布过近,水气渐浓,已然湿透重衣,再经夜风一吹,略有凉意,但众人仍是浑然不觉。   留连了好一会儿,疯道人楚天秋四人因想着前面当会有别得景观,急欲目睹,便即催行。叶青青唐羽见状,遂领四人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果然还有几处景观,或奇峰,或秀林,形态不一,景色各异,俱都是清景无边,世间少见。   后面这几处景致虽然幽奇,但显然不如前看那些景色清绝,加之此时已近子夜,略有倦意,不由得意兴阑珊。   此时众人已然绕着湖边走了大半圈,足有十多里,眼见四人游兴渐淡,叶唐二人轻轻一笑,叶青青一指身旁坡上,笑道:“今日夜色太晚,谷中景致一次也是观赏不完的,几位当了倦累了,还是早些歇息,明日我们再接着到别处观赏。驿馆到了,我领几位上去歇息罢。”   说完,将手一领,与唐羽二人并肩前行,领着四人往坡上走去。   坡上有一条小道,竟都是用一些鹅卵般大的玉石砌成,顺着山势直通上面,路面洁白平整,月光直射径面,隐泛银光,晃人眼花。   坡上花树掩映间,露出朱栏楼檐,依山而建,楼阁殿宇间看似独立成式,却又连成一片,真个壮观无比。   叶唐二人将四人领到一座楼阁前,便指着说道:“这里便是四位佳客的驿馆了。”随又听叶青青说道:“因小蝶妹妹是女客,所以还单独住处,与这里相隔也近,就是那里了。”   疯道人四人顺着叶青青手指看去,只见前面这座缕阁共有两层,下面一层乃客厅,上面一层为卧室。楼阁依山就势,雕梁画栋,甚是美观。再看叶青青所说小蝶的住所,就在这座楼阁的旁边,独立而建,虽只有一层,却是玲珑精巧,独具一致。两楼之间,还有一条走廊相连,玉阶朱栏,果然别具特色。   四人见对方安排的如此周到,都不禁暗自心喜,口里连连称谢。   这时,里面早有侍女出来相迎,叶唐二人又将四人陪到楼里,略说几句后,又互道了晚安后,便告辞离去。   此时楼里只剩下疯道人四人和几句侍女,四人早还有些倦意,待叶唐二人走后,又见这里布置得文绣铺壁,珠光宝气,极尽富丽,众人何曾住过这般富华之所,不禁又都精神渐振,困意全无了。   四人又坐一起说了一会儿,其间一旁的侍女殷勤相待,四人何曾受过这等伺候,甚觉不适,于是疯道人便将那些侍女都打发去睡了。   待侍女去后,四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眼看时已近到丑时,小蝶体质较弱,虽然倦累至极,仍是强打精神,陪坐说笑。   樊初阳已然看出小蝶倦态,因想与她再多坐一会儿,不忍离去,也未劝睡。疯道人却哪理会得他这些心理,见小蝶困倦,便劝她早些去睡。   小蝶本是一介凡体弱质,不及三人修道之身,陪坐到此时已然强撑,及听疯道人劝睡,当即便告退离去,往自己的驿馆住处去了。   樊初阳看着小蝶离去的倩影,目光中犹有不舍。   待小蝶去后,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也都回楼上歇息了。那楼上正有三间卧室,每人各自一间,内里陈设更是玉床玉几,罗帏琼帐,锦褥绣被,极备华丽。三人俱叹帝王谷里气象非凡。   一夜无话,次日疯道人师徒和樊初阳三人早早醒来,用过早课之后,恰巧叶唐二人前来早会,因见三人兀自早课未完,便将唐羽留在楼下相待,叶青青往小蝶住所去了。   三人完毕,下得楼来,见到唐羽,互道早安,便听唐羽道:“因明日便是我和师妹的结婚吉日,今日一早便有佳客陆续到来,师父师母正在招款客人,无暇分身,故唤我和师妹二人来陪四位用早餐。现早餐已然备就,我已召人送来此间,我们就在这里简单用过罢。”   三人忙道:“客气!”疯道人又道:“明日便是吉日,定还有好些繁事等着你们去办,你和青青公主的盛情我们已然心领,若是繁忙还请去忙,不用管我们就是了。”   唐羽笑道:“事虽繁缛,好在大多都已准备就绪,现在也无甚着急去做的了。待我和师妹陪四位佳客用过早餐,确还有些后绪事要收尾,所以也就不能再陪众位去游赏了。”   疯道人笑道:“到时两位自管去忙,我们四人自会处理。”随即又道:“谷里仙境无边,我们也正可一饱福,你不妨指点几处好的去处,我们前往一游可好?”   唐羽随说了几处景致好的所在,然后又笑道:“前面景致,我们昨晚夜里大致已然览完,这几处景色却都在后面,好在楚兄前两次到过谷里,也都曾游过,正好可做三位向导,若不成我可着人陪你们去。”   疯道人忙摆手道:“免了!免了!还是我们自己游得畅快,若有别人相陪,怕也玩得不自在。”   唐羽见疯道人说得口直心实,也就一笑应允。   这时,就见一些侍女从外面进来,各自手里都捧着玉盘,盘上摆着一些精致吃食。侍女往来不绝,将那些吃食都一一摆放在桌上,然后又都退去了。   眼看早餐已然备就,唐羽都陪疯道人三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仍不见叶青青和小蝶过来,几人心中不免狐疑,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叶青青笑声道:“让几位久等了,实是抱歉。”说话间,人已从一道屏风后转了出来。   屏风后有一道门,门外便是那道走廊,可直通小蝶的小楼卧室。   疯道人师徒和樊初阳乍见叶青青,不由得眼前都是一亮,只见她今日换了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紫衫如花,长发似瀑,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人本就极美,但在极美中又不失一种飒爽的英姿,真个丰姿隽永,不敢让人逼视。   三人为叶青青气势所慑,看了一眼后,便连忙收回。樊初阳因见只有叶青青一人,却不见小蝶,心里一怔,忙问道:“小蝶姑娘怎没与公主同来?”   叶青青笑道:“小蝶妹妹因是凡人之躯,想是又因昨夜着了寒气,今日一早醒来,便感身体发软,头上有些发热,略有不适。我到时她还未起床,我见她身体不适,也就劝她再多躺一会儿,不要急着起床,所以现在小蝶妹妹就不能过来了。”   樊初阳听说小蝶生病,心里一急,便要起身相探,但想到自己乃是男子,岂能轻入女子闺房,于是便又强自止住,口里问叶青青道:“小蝶姑娘现在如何了?”   叶青青见樊初阳和疯道人都是一脸的急相,随笑道:“小蝶妹妹虽人凡体,偶受风寒,但因昨日曾食过桂府丹榴,病得并不如何的重,加之刚才我又给她服下灵药,现下她又已睡去,如我所料不错,午前睡来时当会痊愈无事了。”   疯道人和楚天秋听了,这才将心放下,樊初阳则是关心过切,心里犹觉不安,想去探视,听叶青青说人又己睡去,不便再去,心里甚觉难安。因心里掂记着小蝶,便是这顿早餐吃得也其是无味。   用过早餐,侍女便已撤下。叶唐二人又陪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樊初阳待二人去后,几次想去探视小蝶,皆因想到她现下正在睡觉,不便打扰,故都强自忍住。一时脸有忧色,坐立难第三五三章事有突然   疯道人和楚天秋虽也忧心小蝶,但听叶青青如是说,当不会有假,也就放心。及见樊初阳自听小蝶病后,便坐立难安,忧形于色,师徒二人也不禁彼此会意,相视而笑。   眼看日头已然升起老高,疯道人急于游赏谷中美景,便催着楚天秋领路往唐羽先时所说的那几处佳景去。一边说着,一边当先已然起身到了外面。   楚天秋随对樊初阳道:“樊兄,现在我们便去罢。”   樊初阳心忧小蝶,纵然美景无边,哪里还有心情玩,摇头道:“我也无心去游,还是你和令师去玩罢。”   楚天秋因见他语气甚绝,加之师父疯道人在外面催得又急,只得说道:“既然如此,樊兄便在这里休息,我便和师父去了。”说完,与樊初阳揖手道别,出楼追疯道人去了。   疯道人因性急,早就走出了老远,楚天秋快步追上时,便听他埋怨道:“你怎这么慢,又在磨蹭些什么呀?”   楚天秋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疯道人道:“这帝王谷你曾来过两次了,那些景致你也到过,可为师却还没去过,你还不快些前面带路。”   楚天秋听了,略辨路径,便往谷后走去。   一边走,一边又听疯道人说道:“为师都未糊涂,秋儿你却怎糊涂起来?”   楚天秋听师父说得突兀,心里一怔,忙问何意。   疯道人道:“你真个没眼色,是真得糊涂,还是在装糊涂。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樊初阳对小蝶姑娘已然动了情了。”嗤地一笑,又道:“自他听青青公主说小蝶夜里受了风寒后,便坐立难安,牵肠挂肚的,此时早就没心思同我们游玩去了,你却还叫他何用?也该两人有缘,正可借此有两人一个亲近的机会。”   楚天秋此次带小蝶出来本就有着两层用意,一是小蝶在家里住了五年,一直郁郁难欢,借此出来正使她散散心。二是明知自己心里只有苏卿,负了小蝶对自己的一片痴心,两人此时虽成义姓兄妹,但也知她对自己仍未忘情,此番出来也可使她多见些世界,多接触到别的男子,或能使她动心之人最好。   楚天秋自与樊阳初相识以来,便给他的豪气和为人所折服,心想:“樊兄确是个好人,况与我又是异姓兄弟,若将不蝶托负与他,当也不失是一个好的法子。”所以才带着小蝶到了华山,故意让她与樊初阳相识。   果然两人一见之后,小蝶因心里对楚天秋仍是痴情,念之对方又是楚天秋的异姓兄弟,视如亲人,倒也不觉得什么。而樊初阳对小蝶却是一见倾情,痴爱如狂,不能自拔了。   楚天秋早也看出,本就有心成全两人,故才在华山上给了二人独处的机会,又经这几日来的相处,看出小蝶对樊初阳也不禁动情,心里也正自欢喜,可此时听了师父疯道人说完,心里反有些怅惘,若有所失,心想:“小蝶妹妹能碰到中意的人,我应该为她高兴才是,却怎还不舍起来了?难道我对她也……”想到这里,忙使劲摇了摇头,再也不敢往下去想了。   楚天秋因有了心事,虽引着疯道人往谷后游逛各处景致,却是兴趣索然,无心游赏。疯道人却因初到帝王谷,又见谷中那些景致,谷壑幽奇,水木清华,每一处都各具形势,既幽且绝,真得令他眼花缭乱,留连忘往。   这帝王谷中景致无边,前面景致多擅灵秀,后面景致却专幽奇。师徒两人一路游走,一路观赏,不知不觉间已然日正中天,而两人却才不过游赏了十之一二。   楚天秋因心里也掂着小蝶病情,几次想开口要说回去,可及见师父游兴正浓,兴趣盎然,不愿扫他的兴,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都缩了回去。   师徒二人游游逛逛,不觉间便来到了一片绣草如铺,佳木秀列的所在。这里既有奇花异卉,秀林成荫,天然之胜,又有亭台水榭,清泉小桥,雕琢之奇,竟是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楚天秋看到眼前景色甚是眼熟,这才忽地忆起,却是到了第一次入谷里,索取玉实丹所在的后花园了。   回忆前情,相隔已有六载,眼望此景,灵翠峰依旧,而两仪微尘阵仍是隐晦其中,不着痕迹,一时思绪万千,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怔怔发呆。   疯道人看这里景致既幽又奇,尤其是那座灵翠峰,高不过四五丈,却是避生藓萝,碧树挺生,更有流瀑飞泉,洞幽壑奇,竟是一个缩小版的奇峰仙境。   疯道人看得好奇,便想挨近了观瞧,楚天秋见状忙一把拉住他,口里说道:“师父且慢!”   疯道人一怔,问道:“为何拦我?“   楚天秋道:“此峰名收灵翠峰,看其虽小,却是幻象,且峰外暗布有两仪微法奇阵,神妙莫测,妄入者绝难出得阵去。这里乃是谷中禁地,我师徒二人不觉走到这里,已是不妥,却万不能再往前去了。”   疯道人为人虽然滑稽,玩世不恭,却甚是谨慎,听楚天秋说完,果然便不再往前走了,因见那灵翠峰甚是灵奇,远观了一会儿,便自往别处走去了。   一边走,疯道人仍是一边好奇地问道:“这里既是帝王谷禁地,你却怎知,难道你也曾来过吗?”   楚天秋遂将自己初入帝王谷,为救谷主叶随风,勇闯两仪微尘阵,巧得玉丹实的经过说了。尤其是说到闯阵之险,上峰之危时,说得甚是仔细。   疯道人还是初闻楚天秋的这些经历,听得甚是入神。听他说完,才道:“这谷主夫妇真乃神通广大,学究天人,以两仪微尘阵之神妙,灵翠峰之奇幻,便令我自叹弗如呀!”此时也不由得对谷主夫妇佩服得五休投地了。   师徒两人又游玩了几处景致,眼看日已西坠,天将向幕,经楚天秋提说该回去了,疯道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师徒两人足足游历了一天,刚刚走回到驿馆坡下时,却迎面走来两个陌生人,看两人装扮,竟是一俗一道,却都生得尖嘴猴腮,面目狞恶,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两下相向而行,擦身而过时,那两人向师徒二人睥睨斜视,嘴角还带着轻蔑笑意,走出不多远,便听身后两人哈哈大笑,甚是倨狂。   师徒二人见那两人虽然形色怪异,但在谷里能来去自由,显是来贺的佳宾,也就未在意。再往上走,或三两人,或一二人,如此这般形色怪异的人物竟遇见了两三起。   那些人或男或女,或俗或道,俱都面目狰狞,满身邪气,显非正教人物。   楚天秋觉得奇怪,遂向疯道人道:“帝王谷乃天下正教首领,且明天成婚的又是谷主爱女和高徒,却又请来了这些邪魔外道的人物,真是不可思议?”   疯道人一时也想不明白,遂摇了摇头,没有搭言。   师徒二人回到自己住处,正见樊初阳和小蝶二人坐在楼下客厅里说话。甫一进屋,疯道人便向二人哈哈笑道:“这帝王谷里果然美景无边,可惜你二位没能随去,一睹风采,真个遗憾。”   樊初阳和小蝶见师徒二人回来,忙起身相迎,听疯道人将话说完,小蝶遂道:“只怪我身子太弱,昨夜里受了点风寒,没能去成也不算什么,却也累得樊公子去不成,才真觉得抱愧呢。”说完,随向樊初阳嫣然一笑。   樊初阳见小蝶冲自己一笑,竟如饮甘醇,醺醺然了,什么美景无力,什么奇峰幽谷,在他眼里都不算,心花怒放,直恨不能这般陪着小蝶到天长地久。   楚天秋忙问小蝶道:“你现在可都全好了吗?”   小蝶笑道:“早上睡来时,还觉头沉身软,待服食了青青姊姊给的一粒灵丹后,便即沉沉睡去,这一睡竟直到过午才醒来。醒来后觉得浑身清爽,精神健旺,病情竟全好了。现在我什么事也没有了,哥哥不必担心。”   楚天秋先还担心小蝶病情,现在见她脸色红润,神清气爽,果然病已全消,心里这才放下,点头说道:“听青青公主所言,你所受风寒之所以好得如此之快,不仅是服食了她所赠的灵药,还因昨日你服吃过桂府丹榴的功效。你也该有此福缘,经此一来,今后当再也不会生甚病灾,可保永享睱龄,长命百岁呢。”   小蝶听了,竟是又惊又喜,笑道:“果真如此,我真是福缘不浅呀!此次随哥哥出来,也算对了。”   这时,疯道人忽问樊初阳道:“这一日你可都呆在这里,没曾出去吗?”   樊初阳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不由得怔了一怔,故问何意。   疯道人若有所思,沉呤一会儿,说道:“看今日情形,谷中来了好些意外之客,怕只怕明天婚礼上恐生波折。”说完,眼望外面,脸带忧色,怔怔发呆。   楚天秋听完,想来回时路上所遇之人,俱非善类,果真如师父所说,明日婚礼甚是可第三五四章不速来客   樊初阳前半晌因心里悬念小蝶痌情,虽一直想去探望,但又想到她正自熟睡,男女有别,终还是忍住没去,但整个上午都在坐立不宁中度过,竟也未曾外出一步。   及到午后小蝶醒来,病已全好,才想起自己生病,疯道人三人指不定有多担心呢,忙梳洗之后,便赶了过来。到后才知疯道人师徒外出游逛,只有樊初阳一人留在这里。   樊初阳虽未说留下之意,小蝶却也心领神会,不由得既感动又高兴。樊初阳果见小蝶病已全好,甚是欢喜,两人又一同用过午饭,便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不觉又过了整个后半晌,竟谁也未曾外出一步,当然不知外面的情形了。   樊初阳见疯道人和楚天秋都脸有忧色,心里奇怪,忙问道:“外面莫不是出了甚事吗?”   楚天秋摇头道:“事倒未出,可是看今日情形,却大出意外。”当下又将自己与师父回来时,路遇几起怪异之人的事说了,最后又道:“那些人显非善类,却又不知是何来路,与谷主又有何层关系?故才觉得不可思议呢。”   樊初阳听完,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口里说道:“不管来人是邪是正,来者皆客,只愿明日不要出甚乱子才好。”   正说话间,忽见唐羽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四人都在,抱拳见礼之后,先向小蝶笑道:“小蝶姑娘病情全好,真是可喜可贺。”随又向其他三人说道:“今日游玩得还好吗?想必几位还未曾用过晚饭,所以我得来陪四位用餐。”一面说着,一面招呼侍女端来酒菜。   樊初阳和小蝶中午曾用过饭,还不觉得什么,疯道人和楚天秋却是游逛了一天,中午也未曾吃饭,先不提还好,后听唐羽招呼上餐,顿觉饥肠辘辘,饿得不行了。   待酒菜摆好,唐羽招呼大家入座,坐下之后,众人也都熟了,所以便大吃大喝起来。   这些酒菜甚是精美,疯道人又是好吃之人,加之本就饭极,吃得痛快淋。席间,唐羽还频频向四人敬酒,小蝶因量浅,只喝了一杯便住了,疯道人三人却是酒到杯干,吃喝得好不畅快。   唐羽席间虽陪四人有说有笑,但仍掩不住脸上的忧色。吃喝过半,楚天秋肚里已然有底,看出唐羽脸有忧色,强颜欢笑,遂问道:“唐兄,明日便是你新婚吉日,本该高兴才对,怎却忧愁起来?”   唐羽轻叹一口气,说道:“今日确是遇到了忧心事,本不想对你们提说,既然楚兄看了出来,我也就实不相瞒了……”   疯道人打断道:“就在刚才游完回来时,在外面碰见几起贺客,但见他们却非良善之辈,不知你们却怎也请了他们来?”   唐羽叹道:“那些人哪是我们请来的,却是些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的。而我们也正为些忧愁呢!”   四人听了似有所悟。   就听唐羽又道:“今日一早,外面便来了一起不速之客,也不知是何来历,之前又都未曾见过,也不知他们从哪里知道了明日是我和师妹的吉日,便于今日便赶来贺喜。虽然那些人看似非良善之辈,但来时甚是恭谨,师父师父母也不便拒客。谁知如此一来,反而陆续又来了好几起不请自来的客人,因前先已有了先例,后来之客更不便相拒,故全都引了进来。到现在这样的客人竟来了十七八人之多。”   顿了一顿,接着道:“师父师母看出这些客人来得突兀,甚是怪异,但已至此,也不能往外相赶,只得叮嘱大家小心在意,不可出了乱了。先还未觉得这些来客有甚问题,直到后来,师父师母才越发觉得事情反常……”说到这里,却住了口。   四人忙催他快说下去。   唐羽出了一会儿神,这才说道:“本来我撒出了许多的喜贴,而四位也恰是最先到来的客人,本以为今天客人都是陆续到来,谁知,除你们四人之外,其余客人一个未来,却还了些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这岂不反常?”   疯道人点头道:“当我们回来时,遇见那些人时,还曾想帝王谷当不会邀请这些人来的,原来却还有这些内情!”随即又问道:“谷主夫妇又有什么安排吗?”   唐羽道:“今日所来的这些人来路不明,且又都绝非庸流,看似相互毫无关联,师父师母却看出他们实是一伙,只是不知暗中指使人是谁。并且师父师母也怀疑该来而未来的客人,当是给这伙人给阻住了,所以才来不了。更怕明日婚礼上恐生波折。”   疯道人听了,义愤填膺,说道:“明日乃是你与令师妹的婚礼吉日,这些人不管甚么来路,若敢在帝王谷里撒野,我老道便先不答应了。”   唐羽冷笑一声,道:“帝王谷雄立天下数百年,虽不敢说无敌,但凭这些个霄小之辈,也奈何不了。明日他们若真敢生事,绝不会有好结果。”   疯道人哈哈笑道:“以帝王谷的实力,当不会惧这些无名之辈,而你又是谷主高徒,明日又成了爱婿,就该有这股霸气。”   唐羽勉强一笑,说道:“谷里来的这些人虽不足惧,可怕只怕外面是否还有应合之人,又不知其底细,一时也没有完善的应对之策。”   樊初阳问道:“难道谷主和夫人也没有应对之策吗?”   唐羽道:“师母本提议这些人既然目的不明,有这些人暗中做梗,其他客人当也不会再来了,明日婚礼上索性将整个谷都封禁了,凭这些人便是生事,也起不了甚么大浪。”   疯道人道:“对呀!这确是一个法子。”   唐羽摇头道:“师父却是不同意,认为这样做反成了示弱,绝不能做,明日婚礼上仍主张一切照旧。若那些人真敢生事,便与他们见个真章。”   楚天秋道:“我们虽为客人,彼此又是朋友,明日婚礼上,若那些真个生事,我们绝不可做视不理的。”   疯道人和樊初阳也点头应合称是。小蝶一介凡人,又是女流,毫无法力,自知帮不上什么,顾也说什么也没说。   唐羽当下起身,对着疯道人楚天秋师徒和樊初阳抱拳说道:“师父师母虽已有安排,仍怕有甚疏漏,明日婚礼上还真得仰仗三位,若有变故,还真得需三位的协助,我在这里就先谢过三位了。”   疯道人三人也忙起身还礼,口里都说道:“此乃份内之事,何需客气。明日但有甚事,只管吩咐就是。”   双方重新坐下之后,唐羽又道:“师父师母为探究对方根底,现正在大殿上设宴招款那些人,因几位与他们不是一路,恐有不便,顾未相唤,师父师母让我带话,望四位谅解。”   四人连说:“理解!哪有那些客套的!”   唐羽笑道:“我自四位都是豁达之人,也绝不会在意这个的。今日我们酒逢知己,我当陪你们一醉方休。”   小蝶这时才有说话的机会,笑谓道:“唐公子若真得喝醉了,明日婚礼上你这个新郎岂不成了醉郎了?”   唐羽现在心情也舒畅多了,笑道:“无妨!无妨!”随即又道:“但是今晚谷里龙蛇混杂,师父师母还要我叮嘱四位,晚上还是尽量不少外出,以免与那些撞面,多生事端。”   疯道人楚天秋师徒和樊初阳听了,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不以为然。小蝶却凛然生惧,果然吓得一整晚上都未敢出去一步。   当下几位觥筹交错,酒到杯干,喝得甚是畅快。这一席直吃到亥初才罢,此时几人已然都有了七八分醉意。   席罢撤去之后,唐羽又陪坐着喝了一会儿茶,便起身告辞别去。四人直将他送出楼去,见他下了石道,渐渐远去,身影消失在溶溶月色之下。   这时,月色如洗,清光下被,照得整个谷里景色清幽绝伦。听得侧面笙歌和欢笑声隐隐传来,想是大殿上的宴席还未散去。   四人本都醉意蒙胧,此时经夜风轻轻一吹,反清醒了几分。眼看夜色清幽,在外面驻足观赏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去。   此时四人也无睡意,又坐在一起,谈说起了之前的话头。   疯道人道:“今日所见那些人显然来者不善,明日这婚礼恐难一帆风顺。也不知这些人倒底是何来历,竟在到帝王谷来捋虎须,真个不知死活。若非考虑到明日乃是唐羽和青青公主的婚礼吉日,以我的性子,今晚便要寻上他们去,大闹上一场。”   樊初阳年轻好胜,又豪侠仗义,听了之后,早就不忿那些人的所为,此时再听疯道人这么一鼓吹,借着几分酒意,顿时意气上涌,忽地站起身来,说道:“道长所言极是,我确愿与道长去会一会对方,看他们究竟有何本领。”说完,往外就走。   疯道人哈哈一笑,也起身随着往外走,一边走,一面笑道:“痛快!这最合老道我的脾气了。”竟是意气风发,赳赳气第三五五章风雨欲来   楚天秋酒意未消,头脑却很冷静,连忙阻住二人,说道:“樊兄莫要意气用事!对方虽然来者不善,但现在终还未撒破脸,加之明日又是唐叶二人的婚礼,还得看在谷主和夫人的面上,先不要和他们计较才是。”   小蝶也是在旁附喝相劝,这才将疯道人和樊初劝住。两人虽给劝了回来,仍是气郁难消,心里各自打着主意。   小蝶暗自皱眉,咐道:“樊公子一向沉稳执重,今晚怎喝多了酒后,便意气用事起来了?”心里暗自替他忧急。   又经过这般折腾,不知不觉已到了子初,外面已然听不到大殿上笑语声,想必那边宴席已散,却不知将那些不速之客置到哪里了?   四人相对枯坐,各想心事,默默无语。   眼看到午夜,小蝶已有倦意,正欲起身去睡,忽见晕晕欲睡的疯道人双眸陡张,光芒暴射,冲着外面大喝道:“何方鼠辈敢来此窥探寻衅?”随着话声,身形一动,已然遁出楼去。   樊初阳闻言惊觉,同乎与疯道人同时也遁到了外面。小蝶本要去睡了,事起突兀,顿时又住了下来。   樊初阳和疯道人两人到了外面,却见清风明月,云净天青,外面哪有一丝人影。   正当两人发怔时,忽听得身后响起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哼,两人闻声急忙回顾,发现厅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人,跌倒地上,目瞪口呆,显然给人施了定身法。   这时,就见楚天秋在那人身旁现出身形,轻轻一笑,说道:“这人真个不自量力,妄想声东击西,然后再出其不意,暗施诡计,想得虽巧,却怎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就在他说是话时,疯道人和樊初阳已然返了回来,看到地下倒着那人,再听楚天秋嘴里所说,当即明了,心里皆暗呼:“真是大意,险些着了此人的诡计。”   地下那人给楚天秋施了定身法,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心里明白,见自己身形败露,陷于囹圄,也不禁神色倏变,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打甚么主意。   小蝶终是女孩,胆子本就小,事发突然,竟给吓了一跳,待看清地下那人不能动弹,这才长出一口气,稍稍放定了些。   “这又是甚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的?”小蝶乍着胆了问楚天秋道。   楚天秋冷笑道:“这人来了有一会儿了,一直隐在外面没有现身,以为我们没有发觉他,珠不知就在他来时我就发觉了,只是不知存着何种目的,故也未睬他。谁知这人真个胆大,见我们没有理睬,还以为自己甚高明,所以胆子越发的大了。后来他故意发出动静,将师父和樊兄引了出去,却是声东击西,想将小蝶妹妹掳走……”   顿了一下,又说道:“却不知他虽藏在暗外,但一举一动我看得清清楚楚,早就他的诡心思看穿,就在师父和樊兄出去时,我反将身形隐去,留在里面,守株待兔。这人见计策凑效,里面只剩下小蝶一人,便欲乘机下手,哪知正撞在我的手里,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疯道人和樊初阳听楚天秋说完原因,皆是又惊又叹,暗咐:“这贼人原来竟早就来了,我却怎一点也未发觉?若非秋儿(楚兄弟)发觉得早,恐怕已给他得了手去。“   樊初阳见地下那人衣着怪异,长得又尖嘴猴腮,贼眉鼠目,显然非善类,想到此人定是见小蝶美貌,见色起意,动了淫念,自己和疯道人竟都给他蒙了过去,若非楚天秋几给他得手,越想越后怕,不由得狠狠地踹了一脚那人。   这一脚极重,且那人又给楚天秋施了定身法,无力抵御,竟然给樊初阳踹晕了过去。樊初阳兀自不解恨,还待再踹,却给楚天秋阻住道:“樊兄且莫再与他动气,若因此伤了他性命,反而不美。”   这几日的耳鬓厮磨,樊初阳对小蝶早是情根深种,敬若天人,得知地下贼人竟欲对小蝶不利,早就气极,真恨不能立时结果了他的性命,虽有楚天秋阻拦,仍是气极难消,说道:“这人如此可恶,杀了他也不能解恨,你怎还阻拦?”   楚天秋道:“这里乃是帝王谷,我们又是客人,且明日就是唐叶两人的婚礼吉日,若他现在伤了人命,岂不煞了风景?”   疯道人哈哈一笑,亦对樊初阳说道:“秋儿所说极是,这人虽然可恶,但不可伤其性命。这人显然与今天那些不请自来的人是一伙的,留下他一条小命,正可从其嘴里探出他们的来历和目的。”   樊初阳听疯道人也如是说,只得按下心头火气,点头道:“真个便宜了他!性命虽可饶,但需给他吃些苦头不可。”说着,又对那人连踹两脚,看似轻描淡写,却给他施了法术。   那人本给樊初阳一脚踹晕了过去,这时嘴里竟哼了一声,悠悠醒了过来。   一旁的小蝶听说那人竟是冲着自己而来,本就在提心吊胆,这时见他又醒转过来,更是吓得一惊,忙不迭往后退了两步,立见惊容。   樊初阳见状,向小蝶点头示意,嘴里轻轻一笑,说道:“小蝶姑娘莫慌!我要给这贼人些苦头吃。”   地下那人醒来之后,嘴里便惨哼不断,先是一声递着一声,紧接着越来越急,己然连成一声。因他本就给楚天秋施了定身法,不能言动,加之又给樊初阳轻踹两脚时,下了法力,身上顿时如万刃穿身,痛苦不堪,只因口不能言,除了发出惨哼外,就是想求饶都是不能。   那人身上受了两重禁制,身不能动,也挣扎不得,竟痛得他嘴里惨哼不断,浑身颤抖不止,就连脸形都扭曲变样了,目光对着樊初阳,示意救饶。   樊初阳视若未睹,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地下那人已给痛得脸色死灰,目光散乱,显然一条命也只剩下半条了。还是小蝶心软,实在看不下去了,遂向樊初阳道:“再这样下去,这人痛也痛死了,明是便是青青姊姊的婚礼,现在伤了人命终是不吉利。反正现在这人罪也受该,你还是饶了他罢。”   樊初阳虽然对那人恨之入骨,但小蝶的话他又奉如纶旨,既然出口求饶,又岂能不听,当下口里说道:“姑娘既然如此说了,我便饶了他。”当下又在那人身上踹了一脚,就见那人身上抖动渐止,嘴里惨哼也越来越低了,脸上也恢复了人色,看了小蝶一眼,带着感激。   这人性情不仅邪恶,且又强悍无比,此时竟有求饶感激之意,足见樊初阳对他的惩罚有多重?   樊初阳对着疯道人和楚天秋问道:“不知将这人如何处治?”   楚天秋道:“反正这人苦头已然吃够,谅他再也不敢胡来,还是放了他罢。”   疯道人却摇头道:“我们还未问他来历呢,怎能就这样轻易放了?”   楚天秋先也本想从这人嘴里问出一些来由,及见他受了樊初阳如此重的手法之下,仍是脸有悍色,转念又一想,咐道:“不问自明,这人显然与白日里到的那些不速之客是一伙的。这人虽有樊兄折磨的死去活来,并有求饶之意,但对于他们的来历,怕是从他嘴里也不会问出结果来的。不如放他回去,我随后隐身跟去,或许还能探听出一些端睨来。”因此存了此想法,故才改了主意,要放他回去。   疯道人出言阻止,他又不能明说用意,只得嘴里说道:“怕是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不问也罢。”   疯道人不明楚天秋用意,听了将头一摆,说道:“不试又怎知问不出来?便是问不出来,也不能放他走。”   楚天秋又不能明说,见师父又固执己见,只得暂息了之前找算,说道:“依了师父,先问一问好了。”随着,右手掐诀,冲着地下那人一弹,只见那人口已能开,只是身子仍是不能动罢了。   那人将对方的说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早打定了主意,嘴巴甫一能开,便开口说道:“你们要杀便杀,随你们怎么处置,但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却是休想!”   疯道人向那人一瞪眼,气哼哼地道:“你真得不说?难道刚才的苦头还没吃够不成?”   那人闻听,想到刚才樊初阳给自己所使的手法,果然苦不堪言,想来仍心有余悸,可又想到自己若了说出来历真像,便是能活得性命,回去之后给己方人知道后,所受的惩罪又堪于此,不由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最后还得落个形神俱灭的下场,所以打定主意,无论对方如何手段,自己绝不能透露半句。   疯道人见那人说完之后,无论自己再如何威逼,始终不再开口说一个字,不由得气急坏败,对樊初阳说道:“这人顽固不化,不到黄河不死心。劳你动手,用你刚才的手法,再给他些苦头尝尝,看他说还是不说?”说得声色俱厉,咬牙切第三五六章暗流涌动   那人也甚是强悍,虽尝过了樊初阳的手段,听了之后仍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瞥了疯道人一眼,冷笑一声,将眼一闭,竟装出凛然不惧。   疯道人见了之后,越发气恼,正要自己亲自动手,给他些手段尝尝,楚天秋忙在旁劝道:“这里是帝王谷,而我们双方又都是客人,这人虽然可恨,但看在谷主的面上,也不要太为难了他,还是放他去罢。”   樊初阳先施法力给那人一些苦头吃后,心头气火稍稍降了些,此时再听楚天秋一味相劝,要放那人走,心里一动,咐道:“楚兄弟一再要放这贼人走,莫不是有甚用意?”   因心里也拿不了准,稍一沉呤的工夫,就听疯道人怒道:“这人可恶至极,看似嘴硬,只要用上手段,必会开口求饶。”一面说着,一面仍是忿忿不休的样子。   楚天秋虽然知道师父疯道人平时滑稽灰谐,玩世不恭,却一向处事谨慎,沉稳谋虑,不知为何今晚竟一反常态,非要与那人尖锋相对,心里纳罕,又不便违拗,正觉无法时,听樊初阳说道:“这人不问也知定与白日里来的那些人是同党,至于对方的来历,这人之所以不说,也怕是说了之后,对方主脑绝饶不了他,故才坚辞不说。这人既然主动向我们寻衅,就这样轻竟放他回去也是不甘,不如暂且先将他囚禁在这里,先不放他走,若明天有甚变故,对方也少了一个帮手,与我们也算有利,这样可好?”   疯道人首先鼓掌称好,楚天秋见两人意见相同,自己也没有坚持己见,也只得点头应允了。就因为楚天秋没有坚持,变了初衷,才至留下后患,使后来生出许好波折,此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小蝶见那人样子既可恶又猥琐,深具戒心,本也不想留此人在身边,想早些将他放了,可是自己人轻言微,说了也无用,遂也未去说。   一旁三人商量将这人囚在哪里,疯道人道:“这里房间颇多,随便将他丢到一间无人的屋里就是了。他的同党就算发觉他不见了,也不会找来这里的。这事交我来办就是了。”说完,又对那人施了几重禁制,然后探手将其抓起,提着他在楼下寻了间无人住的小屋里,扔了进去,随又在外面又加了一层禁制。   又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然过了子时,小蝶实是又乏又倦,首先告退回房歇息去了。   此时的疯道人和楚天秋樊初阳三人却毫无睡意,随又谈起日里那些不速之客,谁也没有头绪。   楚天秋想起前念,便提出要去对方那探视一番,或许能知道些大概。疯道人和樊初阳也有此意,俱都想同去。楚天秋则道:“唯恐给对方发觉,还是我一人去的好。何况我又能隐身,绝不至于给他们发现了。”   疯道人和樊初阳听他说得有理,何况二人虽也练过天书上的仙法,但这隐身术也只有楚天秋会,故不再坚持,让他一人去了。   这时己入丑初,帝王谷里虽然清辉匝地,灯光辉煌,但寂无人声。   楚天秋甫一出了门口,便将身隐起,一晃不见。   疯道人和樊初阳待楚天秋去后,坐立难安,焦急中度过了一个多时辰,忽见眼前一花,楚天秋现出身形,去而复返。   疯道人和樊初阳也不等楚天秋坐下,便迫不及等地问此行结果如何?   楚天秋道:“我己摸清,那些人男男女女共有十八人,还包括给我们囚禁起来的那个。他们就给安置在离这里不远的驿馆里。那些人或独身,或三二成伙,看似毫无瓜葛,但可以肯定绝对是一伙的。只是我去时,他们有的兀自在聊天,有的却也睡下,却是什么也没能探听到。”甚是沮丧。   疯道人和樊初阳听了,也颇觉失望,怔了一会儿,觉得兴趣索然,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因第二日便是叶青青和唐羽的婚礼吉日,疯道人等四人早早便起身,刚刚梳洗收拾停当,便有侍女前来请安,口里说道:“因今天乃是婚礼吉日,谷主和夫人又要招款来客,无法分身,而一对新人又不能来,实是怠慢了四位佳客,谷主故召我来给四位道声失礼,还望四位海涵。”   四人忙说“哪里哪里”。   那侍女又道:“谷主和夫人请四位佳客用过早餐后,便移尊往大殿上观一对新人成礼。本来今日婚礼筹备了很久,也遍邀了许多亲朋好友,不料熟悉的客人就只来了尊驾四位,其他客人却未来一个,反来了一些不速之客。谷主和夫人唯恐在今天的婚礼上有变,遂打算将婚礼简单行过即可,免去了好些的俗礼。”   那侍女年不过二十多岁,人又生得极美,不仅外表稳重,说起话来更是有条有理,侃侃而谈,显然是谷主夫妇身边的得用之人。   疯道人四人看出侍女身份不一般,口里一面歉逊,一面请求对方姓名。   侍女笑道:“我叫曼月,只是夫人身边的一个使唤丫头,你们不必对我如此客气。”随又将一双玉手轻拍,便见从外面如御波而行般,进来几个手托玉盘的侍女。就见那几个侍女将玉盘里的早餐摆好在桌上之后,便又飘身出去了。   侍女曼月却未离去,而是守在旁边伺候四人用饭。四人招呼她一同入桌,曼月却摇头笑说自己已然用过,何况自己只是一个侍好,哪有资格与客人同席。   那曼月举止沉稳,谈吐得体,外表上看似常人一般,但四人却见出她绝非凡人,心里都不禁暗自钦佩:“帝王谷果然非同一般,便连侍女都**的如此成就,真个不可思议。帝王谷屹立天下数百年,威名赫赫,而谷里男性又少,支撑着帝王谷威名的当然就是这些看似常人的侍女了。”四人都存了此念,心里更是凛然生出敬畏之意。   四人用过早饭,已进辰初。这时就听从大殿那边传来仙乐声,当是婚礼就要开始了。四人匆忙起身,在曼月的引领下,出了驿馆,直奔大殿而去。   一路行去,只见一些形色各异的人也从别处聚往大殿,看那人数竟不止十七八人。   楚天秋看了暗吸一口冷气,咐道:“晚夜里我明明探清对方只来了十八人,怎过了只两个时辰,又多了好些生人,看来今日这婚礼上怕不能安生了。”   疯道人和樊初阳小蝶也看出情形不对,相互看了一眼,都是脸显忧色。反见前面引路的曼月,却是神色坦然,言笑依旧,好似浑身未觉。   四人见状,又不禁暗暗称奇,皆都咐道:“看曼月的神情,显然谷主和夫人早就有了安排,我等到是多虑了。”   两下相距并不远,一会儿便到了大殿上。只见大殿门口悬挂着两只又大又红的灯笼,便连前面的玉柱上都用红绸包裹起来,更有一条红毯,从阶下直铺到殿门前,披红挂彩,显得喜气洋洋。   四人记得前日初到谷里时,虽见各处张灯结彩,唯独大殿上依旧原貌,还觉得奇怪。只昨天一日未来,现今大殿上已然装饰一新了。   四人在曼月的引领下最先赶来,还未走到殿门前,便见谷主夫妇己然迎了出来,训听谷主叶随风笑道:“招款不周,还请担怠。”简单叙过之后,便请四人进殿,而谷主和夫人则留在殿外,迎接随后而来的那些不速之客。   疯道人四人因此时还未到婚礼正时,新人未来,便是在殿里呆着也是无趣,又想看看后面来的那些人是何路数,便也留在了殿外,站着一旁,一面说着话,一面暗中留意那些不速客的举动。   昨天先到的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谷主和夫人已然在大殿上招款过了,谁料只过了一夜,随后而来的人里又多了一些生面孔,不禁都是一怔。但为了不失身份,谷主和夫人都是笑脸相迎,与那些人一一见礼答谢。   疯道人和楚天秋樊初阳暗中看得真切,谷主夫妇一怔之下,马上恢复常态,坦然自如,浑然未觉一般。两人神情只是轻微一变,不细看绝看不出来。见此情形,三人惊佩之余,均想:“不请自来的客人虽多了不少,但看谷主和夫人的神情,显是早有了万全准备,当也不会出甚乱了。”心里反越发安稳一些。   四人本立在殿门的另一边,而小蝶在四人中又是一朵娇艳的芍药,极甚引人注目。当时就有一个年约三十上下,打扮娇冶,扭着一条水蛇腰,左右摆动着走了过来,口里娇笑着,向小蝶笑道:“这个小妹妹长得真是美极了,比画上的仙女还要好看。却不知小妹妹姓甚名谁,可否相告吗?”一边说着,一边媚眼乱抛。   小蝶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正觉战战兢兢之际,见那女人向自己走来,心里生怯,不由得往后轻退了一步。及见她故弄风骚,乱抛媚眼,更生反感,虽听她与自己说话,竟如未听,也无回第三四七章仙侣成缘   那女子走到小蝶身前,一面伸手去握她的手臂,一面口里媚笑道:“妹妹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我见犹怜,惹人亲爱。”随即又问道:“妹妹还没将您的芳名告诉我呢?”   小蝶见她伸手过手,忙又退后一步,没让她握住自己的手臂,同时口里也怯生生地道:“你我素不相识……”往下虽未再说,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你我素不相识,我的名字也没必要告诉你”!   那女子一握没有握住小蝶的手臂,不以为意,随将那只白腻的玉手收了回来,嘴里笑道:“怪我!我还未先报姓字,便来问妹妹的芳名,确是唐突了。”随即自报姓名道:“我叫聂倩娘!因见妹妹生得实了漂亮,很想与妹妹交个朋友,结成姊妹。现下妹妹可否将芳名告诉我吗?”   小蝶玉面含羞,只是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疯道人和楚天秋樊初阳三人见那聂倩娘主动过来向小蝶示好,因见她没有恶意,也未阻拦,后见她连连追问小蝶姓名,小蝶就是不回她,三人也不禁觉得解气可笑。   聂倩娘见对方始终不告诉自己姓名,当着众人的面连被拒绝,终觉面子上下不来,心里不由得恚怒,咐道:“老娘又是何等身份,如此低声下气的与你说话,还不是见你生得好看,要不然你又岂配与我说话?”虽想发作,但又见对方身旁三人绝非常人,更无一个好惹,只得强忍怒火,脸上兀自带笑,正不知如何下台时,忽听同伙相唤,正可借此下台,娇笑道:“妹妹,我们回见了!”说完,将手一挥,转身进殿去了。   小蝶见聂倩娘终于不再纠缠自己,这才暗舒一口气,对着聂倩娘的背影发了一会儿怔,就听樊初阳问道:“小蝶姑娘,怎么了?”   原来樊初阳因见小蝶不理聂倩娘的问话,知她已然着恼,人虽去了,恐她对小蝶暗下毒手,及见小蝶发怔,还当她已然中了对方的暗算,故才急切地相询。   小蝶闻言扭头回看,见樊初阳一脸关切地样子,心里不由得一暖,对他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樊初阳道:“这聂倩娘绝非善类,定是个****,你以后还是毋与她接触才是。”   小蝶点了点头,笑道:“我晓得!”   这时一旁的楚天秋向疯道人悄声问道:“师父,你可听说过聂倩娘这人吗?她究竟又是什么人?”   疯道人皱着眉,搜肠刮肝,想了好一会儿,也未想起聂倩娘其名,当下摇头道:“这人我也未听说过!要不她就是个无名之辈,要不说得便是假名。”   楚天秋深以为然,遂点了点头。   师徒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留意后面来的那些不速之客,竟都是面生的很,粗粗一数,竟比昨天还多出二十多人,却有四十多个。   谷主和夫人虽见不请自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心里又忧又急,但自顾身份,也得强作笑颜,以礼相迎。   笙簧悠悠,仙乐缈缈,一直也没有停歇。   后面那些客人络绎来到,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将最后一拨客人迎进殿去,谷主夫妇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谷主叶随风随着疯道人四人揖手道:“吉时己到,就请四位佳客进殿就位观礼罢。”又将手一领,将四人让进殿里。   四人进殿之后,才见大殿当中空出一条甬道,从大殿门口直通上面,也铺着鲜红的地毯。甬道两旁,各摆设下十张大桌,而先进来的那些客人已然就桌坐好。看他们虽然装作互不相识,也不说话,但他们暗下也都互相以目示意,传递消息。   桌子后面,各有一列衣着华美,冰纨雾绢般的金童玉女,手里拿着各种乐器,正自吹凑着,而那仙乐也正发自于此。   四人随谷主夫妇穿过红毯,来到上面,然后在上首一张空着的桌子上请四人就坐,随即谷主夫妇并望肩而站,面对着大殿里的众人,就听谷主朗声说道:“今天是小女和我徒儿成婚的日子,承各位远来观礼,我实是荣幸之至。此等喜事也我是帝王谷近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事,也望与各位佳客,同喜同乐。”   语气虽是平常,却是不怒自威,随即话锋一转,又道:“话不多说,吉时己到,现在婚礼马上开始。”说完,将手一招,只听仙乐先顿后扬,声如鸾凤和鸣,铿锵娱耳,听得众人脸上都不由得露出笑容。   随着乐声,就见从大殿外面远远飞来一队队伍,脚踏祥云,冉冉而来。队伍如长龙般依在在大殿前的玉阶上降落,然后缓步进殿。殿中众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不由得都给震慑住了。神情既惊又呆,其中也包括疯道人四人。   当先的是两列头梳双髻,身着羽衣霓裳,年约十二三岁的童男童女。有的手执罗仗霞扇,有的手提花蓝,一边走,一边抛洒着五彩缤纷的花瓣。   花瓣飘扬,仙乐悠悠,众人直如置身仙府妙境一般。   队伍当中拥着一对新人,只见新郎唐羽,身穿吉服,手牵着同样身着吉服,头罩轻纱霞帔的新娘青青公主,在红毯上款款走来。   新人后面又跟着两列童男童女,手里捧着各式物件,有镜子,有梳装盒等等。   队伍将一对新人送进大殿,前后的童男童女便自隐身退去。殿里众人见新郎新娘进来,都不由得起身相迎,便是谷主夫妇也迎上几步。   虽然今日婚礼上的场面迥乎异常,但新郎唐羽的脸上仍抑制不住的喜悦,面带笑容,喜不自胜。   而他手里牵着的新娘青青公主,头上虽罩着轻纱霞帔,但透过纱帔,仍能看到她面带细晕,既羞又喜,又娇艳无比。   看着一对新人缓缓走近,小蝶不禁脱口赞道:“今天青青姊姊可真是漂亮!郎才女貌,果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随又想到,唐羽和青青公主有情人终成眷属,而自己痴恋楚天秋不成,不仅是水中月镜在花,孑然一身,不由得又暗自神伤。   新郎唐羽牵着新娘青青公主来到谷主夫妇面前,二人磕下施,唐羽口称岳父岳母。谷主夫妇将二人从地下拉起,满脸欢笑,点头连连。   这时就见谷主叶随风对着众人高声说道:“我等也非世俗中人,婚礼虽不可免,但也无须太过繁理。形式己过,婚礼便算完成,还请大家就坐,我们马上开席。”   众人大觉意外,尤其是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都是脸露诧色,面面相觑。他们都以为帝王谷的女儿出嫁,且女婿又是谷主高徒,场面指不定得有多气派,多热闹呢。不想却如此了草,整个婚礼不过片刻便即结束,既简单又快洁。   疯道人四人也甚是出乎意料,但转念一想,今日婚礼之上,该来的客人除了己方四人,却是一个未来,反而来了一些不速之客,显然存有目的,不怀好意。唯防那些人变生事端,节外生枝,给他们可乘机会,婚礼改得简短结束,自是在情理之中。   那些客人本来还想借着婚行上,寻衅生事,不料想婚礼竟如此快速简短就结束了,便想生事,也是无从下手,怔了一怔,彼此都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后,无奈地都又坐下了。   谷主夫妇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冷笑。   待众人坐下之后,新郎唐羽便向众人朗声道:“待我夫妇下去换过衣服之后,再来与众位还礼敬酒。”随又说声“失陪”后,便牵着叶青青的手转入殿后去了。   那些客人里其中不乏有好色荒淫之徒,看见新娘青青公主真个貌似天仙,美艳不可方物,眼都看直了,真盯着她转入殿后不见了,兀自不舍收回目光,还在猛咽口水,丑态毕现。   疯道人小蝶四人将那些的丑态看在眼里,心里既鄙视又气恨。   这时,早有那些侍女,手托玉盘,端来美酒佳肴,往来不断,不一会儿的工夫,每张桌上便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奇馐佳肴和美酒仙酿。   那些好色之徒,还都在翘首以待,等着新娘重新出现,却是去了这久,还未出来,心里正自焦燥,转脸及见往来的那些侍女,竟也个个明眸皓齿,娇艳如花。虽与青青公主相差甚远,却也是人间少见的尤物。   那些人顿时暂且忘了新娘,不由得对那些侍女惹得意乱情迷,胡思乱想起来。更有甚者,竟对侍女毛手毛脚起来。   那些侍女好在事前就听谷主夫妇叮嘱过了,虽然心里恚怒,但也只能暗压怒火,强自欢笑,一带而过。   那些好色之人,先还不顾忌,未放太过放肆,毛手毛脚过后,也不见对方有何反应,遂胆子渐渐放大,有的竟强行拉住侍女,要她陪自己饮酒。   谷主夫妇看在眼里,脸色铁青,又不便发作,只得装作不见。   疯道人和楚天秋樊初阳三人本就疾恶如仇,见那些人实在可恶,但念在主人面上,又是喜事,强行忍住,后见那些人实是太过放肆,终于忍无可忍,当即就要发第三五八章挑衅   因昨日帝王谷里来和太多的不速之客,谷主夫妇及唐叶众人就知迥乎异常,今日事宴上绝不会一帆风顺。为防不测,事前疯道人和楚天秋樊初阳等就得到唐羽的叮嘱,此时先见对方放肆,但无大得举动,而主人又未翻脸,恰值婚礼正在进行,故三人故然心里有气也只得忍着。后见对方越加肆无忌惮,婚礼忆然完毕,三人皆都想道:“这些人实是可恶,现在动手正是时候!”   当即正要发作,忽听得侍女唱诺道:“新人来给众佳客敬酒还礼了!”话音陡起,顿时大殿里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皆都转目看去。   就见叶青青和唐羽夫妇从殿后携手重又转了出来,此时两人换下了吉服,青青公主换上的是一身浅绿色衣衫,风髻雾鬓,淡扫娥眉,人本就生得极美,此时越发显得清尘脱俗,高贵绝伦。   唐羽穿得则是一件白衫,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与身旁的叶青青相较,真个男如龙凰,女似鸾凤,天造地设的一双。   那些本在喧嚣之人,见二人出来,顿给二人的气势所慑,尽皆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其中那些好色之人因先在二人行礼之时,看到青青公主容色美艳,只因隔着霞帔,雾里看花一般,更觉心痒难奈。此时青青公主重回殿上,不仅换了新妆,更去了头上霞帔,那些人本想一览无余下,大饱眼福,谁知青青公主不言不笑,竟有种逼人气势,那些人顿给震慑得不敢再看,忙都将头转到一边。   叶唐夫妇来到大殿当中,就见唐羽向众人抱拳道:“今日是鄙人夫妇的婚礼吉日,承蒙众位贵客远道而来,鄙人夫妇感激不尽。为表敬意,鄙夫妇向众位敬酒了。”一面说着,一面招手,早有侍女递来两只玉杯,并将杯里斟满美酒。同时也有侍女在酒桌间来回穿梭,给客人斟酒。   先时那些好色之人,慑于叶唐夫妇的气势,竟不也再妄生邪念,对那些侍女动手动脚了。   见众人杯里都斟满了酒,叶唐夫妇手擎玉杯,同声说道:“鄙夫妇敬众位了!”众人随之纷纷举杯,口里向新人夫妇唱着赞词,然后一饮而尽。   上首桌的疯道人师徒和樊初阳小蝶四人喝完之后,见那些人自叶唐夫妇出来后,竟显得乖顺很多,变得老实了,无人再敢放肆,心里也不由得暗暗称奇,自咐若一场风波能就此消弥无形,真得再好不过。   叶唐夫妇给众人敬完酒后,见众人都在循规蹈矩说喝,虽有说笑,再也不似先时那般放肆,心里一宽,正要回上桌入坐,忽听得大殿里有人说道:“我们大家远道而来,只为给新人祝贺,但新人却只向大家敬一杯酒也太说不过去了。即便新人不能每人敬到,每桌敬上一杯也总是应该的吧。”这人说话声又高又尖,众人听得清楚真切。   那些人本就寻不着由头,此时听了之后,便纷纷附喝,要求新人再给敬酒。   叶唐夫妇听后,向殿里寻去,却找不出适才说话之人,心里着恼,脸上却未显露出来,相互看了一眼,唐羽朗声说道:“刚才那位客人所说极是,确是鄙人夫妇考虑不周,失礼了。现在鄙夫妇便向众位重新敬酒。因娘子酒力不行,鄙夫妇不能每人敬到,故每桌敬上一杯还是可以的。”   一面说着,已然一面着侍女重将二人酒杯斟满,正要从上道桌子敬起。上首桌坐着的是疯道人师徒和樊初阳,陪坐的正是谷主夫妇。   这时就听先前说话那人,又发声了:“主人这便不对了,要敬酒也是先敬我们客人,怎能先敬自己人呢?”   叶唐夫妇听了一怔,心里虽着恼,但对方说得也实是在理,也只强按火气,转身先从最后一桌敬起。   这一桌上坐着五人,四男一女,其中那女子正是聂倩娘。   叶唐夫妇因见这五人并非昨日先到之人,显是新来客人,不失礼貌,口里称谢,一并举杯敬酒。   敬过酒后,叶唐夫妇正要离去,那聂倩娘忽拉住叶青青的手臂,媚眼如丝,娇笑道:“新娘子今日真个漂亮,确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了。我这人最喜结交姊妹,且今日又来得唐突,如妹妹不弃,我们结成姊妹,今后多亲多近如何?”   叶青青见那聂倩娘人虽生得美极,但轻举轻佻,绝非正经女子,心里便生了反感,因之乃是客人,也不便反驳,只得随声应合道:“如此甚好!我们今后正可姊妹相称,常来常往才是。”   聂倩娘听了,顿时心花怒放,玉靥如花,笑道:“妹妹今日大喜,姊姊我来得唐突,也未备什么贺礼……”想了想,从自己发髻上摘下一支样式精巧的玉簪,同时嘴里又说道:“我便将这支簪子只当贺礼送给妹妹,还望妹妹不要嫌弃呀!”一面说着,一面不管不顾地插在了叶青青的头髻上。   叶青青心里虽然不想收,但盛情难却,且对方又己将玉簪插在头上,总不能当着对方的面再将其摘下,只得口里称谢,又客套几句后,便与唐羽转往下桌敬酒去了。   叶唐夫妇一桌一桌地敬酒,每个客人都仔细看过,想找出刚才发话之人,可当敬完九桌之后,也未找出那发话之人,心里无奈,只得放弃。   将将九桌客人敬完,叶唐夫妇便回到上首桌上,因这桌既有既有己方父母又有好友,二人高兴异常,频频与疯道人师徒和樊初阳小蝶敬酒笑谈。   此时另外那九桌客人自叶唐夫妇挨桌敬过酒过,便都纷纷喧闹起来,相互唤酒喝令,顿时大殿里一片鼎沸。   谷主夫妇见那些人只顾吃喝喧闹,再无寻衅之意,心里稍稍一定,这时又听先时那人又说话了:“主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同样都是客人,我们只能下首相坐,而那四人却是又有主人相陪,又坐了上坐,真是生煞人也。”虽在喧嚣之中,但这几句话仍是清清楚楚地听到每一个的耳朵里。   谷主夫妇和叶唐夫妇听了一怔,暗道:“这人果然是在故意挑衅!”放眼向殿里望去,却又找不出那说话之人。   疯道人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忽地起身,对着众人冷笑一声,说道:“刚才说话又是那位朋友,老道虽也是客人,但借花献佛,要向说话的这位朋友敬上一杯酒,如何?”手里拿着酒杯,向众人寻那说话之人。   众人闻声皆向疯道人看来,喧嚣一抑之后,重又扬起,谁无一人敢出声承认。   疯道人冷哼一声,又道:“老道既要向这位朋友敬上一杯酒,怎么这位朋友又不敢现身了呢?难道怕了不成?”   话声方落,忽听那人又道:“非我怕你,实乃你不配与我敬酒。”   疯道人听那声音明明是发自众人里,拿眼寻去,却是找不到说话之人是谁。气急败坏之下,嘴里说道:“无论你藏得多深,我也有法将你揪了出来。”说着,将酒杯往桌上一放,便要亲往人群里寻出那人去。   楚天秋先听那人发话挑衅时,便自暗中留意,此时见他一再出言挑衅,未将主人激怒,竟先将师父激怒,知道师父这一来,纵然能将那人寻出,怕也是事端一起,一发不可收拾,当下向疯道人低声说道:“师父且慢,待徒儿将那人寻来。”话音未落,桌上已然失去了楚天秋的人影。   紧接着又听得人群中响起楚天秋的声音道:“这位朋友,我代我师父敬你一杯如何?”   疯道人闻听一喜,忙循声看去,只见楚天秋一手拿杯,一手从一张桌旁拉起一人。只见那人一身俗装打扮,体形微胖,年约四十上下,面白无须,面无表情,虽给楚天秋拉起,但嘴里却说道:“恐怕阁下认错了人罢?”   楚天秋轻轻一笑,说道:“我绝不会认错的。可是阁下方才既敢说话,现下却又怎不敢承认了呢?”   那人一条手臂给楚天秋紧紧握着,暗下里挣了几挣,却如铸在一起似的,无论如何也挣不开,吃惊之余,不免气馁,知道自己既给对方识破,再抵赖也是无用,口里冷笑道:“我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随即将胸脯一挺,说道:“今日本是新人的婚礼吉日,我们远道赶来贺喜,主人本应以礼相待,同等视客才是。谷主和夫人不与我们敬酒也就罢了,可是新人夫妇敬意又毫无诚意,我看不过才说了出来,难道又有什么不对吗?”   还未等楚天秋搭言,就听谷主叶随风高声说道:“这位尊客说得极是,是我们礼待不周。”   那人听了,越觉得理直气壮,又说道:“虽然后来新人夫妇也挨桌给我们敬酒了,可是接下来却又不理不睬了,你们那一桌吃喝的高兴,可是却将我们这些客人又置于何地?这难道又不令人气愤吗?”说完,又是一声冷笑,显得有恃无辋川图(一)   时值深秋,草枯树黄,万物萧瑟;寒意渐浓,凉风已冽。一阵阵的秋风吹过,枯黄的树叶随风片片飘落,铺满了条条小径阡陌。   古老的城堞,高耸的城楼,在深秋的夕阳的余晖下,尤如一位耄耋老人,显得那么的凄凉和伤感。   这时,城外一条铺满了枯叶的官道上浩荡行来一列人马。但见这列队伍人强马壮,旗帜招展,胄甲鲜明,步伐整齐划一,威武雄壮。众士兵手持长矛,数不清的矛尖在斜阳的照射下,发着森森寒光。那阵势之壮,气势之盛,煞是惊人。骇得道上的行人忙不迭的远远闪开。   行在队伍前面的是一列骑兵,最当先的一匹大宛名驹上坐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身着戎装,腰悬宝剑,满面笑容,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威严。他稳稳骑在马背上,神态睥睨,耀武扬威,得意洋洋,看那架势那模样,好似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将军一般。而他正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权倾朝野,名赫天下的瑞亲王赵珏。   原来瑞亲王这次兴师动众,大张旗鼓,调动了所有的亲兵和王府卫队,只是每年一次的秋围狩猎。这次秋猎瑞亲王玩得最是开心畅快,不仅自己射杀猎物无算,且收获颇丰,满载而归。此时他一马当先,兴高采烈,意气风发,回首身后长龙也似的队伍,踌躇满胸,志得意满。在队伍的最后,众亲兵抬着猛虎、豺狼、山鸡、山羊、野兔等众多的猎物。   瑞亲王轻扬马鞭,策马前行。他忽然侧过头对着紧随身边的卫队长崔镇浩笑问道:“本王此次秋猎射杀的猎物共有多少,你可知道?”崔镇浩满脸堆笑道:“王爷射杀的猎物有猛虎一只,豺狼两只,野猪三头,山羊十只,野鸡野兔更是无数。王爷箭技如神,例无虚发,属下无比的钦服。”瑞亲王骑在马上,得意的哈哈大笑。   队伍行近城门口时,瑞亲王正欲催马入城,却见城门洞里的的墙根下倦卧着一人。那人衣履单薄,破烂不,在瑟瑟的冷风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已然死了。瑞亲王当即勒马,身后的队伍随即停住。瑞亲王微皱眉头,不悦地道:“本王今日心情本来极佳,不成想却碰到了个死人,真是扫兴晦气。”又对崔镇浩道:“你去看看那人是死是活,若是死是,你就派人把他埋了吧!”崔镇浩闻声下马,走到那死人跟前,把他翻转过身子,见那人却甚是年轻,心中不禁一阵唏嘘。当他去探对方的脉博,竟微有振动,惊喜道:“王爷!这人还没死透,怕也是活不成了。”瑞亲王哈哈一笑,道:“好呀!没死就好,要不然本王岂不晦气透顶。本王今天高兴,就救他一命。且把他带回府去,勿必要救活了他。”崔镇浩见瑞亲王忽施善心,如见日出西天一般,又惊又喜地回道:“是!”便即吩咐两名卫士抬起那人,跟着队伍进了城门回转王府。   瑞亲王兴冲冲地回到王府,便即吩咐把那些猎来的野昧送到厨房,待做好之后分给全府上下共享。王府中顿时欢声雀跃,尤如过年般热闹喜悦。   崔镇浩此时却在愁眉苦脸,叫苦不迭。只因他在担心抬回府中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若是救治不活,王爷岂不会怪罪于自己。他命卫士把那人放躺在一间闲置的小屋的床上,便即催人去请王府中的御医。不一会儿就见御医勿忙赶来,崔镇浩道:“看看这人到底能不能救活?王爷吩咐勿必要把他救活,若是救不活你我可都要担罪的。”那御医诚惶诚恐,谨慎地为那人诊视一番后,长出一口气,喜道:“无碍!这人只是数天没吃东西,饿得晕死过去了,只要一锅稀粥便能把他救转过来。”崔镇浩闻言大喜,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送走御医后便大声吩咐厨房快快熬粥。很快,一名卫士就从厨房端来一锅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崔镇浩迭声地又吩咐那卫士道:“你快快给他喂粥!”那卫士毛手毛脚地用匙勺只把小米粥一口一口地往那人的嘴中灌去。粥香弥漫开来,那死一般的人仿佛有了生气,米粥甫入他的口中,顿时便吞咽下去。   喂了数口之后,那人呼吸加重,精神渐复,手足亦能动弹了。那卫士喂他吃了足足半锅的米粥,尤似未饱,但崔镇浩却止道:“不能再喂他了,吃得太多,会撑坏的。”他一挥手,让屋中其余的人都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那人缓缓睁开双目,惊讶地看着床前的崔镇浩,双目中流露出无比感激之色。他挣扎着欲从床上起来,但浑身虚弱无力,嘴唇动了动,却又激动的什么话也说不出辋川图(二)   崔镇浩见那人终于救转过来,心中自是高兴。他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又过了一会儿,向那人问道:“你现在好些了吗?”那人吃了半锅的米粥,体力渐复,也能开口说话了。他点点头,回道:“好多了!”只是声音甚为虚弱。他从床上勉力起身,说道:“你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便用我的一生一世来报答你。”跪在床上便欲向崔镇浩磕头。崔镇浩忙止住了他,道:“你且不要谢我,救了你命的是我家王爷。”那人大吃一惊,怔怔地道:“王爷救了我?哪一位王爷?而我现下却是在哪?”崔镇浩笑道:“当然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瑞亲王了!而这里就是瑞亲王府了!也是你命不该绝,遇到王爷今天狩猎回来,心情高兴这才救了你一命,可见你的造化非浅呀!”   那人怔怔地看着一身戎装的崔镇浩,心情激荡,恍然若梦。他慌忙下床,说道:“我要去见瑞亲王,要当面谢王爷对我的救命之恩。”崔镇浩拦住了他,道:“王爷现下却是无暇见你,况你身体现在还没恢复好,到了明天我自会带你去见王爷的。”那人坐回床上,感激地道:“那多谢你了!敢问尊兄高姓大名?”崔镇浩道:“在下崔镇浩!是王府的卫队长!”稍稍一顿,又道:“你今晚且好好休息一下,待明天王爷有闲暇时,我就带你去见王爷。我也该走了。一会儿自有下人来照顾你的。”说完,起身往外走。当崔镇浩走到门口,突然停住,回身又向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忙回道:“我叫石达!”崔镇浩点点头走了。   屋中空荡荡的,就只石达一人了,他翻身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在身上。方才这一番自动,刚刚恢复的一些体力,却也消耗贻尽,累得他浑身酸软,几欲虚脱。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虽觉得腹中兀自饥饿,但体力却在一点一点地恢复,精神渐旺,眼睛睁得大大的,回想起自己饿得晕死过去,此时能重新活过来,真如有隔世之感。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救了自己的竟是当今威名震天下的瑞亲王!想来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了。屋中洞洞的,没有点灯。黑暗中石达渐感困意袭来,不禁闭目睡着了。   睡意方酣,石达就被开门声惊醒。他虽是心神俱疲,但警觉依然机敏。他倏然睁开眼来,却见眼前烛火晃动,灯光后一条窈窕身影,推门而入。石达从床上坐起,定睛看去,却是府中的一名丫鬟,再看屋外夜色刚是二更时分。那丫鬟左手擎着一支烛台,右手挽着一个食盒走进屋来。她先把烛台放在屋里的桌上,又从食盒中逐一取出一双筷子,一小锅米粥,两碟精致的小菜,还有几个馒头摆放在桌上。然后,那丫鬟对石达道:“过来吃饭吧!这是崔队长叫我为你准备的饭菜,说你饿得晕了,多吃一些会恢复的快。”石达知道她所说的崔队长便是崔镇浩,他此时体力已恢复了大半,下床走到了桌边,灿然一笑,道:“谢谢崔队长!也谢谢你了!”那丫鬟道:“不必谢了!快些吃吧!”   石达之前所吃的半锅粥本就未饱,此时已过了几个时辰早消化没了。他这时闻到饭菜的香味,馋涎欲滴,更觉得饥肠辘辘,肚中咕咕直响。他坐在桌旁,在那丫鬟的注视下,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局促不安。那丫鬟轻轻一笑,道:“不要拘束,尽管放开了吃。”石达见那丫鬟清秀俏丽,笑得甚是好看,局促之心顿去,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丫鬟不禁给石达的吃相逗得格格直笑。   石达风卷残云般地吃光了桌上所有的饭菜,然后用袖子一抹嘴巴,见那丫鬟在望着自己掩嘴直笑,不由得脸上一红。那丫鬟问道:“你可曾吃饱了?”石达红着脸点了点头。那丫鬟脸蕴微笑,把空碗空碟收拾到食盒里,口中说道:“你休息吧!我走了!”说完,她向石达抿嘴一笑,挽起食盒飘然而去。石达望着那丫鬟离去的身影怔怔出辋川图(三)   石达发了一阵子呆后,关门上床。此时他精神更足,了无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尽是胡思乱想,将近寅时才糊模睡去。酣睡中,石达被一阵敲门声震醒,一骨碌从床上坐起,看窗外太阳已然升起老高了。他身上仍是穿着那件破衣,睡觉时也并末脱去。这时他只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气,一夜过后体力竟然恢复如常了。他急忙下床开门,见门外婷婷立着一位少女,明眸皓齿,俏靥含笑,正是昨晚给自己送饭的那丫鬟。   那丫鬟双手捧着一叠衣服,向他嫣然一笑,问道:“你现在已然全好了吧?”石达也不过才二十多岁,与那丫鬟近在咫尺的面面相对,嗅着她似兰似麝的体香,心中顿如鹿撞。昨晚他都没敢向那丫鬟多看一眼,此时近看她不过年方十七八,上身穿着一件粉袄,下身穿着一袭浅绿色长裙,鹅蛋圆脸,模样甚是清秀可人。他还是平生第一次与异性如此近距离的相处,不由得的脸上通红,心中卟卟跳得更加厉害了。他嗫嚅回道:“我已恢复全好了!多谢姐姐的关心。”那丫鬟也是脸上一红,道:“你可比我大着呢,不要叫我姐姐!叫我小翠好了。”石达的脸上更红了,目光侧向一旁,羞郝的说不出话。那丫鬟把手上的衣服往石达面前一递,道:“这是给你的新衣服,赶快把你这身又脏又破的衣服脱掉扔了吧!”石达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破旧不堪的衣服,又窘又羞地接过衣服,又听那丫鬟道:“你先换过衣服,一会儿我来给你送早饭。”随即转身而去。   石达见手中的一叠衣物,内外衣俱全,显见对方虑的甚是周到,心中一热,即惊喜又感激。他当下关上房门,在屋里把自己脱得精光,穿上新衣新裤。这身青布粗衣,显是王府中仆人的服饰,但石达丝毫不以为忤。他又细细梳洗一番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宛若变了个人。石达望着自己脱换下的那堆又破又脏的衣物,却不知该如何处理,正自愁眉不展时,听得房门“呀”地一声被推开了,丫鬟小翠走进屋来,她乍一见到焕然一新后的石达英姿勃勃,俊朗挺拔,脸上先是错愕又是一红。她从食盒中把饭菜一样一样捡出,摆放在桌上,对着发怔的石达道:“在发什么愣,快吃饭吧。”随即看到了地上那堆破衣,秀眉微微一皱,拾起那些烂衣迅速地出屋而去。   石达吃过早饭后,丫鬟小翠过来收拾起碗筷,便一言不发地走了。石达一人在屋中,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忽听屋外脚步声响起,推门走进一人,正是崔镇浩。石达忙不迭的起身相迎,道:“崔队长!您可来了!”崔镇浩道:“看来你身体已然大好,真是可喜可贺!”石达感激地道:“我能获新活,王爷有再造之恩,更全懒崔队长的关心照顾,我这里再次谢过崔队长!”说着深深一揖,又道:“烦请崔队长带我去见王爷,我要当面向王爷谢恩。”崔镇浩道:“王爷此时也正好有空,你且随我去见王爷。”石达喜道:“谢过崔队长!”   瑞亲王府中建筑粼次栉比,庭园层叠,尤如迷宫一般,石达紧紧跟在崔镇浩的身后,不敢落下一步。石达一边走,一边看着那些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美奂美仑的房屋,看得他目瞪口呆。两人一前一后,穿廊过院,走了好一会儿,才在一间房门外停住。崔镇浩低声道:“你在这稍等,我进去向王爷通禀。”石达点点头,想到马上就要见瑞亲王了,心中禁惴辋川图(四)   这是一间瑞亲王收藏珍玩宝物的屋子,屋里四周的架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墙上更挂满了前代名人的字画。此时瑞亲王穿着一身紫色便装,正坐在桌案前,手里把玩着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麒麟。见崔镇浩躬身走进房中,他淡淡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吗?”崔镇浩恭谨道:“那石达前来求见,向王爷谢恩来了!”瑞亲王一怔,问道:“石达是谁?”崔镇浩道:“就是王爷昨天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个快死的人。现下他已救转过来了,要求见王爷!”瑞亲王“噢”了一声,这才恍然记起。昨天他只不过是一时高兴,才起了救人之念,回到王府后已然把救人之事忘到脑后了。瑞亲王手握生杀不权,杀人无数,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救人,心中自是高兴,道:“让他进来吧!”崔镇浩便即出屋把石达领了进来。   石达随着崔镇浩战战兢兢地进得屋来,见桌案后坐得一人,气宇轩昂,面带威严,自知是瑞亲王了。他走到桌前“卟嗵”双膝跪倒,以头叩地,道:“小民石达,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小民感恩戴德,无以为报,这条命从此就是五爷的了。王爷但叫小民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赴汤踏火,万死不辞,以报王爷的救命之恩。”瑞亲王闻言心中甚喜,放下手里的玉麒麟,目光向石达上下打量一会儿,轻轻一笑,道:“救你一命只是本王举手之劳,区区小事又何足道哉!你也不用报答本王,你身体若全好了,就此去罢。”石达仍然跪在地上,挺直腰杆,毅然道:“小民本是将死之人,蒙王爷施恩救转过来。小民这条命就是王爷的了,说什么也不会走的。请王爷留下小民,就是做牛做马,小民也要报答王爷的天高地厚之恩。”瑞亲王见他说的坚决,略一沉吟,道:“好吧!你就留下!不知你家中还有何人?”石达答道:“小民父母早亡,更无兄弟姐妹。这几年来,小民一直流落江湖,四海为家。”瑞亲爷又问道:“那你都会些甚么?”石达道:“小民有一身的力气,还会几手粗浅的功夫,除此别无所长。”瑞亲王略一沉吟,笑道:“你会武功?很好!那就留你在王府中做一名亲兵卫士吧!”石达以首叩地,喜道:“谢王爷!”   崔镇浩身为王府的卫队长,不仅负责整个王府的安全警戒,更要保护瑞亲王的周身性命,事无巨细,不敢有一丝的疏忽。对于石达身份底细一无所知,恐他对王爷有甚不利,一直都对他存有戒心。此时他听得瑞亲王允他留在府里,并让他当了一名亲兵卫士,虽觉不妥,然瑞亲王话已出口,那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了,心中忧虑,不由皱紧了眉头。   瑞亲王用手一指崔镇浩,对石达道:“这就是本王的卫队队长,以后你就在他的手下当差,听他的调谴。”又对崔镇浩道:“本王就把他交给你了,由你去按排吧。”一顿,又道:“你俩这就退下吧!”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是!”石达随即从地上爬起,与崔镇浩一同退出书辋川图(五)   崔镇浩带着石达来到卫队营,先给他安排了住处,便叫他换上了卫士服装。王府的卫队有上千人,而卫队营就设在王府一隅,是府中禁地,府中下人绝不允许踏入一步。崔镇浩身为卫队长,负责瑞亲王及整个王府的安全,深知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怠懈。他对石达还是不完全放心,所以只安排他做巡府警戒的任务,更是在暗中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石达却也做的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无一丝异常举动。时间一长,崔镇浩逐渐对他消去了戒备之心。   这一晚,石达与五名卫士手执长矛正在王府里巡逻当值,他走在行列的最后面。夜黑无月,冷风凛冽。至丑时,石达几人正巡逻到后花园时,他忽听得身后衣袂带风声,声音极轻。石达倏然回头,就见星光下一条黑影,在墙角处一闪而没。他心头一凛,脑中电光石火般想道:“是刺客!莫不是欲对王爷不利?”再回头却见前面的五名同伴浑然不觉,仍自前行。他欲出言示警,转念一想又恐不草惊蛇,遂悄然抽身向那条黑影追去。那五名同伴对身后石达的离去亦兀自未觉,依然前行。   石达展开轻功身法,如闪电般向那条黑影追去。石达目光如炬,夜能视物。当他跃过一道墙头,隐约见前方一条黑影正自东躲西闪的迂折前行,躲过了好几批巡逻的卫队。石达想弄明那条黑影夜入王府究竟是意欲何为,便悄无声息,不即不离地远远跟随。那夜行人轻功亦甚是了得,虽然行动异常谨慎,却不料自己已然被石达发现并紧随在后,而他竟还是一无所知。那夜行人对王府的地形好似甚是熟悉,曲曲折折地走了一段路,就见他在一房间外停住,缩身躲在窗下,侧耳向屋里倾听。石达这一段时间来,对王府中的地形早已是了如指掌,见那对面的房间正是瑞亲王的卧室,心中吃惊非小。石达小心地挨近那夜行人,就见那夜行人一袭紧身黑衣,并且黑巾蒙面,行动诡秘,果真是要对瑞亲王不利。   黑暗中但见刃光一闪,那夜行人抽出一柄短剑,方待破窗而入。突然石达大喝一声,从暗中跳了出来,向那人猛扑过去,口中道:“什么人?休得对王爷下毒手。”说话间,一挺手中长矛,急刺向那夜行人的脊背。那夜行人见己形藏败露,陡然一惊,滑身闪开刺来的长矛,回转身去,看到只是一名小小的卫士,更无旁人,稍稍放了心。石达不容对方有喘息之机,长矛一收再刺,如毒蛇一般刺向对方的朐口。那夜行人又如何会把一名小小的卫士放在眼里,暗想:待我先一剑结果了这卫士,再去杀那狗王爷也不迟。思咐间挥剑向石达的长矛格去,他本拟先震飞了石达的长矛,再一剑刺死了他。却不料剑矛相交,“叮”的一声大震,那夜行人非但没有磕飞石达手中的长矛,反而震得自己右臂酸麻,短剑险些脱手。他心下这一惊,更甚方才。这时就见石达手中长矛稍微一顿,手腕一抖矛尖划出一道圆圈,径直又向对方急刺而去。那夜行人忙不迭的拧身闪开,心惊骇道:没想到王府的卫士当中竟有如此高手,我倒是小觑辋川图(六)   石达见对方竟能轻松躲过自己的凌厉三枪,暗自惊诧对方武功高强。他当下抖擞精神,手中长矛一挽,向那夜行人急刺三下,劲风呼呼,仿若有三柄长矛同时向对方的咽喉、胸口和小腹刺去。石达见对方对瑞亲王有不轨之意,下手自是毫不容情,枪枪夺命追魂,不容对方有还手的机会。那夜行人知对方的功力高过自己,不敢再用剑去硬磕对方的长矛,只得连跃三次,才得躲过石达的这三矛。当他方欲乘隙反击,陡见对方的长矛抖动似矫龙,闪电般地又刺到自己的面门,逼得他只得连连躲闪,根本无暇反击。那夜行人被石达逼得连连后退,渐渐远离了窗口,心中当真是又惊又气又怕,暗道:不想这小小的卫士武功竟如此之高,我若不能杀了他,那今晚不仅刺杀狗王爷之事要功亏一溃,只怕我这条性命也要扔在这了。他心中愈是慌乱,剑法愈不得章法,数招一过,他已完全处于下风,连遇险招。   两人这一阵打斗,早已惊动了王府中巡逻的卫士。就听府中一阵骚乱,有人喊道:“有刺客!快快保护王爷!”又有人叫道:“快抓刺客。”脚步杂响,就见人影绰绰,火光冲天中,百余名卫士手持剑戟长矛,高举火把,从四下涌了过来,将打斗中的两人紧紧围在垓中。其中一个似头领的人道:“刺客在这里,拿住他,可不要让他跑了。”   这时,熟睡中的瑞亲王已然惊醒。他惊慌从措地从床上爬起,看到窗外火光冲天,人声鼎沸,脸上顿被吓得煞白,也顾不得穿靴穿衣,赤身裸体地开门往外就跑,口中惊叫道:“有刺客!来人!快来人!护驾!快护驾!”当他跑到院中,就见崔镇浩率领着众多手执兵刃的卫士迎上前来,将他团团护住,这才使他惊魂稍定。崔镇浩脸色惨白,对着瑞亲王躬身请罪,说道:“王府中进了刺客,使王爷受惊了,是卑职的失职,请王爷治罪。”瑞亲王却无暇理会这些,他一摆手示意不会追究,目光从人缝中望去,发现刺客只有一人,已然被府中卫士围住,料其难逃,心中大定。这时他方觉得身上奇寒彻骨,连打了几个冷战,低头却见自己赤身裸体在大庭广众之下,脸色又羞又怒。他分开人群,抢进屋去,迅速穿好衣服,又重新回到院辋川图(七)   瑞亲王见那刺客武功颇高,而石达竟以一人之力战之,不仅有攻有守且还大占上风,即吃惊石达的武功如此之高,又是心喜。瑞亲王见石达甚是面熟,却想不起他的名字,向身边的崔镇浩问道:“那人是谁?”崔镇浩回道:“他就是石达,是王爷日前在城门口所救的那个将死之人。”瑞亲王早将此事忘置脑后了,此时想起,脸上一喜,“噢”了一声,点点头。刺客夜闯王府如入无人之地,直至王爷卧室才被发现,崔镇浩自知有失职之罪,心中正惴惴不安。这时他见石达久战不下那刺客,有心立功恕罪,抽出鞘中长剑,说道:“让我亲去擒他。”方待跃出,就听瑞亲王阻止道:“且慢!”崔镇浩诧异道:“王爷有何吩咐?”瑞亲王道:“本王要看看那石达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你且先不要上前助手,谅那刺客也逃不出这王府。”崔镇浩只得住剑护在瑞亲王的身边。   那刺客初时太过低估了石达,至使自己现在处处受制且颇落下风。更见自己此时身处重围,只石达一人已是甚难对付,何况自己人单势孤,眼看刺杀瑞亲王的计划已然不能得逞,就连自己脱身都难。他一边打斗,一边四下偷观,寻思抽身之策。却见墙头,房顶都站满了卫士,刀出鞘,弓上弦,围得严严实实,就连一只苍蝇也难飞出去。他心知逃已无望,灰心之下顿萌死志,心道:杀不得狗王爷,只好拼得一个是一个。随即剑法陡变,冷芒闪闪,剑招只攻不守,一味的猛攻,口中骂道:“你这走狗,坏我大事,我定要与你同归于尽。”剑招凌厉狠辣,俱都是不顾生死的打法。那刺客的武功与石达本在伯仲之间,此时他一味的猛攻,迫得石达迭遇险招,形势顿时逆转。   石达虽处劣势,但他仍沉着应战,稳扎稳打,一支长矛也防得甚是严紧。火光中,只见短剑寒光闪闪,攻得凌厉无俦;长矛动似灵蛇,守得滴水不漏。场中两人斗得异常激烈,场外众人看得也甚是惊心动魄,目眩神迷。任那刺客攻得再猛,却也难攻破石达手中长矛的防御圈。那刺客急燥的只顾狂攻,剑招中不免得破绽百出。石达本可乘隙重创对方,但在对方两败俱伤的剑法下,自己也有受伤之险,便没敢冒然出手。两人对折数十招之后,见仍是奈何不得对方,那刺客不禁有些心慌意乱。石达见对方剑法已不如先时那般凌厉,破绽越来越大,瞧准一个机会,长矛闪电般急刺而出,那刺客躲闪不即,左肋下顿被挑开了一道血口。场外观战的众人登时齐声喝彩,叫道:“好!”   那刺客负伤退后一步,忽道:“住手!”石达矛尖堪堪刺到他的胸前,闻言顿时收住,矛尖指住他的胸口,诧异道:“你要怎样?”那刺客惨然一笑,道:“我今夜来刺杀这狗王爷,眼看就要得手,却不想坏在你的手里,真个可恨。我既已败在你的手下,就不再做那多余的顽抗。大丈夫死则死而,你们要杀要剐尽管来吧,我绝不皱一下眉头。”目光紧紧逼视着石达,又道:“你武功高强,总不是个无名之辈吧?我败给了你,输得服气,但总该让我知道你的大名吧?”石达见对方浩气凛然,不畏生死,顿起相惜之感,说道:“我叫石达!我不会杀你的,快快放下兵器,束手就缚吧。”那刺客听得对方只时一个无名小卒,又气又恨,目眦俱裂地瞪着石达,恨声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受缚的。枉你这一身绝艺,却甘心做助纣为虐的走狗,我就是到了阴遭地府也不放过你。”随即又转头向着瑞亲王,恨声道:“你这个狗王爷,我这次杀不了你,以后自会有人来取你的项上人头。你恶贯满营,终究会得报应的。”说完,哈哈狂辋川图(八)   瑞亲王闻言之下怒气勃发,脸上杀机立现,命令石达道:“杀了他!”石达稍一犹豫,就听那刺客又哈哈一笑,道:“不劳动手!”说着,见他举起短剑使意欲自刎。突然,那刺客右手一甩,短剑脱手飞出,剑上贯注了他的全部力道,急如闪电般地向瑞亲王掷去。事出突然,众卫士惊得一呆,竟不知去保护瑞亲王。崔镇浩正站在瑞亲王的身边,反应迅速,挥刀磕开了飞来的短剑,这才救得了瑞亲王的一命。瑞亲王逃过一劫,却也是惊魂出壳,心悸不已。   那刺客最后击也未能得手,哈哈大笑声中,挺身往前一扑,径直向着矛尖上撞去,只听“卟”的一声,矛尖贯胸而过,鲜血飞溅,顿时气绝而亡。石达一惊,不由的松开了双手,那刺客的尸体带着长矛委顿于地。   瑞亲王见那刺客虽死,仍是余怒未消,咬牙切齿地道:“把他拖下去,剁成肉酱喂野狗。”心中却暗道:可惜没有留下活口,更不知他背后是否有主使之人。当下走来两名卫士将那刺客的尸体拖了下去。瑞亲王走到石达的跟前,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好!你今晚护驾有功,本王定要好好奖你。”稍稍一顿,又道:“你武功不错,做一名小小的卫士也太过委屈你了。你以后就跟在本王的身边,做本王的帖身护卫吧。”石达又惊又喜,单膝跪地,说道:“小的这条命是王爷救得,小的无以为报,今生今世愿做牛做马来报答五爷的救命之恩。小的这条命都是王爷的了,就是为五爷舍了小的这条性命,也是在所不惜。”瑞亲王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有你在本王的身边,本王甚是放心,也更安全多了。起来吧!”石达站起身,口中道:“小的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全王爷的安全,只要有小的一口气在,绝不允许有人伤到王爷的一根毫发。”瑞亲王听得心怀大畅,哈哈大笑,惊惧与气怒也随之烟消云散。王府里进了刺客,更惊到了瑞亲王,崔镇浩自知失职,一直都心里忐忑不安,这时在一旁听瑞亲王夸赞石达,更觉无地自容,异常尴尬,对石达即是羡慕又是忌妒。   王府中经刺客一闹之后,瑞亲王吓得如惊弓之鸟,第二日便增调卫队,加强戒备,将王府内外防范的异常紧密。此后一连月余,王府中倒也风平浪静,安然无事。风波虽过,瑞亲王每当想起这事,都心有余悸,吓得他更是足不出府,闭门谢客。瑞亲王经此一劫,却也有另一大收获,那就是石达。他见石达不仅武功高强,对自己更是舍命保护,忠心可嘉,心里即是欢喜又是赏识。他把石达调到自己身边当贴身卫士,心里更觉踏实了很多,渐渐的对他更是信赖有加。   石达感念瑞亲王的救命之恩,恨不能以死相报。做了瑞亲王的贴身卫士之后,他更是忠心耿耿,尽心尽职,一心一意地保护着瑞亲王的周辋川图(九)   一晃又过了半个月,天气甚是寒冷。这一日已然入冬,天空阴霾,铅云密布,忽而一阵凛冽的寒风过后,细细的雪花飘然而落。雪花先是下得浙疏而细小,寒风裹挟着雪花越下越大,到得后来,雪花飘飘洒洒,大如鹅毛。天地万物在一瞬间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素装,白茫茫的一片。世界也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看不到一个人影,听不到一丝声响音,唯有雪花不停地簌簌地下着。   到了中午时分,大雪下得足可盈尺,而满天飞舞的雪花兀自下个不停。   石达穿着一身厚厚的戎装,腰挂钢刀,站在书房的门外一动不动,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如同雪人一般。他右手紧握着刀柄,神精始终处在高度警惕之中,防范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因为在这书房里的人就是瑞亲王。他在这书房外动也不动地站了近半天,寒气透过厚戎装,身上冰冰冷冷的,血液几乎都冻结了。   瑞亲王的这间书房非常的大,东北两面靠墙是两列书架,西面放了一张睡榻,累了可以躺在这上面休息。房屋正中摆着一张巨大的紫檀书桌,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桌后一张高背大椅,铺垫着一张斑阑的虎皮。这书房虽布置的简单,却处处却透着奢气和豪华。书房中静悄悄的,就只瑞亲王一人,因为他从不许别人踏进他的书房一步。现下他正坐在那张舒适的椅子上,专心致致地看着一本书。在他身旁不远处放着一只大大的炭火盆,盆中的炭火燃烧正旺,把整个书房烘烤的十分温暖。这时瑞亲王似乎是看得累了,合上书本,伸个懒腰,瞑目听了一会儿窗外籁籁的下雪声,然后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纯白色的裘衣披在身上,开门出了书房。他乍一从温暖的屋里走出,被迎面吹来的一股寒风激起一个寒战,精神顿时为之一爽。   瑞亲王裹紧了裘衣,看着门边枪一般挺直的石达,眼中露过一丝满意的笑意,看着飘飘扬扬的大雪,说道:“这雪下得好大呀!”一顿,又道:“这还是八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如此美好的雪景岂能错过,你且陪我到花园中去赏一赏雪景。”说完,当先走去。石达应声:“是!”紧随在身后。两人穿廊过院,曲曲折折地向后花园走去,身后不知何时已悄悄地跟上了两个丫鬟。一个丫鬟手中捧着一把布伞,一个丫鬟手中端着一盆炭火。   瑞亲王的后花园占地数百顷,其中亭榭、假山、池塘、流水,花草树木,布置的错落有致,美不胜收,竟毫不逊色于皇帝的御花园。此时的花园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冰雕玉琢,更是另一番美境。花园中数百株的梅树,虬枝嶙峋,在风雪之下透发着勃勃生辋川图(十)   瑞亲王双脚刚踏上雪地,身后的丫鬟马上打开布伞遮在他的头上。瑞亲王不悦道:“不用!退下!”那丫鬟应声收伞退了下去。瑞亲王仰面让雪花一片片落在脸上,凉嗖嗖的直沁心脾,精神也为之一振。瑞亲王踏着盈尺深的积雪,脚下一步一滑,石达在旁相扶,在脚踏积雪的吱吱声响中吃力地登上一座小山丘,走进山顶的一座亭子里。这是花园中的最高处,站在亭子里整个花园的美景一览无余。瑞亲王站在亭子里,四下眺望,就见整个花园俱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着,纯洁的就像一块白玉。透过漫天飞舞的雪花,远处高耸的宫阙隐约可见。   瑞亲王一边观望雪景,一边不住地赞叹:“好雪!好景!”口中遂徐徐呤道:“‘风雪惊初霁,水乡增暮寒。树杪堕飞羽,檐牙挂琅圩,才喜门堆巷积,可惜迤逦销残。淅看竹翩翻。清池涨微澜。步屐晴正好,宴席晚方欢。梅花耐冷,亭亭来入冰盘。对前山横素,愁云变色,放杯同觅高处看。’”这是一首咏雪词,他吟诵起来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对照此时此景再也恰当不过。   瑞亲王回身向石达笑问:“你说得这首词可好?”石达识字不多,对诗词更是一窃不通,听瑞亲王吟来加甚是好听,但对这首词的意思却茫然不懂。他误以为这首词是瑞亲王亲作,便赞道:“属下没读过什么读书,虽听不懂词中之意,却也听得出这确是首好词。王爷才学渊博,这等好词也只有您才能作得出来。”瑞亲王哈哈一笑,道:“你错了!这并不是本王作的词,是宋代前人所作,本王只不过是拿来现用罢了。”石达虽闹出个不大不小的笑话,瑞亲王的内心却甚是受用,有意卖弄学识,于是笑着给石达讲解这首咏雪词的大意。石达静静地听完,不禁更对瑞亲王的学识深为叹服,由衷地赞道:“王爷才学真是渊博!”他不擅言词,又不会阿谀,说来说去也只会说这一句。石达说的不多,但瑞亲王听出确是由衷之言,心中甚是舒畅,哈哈一笑。   瑞亲王道:“有如此美的雪景,又岂能无酒。取酒来!”当即便有一个丫鬟应声而去,不一会儿用托盘端着一壶酒来了。瑞亲王在亭中的石桌旁坐下,那盆炭火就放在他的身旁,此时虽是风劲雪急,却也不觉的冷。壶中的酒是热得,那丫鬟斟满一杯酒后恭敬地递到瑞亲王的手中,瑞亲王一饮而尽。一杯热酒下肚,只觉腹中热乎乎的,随即一股热流游遍全身。瑞亲王更是豪兴勃发,手擎酒杯,高声呤道:“‘大片向空舞,出门肌骨寒。路岐平即易,沟壑满应难。   兔穴归时失,禽枝宿处干。豪家宁肯厌,五月画图看’。”这又是一首著名诗人裴说的咏雪诗,瑞亲王故意在卖弄学识,一边呤诗诵词,一边喝酒,真个好不自得。   石达听到瑞亲王又是呤诗又是诵词,虽然他一句都听不懂,但对瑞亲王的才学佩服的更加五体投辋川图(十一)   瑞亲王一壶酒已将喝完,不禁微有醉意,意兴正浓,斜睥着石达微醺道:“你来陪本王喝一杯。”石达恭谦道:“属下不敢!”瑞亲王道:“有何不敢?本王现在十分的高兴,要你喝你就喝,休要哆嗦。”旁边那丫鬟甚是机灵,闻言之下赶紧斟满了一杯酒,送到了石达的手中。石达不再推让,口中道:“敬王爷!”随即一口而尽。一壶酒已喝光,瑞亲王仍是意兴不减,早有另一个丫鬟又勿勿取来了一壶酒。   石达陪着瑞亲王喝过三杯酒,便推说不胜酒力,说什么也不喝了,瑞亲王也不再勉强,自顾自地一边喝酒一边赏雪景。石达在风雪中本就站的久了,身上冰冷的,这三杯热酒下肚,如同肚中烧着一团火般,浑身都暖暖的,丝毫没了寒意。   已近傍晚,天色逐渐变暗,雪亦下的渐渐小了。瑞亲王醉意渐浓,双眼迷离,意兴阑珊,道:“这雪景确是美妙,本王还没有尽兴,明天还要继续赏雪。只是在这小小的花园中赏雪再也无趣了,明天本王要到城外去,那里天广地阔,雪后的风景一定会更壮丽。石达,你明天陪本王一同去,就我们两人。”石达一惊,但瑞亲王说过的话也不能反驳,只得道:“是!”随即一想,也许这只是瑞亲王的一时醉语,当不得准的,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瑞亲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那两个丫鬟急抢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扶住了他。就听瑞亲王道:“本王有些累了,这就回去了!”于是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出亭子,踏着厚厚的积雪,蹒跚地走下小山丘。石达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这一夜北风劲吹,刮了一整夜。次日,风停了,雪住了,天亦晴了。天空蔚蓝蔚蓝的,没有一丝的云彩,就像刚刚被洗过了一般。   石达刚吃过早饭,瑞亲王便差人来传他。他心里纳罕,不知有何事,急勿勿地来见瑞亲王。此时瑞亲王正在吃早膳,石达只得站在门外等他用过早膳后才进屋叩见请安。瑞亲王看来心情十分的愉悦,脸上带着笑意,对石达说道:“今天的天气不错,正适合野外踏雪赏景,你陪本王现在就走。不用惊动别人,我们俩人就好了。”石达一惊,道:“王爷要去,属下不敢拦着,但只有我们俩人却是不妥,若然有甚不测,属下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瑞亲王哈哈一笑,道:“怕什么?你的武功这么高强,一人足可抵十人。就是有刺客,有你在也没有人能伤得了本王的,这是本王十分放心的。本王都不怕,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呀!”石达心里苦笑不已,却是无语可说。只听瑞亲王高声道:“来人!备马!”石达心中终觉不妥,便暗里差人去告之崔镇浩,要他派人暗中保护王爷,这才使他稍稍塌实辋川图(十二)   瑞亲王和石达走出王府,早有下人备好马匹等在门外了。瑞亲王的那匹大宛名驹,高大神骏,通体雪白。而给石达备下的虽也是匹神骏异常的名马,但与那匹大宛名驹比起来,却是相形见绌。瑞亲王纵身跨上马背,轻挥马鞭,说道:“走了!”一提缰绳,那马儿迈开步子,当先纵了出去。石达策马紧随身后。   此时街上盈尺深的积雪还未除去,日头虽已老高了,但街上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没有开门作生意。马儿踏着积雪,踯蹰前行。积雪没过了马儿的膝弯,两匹马儿纵然神骏,纵想放蹄狂奔也是力有不逮,瑞亲王两人无奈只得策马缓缓前行。   昨日一场罕见的大雪却是害苦了穷困的老百姓,更有些老百姓的房屋因年久失修,这一场大雪下来,压塌了不知有多少家民房。石达跟在瑞亲王的身后走在大街上,满眼看到的尽是倒塌的房屋,满耳听到的尽是那些穷困百姓无助的哀哭,满是一片悲凉凄苦的景象。石达本是穷苦百姓出身,看到此时此景,心情无比沉重,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心想:“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他既然看到了这一切,想来一定会帮助这些无助的老百姓的。”可当他看到骑马走在前面的瑞亲王,笑语盈盈,兴致高昂,对周围这一切竟视若无睹,心里不由的凉了。   两骑一前一后径直走出北城门,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便到了旷野之中,田园沟壑间尽是皑皑白雪。洁白的积雪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发光,炫人眼目。湛蓝的天空中,群鸟飞翔;旷野间枯草树木和远山,被白雪的覆盖着,这一切静谧幽美的就像一幅山水画。石达看到如此壮美的雪景,几被迷呆了,心中的那些失落亦给冲淡了不少。   瑞亲王看到如此神奇壮美的雪景,高兴的在马上手舞足踏。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啧啧赞道:“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回首对石达道:“你可曾见过如此美的雪景?这可是本王平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石达道:“这般美丽的雪景,属下也是第一次看到。”瑞亲王道:“花园中的雪景固是美丽,也只是小美。而这广阔天地之间的雪景,才是真正的大美。本王这一次真是不虚此行!”瑞亲王两人一边赏雪景,一边策马前行。积雪覆盖住了大地,已分不清路在哪里,两人索性信马由缰,走到哪是哪。马匹过后,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马蹄迹。   两人离城越行越远,渐渐走进了荒无人烟的山区。纵马走上一座小山丘,眼前连绵起伏的群山,仿佛无垠的大海上激起的层层白浪,波澜壮阔,气势磅礴。此时日已偏西,瑞亲王游兴正酣,乐不思辋川图(十三)   石达却没有心情赏雪景,始终都是提心吊胆的,暗下里高度提防,因为他深知自己重任在肩。这次王爷出游,只带了他一人,若再有刺客行刺,王爷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可是万死难辞其责,叫他岂能不谨慎万分。石达暗暗下定决心,若有甚不测,自己拚死也要保护瑞亲王的周全。   两人策马进入出区,石达忧虑更重,说道:“王爷,天已过午,且离城太远,我们该往回返了。若到天黑了,我们会迷路的。”此时瑞亲王意兴正浓,闻言倏然警醒,石达虽未明言,但言下之意他又如何不明白,心下不禁惴惴,道:“本王光顾着游玩了,已然忘了时辰,是该回去了。”当即拨转马头循原路往回走。   瑞亲王此时骑在马上想起上次府里闯刺客的惊险经过,心中兀自直冒冷气,心想:若是再有刺客行刺,虽有石达保护,他武功再高强,也毕竟一人,本王又怎能保得周全。不禁越想越怕,直打冷战。瑞亲王恨不能马上就回到王府,紧催马儿,由于雪深难行,马儿又怎能走得快了?若不是有来时留下的马蹄迹,说不定两人在旷野中真得会迷路的。   太阳渐渐西沉。夕阳下的雪景另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但瑞亲王却无心情欣赞了。当他看到远外越来越近的城门,不由的暗松一口气,心也塌实了很多。石达也是同一种心情,此行能平安无事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临近城门,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瑞亲王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放开了,在马上开心地笑道:“本王此行看到这么美的雪景,可是大开眼界,不虚此行了。”道路上的积雪被来往的行人踩踏的硬如坚冰,而且异常滑溜,马儿走在上面直打滑,走得十分艰难。就在此时,只见从迎面走来一农家少妇,臂上挽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一蓝子的物事,似是刚从城中买完东西往家回。这少妇虽是布衣荆衩,却是风姿卓约,艳丽无比。瑞亲王眼晴一亮,在马上看得目光都直了。   当这少妇走到瑞亲王的马前,似要避到一旁,突然脚下一滑,“呀”地一声跌倒在地,挽着的篮子也摔出老远,里面的物事更是散了一地。瑞亲王的坐骑吓得一声长嘶,四蹄打滑,几乎将他从马鞍上掀了下来。好在瑞亲王骑术精湛,紧握缰绳勒定坐骑,心中火起,正要发怒,却见这少妇倒在地上似是跌得甚重,一时竟站不起来,秀眉直蹙,让人见了又怜又爱,不禁看得呆住,胸中那股怒火早就消到九霄云外辋川图(十四)   这少妇手握着左脚踝,轻轻地**,像是扭伤了脚踝。瑞亲王看得心情荡漾,纵身下马,伸手去搀扶这少妇,口中说道:“小娘子跌伤了吧?我扶你起来。”这少妇见他是个陌生男人,想拒又拒不开,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樱口轻启,细声道:“多谢相公!”瑞亲王一手握着少妇的小手,一手轻轻揽住少妇的腰,把她从冰地上扶起。此时瑞亲王美女在怀,娇躯柔弱如水,如花面容近在眼前,鼻端嗅到阵阵体香,不由得春心大动。   瑞亲王把脸庞凑近少妇的面前,用手轻轻一握少妇的小手,色迷迷地道:“小娘子跌得甚重,恐怕走不动了。若不然随我到府上养好了伤,再回家不迟?”这少妇见他举止轻薄,如何不知对方的用心,红着脸道:“多谢相公的好意!小女子这点伤不碍的,家人还在等着我呢,我该回家了。”说完,轻轻一挣,要从瑞亲王的怀中挣出,却觉他反而抱得更紧了,一挣之下也没能挣出。瑞亲王嘻笑道:“要不然我送你回家?”这少妇道:“不用了,我能走的。”瑞亲王越看越爱,心痒难搔,嘻笑道:“用得,我一定要送你回家。”石达下马紧紧站在瑞亲王的身旁,看到他那一副猥亵色鬼的样子,不由的心生反感。   瑞亲王紧抱着这少妇不放,这少妇依偎在瑞亲王的怀里,挣脱不出,秀靥上微显怒色。石达站在一旁显得甚是尴尬,正看得不耐烦,忽地发现这少妇双眸中闪过一丝杀机,他倏然一惊之下,不由得心生戒备。   突然,这少妇面露狰狞,右手腕一翻,从袖中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反手猛地向瑞亲王的胸口插去。两人此时紧靠在一起,距离又近,这少妇又是势在必得,匕首又狠又急,堪堪刺入瑞亲王胸口的皮肤,他这才惊觉,放手闪避已然不及,不禁失声惊叫。石达见机早反应快,右手倏然伸出,闪电般地刁住了这少妇的右腕,口中喝道:“休得伤我王爷。”同时左手挥出把瑞亲王用力地推了出去。这少妇虽是出手在前,石达出手在后,但石达的动作比这少妇快得太多,竟是后发先至。这少妇手中匕首堪将要刺入瑞亲王的胸口,右手腕便被石达牢牢攥住,如钢钳一般,再也动弹不得。瑞亲王被石达左掌远远推开,跌倒在地,险险躲过这致命一击,却也是吓得惊魂出壳,脸色煞白,冷汗湿透衣襟,双腿发软,坐在地上却也爬不起来了。   此次刺杀行动计划周密,可说天衣无缝,这少妇满拟这一击是十拿九稳,却不想失手被制,右腕给攥得几欲断折,连右半边身子都酸麻无力,又惊又骇,叱道:“放手!”右腕用力一挣,却挣不开,倏然抬起左腿猛地踹向石达的下阴。石达侧身闪过这一腿,右手用力一握,左手一掰,轻松地从少妇手中夺过了匕首。这少妇右腕一阵剧痛,不禁痛呼出声。她这才知石达武功高强,若要从他手中脱出真是万难,不禁心胆俱辋川图(十五)   石达紧握少妇右腕不放,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王爷?”这少妇怒视着石达道:“我刺杀未遂,失手被擒,自是认了。但凭你有这么好的武功,却不想会助纣为虏,甘心做这个狗王爷的走狗,你真是无耻!”石达反而被骂得一怔,这已是他第二次被人骂作助纣为虏的走狗了,心下一片茫然,说道:“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且我又是王爷的护卫,誓死都要保护好王爷的安全。而你却要无怨无故地刺杀王爷,我又岂能让你得手。”这少妇冷笑道:“这狗王爷残忍冷酷,心狠手辣,滥杀无故,死在他手上的无故性命不计其算,人人恨不能吃其肉,喝其血,我杀他却是为民除害,伸张正义。你竟忠奸不分,是非不辨,枉为男子汉。”她挺直了胸膛,昂然又道:“我既已被你所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瑞亲王救了石达一命,在他的心目中一直都坚信瑞亲王是个行仁仗义,正直善良的好人,而此时他见这少妇面无惧色,说得慷慨激昂,他的信心不由得有些动摇了,口中兀自强硬道:“王爷绝不像你所说的,他若是滥杀无故的人,又怎会救了我呢?”这少妇斜睨着他,冷冷地道:“你现在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无话可说。你既然甘心做他的走狗,那现在就杀了我吧。”   此时瑞亲王才从地上爬起,闻言后,怒道:“你休要听这贱人罗嗦,她刺杀本王,便是逆臣贼子,罪该万死。”稍稍一顿,阴森森地又道:“她想速死,本王却偏偏不让她这么痛快地死去,将她带回王府,审明她要刺休养本王的真正目的,还要查出她背后有没有主使人。我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少妇失手被擒后,便不再心有侥幸,虽畏不惧死,但闻言后却也是骇然色变,怒骂道:“你这无耻的恶贼,不得好死,我就是作鬼也不会放过你。”又对石达道:“求求你现在就杀了我吧!我会感激你的。”语气已是哀求。石达却如何会下得了手,怔怔看着瑞亲王,一时不知所措。   这件事情发生的既突然,结束的也太过迅速,路上的行人本来就少,所以并未引起行人的注意。瑞亲王这时也认为危机已过,自是胜券在握,得意洋洋地吩咐石达道:“你要看好她不要让她跑了,我们现在就回府。”说完,转身向坐骑走去。就在此时,一个中年汉子挑着一担柴禾缓缓走了过来,当他走到瑞亲王的身旁时,突然丢下肩上的柴禾,并从柴禾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挥刀扑向瑞亲辋川图(十六)   那汉子离瑞亲王距离又近,劲道又足,钢刀挟着劲风向瑞亲王的脑后斫去。突变倏起,瑞亲王全无防备,又不会武功,眼见就要血溅当场。石达大惊失色,他离瑞亲王有三丈远,已然来不及上前抢救,急切间他把从少妇手中夺过的匕首猛地向那汉子掷去。他攻敌所必救,那匕首如道闪电,后发先至,直刺那汉子的肋下要害。那汉子顾不得再伤瑞亲王,只得侧身横刀磕开掷来的匕首,只这么缓得一缓,石达已然放开这少妇纵身扑到。那汉子吃惊石达来势竟如些之快,一怔之下,石达已然抱着瑞亲王滑身闪到一旁。那汉子抢身上前,一招“立劈华山”,呼地砍向石达砍去,口中道:“先毙了你这个走狗,再杀这狗王爷。”他刀法犀利,劲力十足,武功确是非同小可。   石达左手护住瑞亲王,右手从腰间抽出佩刀,当地架开那汉子的一刀,震的他右臂隐隐作痛,暗赞道:这汉子好强的功夫!当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中刀左挡右拒,有攻有守,与那汉子激战在一处。石达既要护着瑞亲王不会受到伤害,又要用心对敌,一心二用,武功不免打了折扣,与那汉子堪堪打成了平手。   那汉子的武功甚为了得,一柄钢刀施展开来,寒光闪闪,劲气逼人,刀刀俱是致命绝招,恨不能立毙石达于刀下。瞬时间,那汉子攻出了十余招,却是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心中暗暗吃惊,想道:阿珠武功本是不低,却失手栽在这厮手上,这厮果然好强的武功,我到是小觑他了,没想这狗王爷身边竟还有个武功如此高强的卫士,倒是我们的一大劲敌。当下紧催手中钢刀,一刀快似一刀,一招紧似一招,利刃破空呼呼作响,顿时使出了浑身本领。   这汉子与那少妇本是夫妻,对瑞亲王恨之入骨,久有杀他之心。当探听到瑞亲王今日出城赏雪,身边又只带了一个卫士,不由暗喜道:天赐良机,该当这狗王爷恶贯满盈,报应到了。于是两人定下计策,经过一番装扮之后依计而行,不料一着不慎,那少妇却失手被擒,汉子初还以为是妻子大意,也没把石达如何放在心上。此时这汉子久攻不下,才暗自后悔自己看走眼了,几至满盘皆输。这汉子见妻子忤立在当地一动不动,担心她受了伤,一边打斗,一边向妻子关切问道:“阿珠,你怎么了?没事吧?”那少妇答道:“我没事,你放心好了!”石达为救瑞亲王,急切间放开了她,也没有制住她的穴道,但她的手腕被石达用力攥过之后,留下了道暗紫色的瘀迹,这时还兀自疼痛不已,整条手臂甚至连半边身子都麻木无力,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她走过去从地上拾起自己的那柄匕首,说道:“我来助你一起杀这狗王爷。”一抖匕首,抢身向瑞亲王的背后刺去。   瑞亲王吓得“哎呀”一声,双睛一闭,暗道:我命休矣!忽见血光飞溅,瑞亲王就觉后项中热乎乎的,满是鲜血,顿时眼前发黑,几乎晕了过去。可是过了一会儿,他才觉得自己身上却无丝毫的痛疼,可这鲜血又是谁身上流出的呢?原来在危急之下,石达用左臂挡了一下,匕首虽没刺中瑞亲王,却在他的左臂上划了条又深又长的血口子。   这汉子和少妇两人两柄利器,彼攻石达,此击瑞亲王,一前一后的一阵夹攻。只见刀光闪闪,劲气逼人,剑气森森,慑人魂魄,瑞亲王与石达的生命已是岌岌可危。石达的左臂虽受了伤,反而左臂把瑞亲王抱的更紧了。瑞亲王在石达的半抱半拥下,身不由己地随着石达左旋右转,弄得他头晕脑胀。他只见匕首和钢刀在自己的身边刺来砍去,几乎每下都可致自己死命,吓得肝胆欲裂,双腿发软。他急忙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只觉双腿间湿乎乎的,竟吓得小便失禁辋川图(十七)   石达武功纵然高强,但以一抵二,且怀中还抱着瑞亲王,如何还能持久。此时他豁出了命地护着瑞亲王,使他不受到一点的伤害,自己的背上、腿上,和臂上却接连中招,鲜血不仅染满了他全身,就连瑞亲王的身上也溅满了他的鲜血。那汉子和少妇见石达身受重伤,兀自毫无惧色,苦斗不止,若换作别人早已是无力再战,命丧当场了。两人也不禁佩服他的骨气,心下稍稍软了些。那汉子道:“不想你这条走狗倒还是条硬汉子!我们要杀的只是这狗王爷,只要你让开了,我们绝不伤你。你又何必对这狗王爷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为他丢了性命却也不值。”那少妇阿珠道:“你这人也不是很坏,不要再执迷不悟,回头是岸。”   石达只觉自己的气力正随着鲜血的流出在迅速的消失,步伐也逐渐迟缓。此时闻言,他双眼圆睁,几乎喷出火来,喝道:“休得多言!只要还有我一口气在,就绝不容你等伤到王爷一点皮发。”怒喝声中,石达奋起全力,右手刀使出一招“逆流勇进”,逼退了那汉子。左手放开了瑞亲王,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去刁少妇的持匕首的手腕。少妇手中匕首在胸前划道圆圈,以攻对攻反削石达的左腕。石达大喝道:“来得好!”突起一脚,“卟”地一声,重重地踢中了少妇的胯骨。这一脚才是石达的真正杀招,聚结了他最后的全部力气,顿时将少妇踢倒在地,胯骨虽未折断,却也使她受了重创,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那汉子见妻子受创倒地,爱妻心切,慌忙抢到妻子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却见她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他心慌意乱之下,误以为妻子已死,顿时悲痛欲绝,放下妻子,对着石达目睚欲裂,恨声道:“你杀死了我的妻子,我要杀了你为她报仇。”说话间,又抡刀扑上。石达绝地反击,本无伤人之意,不想竟会一脚踢死了那少妇,不禁心下谦然。此时去了一个劲敌,危势暂缓,石达遂放开了瑞亲王。瑞亲王乍一脱出石达的怀抱,只觉得双腿软得似面条一般,站都站不稳。石达用身体挡在他的身前,紧紧护他的周全。石达心神未定,就见眼前寒光凛然,钢刀已然砍至头顶。他忙不迭举刀挡架,“当”地一声,双刀双交,火光飞溅。石达虽是险之又险地架开了这一刀,免了被身劈成两半之厄,但他此时几近油尽灯枯,震得臂膀发麻,手中刀再也把持不住“当啷”落地。   那汉子击落石达的兵刃,大喝道:“你去死吧!”钢刀乘势向石达拦腰斩去。石达身上多处受伤,血流不止,此时已是强驽之末,勉强闪开了这一招,但胸前的棉衣还是被划开了一道长口子。石达吓了一跳,若是稍慢一点,已然被斩成两段,作了刀下之鬼了。那汉子钢刀直劈横砍,“嗖嗖”又连续攻出数刀。石达竭力躲过了前几刀,终于还是被砍中了两刀。这两刀砍的极重,石达只觉痛彻心扉,眼前发黑,仿佛魂魄都已离壳而出,但他仍强提最后一口气没有倒下,因为他知道在他的身后就是瑞亲王,自己绝不能倒辋川图(十八)   那汉子不由的住了手,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兀自挺立不倒的石达,不明白这个人中了这么多刀竟然还能不死?石达挺直了腰,铿锵地道:“只要我还没死,还没倒下,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许你伤到王爷。”那汉子被他的气势所慑,心下不由得怯了,但一想到爱妻刚刚死在了他的手下,心倏然又硬起来,冷冷道:“我念你也是条硬汉子,本不想杀你,但你却执迷不悟,既然你要忠心这个狗王爷,我索性就成全了你。先杀了你,再杀这个狗王爷也不迟,反正他也跑不出我的手心了。”说完,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容,缓缓举起钢刀,向着石达猛地劈下。   突然,“嗖”地飞来一支羽箭,这支羽箭来得好快,如流星闪电般径直射向那汉子后背。那汉子听到身后金刃破空直袭而来,顾不得再去伤人,只得侧身闪避,但还是慢了半拍。这支箭“卟”地射中了他的左肩胛,箭尖入肉极深。与此同时,场中已然多出了五个人,执长弓,箭上弦,顿时将那汉子围在垓中。看这五人身手矫健利落,显然都是武功高手。原来正是王府卫队长崔镇浩带人及时赶到。   那汉子受伤被困,仍是面无惧色。他反手从肩胛上拨出羽箭,鲜血迸溅,竟然连哼也未哼一声,眉头也未曾皱一下,果然强悍。   瑞亲王见援军即时赶到,喜出望外,又见刺客被困,自己再无危险,顿时心也不怯了,胆气也壮了,腰杆也直了,双腿也不再抖了。他走上前去,抑止住激动的心情,对崔镇浩笑道:“你们能即时赶来救驾,本王甚是高兴,回头定要重赏你等。”转首又对那汉子冷冷又道:“你等虽谋刺本王,怎奈本王自有天佑,命不该绝,还是杀不了本王的。”哈哈一笑,对崔镇浩又道:“这人行刺本王,大逆不道,罪不可赦!但本王现在还不想让他死,你们要擒下他,留活口。本王屡被行刺,这背后定有人主使。本王还要从他身上查出这背后主谋之人到底是谁?”   崔镇浩道:“是!”随即收走长弓,抽剑在手,对那汉子道:“你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乖乖的束手就擒吧。”那汉子情知行刺彻底失败,此时纵是想逃也逃不掉了。妻子既死,他觉得自己纵然活着也索然无味,登时心萌死意,忽惨笑道:“我虽然杀不了这个狗王爷,也不会让你们捉回去的。”说罢,那汉子纵声狂笑。笑声中,他突然反手一刀刺入自己的心窝,笑声戛然而止,倒地身辋川图(二十)   小翠给石达喂完药后,便坐在床边陪他说了一会儿话。石达眼睛怔怔看着明朗活泼的小翠,耳朵听着她给自己说些好听好笑的话,心里暖暖的,犹似还在梦中一般。小翠忽见石达神情有异,惊问道:“你怎么了?伤口又疼了?”石达脸上一红,嗫嚅道:“没什么,我很好。”小翠轻舒一口气,道:“没事就好!吓了我一跳!”石达羞赧的说不出话来。   屋内渐渐暗了下来,天色已黑。小翠点起蜡烛,然后对石达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说完,就掀帘出屋去了。不一会儿,就见小翠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燕窝粥回来了,说道:“这是王爷让我给你熬的一碗燕窝粥,对你的身体有大补。”喂着石达吃完燕窝粥,小翠道:“你现在该休息了!困了就睡吧。”然后,小翠端着那只空碗又出去了。   石达此时的精神正旺,没有一丝困意,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小翠出去后,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石达独自在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不由的一阵空虚寂寞。他急切盼着小翠能快些回来,急想听到她的说笑声。窗外传来了“的、笃”更鼓声,初更了。石达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却觉得过得十分的漫长,好似一整天那么长。   突然外屋开门声,有人踩着细碎的脚步进来了。石达料知是小翠回来了,心中先是一喜,后而一慌,急忙闭上了眼睛,装作睡熟了一般。只听那人掀帘进屋,悄声地走到床边。石达心跳不由得加快,不敢睁眼,鼻端闻到了熟悉的淡淡的幽香,确定果然是小翠。小翠看到石达已然睡熟,便又返身到了外屋,和身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也很快就睡着了。石达听到屋外很快就传来了小翠的熟睡的声音,他先是一阵失望,随即又想:小翠这几天一直都在衣不解带地照顾我,可着实把她累坏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温暖,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次日,石达早早就醒来了,精神比昨日更是见好。小翠服侍石达喝完药后,瑞亲王又来探望石达,见他果然是气色大好,恢复甚快,自是十分欣喜。瑞亲王与石达说了一会儿子的话,便离去了。自此之后,瑞亲王就很少再来探视石达了,有时偶而派人来探问一辋川图(二十一)   石达受伤虽重,好在都是皮肉伤,况且身边又有俏丽活泼的小翠在细心的照顾,彼此解颜喁语,伤势自是好得甚快。半个月后,紧紧包裹在石达身上的纱布终于拆去了。小翠看着石达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疤,触目惊心,心疼的眼泪直流。石达在床上一边轻轻地活动着手脚,一边对小翠笑道:“我现在已然全好了,很快就可以下地了。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怎么反而哭了呢?”小翠拭去泪水,破涕为笑,道:“我这是太高兴了!为你高兴!”石达心中火热,说道:“这些日子来,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十分的明白,万分的感激。我能重新活过来,你付出的最多,你就是我的恩人,我都不知该怎样来报答你了。从今以后,我用一生一世来报答你,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心甘情愿。”小翠一抿嘴,笑道:“我对你这又算什么大恩呀,王爷对你那才是大恩呢。”石达正色道:“王爷救了我一命,那固是天大的恩,我自是感恩戴德,粉身碎骨也要报的。但你对我又何尝不是莫大的恩情,若没你的照顾,我这次也不会重新活过来的。王爷与你同是我的大恩人,我就是以死也难报你们对我的恩情万一。” 八!零!电!子!书 !w!w!w!!t !x!t ! 0! 2!.!c!o!m   小翠闻言之后,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不知是感动抑或是高兴,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小翠才勉强一笑,道:“我并不是你的大恩人,也不并想让你来报答我。只盼你能做个明辨是非,正直忠义的好人。”石达听得一头雾水,怔怔地看着小翠不明所以。小翠道:”你现在虽是不明白,但有一天你终会明白的。王爷救过你的命,你对他固然该忠心耿耿,以死相报,但这种忠心有时并不一定都是对的。”石达越听越是糊涂,不明白小翠说这些话到底意欲何指。若是别人说这些话他早就会生气了,但他对小翠是又爱又敬,却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这一日,石达的伤势已近痊愈,终于能下地行走了。自他受伤以来,在床上躺了足足有一个月,把他给闷得心里都长草了,迫不及待地想出屋去呼吸一下新空气,于是对小翠道:“你陪我到院中走走吧。”两人经过这一个多月来耳鬓厮磨,石达越来越觉得自己离不开小翠了。小翠还本担心他病体初痊,身子虚弱恐受寒,但又拗不过他,只得陪着他出屋到了院辋川图(二十二)   此时日当中天,阳光融融,照在身上暖暖的。石达住的是一处独立的小院,是他第一次救了瑞亲王后,瑞亲王就将这处小院赏给了他。院落虽小,有花有树,却也布局的十分别致幽静。院落的背阴处还有残雪未融,几株梅树生意盎然,含苞待放。   石达在院中慢慢地踱着圈。他屋中困得久了,乍一出屋,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看着院中那些熟悉而又亲切的草草木木,不禁心怀大畅。这时的他好似久困出笼的大鹏,恨不能展翅高飞。小翠看着石达雀跃高兴的好似孩子一般,心里也自是十分的欢喜。石达忽然握住了身边小翠的纤纤小手,挚热的目光痴痴地注视着她,深情道:“我现在的心情真是万分的喜悦,就是因为有你陪在我的身边。这一个月来,我虽是卧床养伤,但你对我无微的细心照料,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我真怕你会离我而去,希望你不要离开我好吗?”小翠听着石达深情款款的表白,看着他那真挚热烈的目光,芳心如鹿撞,羞得耳红面赤。可是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让她毫无心里准备,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愕然无语。   石达见她久久不语,焦急地问道:“你难道不愿意吗?”稍稍一顿,又道:“我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来很冒失,很突然,希望你不要生气。这都是我的真心话,我是真心的喜欢你,所以就迫不及待地说出来了。”小翠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个侍候人的,低三下四的丫鬟,而你却是个大英雄,又是王爷身边的大红人,我们本不是同一类人,我配不上你的。”石达急道:“你是个丫鬟又怎么了?我全不在乎!我自小父母双亡,流落江湖,受尽人间的冷暖,直到现在只有你才是真心对我好,我心里不但感激你,还真的好喜欢你。莫不是你心里对我无意?”小翠的芳心一阵翻涌,不知是甜是苦,是喜是忧,面上神色变幻不定,低垂下头,踟躇道:“你是个好人!你本该有更好的女孩配你才是,我不适合你。”石达绝望道:“你是在拒绝我吗?难道是我一厢情愿?你的心里根本就对我无意!”这一刻他的心仿佛被利刃狠狠地扎落了一下,又痛又冷,就连天穹都在这一瞬间塌了下来。   小翠偷偷地瞟了一眼石达,看到他那绝望的眼神,痛苦的表情,芳心不由一阵的剧痛。她也是人,又岂能无情?经过这些日子来的相守,在她的内心深处对他早已动了情,而且爱得更深。可是这些她不敢去想,因为她知道自己和他根本就不是同一路的人,更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长痛不如短痛,慧剑断情丝,或许对两人都是好的。此时她心里的痛苦更甚于石达,想狠下心去彻底让他断了念头,但当她看到他那痛苦绝望的样子,心中又犹豫了,不知这样做是对是错,不由得心又软了,久蕴在心底的情感再也抑止不住,狂泄而出,脱口道:“其实我心里也很喜欢你的,但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使得我想不敢去想。”石达闻言之下,变悲为喜,欣喜若狂,道:“你真得心里也是喜欢我的?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太好了!”情不自禁地把小翠搂在怀里,高兴的嘻嘻直笑。小翠给石达紧紧地搂在怀里,依偎在他那宽厚温暖的胸怀中,心里的坚冰终于被彻底地融化了,泪水却已潸然而辋川图(二十三)   过了好一会儿,小翠才从石达的怀里挣脱出来。石达注视着她那带泪的面靥,更显可怜,心中爱恋无限,温柔道:“你怎么哭了?”小翠幽幽地道:“我明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但我却不忍狠心拒绝你,我这样做了不知是对还是错?”石达怔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又为什么说我俩不会有结果?难道你还认为自己是丫鬟而自卑?可是这些我并不在乎,因为我也是穷苦人出身。莫不是你认为王爷不会允许我俩在一起?若是这样我可以去向王爷求情,求王爷把你许给我,相信王爷不会不答应的。”小翠摇摇头,道:“都不是。”石达异常坚决地道:“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所有的挫折我们都不怕,都能够克服的。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你不想我们永远在一起来吗?”小翠道:“我也想。”石达喜悦道:“这就好!你不要再有太多的顾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把我俩分开的。”小翠点点头,道:“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来,再也不分开。”她终于可以放开心中所有的顾虑,绝心要和石达携手到老,双眼中也渐渐放出喜悦而幸福的光彩。   石达喜悦道:“那我以后就叫你翠妹,你叫我达哥好了。”小翠红着脸,羞涩道:“这可不行!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俩的关系。”石达道:“那就在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才这样称呼行吗?”小翠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又过数日,石达的伤已然彻底痊愈了。这一日,石达去给瑞亲王请安。瑞亲王见到石达痊愈如初,自是高兴非常,并当即把他擢升为王府卫队的副队长。石达又惊又喜,叩头谢恩,与瑞亲王又说了一会儿话。他一边说话,一边在考虑如何为小翠的事向王爷开口求情,瑞亲王却似洞察了他的心事,笑道:“本王还要再赏你一样大礼物!你若想要什么,只管向本王开口,本王一定会答应你的。”石达喜动颜开,想向王爷求情要了小翠过来,却又羞赧的不知如何开口了。瑞亲王道:“你若不说,本王可要自主了。但包管本王赏你的礼物定会很合你的心意的。”   石达踌躇问道:“不知王爷要赏小的什么礼物?”瑞亲王轻轻一笑,反问道:“那丫鬟小翠对你伺候的可好?”石达讪讪道:“她对属下照顾的很是细心,无微不至。”瑞亲王笑道:“小翠人长得又漂亮又会服侍人,若本王把她许配给你,不知这可否合你的心意吗?”石达惊喜若狂,呆了一呆,急忙跪倒谢恩,哽咽道:“谢本爷的大恩!属下都不知该如何来报答王爷了。”瑞亲王哈哈一笑,道:“你对小翠有意,本王又岂会不知,做个顺水人情又何乐而不为呢?”石达脸上一红,嗫嚅无辋川图(二十四)   石达离了瑞亲王,一路兴冲冲地往回走,兴奋的整个人仿佛都在云端里飘着一般。他想着把这个好消息马上要告诉小翠,相信她听后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当他推门走进自己的小屋,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家的温馨和甜蜜。他一进屋门,就唤道:“翠妹!翠妹!”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声。石达进到里屋,果然见小翠不在,不由得心里纳罕道:翠妹会去哪了呢?他等了好一会儿,正等的渐渐有些焦急,就见小翠掀帘进来了。石达急急迎上去,说道:“翠妹去哪了?怎这时才回来?让我等得好焦急。我正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小翠问道:“什么天大的好事?”石达道:“我去给王爷请安,本就想求情让他成全了我俩的,但王爷竟主动就把你许配给了我,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这下可好了,我俩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阻碍了,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小翠并没有表现出像石达想象中的那高兴样子,反应很是平静,淡淡“噢”了一声,道:“知道了。”石达愕然道:“我们可以长相厮守了,你难道不感到高兴吗?”小翠幽幽道:“世事变幻无常,谁又能知这以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呢。”石达明显感觉到了小翠今天的情绪很是反常,心里疑惑,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小翠勉强一笑,道:“没什么。”石达见她不说,心中虽有不解,也没再多问。   小翠忽问道:“你是真心喜欢我,想和我长相厮守吗?”石达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诚挚地道:“我当然都是真心的,若有不实愿天打雷劈。”小翠听他发了毒誓,给他的诚心感动,又问道:“那你愿意为我抛开现在这一切的生活,与我退隐山林,过那无忧无虑的生活吗?”石达毫不犹豫道:“当然愿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小翠喜道:“那我们现在就走,行吗?”石达吃了一惊,道:“现在就走?这也太过突然了,恐怕不行的。”小翠脸色微变,大为失望,道:“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吗?莫不是你方才对我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石达急急辩解道:“不是假的,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绝没骗你。”小翠道:“那你为什么不愿与我现在就走?”石达道:“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王爷救了我一命,恩同再造。大丈夫要有恩要报恩,我还没能报答完王爷对我的救命再造之恩,心中有愧,所以我是不能现在就和你走的。”小翠早以料到他会这么说的,却还心有不甘,道:“你也两次救王爷于危中,可算是报答了他的大恩。那你又怎样才算报答了王爷的大恩呢?”石达道:“我的命是王爷救的,我这条命就是王爷的了,我就是让赴汤踏火,以死相报也是不够的。况且王爷现在有难,我更不能舍他而去的。”小翠兀自不甘心,道:“王爷真的值得你去为他卖命吗?”石达道:“当然!”小翠苦笑道:“王爷并不值得你去为他卖命,他并不是个好人辋川图(二十五)   石达脸色微变,不悦道:“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且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能负他。我也不许你在我跟前说王爷的不是。”小翠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又气忿又绝望,叹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两人一时间谁也无语,相对默然。石达看到小翠泫然欲滴,又怜又爱的样子,不由懊悔自己方才对她的责语过重,暗自谴责,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小翠长舒一口气,说道:“天快黑了,你一定也饿了,我这就去给你做晚饭去。”说罢,出屋去了。   屋里光线渐渐昏暗,石达怔怔地看着小翠出屋而去,心中更是愧疚不安。他心神不安地望着眼前空洞洞的屋间,脑中忽有种不祥的预感一闪而过。石达逐渐冷静下来之后,慢慢回想小翠所说的话,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对是错?他深知小翠对自己是真情真意的,她断不会说假话来骗自己。别人的话他可以不相信,但小翠的话却不由的他不信。瑞亲王自救了他一命之后,他只是一门心思的去尽忠报恩,对于瑞亲王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从没去认真计较过,在他心中自然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个正直善良而又不可亵渎的大好人了。可他又想不明白王爷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要去冒死刺杀他呢?而那些刺客又那么义气凛然,畏不惧死,更不像是一般的邪恶之徒。此时这些问题一并在他的脑中想起,却苦无答案,一阵的沮丧,不由得对自己以前的想法产生了怀疑,暗道:莫不是王爷真是个坏人?他若真是个坏人,我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可我又该怎么办?不禁彷徨惘然。   正当石达思绪万千,胡思乱想之时,小翠提着食盒回来了。小翠进到屋里看到黑洞洞的,“咦”了一声,石达倏然惊觉,赶忙划亮火石,点着了蜡烛。他想小翠一定还在生自己的气,心下愧疚,甚至都不敢去看她。   小翠一言不发,默默地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四碟精致的菜肴,一一摆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摆上两副碗筷。石达鼻中闻到一股菜肴的香气,转眼看到这些菜肴都是自己最喜爱吃的,心中一阵惭愧,更觉对小翠不起。忽听小翠轻声道:“可以吃饭了!”两人相对坐在桌前,石达偷眼向小翠看去,却见她面带微笑,正脉脉地注视着自己。她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生气样子,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石达反而怔了。小翠笑靥如花,温柔道:“这几样小菜都是你最爱吃的,快吃呀,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石达点点头,终于嗫嚅道:“你不生我的气了?刚才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我向你道歉。”小翠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娇笑道:“那没什么了,我已经都忘了。”石达又道:“你今天莫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说出来,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吗?”小翠轻松一笑,道:“没有呀!你多想了,赶快吃饭吧。”石达随即释疑,终于放下了心。两人相视一笑,之间的不快,顿时烟消云辋川图(二十六)   这时,突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石达满腹狐疑,不解这么晚了有谁还会来?小翠起身去打开屋门,就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声,接着走进一个人来,却是崔镇浩。石达赶忙起身笑脸相迎,崔镇浩笑道:“打搅!打搅!”石达让道:“若崔兄还没用过饭,就在这一起吃吧!”崔镇浩道:“我也正是来此叨扰你这顿饭的。”待两人重新坐下,小翠摆上一副新碗筷。崔镇浩说道:“如此佳肴,岂何无酒!”说完,用手从背后一抄,手里已然多了一坛美酒,足有五斤,笑道:“我可是有备而来的。这是一坛二十年陈酿的花雕酒,正是佳肴配美酒!”   小翠担心石达病体初愈喝酒会太过伤身,但碍于崔镇浩的面子,极不情愿地摆上两只酒杯,然后对石达关切地道:“你身体刚好,要少喝点酒。”石达点头道:“我知道!我身体已然全愈,你尽可放心。”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如美酒下肚。崔镇浩调侃道:“石兄有这般的俏佳人伴在身边,过着似神仙一样的生活,真让我羡慕死了。”石达心里又喜又羞,含笑无语。小翠本对崔镇浩心有不满,可这句话却说得她芳心甚是受用,那一丝不满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斟满两人面前的酒杯,笑道:“崔队长也真会说笑。”崔镇浩道:“我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看到你俩如胶似漆的,我当真是艳羡的要死了。”小翠听他说到“如胶似漆”,羞得脸上飞红,啐了他一口,讪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崔镇浩一笑了之,举起酒杯,对石达道:“石兄病体痊愈,又晋升卫队副队长,且又得王爷许配给这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美人,真可谓三喜临门,可喜可贺!小弟先敬你一杯!”石达举杯说道:“崔兄客气了!小弟以后还要崔兄请多多帮衬呢!”两杯相碰,同时一饮而尽,相对又是哈哈一笑。石达赞道:“果然好酒!”崔镇浩笑道:“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到两位的喜酒?我可有些等不及了。”石达内心欢喜,脸上发红,窘得他以杯掩面,笑而无语。小翠在一旁亦羞得粉面低垂,手弄衣角,娇态可人。崔镇浩道:“石兄两次救了王爷性命,忠勇可嘉,功高劳大,正是王爷眼中的红人。现下你做了副队长,不久连我这正队长的位子也是你的。”石达听出他的话中含有妒意,心里一沉,忙道:“崔兄这些年来对王爷忠心耿耿,大伙自是有目共睹的。小弟虽做了副队长,也还是崔兄的属下,小弟自此之后更要以崔兄马首是瞻。”崔镇浩听了甚是受用,心怀大畅,哈哈大辋川图(二十七)   石达与崔镇浩边饮边聊,相谈甚欢。小翠在一旁执壶斟酒,脸上却微带忧色。她忧得是石达病体初愈,见他酒到杯干,酒喝多了会伤身。石达竟丝毫不以为忤,他本就一个多月没尝到酒的滋味了,早就谗得嗓子发痒了,此时一喝开来,又如何还能止得住。与崔镇浩两人推杯换盏,喝得不益乐乎。   崔镇浩微醺道:“石兄是王爷跟前的大大红人,在王府中更是如日中天,小弟可是羡慕的紧呀!”石达道:“我这条命是王爷救的,我所做的只是在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可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王爷恩情的万一。”崔镇浩一挑拇指,道:“石兄真是个知情知性,感恩图报的大丈夫。我再敬你一杯!”喝干杯中酒后,石达问道:“上次抓回的那个女刺客可审问过了吗?她可曾招认背后是否有主使人?那主使人又是谁?”崔镇浩摇头道:“那刺客给带回后先是下在地牢中了,可过了几天,王爷便吩咐又把她囚禁到屋里,还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看王爷的样子并不急于审问。”停顿一下,他又笑道:“那女刺客长得还蛮俊俏的,说不定王爷惜香怜玉,对她动心了。”   石达闻言不悦,对他不由得心生反感,冷淡道:“王爷不是那种人的!”崔镇浩听出他话中的不快,“嘿嘿”干笑了两声就不在言语了。两人心存芥蒂,说笑渐少,加之石达又是心事重重,酒也越发喝得索然无味。一坛酒堪堪喝完,石达已然醉得头晕脑胀,眼皮重如千钧,顿时伏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石达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兀自感到头痛欲裂,口干舌燥。石达从床上坐起,回想着昨晚酒醉后的事情,只觉大脑中一片空白,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阳光从厚厚的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把屋中照得一片迷朦。屋里静悄悄的,却不见小翠的影子。   石达掀被下床,才发现自己昨晚竟是合衣睡了一宿。他口渴的要命,尽管壶中的茶水已冷,也顾不得了,一口气连喝了两杯。然后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明媚温暖的阳光顿时倾满小屋。石达用凉水简单地梳洗完毕后,仍不见小翠回来。这时他才看到桌上放着只食盒,打开食盒,就见里面摆着一碟酱牛肉,还有一碟腌菜,几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米粥。显见这是小翠早已给他准备好的早餐了。饭菜已然凉透,可见小翠离去的时间很长了。石达见小翠久久不归,对着眼前的食物,竟无一丁点的食欲。屋角的炉火已残,整个屋子冷冷清清的,使石达倍感失落寂寞。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然完全离不开小翠辋川图(二十九)   瑞亲王继续道:“把你召来,就是要你陪本王今晚一起审问那女刺客,定要从她的口中审出那背后主使人到底是谁,然后就将他们一网打尽。”石达看到瑞亲王自信满满的样子,知道他定然是成竹在胸了。瑞亲王又道:“本王已差人去把那女刺客带来这里,就在这里审问她,就我们俩人审问她。”话音方落,就听书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走到门外停住,有人朗声道:“属下已尊王爷的命,把那个女刺客带来了。”瑞亲王一点头,石达便过去打开房门,果见两个卫士挟制着那个女刺客阿珠站在门外。石达看到那女刺客阿珠,便是一怔,只见她被两名卫士半扶半挟着,显然是浑身软弱无力。又见她身上却穿着崭新的衣袄,头发也是刚梳洗过去的样子,脸上略显憔悴,却丝毫不减初见她时的那种美艳和风韵。看她此时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个囚犯,倒像个新娘子。不禁想起昨晚崔镇浩酒后所说的话,心中一阵迷惘。阿珠形容呆滞,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   原来阿珠被带回王府后就关在地牢中。她目睹丈夫惨死,悲痛欲绝,心萌死意。只因瑞亲王料到了她会寻死,所以对她看管甚严,几次自杀都未果。最后她索性绝食,但瑞亲王岂能容她轻意就死,吩咐下人强自给她喂食,并在饮食中下了一种药粉,给她吃了之后浑身酸软,手足无力,再也反抗不得,只能任其摆布。到了这时她是求生不能求死又不得,绝望无助,欲哭无泪。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瑞亲王对她也不审也不打。后来索性把她从地牢中提出,安置在一个有床有丫鬟伺候的大屋子里,好吃好喝好伺候着。阿珠虽然满心疑惑,但已存死志,反倒坦然处之,也无所谓了。这一日,丫鬟给她沐浴梳洗一番,又换上一件新衣袄。阿珠虽不明其意,又反抗不得,只能任其摆布。后来来了两个卫士将她带走了。她顿时想道:莫不是我的死期已到?思咐至此,心中反而高兴了。而死对她来说已经是种解脱。   阿珠给两名卫士带到了瑞亲王的书房外,看到石达从里面出来,正是仇人见面,怒恨满胸。她苦于手足酸软无力,若不然早就扑上前拚命了。仇恨自她双目喷出,如同两道烈焰一般,恨不得把他烧为灰烬。石达看到她原本呆滞的目光突然间变得无比的怨毒忿恨,竟使得他不禁打了个寒辋川图(三十)   石达从那两名卫士的手中接过阿珠,随即对两人吩咐道:“你俩且先退下吧。”两名卫士领命退去。阿珠给石达半抱在怀里,看着仇人就近在身旁,而自己却使不出一丝力气,连动都动不了,此刻她心中的悲忿绝望和无奈可想而知。她气急败坏,忽“呸”地往石达身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这走狗,刽子手,定会不得好死。”她的手足不能动,但嘴巴还是能动的,于是破口大骂不止。   石达亦不还口,一声不吭地把阿珠带进书房里,脱手便退到了一边。阿珠进得屋来看到瑞亲王后便即住口不骂了,目光如同两柄利剑般紧紧盯着他。瑞亲王平静注视着阿珠,只见她虽是怒气满面,却是别有一番风韵,他双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炽,脸上亦渐渐露出了叵测笑意。就见瑞亲王亲自走过去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阿珠的跟前,笑道:“你可以坐下说话。”阿珠浑身软得如面条一般,连站立都十分吃力,此时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见他搬过椅子来,索性坦然地坐下,狠狠瞪着他,冷冷地道:“你这狗贼到底要怎样?”瑞亲王在她跟前踱来踱去,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阿珠?”阿珠怒道:“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瑞亲王笑道:“阿珠!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阿珠狠狠瞪视着眼前这个自己的杀夫仇人,真恨不得扑上去噬其肉饮其血,方解其恨。只是她浑身手足使不出一丝力气,仇人虽是就在眼前,却又无能为力,心中又气又恨又绝望。   瑞亲王得意洋洋地道:“你此时就如我脚下的一只蚂蚁,我想要你怎么死都可以。但你若肯乖乖地配合我,说出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刺杀本王的,我不但不会让你死,还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不妨先好好考虑一下。”阿珠“呸”声道:“卑鄙无耻!痴心妄想!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还是杀了我吧!”瑞亲王不怀好意地笑道:“我现在还舍不得杀你呢!你不说吗?我会有法子让你说的。”阿珠鄙视道:“我连死都不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也是不会说的。”瑞亲王脸色瞬间变得铁一般的青,冷冷地道:“这么说来,你的背后果然是有主使人了?”阿珠脸色微变,知道自己上当了,于是闭上嘴不再说话。瑞亲王不管是如何威逼利诱,阿珠就是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瑞亲王不由得恼羞成怒,冷道:“你不说?当本王奈何不了你?”随即对石达道:“你且先到房外去,没本王的吩咐不得进来。”石达虽是疑惑不解,还是依言退出书房守在门辋川图(三十二)   石达静静地站在书房门口,屋里的情景他虽是看不见,但每种声音都听得很清楚,他明白里面正要发生的是什么事。听着阿珠那绝望无助的哭声,瑞亲王肆意淫邪的笑声,他此刻的感觉即气忿又羞愧又无奈,竟而不知该如何是好?瑞亲王在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高高在上的样子,自己对他敬若神明,在这时终于露出了他丑恶卑鄙的真面目,让他感觉到自己有种被欺骗上当的意味。从屋里不断传出的声音,尤如一柄柄利器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心脏。他不忍再听屋里的声音,却又不敢走开,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流露出痛苦无奈的表情。内心中情感亦在激烈碰撞,不能抑止。   黑色正浓,夜空中繁星密布,发出熠熠光芒。书房里瑞亲王对着眼前阿珠诱人的胴体,心中情欲高亢,正要纵身扑上去,突然就听身后的窗棂“乒”地一声巨响,一条黑影破窗而入,晃动手中利刃,直袭而来。瑞亲王紧忙回身一看,大惊失色,不禁惊叫道:“有刺客!来人,快救驾!”石达在门外闻言悚然一惊,急忙从腰间抽出佩刀,撞开房门纵身而入。就见一个黑衣蒙面刺客手执一柄短剑,正追着瑞亲王猛下杀手。瑞亲王一向养尊处优,更不懂丝毫的武功,躲闪的甚是狼狈,身上的衣服已被划破两道口子,幸喜没有伤到皮肉。瑞亲王虽在惊慌之下也没乱了方寸,闪身躲到那张大书桌的后面,掩着书桌左避右闪,惊险地躲过对方一剑剑的杀招,那刺客竟也在急切间奈何他不得。   瑞亲王见到石达进得房来,终于看到救星,叫道:“石达快来救我!”石达一亮手中刀,纵身上前,口中道:“休要伤害王爷!”刀光一闪,猛地向那刺客后背劈去。那刺客听得身后来人话声未落,刀刃破空之声已及背脊,心中一凛,暗道:这人果然好武功。他顾不得再伤瑞亲王,一转身闪到石达的身侧,手中短剑向前一探,急点石达的握刀右腕,端得是应变奇快,身形灵动,剑法犀利,果是个高手。石达倏逢强敌,心下也是一振,想道:这刺客果是个难缠的硬手。当下全力对敌,刀法大开大阖,狠劈猛斫,刀风呼呼直响,不给对方缓手之机。那刺客气势为之一挫,不敢撄其锋芒,被迫得连连后辋川图(三十三)   瑞亲王逃过一劫,却也吓得惊魂出壳,冷汗湿透衣襟,脸色更是死灰一般的难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心跳稍缓,举袖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心道:好险!何当本王命不该绝。这时他定睛向场中打斗的两人看去,只见一人的刀法威猛,纵横开阖,大气磅礴。另一人则身法妙曼轻灵,剑招变幻莫测,避实就虚,寻暇抵隙。一刚一柔,一时之间打的难分难解。   那刺客无意与石达恋战,几次想绕过他去刺瑞亲王,但都被石达给逼了回去。那刺客刺杀瑞亲王堪堪就将得手,被石达所坏,终是功败垂成,他又心有不甘,兀自缠斗不休。两人打斗了十数招,那刺客仍然无法占得先机,心下不由生了慌乱,暗道:此地不可久留,待王府中的卫队一会儿赶到,那时恐怕就不易脱身了。随即打定了主意,短剑虚晃一刺,抽身跳到床榻前,伸左手抱起躺在床上仍自晕迷不醒的阿珠,便欲夺门而出。阿珠这时恰好苏醒过来,她刚启眼帘,却见自己给一人紧紧搂抱在怀里,还只当这人是瑞亲王,又羞又恨,骂道:“你这畜生,快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那刺客从床上扯过一条被子裹在阿珠**的身上,低叱道:“我是来救你的!”阿珠一怔,凝神一看,才见抱着自己的竟是个黑衣蒙面人,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急急道:“你是来救我的?我被这狗王爷下了药了,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走不了的。我不能连累了你,你还是不要管我了,快快走吧。这是狗王爷设下的圈套,你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那刺客一声不吭地抱着阿珠便往外闯。阿珠更加着急道:“你快放下我走吧,反正我也是不想活的了,要不然你也走不了的。”   石达此时既也知瑞亲王为恶不善,行为不耻,彻底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对他颇为失望。对这蒙面人自然而然生出怜惜回护之意,亦不急于上前追击,心下踌躇不绝,不知是放还是抓?瑞亲王在一旁着急催促道:“你在那愣些什么,还不快快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走了。”石达虽有助心,却又不敢违抗瑞亲王,无奈之下只得纵身挡住蒙面人的去路,说道:“你打不过我的,也走不了的,我不想伤你,还是束手就擒吧。”那蒙面人目光闪烁,眼神复杂,也不吭声,亦不恋战,身形晃动,便欲绕开石达。石达见那蒙面人自始都一言不发,心中纳罕,闪身又拦在他的前面,说道:“你既不敢露面,又一声不发,莫不是怕泄露了你真实身份?你倒底是什么人?”石达几次与这些刺客交手,知他们确都是敢作敢为,视死如归的好汉子。此时见这人藏头彻尾,不由得心有所辋川图(三十四)   那蒙面人自知不是石达的对手,且此时怀里还抱着阿珠,更无心再战,几次想绕过石达闯出去,俱都被他给挡了回去,一时心中乱了方寸。阿珠对那蒙面人又道:“你不要管我,快放下我自己走吧!快放下我!”那蒙面人充耳不闻,虽是满心焦急,反倒左臂把阿珠抱得更加紧了。阿珠见自己很是累赘,而他始终不忍舍己而去,自知多拖延一刻,两人就多一层危险,到那时恐怕谁也走脱不了了。她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不禁泪流满面。石达见此情景,心中一软,对那蒙面人说道:“我也不忍伤你,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可在王爷面前替你等求情,保你们不死。”瑞亲王在一旁看到石达只是一味的阻挡,却不出手,心下恚怒,催道:“你还与他们罗嗦什么?快快把他们拿下,他们若再敢反抗,格杀勿论。”石达心中一颤,自知不能再僵持下去,若是违抗了王爷的命令,自己就是不忠,暗自一咬牙,打定主意,想道:迫不得只好将他们拿下,然后再设法保全他们的性命。随即展开刀法,一阵猛攻强砍。他表面上虽是攻得猛烈异常,实则手下却留了情。那刺客抱着阿珠兀自不放,右手短剑亦施展不开,顿时给给石达迫得手忙脚乱,剑法也愈加凌乱,脚下不住地后退。   瑞亲王远远闪开,在一旁看到石达已操胜券,胆怯之心消去,顿时趾高气昂起来,对石达道:“你勿要心慈手软,他们若要再顽抗到底,尽可杀之。待这事了了之后,本王定会重重赏你,加官晋爵,让你一生荣华富贵。”石达一心只为报恩,对于荣华富贵并没放在眼里。他在瑞亲王的连连催促下又不敢违抗,只得使出全力。就见他手里的刀劈斫之际呼呼作响,寒光烁烁,幻出层层光幕,登时将那蒙面人和阿珠罩在刀光之中。石达实是不想伤了对方,只想把对方先擒住,刀招看似猛烈凌厉,实是徒有其表,刀下自留了余地。那蒙面人见对方攻势陡然间变得更加得猛恶,使自己迭遇险招。他误以为石达是受了瑞亲王的诱惑之言,利欲熏心,心下又气又恼又恨,轻声骂道:“你这个贪图繁荣富强,利势卑鄙的小人,我倒看错了你。”石达听对方语音嘶哑,显是用了假音,听来却又有几分相熟,而语音里似是自己相识之人,一时又想不起为何人?石达刀招丝毫不缓,本有几次明明可伤对方于刀下,却都给他轻巧放过。瑞亲王也没有看出其中蹊跷,在一边看得兴高采烈,连连叫好。那蒙面人剑法渐乱且无章法,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走,灰心绝望之下,不由得对石达生了忿恨之心,想道:你这厮助纣为虐,不辨忠奸,贪恋荣贵,我即杀不了那狗王爷,说不得也要与你同归于尽了。他在气恼恚怒之下,理智渐失,又如何能理解到石达的此刻的用心?他不知若不是石达对他刀下留情,他不辋川图(三十五)   突然那蒙面人手中的短剑招法倏变,疾刺猛戳,招招凌厉狠辣,俱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石达精神一振,不敢大意,刀法亦使得更加的慎重,有攻有守,攻得猛烈寻暇抵隙,守得严密无泄可击。那蒙面人拼了命似得一味进攻,意欲与石达同归于尽,剑刃却始终碰不着对方一片衣角,反而自己剑法中频露破绽。石达有无数机会可以将对方击杀于刀下,还是因他心存回护之意给放过了。那蒙面人却全没理会这些,仍是殊死进攻,恨不能一剑杀了石达。石达既怀疑对方是自己熟识之人,更不忍伤到他,不免心有顾及显得束手束脚,“嘶”地一声,前襟竟被对方的短剑划开了一条长口子,倘若他闪得慢了一慢,这一剑已然把他剖膛破腹了。   石达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道:我若再让他,恐就会给他杀了,迫不得先制住他再说。打定主意,他的刀法随之一变,乘隙抵暇,猛烈如恶虎下山,刁钻如毒蛇出洞。左手忽伸忽收,俟机去夺对方手里的短剑。那蒙面人怀里抱着阿珠不放,时间一长气力已然不及,呼吸逐渐粗重,脚步亦觉迟缓,手中短剑出招亦不如先前快捷凌厉。此时他纵然心有拼命之意,然则已是力不从心。石达瞅准机会,待对方短剑堪堪刺到自己胸前,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左手伸出食中二指,险之又险地夹住了剑脊,同时右手的刀向前一搠,直刺对方胸口。石达这一刀本拟逼那刺客撒剑退身,不想对方却不避不退,反而丢下怀中阿珠,奋身前扑,右臂力透剑刃,猛力前刺,意欲与石达同归与尽。石达大惊失色,左手二指猛然贯注全力,就听“咯”一声,竟硬生生地将对方的短剑当中折断。与此同时对方的身体却已然撞上刀尖,他再想抽回来已然晚了,就听“卟”地一声,刀尖从对方心脏刺入,从背后露了出来。   石达呆了一呆,右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刀柄。那蒙面人双目圆睁,口中咿呀了几声,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就倒地气绝身亡,身体上兀自还插着那柄刀。阿珠裹着被子那蒙面人的怀里滚落地下,眼看着同伴死在身旁,场面血腥惨烈,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她眼前一黑,又晕绝过去。石达失手杀了蒙面人,一时不知所措,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尸身,心里即愧疚又伤感。瑞亲王走了过来,扫了地上的死尸一眼,对着石达一笑,赞许道:“很好!做得很好!”随即他伏下身去要揭对方脸上的面巾,口中说道:“本王要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当他揭开面巾后,看清对方的真面目时,突然间惊住辋川图(三十六)   当那蒙面的的面巾给揭去后,崭露出的是一副苍白美丽而又熟悉的面庞,赫然竟是小翠。瑞亲王固然大为吃惊,而最最吃惊却是石达。刹时间,他就觉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胸口亦如给巨锤重重击了一下,痛彻心扉,几欲晕绝。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倒在血泊中,而自己却是杀她的凶手,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事实。石达几乎崩溃了。他蹲下身去伸出颤抖的右手想要拔出小翠身体里的那柄刀,但终是不忍拔出。他把小翠紧紧搂在怀里,感受到她的体温渐渐冰冷,身躯渐渐僵硬。在这一刻,他的心亦随着小翠的死去而死亡,就连世界都在这一瞬间死去了。他呆呆的一动不动,仿佛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脸色更是纸一般的苍白,几同一个死人。   这时,房中忽“嗖”地窜进一人,手里持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却是崔镇浩。瑞亲王愠怒道:“你是王府的卫队长,府中进了刺客你竟不知?又怎的这时才来?”崔镇浩神情冷漠,也不理睬他,目光在房中扫视一番,当看到石达怀中的小翠,他脸色骤变,悲呼道:“妹妹!”抢上前去,把小翠的尸身从石达怀里抢过来,随即又一脚将他踢到了一边。再一探小翠的鼻息,早没了呼吸。他既悲又痛,泪水已然夺眶而出。他双目圆睁,瞪视着石达,目光满是仇恨,道:“是你杀死了我妹妹?”石达神情呆滞,充耳不闻,如泥塑般不言不动。瑞亲王见此情景,神色先是一震,很快镇定下来,铁青着脸,冷冷地道:“她是你妹子?你们是一伙的?”崔镇浩不置可否,放下小翠的尸体,冰冷如利刃的目光狠狠瞪视了瑞亲王一眼,吓得瑞亲王心头发颤,打了个冷战。崔镇浩的目光又移向石达,长剑指在他的胸前,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冷血的刽子手,助纣为虐,忠奸不分,我要杀了你给妹妹报仇。”石达容色凄苦,惨然一笑,道:“是我杀死了她,你只管杀了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崔镇浩冷哼一声,道:“你为虎作猖,确是该死。昨晚在你醉酒后,我本就想杀了你,若不是我妹子苦苦哀求于我,你又怎能活到现在。不想我妹子却反到死在了你的手里,老天真是无眼。我真恨自己,当时若杀了你,我妹子也不会死了。”石达欲哭无泪,道:“我杀死了小翠,我确该死!你动手吧,尽管杀了我为小翠报仇,我绝不还手的。但求你杀了我之后能放过王爷一命,可以吗?”崔镇浩冷冷一笑,断然拒绝道:“不可能!这狗王爷杀了我的父母,我与他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我和妹子处心积虚地混进王府,本就是要寻找机会杀他。我兄妹俩人经过了无数次生与死的考验,万幸等到了今日这个良机,我又怎能放过。何况现在我妹子也死了,更是仇上加仇,恨上添恨。你固然该死,这狗王爷更该死,就算杀他一万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石达此时虽知瑞亲王确是个残暴无情,滥杀无辜的恶人,对他自是失望寒心已极。但他毕竟是自己救命恩人,自己曾发誓要对他誓死效忠以报答救命之恩。此值瑞亲王生死存亡之际,他又岂能置之不理?而小翠又何尝不是与己有恩,又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心爱的女人竟死在了自己的刀下,这样的打击对他实在太大,辋川图(三十七)   瑞亲王见石达失魂落魄,了无生意,又气又怒。形势急转直下,显然对己不利,他心里虽想着要马上逃出这书房,但双脚却如灌了铅般又僵又硬,竟不听使唤。他心寒胆颤,尖声喝道:“来人!拿刺客!”连喊了数声,书房外静悄悄的,竟没有一个人进来。瑞亲王又惊又怒,脱口骂道:“该死!这帮奴才都干什么去了?本王有了危险竟无人来救驾吗?”崔镇浩目光向他一斜,冷蔑一笑,道:“布在这书房四周的卫士都被我给调走了,此刻不会有人来救你了,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用的。你作恶多端,也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今日你是死定了。”瑞亲王顿时惊呆住了,张大了嘴,久久作声不得。他那无助绝望的双眼向石达望去,因为石达就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石达当然知道瑞亲王想说的是什么,只是此时他的内心善与恶,忠与义正在不停地激烈冲撞,委决难定。   瑞亲王见石达始终痴痴呆呆的,如同一具没了魂魄的躯壳,对他又气又恨,不再指望。瑞亲王绝望之下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心里一直存有疑问,于是向崔镇浩问道:“你说本王杀了你的父母,而你的父母又是谁?”崔镇浩含泪恨声道:“在五年前的一天,你骑马出城时,走到城门口正遇上一对老夫妇担菜进城去卖,他们无意中惊了你的马,你一怒之下竟命手下将他们活活打死,而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父母只是平民百姓,年老休弱,你竟狠心地置他们于死,你简直没有人性。你作的恶事太多,死在你手里的无辜人也太多,这件事想必你早已不记得了,但我却没有一刻忘怀,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你为父母报仇。”瑞亲王杀的人确是太多,他又怎会都记得这些事?这时他才隐约想起确有这么一回事,口中道:“于是你和小翠便千方百计地混入王府中,伺机要刺杀本王给你父母报仇。只可惜你一直没找到下手机会。在这之前那两次行刺本王的三个刺客想必都是你的同伙,也是受了你的指使的了?要不然他们又岂会对本王的行动起居知道的一清二楚。”崔镇浩道:“正是!你滥杀无辜,这三人俱有亲人死在你的手里。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同仇敌忾,所以我们才会联合在一起。你祸国殃民,荼毒百姓,我们杀你不仅是为自己报仇,更为所有被你杀害的无辜的百姓报仇,为国除奸为民除害。”他侃侃而谈,说得正义凛然。瑞亲王听得心中泛起阵阵寒意和恐惧,回想自己杀人无算,结怨太深,如今死到临头,果然是辋川图(三十八)   就听崔镇浩又道:“前两次刺杀你本是势在必得,若不是因为这个石达两次坏我大事,舍命救你于危难,恐你早死多时了。”瑞亲王惨然笑道:“当时本王救石达只是一时的高兴,不想却因此反而救了我俩次性命。看来人还是应当多多行善,万不可作恶。我现在才知道这个道理,可惜已经晚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向着兀自晕迷中的阿珠靠去。崔镇浩双目如剑,冷然道:“你在这东拉西扯的故意在拖延时间,还想着有人会来救你吗?”瑞亲王见自己的心思被揭穿,脸色陡变,强笑道:“还有石达在这呢,他的武功高过你,你想杀我恐怕还不是那么容易的。”崔镇浩瞟了一眼行尸走肉一般的石达,不屑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尚且不能自保,你还指望他能救你吗?我杀他只是举手之劳。现在我就要先杀了他,然后再杀你。”说着手中长剑一抖,向着石达的胸口疾刺而去。   忽听瑞亲王喝道:“住手!”话音未落,就见他闪电般地从小翠的尸身上拔出石达的那柄刀,刀尖指住晕迷中的阿珠的胸口,狞笑道:“你只要杀了他,你这个同伙便也活不成的了。”因为他知道只要石达不死,他就还有一丝存活的希望,但石达若一死,他也是必死无疑。崔镇浩的剑尖已然刺石达的皮肤,却硬生生地顿住,剑尖仍自抵在他的胸口上,关切的目光不由得移向阿珠。他不防瑞亲王使出这一招,脸上神色瞬间变了几变。瑞亲王得意地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个同伙已成我的刀下肉,我随时都可杀了她,而她是死是活却在你一念之间。”崔镇浩的双目中如欲喷出火来,怒道:“你难道想用这个法子让我放过你吗?休想!”瑞亲王道:“你难道可以不顾同伴的死活,忍心看着她就这样死去?”说着手上的刀轻轻刺入阿珠裸露的胸膛寸许,伤口处渗出一缕鲜血,又道:“现在把你的剑从石达的胸前移开。”语气异常强硬,不容迟疑。崔镇浩浑身一震,抵在石达胸口上的剑身,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脸色瞬间数变,终于还是将剑尖缓缓移开了。   阿珠给刺痛得“嘤咛”一声,从晕迷中醒了过来。看到抵在胸口上的明晃晃的刀刃,还有瑞亲王一脸得意的笑容,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此时身上兀自绵软无力,连动一下都万分困难,心里先是一阵慌乱,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她目注着崔镇浩,平静地道:“你不要因为我错失这个大好机会,只要能杀了这狗王爷,我纵是死了也瞑目了。”目光中满是坚毅绝决的神色,紧紧地盯住崔镇浩示意他快快动手。崔镇浩手中的长剑不停地颤抖着,举起又放下,反复数次,心里委实难已决断。阿珠催促道:“我已是生不如死,你不要再犹豫,快快动手呀!”崔镇浩想起死在瑞亲王手里的父母,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心里终于拿定主意,一挺手中长剑遥指着瑞亲王,脚下一步一步地缓缓地向他逼近。瑞亲王看着渐渐逼近的森森剑尖,不由得心胆俱颤,手中的刀几乎都把持不住第三五九章红颜祸水   唐叶夫妇听了,不禁气往上撞,当时便要起身发作,樊初阳紧挨着唐羽,将其拉住,低声说道:“对方是故意在惹事,不要轻易上他的当。且看楚兄弟如何处置就是了。”   唐羽兀自气忿难消,说道:“若非今日是我与师妹大喜之日,要不然岂容他们如此放肆!”   叶青青此时气己渐消,点头说道:“且先看看他们还有何花样可使!”然后示意唐羽暂时忍耐不动。   就见谷主向那人招手道:“这位尊客是我们礼待不周,怠慢了尊客,若阁下不弃,请移步同桌共饮如何?”   那人不想对方会邀自己同桌,出乎意料,不由得一怔,正想开口拒绝,突然手臂一紧,痛得他几欲叫出声来,同时听得楚天秋笑道:“主人既然邀阁下同桌同饮,如此盛情岂可推却,还是与我同往罢!”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那人离了这边桌子往上首桌走去。   那人虽想拒绝,无奈手臂给楚天秋紧紧握住,挣又挣不脱,便是想暗下使邪法伤人,竟然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同时又觉一股大力使自己不由自主地跟着楚天秋走去,顿时又惊又怒,胀得面红耳赤。   两桌相距本近,几步便己走到。楚天秋将那人强按在自己的座位上后,口里说道:“阁下直管在这桌开心畅快,你的朋友我们也绝不会怠慢,我这便去你那桌陪你的朋友。”说完,放脱了对方的手臂,笑了一笑,便转身往那桌去了。旁边早有侍女将两人的杯筷调换过来。   那人给楚天秋强行拉来,极不愿意,心里正盘算着下步如何,听得楚天秋要往自己原桌陪客,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终是落空,只得颓然放弃。   谷主叶随风见楚天秋将一声风波化于无形,处置得如此得当,心里甚是高兴,当下端杯对着那人说道:“在下也真是失礼,尊客远来为小女和爱婿贺礼,确是怠慢了!是还不知阁下尊姓不名,我也该敬你一杯才是。”   那人也不起身,端起身前酒杯,淡淡一笑,说道:“谷主客气了!在下姓名微不足道,就是说出谷主也不会听过。”一边说着,心里一边盘算着,随后又道:“在下姓鱼,叫鱼飞。谷主定是没听说过了。”暗自得意,自己竟能这么快便想出一个假名来。   谷主听出“鱼飞”绝非对方真名,心里暗自冷笑,也不说破,依然笑道:“在下敬尊客一杯。”说完,当先一饮而尽。   那鱼飞干笑一声后,也仰头将杯里的酒喝下,随即放下杯子,大大咧咧,往那坐着,既不再动快,也不再开口说话。   同桌众人见对方如此无礼,都是气忿不己,只因碍于情面,也没有发作罢了。   这一边为了能让今天的婚礼圆满结束,风波不生,便连一向沉默不语的谷主夫人都向鱼飞敬酒,使得鱼非更加得意。   另一边楚天秋与那鱼飞换了酒桌,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不想酒晏上再起波澜,而此时同桌还有四人,两男两女,俱都生得面目可憎,既丑且怪。   楚天秋甫到这桌时,四人都对他爱搭不理,便四人之间也不说话,显得像是陌生路人一般,但楚天秋却看出四人却是一伙的。   坐下之后,楚天秋先向同桌四人频频敬酒,四人也不好拒绝,纷纷端杯回敬,渐渐的气氛竟活跃起来。   同桌中一个又胖又肥的丑妇,紧挨着楚天秋,此时几杯美酒下肚,顿觉飘飘然,加之旁边坐着既俊又美的男子,勾动色念,早将今天来意忘得一干二净,更是与楚天秋连连对饮,媚眼频抛,暗送秋波,丑态百出。   楚天秋见到对主丑妇的丑态,几欲作呕,想到不应给对方口实,再起风波,只得强自忍受。   经此一来,鱼非事件便消弥无形,其他或有心怀鬼胎之人,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事宴进行的到也顺利,眼看接近尾声,谷主夫妇及新娘新郎一干人都稍松了一口气。   这时,忽听咯咯娇笑声中,从宴席中站起一美妇,手擎酒杯,轻迈莲步,走了出来,正自那自称聂倩娘之人。   谷主及众人心头一紧,以为聂倩娘又要有甚花样。谁知聂倩娘径直走到首席前,轻轻一笑,吹气如兰,说道:“今天乃是一对新人大喜之日,我又是不请自来,本觉唐突,如趁些喜日,不给一对新敬酒,岂不更是失礼?”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酒杯,杯里盛着琥珀色的美酒,对着新郞新娘说道:“这一对新人真是郞才女貌,天造地设,我也算是借花献佛,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   唐羽和叶青青夫妇在聂倩娘走到旁边时便早已起身,及听她说完,两人心里虽知对方来者不善,不喜对方,但对方喜笑晏晏,又是好意,也不好不强装笑脸相迎,谢完之后,三人俱都一饮而尽。   一旁的侍女见状,忙又将三人杯里重新斟满美酒。   聂倩娘敬过新人之后,又依次敬过谷主夫妇和小蝶樊初阳。当与小蝶喝酒时,又不免多夸了小蝶几句。当到了疯道人时,先前还是笑意盈盈的聂倩娘,瞬时收起笑容,面沉似水,对着疯道人说道:“道长依旧是风彩如昔,不减当年,我可要多敬道长一杯。”说完,与疯道人连喝了两杯。   疯道人听她话里意思,好似与自己相识,且又话里有话,却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她,直喝完两杯酒后,也未想起,正想开口相问,聂倩娘已然转身飘然而去。疯道人一怔,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心里始终猜度着哪里见过她!   首席上本还坐有与楚天秋换了席的鱼非,聂倩娘将首席众人都敬过了,唯独没有敬他,使他顿觉颜面无光,气急败坏之下,猛地一拍桌面,突地站起身,指着聂倩娘喝道:“你这人好不无礼,同桌人都敬到了酒,却为何不敬我酒,难到我不佩与你喝吗?”   聂倩娘回头说道:“你这人还算有自知之明,我之所以没有与你喝酒,确是因为你不佩。”说完,嫣然一笑,已然走回自己席上坐下了。   鱼非当着众人的面,给对方如此羞辱,顿时恼羞成怒,口里喝声:“贱卑无礼!找死!”同时,将手一扬,一团红光径朝聂倩娘飞去。   两下相隔不过五六丈远,且那鱼非又是愤而出手,红光去势如矢,聂倩娘同桌几人见来势凶猛,不敢怠慢,都慌不迭纵身避了开去。而那聂倩娘却不躲也不避,眼见红光将要飞到近前,突前身前桌面猛地弹起,恰挡在她的身前。   红光击中桌面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整个桌面连带碟碗等物都给击得粉碎,残物碎屑四下乱飞,遮人眼目。如此一来,惊得旁边几桌上的众人都纷纷避让,大殿中顿时,乱作一片。   鱼非对聂倩娘恨之入骨,这一击更是用了全力,满以为对方纵有桌面挡一下,也绝难幸免,不料当残物碎屑飞散之后,再见聂倩娘人也不见。   就在鱼非一怔神间,忽听耳边响起聂倩娘的娇笑声,说道:“我不敬你酒,是因你不佩,这才气我不过,但你击我一下,也算还了回来,看在今日是一对新人大喜的日子,我也不与你计较,两下扯平,就此拉倒如何?”   鱼非闻声回身看去,却见聂倩娘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身后,长身玉立,娇靥生花,竟是美极。   鱼非本就是个好色之人,乍见绝色当前,兀自不由得神魂俱醉,竟不然自禁,心头怒火也不由得熄了,正想就此罢手,两下合好,刚要开口,却见聂倩娘脸色顿转,玉面一沉,冷笑道:“你这人太不识好歹,我只是在逗骗你,不想你却当了真,真是可笑!”说完,说完,又是嘿然一笑,转身便去。   鱼非为聂倩娘的美色所迷,至才二次受辱,又想起此来目的,正是绝好借口,岂能就此罢手?口里暴喝:“贱卑受死!”说着,身往前欺,直向聂倩娘背后抓去。   聂倩娘虽有意激怒鱼非,却又不与他正面对敌,见他追击过来,口里娇笑道:“你既不佩与我喝酒,也不佩与我动手!”一边说着,一边往前疾进,躲避着鱼非的追击。   鱼非几次眼见将到追击到对方,却又堪堪给她避过,心头一凛,才知对方法力实高过自己,但盛怒之下,已然失了理智,一心要将杀了对方,才能解去心头之恨。   与楚天秋同桌四人本是鱼非同伙,先因与鱼非换了桌席,又有楚天秋同桌,有心生事,也是不成,正觉无从借口之时,却生起聂倩娘敬酒之变,四人相互识目,心里窃喜。   因此席相距稍远,鱼非第一次出手时,也未受到波及,又想鱼非法力在自己一伙里是最高,对方又是一介女流,绝不是其对方,故也未起身相助。后面两人前避后追,同伙鱼非始终难奈对方,才知对方法力竟在同伙之上,不由得又惊又第三六零章鹬蚌相争   鱼非怒极之下,满大殿的追击聂倩娘,自恃法力高强,满以为对方绝逃己手,不料聂倩娘绕着桌席,满殿乱窜,每每眼见可将她击中,不料屡屡给她逃脱,又急又恼之下,口里气得哇哇大叫,更是将那些桌席撞得东倒西歪,满地狼籍。   自谷里来了这一干不速之客后,谷主叶随风自知今日喜宴绝难一帆风顺,先见鱼非一事刚给化于无形,心里还暗自高兴,望能就此息事,不料因聂倩娘敬酒,再生风波,眼看一场喜事给对方搅乱,整个大殿里更是狼籍一片,气急之下,刚要发作,忽听身边疯道人轻声说道:“谷主,先且莫出手,我们不妨先看看好戏!”   谷主叶随风听了一怔,扭头向疯道人看去,问道:“此话何意?”   疯道人摇头笑道:“这些个不速之客,虽有先来后到,显然都是受了指使,先我不以为他们明面上都装作不认识,暗下定是同伙。现在看来却是不然,难道谷主没看出来吗?”   谷主叶随风听完又是一怔,之前因他只盘算如何度过今日危机,完全没想其他的。此时听了疯道人这么一提醒,再往场中仔细一看,便即明了。先前他也当对方都是一伙,为了挑起事端,聂倩娘故意借敬酒与鱼非寻衅,但当看到鱼非追击聂倩娘时,出手凶狠毒辣,不留余力,恨不能立毙对方于掌下,这才看出却不是在做假,若是同伙,绝不会如此。   谷主叶随风看清此点,不禁点头道:“道长如然神目如电,我已给他们气晕,惹非道长提醒,竟给他们瞒过了。”   谷主夫人虽然一向娴静若水,但内里却是又韧又刚,心想:反正今日之事己难善终,帝王谷又岂能容此等妖邪横行无忌。在谷主叶随风还未发作之前,谷主夫人便暗下示意叶青青和唐羽夫妇准备出手。后听谷主与疯道人的对话,心里一动,问道:“道长莫非有何对策不成?”   疯道人道:“对方既非一伙,又起争端,我们不妨坐山观虎斗,也好收那渔翁之利。”   谷主叶随风赞道:“此计果然是好!”随即嘱咐夫人和叶唐夫妇,不要轻易动手。   谷主夫人本要出手,但听了疯道人的话后,深以为然,遂暂时息了念头,一旁静旁其变。   樊初阳早就在一旁跃跃欲试了,因想着自己身为客人,主人没有先动手,自己总不能喧宾夺主,只得在旁强自忍耐。虽听了疯道人说的话,却不以为然,心里兀自盘算着如何出手。   疯道人看出樊初阳跃跃欲试的神情,深怕他不听劝阻,冒然出手,正不知该如何劝阻时,瞥眼看到一旁的小蝶,正紧张兮兮地盯看着场中的变化,忽地心里一动,遂对樊初阳悄声说道:“今日之事终免不了一场恶斗,总有你出手,大显神通的时候。现在唯有可虑的是小蝶姑娘。她不会法术,又是一个女孩子,若一个不巧给对方伤到了,确是不好。”   樊初阳听了果然心里一急,问道:“这却如何是好?”   叶青青忽道:“现在大殿里甚是危险,唯防一会儿动起后来伤到小蝶妹妹,不如先将小蝶妹妹送回馆驿里,那里离大殿既远,又有专人防备,绝对安全。”   樊初阳心里既不舍小蝶离开自己,又怕真得伤到了她,稍一犹豫,最后还是下了决定,遂对小蝶说道:“这里不安全,我还是先将你送回馆驿罢!”   小蝶自知留在这里不仅助不上力,还会给己方添了累赘,听了樊初阳的话后,想也未想便点头道:“好!”   唐羽还要与樊初阳一起送小蝶回馆驿,但给樊初阳拒绝了。依着叶青青之言,当下领着小蝶从后殿绕出,径将她送回馆驿去了。   此时大殿中又起了变化,鱼非屡击聂倩娘不中,恼羞成怒,口里哇哇大叫,虽将聂倩娘恨之入骨,但碍于面子,又不好招呼同伙相助。而与他同桌的四个同伙见鱼非竟连对方一个妇人都奈何不了,惊骇之下,同时都起了敌忾之心,相互看了一眼,便要挺身去助鱼非。   楚天秋也已看出对方不是一伙,正乐得两下火并,于己方有利,虽见四人示意出手,却装作未见,也不拦阻。   聂倩娘故意引逗鱼非,只是一味逃避,却不还手,这时恰巧向这边追避过来,四人相互示意,同时挺身而出,径直向聂倩娘拦了上去。   聂倩娘虽有意借敬酒惹怒鱼非,却不想与他正面对敌,本想就此借力使力,让他与帝王谷火并,故才一味逃避,也不还手。不料帝王谷一方竟将自己用意看透,袖手旁观,反成了坐山观虎斗之意,这下倒大出聂倩娘意料之外。   鱼非此时追击又紧,稍一不慎,就许遭其毒手,又不能出言罢手求和,如何还敢大意?正气急败坏之下,见鱼非同伙迎面阻来,更是气极,暗道:“我若再不出手,对方定以为我怕了他们,这个人我却是丢不起的。”打定主意,身形不停,反而迎着四人冲了过去。   这四人都是隐匿了数十年的邪派高手,此次重新出山,也是给人招揽过来,意欲趁着帝王谷办喜事,大闹上一场。不料存着同样心思的还有他人,两伙人互不相识,都故意寻衅,反倒先使两伙人斗了起来。   这四人两男两女,两男的一个叫冯天树,一个叫林枫,两女的其中一个叫祁秀,与冯天树乃夫妻。另一个又胖又丑的妇人叫马玉英,既淫且荡,又因常穿一身红粉衣服,故早年人称“红粉娘子”。   红粉娘子马玉英擅采阳补阴,早年前不知有多少年少青年给她玩弄后,死于非命,因做恶过甚,受到正教人士追杀,无奈之下才隐匿起来,不敢露面,这一藏就是数十年。   此次她也是受了他人招揽,重新出山,初入帝王谷,看到里面童男童女甚,且个个都是粉雕玉琢一般,早就心痒难搔,只因深知帝王谷的厉害,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马英在婚宴见到新郎新娘直似天做之合,尤见新郞唐羽气宇轩昂,玉树神秀,不知咽了多少口水。而此时恰直鱼非生事不成,给楚天秋轻松化解,并且两人调换了席位,却见楚天秋神采飞扬,俊美更甚新郞,正中下怀,不由得心花怒放,春意荡漾,蠢蠢欲动。   谁知她使尽手段,如何挑逗,楚天秋就是不为所动,马英心有不甘,正想暗使手段,先将楚天秋摄到旁处,成就好事再说,不想此时却有聂倩娘敬酒,惹起风波,竟使她的如意算盘落空,因此对聂倩娘恨之入骨。   马英见同伙鱼非几次三番出手不中,早不耐烦了,随向旁边的三个同伙一使眼色,三人会意,身形齐动,又恐给对方逃脱,分扇形向聂倩娘迎去。   双方都是身动如电,且又相向而动,甫一动间便已接近。马英因恨聂倩娘坏了自己好事,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故正面向她迎了过去。两下瞬间迎上,马英口里一边叱道:“哪里走!”一边双手一摇,从袖口出射出两股红烟,直向聂倩娘迎去。   马英所射红烟,秽毒无比,只要给人沾上一点,顷刻间便化成一滩血水。马英一出手便放出红烟,满以为聂倩娘绝躲不掉,谁料聂倩娘见红烟射来,竟不避也不躲,反加快向对面的红烟冲了过来。   只见那红烟还没射到聂倩娘的身上,也不见有何动作,便听得咝咝声响中,红烟竟给消灭无踪。   马英乍见之下,心里一震,就在此时聂倩娘己然冲到自己面前,随即觉得面颊上一阵剧痛,却是给聂倩娘狠狠捏了一下。同时耳中听到聂倩娘冷叱道:“你这个****,换作在别得地方,你敢对我动手,我早要了你的狗命了。”话未说完,人已从自己身边掠过,这一下更是骇得马英魂飞魄散,暗咐道:“她怎会识得我?”心里又惊又骇,竟忘了出手。   鱼非从后面追击聂倩娘,见同伙前面相迎,马英正面拦截,另三人从两侧包抄,正喜聂倩娘再难逃脱,不想还是给她脱了出去,而恰巧还是从马英眼皮底脱走,而她也知马英的法力不在自己之下,竟给对方轻易脱走,又惊又气。冲到马英跟前,怒目道:“你怎放脱了她?”   马英一张胖脸顿成猪肝色,无言以对,气急败坏之下,转身再去追聂倩娘,却发现已不见了人影,遍寻大殿,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鱼非寻不到聂倩娘,气得破口大骂:“贱婢,快些出来受死,躲起来又算得什么?”秽语污言,不堪入耳。   如此一来,大殿里顿时情形大变,众人各寻同伙站在一起,形成三股势力,泾渭分明,彼此剑拔驽张,严阵以待。   谷主叶随风见那些人果然不是一伙,此时原形毕露,才知果是两伙人,两方人数势力相当,反倒己方人数最少,不由得暗皱眉头,心呼不第三六一章反间计   数年前,一股不明来历的敌人突袭帝王谷,后来虽有楚天秋和苏卿相助,将敌人击退,却使帝王谷原气大伤,至到现在还未曾复原。   可巧今天本是谷主爱女叶青青和唐羽新婚喜日,谷中又来了不速之客,足有五六十人,又分两伙,但每一伙人数相当,都有三十余人,且看那些人要么是隐匿多年的巨恶,要么就是锋芒初露,个个都法力高强,深不可测。   反观帝王谷一面,人数虽众,可真能独抵一面的,除谷主夫妇外,也就叶唐二人了,却是屈指可数,若非还有疯道人楚天秋和樊初阳相助,更显人寡势弱了。   见敌方两股势力如此强盛,谷主叶随风心里且恼又恨,暗咐:“不管这两股敌人都是何来历,却也太不把帝王谷放在眼了,今天就是拼得性命不要,也绝不会让他们囫囵着离开。”一边盘算着御敌之策,一边关注着殿中形势。   纵观殿中形势,两股敌人势力相当,反倒己方落了下风,先前谷主叶随风还想息事宁人,此时见势已不可转,反倒又盼对方先拼个鱼死网破,于己才最是有利。想通此理,谷主叶随风暗嘱己方众人不得妄动,静观其变。   殿中两股势力,其中一方显是以鱼非为首,这一方或男或,或老或少,共有二十八人;另一方为道之人乃是一个非俗非道的老头,发须皆白,形容枯槁,好似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腰间系着一条紫色丝绦,脚上又穿着一双麻鞋,打扮的不伦不类。在他身后站着男男女女竟有二十九人。双方皆是怒目相视,剑拔驽张。   正在此时,先前忽消失不见的聂倩娘重又现身在己方队中,站在老头旁边,手指着对面的鱼非,说道:“你我虽不是同路,但此来目的相同,你我两方现在若是相拼,正中了人家的下杯。我们也并非怕你,双方暂且搁下恩怨,一同对付敌人如何?”   鱼非听了,心里一怔,暗咐道:“对呀!我们来的目的可不是对付帝王谷,可不能因他们而坏了正事。”略一盘算,口里说道:“你们恩怨过后再算,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的和敌人,哪我们先携手对付我们的敌人如何!”   聂倩娘与那老头相互示意,然后聂倩娘道:“这样最好!”   就在两人对话时,帝王谷一方人便知事情不妙。谷主叶随风暗道:“本想先使敌人两方斗个鱼死网破,然后我们也好坐收渔利,不想竟给他们识破。事到如今,只有与他们拼了。”正在盘算应对之法,听得鱼非向己方高声喝道:“叶谷主,想必我们此来目的你们也都知道了,事到如今我们也毋需相瞒,索性话就说透了,我们此来就是要灭了帝王谷。”   谷主叶随风听了,心里虽然气极,脸上却不动声色,身躯往迈前一步,,口里说道:“话既己说明,索性我们便斗上一斗,看你们是否能那能耐灭了我帝王谷。”他本就长得高大,此时往那一站,更是不怒自威,更有一股慑人气魄,震得群妖一时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鱼非虽是首领,却也给谷主叶随风的气势所震慑,但想到自己乃是众人之首,岂不太过丢人,正要招呼身后众人动手,忽听得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叫,忙回头看去,却是妖妇马英。只见她口里惊叫道:“对方卑鄙,暗算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去,指的却是聂倩娘一方。同时就见一条模糊的人影,如电般往聂倩娘一方人群里掣回。   妖妇马英最后一个字说完后,身子便渐渐委顿于地,再一看,却是呼吸己断,气绝而死了。   这下变起仓猝,鱼非顿时怒气冲冠,戟指着聂倩娘,骂道:“你这贱婢,先拿话哄我,暗地里却对我们下毒手,现在说什么也无用,我定要先杀了报仇不可。”说话间,往前一纵,便向聂倩娘扑去。   聂倩娘一面避闪,一面口里说道:“你暂要息怒,你的人绝不是我们的人杀死的。”   鱼非口里回道:“现在人己死,事实俱在,你还在狡辩则甚?反正你说什么我也不信你了,拿命来罢!”双手连续发出红光,裹挟着轰轰雷鸣,一下一下向聂倩娘击去。   聂倩娘明知定是中了帝王谷的反间计,可凭自己如何分说,鱼非就是不听,且出手又狠又凶,自己稍一疏忽便有性命之虞,心里既气鱼非的无知,又恨帝王谷的卑鄙,心想:“事已至此,已经不成再与对方合力对付帝王谷了,说不得只有先收拾了对方,转头对付帝王谷。”打定主意,冲着鱼非叱道:“你既不识好歹,说不得我也只好还手了。”   说话间,双袖齐挥,倏地从两袖口里射出两蓬粉烟,甫一飞出袖口,便“啪”地一声爆散开来,粉烟中还隐隐夹带着无数的光箭,顿向鱼非飞了过来。   鱼非虽看出聂倩娘法术不在自己之下,但见她一直都是避躲,也不还手,越发以为心里愧疚,不敢还手罢了,所以再无顾忌,出手也越来越猛。此时乍见聂倩娘还击,且粉烟和光箭来势快极,顿时吓了一跳,暗叫一声:“不好!”慌不迭往旁遁闪,再没给击中,却也吓了他一身的冷汗。   两人这一动上手,便如火信引药,顿时炸了开来,双方往前一凑,顿时混战起来。只见大殿上剑光雷火,满空乱掣,五光映彩,明灭变幻,眩人眼目。   谷主叶随风等人先见对方屏弃前嫌,要联合对方己方,不料突然生变,终于还是先斗在一起,正觉惊喜奇怪之时,却见楚天秋显身出来,脸上似笑非笑。   见状,谷主叶随风顿时醒悟,悄声对他说道:“刚才当是你使得鬼,对不对?”   楚天秋什么没说,只是轻轻一笑,算是默认了。   谷主叶随风心里欢喜,脸上不动声色,随即凝目注视殿中形势。   聂倩娘与鱼非斗了一会儿,两人法力相当,到也未见胜负。聂倩娘其中一边与鱼非动手,口里还在分说,却也无济于事。正当聂倩娘暗骂鱼非“蠢猪”时,猛一瞥眼间,见到帝王谷一方人正袖手旁边,脸显得意,显然要坐收渔利。   聂倩娘见状,顿时心里火起,暗咐道:“我岂能让你们的诡计得逞。”有心要向帝王谷出手,将他们也引入战团,可是自身又给鱼非缠得死死的,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身,无奈之下,只得传声向己方首领求应。   那怪老头本名叫薛明阳,虽在明意上是众人的首领,但无论在法力和地位上,都比聂倩娘稍有不如,所以实际上,聂倩娘才是众人首领。   薛明阳也早就怀疑是帝王谷使得反间计,只是双方突然混战起来,自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此时听得聂倩娘传音求应,并要自己主动出击,去斗帝王谷,并将他们也引入战团,顿觉此计甚好。   薛明阳暗道:“我方人数本就多鱼非一方两人,况且他们未战又先死了一个,我方在人数上更是占优。虽然如此,若我两方这般混战下去,终还会两败俱伤,反给帝王谷坐收渔利了。若能将帝王谷也引入战团,最后的胜负还不一定呢。”想及此,连手发出两记雷光,逼退自己的对手,然后又招呼两名手下,同时向旁观的帝王谷众人扑去。   薛阳明也早就怀疑是楚天秋使的手脚,所以此径直扑向了楚天秋,同时口里还喝道:“臭小子,暗使诡计,可恶至极,拿命来罢!”双臂突然暴长成三四丈,十指齐张,其大如箕,隔空便向楚天秋抓到。   楚天秋见对方来势如电,出手狠辣,口里刚喝得一声:“来得好!”正要还击,忽从殿外飞进一道其亮如银的剑光,如长虹贯日般,直取薛明阳,与此同时,随在剑光之后飞进一人,正是送小蝶去馆驿而回的樊初阳。   樊初阳早就跃跃欲试,要与群妖痛快地斗上一场,因念着小蝶的安危,将她送回馆驿,心里却还顾着大殿这面,将小蝶安顿后好,便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正巧看到两方群妖混战,而薛明阳引人向帝王谷出手。   樊初阳见此机会,更肯放过,人还未进到殿里,便忙不迭地放出剑光,将薛明阳截住,随后人也跟进,顿时与薛明阳斗在一起,反正没楚天秋什么事了。   薛明阳正对楚天秋出手,不料斜刺里飞来一道剑光,径向自己双臂截来,若非见事不妙,及时缩回双臂,几乎就给剑光截断了。气急败坏之下,还未看清出手之人是谁,樊初阳人已随剑光后飞到,更不搭言,运用飞剑,再次向薛明阳飞去。   薛明阳见那剑光厉害,自知不敌,急忙退避,堪堪将剑光避过,心里稍松一口,就听得啊啊两声惨叫,又吓得他心胆俱裂,魂飞魄第三六二章正妖混战   原来薛明阳虽然慌不迭避开剑光时,可是随他后来的两个同伙却与剑光迎了个正着,那两个同伙也是该死,受到薛明阳的招呼后,只是稍微慢了一步,及见他已然向楚天秋动了手,而对方除了帝王谷夫妇,疯道人和叶唐夫妇,再无帮手,两人均想谷主夫妇法力通神,自己绝不是对手,而疯道人又道法高强,胜算也不大,唯有算望的便是叶唐夫妇。   那两人不敢攫其锋锐,都存了避强攻弱的念头,所以再稍一犹豫时,又落后薛明阳一步。两人就因慢了又慢,才死得更快了。   就在薛明阳给樊初阳剑光逼退之时,恰巧两人也攻了上来,薛明阳这一避退,恰又将两人让了出来,正当其锋,且樊初阳早就对群妖恨之入骨,两人自动送上门来,岂会手软,纵是两人见势不妙,再想逃避已然不及,剑光围着两人一绕,两场惨叫之后,顿给拦腰截成了四段,血雨四溅,四段残尸跌落地下。   薛明阳见同伙惨死,又惊又骇,自知樊初阳剑光神妙,自己也难是对手,怔了一怔,忽长啸一声,那些同伙听到啸声,顿时都舍下拼斗的对手,齐向帝王谷这面扑来。   樊初阳甫一出手,便大展神威,杀了二妖,鱼非一方群妖也看得真切,皆都心惊胆寒,此时对方便连聂倩娘都舍了己方,齐向帝王帝众人攻去,反而己方一下了没了对手,鱼非心想:“帝王谷人手虽少,但个个都神通广大,便是我们倚多都恐难取胜,现在聂倩娘一伙既与帝王谷斗了起来,我与她的恩怨先放到一旁,联手灭了帝王谷再说。”   因见樊初阳出手神速,剑法通神,惊惧之下,反激起了敌忾之心,打定主意,鱼非招咱一声,随即当先也向帝王谷众人攻去。   先前还是以死相拼的两股敌人,此时激起同忾之心,联手攻击帝王谷众人。虽然两方敌人这番拼杀互有伤亡,但还未伤到元气,这一联手,无论在人数和实力上都远胜于帝王谷。而帝王谷这方能敌的只有七人,以寡敌众,顿显相形见绌。   帝王谷一方七人先还聚在一起,联手应对,但群妖果然厉害,很快就将七人击散,有的五六个妖人围攻一人,有的七八个妖人围攻一人。而谷主叶随风围攻的最少,却是最厉害三人,分别是聂倩娘、薛明阳和鱼非。   此三人乃群妖之首,邪功妖法自是高出同伙甚多,且三人都抱着擒人先擒王的心思,故不约而同地都攻向了谷主叶随风。   谷主叶随风虽独斗三妖,宝光和神雷齐施,神威大殿,竟丝毫不落下风。   此时谷主叶随风所使法宝正是数年前叶青青和苏卿在华山后洞所得的那面宝镜,又经这几年的潜心修悟,竟将宝镜的妙法参透出若干,凭空增添了许多威力。   因今天之事事态严峻,叶青青因有神梭,故便将宝镜交给爹爹,而谷主叶随风法力通神,手里又有宝镜,更是如虎添翼,左手执镜,右手发雷,以一敌三,竟渐占上风。   聂倩娘、薛明阳和鱼非三人自知对手太过强大,先前还是仇眼相对,此时为了对付谷主叶随风,竟然屏弃前嫌,互攻互助起来。   三人也都练有成名法宝,聂倩娘所使乃是一支短剑,放飞空中,精电如芒,流光不溢彩,慑人眼目。   薛明阳的法宝是一根三尺多长的白骨鞭,前端是一个拳头般大骷髅头,放在空中,忽长忽短,一会儿化成个巨大的骷髅头,口喷火烟,一会儿又化成条白龙,夭矫如舞,变化多端。   鱼非因存着私心,先前几次动手时一直未曾亮出法宝,此时为了对会谷主叶随风,见难以取胜,顾不得再多,只得将自己私练的数十年的法宝也放了出来。   他的法宝是一个通体红火的葫芦,能大能小,随心所欲,用时放出,随主人心意变幻,不用时可收起隐在身体里,甚是神奇莫测。   鱼非的葫芦甫一放出,瞬间变大数十上百倍,满空如电旋转,忽地葫芦凌空翻转,葫芦口朝下,猛地喷出一股火焰,焰火血红,如毒蛇吐信,径朝着谷主叶随风射去。   谷主叶随风看出葫芦厉害,且那火焰来势如电,口里叫声:“来得好!”右手连击出两记神雷诀,逼住聂薛二妖的法宝,同时左手宝镜一翻,镜面冲着空中的葫芦照去,只见从镜面上发出一束白光,如经天白虹,直对那股火焰冲去。   两下空中相撞,只听得一声爆响,火焰顿给白光击散,火星四溅,满空飞舞,转瞬间便消灭不见。而那束白光击灭火焰后,去势不歇,兀自前飞,鱼非见势不妙,刚想收回葫芦已是不及,白光击中葫芦,随着一声震天价般的巨响,红葫芦顿给击碎,化作一股轻烟,飞散而逝。   这红葫芦乃是鱼非潜心呕血数十年方才练才,不料想今日刚施出使给对方击碎,数十年心血付之一炬,怎不令鱼非既痛且悔。   鱼非的葫芦被毁,使他几欲发狂,对谷主叶随风如疯了般发起一轮攻势。而聂薛二人见鱼非那般厉害的法宝,轻易就给对方消灭,吃惊之余,又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又见鱼非法宝被毁后,便如疯狂了一般,也不顾自身安危,一味地向谷主叶随风猛攻,饶是如此,形势已是危急万分。   聂薛二人见状,若鱼非再给对方杀死,己主二人更不是对方敌手,自是不能见死不救,短剑白骨鞭两样法宝前后夹击,齐攻向谷主叶随风。   谷主叶随风虽自持宝镜和神雷诀的威力,也不敢轻敌,左执宝镜,右发神雷,前挡后据,左冲右突,顿占上风。   聂薛二人因见鱼非的法宝葫芦被毁,又恐自己的法宝也步了后尘,有了前车之鉴,对敌起来便不免有些束手束脚了。两下一时成了相峙之势。   此时大殿里分作了七个战团,除谷主叶随风以一斗三,占居上风外,另一边楚天秋的对手却有八个人,其中就有曾同桌同餐过的冯天树祁秀夫妇和林枫,另五人却是另一伙,四男一女,虽不知名,却都长得面目狰恶,又凶又丑。   八个敌人分作两伙,彼此先还怀有戒心,与楚天秋对敌时,相互之间也不互助,只有自己一方同伙危机时才会出手相助。但斗不一会儿,八个合力竟都敌楚天秋不住,渐感难支,迭遇险招,后来同伙间便连相助都觉吃力,只得暂时捐弃前恶,相互之间直正联手起来。   楚天秋自知今日之势万分危急,故一出手便放出清雾剑,剑光夭矫如龙,满空飞掣,精光夺目,变化多端,神妙莫测。   自楚天秋练成天书神功后,剑法更是精进无比,此时更是不留余力,清雾剑神威大长,敌人虽有八个,且个个法宝也都厉害非常,却也难敌神剑威力。   斗过十数回合,楚天秋秋瞧准机会,指使剑光先绞灭了敌人的一件法宝,紧接剑光疾进,又将法宝主人齐头至股劈成两片,死于非命。   又过不一会儿,其中一个敌人稍一疏神,又给楚天秋发出的神雷诀中,口喷鲜血,眼见也是活不成了。   楚天秋连伤两人,顿使敌人胆寒,顾不得前时的仇怨,只得联手应对起来。这八人若是一起来便诚心联手应对,或许那两人不会死得那么快,就因彼此存着嫌怨,才给楚天秋可乘之机,紧连杀伤两人。而这两人还是一伙,正是聂倩娘的同党。   楚天秋杀了两个妖人后,还剩六人,应付更显自如,同时关切其他人的情形,遂一面对敌,一面往其他战团看去。   距他最近的战团是谷主夫人,她以一人敌七个妖人,身形趋进有度,攻守有矩,竟不落下风。   楚天秋还是初次见谷主夫人出手,不免多关注了一些,却给自己的对手喘息之机,以至又残喘了些时。   只见谷主夫人所使法宝竟是常系腰间的那条绿丝绦,此刻丝绦已然从腰间祭出,丈余长的丝绦飞起空中,如一条绿色长龙,满空飞掣,忽而似龙舞九天,忽而如长虹贯日,变化多端,神妙无比。   与夫人对敌的七个妖人两女五男,皆非庸流,所使法宝也是形形**,千奇百怪。这七个妖人显然也非同一伙,虽对付的是同一敌人,但甫一动手起来,相互制肘,竟是破绽而出,给夫人瞧准机会,空中丝绦忽地化作道长虹,经空而过,顿将其中一女妖人杀死。妖人一死,她的法宝失了驭御,顿时直冲殿外,破空飞走了。   楚天秋看过来时,恰值夫人出手如电,杀了那女妖人。   那女妖人一死,顿将余下六人震慑住了,一阵慌乱之后,也都知若再彼此制肘,恐都步入同伙后尘,当下六人以止示意,招呼一声,终于相互配合起来,此攻彼守,你进我退,配合默契,渐将劣势扳回,与谷主夫人成了相峙之第三六三章娇娃媚法   楚天秋见谷主夫人形势尚可,不至落败,遂放心又看向别处。另一旁,便是叶青青和唐羽两个战团,紧紧相挨,虽然每人都有六七个敌人,但两人也都是熟练天书上的神功,修为精进,一使宝梭,一使劫尘剑,大显神通,杀得激烈异常。   叶唐两人法力虽高,怎奈敌人邪法妖术也厉害无比,且又仗着人多力大,强将两人分隔开,如此一来,反倒是同一伙妖人战一人,相互之间没有嫌怨,进攻退守,配合默契,无形中威力大长。   叶唐两人虽各自为战,但好在相距不远,彼此间遇到险情,还是相互支持援,加之两人法力较数年前高出大多,宝梭和劫尘剑又都是前古异宝,神妙无比,无疑使两人如虎添翼,神威大长,敌人固然厉害,却也奈他俩不得。   当楚天秋向这边看来时,恰值叶唐两人灵犀相通,叶青青故意卖个破绽,其中一个尖嘴猴腮,形容猥琐的妖人因贪痴叶青青的美色,见她露出了破绽,想乘机一尝香泽,不疑有他,贪色冒进,反给了唐羽可乘之机。   唐羽恨那妖人贪淫无耻,冒犯爱妻,哪会容情,空中劫尘剑只闪得一闪,便连剑光都没看到,那妖人便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经此一来,余下那些妖人谁也不敢轻举冒进了,相互示意,彼此配合,乘隙抵睱,寻找对方的破绽。一时间,双方又成了均势。   楚天秋一一暗中观察着殿中每一个人的形势,见叶唐夫妇心灵相犀,彼此援助,敌人虽然厉害,倒也不会有甚事,放定了心,又向樊初阳看去。   樊初阳那边又是另番情象,围攻他的共有六人,竟清一色都是女的,有老有少,有美有丑,穿红挂绿,脂香粉气,中人欲醉。   六个妖人将樊初阳团团围住,不以力相攻,却是骚首弄姿,抛眉弄眼,忽而做出欲就还羞之态,忽而又真个宽衣解带,香肩雪峰,上体毕露,随又手托雪峰,向樊初阳迎合上去。慌得樊初阳避之不及,哪里还想得起进攻?   楚天秋心里暗自好笑,心想:先前你是何等的英雄,一出手便了结了两个妖人,此时怎竟连几个妖人都对付不了了?随即向樊初阳传音取笑道:“樊兄真个艳福不浅,好令我羡慕呀!”   樊初阳给几个妖女施展媚功,使得他方寸慌乱,没有英雄用武之地,正觉气闷,更可恶的是,六个妖女中有四个极丑之人,也那般故弄风骚,真个丑态毕露,看得他几欲作呕。本就觉得难受,再听楚天秋的取笑后,更是又羞又气,大喝一声,劫尘剑忽化作一道长虹,往前一卷一收,顿将两个极丑的妖女拦腰斩作四段。   余下四个妖人见状大惊,慌不迭地后退,仍是遥遥着守着四方将樊初阳围住,紧接着就见四妖女下身仅存的裤子竟突然破了开去,化作片片彩蝶,四下飞舞,而四妖女已是身无片缕,浑身**了。   四妖女相互穿插,围着樊初阳不停要旋转,时而粉臂轻摇,雪峰娇颤;时而玉腿舒迈,双股间门户大开,色象毕陈,真个雪股酥胸,极妍尽态。活色生香,备诸妙相。   四妖女中有两人既媚又娇,玉体横前,媚目含春,巧笑嫣然,更是做出万种风流,千般媚态。便连那两个丑女竟也身白如玉,粉腻若酥,腰如弱枊,手似柔荑;尤妙是玉腿圆滑,柔肌光润,粉弯雪股,嫩乳酥胸,更易惹人情思。   樊初阳先看了一眼,便如磁引针,双眼再也挪不开了,再看第二眼,竟觉眼前都是玉体的影子,顿时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心里尚还明白,暗叫一声:“不好!”仗着明智未昏之前,猛地咬破舌尖,浑身猛地一震,神智已然恢复,同时手往前一指,劫尘剑便如一道红色闪电,直袭对面妖女。   四妖女先见樊初阳脸现潮红,身形摇晃,正自暗自心喜大功将成,不免稍有懈怠,不料樊初阳定力甚足,竟能在千均一发之际,悬崖勒马,突施杀手,四妖女措手不及,竟又给杀死一个。   余下三个妖女见媚功妖法不仅不能凑效,却连折半数,惊骇之下,呼得改了战术,当先一个樱口一张,喷出一股粉雾,吞吐伸宿,尤似毒蛇吐信用;余后一个将头摇晃,发簪飞起,黑烟裹挟中,发簪暴涨百倍,如一道烟火;最后一个玉腰弯下,以头抵足,手腿合并,竟缩成一个圆肉球,忽地腾空飞起,一面飞,一面如电旋转,好像一股飓风般,樊初阳攻去。   余下这三个妖女媚术与妖法具都绝顶,先前还妄想以媚术取胜,不想樊初阳修法,道力深厚,心坚志固,不仅无法取胜,还接连损兵折将,后来及见情势不妙,只得屏弃前法,三妖女各施各段,以力相拼。   楚天秋一边对敌,一边留心关注着樊初阳那边的情形,先见众妖女通体**,玉股雪峰,妙相毕显,更加各施媚术,显然厉害非常,便知樊初阳要糟,谁知樊初阳于万分危急之时,竟能收慑心神,悬崖勒马,反而又杀死一个妖女,破了敌人的媚术迷法。   后又见妖女气急,转而以力相斗,楚天秋反倒将心放定,知道凭这三个妖女,绝不是樊初阳的对手了。   楚天秋毋需理会樊初阳,遂又转向师父疯道人。楚天秋一直以为师父道法通玄,神通广大,当不会有事,故之前也未曾担心,那承想现下看来,师父反倒是形势最为危急。   围攻疯道人的敌人虽有五人,但个个都是能手,邪法妖术显然高出其他同伙,其中还竟有聂倩娘。   楚天秋看了,甚感惊异,刚才还明明看到聂倩娘在围斗谷主叶随风,怎知转头的工夫,她又斗起师父来了。一边想着,一边瞥眼看去,果见谷主叶随风的战团里少了聂倩娘,而谁又多了两个妖人能手。   聂倩娘的本领本就高出群妖,此时加之旁边还有四个能手相助,疯道人虽拼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仍是落了下风,形势岌岌可危。   疯道人曾因身陷魔宫,功力尽废,后仗着与楚天秋同练天书上的神功,才使功力恢复。与此同时,楚天秋樊初阳叶青青唐羽等一干人,都因修练天书神功,日益精进,反观疯道人功功虽然恢复,却似在原地踏步一般,己给别人抛在后面了。   此时受群妖的围斗,方才显出各人的修为功法来。楚天秋福缘深厚,独他一个学全天书四卷,加之又有清雾神剑相助,此时道法功力已然高出他人一筹。谷主夫妇、叶青青、唐羽和樊初阳彼此不分轩辕,难分伯仲。   这几人中反倒是显得疯道人的道法最为不及了,他先本受六个妖人的围攻,当时虽未现出败象,但已然形势堪忧了。后来聂倩娘又看出便宜,她飞来来与两个妖人对换,成了五人围攻疯道人一人。   此时疯道人虽少了一个敌人,但压力竟远大之前,聂倩娘又是出手既狠且毒,疯道人形势急转直下,立现败象。   聂倩娘脸罩寒霜,一面与疯道人斗法,一面恶狠狠地道:“臭老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疯道人听她语气好似怨毒极深,可是自己都没见过她,不知这怨恨又从何而来,一时想不透,遂口里问道:“你这妖妇,虽说你我正邪不两立,可我与你并无仇怨瓜葛,又不识得你,你却为何如此怨恨我呢?”   聂倩娘冷笑道:“你不识得我,我却认得你。二十多年前,我那既痴情又可怜的女儿,便因你而死,此仇不共戴天,故我与你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并发誓非要杀了你给我女儿报仇不可。”   疯道人听了,猛地想起一事,顿时恍然,“哎呀”一声,口里说道:“原来是你!”   聂倩娘道:“想起我是谁了吧?”说话间,更是加紧施法。   疯道人与聂倩娘说话时,另外那四个妖人趁机更是向他一阵猛攻,他本就形势危急,难以支撑,加之想起前事,震惊之余,不免又分了心神,竟中了敌人一下,好在躲闪及时,只是受了皮肉外伤,没伤到要害,更保住性命。   而也正是这时,楚天秋转向这边看来,见师父形势已然万分危急,吓了一大跳,当下便要过去助他。   这边围攻楚天秋的那几个妖人,也已看出对面几人中最属疯道人力弱,正可先破其力弱者,然后再一一而破击之,及又看出楚天秋心急疯道人,要过去相助,几个妖人存着同样心思,当然不能允许他过去了。   六妖人自知非楚天秋对敌,但要将他拖住,还是可以办到的,故六人如走马灯般地围着楚天秋团团乱转,手中各使法宝,奇光怪影,在头顶交织成一道屏幛,想将楚天秋困住。   楚天秋心忧师父安危,急于过去援救,可是此时给六个妖人缠斗住,任他道法通玄,剑法神妙,竟一时也无可奈第三六四章身外化身   六妖人自知想要取胜楚天秋难比登天,但要拖住他,不使他去援救疯道人,自认还可办得到。只要那边同伙先杀了疯道人,然后再分出人来转攻他处,各各击破,确是一个善计。六妖人都存着同样的心思,彼此会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将楚天秋拖住,便是成功。   楚天秋这边给六妖人紧紧缠住,无计可施,谷主叶随风等人也看出疯道人形势危急,虽有心往援,却都给敌人缠住,哪里又能腾得出手来?   楚天秋自知多耽搁一会儿,师父便多一分危险,可是对方六妖人又非庸手,杀之不掉,又摆拖不了,一时心急如焚,想道若能分身便好了。猛地想起,自己自得元神珠后,一直苦练,想要元神珠与自己心身合一,练成第二元身。已然修练多年,自诩珠身合一,功己完成,可是却无法分化身外之身,沮丧之余,以为人珠合一后,可成身外化身只是传说,心里已然放弃了。   直到此时,眼看师父危急,自已又不能分身往援,心想若成化身之术,可愁不可分身去援救师父?心念一动,试着再一默念心诀,忽地将身一晃,竟然凑效,化出一个身外之身来。   只见化身与真身高矮衣着如一,眉目神情都一模一样,随着心念,化身一举一动,随心所欲,便连道法神通都与真身一般无二,这一来更使楚天秋万分惊喜。   此时值万分危急之际,楚天秋竟参透玄机,终于修成了化身仙法,更可喜的化身竟与真身一样的神通,一样的变化莫测。   楚天秋心系师父安危,顾不得太多欣喜,冲着自己的化身轻轻一笑,然后伸手招回空中的清雾剑,交到化身手里,口里说道:“你拿剑去援救师父!”   那化剑接剑在手,也向楚天秋轻轻一笑,忽地连人带剑只闪了一闪,便消失不见了。紧接着,便见他手中拿剑出现在了疯道人的身旁。   楚天秋急于往救疯道人,已然使出的浑身解数,对面六个妖人正觉应付吃力,猛然间看到对面又多出一个楚天秋来,竟都吓了一大跳,随又见化出的楚天秋只一闪便到了疯道人身旁,竟不知他是如何脱出已方攻击圈的,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虽见兀自与己方斗法的楚天秋手里没有清雾剑,但六妖人却分不出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化身,心里犹豫,不免束手束脚,再过几个回合,竟都给楚天秋攻得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了。   那边的疯道人正觉应付吃力,危急万分之时,忽见楚天秋出现在身旁,不知此乃化身,只知来了救星,心里大喜,冲着化身楚天秋点头道:“徒儿,你来了!”   化身略一点头,开口说道:“师父莫慌,徒儿来助你了。”说话间,将手中清雾剑放起空中,剑身化作一道红天长虹,满空飞掣,与对面敌人的法宝斗将起来。   聂倩娘与两个同党本就担心会有人来援救疯道人,故三妖使出全力,妄想尽快杀了疯道人。眼看疯道人应付艰难,便可成功之际,却见楚天秋突然出现,聂倩娘又气又急,暗骂围攻楚天秋的六妖人“蠢猪!笨蛋”。   聂倩娘等三妖人也不知此楚天秋及是化身,只当是真人,加之见到他手里又有清雾剑,剑法神妙,神通广大,一时气沮,自知杀疯道人的时机已然错过,最终还是功溃一亏,心里岂能不恼?   楚天秋的化身出现后,接过了对方聂倩娘三妖人大半的攻势,疯道人觉得压力顿失,又见徒儿道功神奇,心里又欢喜又高兴,口里说道:“果然是我的好徒儿!”心里得意,随即一阵哈哈大笑。   再斗一会儿,疯道人竟觉对面敌人的攻势渐渐地都给楚天秋接去,自己出手反成多余,索性停下手,拢袖站在哪里看着楚天秋化身与三妖斗法,倒也颇为自在。   聂倩娘三妖见状,气急败坏,可是对方楚天秋的化身将疯道人紧紧护住,又伤他不到,徒自气恼,也是无可奈何。   楚天秋虽化出的身外身,救下师父疯道人,最是仙法刚成,不成持久,斗有一会儿,渐感两下都甚是吃边,心知不妙,随听化身冲疯道人说道:“师父莫要再耽搁,快去那边与我真身汇合。”   疯道人听了先是一怔,随即挪眼看去,才发现那边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徒儿,随即恍然,知道此是化身,当下忙不迭地将身一纵,冲出聂倩娘三妖的攻击圈,遁到了楚天秋真身旁边。   聂倩娘三妖人见疯道人安然遁走,气急败坏,又见楚天秋化身兀自与己方三人拼斗不休,故又他恨之入骨,心想:跑了疯道人,绝不能再让你也给活着逃出手去。当下三人催动妖法,妄想将楚天秋化身杀之后快。   楚天秋真身及见师父已然安然脱到自己身边,没了顾忌,当即对疯道人说道:“师父,你且在这里安然旁观,看我如何戏耍他们与你出气。”因刚练成身外化身,想验一验化身的神通,当下也不收回化身,兀自使他与聂倩娘等三妖人斗法。而三妖人此时仍未发觉,还以为与之交手的乃是楚天秋本人,都使出了浑身本领,与化身斗个难解难分。   楚天秋本人既要应付眼前的六个敌人,又要分心另一边化身,斗不一会儿,便觉左右不能兼顾,加之化身刚刚修成,功力火候都还尚浅,已然渐难应付三妖人的攻击,唯恐伤到化身,随即暗叫一声:“收!”化身晃眼不见,空中清雾剑已然飞回到楚天秋本人手里。   聂倩娘三妖人正觉渐占上风,有了取胜希望,暗自欣喜,不想只一眨下眼睛的工夫,对面人竟不见了,就连对方如何遁走的都没看见,不由得又惊又恼又气。   又及见楚天秋疯道人师徒又聚在一起,正与己方同伙相斗,也未再做多想,三妖人转头又攻了过来。   先前六人,楚天秋一人倒也应付自如,虽然此时又加入了聂倩娘三个妖人,楚天秋竟毫不畏惧,神剑仙法,大展神威,变化多端,层出不穷,应付起来也是绌绌有余。   疯道人此时与楚天秋合在一起,反受他的庇护,也毋需他再出手,但他又岂能袖手旁观?趁准机会,东击一下,西凑一下,每每都使敌人猝不及防,险些受伤。   聂倩娘九妖人围攻楚天秋疯道人师徒,久攻不下,既惊骇楚天秋的剑法神功,又气恼疯道人突施冷手,虽都气得哇哇大叫,却也无可奈何。   反倒是疯道人在楚天秋的庇护之下,没有后顾之忧,一心偷袭冷手,及见对方虽然饶幸躲过,却是狼狈不堪,逗得他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继续前法,自顾自的,竟是玩得不亦乐乎。   妖人一方,先还想仗着人多势众,将帝王谷一方人分隔围攻,妄想各各击破,本来疯道人最是危险,眼看便要成功,却给楚天秋用身外化身救下,化险为夷,也使对方诡计落空。帝王谷一方众人虽各个为战,但彼此危急之间,都能相互支援,虽然又杀死几个妖人,但敌人终究势大,直此正邪双方又成均衡之势。   正邪双方争斗正酣,整个大殿里剑光宝气,直冲霄汉,奇辉异彩,明灭生沓,变幻莫测,端得惊心动魄,震古烁今。   双方争斗正紧时,突听遥空传来一其厉如枭呜般的啸声,来势其快,叫声未歇,对方已来到大殿外。   谷主叶随风等人听到啸声后,都是一惊,暗咐道:“妖人已是难已对付,若再来后援,我方岂不更是危险?”心念未了,就见烟火拥簇中,从外面电射般飞进一伙妖人。   那伙妖人有十七八个,有的手执长矛,有的手拿怪刀,具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法宝兵刃,且个个都如凶神恶煞一般。而那为首之人,竟是一个白衣年轻人,年纪在二十左右,玉面唇红,剑眉秀目,长得既俊且美,若非见他与妖人一伙,哪会想到他就是妖人呢?   这伙妖人飞进大殿,径直落地后,就见那为首年轻人双目略微一扫,已然明了现状,及见他并不急于出手,颇有坐山观虎斗之意。   楚天秋先听到啸声时,便知敌人又来援兵,情知不妙,心想:“大家现在已然成敌人分散围攻,虽还未败,却也渐感难支,此时敌人又来了援兵,我方更是必败无疑。唯今之计,只有先将大家聚在一起,协力对敌,或许还有希望。”想及此,口里暗嘱身旁的疯道人:“我分出化身留下助你,真身出去接引谷主等人聚拢起来,只要大家聚在一起,还有法可想。”   疯道人闻声,点头道:“你自去,不用担心我。”   楚天秋随又向疯道人道了声“小心”后,将身一晃,化出身外之身,然后留下化身与疯道人与敌周旋,而真身却隐起不见第三六五章冤家聚头   楚天秋变化甚速,聂倩娘等那般能手竟都未见出端倪来,便给真身遁出包围圈了。   楚天秋情知此事应在迅速,而化身又有师父旁助,也不至有事,故他亲执清雾剑,也未留给化身。   甫一遁出包围圈,身形忽隐忽现,在大殿中往来飞遁,一面助谷主等人纷纷击退围攻的妖人,一面嘱咐他们向疯道人这边聚扰。   那些妖人竟给楚天秋攻得措手不及,稍一慌乱的工夫,便给围攻中的人趁机脱走,除了空自气恼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谷主叶随风几人一一聚拢在一起。   自楚天秋化身外遁聚拢众人,到最后竟一举成功,将众人聚在一处,前后只不过瞬间工夫。恰将众人接引聚扰起来,那伙妖人援兵也进了大殿。   此时正邪双方虽然兀自恶斗休,但帝王谷一方众人已然聚合一处,力量倍增,虽然敌人先惊后恼下,又围攻过来,仍是数倍于己,但应付已不如先前那般凶险万状了。   后来这伙妖人援兵,进殿之后,那为首年轻人一眼便看清殿中情势,心里虽颇觉意外和气恼,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轻启双唇,喝道:“双方暂且住手!”声音虽轻,但每个字都清晰里钻入打斗中人的耳朵里,且觉声如震雷,耳膜发颤。   谷主叶随风等人听了,心里一震,皆暗道:“来人果然非同小可,看来今日后果难料了。”均不免忧心仲仲。   鱼非一伙早看出来人正是同党,及听年轻发话住后,纷纷收手罢斗,退到那年轻人的身后,垂手而立,现得甚是恭敬。   而聂倩娘一伙虽也住手,却是情不甘愿不切,也纷纷聚在一起,与另伙妖人离得甚远,还似颇有戒心。   此时的大殿里,正邪双方呈鼎足之势,相互之间都虎视眈眈,暗含敌意。   谷主叶随风暗皱眉头,虽看出敌人分属两派,双方之间还颇具敌意,但及见敌人势盛,己方人少势孤,终不是对手,故一筹莫展。   那年轻人喝住双方之后,用眼扫了一下聂倩娘一伙,嘴角轻轻一撇,意甚不屑,然后将目光转向谷主叶随风,口里说道:“阁下想必就是谷主了,在下这厢有理了。”说完,轻轻点头,以示礼意。   谷主叶随风见对方年纪既轻,又生得俊美非常,毫无一丝邪气,完全不像邪派妖人,心里虽具敌意,及见对方以礼相待,自己反倒不便发作了,当即淡淡地道:“你我正邪不两立,毋需客套。”顿了一顿,又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年轻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楚天秋,口里轻笑道:“姓名只是个称谓,说也不说也无关紧要。”   谷主叶随风稍稍一怔,对方既然有意不说,也就不便再问,口里说想:“今日乃是小女与爱徒的结婚吉日,阁下不是来贺喜的吧?”   年轻人呵呵一笑,说道:“谷主也是当今天下辈尊位崇的前辈仙人,我也不与谷主多兜圈子,虽不是专为令爱出阁而来,却也是为了谷主。”   谷主叶随风道:“又因何为我而来,但请明说。”   年轻人用手一指聂倩娘等人,说道:“这些人的来历谷主想必还不清楚吧?我不妨告诉谷主,他们正是魔教的人,此来却专为灭了帝王谷而来……”   谷主叶随风不等对方说完,冷冷一笑,打断道:“他们的来历我也猜出了概,他们专为灭我帝王谷而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你虽然与他们不是一伙,难道不是为了灭我帝王谷来的吗?”   年轻人摇头道:“非也!我们今日此来并非与帝王谷为仇,乃为与帝王谷结盟而来。”   此言一出,谷主及其他几人都是一怔,随听谷主叶随风道:“你我邪正双方,势同水火,何况你连来历姓都不敢说,我们又岂能结盟?”   年轻人道:“我只是唯恐说出我的姓名污了谷主的耳朵,至于我们的来历,我也不需相瞒。我们都乃无极门人,今日此来便为同帝王谷结为盟友,彼此双方相互帮助,联手一气,成就千古的霸业。”   谷主叶随风哈哈一笑,说道:“阁下好大的口气!无极门要图霸天下,恐怕是痴心妄想!”随即又道:“若我不答应与无极门结盟,又会如何?”   年轻人轻轻一笑,说道:“谷主也是聪明人,也毋需我多说。与我无极门结盟,对帝王谷只有益外,绝无害外的。”   谷主叶随风明知对方语含威胁,心里气极,强忍怒气,嘿嘿一声冷笑,却是什么也未说。   年轻人神情淡然地看了谷主一眼,然后转头对聂倩娘一伙人说道:“这里已经没你们的事了,还留在这里想找死不成吗?”语气说得虽轻,但既狂且傲。   适才正邪双方一场混战,聂倩娘一伙人或死或伤有十余人,便连薛明阳在与谷主叶随风斗法时受了创伤,几乎折了一半力量。后来听那年轻人叫破已方来历,而自己竟连对方的底细都一无所知,心里惊骇之余,又听年轻人说出无极门,更是头次听说,竟一头雾水。   正当聂倩娘沉呤思咐下一步时,听年轻人向己方说话,竟是欲赶人,心里虽气,但又见对方人多势众,强忍怒火,冷冷一笑,说道:“我们要走谁也拦不住,但若是我们要留,谁也赶不走。”   年轻人听了,双眉一挑,目光如电般瞪视了聂倩娘一会儿,及见她毫不畏惧,怒目相对,随即口里说道:“你们若想留下也可以,但是却不可给我们添乱。”   聂倩娘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我干我的,你不惹我,我也绝不犯你。”说完,一摆手,领着己方一伙,退到大殿一隅,故做姿态,袖手旁观。   年轻人虽明知聂倩娘一伙不肯退去,定有他图,只因有恃无恐,也不以为意,瞥了他们一眼,随即转头又对谷主叶随风道:“你我双方结盟,彼此都有益处,谷主不妨再考虑一下。”   谷主叶随风冷笑道:“不用再考虑了,我帝王谷绝不会与你们这帮妖邪之悲同流合污的,若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年轻人稍一寻思,口里说道:“谷主既然如此说,看来我们终要兵戎相见了。说实话,这真得不是我本意。”   谷主叶随风道:“你休要惺惺作态,大不了你我都玉石俱焚,也绝不会让你得逞。”将身往前迈上一步,神威凛凛,自有股慑人气魄。   这时耳中忽听旁边楚天秋传音说道:“谷主休要与之硬拼,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还是依计行事的好。”   谷主叶随风听了心里一凛,暗道:“自己只顾头脑发热,竟将先前所议之策给忘了,真是糊涂。”   原来就在年轻人率领援兵来后,楚天秋认出年轻人便是三年前在南疆率无极门攻打僵尸门的那人,同时又看到来人里还有数年前围攻帝王谷时败逃而去的司太空。之前还一直想不通当时围攻帝王谷的敌人是何来历,此时见双方走到一起,才知那些妖人竟也是无极门的。   楚天秋曾与年轻人交过手,知道对方法力甚是高强,情知不妙,遂趁机将对方刚来,立足未稳,忙将己方几人引聚在一起,一边不动声色,一边暗思对策。   其实不用对方说,楚天秋见到年轻人时,已知其来意。后又趁他与聂倩娘对话时,忙传音与谷主叶随风商议道:“此人法力甚是高强,加之援兵中也有几个能手,何况又有一旁的魔教虎视眈眈,我们终是人少力薄,绝不可硬拼。”   谷主叶随风与楚天秋关系莫逆,对他最是信赖,听他言中之意,好似己有成竹,当下不动声色地传音问道:“想必你已有了应对之法,不妨说来听听。”   楚天秋道:“谷后花园里谷主曾布下座‘两仪微尘阵’,此阵我曾闯过,变化多端,神妙无比,当时我若非夫人相助,困在阵里几难脱身。若能将敌人引入此阵,便任他们妖法再强,人数再多,恐怕也脱不出来,又可趁此将他们一网打尽,岂不是两全其美吗?”两人彼此之间说话,都是用的传音之法,对面那年轻人虽有察觉,却是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孤疑地看了两人一眼。   谷主叶随风听了楚天秋的话后,立给点醒,说道:“对呀!我怎竟将此阵给忘记了。这‘两仪微尘阵’我之所以布在后花园,为得是防外人偷窃仙果玉丹实。这数百年来,除了你还从未有人能活着从那阵里出来呢。此时用‘两仪微尘阵’御敌,正好派上用场。”打定主意,心里便轻松了些。   那年轻人虽察觉到对方定是在暗自商议对策,但自咐己方乃是有备而来,又做了万全,绝不会有失,故也就没放在心上。之前所说结盟,只是个晃子,料对方绝不会同意,故才这般说法,后又故意拿话要激怒对方,见他果然上当,心里暗自高第三六六章周旋   叶随风身为帝王谷谷主,身分尊崇,又是执掌一方的首领,因近年来帝王谷连遭变故,遂渐势微,已觉气恼,更何况今日又日爱女与爱徒结婚吉日,敌人又主动寻上门来,直不把帝王谷放在眼里了,本就憋了一肚的火,后又听年轻人语气狂妄,竟给对方激怒,一时头热,反将之前与楚天秋商讨的对策忘掉了,正要挺身而出,亲自动手,经楚天秋传音提醒,这才强熄怒火,对年轻人说道:“你们无极门数看前就曾犯我帝王谷,却不还是给我们击退,你现在也休要再花言巧语,说甚与帝王谷结盟。今日无论是你无极门,还是魔教,显然都是有备而来,势必要铲除我帝王谷才干休。”   一边说着,一边用眼扫了下聂倩娘一伙,顿了一顿,接着道:“我帝王谷现在虽然逐渐势微,却也绝不是任人宰割的。”   年轻人听完,淡淡一笑,说道:“谷主果然明察秋毫,确将我们此来本意一眼看穿。无极门为了图霸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凡是敢与无极门作对,阻路的人,我们都要一一铲除。”虽是笑着说出,语气中仍含凛凛杀气。   聂倩娘一伙听年轻人说要“图霸天下,顺昌逆亡”时,有的露出一脸的不屑,有的气愤填膺,有的若非聂倩娘和薛明阳连忙阻止,都要与之动手了。   谷主叶随风先还颇担心对面敌人会联手对付谷王帝,及将他们现在的情形看在眼里后,心里放心大半,暗道:“这无极门乃是近年来迅速崛起的一个邪门外道,虽说现在他们与魔教一样,对付的正教之人,一旦扫清障碍后,与魔教势必会有一战。而魔教自数年前经楚天秋一干正教之士连番打击后,己是元气大伤。若非如此,这无极门也不会崛起的这般迅速。”   年轻人虽也将魔教一伙人的情形看在眼里,但想到现下最紧要的是对付帝王谷,而魔教经之前一场混战后,死伤甚重,不足为患,故也未加理会,仍对着谷主叶随风说道:“既然现在话都己挑明,留给帝王谷的也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归附我无极门,可保你等性命,二是若顽固不化,只有自取灭亡。”   今天本是唐羽与叶青青成婚吉日,无极门和魔教相断寻上门来,一场混战,破坏了整个婚礼,唐羽本就憋着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发泄。虽也亲手杀了几个妖,仍是难以解恨。先因谷主叶随风与对方说话,自己不便插口,只得强自忍耐,待听对方说出两条选择后,终于忍无可忍,往前一步,口里“呔”地一声,喝道:“管你们无极门也好,魔教也罢,敢犯我帝王谷,便是拼着同归于尽,也绝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   随即一晃手里的劫尘剑,又对年轻人说道:“你真得好大的口气,我倒要领教领教你有甚能耐。”说着,便要上前动手。   楚天秋忽伸手将他位,摇头示意,让他毋要轻举妄动。唐羽此时已然气晕了头,加之谷主和楚天秋商议对策时都是说得传音,他也没有听到。此时见楚天秋将自己拉住,不仅不明其用意,反而怪他不该拦着自己,一下将他手甩脱,正要对其发作,猛瞥眼看到谷主叶随正隐含怒意地瞪着自己,心里一怔,才觉自己太过冒失,忙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就势退了回去。   叶青青本与唐羽存着同样的心思,先见他挺身而出,心里正喜,也要着随后应合,不料先给楚天秋拉下,后又给父亲以目阻住,情知必有深意,遂也暂息了前念。当唐羽退回后,兀自忿忿不休,她却暗下对他好一番劝解。   谷主夫人与谷主心意相通,更是深知谷主脾性,见他今天如此隐忍,便知必有用意,故一直在旁一言不发,袖手静观。   而疯道人和樊初阳也早要跃跃欲动,只因身为客人,总不能喧宾夺主,故一直在旁伺机忍等。先见唐羽挺身而出时,两人均以为时机己到,也准备动手了,却不料唐羽又给拦了回去,两人也只得无奈地权且继续忍等。   这时,谷主叶随风对年轻人说道:“你刚才所说我们只有两条路可选择,却也不尽然。当会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年轻人听了一怔,问道:“哪里还会第三条路?”   谷主叶随风呵呵一笑,说道:“今日你无极门和魔教趁我谷王帝办喜事时,同时来犯,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若是你们其中一方来犯,或许我还真得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可是现在事逼如此,说不得我只好走这第三条路了。”   随即用手一指聂倩娘一伙,口里又道:“我帝王谷可以依附魔教,两下随着起手来,共同对付你无极门;同时又可与你无极门联手,共同对付魔教。反而现在我却犹豫不知该与哪方合作了。”说完,又是呵呵一阵轻笑,意甚欢悦。   年轻人听了一怔,心想:“对方这一着却是我没料到的,他们若真得与魔教联手,我无极门确是不好对付了,所以绝不能让他们两下联起手来。”一面想着,一面急思对策。   聂倩娘一伙因人少势弱,难与无极门抗衡,故只得站在一旁,忍气吞声,但人人心里都极为不愤,却又无可奈何,此时忽听谷主叶随风说出第三路后,一伙人似看到了希望,俱都欢心鼓舞,当即就听聂倩娘娇气一笑,说道:“我今日受教主之令,率众人只是来给谷主贺礼的,绝无冒犯之意。谷主若真肯与我教联手,归附我教,真乃明智之举。”语言献媚,极尽拉拢之意。   年轻人看出三方里,己方虽占优势,但帝王谷若真得与魔教联手,己方立转下风,心想唯今之计便是只有将帝王谷尽力拉到己方来,且还不可逼急了他,一旦将其逼急,倒向魔教,确是不妙。   想及此,年轻人口里对谷主叶随风说道:“谷主想必也清楚,若谷主只为应付眼前危急,主动依附魔教,纵然打败了我们,恐怕日后也不会得到魔教主的尊重。而我无极门确是诚心想与帝王谷结盟,对谷主只有敬重,绝不会相轻的。”此时为了拉拢帝王谷,他只好又重新拿出结盟那一套了。   一旁的聂倩娘忽地一声冷笑,对年轻人说道:“若谷主肯归附我教,教主只会对谷主更加敬重,你又凭什么说教主不会这般呢?”随即转头又对谷主叶随风道:“帝王谷在当今天下声望显赫,若真能与我教联手,更加如虎添翼。”也是尽力拉拢。   谷主叶随风听聂倩娘说到“声望显赫”时,心里一阵愧疚,想道:“若非因我数年前急于求成,害了芝仙的性命,以使青青和羽儿神功速成,为此伤了天合,才至使我帝王谷由盛转衰,落此地步。若非如此,我帝王谷又岂能容你们这些妖邪之辈,随意逼上门来欺辱呢?”越想越气,只因心里早有定算,故也不显声色罢了。   此时见两主极力拉拢己方,谷主叶随风正中下怀,当即口里说道:“至于与哪一方联手,我确是难以决断,倒不如这样,在谷后花园中,曾布有一座奇阵。此阵虽然神妙,我却只用来守护里面的仙果玉丹实,从未御过敌。你们两主若谁肯闯此阵,或了破了此阵,我便与哪一方联手,如何?”   年轻人和聂倩娘听了心里都是一怔,明知这是谷主叶随风的计谋,可是先前话都说得太满,同时又不甘心帝王谷倒向对方,骑虎难下,说不得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年轻人自恃甚高,虽听谷主说那阵法神妙,反更激起他的争胜心来,当即口里说道:“如此甚好!现在便请谷主带我们去后花园罢!”说完,又瞥了聂倩娘一眼,意甚轻蔑。   聂倩娘还本在犹豫,及见年轻人意似在嘲笑自己不敢闯阵,心里不服,当下也说道:“我也要同去,见识别一下那阵如何的神妙。”随即又对谷主叶随风道:“若我方果真能闯破此阵,望谷主如你所说,要归附我教才可!”   谷主叶随风点头道:“那是自然的!”及见两主敌人同时中计,恐又久则生变,当下便将手一领,说道:“请随我来!”当前走出大殿,领着众人径往后花园去了。   待到了后花园,见到这里到处都是琪花瑶草,互斗芳妍,弥望繁霞,香光如海。更有凤凰翔舞,孔雀开屏,鹣蝶双双,鸳鸯对对,莺簧叠奏,真个令人娱目赏心,应接不睱。   群妖何曾见过此等美景,直如到了仙境一般,看得如痴如醉,目不暇接了。   群妖见这花园里另有天地,美不胜收,先前谷主所说的奇阵竟看不出一点端倪,都认为他言过其实,心里颇不以为意。便连那年轻人和聂倩娘都是同样想法,反暗笑自己太过谨慎第三六七章诱敌   谷主叶随风用手一指花园当中的那座灵翠峰,说道:“那仙府异果玉丹实便生在此峰上,而此阵名叫‘两仪微尘阵’,便布在峰的四周,若不触动阵法,你们是看不到。现在我先让你见识一下此阵的威力。”说完,将袖一挥,忽见平地涌起一团清雾,载浮载沉,顿那灵翠峰笼在其中,隐约可见,又似远似近。   无极门和魔教两伙妖人都是能手,看出阵法玄妙厉害,心里颇有些踌躇。   谷主叶随风道:“众位两方不管是谁若能先闯入阵里,抢先到了灵翠峰顶,取得玉丹实,谁便胜了,不仅可得玉丹实,便我帝王谷也归附他。”   两伙妖人先还有些犹豫,及听谷主说到玉丹实可取,都知那玉丹实乃仙府异种,具有无穷妙用,不由得都贪心大炽。   年轻人自恃法力高强,先就有几分争胜之意,想见识一下这“两仪微尘阵”果如所说那般厉害,及又听说灵翠峰顶生有玉丹实,只要闯过阵去,到得峰顶,便可自取,心想:“看那灵翠峰高不过四五丈,只要闯过阵去,那玉丹实还不是手到就来?”自信满满,更不疑有他,当下便要独身闯阵。   司太空忽将他拦住,劝他还是多带些人进阵,相互照应,以防有失。   年轻人觉得有理,遂与他商议谁人进阵,谁人留守,最后决定,鱼非带上十五人随他闯阵,余下听司太空指挥,在阵外留守。分派完毕,年轻人对谷主叶随风道:“现就请谷主将门户打开,我们要闯上一闯了。”   谷主叶随风不动声色地道:“好的!”当下将明门放开,迷雾中现出一条长甬,好似极长极远。   年轻人向着鱼非等人一招手,领着众人鱼贯拥入明门。   这时忽听聂倩娘道:“我教也有人闯阵。”说着,冲身旁的薛明阳一点头,薛明阳会意,当下也带着五六个同伙,随在无极门后面,便闯进阵去。   聂倩娘明知是计,但又不甘魔教落后无极门,又贪心想得那玉丹实,遂在无极门那边会商之时,她这面也与薛明阳在商讨闯阵法子。   聂倩娘终还是留了心眼,最后决定是让薛明阳带人闯人,自己在阵外留守。薛明阳也有着自己的心思,还怕聂倩娘要抢着闯阵呢,及听由得带人闯阵,正合心思,待见无极门人己进阵,唯恐落后,便迫不及待也带人闯了进去。   谷主叶随风本想诱两伙妖人全部进阵,及见他们都有人在阵外留守,虽不全美,但敌人能手大多都进到阵里了,留在阵外的也好对付了。待见两伙妖人先后进阵,便关上明门,催动阵法,变幻阵形,暗自欢喜道:“只有进了这‘两仪微尘阵’就休想再活着出来。”   楚天秋曾经闯过“两仪微尘阵”,并险些送命在里面,知道阵法变幻莫测,厉害无比,这些人虽然都是从明门进去的,便只要谷主叶随风在外催动阵法,明门变休门,生门变死门,这些人就算不被阵法杀死,也会困死,休想再活着出来。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消灭敌人大半力量,心里颇为得意。   留在阵外的无极门和魔教两伙妖人,既相互敬惕,又保持着距离,同时又关注着阵里的变幻。   待两伙妖人进阵之后,谷主叶随风便催动阵法,只见阵里迷雾越来越浓,那些人进阵后,便一晃都没了踪影,想看出里面情形,真得不可能。   自谷主叶随风重返帝王谷后,便对两仪微尘阵重加修炼,阵形更可由着自己随意变幻,阵法比之前更加神妙,变幻更加多端。敌人只要进得阵去,无疑便自陷死地,若非主人有心放人,任是大罗神仙也难活着出阵。   谷主叶随风自信可将进阵之敌人一网打尽,一面催动阵法,将阵里群妖死死困住,一面思咐着如何对付阵外留守敌人。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留守外面的无极门和魔教两伙妖人见己方同伙进去这长时间,仍不见出来,而那两仪微尘阵迷雾蒙蒙,并隐约可见里面银蛇乱掣,星雨点点,忽红忽紫,明灭变幻不定。   群妖人至此全然明白,果然中了帝王谷诡计,入阵之人恐怕凶多吉少了,想及此群妖既愤且恨,纷纷转头怒视谷主叶随风,就听司太空道:“你这老匹夫真个狡滑,我们都上你的当了。现在马上撤去阵法,放我们的人出来。若不然,定让你们帝王谷化作一片灰烬。”   谷主叶随风嘿嘿一笑,道:“既入了我阵,就休想再活着出来。就凭你们这些妖人,又能拿我奈何?敢犯我帝王谷,你们就再休想活着离开。”   他心里盘算敌我双方形势,虽然我方人少,敌方势众,但敌人又是两伙,既相互敌视,又相互暗斗,即便两伙合起手来,也不足为患。想及此,索性将话挑明,一面与司太空说话,一面暗中吩咐楚天秋等人且莫放走一个妖人。   楚天秋等人听了,纷纷散了开去,呈三面之势,隐隐将两伙妖人围了起来,独放开北面,因那一面及是入阵方向,无疑己成了死路。   司太空听完,脸色陡变,因他也看出己方虽然人众,但真得动起手来,胜算更是微乎其微,形势于己非常不利,心里生了怯意,便打起了退意。   另一边聂倩娘心里早就了然,知道入阵的同伙生还的希望不大,而她不仅未生一丝怜惜,还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入阵。她此时明知双方形势逆转,与己方不利,可她不急于脱身,因为还有着后援,只要后援赶来,形势又会立转。   可是都过了这久,后援仍赶来,聂倩娘心里不免着慌,待她想起要逃时,东西南三面己给对方围住,而北面又是两仪微尘阵,入阵也是死路一条。抬头再看空中,整个帝王谷上空罩着一层玄光,便连空中的去路也给封禁,顿时万念俱灰,无比沮丧。   司太空这时忽对聂倩娘道:“你我两方现在的敌人都是帝王谷,暂且抛却我们两方的成见,共同联手对付帝王谷,若非如此,不仅救不出阵里同伙,就连我们恐都要葬身于此了。”   聂倩娘自知司太空所说不假,与其束手待毙,真不如与无极门联手,奋力一博,想及此,冲着司太空点头说道:“你所说极是,我们现在联手对付帝王谷,胜算还是颇大的。”   司太空先还怕聂倩娘因私念不肯联手,及听她一口答应,甚是高兴,说道:“大家既然联手,便不可再相互猜忌,为示诚意,我先动手!”话音方落,抬手发出一团碗大的烟光,径朝樊初阳击去。   因司太空曾与楚天秋交过手,知道他的厉害,更知道谷主夫妇及叶唐夫妇和疯道人也都不好惹,而他不识得樊初阳,见他年纪又轻,以为好欺,故一出手便抢先向他招呼了去。   樊初阳早就等得不耐,正准备趁机出手,却见司太空抢先对自己动手,正是求之不得,口里喝声:“来得好!”随即将手一张,放出宝剑,剑光尤如一道长虹般,向着那团烟光迎了上去。   两下相接,剑光一围一兜,一连串的爆响过后,那团烟光给剑光消灭无踪。   司太空在数年前与楚天秋苏卿斗法时,不仅给两人破去了五毒烟罗幛,还废掉了一条臂膀,曾经这几年潜心修练,但功力较前仍显不如。而此时他又小看了樊初阳,故一出手便落了下风。   刚交手一两回合后,司太空便发觉樊初阳的剑法神妙非凡,认出是华山一派的路数,心里既惊又骇,暗骂自己道:“还以为对方好欺,不料竟是一个硬手,真个是自作自受。”他却不知帝王谷一方虽只七人,但哪一个不是当今天下少有对手的绝顶的人物?   司太空自以为聪明,却找上了最难惹的樊初阳,也是他凶星照命,死期将至了。两人交手没几回合,司太空便落下风,有心求援,却不好意思开口。   其中一同伙妖人看出司太空形势窘急,忙即过来相助,两人合斗樊初阳,形势虽稍有改观,但渐渐又处于劣势。   自司太空和樊初阳动上手后,两下相互一凑,便即混战起来。   聂倩娘也不寻谷主等人,径直冲向了疯道人,口里说道:“臭老道,今天你们不死不休。”两下一凑,便斗了起来。   疯道人一直在想着聂倩娘究竟是何来历,她又怎会识得自己,可是一直都毫无头绪,满头雾水。此时两人再次交手,一边过招,一边疯道人问道:“你倒底是何人?又怎会识得我?我们之间又有何恩怨?”   聂倩娘怒道:“你这个臭老道,杀人无数,区区我的女儿死在你的手里,你当然不会记得了。今日我便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杀了你给我女儿报仇。”   疯道人虽然疾恶如仇,但死在他手里的并不多,且无一不是邪恶之人,此时听聂倩娘说起她的女儿就死在自己手下,可是自己并未杀过一个女子,先还一时摸不着头脑,随后忽地忆起一人,恍然道:“原来是你第三六八章歼敌   疯道人一面打斗,一面回想着对方倒底是谁,直到聂倩娘说到要给女儿报仇时,脑里忽地闪过一人来,顿时恍然大悟,既惊且悔,口里说道:“你女儿虽不是我亲手杀死,却也因我而死。”语气中先还颇有悔意,随即又气往上冲,又怒道:“正邪本就殊途,我没杀了她也算慈悲了,你若想与你女儿报仇,尽管来吧!”   聂倩娘双目如欲喷火一般,银牙一咬,恨声道:“臭老道,拿命来!”一边说着,一边加紧施法,一时间竟攻得疯道人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自双方甫一动起手来,楚天秋便首当其冲,以一敌五,其中更有两个要攻击疯道人的妖人也他挡了下来,先蛮以为疯道人与聂倩娘以一对一,绝不会有败,不料聂倩娘法术甚高,斗没一会儿,便见师父疯道人那边给聂倩娘攻得险象迭生。   楚天秋一面对敌,一面关注着疯道人这面情形,一见他形势不妙,立即分出化身去助。那化身如同另一个楚天秋,道功仙法依旧威力无穷,聂倩娘就是法术再强,又岂是楚天秋和疯人师徒的对手,顿时形势逆转,气得聂倩娘目眦欲裂,哇哇大叫。但她法术真高,师父徒两人联手竟一时也难于取胜,明明有几次机会可将她杀死,却都给她滑脱,颇令两人无可奈何。   又斗有一会儿,楚天秋详观双方形势,敌人仗着人多,且又都是强手,而己方每一人都是以一敌多,虽然形成相峙,但持久仍不是办法,师父现在已然无事,而化身联手师父又不能尽快取胜聂倩娘,转不如分出化身转去助攻他人,以求迅胜,以此一一击破,才是法子。   想及此,化身向疯道人嘱咐声“小心”后,便骤然抽身而去,转向去助攻樊初阳。   与樊初阳对敌的正是司太空,而此时司太空对付樊初阳已然颇感吃力,败象已现,只因仍在苦苦支撑,才勉强保全。   楚天秋化身正是看出司太空败司已定,故才过来助攻。甫一过来,扬手便是一记神雷诀,一团碗口般大的银光,挟着万点星火,直击司太空。   司太空正与樊初阳苦苦相斗,忽听雷轰之声向自己袭,便知不妙,忙不迭往旁纵避,虽然躲得神速,仍慢了一点,神雷如电一般击到,正击中他的右臂,一声爆响,整条右臂顿给炸得粉碎,疼得司太空啊地一声惨叫,与此同时樊初阳的剑光也已飞到,拦腰一斩,顿将其截成两段。那惨叫也只出来半声,便即戛然而止,魂飞魄散。   楚天秋化身与樊初阳联的迅速地杀了司太空后,两人又同去相助叶青青。与叶青青对敌的共有三个妖人,俱是无极门的。以三敌一,兀自不能占到丝毫上风,三妖人正觉不耐,乍听司太空惨叫,都吓了一跳,瞥眼见楚樊二人杀了司太空后,又向自己转攻过来,更是吓得亡魂皆冒,想逃可又给叶青青缠住,脱身不得。   这时楚樊二人已然攻到,联手叶青青共同对付那三个妖人。而楚樊叶三人道功仙法本就绝高,况又是联手,那三妖人如何能敌,只二三个回合,三妖人便先后给三人一一杀了。   叶青青冲楚樊二人嫣然一笑,说道:“此法甚好,我们三人再去助我母亲。”因为她看出此时谷主夫人在四个妖人的围攻下有些手忙脚乱,叶青青心悬母亲安危,故才提议要去助其母亲。   楚天秋化身则看出谷主夫人虽一时忙乱,但短时不会落败,足可支撑,反倒是唐羽以一敌三,仍是占据上风,若是转向助攻唐羽,并可立时取胜,正要说出自己想法,而叶青青心急母亲,已然当先纵飞过去,口里娇喝一声,宝梭化作一道火花,立将其中一个妖人法宝击碎,同时人已到谷主夫人的身旁,嘴里向其说道:“母亲,我来助你!”   谷主夫人见叶青青来助,精神大震,母女二人联手,顿将劣势扳回。   樊初阳也要随后赶去相助,楚天秋化身拦住他道:“樊兄还是先去助唐羽,迅速结果了那三个妖人,再与唐兄一同去助攻夫人,这样既可迅速杀敌,又可使敌人不致落网。”说完,化身反向疯道人那边飞去。原来化身看出此时疯道人自失了楚天秋的化身相助后,在聂倩娘一阵猛攻之后,形势又复急迫,当即便赶去援助。   樊初阳在楚天秋化身去后,稍一审视形势,果觉他分析得甚对,当下手里一展宝剑,口里喝声:“唐兄弟,我来助你!”一边说着,一边当先放出宝剑,化作一道剑光直飞过去,同时人已随后跟到。   唐羽所应付的三个妖人虽然都是强手,但他自练成天书仙法后,加之这几年又勤练劫尘剑,以一敌三,兀自攻多守少,占了上风。若要取胜,却也得多费些手脚。此时见樊初阳过来相助,正合心意,口里应道:“樊兄,来得正好!”二人合在一处,两道剑光,满空飞掣,时而如神龙剪尾,时而如天女散花,端得变化莫测,神妙无比。   对面那三妖人本就难敌,此时又加上樊初阳,更是败得迅速,没过几回合,樊唐二人双剑合壁,又将那三个妖人一齐杀死。   樊唐二人如此迅速地就结果了三个妖人,都是心怀大畅,相视哈哈一笑,就听樊初阳道:“我俩速去助夫人罢!”唐羽一点头,两人双剑又转去相助谷主夫人和叶青青。   谷主夫人和叶青青母女联手,已将劣势扳回,因对面敌人甚是厉害,若想取胜,却颇费周折,而也恰在此时,樊唐二人杀了敌人之后,赶来相助,立成以四敌四之态,人数虽等,但敌弱我强。   那四妖人眼见形势不妙,要逃却又给对方紧紧缠住,情急之下便想拼命,与石俱焚,同归与尽。   谷主夫人四人虽看出对面妖人心思,但四人俱是当今绝顶人物,岂能给对方拼命的机会。四人以目会意,各施手段,剑光宝梭和红丝绦在空中交织成耀眼的光芒,先是绞灭了敌人的法宝,然后宝光从空中往下一罩,四个妖人顿给罩在当中,惨叫都未来得及出声,便相即毙命,落得个形神俱灭,尸骨无存。   此时敌我双方形势已然明朗,敌方妖人只剩无极门的五个妖人,兀自还在与楚天秋缠斗。另外魔教聂倩娘正与疯道人及楚天秋化身恶斗,余下四个魔教妖人却与谷主叶随风斗了个不亦乐乎。   四人见己方胜局已定,而谷主叶随风虽以一敌四,仍是攻多守少,稳占上风。四人随又转向楚天秋那边。对面的敌人虽个个都是无极门中的能手,奈何此时楚天秋神功道法以臻化境,就刚悟成化身之法,道法更是上了一层。只因此时他分出化身去助疯道人,不免有些分神,况且又有意拿对面五妖人试练自己的神功道法,故才与那五妖人缠斗到现在。   四人见楚天秋不仅练成天下绝无仅有的化身妙法,且神功道法又是神威无比,变化多端,都不禁又惊又叹。   这时楚天秋真身看出己方胜算已定,而旁边又有众人观望,心想自己若再拖延下去,倒显得自己有意卖弄了,又知道此时自己纵身收回化身,旁边有四人相援,也当不会再有危险。于是将身一晃,收回化身,同时口里一声清啸,空中剑光突变,斗成一片亩许大的剑网,清光莹莹,宝气冲天,然后往下一落,形成一个覆碗般状,将五妖人罩在剑网当中。   那五妖人也颇为了得,虽在剑网之中,兀自各施救命招数,五样法宝,相互支持,相互交织,竟将剑网敌住,不能再缩收一分。   这边双方仍在相峙,那边厢聂倩娘早就已然看出形势已转,对已不利,也无心再敌,本就在一边应付疯道人和楚天秋的化身,一边思咐着脱身之策。后见楚天秋化身突然收回,瞧出机会到了,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即收回法宝,纵起空中,便要遁逃。   疯道人随后追来,口里叫道:“哪里逃!”   聂倩娘一边飞遁,一面回首冲着疯道人轻蔑一笑,说道:“凭你也想拦得住老娘吗?”语音方落,忽听前面有人一声大喝,道:“妖妇,休走!”随着说话声,一道如电般剑光迎面飞来,截住了去路。   聂倩娘闻声一惊,抬眼看去,只见去路正有一个凌空而立,长身玉立,神威凛凛,正是樊初阳。   聂倩娘早就无心恋战,又见挡住去路的是樊初阳,更是心胆皆寒,哎呀一声,转身又飞向另一面,却见前面又是有挡住了去路,正是叶唐夫妇。   只见二人冲着聂倩娘轻轻一笑,叶青青说道:“你是逃不掉的了。”   聂倩娘兀自不死心,重又折飞另一方向,而前面又早有谷主夫人等在哪里了。此时聂倩娘三面被围,后又有疯道人穷追不舍,身入绝境,只有束手待毙第三六九章突如其来   聂倩娘纵有绝顶身手,身陷绝境,也是逃无可逃,正自气沮之际,忽听遥空隐隐传来一声尖啸。那啸声来得快极,声音未歇,已然到了近前。只见帝王谷上空显出一张巨脸,狮口阔鼻,形容正是魔教主。   尖啸甫落,魔教主的巨脸得出现在空中,随即阔口一张,喷出一团巨大的火球。当那火球飞出不远,便即一分为四,分别飞向从后追赶的疯道人,和围阻的樊初阳、谷主夫人和叶唐夫妇。   几人听见啸声时,便知来者不善,不禁都加了提防。不料来者竟是魔教主,几人都觉出乎意料,不由得稍有慌乱。即见火球分别向己方飞来,不敢相抗,纷纷飞遁避开。而聂倩娘趁此机会遁出包围圈,道声:“后会有期!”后,化作一道遁光,只一闪便没了踪影。   几人因强敌在前,一心准备与魔教主相斗,故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聂倩娘轻松遁走,却也无可奈何。   空中巨脸在聂倩娘遁飞后,忽咧嘴嘿嘿一笑,随着笑声,巨脸从口鼻中冒出一溜溜火花,然后往来路遁飞回去。巨脸越飞越小,也越飞越远,晃眼间便只剩下一点火光,随即笑声消匿,已然踪迹全无了。   几人万没料到魔教主此来竟在救人,救走了聂倩娘后,又说走就走。来得既快,去得又疾,竟都大出意料之外。眼看魔教主遁走,几人知也拦不住,只得眼瞧着他远去,只到消灭不见后,才暗出了一口气。   几人先还奇怪,魔教主此来为何只救走了聂倩娘,下面地上还有四个手下为何丢下不顾?可当几人落地后,看发现与谷主叶随风相斗的那四个魔教妖人竟早给他收拾掉了。   原来谷主叶随风与魔教主相斗了数十年,彼知根知底,在下面与四妖人相斗时,听到啸声,便知来得正是魔教主。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谷主叶随风早想与魔教主好好大战一场,既知他来了,又岂能错失机会,可是此时自己又有四个妖人相缠,心里暗想:“早打发了这四个妖孽,再去会那魔教主!”   本来谷主叶随风已操胜算,此时急于了结这边的战斗,好去会那魔教主,便加紧施为,双手连挥,击出一连串的无极神雷诀,只见一团团碗大的雷火,如满天星雨般,向四妖人飞去。   四妖人终于避无可避,纷纷给雷火击中,震天价的炸雷声中夹着惨叫,四妖人皆给炸得血肉横飞,尸骨无存了。   谷主叶随风杀死了四个魔教妖人后,便要飞身去战魔教主,却见魔教主此时也正好救走聂倩娘,然后自己也随着遁走,只得恨声作罢。   原来魔教主救出聂倩娘后,正看见自己四个手下已给谷主杀死,虽有心相救,却也无能为力了。又见谷主要寻来,自知凭一己之力,难以对抗对方众人,只得见机极速退去。   魔教主此来只救走了聂倩娘一人,其余手下全部丧送帝王谷,也是懊丧不已。当下携同聂倩娘同返魔宫,暂且不提。   此次正值爱女和爱徒大婚之日时,帝王谷遭到两方妖邪的侵犯,谷主叶随风本就满肚子的怒气,本想趁机将来犯妖邪一网打尽,不料还是给魔教主救走了聂倩娘。   谷主叶随风与就积怨甚深,还想与他一决高下,不料魔教主来的疾去得也快,救了聂倩娘后,竟未敢停便迅速退走了,气得谷主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另一边,楚天秋独斗无极门余下的五个妖人,因己占居上风,取胜只是早晚。众人便都不再插手,皆都站在一旁观看,既惊讶楚天秋的剑法,又叹服他玄功的精进。   楚天秋先见魔教主突然赶来,也颇觉吃惊,知他魔法高强,众人都难是难手,心想只有尽快收拾了对面五个妖人,合众人之力,才能敌得住他。当下手下加紧施为,剑光突变,忽化作一条经天长虹,绕空盘旋,先是绞灭了五妖人的法宝,然后剑光往下一落,五妖人躲避不及,给剑光皆都拦腰斩成两截,血洒尘埃,毙命于此。   就在楚天秋斩杀了五妖人之后,魔教主已然见势不劣,救下聂倩娘后,便即遁去了。楚天秋见状也颇觉意外,既然魔教主已去,倒也合他心意,也就未再去追。   此时阵外的妖邪除给魔教主救走的聂倩娘外,余数尽给歼灭。虽获大胜,却还未尽全功,两仪微尘阵里还困着十数个妖人,众人未及多说,便催着谷主叶随风催动阵法,将阵中群妖一网打尽,以尽全功。   闯阵的两伙妖人都颇为自付,且又各自存着心思,无法形成合力。虽然个个都本领绝顶,其中包括那年轻人更是法力超群,远在其他妖人之上。怎奈两仪微尘阵集天地之极,阴阳之变,五形之力,精微变化,无穷无尽,楚天秋当年都险些送命阵内,更何况众妖人乎?   两伙妖人先后入阵,进阵没有多远,便即给阵法相互隔开,各自为战。迷雾欲浓,众妖人更是难辨东西南北,心慌意乱之下,更是一味乱撞。   两仪微尘阵共分“生、死、明、灭、幻”五门,群妖虽从明门而入,但进入阵里之后,谷主叶随风便在阵外催动阵法,颠倒五门,先将群妖困住,然后再一网打尽。   那年轻人不仅法力超群,更是集魔仙妖众法力于一身,机敏聪颖,入阵之后只见眼前迷雾弥漫,除此之外竟什么也看不见,再看紧随自己入阵的同伙此时竟一个也不见了,便知不好,虽不识阵法奥妙,也知身处险境,吉凶难测。   年轻人入阵之前,还颇为自付,既想破阵,又想得那玉丹实,入阵之后贪心兀自不减。虽知阵法厉害,身边也只剩自己一人,兀自前闯不止。   闯没多远,年轻人已然经历过了雷火光刀等殊般变化,仗着法力神通,饶幸一一避过,却己吓得心胆皆寒,不敢再前进一步了。   年轻人在阵外看距那灵翠峰不过数丈远近,不料进阵闯了这般久,兀自还没到那灵翠峰前,再加经历过重重险阻,这才知道阵法厉害,更是中了谷主叶随风的计,自己绝难闯破,也息了得那玉丹实的念头,寻思着脱身之计。   年轻人虽知那玉丹实是仙府奇珍,人间极品,却不知灵翠峰上的那玉丹实早在数年前就给楚天秋采去了。   那玉丹实三百年开花,又三百年结果,此时就算年轻人能上得了灵翠峰顶,也是空欢喜一场。   这时年轻人已改了前念,想着脱身活命之法,而也恰在此时,阵法变化稍松,给了他及众妖人喘息之机。   原来却是主持阵法的谷主叶随风正一心与阵外的妖人斗法,一时无暇理会阵里困住的群妖,已至给了他们缓息的机会。   入阵的群妖已给阵里的风雷光箭消灭了大半,余下的都吓得胆破心寒,不敢再前进一步。况且群妖又给阵法隔离,各自为战,更是举步为艰。这时觉得阵法稍松,多了一分活命希望,不由得欣喜若狂。   两仪微尘阵便布在灵翠峰周围,占地不过数十百丈方圆,但阵法精微奥妙,不可方物。无论神仙还是凡人,只要入阵,便如大千世界里的一粒尘埃,越显得渺小。   群妖人数虽众,进到阵里后,便即给阵法隔开,虽然看似相隔很近,但至身阵里之人,却又觉得相距十万八千里远。任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再合在一处。   群妖中那年轻人,乱闯了一会儿,几经劫难,险些丧命,知凭自己之能绝闯不破这阵去,便想安然脱身怕都不能,当下不再前进,停在原地,苦思脱身之法。   他人本就心思缜密,此时已渐渐悟出一些阵法中的变化和奥妙。倚着自己所思所悟,又试走了几次,虽然前面还是险碍重重,但有一次却还是前进了一小步,不由得也是精神大震,便按着自己所悟,亦步亦趋地向前走。   此时阵外正邪双方己然斗到了最后关头,两伙妖人也几乎死伤殆尽,只有聂倩娘少数几个妖人兀自在苦力支撑。   魔教主突然到来,救走了聂倩娘,使得谷主叶随风又气又急,更是无暇理会和主持阵法,年轻人得此良机,竟然突破到了仙阵边缘,眼看出阵在望,不由得一阵狂喜。   阵外楚天秋斩杀了最后那五妖人后,众人便聚在一起,商讨如何对付阵里妖邪。谷主叶随风先前只一心应付阵外妖人,无暇主持阵法,不知阵里现下情形如何,口里说道:“莫要只顾外面敌人,却给了阵里敌人机会,若再给他们活着逃走一个,我帝王谷岂不名声尽毁?”   话音未落,忽听得阵里传出一声利啸,众人刚叫得一声“不好”,便见阵里雷火乱掣,一连串震天价般的爆响,整个地面都在颤动。紧接着就见从阵里疾矢般穿出一团遁光,光中拥着那年轻人望空逃第三七零章伊人无踪   阵外众人虽知不好,怎奈那年轻人去势极快,再想拦截己是不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破空遁去,眨眼间遁光便消失在远际里,然后再一闪便不见了,竟是神速无比。   谷主叶随风见逃走的又是无极门中的主要首脑,更是气急败坏,恐阵里其他人也逃走,只得收摄心神,专心主持阵法,顿时阵法为之一变,威力尽显,风雨雷电齐施。   阵中妖邪本就只剩下几个本领稍强的,其中就有那鱼非。此时阵法威力大增,那几个妖人又如何能敌,不一会儿的工夫,便相断丧命,皆都落了个灰飞烟灭,尸骨无存,魂飞魄灭的下场。   谷主叶随风见阵中妖人尽数被歼,这才渐渐收住阵法,雷火敛去,弥雾消散,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此次来犯敌人几乎全歼,只走脱了聂倩娘和那年轻人,谷叶随风兀自不甘心,恨恨不已。   众人一起动手,收拾好残局,此时妖氛尽荡,帝王谷又复原貌,水木清华,花光似海,仙境无边,好似之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正邪大战未曾发生过一般。   谷主及夫人招呼大伙回到前面大殿,还未曾坐下,便听樊初阳口里哎呀一声,忙向谷主和夫人告罪,然后急匆匆出殿,往馆驿里飞去。   众人见他慌急的样子,这时也才想起馆驿里还独自呆着的小蝶。在大战之初,各人都是自顾不暇,为了小蝶安全,樊初阳把她送回馆驿。此时大局已定,樊初阳想起馆驿里的小蝶,放心不下,便忙不迭去赶去了。   众人心领神会,相互而笑。   就听谷主叶随风哈哈一笑,口里说道:“看来这桩姻缘是必能成的了。”说完,又是呵呵一阵欢笑。   楚天秋虽知这此年来,小蝶一直对自己痴心一片,可自己只属意表妹苏卿,只能辜负了她的情意,一直觉得歉然。近几日来,见到小蝶和樊初阳相处日见亲密,楚天秋看在眼里,也颇为欢喜。见她终于能寻到自己属意的人,又是自己的好兄弟,也觉放心了。   正想着心事,楚天秋瞥眼看到叶青青正对着自己微笑,意味深长。楚天秋知其用意,脸上不禁微微一红,忙说道:“我一直待小蝶如亲妹妹一般,而樊兄又是我结义的好兄弟,两人若能成好事,我欢喜都来不及呢。”   叶青青道:“你不用解释,我并没有别得意思呀!”随后便是咯咯一阵嘻笑。   楚天秋脸上越发红了,又窘又迫,正不知该如何说时,突听得殿外远远传来樊初阳的急慌慌的叫声:“不好了!你们快来呀!”   众人听他话音里还带着颤声,情知不妙,忙不迭一拥出殿,齐向馆驿遁飞而去。   两下相距甚近,晃眼便到。众人刚刚地,便见樊初阳急匆匆地从里面抢了出来,脸色惨白,惊慌失措,见到众人便道:“大家都快去找找,小蝶姑娘不见了。”说到最后,话里已显哭音。   众人先前虽觉出事情不妙,但当听樊初阳说出小蝶不见了后,仍是大吃一惊,楚天秋抢先问道:“小蝶不是给你安置在馆驿里了吗?又怎会不见了呢?”   樊初阳怔了怔,说道:“对呀!当时我将小蝶姑娘送回这馆驿后,还恐妖人来侵扰,走时还将馆驿封禁了。可谁知我回来后,竟不见了她,而封禁却还依然完好。”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众人进到里面。   楚天秋道:“小蝶是不是躲在什么地方,你这里都找了吗?”   这座馆驿本有两座楼阁,小蝶住在另外一座楼上,两楼之间有条廊桥相通。众人进到门里后,径从廊桥上往小蝶所住的楼阁走去。   楚天秋走在最前头,当进到小蝶的房间后,却见里面罗帏琼帐,冰奁珠缨依旧,却哪里还有小蝶的影子?   樊初阳懊丧地道:“这两座楼里我都寻遍了,就是不见小蝶姑娘的影子,顾我才将你们喊来。”顿了一下,口里又说道:“小蝶姑娘会不会给妖人掳走了?”   楚天秋道:“你不是说回来时封禁完好吗?为何我们来时,封禁却已不见了?”   樊初阳道:“我回来时何曾想到小蝶姑娘会不见,故先将封禁撤了去。谁知回到里面,才发现小蝶姑娘不见了。”既懊且悔,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叶青青忽道:“你回来时若封禁果然完好,小蝶姑娘就绝不会给妖人掳了去。怕是她外出走动到别处了,我们还是先到别处找找去罢。”   樊初阳道:“青青公主所说倒也有可能,我所设的那封禁虽可阻住外人进来,却可任里面的人自由出去。我之所以这样,便恐与那般妖人拼斗不知多久,小蝶姑娘在里面呆得久了会生闷。说不定小蝶姑娘真得出去,我们快去找她吧。”   唐羽见樊初阳忧急如焚的样子,遂劝慰道:“只要小蝶姑娘果在谷里,绝不会有事,樊兄不要太过担忧。”   楚天秋听完,甚话也未说,当先抢了出去。可是以了外面,又停住了,偌大的帝王谷,竟不知往何处去寻?   身后众人随着走了出来,只听谷主叶随风道:“我们大家分头去寻,一盏茶后还回之里汇合。”然后分派下去,谁人往东,谁人往西。随即众人依计各自分头寻去。   紧接着谷主叶随风又吩咐下去,谷里所有人都出动,去寻小蝶。先前正邪双方大战之际,谷里那些仆人待女等,恐其受到波及,都依谷主夫妇躲藏了起来。现下妖氛已去,那些仆人侍女等又都出来了。   出动了所有人,满谷里去寻小蝶。可过了一盏茶后,疯道人樊初阳等人纷纷返回,都是神情沮丧,无精打采,显然都是无功而返。   楚天秋最后一个回来,铁青着脸,心烦意乱,情知小蝶人既找不到,恐凶多吉少了。   樊初阳既惭且愧又悔,竟不敢直面楚天秋,惶急之下,恨不能一头撞死才好。   谷主夫人说道:“小蝶姑娘人既温柔,又安静懂理,知外面那时危险遍地,绝不会随便外出的,至于她为何会突然失踪不见,真个匪夷所思。”   疯道人道:“封禁完好,而里面的人却不见了,除非掳走小蝶姑娘的人神通盖世,怕不会是魔教主掳走了她吧?”   谷主夫人摇头道:“当不会是魔教主!若说以魔教主的神通掳走小蝶姑娘当易如反掌。可是他来得疾,去得也快,我们亲眼所见,他绝没机会掳走小蝶姑娘。”   樊初阳道:“我所设那封禁,便是魔教主轻易也闯不进去,何况就真得有人破闯了进去,我当时便会有感应。”   楚天秋听了,忽地心里一动,急忙抢进里去,很快又出来了,脸上神情古怪,向樊初阳问道:“夜里我们所擒得那个妖人,是不是你放走了他?”   樊初阳听了,先是一怔,随即摇头说道:“没有呀!”稍稍一顿,又道:“那时我送小蝶姑娘回来,急于回去相助,竟将屋里还有个妖人之事忘得一干二净。”说到最后,心里越想越怕,不由得呆住了。   楚天秋一跺脚,恨声道:“定是在我们与群邪相斗时,那妖人冲破了对他的禁制,顺带又掳走了小蝶。他里面冲出你所设的封禁,当然是轻而易举了,而你又毫无所察。”   众人听了,俱觉可能甚大。理清了前因后果,便商议往何处去寻人。   楚天秋叹道:“天下茫茫,又不知那妖人往何处去,却又哪里才能寻得到人?”   樊初阳恨声道:“当时若知留下那妖人是个祸害,早该杀了才是。”神沮气灰,懊悔不已。   疯道人道:“为今之计,就是天崖海角也要寻到那妖人。只要找到那妖人,就找到了小蝶姑娘。只要小蝶还活着,我们就绝不会放弃。”   “对!对!”谷主夫妇和叶唐夫妇都点头附喝。   楚天秋也只得打起精神,说道:“那妖人去当不久,我们想必还能追得上。”当下便向谷主夫妇和叶唐等人告辞,要去追寻那妖人。   谷主夫妇知道救人如救火,不便再留,随听谷主叶随风说道:“小蝶姑娘本是我谷里贵客,又是在我帝王谷里给妖人掳走的,我帝王谷也绝不能袖手不管。我让青青和羽儿同你们一起去寻人。”   楚天秋急于去寻小蝶,早就无心再呆,听谷主说完,又想多一人便多一分力,也多一分希望,当下点头道:“多谢谷主!”随向又叶青青和唐羽说道:“有劳二位了!我们这便走吧!”   叶唐二人点头道:“我俩也是责无旁贷!”   当下楚天秋樊初阳疯道人和叶唐夫妇升空飞去,各分方向追寻了下去。楚天秋往西追去,樊初阳往南寻去,疯道人往北而飞,而叶唐夫妇则往东追了下去。   谷主夫妇看着五人各分方向飞去,遁光在天际一晃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怏怏不乐地返回大殿,处理善后之事。不第三七一章追凶   且说楚天秋只所以往西寻去,是他主动提议的,因他怀疑那妖人是魔教的人,他若真掳走了小蝶,必会先返回魔宫。   楚天秋虽知魔宫无疑是虎潭虎穴,戒备森严,但救人心切,也无暇多顾。再者魔宫又乃旧之地,曾闯过多次,轻车熟路,艺高胆大,也未放在心上。   楚天秋驾遁光往西寻去,飞行神速,瞬间千里。一面飞行,一面四下留意那妖人的影踪,恐追过了头,将其错过。   间关万里,山河在脚下如闪电般往后倒去。楚天秋刚离帝王谷,脚下还是青山绿水,景色幽绝。待他渐渐飞离中原,脚下绿色渐少,越往前飞越是荒凉。再飞一会儿,便进入昆仑山脉上空,下面已是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楚天秋临近魔宫,仍未发现那妖人的踪影,心里越发沉重,咐道:“那妖人说不定此时已然返回魔宫了,为救小蝶妹妹,说不得只有再闯魔宫了。”恐给魔教发觉,离魔宫尚有二三百里,便将身形隐起,又敛去遁声,悄无声息地往魔宫飞去。   魔教虽经数年前楚天秋一干正教之士的连番拼闯,受到重创,元气大伤,但魔教毕竟根深蒂固,经这几年来的休养生息,已显复苏之象。   楚天秋深知魔教的厉害,虽艺高胆大,仍不敢太过轻率,小心翼翼地往前飞去。离魔宫还有百十余里,就见魔宫方向的上空妖氛弥漫,直冲霄汉。妖氛中还夹杂着雷火妖光,忽隐忽现,看情景显然似是在斗法。   楚天秋见此情景颇觉意外,遂放慢了飞行速度。渐渐飞近,看得越发清楚,只见雪峰绝顶上的魔宫尽给妖氛邪雾所笼罩,其中雷光遁影隐约可见,显见斗法双方都是妖邪一流。   楚天秋越发的奇怪,暗咐:“莫不是魔教内讧,自己人打了起来了?”可是看情形又不像,双方斗得激烈异常,难解难分。   楚天秋不便再前飞,只得隐身一旁,仔细观察。此时的他已然练成了神目,不仅可夜里视物,另可透视云雾。   那妖雾虽然浓密,但他仍如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另一方俱都是些生面孔,有男有女,有僧有俗,且都狰狞可憎,凶恶无比。   这一伙人个个邪法高强,且又人数众多,而魔教一方,除了魔教主外,其中就有双妖和四魔八鬼中仅存的沈香亭、青头鬼,也都是倾尽全力抵抗,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楚天秋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这伙妖人的身份来历,越发的惊奇。双方都是拼尽全力,却唯独不见两主首脑人物,楚天秋心想:“我此来只为寻那掳走小蝶的妖人,不料却碰上妖魔大战。不管那一伙妖人是何来路,双方拼个你死我活,倒也是好事一桩。”   又仔细寻看了一遍,没见到自己要找的那个妖人,心里一动,又想道:“掳走小蝶妹妹的那个妖人若是魔教的人,定会回返魔宫,自然免不了这场大战,可是并未看到那人,想必不是魔教的人,当是无极门的人了。”   越想越觉有理,因关心小蝶安危,本想马上另往他处去寻那妖人,任是两方斗个你活我死,也不想理会,忽转念又想:“那伙妖人显是来历不凡,定是知道魔教主前往帝王谷,看准魔宫空虚,故才来挑战。可是魔教主已然回来很长时间,却为何没看到他人呢?”好奇心一起,便想深入魔宫探看一番。   想到便做,楚天秋依然隐身飞往魔宫。此时因双方恶斗,那魔宫四外俱给妖氛邪雾所乱罩,楚天秋虽然隐身遁入魔宫,双方妖人虽没看见,却都有察觉,只因激斗正酣,谁也未曾多想罢了。   对于魔宫里楚天秋早就轻车熟路了,穿过妖雾,径直落到了大殿前。魔宫里因外敌入侵,激斗正烈,楚天秋入到魔宫,竟如入无人之境,毫无阻滞。   到了大殿前,却见殿里两道人影,各展神通,斗得难解难分。   楚天秋定睛看去,看出那两人一个正是魔教主,所使正是帝王神斧,忽大忽小,变化多端;另一个头乱如蓬,鸠衣百结,所用法宝却是一根淡黄色的竹杆,飞在空中,矫矢如龙,神妙莫测。再细一看,认出竟是曾经深山夜遇,并传授自己“天雷针”的怪叫化。   自那次相遇,楚天秋对怪叫化甚有好感,只可惜一别数年,再未相遇,此时在魔宫相见,不由得大喜过望,心想:“这前辈虽然怪异,但毕竟对我有授针之恩,此时他与魔教主对敌,我自然得助他一臂之力。”   正盘算着如何出手时,忽听魔教主口里一声怒喝,说道:“我尊你曾对我有过授艺之恩,故一让再让,这些年来才未追究于你,不想你却步步紧逼,不仅率众犯我魔宫,更是出手狠毒,想至我于死地!既然你不仁,休要怪我不义了。”一边说着,一边加紧施法。   怪叫化冷笑一声,说道:“你虽满口说得仁义,冠冕堂皇的,但仍俺不了你欺师灭祖,弑师篡权的恶行。”   魔教主道:“欺师、灭祖和篡权我都认,但这弑之罪我可不敢认。何况你现在活得又好好的,何来弑师一说呀?”冷哼一声,又道:“我今天最后尊你一声师父!若你现在识趣,马上带着你的人撤走,我们还可全了师徒之义,若不然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怪叫化嘿嘿冷笑,说道:“这里的一切原来都是我的,只因收了你这个孽徒,才使得我浪迹天涯数十载。今天我回来就是要重新夺回本该是我的东西。你让我撤走,岂不是痴人说梦?我现在反倒要劝你,若想活命,我可放你一马,乖乖离开魔宫,我可既往不咎,留你一条狗命。”说到最后,脸露得色,又是哈哈一阵大笑。   楚天秋前还本想上前去助那怪叫化,不料听到两人的一番对话后,立时又改变主意,停住身形,隐身一侧,断续听他们说下去。听了前两句时,楚天秋便觉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乃听到后来,魔教主叫怪叫化为师父时,却也大出意料,吃惊非小。   楚天秋心想:“那怪叫化虽对我有授针之恩,但与魔教主两人又是师徒,当是一丘之貉,我且先不要出手,待弄清楚了再说不迟。”打定主意,息了出手之念,隐在一旁静观下来如何发展。   又看了一会儿,只见两人神通法术果都相同,只是魔教主天纵奇才,同样的法术使出来,威力更胜其师,当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魔教主渐渐稍占上风,口里哈哈一笑,说道:“你虽然是我师父,但我的本领在三十年前便胜过你了!何况这三十多年来你本领也无多大长进,要想胜我,恐怕很难了。”   怪叫化哼了一声,道:“三十年前你欺师灭祖,弑师篡权,那时我败给你,我认了。这三十多年来,我一直隐忍,今天我敢回来,便有绝对的把握。你莫要得意,看招!”说着,招式陡变,将手一招,先收回空中竹杆。然后口里念念有词,整个人的身体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光,在金光的笼罩中,人都显得高大威猛,如天仙降临一般。   魔教主见状,大吃一惊,知道对方正在凝神运使神功仙法,又见那金光呈淡色,显然仙法还未练到火候,正可趁其下手,当下忙指使空中神斧,化作一道乌光,径朝怪叫化飞去。   那神斧乃是帝王谷的镇谷神物,乃魔教主自唐羽手中夺来,自那之后一直勤加修练,经过这些年的苦修,竟也练得人斧合一,威力非凡了。   怪叫化之前所以渐落下风,也是因法宝不如神斧威力,吃了兵刃上的亏。知那神斧威力非同小可,但见神斧飞来,仍是不躲不闪,口里叫声“来得好”,倏见他伸出右手,手掌晃眼暴涨数十上百倍,迎着神斧便抓了过去。   魔教主见对方敢用手掌去抓神斧,也吓了一跳,即见对方巨掌也是金光灿然,如同巨灵神掌一般,恐神斧果然给他抓去,不等两下接近,忙指使神斧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弧,闪过抓来的巨掌,反向他的手臂上斩去。   怪叫化一下抓空,反见神斧从掌缘飞过,向自己手臂斩来,来势其快无比,再想闪避已是不及,神斧斩在手臂上,只听得“铿”地一声巨响,其声如金铁相交,又清又脆,火花飞溅中,再见怪叫化手臂竟是完好无损,而那神斧反给震飞了回去。   魔教主眼看神斧斩在了怪叫化的手臂上,心里正自叫好,不想事出意外,对方毫发无损,神斧倒给震飞出老远,吃惊之余,忙招手收回神斧,才知对方神功仙法果然厉害,随收摄心神,全力以赴地应对。   怪叫化见对方神斧果然没能伤到自己,知道自己这些年勤练仙法,果显威力。何况自己所练仙法只是皮毛,自己又未练到上乘,已然有些威力,若是再勤加修练,将来成就更是不可限量,心里又惊又喜,口里哈哈大笔,竟是得意非第三七二章种因   楚天秋隐身一旁,看得真切,见这师徒俩果真以死相拼,全无情义,也颇觉惊讶。后见怪叫化渐落下风,心里踌躇,正不知该否出手相助时,形势突变,怪叫化全身隐发金光,就连帝王神斧都不能伤其分毫,这份神功竟甚是眼熟。当下更觉吃惊,暗道:“怪叫化所使的好似天书上的仙法,可是天书只有叶青青、唐羽、卿妹和我四人看过,他却又是如何学来的呢?”心里奇怪不已。   正当楚天秋一头迷茫时,殿中两人已闪电交手了三四回合。魔教主先见神斧不能伤到对方,又恐神斧给对方夺去,故早就收起不用。交过几个回合后,见对方仙法越发神妙,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取胜,心想:“此时我再不使出绝学,怕真不能取胜了。”   想及此,就见魔教主身形猛地暴长开来,晃眼间便变得又高又大,头都要顶到大殿的天花板了,竟比之前高大十数倍。随即听他大喝一声,一双巨掌往起一合,发出一声霹雳般的巨响,同时又从双掌中闪出一道电光,直击怪叫化。   怪叫化见状,先是一惊,好在应变神速,以攻对攻,口里叫声“来得好”后,也将身一晃,长得与魔教主一般高大,同时身外的金光也越发明亮,不闪也不避,魔教主所发电光虽击在他的身上,但只是击散了一些护身金光,并未伤到皮发,使他心里越发的得意。   此时的两人都如巨灵神一般的高大,你来我往打斗的异常激烈。两人每动一步,都是地动山摇。而那大殿又如何能吃得消,早在两人的打斗中,变得柱断梁拆,土崩瓦解。很快便成了两人脚下的一片废墟。   楚天秋隐身在殿里,早就见势不妙,抢在殿毁之前飞了出去,见两人兀自打得难解难分,且双方所使仙法竟好些相似,惊讶之中更多的震惊。   楚天秋心想:“怪叫化会天书上仙法已是不可思议的了,怎魔教主竟也会天书仙法呢?这可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了。”一面关注着两人的打斗,一面苦思着其中的关联。   那师徒两人此时身形都变得又高又大,打斗起来,反变得简单了。你来我往,每次出手,均挟雷霆之势,因两人身外又都有金光护体,彼此虽给击中,却只是晃了一下,俱不能伤其对方分毫。   乍见魔教主也使出与自己几乎相同的仙法,怪叫化着实吃了一惊,打斗中只听他喝问道:“你果然沉得住气,修习了天书上的仙法,却只到现在才使出来,果然有心。若不是我出声夺人,逼你使出天书仙法,若给你突然出手,怕又要败给了你。”   魔教主见自己的心思给对方识破,却不着恼,嘿嘿一声冷笑,说道:“你今天日之所以敢犯我魔宫,便是因修习了天书仙法,自以为能敌得过我了,对不对?可惜你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你莫要以为当年你装死,从而偷习到了天书,不想我也修习了天书仙法,你要一举将我击败,怕是不可能的了。”   楚天秋听魔教主说到装死偷习天书,,又联想到在魔宫牢里听师父所叙往事,心里恍然大悟,暗道:“先我就隐约觉得那怪叫化好似哪里见过,原来他就是铜冠叟呀!如此一来,一切便都清楚明了,顺理成章了。”想通了其中关节,楚天秋气忿之余,又怎会再有助怪叫化之心,只盼两人同归于尽的才好。   原来这怪叫化和铜冠叟竟是同一个人,而他的真实身份就是铜冠叟。   这铜冠叟虽是邪派人士,确是乃当世有名人物,不仅统领魔教,更有一身超凡本领。当年他统率魔教之时,将魔教治理的好生兴旺,势力更是远超正教,大有君临天下之势。   铜冠叟收有一徒,便是现今的魔教主雷震天。因雷震天秉赋异常,无论甚么都是一教便会,甚得铜冠叟的心欢。加之雷震天人又机灵,颇会讨铜冠叟的欢喜,故铜冠叟倾囊相授,将自己的一身本领都传给了雷震天。   这一年,铜冠叟无意间在一处古洞里得到了清雾剑,还有古仙人宁道子留的仙遗,大意是有缘都若能集齐清雾、劫尘和映雪三柄神剑,可得本人留下的一部仙书,修此仙法仙业有望也。   铜冠叟得到仙剑本就欣喜异常,当看了仙遗后,更是喜出望外,当时因藏了私心,故将自己得到清雾剑之事秘而不宣,连自己最亲近的徒弟雷震天也没告之。(数年前在石牢里偶遇楚天秋,所言得剑后曾向魔教主如实说了,此言却是骗人的。)   铜冠叟自得到清雾剑后,便苦心孤旨地寻找另外两柄神剑,可是终是徒劳。这事虽然一直隐瞒不说,但时间一久,终还是给雷震天得到了一丝风声。   雷震天也是个颇有野心之人,他表面上虽对师父铜冠叟顺从有加,因他知道铜冠叟就自己这么一个徒弟,魔教教主宝座将来早晚都是自己的,故先前将野心收敛起,并未升出一丝的妄念。直到听闻铜冠叟得到清雾剑后,却是对自己一字未说,隐藏的甚是周密,认为铜冠叟对自己藏了私心,他心里有气,遂对铜冠叟渐渐升出异心。   此时的铜冠叟一心修仙,热衷于寻找另外两柄神剑,渐渐将教务荒废,于是便给了雷震天可乘之机。雷震天乘机拉扰人心,逐渐将教中大权悄悄揽在自己手里。   雷震天果然是心机深沉,竟很沉得住气,直又过了二年,眼见自己羽翼丰满,时机成熟,这才突然发难,趁铜冠叟不备,将他囚禁起来,自己当上了魔教的教主。   雷震天当时之所以没有杀死其师铜冠叟,是想逼他交出清雾剑来。铜冠叟自知清雾剑但凡交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强忍雷震天施给他的百般折磨,坚决不交出清雾剑来。   魔教主雷震天软硬兼施,用了万般方法,始终得不到清雾剑,想将铜冠叟一杀了之,心又有不甘,索性将其囚禁起来,一关就是好几年。   这一边魔教主继续想方设法逼铜冠叟交出清雾剑,另一边得知帝王谷主叶随风手里得到了三神剑之一的劫尘剑,于是巧施美人计,派出教中四魔之一的情魔聂采儿从其手里骗来了劫尘剑。(此段情节前文已然表叙过,在这里我就不多赘叙了。)   魔教主得到了劫尘剑后,自咐铜冠叟手里的清雾剑早晚也会为自己所有,三剑已得其二,就差映雪剑还无下落,一边派下人去四处寻找映雪剑的下落,同时一面加紧催逼铜冠叟交出清雾剑。   铜冠叟得知魔教主得到了劫尘剑后,越发不能交出清雾剑了。此时那清雾剑经自己多年修练,已然人剑合一,自己若不将剑交出,任谁也无法强迫他交出来。可是自己身陷囹圄,日夜都受魔教主的折磨,实是难忍,日子一长,却给他想出个法子来。   先被囚禁的前几年,魔教主对他防范甚紧,加之自己又给魔教主施了禁法,一身的本领也无法运用。清雾剑藏在体内,也无法飞出。后几年魔教主对他稍有松懈,身上禁法又经他数年暗中使劲,已然破解大半了。身上禁法渐渐破解,清雾剑便能分身而出,于是铜冠叟暗中用剑在石牢里挖出了一条暗道。此时的他若想逃走,确是轻而易举,但他恨魔教主入骨,同时心里早就蕴酿好的计谋也要施使,故一直隐而不露地继续囚在牢里,等待时机。   机会果然来了,这一年看守他的人换成了刚入教的新人,因法力高强,位列四魔之一,名叫狂魔淳于厉。(此乃疯道人)   铜冠叟看出淳于厉颇有正义感,不同于以住看守自己的人,觉得自己等的人就是他了,故将自己盘算已久的计谋慢慢施使开来。   当时淳于厉自入了魔教后,所见所闻,与自己之前所想迥然不同,也颇有悔意。再经看守铜冠叟其间,得知对方竟是前任教主,还是教主的师父,更是义愤填膺。只是慑于魔教主的淫威,隐而不发罢了。   加之铜冠叟有心挑拔,明里暗里拿说激他。直到有一天终于看出时机成熟,这才亮出清雾剑,并将其赠给了淳于厉。   淳于厉见铜冠叟将其视若性命的清雾剑交给了自己,不疑有他,心里对铜冠叟又是感激又是深信不疑,当时便想将他救出魔宫,却给铜冠叟一口拒绝。随后只得自己一人携带着清雾剑偷离了魔宫,脱出了魔教。   而当时铜冠叟之所以肯将清雾剑赠给淳于厉,也是有其目的的,更是他计谋里的一部分。而这些淳于厉还都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淳于厉携清雾神剑偷出了魔宫后,自知此举乃是背教判逃,魔教主必不肯干休,故改换形装,以疯道人的面目世人,同时也在加紧修练清雾第三七三章反目   数年后,疯道人修练清雾剑已有成就,同时名声鹊起,疯道人之名也渐为人所知。   渐渐的,疯道人拥有清雾剑的消息也泄露了出去。当魔教主得知此消息后,先是惊讶万分,随后很快便想通了来龙去脉,更猜出这疯道人定是判教而去的淳于厉。   于是魔教主故计重施,再派情魔聂采儿去诱骗清雾剑。疯道人却不上当,聂采儿无法,只得将目标转向疯道人的徒弟。   此时疯道人的这个徒弟(楚天秋的前生)年刚十八,长得虎背猿腰,英俊非凡。因拜师不久,根基未固,一经情魔聂采儿的引诱,立陷情欲之中不能自拔。   当疯道人发觉时,为时己晚。任他防范得再严密,不想还是给了聂采儿可趁之机。   聂采儿虽将疯道人的徒弟引入情网,但疯道人严防死守,清雾剑仍是无法到手。时间一长,不料聂采儿对徒弟竟是日久生情,动了真心。   徒弟也曾向疯道人请求成全了两人,却给疯道人严词拒绝。两人无法之下,遂生出了私奔之心。可是刚飞逃出不远,便给疯道人发觉,追了上去。(此后情节,本文开篇己然叙过,在此作者就不再多叙了。)于是也便有了本文的故事。   清雾剑现世江湖,魔教主于是便放松了对铜冠叟的逼迫,而这也正是铜冠叟所期望了。铜冠叟本有机会逃出魔宫石牢,而他却未这么做,继续呆在石牢里,也是为了麻痹魔教主。暗中却是趁人不注意,从地道里偷逃出去,然后装扮成怪叫化子的模样,拉拢人才,培植自己的势力,以期报魔教主的仇。每每做完,他仍返回魔宫石牢,为得就是不让魔教主发觉,果然做得甚是机密,数十年来魔教主竟一无所觉。   铜冠叟当得知清雾剑和映雪剑重现人间,而两剑所得都就是楚天秋和苏卿时,遂又起了得天书的念头,他刻意接近两人,有意结纳拉拢,还先后赠天雷针给两人。   楚苏二人因此对铜冠叟颇具好感,而铜冠叟也有意继续拉拢二人,不料后来事有波折,铜冠叟又看出两人都是天赋异秉,仙根仙骨,自己绝不可能拉拢得过来,只得改变主意,却在暗中时刻盯着两人。   楚苏几人三闯魔宫,机缘巧合之下,清雾、映雪和劫尘三神剑终于集齐,并追踪魔教主到了魔宫下面宁道子修道的山洞里。而铜冠叟早就在那里等候了,故意现身给魔教主打败,并装死,为得就是要借楚苏几人之手,得窥天书仙法。   后来魔教主给楚苏几人打败逃出山洞,越想越是不甘,随即重又潜回洞里,暗伏一旁,想趁机夺那天书。当时楚苏几人正在一心钻悟如何开启天书的法子,故忽略了重新回来的魔教主和一旁装死的铜冠叟。   当几人打开天收宝鉴时,一旁的魔教主和铜冠叟都是蠢蠢欲动。当看到天书有形无质,只是一片光影时,二人大失所望,遂也得改变原先的主意,暗中加紧默记天书妙法。   这师徒两人都是心怀鬼胎,却也彼此未发觉到对方。而魔教主也以为铜冠叟真死了,故对他完全放松了戒备。   魔教主和铜冠叟两人离得稍远,加之二人秉赋更不如楚苏叶唐四人,故天书上所载仙法,记住得甚少。待两人离了山洞之后,各凭悟性,潜心修练,倒也颇有成就。   再说那铜冠叟与楚苏叶唐四人不备之时,偷离出了山洞,恰在下面遇到了从魔宫逃出的苏舜。先前他还误将苏舜当成苏卿,后才看出乃是两人,又见苏舜根骨不凡,想起自己将来大业,此人正可为己所用,故才收她为徒。   经过铜冠叟数十年苦心孤旨的经营,羽翼已然丰满,遂称号为无极门。同时魔教经过连番挫折,实力大减。铜冠叟自以为足可以魔教主分庭抗礼,并能报仇雪恨了,故于这天趁魔教主往帝王谷的机会,率众攻打魔宫。   旧日师徒再次重逢,自是分外眼红,两人打得你死我活,难解难分。而这些也恰给随后而来的楚天秋看在眼里,听到耳中,又根据之前所闻,很快便想通了此间的关节和来龙去脉。   楚天秋心道:“师父阴险奸诈,徒弟乖张残暴,两个谁也不遑多让,倒真是一对师徒。现下两人既然打得你死我活,我谁也不帮,最好是两败俱伤才好。”   想及此,忽又想起此来目的,又想道:“现在趁二人打得没完没了,我正可搜寻一下那人可否在这里。”当即撇下打斗中的两人不顾,隐身往别处寻去了。   偌大的个魔宫,因双方相互激斗正酣,都是全力以赴,魔宫中便连一些小厮丫环都上阵了,只落个空荡荡的魔宫里,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楚天秋隐着身形,在魔宫搜寻了个遍,一无所获,这才确信掳走小蝶之人不会魔教的人,心想:“既然不是魔教的人,当是无极门的人了,此时无极门也都倾力而出,来攻打魔宫,也没看到有那妖人,却不知现在却将人掳往何处了?”心里又急又恼,真不得将那些妖人统统杀光才好。   抬眼向魔宫中央望去,见那师徒两人巨大的身形,仍在那打斗不休,那座大殿已然二人波及成一片废墟了,而四周的建筑物也受到殃及,屋倒梁拆,纷纷倒毁。而二人打斗所激发出的威力,便如在水池中投下的一颗石子,四下扩散,所到之处,那些房屋瞬间尽成一片瓦砬。   铜冠叟和魔教主虽然只窥见天书上的一小部分妙法,但经过这些年的勤修苦练,加之二人都是当世杰出人才,奇赋异秉,悟性极深,却将自己所悟到的那部分天书妙法修练的精通了。   这师徒两人在当时的情形下,各自所记住的也不尽相同,又因悟性有异,在刚开始修练时,天书妙法因人而异,各有进展,但天书所载果然是无上的妙法,两人修练到最后,却还是殊途同归,形神相似。   楚天秋因是独一无二修习了天书上全部妙法的人,眼睛明亮,一眼便看出师徒二人修练天书妙法,形神虽似,内里修为却各有不同。   魔教主较其师铜冠叟悟性稍高,所悟的天书妙法较其师更为精透,此时斗到酣处,才见各人真修为。楚天秋看在眼里,心里明了,暗道:“铜冠叟费尽了心机,经过数十年的精心谋划,到最后怕还是要败在其徒弟手里。”看出久斗下去,铜冠叟必败无疑,同时又悬念小蝶的下落和安危,也无心再逗留下去,就要转身离去。   这时忽听铜冠叟对魔教主叫道:“我们这般打下去,不仅分不出胜负,还会将魔宫毁于一旦,终不是法子。我们升空继续斗法如何?”说完,也不管魔教主答应与否,将身一纵,向高空飞去,同时身形疾速缩小,变回原样。   原来铜冠叟此不仅要报徒夺位逆师之恨,还要重新夺回魔宫,眼见因自己二人的斗法,魔宫已给殃及了大半,心里又痛又怜,不忍魔宫就此毁于一旦,使自己计划落空,这才提议升空继续打斗。   魔教主口里喝道:“我又岂会怕你不成!”随即也飞身跟了去,身体也同时变回原形。   于是师徒二人在万里汉霄之上,各施浑身解数,继续打斗在一起,奇幻异彩,变化多端,直看得眩人眼目。   楚天秋本来要走,忽见二人生变,随又停身抬头看去,只见高空之上,二人斗得较之前还要激烈。   两人这一番斗法,情形又自不同,每一次出手都是快似闪电,疾如飘风,千变万化,神妙莫测,看得楚天秋不由得目眩神迷,竟忘记了要走。   魔教主果不愧为一代枭雄,悟性不仅高出其师,更能触类旁通,将天书仙法与自魔功融为一体,虽然只是初入门堂,却也非同小可了。   魔教主见久斗不下,急于求成,遂把自己刚刚天书仙法和魔功融合贯通后,修悟出更一种法术突然使了出来,只见身形忽变得如烟似雾,如幻似虚。时而身躯变得柔软异常,如风摆杨柳;时而变得飘忽不定,似行云流水,如鬼如魅中,又显着正大光明,端得神妙莫测,变化多端。   魔教主人本就长得高大,但甫一使出这种法术来,竟是随意变化,灵活自如。   饶是楚天秋也在下面看得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铜冠叟乍见魔教主使出如此亦正亦邪的法术来,也吓了一跳,勉力应付了三四回合后,已显不支,心里暗暗叫苦:“我此次本是有备而来,蛮以为修习了天书上的仙法之后,这孽徒绝非我的对手了,不料事情有异,先是孽徒也偷习到了天书上的仙法,后又从天书仙法上悟出这么一种法术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来我若要取胜这孽徒,怕是难了。”气沮心灰之下,更无取胜愿第三七四章生死茫茫   楚天秋看在眼里,心里暗叹道:“我虽料到铜冠叟会败,却未想败得会如此之快,真个让人吃惊。”同时心里也对魔教主又多了几分忌惮。   铜冠叟眼看自己又要败在徒弟手里,心里又气又急,当下嘴里一长啸,啸声又尖又利,直破云霄,直出数百里。   魔教主心里笃定,待他啸声停后,口里冷笑道:“你是在搬救兵吗?这次怕是没人肯救你了吧?”   铜冠叟怒道:“你这个孽徒,休要得意!现在胜负还未定呢!”   魔教主心里不以为然,还待再说,忽听遥空传来一声怪叫,那叫声如枭鸣,又似兽吼,裂石穿云,怪声未落,便见一个黑点远远飞来,来势竟然极快,晃眼间便到了近前。   魔教主先听那怪叫声,心里已然有所警惕,及见对方来势之后,更是大吃一惊。原来来的竟是一只体形巨大,貌似猛鹫,钢爪铁喙,眼如灯盏,状甚凶恶的怪鸟。   那怪鸟双翼展开,竟有十余长,甫一飞近,一双铁翼猛地一挥,翼尖上便射出一溜火花,还间夹着一股黑烟,径朝魔教主击去。   在下面观战的楚天秋先听到怪叫声,就觉耳熟,当怪鸟飞到近前时,便一眼认出此怪鸟正是自己在金银谷,救下金银二使时所打跑的那怪鸟。此时见怪鸟又突然出现这里,且又是铜冠叟招呼而来,心里纳罕,暗道:“这怪鸟本就数百年的修为了,凶猛异常,时隔数年再见,竟比之前还要厉害。而它又怎与铜冠叟走在一起了呢?”   当年铜冠叟利用苏卿和端木青云,才巧服得此怪鸟,而苏卿和端木青云又因此困下绝壑之下数日。后来苏卿与楚天秋会面之后,因恐他误会,故隐去了此段经厉未说,所以楚天秋才不知道。   魔教主乍见怪鸟来势凶猛,冷不防也吓了一跳,竟见那溜火花挟着黑烟向自己袭来,知道厉害,也不敢直撄其锋,忙不迭避向一旁,同时口里怒道:“你这个扁毛畜牲也敢与我作对,找死!”说声间,右手隔空劈出,一道弧形精芒,如一柄弯刀般直向那怪鸟劈去。   那怪鸟虽已通灵,但本身就又凶又恶,自经铜冠叟降服后,又经他数年的精心**,修为大进,更是凶恶无比。且怪鸟又只对铜冠叟一人服贴,此时听到他的召唤之后,看出魔教主且是主人的敌人,故一上来便使出了厉害杀招。   魔教主虽看出那怪鸟来者不善,但自咐一只猛禽又能有多大的能耐,竟未放在心上,这一大意,险些吃了大亏。   铜冠叟也是有备而来,之所以没让怪鸟首先露面,便是想留着这招铩手锏。那怪鸟竟也与主人心意相通,甫一到来,便施出全力,从旁猛攻。一人一鸟,两下配合,竟是相辅相成,威力倍增。   魔教主应对铜冠叟虽然占了上风,但也施出了全力。此时又加入了只怪鸟,更因一时的大意,形势立转。   铜冠叟更是阴诈,招唤怪鸟来时,便想好了对策,手上加紧施法,竟不给魔教主缓手之机。魔教主又在一心应付铜冠叟,却给怪鸟可趁之机。   那怪鸟先是一击不中,及见魔教主反击过来,双束一抖,避了开去。然后猛地将铁喙一张,一团碗大的黑气,挟着咝咝之声,朝魔教主喷去。   与此同时,铜冠叟口里也是大喝一声,双手一搓,随即往外一扬,千万点火花,如满天星雨一般,径向魔教主袭去。   魔教主前后同时受敌,又因见铜冠叟发出的星雨甚是厉害,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铜冠叟身上,又料想怪鸟给自己击退,绝不会那么快再来攻击,故对身后的怪鸟失了警觉。当他双手发出一片白光挡住射来的星雨时,身后怪鸟喷出的黑气也同时飞到。   魔教主听到身到咝咝之声,便知不妙。那黑气来势极快,魔教主刚自发觉,己然袭到背后。双手因要阻挡对面铜冠叟发来的星雨,只觉压力重如山岳,无暇分手去挡身后飞来的黑气,惊骇之余,急中生智,猛地回过头去,口里呸地一声,也吐出一股白气,径向黑气迎了去。   黑白二气,在空中相接,只听嘶嘶声响中,竟如火融冰雪,魔教主所喷的白气,竟给黑气瞬间化解,黑气兀自不停,径直又向魔教主飞来。   魔教主见黑气竟能化解自己的白气,便知黑气其毒无比,又见黑气向自己飞来,两下相距己是近在咫尺,吓得心胆俱裂,拼着受到对面星雨的创伤,也不敢让黑气沾身,忙不迭地抽手向一旁遁去。虽堪堪将黑气避开,但是匆忙之中,胸前还是给星雨击中了几下,如遭重锤在胸前猛击中数下似的,剧痛之中,嘴角己有鲜血溢出。   魔教主自知受了内伤,对付一人一鸟,绝难取胜,当下咐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随即口里喝道:“我们后会有期!”当最后一个字说完时,人已化作一缕轻烟般,晃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铜冠叟虽料到魔教主会逃,却未想到他逃得竟如此之快,还未等他追击时,人竟已不知去向,追之不及,索性作罢。   铜冠叟打跑了魔教主,再转头看去,见魔教一方只剩双妖一魔一鬼等余党兀自在苦苦撑,却只是负隅顽抗罢了。眼看胜局己定,数十年的策划,今天终于如愿,得意之余,哈哈大笑。   楚天秋在下面亲见魔教主由胜转败,也不禁唏嘘不己。知道他这么一逃,魔教倾刻间便会土崩瓦解,铜冠叟胜局已定,后面也无须再看,加之自己又悬记小蝶下落,故仍自隐身悄然离开了魔宫。   楚天秋离了魔宫后,想想茫茫天下,却又该哪里去寻小蝶呢?反而茫然不知所措了。此后如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了两天,仍是毫无所获。   这时才想起,几人分开时,曾约不管寻到人与否,三日后当在华山碰头。一算时日,正当第三天头上,当下折而又向华山飞去。   一面飞着,楚天秋一面心里暗自祈告:“我虽未寻到小蝶妹妹的下落,希望是师父或是樊初阳,叶唐四人能找到她了。”存着一份希翼,楚天秋很快便飞到了华山。   到了华山,却见到华山一派繁忙之象,原来华山开派之大典正在急锣紧鼓地筹备着。而疯道人和叶唐夫妇竟也提前到了,而独樊初阳还没回来。因没看到小蝶的影子,楚天秋便知所愿落空,心里不免一阵失望。   华山三杰范圆曦,王志谨和沈轻云早从疯道人和叶唐三人口里得知小蝶被妖人掳走的消息,都颇为担忧,及见楚天秋独自而归,不问也可知没有所获。   与师父和叶唐羽略说经过之后,才知三人都寻到了极远极荒寒之地,料那妖人掳了小蝶,觉不会避到等地方,故才徒劳而返。   随后楚天秋也说了寻到魔宫后的经过,众人当听到无极门大破魔宫,魔教主铩羽而逃后,都是又惊讶又震骇。   尤其是疯道人知道自己给铜冠叟利用,只是他计划里的一粒棋子后,悲忿之余,更多的是吃惊。   疯道人道:“这魔教虽然垮,但无极门却比魔教还要凶残数倍。那铜冠叟其人,阴险奸诈,更是难惹人物。数十年的忍辱负重,现在一旦复辟,只怕只会变本加厉,恐怕天下苍生又要有一场浩劫了。”说完,脸现忧色,嘴里也不由的轻叹了一声。   众人听了,都是面面相觑,忧形于色。   众人本在一边说话,一边等着樊初阳回来,可是足足过去了一天,仍不见樊初阳回来,众人都是恐其有甚不测,忧心如焚。   楚天秋更是心焦,简直如坐针毡,口里说道:“樊兄这时还不见回来,必是出事了,我就寻他去。”说着,便往外走。   范圆曦较为执重,拦住他道:“你却又要哪里去寻他呢?莫不如再等一等,若到了明日,再不见师弟回来,我们大家一起去寻他就了。”   楚天秋听他说得有理,怔了一怔后,便依言返了回来。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仍不见樊初阳回来。正当大家纷纷谋划,该如何寻找樊初阳和小蝶去向时,却是樊初阳一脸疲惫,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大家见樊初阳只是一人回来,心知肚明,便什么也没再多问。   樊初阳进到殿里后,见到楚天秋四人都回来了,双目忽闪过一丝亮光,忙问道:“你们可追到那个妖人了?寻到了小蝶下落了吗?”   楚天秋四人都摇摇头。   樊初阳心里仅存的一线希望最终还是破灭了,眼里的亮光瞬间变得暗淡,颓然坐在椅子上,怔怔出了一会儿神后,好似下定了决心,说道:“便是天崖海角,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小蝶姑娘。”想到小蝶姑娘落在妖人手里,不知会受何等屈震,又不知现在生死如何,心里便又是一阵剧第三七五章遥遥无期   随即站起身,冲着范、王、沈三人说道:“我知现在华山在筹备开山大典,正值用人之际,小弟本不该袖手,可是小蝶姑娘落于妖人之手,下落不明,一天不能救她回来,一天我也无法安心,山上之事就有劳三位师兄了,小弟这就下山,定要寻到小蝶姑娘为止。”说完,又向楚天秋四人一抱拳,转身又往外走。   范、王、沈三人知樊初阳的情性,既说出就绝不会更改,便何况小蝶给妖人掳走,三人也甚是挂怀她的安危,见樊初阳回来后,又说走就走,也没再拦阻,看着他走去的背影,只是暗自叹息罢了。   楚天秋疯道人师徒和叶唐夫妇见樊初阳说走就走,当下也忙向范王沈三人告辞,向樊初阳追了出去。   追到观外,正见樊初阳欲驾遁起飞,楚天秋忙将其喊住后,口里说道:“现在小蝶下落不明,以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寻得到她?要去我和你一起去寻她!”   叶唐夫妇亦道:“是呀!小蝶妹妹是在我帝王谷给妖人掳走的,找寻她我们也当义不容辞,你又怎能一人独受其力呢?”   疯道人最后说道:“反正老道我最近也没甚事,找寻小蝶姑娘也当算我一份。”   樊初阳心里顿升起一股暖流,眼圈一红,竟险些掉泪,一边点头,一边口里说道:“谢谢你们了!”连说了好几句,再往下竟不知该如何说了。   楚天秋道:“小蝶虽不是我的亲妹妹,却胜似亲妹妹,她事的我又岂能袖手不理?你为她而谢我,不是太不应该了吗?”   樊初阳听了,脸上一红,自己虽对小蝶爱意深浓,却一直放在心里,这几日与她相处,更是发于情,止为礼,蛮还以为别人不会看出来的,不料此时因小蝶失踪,关心则乱,对她的痴情遂就忘乎所以地显露了出来。此时听楚天秋话意甚明,才觉羞涩,恐受几人取笑,口里呐呐,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楚天秋几人见樊初阳对小蝶的失踪真个如丢了魂般,确定他对小蝶实是真情实意,几人只会对他更加敬佩,又岂会取笑呢?   疯道人平时看似疯疯癫癫,若真个遇到事,还是最为稳重,想了想,口中里说道:“天下茫茫,要想找到小蝶姑娘无疑大海捞针。好在我们五人分头去寻,希望也会更大一些。”   叶青青点头道:“小蝶妹妹,我看到她第一眼时,便喜欢上她了,就如我亲生妹妹一般。更何况她是在我帝王谷失踪的,我们更是责无旁贷。我夫妇二人,不寻到小蝶妹妹,誓不回帝王谷。”   唐羽在旁亦随声附和。   樊初阳对小蝶早是情爱深种,而她的失踪对他打击无疑是晴天霹雳,心里早就发誓,不寻到小蝶,绝不罢休。先前他还不想因此劳烦别人,此刻见几人为了小蝶都是热情一片,心里不由得又感激,又高兴,心想:“有此几人相助,小蝶又何愁寻不到呢?”   可转念又想到小蝶给妖人掳走多日了,生死不明,心里又是了阵伤痛,真恨不能现在就找到她才好,从此以后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了。   楚天秋见樊初阳怔怔发呆,脸上神情忽悲忽喜,知他又以为小蝶担忧了,遂口里劝慰道:“在帝王谷里,小蝶踪之前时,看她脸色红润如常,绝不像夭折之像,想她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事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樊初阳点头道:“希望如此!”随取轻轻一叹,又道:“我此次回山时本还抱着另一个希望,就是能见到师父,毕竟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法力无力,或许能卜出小蝶的下落,谁知他老人家仍是云游未归,却让我好不失望。”   疯道人道:“想是上天要故意考验一下你与小蝶姑娘的情意,若你二人真个有缘,经过此番波折,终会如愿的。”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动,暗咐道:“这些年来,小蝶对我的情意一直未曾改变,此次携她出来,也是有意成变她与樊初阳的姻缘。若真能因此而转变她对我的情意,使她和樊初阳好事成双,确是一桩美事。”   疯道人道:“我们还是依着前计,分头寻找,这样更好一些。”当下重新分配寻找方向,改由叶唐夫妇往西寻找,疯道人往南,樊初阳往北,而楚天秋则往东去。   商议完毕,几人便即分头飞走,先是樊初阳急不可待地起身往北飞去,随即是叶唐夫妇道声“告辞”后,便西飞去了。   楚天秋正要飞走,疯道人拦道:“秋儿,你此次出来己有多日,此去东面,还是先回家探望一下家中二老才是。至于小蝶失踪一事,却不可向他们说起,以免引得伤心又伤身。”   楚天秋点头道:“晓得了!师父你也要保重。”当下躬身向疯道人施了一礼后,破空往东飞走了。   楚天秋飞出不远,回头看去,就见一道遁光从崖头飞起,如风驰电掣一般往南而去,晃眼消失不见,知道此番师徒一别,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心里自有一番伤感。   楚天秋果然依疯道人之言,飞出不多远,便折而往东南家乡方向飞去。楚天秋本就孝道,近年来又见父母日渐苍老,虽吃过灵丹妙药,可保百病不侵,永享睱龄,可是楚天秋终究孺慕情深,近年来更是不想离开二老一步,恨不能永伴身旁,孝敬到永远才是。   此次离家数日,竟有数秋之感,思亲更切,恨不能立马便飞到家里。当下将遁光催到极处,真个如流星飞渡,电光石火一般,不一会儿的工夫,便远远望到家乡的山水了。   离家越近,楚天秋心里越发急迫,正加紧往前催着遁光,忽见迎面远远飞来一道遁光。见那遁光邪而不正,且甚是眼熟,见状之下,楚天秋心里一怔,想道:“莫不是有甚妖人敢犯我家人不成?”想及此,心里又惊又怕。   远处那遁光也似看到了去路有遁光飞来,想是心里发慌,故远远地便折转往斜刺里飞去了。   楚天秋双目如神,相距虽远,却已然看清对面飞来之人却是沈香亭。乍见之下,想起他的所作所为,怒火中烧,又想他突然在此出现,必无好事,紧接着又见他改了方向,心里更是笃定,心想:“此次冤家路窄,既给我撞见,又岂能再放过你。”一面想着,一面往斜里兜截了过去。   两下都是飞行神速,又是相向而行,晃眼间便越来越近了。与此同时,楚天秋也看清沈香亭怀里还抱着个体形娇小,可爱玲珑孩童,再仔细一看,竟是小倩儿。见此情形,楚天秋更是义愤填膺,两下相距还还,便早早入出清雾剑,一道剑光,如流星电掣般往对面沈香亭迎了过去。   两下先前相距较远时,沈香亭并未看出来人是谁,因看出对方遁光正大光明,自知自己绝不会对手,想趁着相距还远,早些避逃过去。不料对方竟反向自己迎面又截了过来,沈香亭心里有气,暗道:“我避开你,并不是因我怕你,实是我今天不宜多过耽搁。”   心里正想着,两下已然飞近,这时他已然看清对面来人的面目,却吓得魂飞天外,暗叫一声“哎呀”,掉头便往东北方逃去。   楚天秋早就料到此着,清雾剑抢先放出,化作一片剑网,远远地将沈香亭东北南三面去路截去,唯独将西面留下豁口,逼他回身相斗。   沈香亭眼见前面三个方向去路都给剑网封住,而后面楚天秋又迅速迫了上来,无路可逃,心里又惊又慌,同时又听身后楚天秋感道:“妖孽,快些将小倩儿还我。”   沈香亭本来惊慌的六神无主,听了楚天秋的话后,心里反而一喜,暗道:“现在我手里有了王牌,还怕他何来。”随即回转身来,也不再逃,悬停空中,对着迎面远远迫近的楚天秋道:“你不要再往前飞了,若再近一步,我便先杀了这个小妮子。”一面说着,一面双手将怀里的小倩儿高高举起,作势欲摔。   楚天秋闻言,心里一惊,忙不迭将遁光住处,两下相距还有二三里路远,只见沈香亭手上的小倩儿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不知是生是死,心里更是着急,对着沈香亭喊道:“你若敢伤她一根毛发,我誓将你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沈香亭冷冷一笑,说道:“我若死了,有这小妮子与我做伴,我却也值了。你若不想让这小妮子死,我将她还你,你放过我这一次如何?”   楚天秋紧盯着沈香亭,目眦欲裂,口里说道:“放过你这次,倒也可以,但我想知道小倩儿现在是否可好?”   沈香亭道:“这小妮子叫小倩吗?我却是不知道,因我见她独自一人站在村口,好似在等人的样子,又见她模样可爱,一时心喜,便将她摄了来。一开始她是又哭又闹,我故用法术使她昏睡过去,性命却是无碍第三七六章化险为夷   沈香亭一面说着,一面解去施在小倩儿身上的禁法。禁法一撤,小倩儿顿时清醒过来,手脚在空中乱蹬乱张,口里还哇哇叫道:“你这个坏蛋,快放了我,我要等我的秋哥哥。”   楚天秋见小倩儿能说能动后,心里略觉宽心,待他听说小倩儿是因在村口等自己时才给沈香亭掳走,心里又怜又痛,当下对沈香亭说道:“你将小倩儿还我,我保证放你一命。”   沈香亭双眼一亮,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好,我现在就将人还你。”说着,双手凌空抛出,手上的小倩儿在高空中划出一道弧形,然后径直向下坠了去。   沈香亭果然甚是奸滑,口上虽然还人,心里却又防备着楚天秋反悔,将小倩儿并未径直抛给楚天秋,而是往下面丢去。   楚天秋眼见小倩儿从万丈高空笔直地坠了下去,吓得魂飞魄散,口里惊“啊”一声,忙给遁光斜飞向下,径向小倩儿追去。   沈香亭要得就是这一招,见楚天秋果然为救小倩儿,将西面去路让开,心里一喜,咐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口里哈哈一笑,扬声向楚天秋道:“后面有期!”说话间,驾着遁光往西电一般纵逃去了。   楚天秋全部心思都放在小倩儿的身上,小倩儿虽是从高空笔直下落,两下相距较远,但楚天秋遁光何等神速,待小倩儿堪堪要坠到地面时,人已然赶到,双臂张开,将她稳稳地接在怀里。   再一看小倩儿,竟一点也不显得害怕,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两眨,忽咧嘴一笑,说道:“秋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可让我等得好苦呀!”   楚天秋心里又酸又热,几乎落泪了。   小倩儿小手一指空中,嘴里说道:“那人是坏人,莫要让他跑了。”   楚天秋闻声忙顺手指看去,原来小倩儿所指的正是沈香亭。只见沈香亭丢下小倩儿,以此引开楚天秋后,便化一道遁光,急匆匆地往西逃去。此时已然相去甚远,足有三四十里了。   楚天秋先前只顾着小倩儿的安危,也未理会到沈香亭,这时见小倩儿一切安好,又听她指名不要放过沈香亭,心里勾动怒火,暗咐道:“想逃!没那么容易!”随即一手抱着小倩儿,一手一指空中清雾剑,顿时先前布在空中的剑网,忽化作一道经天长虹,电掣流星一般,径往沈香亭身后追去,晃眼之间,两下竟追近到半里远。   沈香亭将小倩儿丢下高空后,亲眼看着楚天秋不顾一切地接去,趁时往西逃去,飞出老远时,还曾回头看去,见他正抱着小倩儿在说话,觉得他不会再追来,自己性命无忧,心里稍安。   正一个劲地往前飞遁时,猛地听到身后剑气破之声直朝自己奔来,瞬间便到了切近,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回头看去,只见清雾剑来势极快,已然迫在眉睫,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到了,但为了保命,只得将牙一咬,暗使天魔解体大法,自将左臂断去,化作一条与自己相像的血色人影,去挡清雾剑,而自己本人则借此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楚天秋满以为沈香亭绝逃不掉的,却不料他为活命,竟肯自舍躯体,用一条左臂,换回自己的性命。清雾剑给那血色人影挡了一挡,待剑光消灭净血光时,早就不见沈香亭的去向了,心里又气又恼,暗道:“这次饶性让你逃过一劫,下次绝不会再放过你了。”兀自恨恨不已。   小倩儿给血影遮蔽了眼目,还以为沈香亭已给剑光杀死,在楚天秋怀里拍着小手,欢笑道:“那坏人真该死,秋哥哥杀了他正是活该!”   楚天秋摇头道:“那坏人甚坏,这次也没能杀死他,还是给他逃走了。”说话间,已然招手收回了空中的清雾剑。   小倩儿稍显失望,道:“这坏人本就该死,下次秋哥哥一定要杀了他,给我报仇。”   楚天秋点头笑诺。   一边往回飞,楚天秋又一边问小倩儿为何会给沈香亭掳走。   此时的小倩儿虽只才五岁,但人甚机灵聪明,又福根深厚,竟如同大人一般明事,听楚天秋问起,遂说道:“前几天秋哥哥与小蝶姊姊出门后,便没人陪人玩了,当时我很是生气,但听秋哥哥说,很快便会回来陪我玩,我就又不生气了。可是这些天里,我一个人真得好无聊,因为没有陪我玩,于是我便天天到村口去等秋哥哥和小蝶姊姊,盼你们早些回来。谁知今天我正在村口等你时,便见先前那坏人忽地从天上落下,忽对我一笑,说道:‘这妮子可堪造就,随我走吧!’我看出他不像好人,又听要带我走,心知不好,可还没等我叫喊,又见他一挥手,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醒后就到了这里,还好有秋哥哥救了我。”   听小倩儿娓娓道来,楚天秋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伤心,只得将她搂得更紧了。   小倩儿扬着小脸,忽又问道:“怎没见我小蝶姊姊呀?小蝶姊姊又哪里去了?”   楚天秋闻言,心里又是一阵伤痛,不敢向小倩儿说明,口里遂说道:“你小蝶自己姊姊与她的朋友去别处游玩了,要过好长时间才会回来了。”本想将谎言说得更圆一些,可是当话出口后,却无论如何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只得含糊而过。   小倩儿倚在楚天秋的怀里,斜着头,忽闪着大眼睛,说道:“小蝶姊姊一定是有喜欢的意中人了,要不然不会不回来的。”   楚天秋听了,既为小倩儿人小鬼大,猜得不错,又为小蝶的失踪心里伤怀。在小倩儿“是不是”的一再追问下,楚天秋只得强笑回道:“你果然聪明!”   小倩儿见自己说中了,甚是开心,笑得更灿烂了。   天青云淡,红日当空。偶而一缕轻云从身边飞速闪过,顽皮的小倩儿在楚天秋的怀里竟想抻手去捉那白云,却又如何捉得住?   身临绝空,且飞行又疾,小倩儿竟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拍着小手,大呼欢叫,甚是开心欢喜。   不一会儿的工夫,二人回到家乡,径直在村外落地。小倩儿问楚天秋道:“太好玩了!秋哥哥,你甚时还带着我一起在天上飞呀?”   因小倩儿是苏卿的转世真身,楚天秋对她疼惜之余,更多了一层关爱,可说是言听必行,甚事都顺着她。上次楚天秋带她飞行时,还是在五年前,刚将她从南疆带回来。那时她还是个襁褓小孩,当然不会记事了。   此后五年里,楚天秋虽对小倩儿怜爱非常,却再未带她飞行过。此时见她高兴,忽地童心大起,说道:“难道你不害怕吗?真得还想再飞吗?”   小倩儿点头道:“有秋哥哥抱着我,我一点也不害怕。”随即又道:“秋哥哥能再带我飞一回儿吗?”   楚天秋道:“当然可以!”此时见村外也无甚别人,一边说着,一边重又抱起小倩儿,说声“走了”,忽地冲天而起,如窜天花炮一般,直拔云霄。   虽然有些突如其来,但小倩儿仍是一点也不害怕,拍着小手,直呼好玩。   楚天秋见小倩儿高兴,反倒玩兴大发,抱着小倩儿在空中飞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日头西坠,红霞满天之时,还是余犹未尽。   这时,楚天秋耳边忽听传音道:“秋儿,你与倩儿都玩这么久了,还不回来吗?”听声音正是舅母狐女。   楚天秋知道自己和小倩儿早给舅母看见了,因此时玩兴渐淡,听得相唤,遂与小倩儿说过后,二人径直降落到了自家院里。   二人落地后,早就见自家父母和舅父舅母站在那里相候了。将小倩儿放下,小倩儿张着两只小手,一面欢叫着,一面往楚母怀里奔去。   然后一头扑到楚母怀里,连说带笑,讲叙着自己给坏人捉去,又恰好遇到秋哥哥回来,救回了自己。再说秋哥哥如何又带着自己飞行,多么的好玩,说得兴高采烈,满脸的兴奋。   楚天秋看到小倩儿兴奋异常的样子,心里也甚是高兴欢喜,遂也将小蝶之事冲得轻淡了些。   楚父楚母虽听小倩儿说得兴高采烈,可听到她竟给妖人掳了去,却吓得心惊胆跳了,一阵问长问短后,得知小倩儿果然无事,这才放心。   狐女萧飞絮因小倩儿是爱女苏卿的转世,对她疼爱更甚。只因近年来修行欲深,且又精通占算,早算出小倩儿该有此一劫。同时也算出先凶后吉,当能化凶为夷,故表面上显得并不那么的担心。   苏父翰青近年来因受爱妻的劝导,渐起向道之心,同时也随爱妻狐女修练一些入道功夫。曾因服食过灵丹和朱果,虽短短几年,竟已然小有成就,隐然有了一股道家之风气。   此时苏父翰青用手轻抚着小倩儿的秀发,对乃姊楚母说道:“倩儿都让姊姊宠得不成样子了,连这般凶险的事情都当成儿戏!”言里言外,对小倩儿的疼爱可见一第三七七章情耶爱耶   楚父楚母对小倩儿也是爱之深,先听她给妖人掳走,就吓得魂飞天外,此时虽见她平安回来,心里仍是胆战魂惊,对小倩儿好一阵的抚慰,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小倩儿笑道:“我甚事都没有,父亲母亲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只要有秋哥哥在,谁也欺负不了我的。”   楚母佯嗔道:“你小小的人,胆子倒大得很呀!你秋哥哥也不可能一直在你身旁,若下次再遇到妖人,却如何是好?”   小倩儿一手挽住楚天秋的手臂,口里说道:“以后秋哥哥到哪,我就跟到哪,只有不离开他,就不会有事了。”   众人都不禁莞尔。   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前楚父楚母将心思都放在了小倩儿的身上,这时才发现楚天秋只是一人回来,回去的小蝶竟没有回来,心里奇怪,楚母遂问楚天秋道:“小蝶与你一同去的,怎没同你回来?她人呢?”   楚天秋听母亲问起小蝶,心里又是隐隐作痛,又恐说出实情,若老人家伤心,故在回来前便想好了说辞,当下遂说道:“我此次出访,只所以要将小蝶妹妹带上,一是使她散散心,二是也想借此与她介绍一个合适的伴侣……”   楚母急忙问道:“可曾遇到合适的人吗?”   楚天秋继续说道:“我先带小蝶妹妹到了华山,因我曾有位好友,便是华山老祖的爱徒,华山四杰之一的樊初阳。此人侠义热心,人又生得俊郞不凡,所以我首先便想到了此人……”   楚父楚母听得欣然不已,一面听着,一面点头微笑。   楚天秋暗捺悲痛,只得接着说道:“两人当也是该有此缘,在华山住了几日后,两人交往渐深,情义日浓了。随后我们又一同赶赴帝王谷贺喜,连续几日下来,小蝶妹妹与樊初阳二人竟都分舍不开了。离了帝王谷后,小蝶妹妹遂与樊初阳回华山,所以只剩我一人回来了。”   自小蝶到了楚家之后,楚父楚母一直将她视若亲生一般,同时也知她对自己亲儿的心意,只是楚天秋心里只有苏卿,二老心知肚明,也曾多次劝慰小蝶,并承诺给她寻个好人家,却都给小蝶婉言拒绝了。   眼看小蝶花容月貌,年龄却一天长大一天,她的婚事便成了二老心病,甚是着急。此次楚天秋要带小蝶出去,二老先本还有些顾忌,当听楚天秋说明用意后,二老才欣然同意。此时听小蝶果然遇到了心仪之人,二老岂能不喜?   随即二老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向楚天秋细细问起樊初阳的情形来,楚天秋为使谎言不便穿破,只得耐心地向二老将樊初阳的情况一一说出。   楚天秋说完,心想:“小蝶与樊初阳二人确实是两情相悦,我如此说也不算是撒谎。”想即此,心里坦然了些。   楚父楚母问清了樊初阳的个人情况后,心里都是欢喜不已,心想小蝶能遇到如此心仪之人,实该替她高兴。二老不疑有他,自是又欢喜,又高兴。   楚天秋在叙说之时,只见到父母高兴万分,却不见舅父舅母有甚表态,二老面容平淡,既不问,也不插话。   楚天秋心知自己的谎话也只能骗得了父母,却骗不了舅父舅母,知道二老定早将自己的心事看破,却不说出罢了,心里也甚是感激。两下会意,只是谁也不说破罢了。   小倩儿先前也曾问起过小蝶,楚天秋那时却答与人去远方游玩了,虽与现在回答的有些不附,想想也无可疑之处,便想过就此丢开了。   饭后,小倩儿仍缠着楚天秋不放,直到将她哄睡后,楚天秋才抽身独自一人到了邻院舅父母的屋里。   楚天秋也没再隐瞒,便一五一十地将小蝶被掳失踪的经过说了一遍。听楚天秋说完,苏父翰青脸色凝重,沉默不语。   狐女萧飞絮则对楚天秋笑慰道:“你毋太过担忧,临走时我看出小蝶面相稍显晦暗,但暗里还透着红光,此去将会有些小劫难,但不会有大碍,反会先凶后吉,更不会有性命之虞。”   楚天秋知舅母近年来功力愈深,神通愈大,其神算也愈发灵妙,知道既有此说,绝不会有错,故听后心里稍宽,口里问道:“那舅母可能算出小蝶现在人在何处?现在她情形如何?”   狐女萧飞絮摇头道:“我也只能算出小蝶现在性命无忧,但她所处之地太远遥远,已然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外,就算不出来了。”   楚天秋本来希望能从舅母处得到一些小蝶的信息,但听完之后,希望落空,大为失望,怔了一会儿后,口里又道:“小蝶之事我恐父母知道后太过伤心,故意向二老隐瞒。我也知小蝶之事瞒不过舅父舅母,所以才来向二老说明。但小蝶之事还要二老待为向我父母隐瞒才是。”   狐女萧飞絮点头道:“我们晓得的。”   楚天秋道:“小蝶之事我又不能不管,此次回来便为省亲,明日我便要出去寻小蝶的下落,不将她找到,绝不罢休。”   狐女萧飞絮看了楚天秋一眼,欲言又止。   楚天秋自进屋之后,见舅父一直未曾开口,此时说完之后,便转向舅父,笑谓道:“看舅父面色红润,道气盎然,可见近年来修为愈来愈精深了。”   苏翰青笑道:“你也来敢打趣舅舅了!我本就是半道出家,要论修为,既不如你舅母,要与你相差天地。你之所以如何说,是如何取笑舅舅,若不是因我到现在一直未曾与你说话吗?”   楚天秋笑道:“我哪敢打趣舅父呀!我说得也都是实话,舅父虽说半道修行,但福缘深厚,将来成就绝不会低。”   苏翰青忽正色说道:“我知小蝶被掳失踪,你甚是忧急,但事有两面,此事或许对小蝶将来反是一桩好事。你虽对小蝶视如亲妹,但小蝶对你却是一往网深,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小蝶姻缘前定,只因与你有些纠缠,此次之事正可借机化解你和小蝶的一场情缘。”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动,若有所悟。   苏翰青一笑,又继续说道:“小蝶现在心里已然另有所属之人了,而那人只怕比你对她更关心。小蝶突然被掳失踪,说不定是老天的故意安排,有意要成就这段姻缘呢!你如意执著,岂不有违天意。刚才你舅母未说出口的,也就是此事罢了。”   楚天秋心已然恍然,但又想到小蝶不知身在何处,生死如何,心里终是悬念难安,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舅父所说极是!可小蝶被掳失踪,我又不能袖手不管,寻定是要寻的,只能是尽人力,听天命了。”   狐女萧飞絮笑道:“你是对小蝶关心太切,也命中该有此一劫,不仅不会有碍,反倒会就此成全了她的大好姻缘,你却又为何太过执著呢。”   楚天秋虽听舅母是笑着说的,但话有用意,自己又岂能听不出来,当即脸上一红,想到自己对小蝶绝无儿女私情,对她关切太过,也只因是兄妹之情,坦荡磊落,随又坦然下来,对狐女躬身说道:“我一直视小蝶如亲妹妹一般,她现在给妖人掳走,下落不明,虽有师父和樊叶唐几人在搜寻,但我于心难安,终不能撒手不管。但舅父舅母所说,我也记在心里,今后我会相机行事的,定会促成小蝶这桩姻缘的。”   狐女萧飞絮知道楚天秋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做解释,口里说道:“下一步你又做何打算?”   楚天秋道:“明天我便打算外出去继续找寻小蝶的下落,又恐小倩儿不肯放行,只好趁其天不亮未醒时,便即动身。”   狐女萧飞絮和苏翰青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楚天秋从舅父母屋里告辞出来时,已近子夜。而自家屋里兀自还亮着灯,显然父母还未睡下。   楚天秋也正好有话还要与二老说,见其未睡,正合心意。进到二老的屋里,便见小倩儿睡得正甜,小脸红朴朴的,粉雕玉琢一般,十分的可爱。因小倩儿还年纪尚小,故一直与楚父母睡在同一屋里。   恐将小倩儿吵醒,楚天秋说话时都压低了声音,闲聊几句之后,楚天秋便把明天要出门的事说了。因从舅父母屋里出来时,心里已然想好了说辞,推说先要往断云岭去访狐仙萧飞云,然后再往他处访友。   楚天秋这几年来时常外出,一去有时甚至月余,二老早已习惯,闻听楚天秋又要出行,也未多做他想。只是觉得他刚刚回来,就又要出行,心里有些不舍罢了。   又与二老说了一会儿话后,楚天秋便道安离开,回到自己屋里,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索性专心运起功来。   近来,楚天秋修习天书仙法,愈发精进,觉得天书仙法竟越练越是奥妙无穷。前一阵虽有些急于求成,欲速不达,但不经意间分身大法豁然而成,却又让他惊喜不已。并隐隐觉得分身大法不止如此,当会还能再多分出身外化身一般。如此一来,更激起楚天秋的用功之心,孜孜不倦探求起第三七八章生死难择   天书虽分四卷,却是包罗万象,博大精深。楚天秋虽已修习数年,仍觉仙法奥妙无穷,浩如烟海,学之不尽。其中便那分身术虽有小成,可是初窥门径罢了,越往深究,越觉神妙莫测,变化无穷。   楚天秋练功功后,之觉神清气爽,生气勃勃,突想:“这分身术我现在只有分出一个化身来,若按天书仙法所悟,似可分身无数,觉真能那样,我还得潜心修习才是。若真得能练成分身无数,我足可天下无敌了。”越想越是兴奋,心里欢喜无限。   这时已是窗棂染白,东边略显曙色了。楚天秋一夜未睡,竟一点也不觉得困累。他知道随着道法功力越来越深,自己便是数日不睌不吃都可以。   楚天秋振衣下地,略一整理衣装,心想:“天已快亮,趁着小倩儿还未醒,我也该出发了。好在昨晚我已先向父母和舅父母都先辞过行了,现在就走也不必再与他们打招呼。”想罢,悄声出屋,到了门外,只觉晨风清冽,使精神为之一振。   楚天秋长吸口空气,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东方天边现出一条鱼肚白线,更有几数轻云,好似悬浮不动一般。西方天空兀自一片黑暗,玉兔早没,只剩几点残星,疏疏落落地点缀在天空上,好似一块大蓝绸上撒嵌着几颗明珠。   楚天秋走到当院,再回看看去,只见自家屋里和旁院屋里仍是漆黑,悄无人声,显然大家兀自在熟睡。楚天秋本不愿惊动大家,见状正合心意,当下略一停顿,将身一纵,立化一道遁光,直冲云霄,晃眼间便消失在东方天际中了。   就在楚天秋刚刚飞走,就听旁院里吱地一声轻响,屋门开处,狐女萧飞絮走出门口,遥楚天秋飞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楚天秋此次外出寻访小蝶下落,本无一定目的,升空之后,只是随意往东飞去。一面飞,一面心想:“也不知那妖人将小蝶掳往何处?天下如此之在,却又哪里去寻找呢?”心里怅然,只是一个劲地朝着曙色飞去。   飞不一会儿,渐见前方越现光明,先是那条鱼肚白线越来越宽,直到满天光明。再往前飞,忽地耀眼生花,太阳好似一下子突地就跳了出来,放出万道金光,满山大地齐幻异彩。晴空万里,苍苍一碧,越显得天宇空旷,无际无涯。   楚天秋迎着朝阳飞去,整个人连带遁光都浸染在旭日光芒里,便似身体透明发光一般,化在了融融的阳光里。   日出虽然好看,楚天秋想着心事,却是无暇观赏,同时心里又想:“那妖人掳了小蝶,既不敢回无极门的老巢,必是往深山密迹之处遁去。如此一来,怕是更加难寻了。”当下打定主意,转变原意,专往荒山古迹寻去。   一晃又过去了五年,楚天秋先三年寻遍了东边山山水水,甚至每一处角落,仍不没寻到小蝶的一丝踪迹。他仍自不甘心,后两年逐渐将搜寻范围扩大到整个中原,又恐师父和樊叶唐几人疏心略过,便连西南北三面也都寻到了,可是小蝶和那妖人踪影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无迹可寻。   这五年间,楚天秋与师父疯道人和樊初阳、叶唐夫妇时常碰头,互通消息,并商讨下步行动,可是每次碰头前,几人都是满心热望,指着对方能找到了小蝶,或是有了她的消息。可是每次碰面后,都是如冷水浇头,失望透顶。   楚天秋每次与几人碰面时,都见樊初阳一次瘦消一次,以前那个英郎不凡的樊初阳,竟消瘦的不成样子,每每看到眼里,楚天秋都是又酸又痛。   五人先前还都按着计定方针,各自按着方向去搜寻小蝶下落,后来谁都一无所获,五人一商量,所索也毋需再照前定,各自随性去寻访就是。其中五人一边寻访小蝶下落,一面游历人间,时见不平之事,每每暗中伸手相助,并生出好多曲折故事,在这里就不一一细表了。   而樊初阳却是一心寻访小蝶下落,虽然过去了五年,对小蝶的悬记与相思并未消减,反倒日甚一日,仍疯狂一般四处寻访。   楚天秋见到樊初阳这样子,还反觉宽慰了,心想:“若按舅母所说,小蝶定然无虞,将来寻到她后,真能与樊初阳结成连理,确是圆满非常。”也替小蝶高兴。   这五年间,楚天秋虽一直在寻访小蝶下落,每月仍是要往黑龙潭去看望苏卿,每次也总要在那逗留一些时间,既陪了苏卿,又指点了金银二使一些道功仙法。   金银二使对楚天秋果是忠心,十年来在黑龙潭守护着苏卿的肉身,一步也未曾离开,无怨无悔。楚天秋感念二人忠义,故每次来时,总是尽心传授二人一些天书仙法。如此一来,二人反倒了福缘不浅,自习了天书仙法后,十年来潜心修习,进展神速。二人自是又欢喜又感激,对楚天秋自是更加忠心了。   虽过了十年,但苏卿的肉身存放在潭底的水洞里,仍是完好如初,脸色红润,鲜亮欲活,楚天秋每来看望一次,都愈觉得她随时都可能醒来一般。想想离苏卿复活之期越来越近,楚天秋欢喜之余,恨不能马上就到了。   这五年间,楚天秋因在外寻找小蝶的下落,时常一两个月才回次家,每次在家里或住上三五日,或住上七八日,绝没超过十日时。   先楚天秋回家时,楚父楚母还总要追问小蝶现况,还问她啥时能回来,却总给他说小蝶与樊初阳二人情爱正浓不舍回来,而搪塞过去了。再后来,旁边又有狐女附喝劝慰,楚父楚母也就不再问起了。   这时的小倩儿都已经十岁了,已然长成个落落出众的小姑娘了。在她的身上,越来越有苏卿的影子,甚至举手投足间,都似同一个人,有时候众人甚到都会恍惚,感觉小倩儿就是苏卿,苏卿就是小倩儿。   楚天秋心想:“小倩儿本就是苏卿转世之人,两人像同一个人也是该当如此。”可是看着小倩儿一天一天长大,人也越发的懂事乖巧,讨人喜欢,楚天秋不仅喜中有忧,暗地里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狐女萧飞絮看出楚天秋的心事,背人问道:“你长吁短叹甚么?莫不是心里有甚难解之事?是否又与苏卿和小倩儿有关吗?”   楚天秋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舅母,确是如何!”随即又道:“眼看小倩儿渐渐长大,马上就要十三岁了,而那时苏卿妹妹也正好到了复活之期。可是看着小倩儿一个如此可爱活泼的孩子,却要因苏卿妹妹的复活而牺牲性命,我心里终是难舍和不安。”   狐女点头道:“你所顾虑的这些,近来我也时常有感,若真得要牺牲一个,就救活另一人,确是于心不忍。再说小倩儿现在越来越大了,人也愈加懂事听话,简直就是苏卿的模子,又和我亲生的苏卿有何区别?她就是卿儿,卿儿就是她。”   楚天秋道:“舅母也与我有同样的想法,确真的是同病相怜了。有时我真得恍惚,好似卿妹妹并未死去一般,就活生生在存在着我们的面前。看着小倩儿一天大似一天,人也越发出落的像似了卿妹妹,我这样想法就愈浓,现在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狐女萧飞絮轻叹道:“现在也毋须想得太多,到时以老祖的神通,说不定能有两全之法,既能保全小倩儿的性命,又能复活卿儿呢!”   楚天秋心里稍宽,道:“但愿如此!”   两人刚说完话,就突听身后娇笑一声,小倩儿忽地冒了出来,一头扑进楚天秋的怀里,笑道:“秋哥哥与妈妈再说什么悄悄话呢?”小倩儿一直将楚父楚母称作母亲父亲,称苏父狐女为爹爹妈妈,以示区分。   小倩儿虽然都已十岁了,但仍是性格不改,每一次楚天秋回来时,都要粘着他,不让他走,恨不能一步都不分开才好。   楚天秋将她抱在怀里,起到自己与舅母谈论得正是与也有关,自是不能对她说了,口里笑道:“你这小鬼头,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与你无关,休要多问?”   小倩儿嘟着小嘴道:“秋哥哥不肯对我说,你与妈妈定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秋哥哥不喜欢倩儿了。”说到最后,竟然小嘴一扁,眼圈一红,要哭了。   楚天秋与小倩儿相处久了,知道她爱使小性,往往总要与你纠缠不休,非要你服软认错不可,这一点却又与苏卿大相径庭,倒似与苏舜十分相像。   此时楚天秋知她又在故意使小性了,心里好笑,也不去哄,任她在那演未。   狐女不明情况,见状连忙哄慰道:“小倩儿如此乖巧听话,妈妈和哥哥都爱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说你坏话,不喜欢你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将她从楚天秋怀里抱过来,而小倩儿却无论如何也不第三七九章涉红尘   小倩儿双手紧紧的搂住楚天和的脖子,就是不放手,听狐女说完,忽地又破涕为笑,说道:“妈妈说得话,我最相信了,秋哥哥和妈妈最是爱我的了。”   狐女萧飞絮无法,只得作罢,伸手轻轻点了下小倩儿的额头,笑嗔道:“你这个小鬼头,嘴巴就是甜,又会讨人喜欢,就是想不喜欢你都难呀!”说完,三人相互一看,彼此都笑了。   晚饭后,一家人又都坐在一起聊天说话,楚母又说起小蝶一去五年竟未回家,心里甚是思念,并嘱楚天秋下次毋要将她一并带回,以慰自己思想之情。楚天秋心里一苦,嘴里却只得唯唯诺诺,含糊带过。   一直说到夜深,楚母仍是谈兴甚浓,喋喋不休,毫无睡意,众人只得强打精神陪她继续说话。   小倩儿先还很高兴,一直在唧唧咯咯地说个不休,到后来困意袭来,渐渐支撑不住,竟伏在楚天秋怀里睡着了。   楚母本是谈兴正酣,猛一瞥眼,看到伏在楚天秋怀里的小倩儿,双颊红润,星眸微闭,长长的睫毛,鼻翼启合间,睡得正香,见状之下心里又爱又怜,忙说道:“这一高兴竟聊了这长时间,天已不早,大家都去睡罢!”   苏翰青狐女夫妇随即告辞离去,回转自屋睡下不提。且说楚母送走弟媳夫妇后,忙即招呼楚天秋将小倩儿抱回屋去,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唯恐给惊醒。安置好后,便着楚天秋回屋去睡。   楚天秋向楚父楚母道了晚安后,便出屋回到了自己房间,因自己此时还毫无睡意,正准备用一会儿功,却忽听狐仙萧飞云传音,唤自己即刻往断云岭一见。   楚天秋心想自五年前狐仙闭关潜修,五年来都未曾见过一面,此时突然相唤,必有要事,当下不敢耽搁,忙即悄身出屋,然后升空往断云岭飞去。   此时天气虽已入秋,但仍是暑热未退,到了夜里还是闷热难当。夜已将半,疏星闪动,月光明亮,楚天秋飞身空中,清风拂体,燥热尽去,不由得精神也为之一振。   两下相隔本近,晃眼即至。楚天秋将身落在崖顶,放眼一望,只见云净天空,月明如昼,清辉广被,照得远近峰峦林木,泉石花草,都似铺上了一层轻霜。天空是一望晴碧,偶有片云飞过,映着月光,玉簇锦团,其白如银,越发显得夜色幽绝。   楚天秋呆看了一会儿,忽见崖下云雾涌动,现出一条云弄来,同时就听下面传来狐仙那精朗的声音道:“秋儿既然到了,还不快快下来。”   楚天秋轻轻一笑,便穿过云弄,落到地上后,远远便见狐仙一袭白衫,站在草屋前,冲着自己招手。   楚天秋快步奔到近前,口里说道:“你这次闭关一下就是五年,可真想煞我也!”一面说着,一面向狐仙萧飞云仔细打量,只见五年不见,精气神和容貌竟较之五年前还显年轻朝气。目若朗星,神情飘逸,衣袂振振,竟真有股脱俗出尘,道气盎然之意。   当下楚天秋又道:“看舅舅气色,想必是闭关五年,功功德圆满了吧?”两人虽有辈份,且楚天秋一直唤他为舅舅,但两人的情义深厚,抑友抑亲,从无拘泥于辈份。   狐仙萧飞云见到楚天秋后,显然也甚是高兴,口里笑道:“功德圆满却哪那么容易的?虽说功力已然修成,但德法还需要外修才是。”随即又道:“这五年来一直在闭关练功,外人从无一见,心里甚是想念,故今天刚刚出关,便将你唤来,一叙这五年来的别情。”   楚天秋笑道:“舅舅第一个能想起我来,真是我的荣幸呀!”   狐仙萧飞云笑道:“休要贫嘴,快些里面说话。”随即两人进到屋里,相对坐下,狐仙便问起楚天秋这五年来的情况。   听楚天秋简单说完后,狐仙脸色凝重,口里说道:“今日我刚刚出关,便忽地心血来潮,拈指一算,已然知道五年来所发生的大概,只因功力不够,还不能参透天机,心里也不敢拿准,故才急急将你唤来。此时听你说了,果然与我所算相差无几。”   当下顿了一顿,又说道:“小蝶虽给妖人掳去已有五年,在这五年里你们为寻她下落,颇费心力,但小蝶的性命绝可无虞,这一点你们尽可放心。而我算小蝶命中该有此劫,且此劫还是先凶后吉,应过之后,当还会因祸得福呢。”   楚天秋听他所言与五年前舅妈狐仙所说相仿,心里随即一宽,口里说道:“舅舅可能算出小蝶现在下落的近况吗?”   狐仙萧飞云摇头道:“这却是天机玄妙,我也只是算到此,再往后却是算不出来了。”   楚天秋听了,神色一怔,略显失望。   狐仙萧飞云道:“小蝶此劫既前早前定,且又先凶后吉,性命绝可无忧,你也毋须太过挂悬。”   楚天秋点头道:“话虽如此说,可是一去已经五年,小蝶的下落仍是一无所知,又岂不使人担忧?”神色黯然,发了一会儿怔,又问道:“你急急将我招来,不会只给我说这些吧?”   狐仙萧飞云笑道:“你果然猜得不错!这些年来我借着老祖及大家的余萌在这里潜心修练,现在内功虽然修得圆满,却差得还是外功。之前因内功较差,不敢轻易在世间显身,此时内功已成,正需要多到世间行走,积修外功。之所以我将你唤来,知道你明天又要外出,我是想与你同行。”   楚天秋笑道:“我又要为什么要与你同行?”   狐仙萧飞云道:“你我同行,有两在好处,一是你我途中可以聊天说话,不会寂寞;二是我还可以出力一同帮你寻访小蝶的下落呀!”   楚天秋佯装作态地想了想,说道:“你说得倒是也对,我同意了!”   狐仙萧飞云笑道:“你便是不同意,我也要跟着你,看你又能奈我何?”一面说着,一面斜视着楚天秋,神情满是得色。   两人五年不见,自有好些的话要说,说说笑笑,不觉间已到天明。两人此时的修为,都可以避谷数天可以不饮不食,更何况这里也无甚可吃,故相互打声呼“现在就走吧”后,便双双起身离开。去时,狐仙萧飞云仍将下面用禁法封住,外人看去只是一处云雾蒙胧中的荒山野谷罢了。   楚天秋经常悄然外出,家里人都习以为常,故两人离了断云岭后,也未回家,径直往西飞去。   两人此次也无一定目的,一面游走人间,一面寻访小蝶下落。这其间两人也曾打抱不平,做了几件好事,只因都是暗中所为,对方不知罢了,还以为真是神仙下凡,解救了他们呢。   一晃两人又寻荡了十余日,虽有分有合,但还是分得时间少,在一起的时间多。一无所获,失望之下楚天秋因思亲,又想回家,却给狐仙萧飞云拦住,道:“我们这才刚出来几天,你便要急于回家作甚?莫要想着回家,我们再多寻访几天则个!”   楚天秋无法,只得依他。   狐仙萧飞云虽然修练数百年了,但甚少涉步人间,上次初涉人间还是二十多年为救妹妹狐女和苏翰青两人时,为些还险些送了性命。   此时狐仙内功修成,只差积修外功,再涉人间,更可以在人前大明大摆地现身,所到之处既有名山胜地,还有城镇都市,所见所为都是大开眼界,觉得处处新鲜,事事新奇,大有留涟忘返之意。   楚天秋见狐仙萧飞云每到一处,总要留涟不去,想他也是个数百年修为,几近成仙之人,初涉红尘,竟如同一个懵懂未觉的少年一般,暗觉好笑。   几天后,楚天秋携着狐仙萧飞云又去看了苏卿,一同下到潭底,看到下面一切依旧,苏卿肉身往外放着一层淡淡红光,而整个人却了无生气,狐仙萧飞云不禁动情,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到了水洞里,楚天秋便丢下狐仙萧飞云不再理会,径直坐在苏卿的旁边,虽知她不会说话,也不会听到自己的话,仍是絮絮叨叨地向她诉说自己的相思之情和自己近来的行为。   虽然已过了十年,楚天秋每月都要来此看看苏卿,可他对她的相思之情,不仅未曾减少,反而愈见增加。且每一次来,对她总似着说不完的话。   狐仙萧飞云见楚天秋自下来之后,便一直陪着苏卿的肉身说话,直过了一天,仍是说个不完,对楚天秋于苏卿的痴情,狐仙萧飞云也不禁动容。   两人直在潭底呆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这才出水到了上面。两人刚一出水落地,便见金银二使忽地现身出见,与楚天秋行过礼后,金使者说道:“主人,我们发现了一些苗头,近来常有一些妖邪之流在这附件出没,虽看似不经意,但甚是反常,我们怕此处之事外漏,引来妖人的觊觎,故还望主人多加防范第三八零章二使斗气   楚天秋听了,心里稍觉吃惊,想了想,说道:“此事我已知晓,今后定要多加小心才是。这里地处荒僻,十年来从无旁人到此过。更何况这里四周都经仙法封禁了,外人就是到此,看到的也只是一片荒草和杂树罢了。除非那人具有无上仙法,还要有如神双目,才可看穿禁法。近来就便是有妖人听到风声,在此出没窥探,只要你们不轻举妄动,给妖人看破,对方绝对奈何不得。”   金银二使因近日这里时有妖人出没,又深知自己二人的使命,唯恐有甚差池,心里始终忐忑难安,也在盼着楚天秋能快些来此,好商讨对策。此时听楚天秋说完后,二使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些,只见银使者一笑,说道:“听了主人的话,我们便放心了些。有主人这座大靠山,任是何样妖人,我们都不怕。”   楚天秋笑道:“你二人也是金银精华所化,本身就具有无边法力,加之这些年来又经我指点,习了天书仙法,成就更是非同不可。你二人现在也切毋妄自匪薄,以你二人现在的修为,天下怕也没几人能是你们的对手了。”   金银二使听得脸上放光,口里喜不自胜地追问道:“主人所说可真?”   楚天秋点头道:“我又怎会骗你们?”   金银二使连连点头,口里说道:“主人自不会拿话骗我们,主人说得一定没错!”抓耳搔腮,自是欢喜不已。   狐仙萧飞云早从楚天秋嘴里听说过金银二使之事,之前也未曾见过,这次却还是首见。先见二使又矮又矬,更无出奇之处,心里还觉楚天秋以前所说言过其实,还在暗自好笑。直到现在听楚天秋完,心里一动,随即又仔细向二使脸上看去,这才看出二使修为竟以到返璞归真的化境,暗暗称奇,咐道:“秋儿能收这二人为仆,也真是奇缘。他能得此二人相助,将来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痴痴想着,不由得出了神。   金银二使乃是金银的精灵所化,本身就具有千年修为,只是之前常居深山,与世隔绝,虽有一身的修为,却不得其法,难以发挥罢了。自得楚天秋将天书仙法传授给二使后,两人十年来潜心修练,突飞猛进,日进千里,以此时的法力真得可真追楚天秋了,更隐然有一种道骨仙风。   加之二使本身又是半仙之体,修习了天书仙法后,更是如虎添翼,于功德圆满,位列仙班更有事半功倍之效。二使对楚天秋更是忠心,于今后助楚天秋道成升仙更是助力非常,此已是后话,暂且不提。   金银二使听楚天秋说自己二人法力精进后,心里都暗自欣喜,不免有些蠢蠢欲动,一试身手的想法,只因碍于主人在前,又有守护苏卿肉身的重大责任而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日过午时,楚天秋与狐仙萧飞云便欲离去。二使见楚天秋又要走,恋恋不舍,眼圈泛红。   狐仙萧飞云见二使人本就老了,且还长着一把长胡子,见己方二人要走,却如小孩一般欲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可爱之中又透着可笑,终于惹得他忍不住地撇嘴笑了。   金使者瞥了狐仙一眼,长须一抖,嗔怒道:“你这个狐精,却笑我兄弟作甚?若不看你是我主人的亲属,我兄弟二人绝不与你干休!”   银使者亦是在旁点头,随声咐喝。二人都是吹胡子瞪眼睛,那模样甭说多可爱了。   狐仙萧飞云颇为吃惊,暗道:“秋儿并未向他俩说过我是狐儿,而他们却还能一眼看出我的真身来,真个不可思议。”心里再也不敢小瞧二人,忙正色地向二人深揖一躬,口里说道:“是我唐突,望二使海涵!”   银使者道:“你倒还蛮机灵的嘛,既然如此,我二人也不与你计较。”随即话头一转,正色又道:“你虽是狐精,但看你现在修为,显已功德圆满,真属不易。今后更能得我主人之助,成仙自不在话下了。只是看你额透红光,显然尘缘未了,道成升仙怕还会有一些周折的”   金使者在旁一面点头,一面口里亦连连称是。   银使者向狐仙萧飞云说完后,转脸瞪着金使者,怒道:“我与人说话,你不要在旁插嘴好不好?”   金使者又岂肯示人以弱,双眼圆睁,往前一凑,几乎与银使者脸贴着脸了,口里大声道:“我说话时,你也不一样在旁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吗?你都如此,又岂能管得了我,嘴长在我的身上,我想说就说,你能奈我何?”   银使者给金使者一阵抢白,顿时语塞,气急败坏之下,便要动手。   楚天秋见状,当即将脸一沉,喝道:“你俩的老毛病怎又要犯了?”   二使之前在金银谷里隐修时,便经常斗嘴,甚至于一言不合,更会动手。自跟随楚天秋后,二使对他又敬又怕,慑于威势,二人在他跟前斗斗嘴倒是常有,却不敢再动手。   此时二使因有外人,银使者给金使者一阵抢白后,觉得面上难堪,顿时忘了楚天秋之前所戒,便要动手,虽给楚天秋喝止住,但二使心里仍是不服,彼此瞪了一眼,气哼哼地将脸一扭,谁也不再理谁了。   狐仙却不知二使的脾气,方才还见二使说话和颜悦色,转瞬间便突又翻脸,直看得他目瞪口呆,惊诧不已。   楚天秋先训斥了二使几句,随又叮嘱他们不得擅自外出,定要好生守护苏卿肉身,见二使唯唯诺诺,这才放心,然后便与狐仙萧飞云离了黑龙潭,径朝东方而去。   楚天秋在临去时,兀自不放心,四下飞巡一遍,没发现异常,又将禁制重加封了两层后,这才离去。   金银二使虽经楚天秋训斥了几句,但二人心里仍自互不服气,送走楚天秋和狐仙后,二人立刻怒目相视,四目圆瞪,越逼越近,直到后来,几乎是鼻尖抵鼻尖了。   相峙了足有盏茶时间,金使者忽地抽身退步,口里嘿嘿笑道:“你我斗了上千年也没分出个胜负来,再这样斗下去也没意思。”   银使者道:“你又想怎地?”   金使者得意地道:“适才不是听主人说了吗,以我二人现在的法力,天下恐怕无几人能是敌手,之前我二人胆小怕事,一直隐藏深山,不敢涉世。现在既然道法功成了,我们还怕个什么?”   银使者兀自没明白金使者是何意,口里说道:“你莫不是要我二人去外面一分胜负?”   金使者将头摇得如波浪鼓一般,金色长须在胸前摆来摆去,口中说道:“非也!非也!我二人斗来斗去也没甚意思了,不如换个法了。”   银使者用手搔着头皮,急不可捺地道:“你倒底是甚意思,能不能一气说完,莫要装腔作势的。”   金使者笑道:“近来不是常发现这附近有妖人出没吗!不如这样,你我二人不妨伺机而动,看谁能擒到那妖人,便算是谁胜,这法子如何?既新奇又刺激又好玩!”说完,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很是佩服自己能想出个这么法子来。   银使者听了,甚是认可,鼓掌道:“此法确是甚好!便如你所说,待下次那妖人再出现时,看我二人谁能先将他擒住,便是谁赢。”   金使者道:“为证我二人的修为,在妖人出现时,切不可杀死他,只能活捉,那个捉住他,那个便是胜了。”   银使者一口答应:“好!”随即二人拍掌为誓,便这样定了下来。二使只为一时义气相争,却忘了自身所负的职责,更将楚天秋去时的叮嘱忘之脑后,就因轻易外出,却是引出了一场大祸,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离了黑龙潭后,径往华山而去。这五年来,楚天秋与师父疯道人、樊初阳,还有叶唐夫妇各分东西,寻访着小蝶的下落,虽经常相通声讯,却甚少见面。此时楚天秋前往华山既为拜谒华山老祖,望能从他嘴里得知一些小蝶的消息,又为与樊初阳面晤,以叙情义。   飞到华山,楚萧二人按着礼节仍在前崖上落地,然后徒步前往道观。   二人还未到道观的门前,便见远远地陈良和楚玉娘夫妇迎了过来,双方见面,楚天秋向陈楚夫妇引见过狐仙萧飞云后,夫妇二人又给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行礼,然后就听陈良道:“师父算出两位师叔今天要来,故着我夫妇二人出来相迎,师父既两位师叔已备好茶水,在观着相候二位师叔。”   一边走着,楚天秋一边问陈良道:“你四师叔现在可在观里吗?”他口里的“四师叔”所指的正是樊初阳。   陈良恭敬地回道:“四师叔于前日曾回到观里,却也只住了一晚,于昨天又离观他去了。”语气之中既有伤感,又有无奈。   楚天秋听了,心里颇为感第三八一章当局者迷   楚天秋随又问老祖现下可曾在观,因为他很很想拜谒老祖,希能从老祖处得到小蝶的消息。当听陈良回道“师祖已有大半年未曾回山了”后,顿感失望,怔了一怔后,口里叹道:“现在细细算来,我与老祖已经十年未曾见面,想见上他老人家一面,都成了奢望。”   陈良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一旁讪讪无语。   楚天秋看了他一眼,笑问道:“你又多长时间未见老祖的面了?”   陈良恭谨地回道:“师祖这些年来一直闲云野鹤一般,行踪无定,虽然半年前曾回过华山,却恰逢那时我下山历练,未能见到师祖。待我回山时,师祖也早就离山他去了。现在想来,我也总有三四年未见过师祖的面了。”   楚天秋听了,点了点头,忽瞥见一旁的楚玉娘星眸微红,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要是陈良欺负你,我定与你做主就是了。”   陈良双手连摆,急忙喊冤道:“师叔,你莫要冤枉了我,我又怎敢欺负玉娘呢?”   楚玉娘亦道:“他并没有欺负我。”说这话时,脸上微红,随即又瞪了陈良一眼,说道:“谅他也不敢欺我。”   一旁的陈良双手一摊,做出无奈状。   楚天秋笑了笑,又问何故。   楚玉娘道:“自师父肉身封藏冰洞内后,一晃便是十年,这十年里我未曾一次往拜师父的尊容,心里甚是想念。曾多次央陈良陪我同往黑龙潭去看师父,皆给他拿话阻住。”一面说着,一面兀自气鼓鼓地瞪着陈良。   陈良苦笑道:“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实是我也甚想师叔,也想拜见她老人家的尊容,可是师父有严命,并不可轻往黑龙潭去。再说就算是我带你去了黑龙潭,那里有仙法禁制,我们也难进得去。再退一步说,就算进得去,那黑龙潭水深千丈,没有水火宝珠,我们也还是下不去呀!”说得楚玉娘顿时哑口无言。   怔了一下后,楚玉娘用渴求的目光望着楚天秋,口里说道:“既然师叔现在来了,且师叔身上又有水火宝珠,还恳求师叔能带我往见师你的尊容,以慰这十年来的思念。”说到最后,声已哽咽,泪流不止。   楚天秋见她思师之情竟如此真挚,心里也不禁甚是感慨,咐道:“看她恋师情重,也不枉卿妹收她为徒了。”   心头一热,当即就想答应了她,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刚从黑龙潭出来,且此来既且求见老祖,又为访友,一时不便就去,想了想,口里说道:“看你思师情厚,也甚想带你往黑龙潭去见上一面。可是我现在真得无暇,我答应你,下次我去时一定将你带上如何?”   楚玉娘听了,先是还颇有失望,但听说下次可带自己同往,一想楚天秋每有定要往见一次,只不过是再多等一个月罢了,随即心里又转为欢喜,重向楚天秋施了一礼,道:“玉娘在此便先行谢过师叔了。”   楚天秋道:“毋须多礼,这也不过是顺手之劳罢了。”   陈良忽笑对楚玉娘道:“如何?满意了吧!我说求楚师叔定然有用。”   楚天秋听了,心里顿时恍然,笑对陈良道:“你这个滑头,确是你窜掇你妻向我恳求的。”   陈良道:“玉娘思师情切,天天缠着我,要我带她往黑龙潭去,可我又不敢背师行事,实在无法便想到了师叔,昨日刚与玉娘说了,恰好今日师叔便来,这岂不是老天都有意成全吗?”   楚天秋道:“就你机灵,心眼多,说的话我又爱听。”随又向楚玉娘道:“念你思师情切,重情重义,我下次定然带你往见就是了。”见楚玉娘又要再谢,忙将她止住,就此又定好了日期。   四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这工夫已然到了观门前,只见整个道观,里里外外竟是重新粉饰,焕然一新,较之前又新添了几处建筑,气势也愈加的威盛和**了。   楚天秋知华山一脉这些年来声威日隆,且又一直在筹备开山立派,已有数年,看现在样子,显是万事皆备了。楚天秋心里清楚,故也不显得意外。   那狐仙萧飞云却是首来华山,之前他之所以能隐居断云岭下潜心修行,也是仗老祖宏恩,可惜却无缘见上老祖一面,心里一直引以为憾。此次同楚天秋离了黑龙潭后,闻听他要来华山,心里甚是欢喜,想到华山乃当今天下道家重地,老祖座下四大弟子,更是个个出众,自己又是异类,心里又不免有些忐忑。   当他到了华山之后,虽听楚天秋与陈楚夫妇说话,自己谨慎之余,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唯恐出差。及见到观宇的恢宏和气象后,惊得他更是战战兢兢,同时也是心生崇敬,赞叹不已。   到了观前,陈楚二人揖手领楚萧二人进到门里,刚到门里,便从大殿里传来范圆曦的声音道:“两位佳客远来,恕吾等未能远迎!”话音未落,大殿门口便现出范圆曦、王志谨和沈轻云的身影来。   楚天秋和萧飞云快步抢到大殿前,双手揖手行礼,又萧飞云给两下引介过后,口里又说道:“我来时也未曾先行通声,不会怪我唐突吧!”   范圆曦笑道:“哪里哪里!你久未来此,我等已甚是想念,更何况你引来一位佳客,更使这里蓬荜生辉呀!”   狐仙萧飞云本就得过老祖的恩泽,且得知眼前三人便是老祖的得意弟子后,如见仙风道骨,精采奕奕,更有心结纳,当下口里忙歉逊回道:“早就听闻华山乃当今道家胜地,何况老祖与我有恩,今日便想借此前来拜谒老祖仙容,以表敬意。三位乃老祖得意弟子,更是如雷贯耳,今天冒昧上门,还望如罪则个!”   范圆曦道:“能与阁下相识,我等也甚是荣幸!就不要在这里说话了,快些里面请。”一边说着,一边将楚萧二人让进殿里。   范王沈三人见萧飞云丰神如玉,神光湛然,修为显是甚深。他虽然没有说出,却也看出他绝非人类,心里更觉讶然。后又见他未说师尊与他有何恩泽,也就未追问。   进到殿里,双方分别落坐,已早有道童送上香茗。闲谈几句后,楚天秋便问道:“开山立派之事已然筹备数年了,不知佳期定在何时何日?”   范圆曦道:“现在可说是万事俱备了,至于正式开坛立派却还要等师尊示下才是。”   楚天秋道:“我已十年未曾见过老祖的面了,此来华山,本想拜谒老祖,却听陈良说起,老祖已大半年未曾回山了。此来宝山,却又未能拜见老祖,甚是失望。”嘴里虽如此说,可心里越想越觉得老祖有意避自己而不见似的。   王志谨好似看透了楚天秋的心意,笑道:“你也毋要多想,师尊这些年来云游天下,一向居无定所,便连我三人也都难见师尊一面。半年前,也是我等有事无法做主,急唤师尊,他老家才回的华山。也只是坐了一坐,便又匆匆而去了。”   楚天秋听王志谨如此一说,反倒觉得自己多疑了,不由得脸上微红,当下将话叉开,又问起樊初阳的近况。   听楚天秋问起樊初阳,只见范王沈三人都是神色黯然,虽听师尊说过樊初阳情缘未了,但见他对小蝶如此痴情,便连修道练法都耽误了,也替他甚为怜惜。喟然长叹之后,范圆曦道:“樊师弟近年来,太过痴恋儿女之情,又忙于寻访小蝶姑娘的下落,五年来合计起来,在山上呆得都超不过一月,总是回来后便匆匆又去,看他的样子,不将小蝶姑娘找到,是绝不会罢休的。”   正所谓是局中者迷,楚天秋听了范圆曦的话后,心里感叹之余,悬念小蝶之情,更是忧心仲仲。却没细看范王沈三人虽有感叹,但脸上绝无丝毫生伤伤神之色,原来三人又听师尊说起过,樊初阳情缘未了,只因小蝶姑娘一心痴情楚天秋,正可借此成全了二人情缘。   因听过师尊这话中意思,小蝶不仅无事,后来还会与樊师弟终成姻缘,早有心里有底,故一点也不担心伤神。这些楚天秋却又如何得知?   随又双方又说到当今天下大势,魔教虽灭,但那无极门突然崛起,更将魔教余势尽收网里,发展神速,势力远超魔教。之前与魔教三足而立的帝王谷则是渐渐势微,而华山虽然正值盛势,但也难以独抗无极门,故提及此时,双方都是一脸黯然。   沈轻云与大师兄范圆曦,二师兄王志谨不同,性格最为洒脱,见双方气氛有些沉闷,遂呵呵一笑,说道:“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虽然无极门现在势力正盛,天下莫与匹敌,但盛极而衰,终会有它灭亡的一天。”   范圆曦和王志谨对沈轻云的甚是不以为然,但又辩驳不了,只得无奈地摇头罢第三八二章狭路相逢   随后几人又谈起这无极门的来历,范圆曦道:“这无极门近几年好似突然间便冒出来一般,加之发展迅速,如今势力已远超之前的魔教,可是其首领是谁,却是谁也未曾见过,又到底是何来头,谁也不知道。”   无极门的来历在场人里也只有楚天秋清楚,也因这几年来为寻访小蝶下落,竟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到此时说起,楚天秋才将五年前再到魔宫时所见所闻,以及铜冠叟的来历向众人细说了一遍。   众人听了,都不禁面面相觑,满脸的诧异。   王志谨一脸凝重地道:“如此说来,这铜冠叟既是魔教的前任教主,又是魔教主的师父,真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看这铜冠叟行事,较魔教主更为阴险毒辣,看来这天下又将有一场莫大浩劫。”   范圆曦忽地心中一动,想道:“现下这无极门声势正盛,而己方华山亦正值开山立派之际,无形中华山便成了正教之士的首脑,而首当其冲地也成了无极门眼中最大的敌人。”想到今后与无极门定有无数场的生死对决,胜负难料,前途莫测,心里不由得阵阵悸动。   范圆曦心里所想,脸上却不动声色,故其他人都未曾理会。   说说谈谈,不知不觉间已晚傍晚时分。这时陈良进来道:“膳食已然备好,请师父师叔们入座用饭。”   范圆曦当先起身,将手往外一领,引着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几人来到偏殿,那里早将饭茶摆好,各式各样,摆了满满一桌。   因这里乃修道之地,故饮食都较清淡,无非都是一些山野菜之类的,但做的甚是精致,吃起来更是别具风味。   饭后,几人又闲聊一会儿后,便各自去歇息了。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均觉此来一事无成,再呆下去也是无用,故向范圆曦等人告辞。   临去时,狐仙萧飞云忽向范王沈三人说道:“我此来本意想向老祖亲自拜谢,不料老祖云游未归,愿望落空,甚觉失望。但就此一去,又于心难安,还望三位能高抬贵手,准允我到老祖的丹室里,哪怕向老祖所坐的蒲团拜上一拜也算了我的心愿。”   范王沈三人先前本觉这样甚是不妥,后又见狐仙萧飞云一脸的祈望,觉得他其心甚诚,相互看了一眼后,范圆曦对狐仙萧飞云道:“阁下竟如此心诚,那便随我来罢!”说完,当先领着狐仙萧飞云往老祖丹室走去。   楚天秋见状,略一踌躇,随后也跟了去。而王志谨和沈轻云却呆在原地未动,等着三人回来。   范圆曦见楚天秋也跟了来,随向他含笑点头,很快三人便到了老祖丹室。只见里面陈设甚是简单,只有一榻一桌和一椅罢了,且在靠榻的墙上,挂着一幅阴阳图,其他再无别物。   狐仙萧飞云和楚天秋二人进到室里,即见榻上放着一只蒲团,显是老祖平时打坐运功时所坐之物,当下二人恭恭敬敬地向着蒲团跪下叩礼。行礼过后,范圆曦忙将二人让起,说道:“二位诚心,我在这里待师父向二位谢过了。”说完,又向两人还了一礼。   随后三人出了丹室,重回到前殿,又向范王沈三人告辞之后,范王沈三人将两人送出观门,便由陈良和楚玉娘夫妇再送两人一程。   与范王沈三人挥手告别之后,又在陈楚夫妇的陪同下,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走到前崖,又与陈楚夫妇互道珍重后,正要起身飞走,楚天秋瞥眼看到楚玉娘星眸泛光,欲言又止,心里明了,笑对她道:“我知你甚记你师父,向去看望她,却又怕我下次忘了,不会带你去是不是?你尽管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的。下次我再往看卿妹时,一定带上你就是了。”   楚玉娘果是担心楚天秋下次忘带自己去看师父,本意借此机会就再提醒他,又觉冒失,故几次欲说又咽了回去,不料竟给楚天秋看透心思,听完之后,心里顿安,喜上眉梢,忙不迭向楚天秋敛衽一礼,欢喜称谢。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相视一笑,随又向陈楚夫妇道声“我等去了”后,只见金光一闪,二人已然无影无踪了。   陈良和楚玉娘只觉眼前一花,二人已不知去向,随又见前方远空之中,两点遁光一闪之后,便即不见,真个神速无比,骇得两人既惊且羡,怔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回观而去。   且说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二人之前早就说好,因此次离家日久,楚天秋思亲心切,故打算离了华山便直奔家乡。   二人都是飞行神速,不一会儿工夫,便远离华山数百里了。二人刚飞过陕豫鄂三地交界之处,便遥见前面下方涧谷幽深,洞壑玲珑,清溪飞瀑,映带其间,景色甚是清绝。   楚天秋这几年间为寻小蝶,几乎踏遍了千山万水,而这里自己当然来过,及见到下面景色,便知到了武当山界。   遥望峰上山光如沐,花草明秀,峰下则是溪流飞瀑,岩壑幽奇,果是一处洞天福地。狐仙萧飞云乍看奇景,有心停留观赏,于是便招呼楚天秋觅地落脚。   不料楚天秋思亲心切,恨不能一下便飞到家乡,无心停赏,虽见狐仙萧飞云招呼自己,却也未加理睬,仍是往飞疾飞。   狐仙萧飞云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只得极不情愿地随着楚天秋继续前飞。   刚飞越过一座危峰,便见峰那边正是一条幽谷,谷中繁花盛开,蝶莺乱飞,好鸟和鸣,景甚清丽。   狐仙萧飞云叹怜之余,对楚天秋又是气恼非常,心想:“这次你不与我停留观赏,下次我定要自己来此游玩个畅快。”打定主意,越想越是得意。   二人正自往前飞,突见谷的尽头处邪雾蒸腾,又浓又重,足有数里方圆,将当地罩得严严实实。邪雾中隐见两道剑光掣动,如闪电,如银蛇,与之还有两道妖光缠斗不休。   两人乍见,便知下面有正邪双方在斗法,而狐仙萧飞云本就因见此地风景极佳,想要停下观赏,正愁没法让楚天秋停下时,看到下面有人斗法,正合心意,忙用手一指,对楚天秋道:“快看,下面有人斗法!虽不知双方是谁,但却看出正教一方已处下风,落败只是早晚的事了。”   楚天秋其实也早就看到下面情景了,而他目力又比狐仙较强,看出浓雾中还隐藏着一层血光,且那血光看来甚觉眼熟,疑下面双主中有自己相识之人,心里稍一迟疑,便不由得将迅速放缓了些。   狐仙萧飞云见楚天秋将飞行放缓,却没下停下的意思,心里一急,说道:“我们既然遇上了,总不能袖手不管吧?”   楚天秋斜了他一眼,说道:“连双方是何许人物都不知,总不能就这样轻易出手罢。”   狐仙萧飞云一怔,顿时语塞,但总楚天秋话里也能听出与自己想到一处了,遂心里也甚是高兴。   两人缓缓前飞,直到距离邪雾一里多远处,这才悬空停住。楚天秋凝目看去,越发清楚地看出里面斗法双方共有四人,两男对两女。   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瘦高身形,头插长羽,耳吊铜环,竟是苗人打扮,楚天秋看得分明,正是十年前南疆遇到过的妖人沙哈尔。自十年前南疆事败后,沙哈尔便一去再无音讯,不想今日竟能在这里撞到,甚觉惊讶。   紧接着再向沙哈尔的同伙看去,只见那人身材高大,甚是威猛狰恶。先看他只背对己方,匆匆一瞥,只觉眼熟,此时那人猛地侧过身来,看得真切,却是魔教主。   楚天秋大惊,心道:“这两人竟怎么走到一起了?看来甚是棘手呀!”与此同时,也看出与之对敌的那两个女人,一个年纪较长,身着道服,头顶法髻,竟是个道姑。另一女子年约在二十左右,俗装打扮,一身红妆,人更长得绝美,更觉眼熟,仔细一想,便想起此人便是十年前在洞庭湖自己曾救过的芙蓉仙子阮玉香。   若说楚天秋先认出魔教主和沙哈尔时是吃惊,再见到芙蓉仙子阮玉香后,却是意外了,心想:“看那道姑所使剑法与芙蓉仙子甚是相似,当是她的师父了。这师徒两人剑法固然神妙非凡,可是对方是魔教主和沙哈尔,又岂是对手?好在我二人来得及时,若再稍慢一些,师徒二人必命不存矣!”想及此,忙向狐仙萧飞云道:“下面斗法双方我皆认识,我二人既撞上,就绝不能袖手。”   狐仙萧飞云目力不及楚天秋,只是透过邪雾,模糊地看出个人影,且下面双方四人他一个也未曾见过,也未放在心上。加之他此次同楚天秋出来,便为积修外功,既见有事可做,正中下怀,随听楚天秋要出相助,更合心意,也不等他招咱,当先口里轻喝一声,将身一纵,一道遁光,径往邪雾里投第三八三章色*欲薰心   楚天秋知道下面魔教主和沙哈尔两人邪法何等高强,见狐仙萧飞云竟不问青红皂白就往下闯,如此冒失,不由得大惊失色,拦已不及,唯恐有失,只得随后跟了去,同时嘴里提醒道:“小心,下面那两妖人邪法甚高,其中一个便是魔教主,且不可轻敌。”   狐仙萧飞云自异类修练成人,数百年来一直都隐居深山,从不再人前轻易现身,唯恐一步行差,数百年修行毁于一旦,并还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直到此时,功成圆满,虽说还差外功,但也是半仙之身了,再也毋须似从前那样提心吊胆,所以这次随楚天秋出行以来,处处争先,事事抢头,只可惜一直未能机会能让他大显身手,心里也颇觉郁闷。   这时正巧遇到有人斗法,且正教一方更落下风,正是自己一露身手的机会,心里正觉欢喜,所以不听楚天秋招呼,便当先往邪雾中投了下去。   狐仙萧飞云虽然冒失,却不莽撞,早看出邪雾厉害,且邪雾里面还裹隐一层血光,便知敌人邪法甚是高强,故心里早有提防。   楚天秋唯恐狐仙萧飞云有失,随后跟去,但因起身稍晚,两下相距已有半里远,当他把话说完,狐仙萧飞云整个人已然投进了邪雾里。   那邪雾又浓又稠,只见狐仙萧飞云甫一投入邪雾,如利剑划空,便将邪雾冲开一道口子,可人进入到邪雾里后,那道口子竟有自行合拢,恢复原状。再看狐仙萧飞云人影,竟给邪雾蔽住,看不见了。   楚天秋这下吃惊非小,看出那邪雾竟较自己所想还要厉害,一惊之下,忙将遁光止住,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邪雾,皱眉想着应对之法。   楚天秋心想:“魔教主和沙哈尔其中一人已甚难对付了,更何况两人联手呢?看那邪雾里隐现的血光,竟像是那邪法‘血婴大法’,想那‘血婴大法’在十年前已给自己破去,难道这十年来他又将血婴大法重新练成了不成?”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想起当年沙哈尔的血婴大法才只修练到八层,已然如此厉害,眼下显然血婴大法己成,当更难对付。又想练那血婴大法需采九九八十一个童男童女的精血,甚是歹毒无比,十年前饶幸放走了沙哈尔,楚天秋已觉不该,今日再次相遇,当不会再放过他。   此时前面那邪雾竟愈来愈浓,之前楚天秋还能看见里面情形,可自狐仙萧飞云投进去后,任他运足目力,竟看不透邪雾,而里面的情形如何当然也不知道了。   楚天秋唯恐里面的狐仙萧飞云和阮玉香师徒有失,心里甚是焦急,一面思咐着万全之策,一面缓缓逼近到邪雾边缘。   当楚天秋甫一接近邪雾时,那邪雾竟生感应,突然冒出一股丈方圆粗细的雾状,径往楚天秋射来。   见那邪雾来的突然,楚天秋冷不防地吓了一跳,好在自己早有防备,不等邪雾及身,已然放出清雾清,一道清光将自己周身护住,那邪雾乍一与剑光相接,尤如手触热铁,徒地又缩了回去。   楚天秋见那如此厉害的邪雾,竟也给剑光逼退,心里顿安,先还不明何理,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道理。   原来清雾剑本就是仙府神兵,加之随着主人楚天秋近年来修为日深,清雾剑的神威也越来越大。而清雾剑的神威妙用竟似无穷尽一般,外力愈强,它的威力也就愈大。   那邪雾本是魔教主放出,加之其中又隐夹了血婴大法,故两股邪法合在一起,竟生出无穷威力,幸是楚天秋早有准备,剑光放出及时,要不然定会中招。   楚天秋见身外剑光竟有如厮威力,不惧那邪雾妖法,心里放宽,同时又惦记里面狐仙萧飞云及阮玉香师徒的安危,也故不得再去想那万全之策了,当下便拥着剑着,缓缓投入到邪雾里去了。   邪雾里魔教主和沙哈尔两人联手对付阮玉香师徒,两下激斗正醋,眼看己方渐处上风,胜利在望,两人甚是得意。   那沙哈尔自咐修成血婴大法,天下无人可敌,心里既狂且傲。及见己方胜券在握,心里笃定,又见对方师徒两人皆都貌美如花,不禁动了邪念,一面与之激斗,一面出口调戏不休。   芙蓉仙子阮玉香容华秀丽,早有美名,自不必说。其师父法名“青云”,年纪看上去不过才像三十左右,人本就生得极美,加之又穿着一身道装,更显明艳绰约,光彩照人。还有一种阮玉香不曾有的风韵,更惹人暇思。   沙哈尔这十年来一直隐藏深山,重新祭练那血婴大法,更怕给敌人寻到,使自己功亏一溃,故也不敢轻易现身露面,体内埋藏着的欲望根本就无暇念及。及到现今,血婴大法修成,再无顾及,又见到青云道姑和阮玉香师徒皆都貌若天仙,娇美动人,心里蕴藏着的那份欲望顿时如火山爆发一般,恨不能立将师徒两人都吃到肚子里去,加之旁边又有魔教主助阵,胆气更壮,口中俱是粗言秽语,越发的不堪入耳。   青云和阮玉香师徒听在耳里,羞得脸红耳赤,既气又恼,可是任师徒二人使出浑身法术,却也不是那沙哈尔和魔教主的对手,想逃又不能,打又不是对手,真个使师徒两人气急败坏,绝望至极。   魔教主人虽妖邪一流,但并非好色之徒,虽见对面师徒两人姿色俱佳,除了心动,并无他想。后来见那沙哈尔对师徒两人极尽污言秽语,调戏之词,便知其心意。本觉不屑,但自己正值用人之际,有心拉拢,又不能与之相悖,故在一旁推波助澜,一唱一喝,气得青云师徒羞气之下,为保清白,将心一横,以目示意,竟要自绝。   魔教主心机深沉,想用青云师徒以博沙哈尔的忠心,早就料到师徒两人会走极端,眼尖心明,便知其意,一面暗中使邪法迷住师徒两人心智,一面对沙哈尔笑道:“这师徒两人确是极少见的美色,若是就这么死了,却是暴殄天物了。竟然沙老弟对这两人有意,索性就成全了你,不知沙老弟更中意哪一个呀?”   沙哈尔听了心里一动,仔细一看,果见对面师徒神色木然,知是给魔教主迷住了心神,不由得心里大乐,左瞧瞧,右看看,双眼放光,口里哈哈笑道:“这两个真乃人间尤物,无论取舍哪一个都是不忍,不妨我都一并笑纳了罢。”随即又是一阵淫笑。   青云道姑道法较深,虽不及魔教主,却也不会轻易就着了他的道,给他迷了心神。之因青云早给沙哈尔乱了心智,遂才给了魔教主可乘之机。青云心神虽给迷住,仍存着一丝清明,沙哈尔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又羞又急,暗想:“今日我师徒二人遇到这两人妖孽,也算是天要绝我二人。斗既不过,本想一死了之,不想又中了对方邪法,求生不能,求死又不得,若再清白有污,便是死都不能瞑目了。”   随即心里一阵迷糊,很快又清醒过来,转眼向阮玉香看去,却见她面容痴呆,显然心神已完全给迷住了,又想:“今日反正是死,但就是死也要保得这师徒的清白。玉香现在心神已迷,不能自己,仗着我现在还有一丝清明,先杀了玉香,然后再自杀,也算能留住我两的清白了。玉香,我的好徒儿,休怪师父心狠了,除此之处,真得是走投无路了。”   想及此,便想将空中的剑光收回,按着自己设想,用剑先杀阮玉香,然后再自杀。不料她的心机早给沙哈尔和魔教主看穿,见青云心神竟未完全迷住,二人也颇为惊异,沙哈尔更是忙施血婴大法,一团血光紧紧地将青云师徒二人的剑光裹住,不使收回,口里对魔教主笑道:“这娘子果是不简单,真个让她得逞,我们岂不遗憾死了?”   先前他听魔教主问自己中意哪一个,便以为任自己先选,另一个留给他呢。可是这师徒两人在他眼里竟哪一个都不愿取舍,可是又不便因此得罪了魔教主,心里好一会儿踌躇后,便选中了阮玉香,心想:“那小妮子毕竟年轻,加之心神又给完全迷住,无力反抗,最是合我心意了。那师父年纪稍长,人又棘手,还是留给魔教主吧。”打定主意,遂又对魔教主道:“既承教主抬爱,让我先选,那我便不客气,就选那徒弟了,如何?”   魔教主听了,便知他会错自己的意思了,又见他一脸猴急的样子,心里好笑,口里说道:“毋需如此,她二人皆归沙老弟就是了,我绝不会夺人之爱的。”   沙哈尔几疑听错,又惊又喜,说道:“教主此言可真?”   魔教主笑道:“又岂能有假!”   沙哈尔欢喜至极,嘿嘿一阵长笑,显然已将青云师徒当成予取予得的掌中之物第三八四章互藏机心   青云还残存着最后的一丝清明,当听到对方两人的对话和怪笑后,心里一沉,宛如坠入万丈冰窟一般,既绝望又无助,挣了一挣,终于最后的一丝清明也迷失了。   青云师徒心神俱都给魔教主的妖法迷住,而空中的剑光失了主人的驭使,顿时如断线的风筝,又因给血光粘住,载浮载沉,既飞不走,也收不回。   魔教主和沙哈尔虽见那两柄宝剑是青云师徒多年随身之物,本质却是普通,故也未放在心上,任它在空中上下冲撞不断。   沙哈尔及此青云师徒心神俱迷,已渐渐失去了抵抗,美色当前,色*欲薰心,便想当下将两人摄走,寻地成其好事。   魔教主人虽邪恶,却非淫邪之徒,见沙哈尔一脸猴急,心里颇为不屑,若不是因自己现在是孤家寡人,正值用人之际,而沙哈尔确又是自己极大的一个助手,好不容易将其拉拢到,却不想就此与之反目。   原来五年前,铜冠叟率领无极门攻破魔宫,魔教主仓惶逃出,自此魔教土崩瓦解,而残余势力也都投降到了无极门下。魔教主虽逃了出来,却成了孤家寡人,情形甚是凄惨悲凉。   铜冠叟破了魔教,重夺魔宫后,虽见逃走了魔教主一人,但想他也翻不起甚大风浪,志得意满,除派人断续追杀外,自已也未再将他放在心上。   魔教主逃出魔宫后,身后还有无极门的追杀,但他山岂能就此甘心失败。将那些追杀自己的无极门人一一杀死之后,就再也无人敢再来了。   魔教主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还活着,就要报仇,就要复教。可是眼下自己孤身一人,就想报仇复教又谈何容易?”心下沮丧,游荡了大半年,不仅没寻到一个安身立命之地,更未找到一个得力助手。   此时的天下已尽在无极门的势力统筹之下,宛如乌云遮日,不见天光。   这一日,魔教主游荡到南疆,所见这处尽是穷山恶水,毒瘴荒原,数百年里之内竟无一处人烟,本想这里无极门势力伸及不到,倒是个安身立命的好去处,可是飞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块心仪之地。   魔教主失望之余,正想放弃,另往他去,猛地瞥见不远处的一条荒谷里,忽有一片红光一隐即没,若非自己双目如神,绝对看不到。   魔教主心里一动,疑有甚宝物藏匿那些,当下飞临到那荒谷上空,运足目力,仔细搜寻,却见下面古木阴森,荒草荆棘丛生,满目荒凉,哪里又有宝物的影子。   魔教主自信绝未看错,虽遍寻不着,仍不甘心,在荒谷上空,一圈一圈地飞来飞去。   正搜寻间,猛地听到身后一声厉喝,紧接着听到有人叫道:“呔!上面又是何许人也?怎在这里久寻不去,意欲何为?”   魔教主乍听声音,唯恐来人后面偷袭,忙不迭双手往后一挥,放出一片红烟护住后背,然后转过身去,却见从下面荒谷里飞起一人,然后远远悬停在自己对面。   两下相距有五六十丈远,魔教主看得真切,只见那人苗人装束,头插羽毛,上身斜披着一件土黄色麻衣,祼露着右臂,而腰间围着一条兽皮,直及膝间,耳下还垂着一对又大又圆的铜环,随着头部的晃动,摇来摆去的。原来此人正是沙哈尔。   魔教主并不识得沙哈尔,见他面容狰恶,浑身更透着一股血色红光,更显说不出的妖邪,心知不是易与之辈,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沙哈尔隐居在此已有五年,因见这里荒凉僻远,外人绝不会涉足到此,故安心在这里隐居下来,重新祭练那血婴大法。   祭练血婴大法却需童男童女的精血,沙哈尔唯恐自己在这里隐练血婴大法的事机败露,遂每次都远出往数百外去摄那童男童女。有了前车之鉴,为了不引人注意,每一处只偷摄一个童男或童女,绝不贪多。故此五年来虽然摄取了五六十名童男童女来,却未曾败露。   一晃五年,沙哈尔在这里隐练血婴大法,倒也相安无事。因上次给楚天秋重创之后,血婴大法前功尽弃,此次重新修练,甚是费力,用了五年时间,才不过重练到第七层。   这一日,沙哈尔练功完毕,忽听头顶上空有飞遁之声,心里害怕,误以为有仇有寻来,不敢露面,躲藏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出。   哪知空中那遁声竟在头顶飞来飞去,久久都不肯离去,惊慌之下,心想:“定是我练功是不甚,使血光外泄,才致给仇人引来。但好在这里已给我用禁法封住,外人看去只是古树荒草,绝看不透下面情景。”心里稍定,便抱着自己说什么也不露面,谅对方也发现不了自己的主意,在下面静观其变。   又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上面那人离去,沙哈尔渐感心烦,随又探着上看,却见上面那人自己并不认识,显然不是自己的仇人,又看到对方遁光厉害,法力定然颇高,但仗着自己的血婴大法已恢复到七层,一般人也绝难伤的到自己,遂改变主意,想要出见,与对方相个明白。   魔教主与沙哈尔本就同恶相济,两人照面之后,竟互生好感,又相互通了姓名之后,沙哈尔便请魔教主到自己洞里一叙。   魔教主先见红光,误以为此地藏有宝物,后巡视了几圈之后,渐看出不像,似是人为的禁制,因不明对方身份,故没敢轻易去犯。及到沙哈尔出来相见,两人臭味相投,一见如故。魔教主本就在四下拉拢人才,为己所用,见沙哈尔法力不凡,更是有心结纳拉拢,故意要多加亲近,所以沙哈尔相请,他便欣然应允。   沙哈尔稍稍撤去谷上禁制,待领着魔教主落到下面后,重将禁制恢复,然后在前引路,将魔教主带到一处山洞里。   魔教主随沙哈尔下到谷里后,见到谷里景色水木清华,花光似海,甚是清幽,能在南疆之中看到这等景致,也颇为惊奇。   两人都是各怀心机,到了洞中后,竟是越谈越投机,当下沙哈尔便邀魔教主在些同住,而魔教主本就没有定所,加之又有意要拉拢沙哈尔,遂就在这住了下来。   沙哈尔对魔教主之所以热情相待,因为知道他是魔教教主,自咐自己有了这个靠山之后,便不再怕仇人寻来了。   沙哈尔人虽阴险邪恶,但心机相较魔教主颇有不足。两人几天相处下来,魔教主对沙哈尔极力拉拢,为了讨好他,竟将魔教中三大魔功之一的“搜神索魂法”传给了他。   沙哈尔见魔教主待自己如此诚心,又惊又喜,暗道:“他这般待我,反使我不知如何回报了,莫不如我也将血婴大法传了他,以算回报得了。”可是又心有不舍,又直到了两月之后,见魔教主待自已依然如故,他也觉得自己实是不该如此小气,这才将血婴大法传给魔教主。   魔教主自打第一次看到沙哈尔时,见他身外隐透红光,便知他在修练一种极厉害的邪法,见猎心喜,他之所以极力讨好沙哈尔,又将“搜神索魂法”传他,便是想透给教自己那种邪法。此时魔教主身上还负天书仙法,他之所以不教沙哈尔天书仙法,而是传“搜神索魂法”,也是给自己留有后着。两人虽然相处默契,却也自藏心机,这暂且不提。   魔教主见沙哈尔终将血婴大法传了自己,心里暗自欢喜,表面上还假意推辞几下,后见沙哈尔果是诚心,这才装做却之不恭地同意了。   当下两人一同住在洞里,用心修练。那血婴大法越是练到后来,越是困难。沙哈尔本就练到了七层,正值紧要关头,除了要练血婴大法之外,还要去练那搜神索魂法,不免分心,进展更加缓慢。   魔教主却是一心修练那血婴大法,加之他本就有天书仙法为辅,血婴大法练起来更是得心应手,进展神速。   两人同时练那血婴大法,所需的童男童女精血翻了一倍,如此一来,却是害苦了天下苍生。好在二人做事隐秘,摄取童孩时做得又天衣无缝,故才没引起众人的怀疑。   魔教主和沙哈尔在洞中一住就是五年,相辅相成,日夜用功修法。沙哈尔又用了五年时间,才练成血婴大法的第七层,第八层,突破了第九层大关,终于大功告成。而魔教主却是练功神速,也只用了五年,竟将血婴大法九层全部练成。之所以如此快法,却因他本身怀有天书仙法之功。   魔教主虽将血婴大法九层练成,却对沙哈尔隐而未说,而沙哈尔还沉浸在练功血婴大法的欢喜之中,故也未加理会。   血婴大法终于练成,沙哈尔自信满满,故在这里再也住不下去了,遂提议出山去,到外面一显神威。魔教主正早有此打算,正中下怀,两人当下便离洞而去。自此,天下苍生又将翻起一场腥风血第三八五章各显神通   沙哈尔修成血婴大法,自咐可以天下无敌,且在南疆这僻远之地一避就是十年,终于可出重出江湖,重见天日了。   当下沙哈尔便对魔教主说了,魔教主也正是求之不得,口里说道:“既然你的血婴大法已然练成,天下恐也无几人能是敌手,我们正好出去大干一番,创出我们自己的一片新天地来。”   沙哈尔给魔教主说得心里甚是受有,得意地哈哈一阵大笑。   两人离了南疆,先上到黔北,然后再折而向东,到了湘江之地。因湘江之地尽是物华地宝,人杰地灵,两人想在此地寻个落脚处,以此做为根据地,然后再发展壮大。可是两人寻遍了湘江之地,也未寻到如意之所。   这一日,两人又一路北上,过了长江,瞬间便飞到了鄂北武当山地界,陡见这里谷壑绝奇,风景秀丽,水木清华,正是自己要寻的如意之所。   两人见状甚是欢喜,也不问此处是否有人居住,专寻那最幽静之处准备安定下来。武当山绵延数百里,但风景最佳,最宜居住修行之所也不过一二处。而魔教主和沙哈尔两人所相中之处恰巧已有了主人,正是青云和阮玉香师徒。   魔教主和沙哈尔自是没把青云师徒放在眼里,便要恃强豪夺,将此地据为己有。青云师徒又岂肯就范,双方自是免不了一场争斗。   阮玉香之前甚是自傲,自十年前洞庭湖受到挫折之后,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锐气顿减,自那之后,便回到武当山,随师父青云道姑发奋修练。   这十年来,自觉进展甚大,不免又动了重新出山的心思。这一日恰巧魔教主和沙哈尔寻来,双方一言不合,便即动起手来。   青云道姑已在武当山隐修了上百年,虽是当世散仙,但性情最为暴燥,当即便给两人激怒。可是双方动上手后,才发觉自己太过冲动,自己师徒联手竟也不是对方敌手。   青云师徒施尽全力,才勉强与魔教主沙哈尔斗了一天一夜,正当师徒二人终要落败受辱时,恰值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从此飞过。见到下面有人斗法,狐仙萧飞云激起侠义之心,不管不顾地就冲进了邪雾里。   其实当楚萧二人从上空飞近时,魔教主便当先警觉,心道:“不好!若来人是自己的对头,岂不要糟?”一边提醒沙哈尔,并嘱尽快收拾了对面青云师徒,一边暗中施为,在邪雾里布下厉害妖法。   沙哈尔因见青云师徒皆都美艳绝伦,勾动色心,正自暇思嫙旎之时,乍听有人来搅其好事,又气又恼,但要就此杀了对面师徒性命,又觉不舍,遂对魔教主道:“我们二人分头行动,你去对付来人,这师徒二人便交给处置了。”   魔教主见沙哈尔如此紧要关头,仍是色心不死,不禁暗自摇头,口里嘱咐要不心应对后,便抽身去应对来人了。   且说狐仙萧飞云救人心切,不管不顾,当先冲进邪雾,可甫一飞进雾里,顿觉眼前一花,不辨东西南北,便知不妙。   虽然如此,狐仙萧飞云仗着自己道法,却也不惧,在雾里肓目地敌乱飞一阵儿,算计足有数十里距离了,可仍还是未穿透邪雾,后才发现自己只是在原地绕飞罢了。   这一下才知对方厉害,心想:“我真是失策,秋儿既都提醒我了,我却还如此大意,若真得在此出乖现丑,岂不给秋儿笑话死了。”当下停住,皱眉思咐对策。   狐仙萧飞云虽然道法精纯,却苦无一件应手法宝。更看出眼前邪雾只是障眼法,连发出几记电光,想将邪雾击散,可是电光飞入雾中,便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了。   狐仙萧飞云见状大惊,心想:“这雾果然邪门!若是现在有秋儿在旁,以他的清雾剑之威,一下便可扫荡。现在既然我无破它之法,不如先返回与秋儿汇合,然后再杀它个回马枪。”想定主意,转身便要往外飞。   可是刚飞不远,竟觉眼前雾色越来越浓,仿似粘质一般,将自己连带遁光渐渐粘住,不能再前飞一步,如此一来惊得狐仙灵魂出売,心胆俱裂。   狐仙萧飞云正自勉力挣扎,准备向楚天秋求救时,忽见前面浓雾中裂开一道缝隙,从缝隙处飞来一人,身形高大,面色狞恶,正是魔教主。   魔教主飞到近前,见狐仙萧飞云挣得面红耳赤,却也颇觉意外,又上下打量了遍,竟给他看穿其原身,顿时双眼放光,心想:“对主竟是个狐类修练成人,想来当有千年的修为,若我能将他的内丹夺来服了,岂不是陡增了千年的功力?”越想越是兴奋,嘴里哈哈一笑,说道:“你个区区狐类也太不量力了,竟敢来阻我好事。既然你自动送上门来,我又岂能轻易放过?”目射凶光,咄咄地逼视着狐仙萧飞云。   邪雾里本给魔教主又暗施了血婴大法,狐仙萧飞云给邪雾困住,竟是越挣扎,困得越紧,一身的法术竟无从施展,再加听魔教主的话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心想:“秋儿快来救我,要不然我命休矣!”几次张口发声向楚天秋求救,却发现声音虽能出口,但给邪雾阻住,传不出去,顿时心灰意冷,沮丧万分。   魔教主虽知来的共有两人,却不知来的都是谁,冷眼旁观,见狐仙萧飞云惶急万状,忽地心里一动,想道:“这狐妖枉他修行了千年,却也不过如此。若与他同来也是同类,那岂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大大的好事?莫不如我先网开一面,待他将同伴唤来,再一网打尽好了。”心里贪念炽起,不计厉害,暗下施法,将狐仙萧飞云的呼救声音放了出去。   魔教主料定对主的同伴听到求救后,必会赶来,所以暗中将妖法准备停当,待对方来援后,故计重施,将对方一举擒获,然后攫取其内丹。   就因魔教主太过贪心,反而救了狐仙萧飞云一命。   且说楚天秋拥着剑着缓缓飞入雾中,所到之处如烈阳融雪,邪雾纷纷消融,可当楚天秋拥剑光过去之后,邪雾在后面又重新聚拢,反较之前还越加浓稠。   楚天秋看出邪雾中暗隐妖法,自咐有剑光护身,百邪不浸,因急于往救青云师徒,故加快了飞行。剑光护着楚天秋,在邪雾里飞来飞去,直似暗夜里的一点灯光,而那光芒却越来越暗,竟如给邪雾吞噬了一般。   楚天秋在雾里飞了一会儿,所到之处皆是浓雾遮目,任他双目似神,竟什么也看不到,不仅未见到青云师徒,就连狐仙萧飞云也寻不到踪影。楚天秋这才知邪雾的厉害,心想:“我之前太过掉已轻心了,险些误入陷阱。”   当下提振精神,重将飞行放缓,只见那邪雾甫一与身外剑光相接,便纷纷消融,那邪雾竟又灭而复生,生生不息一般,逐渐地给出他看出了一些门道来,心想:“我之前从外面看,这团邪雾只不过二三里径长,竟似一个倒扣着的大碗,且中间还是空的,厚度也不过半里许,只因雾里隐伏着的妖法甚是厉害,我一时又太过大意,才给它困住。现下既给我看出破法,邪雾又如何能困得住我?”   这雾里妖法也是魔教主故技重施,与十余年前在魔宫外欲困住苏叶唐等人一样,当时因苏卿和叶青青有玉圭和宝镜,专克此妖法的神物,故才没给困住。此时楚天秋陷入雾里,手上又没有玉圭和宝镜,虽悟出破解之法,却颇显复杂了一些。   也是楚天秋道法高深,又仗着清雾剑神威无穷,悟出破解之法后,便将身外护身剑光渐渐放大。随着剑光逐渐扩大,四外邪雾如浪翻波涌一般,纷纷消融。与此同时,剑光外所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重,有如泰山压顶,使得楚天秋几乎透不过气来。   楚天秋悬于剑光之中,奋力施为,尽量将身外剑光放得越大越好,虽然四下压力万均,但剑光仍是不可阻挡地地在缓慢扩大。   剑光如充足了气的皮球也似,越涨越大,终于撑破了那层邪雾,远远看去,巨大的剑光宛如嵌入碗壁里的一颗明珠,光亡四射,耀眼难睁。   剑光一旦冲破邪雾,楚天秋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青云师徒形势危极,与此同时又听到了狐仙萧飞云的求救,心里一怔,当即将身一晃,分出一个化身,穿过剑光去助青云师徒,而真身则拥着剑光,循声往援狐仙。   此时清雾剑神威尽显,巨大的剑光,电转般的前进,所到之处那些邪雾竟给彻底消融。晃眼间便到魔教主和狐仙的近前,狐仙萧飞云乍见救星赶来,欢喜异常,口里兀自呼着:“秋儿快来救我!”   魔教主却没想到来人竟是楚天秋,此时乍见是他,竟也吃了一惊,及见他身外那团巨大的剑光,更是骇然,咐道:“数年不见,不想他道法又精进如厮了第三八六章洞天福地   楚天秋甫一飞到,便趁魔教主怔神之际,指挥剑光阻在他与狐仙萧飞去之间,然后又将剑光闪开一道门户,放狐仙萧飞云进入。前后只不过眨眼的工夫,待魔教主警觉时,已是不及。眼看着狐仙萧飞云在剑光的保护中,再也奈何他不得,魔教主又气又恼。   魔教主自恃刚修成血婴大法,想与楚天秋拼个胜负,并重夺狐仙的内丹,可当看到楚天秋身外那光芒万射,夺目耀眼的剑光时,显然道法又是精进了,心里正在迟疑间,忽听得一连串的爆响,紧接着就见残余的邪雾纷纷炸裂开来,化成一片片,一缕缕,然后又给楚天秋剑光一绞,顿时灰飞烟灭,消失殆尽。   魔教主见状又是骇然,那邪雾中本伏下自己厉害的血婴大法,先还满以为仗着残余邪雾重将对面二人困住,不料就在自己迟疑的瞬间,竟给楚天秋消灭干净,既痛又恨,暗咐:“楚天秋是当今天下唯一习全了四卷天书之人,果然仙法神妙,以我现在修为,怕已不是他的对手了。”   瞥眼又看到楚天秋身旁的狐仙萧飞云,心里又想道:“若能将那狐妖的内丹攫来服下,足可抵得上千年修为,那时天下唯我独尊,又何惧他楚天秋?只可惜当时我太过糊涂,竟将此等大好机会错失了。”   正自懊恼沮丧之时,却见沙哈尔向自己仓惶飞来,一面飞,一面口里还兀自喊道:“教主快来助我!”   魔教主随即又看在沙哈尔身后紧紧追来三人,除青云师徒外,当先一人竟是楚天秋,乍见此情,魔教主吓得惊魂出壳,当下纵飞迎了过去,与沙哈尔合在一起,口里说声:“快走!”然后手拉沙哈尔,两道遁光并成一道,嗖地直射云霄,去势神速已极,瞬间只剩一小点光亮,再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楚天秋虽能将二人阻住,但自咐也无必胜把握,遂也是有意将其放走。待他与化身合一,随后青云师徒也已飞到,见二恶竟给逃掉,青云师徒自是气恼不已。   芙蓉仙子阮玉香本与楚天秋相识,故人相见,自是喜出望外。先前化身往救青云师徒,那沙哈尔最怕的就是楚天秋,一见来人竟是他,顿给吓得魂飞魄散,当即便给惊走。   妖法不解自破,阮玉香师徒顿时清醒过来,见楚天秋只向二人略一点头,便向沙哈尔追去,师徒二人也随后追了上去,双方竟未顾得说上一句话。   此时敌人已去,相互见面,阮玉香当先便向师徒引见楚天秋秋,并说道:“这便是十年前曾将我从魔教手里救出来的楚天秋楚公子。”随后又向楚天秋介绍自己师父。   青云早看出楚天秋目光炯炯,神仪内蕴,且又生得气宇轩昂,丰神如玉,心里暗自喝采:“果然一表人材,也愿不得我那徒儿这十年来经常提起来。”且又想到徒儿每一提起楚天秋来,便是脸色绯红,娇羞无限,心里想道:“既然香儿对这楚天秋有情,两人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暗自点头赞许,口里连谢楚天秋救命之恩。   楚天秋连忙歉逊,随后又向青云师徒引介狐仙萧飞云,两下自是又有一番寒喧。   那阮玉香早就看到了楚天秋身旁的萧飞云,见他年纪与楚天秋相仿,长得亦是风度翩翩,英俊不凡,因初次相见,不知其名,故先前也未敢冒昧。此时听楚天秋介绍完后,才知其姓名,芳心竟不由得砰然一动,玉靥又悄悄地飞起一片红云。   青云看在眼里,咐道:“香儿这丫头今天怎么了,难道竟也对萧飞云动心了不成?可是又怎能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呢?”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自己这徒儿太过荒唐不着调。   青云却是想错了,阮玉香虽对楚天秋有意,那也是以前了。那时她感念楚天秋救了自己性命,又见他丰神俊逸,对他自己生有爱意。可是后来得知他已有意中人,而那意中人还是自己好友苏卿,心想:“我与苏姊姊虽是初识,但我二人一见如故,楚公子既是她的爱侣,我又怎可夺人所爱?”当即便斩消了自己对楚天秋刚刚萌生起来的情意。   这些事一直埋在阮玉香的心里,从未对他人说起过,便连自己的师父也未透露过,当成了自己的一个小秘密。此后虽在师父面前时常提起过楚天秋,但那只是对他的一种想念感激罢了。   这些女儿心态,青云又那里能体会的到,误以为阮玉香心属二人,生气之余,便想借机想点醒于她。   四人在空中说了一会儿后,阮玉香忽地一笑,说道:“楚萧二位公子来得太过及时,又救了我师徒一命,故人相见,只顾高兴,竟未引二位往洞府里去坐了。”当下便延请楚萧二人往洞府去坐。   青云不是没想到要请楚萧二人往洞府里坐,只因此处向来只有自己师徒两人,便是来往的也只是一些女仙宾朋,从无男人来过,觉得不便,故也未曾开口相邀。此时听徒儿要邀楚萧二人往洞府里去坐,心里虽有些不情愿,但徒儿已然说出口,也不好再说什么。   楚天秋此时思家心切,本想救人之后,便即离去,不料阮玉香热情相邀,推拒不得,又见狐仙萧飞云也是一脸殷切之容,故才点头答允。   四人从空中直落在洞府前面,楚萧二人一看这年在,果然是处仙窟灵宅,洞天福地。只见这洞府座落在一条山谷里,栽满了奇花异草,薜萝香藤,清馨四溢,令人意远。此时正值盛夏,谷中繁花盛开,蝶莺乱飞,好鸟和鸣,景甚显清丽。   谷里还有一只巨形神鹤,忽而高飞云霄,上下盘旋,忽而落地悠然行走,意甚闲暇。楚天秋认出正是阮玉香那只仙鹤。   那仙鹤颇具灵性,见有处有到来,其中竟也认出楚天秋来,遂在远处向他引颈长鸣,意思示好。楚天秋见状更是大喜,口里夸赞不已。   青云师徒延请楚萧二人进洞,二人这才将心思收起,随后往洞里走。进洞之前,细打量,只见洞里高有丈余,上面还用古彖写着“青云洞”三个大字。   楚天秋心想:“阮姑娘师尊名称‘青云’,想必也由这洞府的名称而来的罢?”   进了洞里,走入不多远,里面形式豁然开阔,虽无灯火,却是光明如昼,也不知那光是从何处发出。   洞里本就宽阔,后经人力仙法修葺,分出数间来。外面一间最为宽大,陈设有石桌石凳等,显是会客之所。再往里又分出一间,乃是丹房和练功室。   会客厅左右又各分出两道门户,往里看去,隐见里面有床榻锦帐,显是青云师徒的闺房卧室。其中左面一间,里面陈设更是罗帏琼帐,冰奁珠缨,日用各物,无不毕具,珠光宝气,备极精丽,显是阮玉香的闺房了。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都是一看之下,便将目光移开,觉得女子闺房,自己如此显得太过唐突。   青云师徒倒不以为意,待两人坐下后,便见青云将手一招,忽地从壁窗里飞过来一托盘,上面放着一只茶壶和四只杯子。   那托盘缓缓地落在石桌上,然后阮玉香便拿起茶壶,各往四只杯里斟满热气腾腾的香茶。刚将杯里斟满,便即热气缈缈,香味扑鼻,楚萧二人都暗赞一声:“好茶!”   阮玉香各将杯子放在四人面前,然后笑盈盈地对楚萧二人说道:“这茶乃本地特产,茶树只生在主峰绝顶之上,也只此一株。因茶树地处绝高之处,生长缓慢,每十年才能采一茶,且所采有限,极是难得。二位公子就请慢用罢!”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早就嗅到此茶清香果然与众不同,再一听阮玉香说完,更是受宠若惊,口里一面称谢,一面端起杯子,轻呷一口,果觉清香四溢,颊齿流香,回味无穷,更是赞不绝口。   阮玉香掩口笑道:“这茶师徒向来很少用来待客,今日二位公子可是口福不浅呀!”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又忙向青云称谢不已。   四人又说了一会儿后,阮玉香忽问起苏卿近来可好,怎没与楚萧二人同来?原来阮玉香自回到武当山后,便随师父隐修道法,十年来再未出山上步。加之这里与外世几乎隔绝,就是有那来访的女仙宾朋,也绝口不提外面之事,故阮玉香对这十年来外面所发生的世事一无所知。   听阮玉香提起苏卿,楚天秋心里仍是一阵隐痛,又知苏卿与阮玉香乃是好友,遂从苏阮二人自洞庭湖分别后,又到苏卿如何遭到毒手,肉身虽保,但魂魄已损,只得十三年后,才能复体回生,都向阮玉香师徒细说了一遍。   阮玉香一面听,一面流泪,直到听楚天秋说完,口里悲呼一声:“卿姊姊真个命苦呀!”终于再也忍不住,呜呜地泣哭起第三八七章前尘往事   楚天秋虽然悲痛,但看到阮玉香哭得伤心,仍是强忍心伤,不住地劝慰她。一旁的青云和狐仙萧飞云也是一脸的悲怆,相对默然无语。   哭了好一会儿,阮玉香才渐渐收住悲声,口里兀自哽咽地问楚天秋道:“卿姊姊可现又如何了?”   楚天秋因苏卿肉身所藏之处事要隐秘,不便说出,故含糊带过道:“卿妹肉身现在一切安好,只魂魄已于十年前便往他处转生,还需再过三年,才能魂魄复体回生。”   阮玉香一面垂泪,一面怔怔发呆。   青云忽道:“若能使一个人起死回生,也只有老祖才有这么大的神通和无边妙法。”语气中满是羡慕和崇敬。   楚天秋顺势转移话题,又说到当今天下道消魔长,虽有魔教灭亡,但后起无极门较魔教还要猖獗,隐然有独霸天下之势。   青云叹道:“我师徒二人虽在此地隐修,不问世事,但世间之事多少也知一二。以住呈魔教、华山和帝王谷三足鼎立之势,随着近些年来帝王谷的衰落和魔教的覆灭,却是成全了无极门。华山虽是后起之秀,但势头正盛,已然成了当今天下正教的唯一希望了。”随后说起华山四杰,语言中不伐泛美之词。   阮玉香也是好胜心强,就因十年前初入江湖时受挫,以至心里不服,重回武当苦练十年,期望再入江湖时,一雪之前的耻辱。此时又听师父青云说起华山四杰的英雄事迹,更是心向住之,重入江湖的念头也更加炽烈了。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之前乃因不便推却阮玉香的热请,本想略坐便要告辞。不料阮玉香东问西问,话竟越说越多,竟使楚萧二人无暇请辞。   后来渐渐说到五年前给妖人掳走的小蝶,至今仍是音讯全无,生死不明。阮玉香也颇为热心,爱屋及乌,听说小蝶下落不明,心里也甚是关怀,不停地问来问去。听楚天秋说完,竟眼望着师父青云,欲言又止。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看在眼里,都是心里一动,楚天秋忙不迭地问阮玉香道:“阮姑娘莫不是知道我小蝶妹妹的下落?”   狐仙萧飞云道:“阮姑娘若是知道小蝶姑娘的下落,还请快快说出,若是真能寻到小蝶姑娘,阮姑娘便是大功一件。”   阮玉香面有窘色,苦笑道:“我并非知道小蝶姑娘的下落,只是……”眼望着师父青云,只是什么,下面并没有说。   青云见状,心里会意,随即点头说道:“香儿的意思是虽然不知道小蝶姑娘现在的下落,只能她还在世,却是有法能寻她的下落。”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听了,都是欣喜不已。楚天秋忙问道:“却是什么法子,还请前辈指点迷津。”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向青云深施一礼。   青云忙不迭将楚天秋拉起,坐下之后,面有难色,嘴里吱唔地道:“这法子却未必能行得通。”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见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面面相觑,顿觉失望。   青云看到楚萧二人失望的样子,忽觉心里不忍,咐道:“今日若无此二人出手相救,现在哪里还有我师徒二人性命?”随即打定主意,对二人说道:“我之所以这般说,是因此事涉及到本门的一件羞事,起因在我,故难说出口。因二位公子乃我师徒的救命恩人,故有恩不能不报,我也就不在意那些,便从头向二位公子慢慢起。”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脸我迷惑。而阮玉香则是一脸的兴奋和跃跃欲试,显然她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这其的秘事,只是还不完全知道罢了。   只听青云说道:“本门仙师一共收了两个徒弟,其一便是贪道,另一是便是我的师弟,号称‘多宝道人’。因我师弟天资聪颖,秉赋极深,故仙师对师弟极是看重。而我本不如师弟,又因心强好胜,觉得师父偏心,渐渐地心里对师弟生起不满之意。”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神情变幻不定,怔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又道:“现在想来,实是我心里太过狭隘,以至误会了师父和师弟。想师父待我和师弟一向恩重如山,一视同仁,又岂会偏向师弟呢?我现在真个是后悔莫及呀!”既羞且悔之余,语音已显哽咽。   原来青云与其师弟多宝道人还有过一段儿女之情,当年两人同拜师门,多宝道人爱慕自己的师姐,也曾向其表明心迹,却因青云当时的误解,而断然拒绝,因此还使师姐弟二人关系渐渐疏远,至使劳燕分飞,未能成就眷属。   在二人仙师羽化飞升之后,二人便彻底断绝了来往。多宝道人心晨仍是恋恋不舍,伤心之余遂出家做了道人,后来才号称“多宝道人”。   后来青云知道师弟出家做了道人,这才渐渐领悟自己多心,误解了师父和师弟,更因自己的多疑,反使自己失去了一位如意眷侣,心灰意冷之下,也步师弟后尘出了家,做了道姑,以洞府为名,号“青云”。   这本是青云心里多年来的心事,从未对人说起过,阮玉香虽偶有所闻,却也只知一二。今天因楚萧二人故才说起师门前事,但对于自己和师弟的一段儿女情史青去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阮玉香虽知师父师叔两人间的恩怨,但对于二人间的情感却是一无所知。   青云继续说道:“仙师羽化飞升时,将身边的几件法宝都一并传给了师弟,就因此我才更加误解了仙师和师弟。现在已然过去了五六十年,这才恍然明白仙师的用意。因仙师素知我的性情,好胜心强,眦睚必报,若再有那么多的法宝依仗,无疑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对我反而不利。自仙师羽升后,我几次遇险,死里得活,也果然印证了这种猜测……”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听青云娓娓而谈,说得虽多,却不知究竟想要说得是什么,心里莫名,相互看了一眼。   青云接着说道:“仙师传给师弟的众多法宝里,其中便有一件名叫‘玉晶球’的宝物,此法物一经施法,无论千里万里,世间万物尽可在玉晶球里显现出来,随心所欲,甚是神妙无比。我之所以说了这么多,便是忽然想到若想寻到小蝶姑娘的下落,或许玉晶球便可做到。”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听了,皆都欢喜不已,忙不迭地问道:“却不知那多宝前辈现在又修居何处?我们又该如何能寻到他呢?”   青云面有难色,踌躇着说道:“自仙师羽升之后,我与师弟便即分开,这些年来一直都再无联系过,至于他现在隐居何处,我却也是不知道的。”   楚天秋先前还是满怀希望,待听青云说完,顿时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一片冰凉。   阮玉香则是低垂臻首,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青云瞥眼看到阮玉香的样子,不禁问道:“香儿,你莫不是想说什么?直管说出就是!”   阮玉香抬起头来,吞吐地说道:“我是想说得,可是又怕惹师父生气,故不知说还是不说。”   青云见状,心里已然明了,笑道:“你有话尽管说来,师父绝不生气就是了。”   阮玉香听了,这才放心,笑道:“师父既然说了,那徒儿我可就真得明说了。”见青云点了点头,她又接着说道:“其实师父与师叔间的恩怨,徒儿我也多少知道一些,就连现在师叔隐居何,我也是知道的。”   此话一出,不仅青云觉得意外,便连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也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喜。   青云虽然从阮玉香的神情举止中猜出一二,但至于她对自己与师弟之间的事又知道多少,心里实是没底,先是一慌,又是一羞,问道:“你又知道多少?却又是如何知道的?”恐她知道自己与师弟之间的情孽,故语气中不免显出一丝慌乱。   阮玉香也未察觉,说道:“事情还需多十年前我重回武当时说起。那时我在洞庭湖身陷魔教囹圄,幸是楚公子将我救出。自此我才知才疏学浅,遂立志要重归仙山,苦修仙法,然后再图雪耻……”   阮玉香道:“也就是我回到武当的第二年,这一天我正在前面山谷里独自练功,忽来了位青年公子,因我不识此人,又见他擅闯本地,竟险些与其争斗起来。后来还是那青年自报姓名,并称是我师叔,这才暂息干戈。那人见人不信,遂将师父的面貌及一同学艺时情景说出,这才使得我相信果是我师叔。当时我甚觉意外,并说:‘你既是我师叔,却为何未听师父提起你呢?’师叔苦笑之后,才将如何与师父因误解而结怨的事简略地说给我听……”   青云忽插口问道:“难道他就只给你说了这些,没再说别得什么吗?”   阮玉香虽不解师父为何要如此问,口里回道:“师叔确是只给我说了这些,还只是说了个大概,也没细说。”心里却不免狐疑地想道:“莫非师父与师叔间还有甚么事不成吗第三八八章多宝道人   青云听了之后,这才将心放下,暗舒一口气,咐道:“幸好他没向香儿说出我们俩之间人情孽,要不然我如何在香儿面头抬得起头来?”想此及,不由得对自己的师弟心里又生出一丝感激来。   阮玉香虽见师父举止反常,心里狐疑,却也不敢再往下胡乱猜想,又见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一脸期望地盯着自己,忙收起心神,继续说道:“师叔见我信了之后,遂对我笑道:‘我此次是专为你来的,你既知我与你师父之会的误解,因你师父还未能愿谅我,故我此来见你之事,且不可说与你师父知晓!’当时我心里虽觉不妥,但又见师叔一脸祈求之色,我只得答应了。”   遂又转头对青云怯怯地说道:“这瞒着师父与师叔见面,这些年来都未曾向师父禀明,还望师父不要怪罪徒儿。”   青云此时已然释怀,何况自己对这徒儿实是爱若亲生,又岂会生她的气,当下摇头笑道:“你莫要多想,师父不会生你气的,你继续往下说就是了。”   阮玉香听了,将心放定,展颜一笑,继续说道:“自那之后,师叔便时常隔三差五地来见我,并还时常指点我本门仙法。如此一来,我自是受益匪浅,进境神速……”   青云忽笑对阮玉香道:“这些年来,我见你用功甚勤,进展颇速,心里还觉奇怪,原来却还是有着这番遇合呀!”   阮玉香见师父喜笑如常,竟未生自己的气,这才彻底放下了心,笑道:“若无师叔在暗中的指点,我也绝无如此般大的进步。”   青云叹道:“是呀!你师叔秉赋和悟性都远超师父,你若得他传授,必强我百倍,这也是你的福缘,师父也代你高兴。”   阮玉香看出师父所说确是由衷之言,甚是欢喜,笑道:“师父不生气才好,我还一直怕师父生我气,一气之下不要我了呢。这些年来我也常想向师父说明,可经不住师叔再三叮嘱,故我也一直犹豫,直到现在才说了出来。”   青云点头道:“师父能理解你。”随又向阮玉香说道:“我们说又就岔话题了,你接着说呀!”   阮玉香道:“这其间我也曾问师叔,为什么不能向师父说呀?师叔却是一脸的怆然,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青云听了,也是一脸的失落,想说什么,却又觉不该别岔开话题,故忍住没有再说。   阮玉香口里继续说道:“有一次趁师父出外寻友,师叔还邀我到他的洞府里去游玩,我当时一时好奇,便随师叔去了。原来师叔的洞府竟也在这武当山里,并离这里还没多远。我在师叔的洞府里玩了一天,师叔并还给我见识了那些法宝,其中就曾见到了师父所说那‘玉晶球’。”   听阮玉香说到这里,青云颇觉意外,心想:“我与师弟虽数十年不见,但他有玉晶球,对于我与香儿的一举一动自是了如指掌,而他也居住在本山,可见心里对我仍是一如既往。”想及此,心里不由得一喜,面颊闪起了一抹羞红,偷眼看去,好在旁边三人都未在意自己,这才暗舒一口气。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听了,真是意外之喜,不禁面露微笑,欢喜无限。   阮玉香道:“自那之后,我又连去了几次,清楚记得师叔洞府所在,而师叔也曾说,我随时都可以去他那里。既然现在楚公子为寻小蝶姑娘下落,又听师父说,那玉晶球有如此妙用,可搜视天下万物万事,不如便由我带着楚萧两位公子去求师叔,说不定师叔也会出手相助的。”说完,目光注视着师父青云,只待她的首肯。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还本想略坐即走,不料竟还会有意外之喜,听了之后,真个喜出望外,也是满脸期许地看着青云。   青云想了想,对阮玉香说道:“楚萧二位公子乃是你我师徒的救命恩人,既然有事,我们岂能不帮。我与你师叔恩怨未了,我也不便见他,你既与师叔相识,正可由你带楚萧二位公子前去,说明原因,请你师叔用玉晶球搜寻小蝶姑娘下落。”   阮玉香先还担心师父会不允,不料她竟答应得如此痛快,颇为惊喜,当下笑道:“好的!事不宜迟,现在我便带着楚公子和萧公子前去求见师叔。”随即起身,招着着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往外就走。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忙不迭向青云辞别,然后随着阮玉香出了洞府。青云将三人送洞口,然后互道珍重后,青云回转洞里,楚萧阮三人便驾遁升空西南方而去。   阮玉香显然是轻车熟路,顺着她的指引,三人一路疾飞,数十里的路径,晃眼即至。阮玉香指着前下方的一条幽谷说道:“到了!师叔就隐居在下面。”说完间,三人已然降落到了谷口。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打量着眼前的这条幽谷,只见里面清溪潺潺,芳草遍地,秀木幽森,虽然景色幽丽,却不像是修道之人所居之地。   阮玉香在谷外正是向谷里发声求见,忽听谷里传来一个男子声音,铿锵有声,说道:“香儿丫头,你来则可,却又怎带来两个不相干之人?”听声音,显然是阮玉香的师叔多宝道人了。   阮玉香既知师叔手里有玉晶球那般可远视人物的法宝,对于自己三人的到来自是了如指掌了,回头冲着楚萧二人吐了下舌头,随后又对着谷里恭敬地说道:“师侄此来是有求师叔的。”随后又将来意说出。   阮玉香说完,谷里沉寂了一会儿,楚萧二人正担心多宝道人不肯相见时,忽又听里面传出多宝道人的声音道:“丫头,你先带那两人进来再说罢。”   话音方落,三人只觉眼前一花,景象陡变,只见里面奇花异草,嘉木繁荫,溪流飞瀑,映带左右,果然是一个仙灵窟宅。原来之前所见竟是障眼法,楚萧二人初见此景,都是惊喜不已。   三人必恭必敬地走进谷口,那谷竟有二三里长,三人径直走到谷底,在一片峭壁下,现出一个洞口。洞口并不大,只有一人高,洞口上面用古彖书写着“多宝洞”三个大字。   三人到来洞前一齐停住,阮玉香向洞里恭声叫道:“师侄及楚萧二位公子求见师叔。”在来时的路上,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就曾听阮玉香说起,这多宝道人性情古怪,多喜外人,此次能痛快允见自己二人,也颇觉意外。   阮玉香话音刚落,就听洞里多宝道人说道:“你们进来罢!”   三人由阮玉香当先,楚萧二人紧随其后,走进了洞口。到了洞里,楚萧二人才看出洞里并不大,只如斗室,陈设更是简单,只一石床、石桌和几个石凳罢了。看洞里情景,与楚萧二人所想大是不同,再与青云洞里相比,更是天差地远。再有此洞壁上修出好些个壁洞,里面摆放着琳琅各色宝物,有飞矛,有神盾,有法钟,还有乾坤圈等等。   多宝道人正盘坐在石床之上,只见他看纪不过三十左右,身着道装,头梳法髻,长眉星目,面如冠玉,生得甚是英俊神秀。   当阮玉香引介完后,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忙不迭向多宝道人恭身施礼,同声道:“拜见前辈!”   多宝道人点了点头,目光在楚萧二人脸上打量了一遍,当看到狐仙萧飞云时,神形略微一变,显得甚中吃惊,但只是一闪即隐。   然后多宝道人的目光又落在阮玉香身上,口里说道:“丫头,这两人与你又是何关系?”他口里不让三人坐,三人谁也不敢就坐。   阮玉香听了,遂将自己十年前初入江湖,身陷魔教,得楚天秋相救才脱出魔窟,以及今日又受魔教主和沙哈尔二妖围斗,危极之时,又恰巧楚萧二人从空中路过,出手相助,才又使师徒二人免遭毒手,随又说到楚天秋之妹小蝶姑娘给妖人掳走,五年来遍寻不着,闻听师叔玉晶球可远视万物万事,故才来求见,望师叔能出手相助。   多宝道人静静地听完,然后才对阮玉香说道:“这玉晶球的妙用,我并未对你说过,想也是你师父提起的吧?”一面说着,一面把弄着手里的玉晶球。   阮玉香点头称是。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自进洞之后,便是多宝道人双手捧着一只碗口大的白色圆球,通体晶莹剔透,神光湛湛,已然猜出那便是玉晶球了。两人既知多宝道人性情古怪,更恐冒犯了他,故轻易也不敢说话,只由阮玉香去应答好了。   多宝道人脸上神色似喜似悲,怔怔出了一会儿神,这才说道:“你师父近来可好吗?”他虽已出家,但心里对师姐青云的爱意数十年来从未变过。虽然他随时都可以从玉晶球里观看到青云师徒的近况,但看到阮玉香后,仍忍不住要问起青云的情第三八九章玉晶神球   阮玉香既已知道了师父与师叔两人的恩怨,便有心乘此机会给两人化解了,及又听师叔如此关心师父,更觉有望,心里一喜,忙回道:“师父一切都好!”随即又道:“师父对已然对我说了与师叔之间的恩怨,纯是因为误解。现在师父已然明白,口上不说,但心里也颇为悔恨,师叔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小心翼翼地说着,唯恐惹得多宝道人生气。   多宝道人心里一阵慌乱,忙问道:“你师父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阮玉香道:“师父只向我们说起与师叔的恩怨起因,除了这些,也就没再说什么呀?”   多宝道人先还怕青云说出与自己的私情,心里既羞且惭,此时听阮玉香说后,看出不像说假,心里这才放定,暗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对你师父心里只有敬重,这些年来就从来没生过你师父的气。”语气中既有无限深情,又有些许无奈。   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听了,心里已然渐渐明白,知道多宝道人和青云之间绝不止师姐弟那般,只因对主是前辈,自己虽然也只是怀疑,不敢拿准罢了。   阮玉香心里一直想着如何化解师父和师叔之间恩怨,却也没往别得方向想,听了之后,心里欢喜无限,觉得师父师叔两人化解希望更大了,口里笑道:“师叔果然是大人大量,师父也知错因在她,若知师叔不生师父的气,师父不定多高兴呢。”喜笑颜开,果然是天真无邪。   多宝道人道:“你师父的脾性我也是深知的,一向高傲气盛,从不服人,她心里一直也知我的心思的,可是仍不肯愿谅我。”   阮玉香道:“师父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已经愿谅师叔了。”任多宝道人说的话越来越露骨,阮玉香仍是没往那方面去想。随即又道:“我身为晚辈弟子,本不该说这些的,只因今天师父突然向我说起与师叔的恩怨来,看得出师父是真心后悔了,故师侄才抖胆向师叔说了这些,本意是真心希望你能和师父化解恩怨,重归于好。”言词肯切,说得甚是真挚。   多宝道人点头道:“我知你心意,所以我甚是心慰。”   楚天秋见己方三人已然来这长时间,可是多宝道人兀自坐在石床上,只顾着与阮玉香说话,至于自己此来用意竟一句不提,心里虽然忐忑,但又想多宝道人脾气古怪,生怕举止失措或言语不当,惹其生气,反而不美,故在旁一句话也不敢说,必恭必敬地站着。   狐仙萧飞云则不然,心里已然不忿,暗咐道:“若非此来有求于他,又岂会受他如此冷待?”想及此,脸上便稍显出不耐之色来。   多宝道人本正在与阮玉香说话,此时忽地目光一转,逼视着狐仙萧飞云,脸显不悦地说道:“若非看在你是我师侄的朋友面上,我都不会允你进我的谷口。你既知此来有求于我,怎么竟连这么一小会儿也等不得吗?”目光湛湛,凛然有威。   狐仙萧飞云听多宝道人话中之意,不仅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便连自己心里所想都一清二楚,既惊且骇,唯唯诺诺,却是不敢说什么。   多宝道人先见狐仙萧飞云对自己显出不恭之色,心里甚气,待自己说完之后,又见他顿变得敬顺了,怒气顿消,哼声道:“算你识趣!”唬得楚天秋在一旁既大气也不敢出。   多宝道人随即又向阮玉香说道:“你与你师父所居之处离这里又近,至于你们的一举一动,我也从玉晶球里随时可以看到,便连今日你师徒二人受妖人围攻,我也看得清楚,莫怪师叔没有去救你们,只因师叔实是去不了呀!”   阮玉香忙问道:“师叔却又怎么了?”   多宝道人苦笑道:“只因师叔我现在受了极重的伤,不能行动,要不然也不会眼看着你和师父受妖人围攻而不去救呀!”   楚天秋此前已然隐隐有所怀疑,此时听了,方自暗自点头:“所料果然不错。”   狐仙萧飞云听了则是一脸的惊讶。   阮玉香也是花容失色,忙即问道:“师叔是如何受得伤?现在伤势如何了?”   多宝道人见阮玉香一脸焦急,心里甚感欣慰,笑道:“你莫要急,我现在还死不了。至于如何受伤,还需从头说起。”   略顿了顿,又道:“还是因这玉晶球而起,这玉晶球乃是仙师遗留下来的宝物,在仙师羽升之前,便叮嘱我,这玉晶球自易引起妖人的觊觎,且不可轻易示人,故在仙师羽升之后,知道这玉晶球的也只有我和你师父了。至于这玉晶球的妙用你们都已知晓,我也不再多说。可是这玉晶球之事,不知怎会还是传了出去,果然引来了妖人的觊觎……”   楚萧阮三人听了,心里都是一紧,但谁也没说话,屏气凝声地听多宝道人继续说道:“就在数日前,不知从何方来了一个野头陀,竟破了我谷四周的禁制,径直闯到了我的洞里来,并口口声声要我献出玉晶球来,要不然绝不会善罢干休……”   楚萧阮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虽然都己猜出大概结局,但三人仍是异常的紧张,静听多宝道人接着说道:“那野头陀口气大得很,又甚是嚣张,我当然不可能忍气吞声,当下我俩便大打出手。不料那野头陀法术颇是了得,我与他斗了一天一夜,仍是打了个平手。”   “这时,我急于取胜,便将诸般法宝一一施出,万没想到那野头陀竟是有备而来,妖法邪术也是层出不穷,诸般法宝竟奈何他不得……”   楚萧阮三人虽然亲见,却也能想像得出当时斗法是多么的激烈。   多宝道人依然说道:“那野头陀一面斗法,一面还出言不逊,我气极之下便生了同归于尽的念头。可笑那野头陀自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我曾得仙师传了一种极厉害的道法,名曰:‘一刀两断’。”说到这里,看了阮玉香一眼,说道:“此法甚是歹毒,一经施出,任对方便是大罗神仙也绝难活命,可是施法者自身却也重则丧命,轻则也得成了残废,道法尽失。故修道之人绝不能轻易修习,只因仙师看出我性情怪僻,于己不利,将来必有一劫,固才背着你师父,将此法传授于我,并嘱我非到万不得己之时,切不可施出。就连这‘一刀两断’的名字也是后来我自己给取的。”   多宝道人苦笑了笑,又道:“仙师的预料果然应准,当时我形势危极,眼见无法取胜,便施出了‘一刀两断’来。那野头陀也是活该,自以为稳操胜算,不免有些大意,我将‘一刀两断’突然施出,果然是出其不意,打了野头陀措手不及,一击即中……”想是因伤势未愈,说话太久,显得有些气喘,脸色也变得俞加苍白了。   阮玉香最为关切,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多宝道人,过了好一会儿,只待他喘息渐复,这才问道:“师叔现在可好些了吗?”   多宝道人点了点头,说道:“我没事!”随即又道:“我施出‘一刀两断’后,也自以必死无疑,谁知昏死了三天之后,竟又活转过来,却是道法尽失,成了废人一个。”语气颓废,神情更是悲苦。   楚天秋略通医术,看出多宝道人伤势极重,但却也不是没有办法,正想开口说话,却听阮玉香道:“师叔休要灰心,只要你贵体无恙,总有法子可想的。”   多宝道人道:“香儿是在安慰师叔吗?”同时又点头说道:“你果然是个好孩子,师叔我没收徒弟,自从见到你之后,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徒儿一般看待。我现在虽然功力尽失,但还会在我死之前,尽可能的将我全部道法都传授给你的。”   阮玉香听了,又是感动又是伤心,上前一步,跪在床边,抚在多宝道人的膝上,垂泪道:“我现在只盼师叔能尽快好起来,至于传不传道法,我却一点也不感兴趣。”   多宝道人抚摸着阮玉香的秀发,苦笑道:“香儿莫哭,师叔我一时还死不了的。”话如此说,但心里也甚为伤感。   狐仙萧飞云看到这一幕,感动心怀,不由得眼圈也微红了。   楚天秋忽向多宝道人道:“晚辈略通医术,不如让晚辈给前辈看看如何?”   多宝道人听了,目光一闪,先是一喜,随即一忧,叹道:“仙师曾说过,凡是施出‘一刀两断’者,不死己是大幸,道法尽失,成了废人,便是大罗神仙也回天无术,楚公子就不要多此一举,费那无谓手脚了。”   楚天秋之前已本无十足把握,可经过刚才一段时间里的演算,又结合自己师父疯道人当年身陷魔宫,也是给废了功力,后来却因修习天书仙法,而使自身功力恢复,遂觉成算越来越大,固无十成把握,也总有了八九成的,当下说道:“前辈莫要灰心,让晚辈试一试,说不定会有奇迹呢!”言词肯切,信心十第三九零章情难自禁   阮玉香见多宝道人仍存疑虑,在旁劝慰道:“师叔不必再犹豫了,楚公子既会医术,不会让他试一试,死马只当……”忽觉用词不当,忙即住口,一脸的窘态。   多宝道人又气又笑,对阮玉香说道:“丫头,你的话却也不错,死马只当活马医吗,又有什么呢?”说完,哈哈一笑,气氛也随之活跃起来了。   多宝道人随即又向楚天秋说道:“不管最后能否医得好,总之我都要谢谢楚公子的一片好心。”顿了一顿,又道:“楚公子你们初来时,就是香儿丫头不说,我已知来意。因你二人曾救了师姊和香儿师徒,我怎么也会帮助你的。只是要用玉晶球搜人,颇费功力,加之我现在功力尽废,也只能用残力搜看就近,再远却也无能为力了,故还请公子海涵。”   楚天秋道:“前辈的心意,晚辈已然心领,待前辈痊愈之后,才请您出手也是不迟。”   多宝道人看着楚天秋点头道:“楚公子果然宅心仁厚,人中龙凤呀!”随即忽又想起一事,道:“在你给我疗伤时,还是要做一万全,以免那野头陀再卷土重来。”   阮玉香吃了一惊,忙问道:“难道那野头陀竟没给师叔你杀死吗?”   多宝道人道:“那野头陀果然厉害,当时虽没能一击即死,却也负了重伤而去。恐他伤好再次寻来,我只是恐防万一罢了。想来已然过了这些时日,那野头陀仍然未来,怕是也不在人间了。”说完,哈哈一笑,但牵动伤势,只笑出一半便即停住了,满脸的痛苦。   阮玉香在旁看得真切,忙劝他不要再多说话了,同时也觉得多宝道人所说极是,故也是一脸的疑虑。   狐仙萧飞云忽对多宝道人道:“前辈尽管放心,在秋儿与你疗伤时,由我在外守护就是,若那野头陀敢来,我绝不会让他得手就是了。”   阮玉香在旁亦道:“我也和萧公子一起给师叔护法!”   多宝道人先看了看萧飞云,又看了看阮玉香,点头道:“那就有劳你俩了。”   楚天秋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早看出多宝道人果然功力尽失,伤势极重,又细思疗伤之法,觉得把握甚大,当下口里说道:“若如晚辈所料,当在明日此时便可痊愈。在此其中,我与前辈疗伤时,确需全神贯注,受不得外人干扰。”随即又向狐仙萧飞云和阮玉香道:“在此其中,你二人责任重大,若那野头陀敢来,绝不可让他进得洞来。”   萧阮二人听了,点了点头,齐声说道:“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楚天秋仍觉不放心,想说什么,却又止住未说,随即点头道:“我现在便与前辈疗伤,你二人出到洞外守护吧。”   萧阮二人闻言,并肩出洞去了。   楚天秋待萧阮二人出洞后,便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豆般大的红色灵丹,递给多宝道人,口里说道:“前辈先服下这两粒‘回春丹’,然后晚辈再运功与前辈疗伤,当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多宝道人先见楚天秋甫一取出灵丹时,便一股清香直入鼻端,心知灵丹神效非凡,后听说此丹竟是“回春丹”,又惊又喜,问道:“这便是华山的‘回春丹’吗?”一面说,一面接在手里,仔细地打量着。   楚天秋笑道:“正是!”   多宝道人道:“我早就听说华山有种灵丹名叫‘回春丹’,可起死回生,脱胎换骨,神效非丹。”当是喜不自胜。   楚天秋道:“此丹虽然灵效,却也无前辈所说的那般神效。”   多宝道人忽问道:“这回春丹你又是如何得来的?你又莫不是华山弟子?”   楚天秋笑道:“我并非华山弟子,但我与华山老祖的五位高徒都甚是熟稔,这回春丹也是他们赠我的。”   多宝道人口里啧啧称奇,对楚天秋更是另眼相看了。当下将那两粒回春丹一并纳入口里,甫一入口,便觉清香满颊,而那回春丹遇津而化,顺着咽喉直入腹中,顿觉神清气爽,精神倍增。多宝道人先对自己能否复原还不抱希望,此时服下回春丹后,竟是信心十足了。   楚天秋当下又请多宝道人盘膝侧转过去,然后说声“冒犯”后,便也盘膝坐在多宝道人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都坐在石床上,先见楚天秋左手一挥手,放出一幢玄光,尤如一个透明圆球,将自己与多宝宝道人围在当中,然后伸出双手抵在多宝道人的后背,将自身真气缓缓注入他的体内,为他疗伤。   多宝道人虽经楚天秋叮嘱,要自己凝思澄虑,全神贯注,但见他如此为自己疗伤,方法虽然普通,却甚是耗费功力的,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欢喜,一时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楚天秋感受到了多宝道人的波动,忙出声提醒道:“前辈莫要胡思乱想,抱元守一,以免你我两败俱伤。”   多宝道人听了,悚然一惊,才想起自己莫才胡思乱想,不禁自己会走火入魔,还会连累了楚天秋,当下忙即收起杂念,心神如一,很快便一片空明,到了忘我之境。   多宝道人现在伤势与当年疯道人倒也有几分相似,只因当年楚天秋还未曾修习天书仙法,无法用仙法为其疗伤,故才使疯道人同修天书仙法,用了一年工夫,才使疯道人恢复如初。此番楚天秋不仅已修成天书仙法,又有回春丹相助,心里已有把握,故才说只需一日一夜工夫,便可使多宝道人痊愈。   楚天秋在洞里与多宝道人动功疗伤,倒也无事可说。且说阮玉香与狐仙萧飞云出了洞府,在洞口外守了一块大石并肩而坐,相对默然,竟无话而说。   此时已是金乌西匿,皓月东升。月光底下,清风阵阵,暗香浮动,一阵阵幽香,时时由风吹到,顿觉心旷神怡,百虑皆忘。   阮玉香悄悄地看了狐仙萧飞云一眼,月光下又见他俊郞飘逸,丰神如玉,不由得芳心一阵砰砰乱跳,俏脸绯红,连忙闪开,不敢再看了。   狐仙萧飞云发觉到了阮玉香的异样,心里一动,暗咐道:“阮姑娘为什么会脸红?我又为什么心里发热呢?”不禁怔怔出神。   相对默然一会儿,还是阮玉香先开口了,怯生生地问萧飞云道:“萧公子,你说那野头陀真得会来吗?”   萧飞云正在出神,不妨阮玉香会突然有此一问,怔了怔,回道:“不敢说!若那野头陀未死,定会再来的。”   阮玉香此番回山重新修练道法,自觉道法大成,心里正盼着那野头陀能再来,正好一试身手,同时又想到那野头陀连师叔都不其对手,自己更难敌他,幸身旁还有萧飞云相助,胜他自不在话下了。心里拿定主意,却盼着那野头陀能早些来。   话既已说开,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越说越是热络。阮玉香本就性情开朗,说话更是妙语连珠,逗得萧飞云笑声不断。   萧飞云以前修道之时,身边相伴得只有妹妹萧飞絮,自二十多年前,妹妹嫁给了苏翰青之后,远走楚村,就剩他孤身一人。虽说近十年来他隐居在断云岭下潜心修练,楚天秋等人也时常去看他,除有限几人之处,但所交之人甚少,异性女子更是没有。此番与阮玉香单独相处,相隔又近,鼻端更嗅到一股似兰似麝的香气,心里便是一阵晃忽,先还有些不自然。随着两人越说越高兴,又见她笑语盈盈,玉靥如花,吐气如兰,心里竟起眷恋之情,真恨不能永远这样下去才好。   斗转星移,月落乌啼,东方现出一线曙光。萧阮二人竟在洞外说了一夜,只是二人中萧飞云说得少,听得多罢了。好在这夜无事,对头也未寻来。   晓雾散去,旭日东升,金光的阳光照耀着着谷里,花草树木上都如镀了一层金衣似的,耀眼生花。加之鸟语花香,蝶莺飞舞,更显得景色清丽。   两人就这样在大石上连带说笑,一直坐了一夜。直到阳光刺眼,萧飞云才惊觉天已明,看了一眼身旁的阮玉香,见她兀自一脸的兴奋,说个不停,笑道:“阮姑娘,你都说了一夜了,不觉得累吗?”   阮玉香闻言才发觉阳光满谷,耀眼难睁,又惊又喜,叫道:“哇!不知不觉都到了第二天。”说完,张开双臂,舒展筋骨,迎着阳光深吸一口空气,甚是惬意。   萧飞云侧面看着阮玉香,只见她映射在朝阳中,浑身好似披了一层霞光,人本就生得秀美,此时越发显得光彩照人,明艳无比。   萧飞云不由得看得痴了,嘴里脱口说道:“阮姑娘,你可真美呀!”   阮玉香听得真切,心里先是一慌,玉靥绯红,后又是一喜,好整以暇,只是装作未曾听到,转头对萧飞云说道:“萧公子听我说了一宿的话,你累也不累?”   萧飞云摇头道:“不累!一点也不累第三九一章卷土重来   阮玉香芳心暗喜,嫣然一笑后,跃下石头,口里说道:“那野头陀这时没来,想必已然身亡,不会再来了。”   话音方落,忽见萧飞云神色陡变,立马从石头上跃下,一把拉住阮玉香的手,便往石后躲去。   阮玉香先给萧飞云握住玉腕,芳心一慌,身不由己地随萧飞云到了石后,开口问道:“这是何意?”   萧飞云示意噤声,伸手指了指外面。阮玉香这时侧耳倾听,才听到远空中传来一阵既尖锐又细微的飞遁声。眨眼间,那遁声越来越响,正是朝着这里而来,心里暗想:“不好!定是那野头陀又来了!想必是萧公子早就发觉到了飞遁声,可是我直到此时方才发觉,真是自叹弗如呀!”不禁对萧飞云既佩又羡。   思咐间,那飞遁来势快极,已然到了山谷上方,萧阮二人恐给来人发觉,不敢轻易露头,躲在石在屏气凝神,大气都不能出。   阮玉香见己方两人这般偷偷摸摸的,又不知萧飞云有何用意,心里甚觉不忿,暗想:“就算是真得那野头陀卷土重来,妖法厉害,但凭我二人联手也不见得就会败给他,却这般躲躲藏藏是何道理?”想挺身出去,玉腕却又给萧飞云紧紧握住,挣脱不开。   萧飞云似知她心意,忽传音说道:“那野头陀上次在令师叔手里吃了大亏,就算未死,必也受了重伤,此次重来,必是有备而来,我们联手虽不会输来,但事关洞中令师叔和楚天秋二人性命,我二人不得不小心行事。我二人且奈心隐藏在这里,若来得真是那头陀,待他下来后,趁其不备,出其不意,杀他个措手不及,岂不痛快!”   阮玉香听了,甚觉有理,随即冲着萧飞云嫣然一笑,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头顶那飞遁声在山谷上空稍一停顿后,便径直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二人躲身的大石外面,近在咫尺,惊得二人更是动也不敢动了。   “呔!洞里的那杂毛老道快快出来,洒家又来了。”忽听来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又尖又锐,直如破锣一般,甚是刺声难听。   不见洞里回声,来人也不敢轻易涉险,等了一会儿,又向洞里发话道:“臭老道,我知你就在洞里,我此来仍是为那玉晶球而来,你若识像便乖乖将玉晶球交出,还可饶你活命,若不然待我杀进洞去,你却休想活命。”洞里仍是毫无反应。   阮玉香听完之后,心里却是又气又恨,暗想:“你好大的口气,有本姑娘在此,岂能容你嚣张!”虽恨不能立刻出去与对方大战一场,但又念着萧飞云所说,强自忍住,却在好奇心下悄悄探看外视,想看来人是何模样。   此时正值大白天,两下相距又近,阮玉香看得真切,只见来人又高又胖,挺着一个硕大的圆肚子,穿着一身麻黄僧衣,却是双膝以下都裸露着,脖间还挂着一串佛珠。阔口凹鼻,满脸狞色,头匝金箍,长发披肩,乱蓬蓬的,如同野草一般。   乍见来人模样,阮玉香不由得吓了一跳,不敢再看,连忙将头缩回,想问萧飞云下步该如何,却见萧飞云脸白惨白,眼光发呆,好似失魂丧魄一般。阮玉香又给吓了一跳,不敢开口说话,忙他连连眨眼,意思询问。   这时才见萧飞云脸色稍缓,似暗吁了一口气,向阮玉香回以一笑,什么也没说。原来萧飞云之前听多宝道人听起与野头陀斗法之时,听他说起野头陀的像貌,便隐隐猜到那野头陀便是自己的死对头。所以当他听来飞遁之声时,甚觉熟悉,谨慎起见,故才拉着阮玉香躲到了石后。   待来人落到后,萧飞云与阮玉香一同从石后偷看,果见来人便是自己所惧的那恶头陀。想起二十多年前,他穷追自己和妹妹两人,欲取自己二人丹元以助其修练,自己兄妹性命些丧在他的手里。   那次在京城郊外,萧飞云为掩妹妹和苏翰青脱身,孤身犯险,将恶头陀引开,才使得萧飞絮和苏翰青脱险,遂随苏翰青到了江南楚家村,自此定居下来。   萧飞云虽将恶头陀引开,却将自己陷于绝境,那恶头陀后知上当,故对萧飞云更是穷追不舍,欲得之而甘心。最后还是凭着萧飞云的机智,死里逃生,才将恶头陀甩脱,自己也隐居在太湖中的一座无人小岛上潜心修练,后来还是现遇天劫,恰给楚天秋等人路过,出手相助,才逃得一劫。   那恶头陀虽追丢了萧飞云,仍是不死,发誓也要将萧氏兄妹寻到,遂遍寻天下,后来终于在楚家村寻到萧飞絮的下落,才有了后来诱惑苏舜习法,并利用她摄取狐女丹元。幸得有楚天秋和疯道人相助,有惊无险,方使又逃过一劫。   恶头陀却在疯道人手下受了重创,心胆俱寒,不敢再来。隐在别处,蛰伏起来便是十余年。后来恶头陀静极思动,重出江湖,却给京城李林桧网罗了去。不想在京城里又与楚天秋相遇,大败之后,饶幸逃得性命,遂又隐伏起来,轻易不敢再出山。(这些情节前文己表,这里就不再叙说了。)   恶头陀在深山中一隐又是十年,见楚天秋秋等对头并未寻来,这才放心,同时故态萌发,又寻思起出山之事。   恶头陀虽在这十年间又练了一种极厉害的妖法,但他已给楚天秋吓破了胆,只求他不寻到自己,又哪敢去主动找他的麻烦,心想:“普天之下能敌过我的,除华山老祖和楚天秋秋寥寥数人外,又有谁是我对手?”虽是如此想,因有前车之鉴,再次出山,却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恶头陀贼心不死,虽仍觊觎狐女萧飞絮的千年丹元,但想到她居住楚家村,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的了。就这样,他飘飘荡荡了几个月,更是打听清楚,萧氏兄妹都隐居在楚家村附件,自己却是有贼心没贼胆了。而狐女萧飞絮的大女苏舜,自己曾经的徒弟,现在不知下落,二女苏卿已于十年前身受重创而亡,虽说肉身犹在,但魂魄已散,需十三年后才能还魂复活。   恶头陀嗤之以鼻,心想:“苏卿那丫头死了真可惜,虽说十三年还能还魂复活,却又怎能当得了真?”后又听说为保苏卿十三年后能还魂复生,肉身藏在了处隐秘所在,而她生前还曾服了前古仙人宁道子所留下的“九转大还丹”,随即贪念又起,咐道:“那九转大还丹可比狐类的千年丹元神效的多,我若能得到九转大还丹,岂不更好!”可是至于苏卿肉身所藏何外,他却是怎么也未打听出来。   这天,恶头陀往川边访友,偶从恶友嘴中得知多宝道人有一宝物,名曰“玉晶球”,此宝无论远近,可搜看天下任人任物,甚中神妙。恶头陀听了之后,心里一动,随又问出多宝道人居处,待辞了恶友后,便径往武当寻那多宝道人了。   到了武当山后,恶头陀误打误撞,竟一下便寻到了多宝道人的洞府,两人经过一番斗法后,多宝道人眼见不敌,施出一刀两断,重创了恶头陀,并将其惊走,而自己也落得功力尽废,并险些送命。   恶头陀幸仗着妖法厉害,虽受到重创,却保住了性命。他逃回川边恶友处,得其相助,渐渐将伤势治愈,遂打算着第二次再去夺那玉晶球。   那恶友有心相助,但恶头陀疑心恶友夺功,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意图,遂婉言拒绝了。恶头陀第二次卷土重来,势在必得。但因有了上次教训,这一次他做了周密准备。   恶头陀在洞外叫阵,因见洞里久不见回应,也不敢轻易涉险进洞,正在想法如何将多宝道人引出时,一时疏忽,竟未发觉躲在大石后的萧飞云和阮玉香二人。   萧飞云认出来人果是当年的恶头陀时,当真吓了个魂飞开外,虽然经过这些年的苦修,已然成了半仙之躯,但对恶头陀仍无胜他的把握,心里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才好。   阮玉香却是跃跃欲试,暗下做好准备,欲趁恶头陀不备,给他个措手不及,能一下杀死更好。阮玉香心里打着主意,却也未再理会身旁的萧飞云。   萧飞云虽乍见恶头陀,吓得够呛,但想到此时洞里楚天秋正给多宝道人疗伤,受不得惊扰,而现下又只有自己和阮玉香两人去抵挡恶头陀,而阮玉香又是一个女子,自然抵挡恶头陀的重任就落在自己的肩上了。   眼下形势所迫,又绝不容自己退缩,就是舍了自己性命也不能让恶头陀惊扰到洞里的楚天秋和多宝道人,及又见阮玉香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心想:“阮姑娘不知恶头陀的厉害,万一给他伤了,我定会后悔莫及,看来今天我只有拼死一战了。”打定了主意,同时暗下也准备停当,眼觑着外面的恶头陀,欲趁其不意,给他致命一第三九二章同仇敌忾   萧飞云想着对策时,手上不自觉地放脱了阮玉香的玉腕,阮玉香早就不耐了,甫一脱出掌握,立时抢先出手,身形往外一纵,同时双手一挥,一幢碧光径直向恶头陀当头罩下,去势如电,当真是出其不意。   恶头陀虽然注意力都在洞里,但他妖法何等高强,阮玉香在石后来甫一动,便给他发觉,随见碧光罩下,暗叫一声:“不好!”忙不迭往旁遁避开去,同时口里哇哇大叫,怒喝道:“背后伤人,真个气煞我也!”待他避出十数丈远,才堪堪躲过,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我只顾着洞里,竟疏忽石后还躲着人,竟险些着了对方的道,真个侥幸!”暗自庆幸。   阮玉香满以为出其不意,对方绝逃不出去,不料恶头陀惊警无比,又动如闪电,竟将自己碧光避过,心里不甘,还待继续追击出手。这时萧飞云已然从石后紧跟了出来,一把抓住她的玉腕,口里低声说道:“机会已失,不可再冒然出手。”随即拉着她,两人并肩立在洞口前。   恶头陀先并未看清偷袭自己之人的像貌,还以为定是洞主多宝道人,直到此时他才看清偷袭自己的竟是个妙龄美人,同时又看到从石后又飞出一人,心里暗道:“不好!对方早有准备,竟约来了帮手。”及他看出那人容貌时,一眼便即认出,又是一阵狂喜,口里哈哈大叫道:“真是天助我也!”   当下指着萧飞云嘿嘿说道:“洒家寻你二十多年了,不想今日竟在此相遇,真的是冤家路窄,这次看你还能否逃得出洒家的手掌心去。”   萧飞云心里虽然忐,但脸上却未显出,平静如水,说道:“你我二十年后再次相遇,确是冤家路窄,但这次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恶头陀之前与萧飞云数次交手,萧飞云都是望风而逃,不料此次竟然不逃,还敢与自己正面相撞,恶头陀颇感意外,睁着那双贼眼,上下打量着萧飞云,口里说道:“不要以为你这二十多年来,修为稍成了气候,但仍不是洒家的对手。今天洒家本为洞里多宝道人而来,不想你却也在此,真个是意外之喜呀。”   萧飞云刚要还言,一旁的阮玉香早就看恶头陀有气,抢先说道:“你这恶贼,上次来寻我师叔,侥幸不死,今日却要重来,真个不知死活,竟还在那里大言不惭,殊不知你今日来得回不得了。”柳眉一挑,俏面含霜,透出一股凛然杀气。   恶头陀此次卷土重来,万没料到多宝道人会约了帮手,先见阮玉香出手,甚是不凡,心里颇为吃惊,及看出对方还是个妙龄女子时,已放了不少心。此时听她口称多宝道人为“师叔”,又见她与萧飞云并望拦住洞口,心里便己明了,嘿嘿一笑,说道:“那杂毛老道根本就不是我对手,上次交手,若不是因我疏忽,才会着了他的道。固然如此,却又能奈我何,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你既称他为师叔,谅你法力也高不过那杂毛老道去,却也还敢在这里狐假虎威?”   一阵冷笑后,又道:“如我所料不错,那杂毛老道杀我不死,自己必也受了重伤,此时正在洞里疗伤,是也不是?”   阮玉香万没料到恶头陀一语中的,心里一慌,脸上不由得显了出来,却给恶头陀看个真切,哈哈一笑,口里又道:“那杂毛老道杀我不死,反使自己受了重伤,此时不能出手,故才寻来你两给他护驾,对也不对?可是凭你俩又岂能阻得住我?”虽然猜到多宝道人受伤,所未想到多宝道人因施“一刀两断”而功力尽失,却也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阮玉香见恶头陀事事如是亲见,不由得有些气馁,随又想到身旁还有萧飞云,不由得胆气又壮,加之初生之犊,顿将之前顾虑一扫而空,嘻嘻笑道:“你猜得只对了一半,我师叔果然受了伤,却没你说得那么重,他现在正在洞里疗伤也不假,但这时将快要完成了。”   阮玉香虽然涉也不深,处事经验尚浅,但也知话不能全都实说。因她知道楚天秋此时正在洞里给师叔疗伤,最快也要到傍晚时才能收功,此时才刚过辰时,离傍晚还尚远,自己与萧飞云要尽量拖住恶头陀才是。而恶头陀并不知洞里还有楚天秋,他才是最后的杀手锏。阮玉香固然想得不错,但事事又岂能随她所愿呢?   恶头陀岂能不知拖得越久,于自己越是不利,而阮玉香说的话又毫不避讳,这倒大出他意料之外,反使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心想:“看样子,那杂毛老道受伤是确切无疑的了,就是不知他伤得是轻是重?莫不如趁他现在正在疗伤,先收拾了眼前的这两个,然后再进洞收拾那老道,岂不稳妥!”想及此,双目中凶光一闪,又肥又大的身躯往前一纵,已然抢先向萧阮二人出手了。   萧飞云知恶头陀奸滑,早料防到他要突然出手,及见他甫一出手,便是两道绿光,如电般躲来,看出厉害,又恐阮玉香有失,忙不迭挺身上前,迎了过去。   阮玉香竟也存着同样的心思,与萧飞云几乎同时动身,二人都是主动上迎,与此同时四手同挥,两红两蓝四道光电径向那两道绿光迎了过去。   以二敌一,红蓝绿六道光电在空中甫一交敌,只一二回合,便接连听到“啪啪”的爆破声响,六道光电先后爆散消失。   恶头陀为了速战速决,故一出手便是杀招,不料竟给对方一一化解,大感吃惊之余,又气又恼,口里哇哇乱叫,手上却不停要接连击出数十记雷火电光,如漫天星雨一般径向萧阮二人飞去。   萧阮二人心知洞里此时楚天秋给多宝道人疗伤正当紧要关头,不成受到惊扰,为保洞里二人安危,萧阮二人寸步不让,联手奋力迎击,化出一幢亩许方圆的光幕挡在身前,迎面飞来的那些雷火电光接连击在光幕上,纷纷炸裂,声响震天,地动山摇。   那些雷火电光给光幕挡住,每炸响一下,萧阮二人便觉浑身一下巨震,好似魂魄都要给震出了体壳一般,心想:“如此下去,我二人不死也得重伤。”暗自叫苦不迭。   恶头陀见雷火电光尽数给对方挡住,不停那些雷火电光炸完,便将身一晃,倏然变大百倍,又高又大,足有百余丈高下,竟与山齐。同时口里怒喝一声,便如雷鸣,随后长长的双臂往下一探,越过那幢光幕,径向地下的萧阮二人抓去。巨大的手掌,尤如房盖一般,乌云盖顶似地压了下来。   萧阮二人此时前有雷火电光飞击,上面又有巨掌相博,两面为敌,无奈之下,只得由阮玉香敌挡前面的雷火电光,而萧飞云则抽出手来,去挡上面的那双抓来的巨手。   萧飞云甫一撤去,阮玉香顿感压力倍增,雷火电光每一下击在光幕上,便如击在自身一般,震得她耳鸣眼花,浑身都要散架了一般。兀自勉力支撑,好在那些雷火电光已近尾声,越到后面,威力也越小,这才使得阮玉香侥幸撑过。   阮玉香心想:“这恶头陀果然厉害,若非我二人联手,绝不是他对手。”稳了稳心神,这才想到萧飞云恐有不敌,抬头看去,只见萧飞云掌心里放出两道光柱,上粗下细,上端恰好抵住恶头陀的那双巨掌。饶是如此,恶头陀那双巨掌兀自在一点点下沉,而萧飞云手上的光柱却在一寸寸地缩短,且他脸上还现出痛苦之色。   阮玉香知道萧飞云已在竭力抵挡,但那恶头陀委实厉害,那双巨掌只有落了下来,已方二人休想活命。此时已不容她再作多想,口里轻叱一声,将手一指,剑光飞出,如长虹经天般向恶头陀当胸射去。   恶头陀见剑光飞来,口里桀桀怪笑,随后将巨口一张,从口里喷出一团黑气,径将剑光敌住,两下相接,在空中竟斗得难分难解。   阮玉香指使剑光,使出浑身解数,想一举击溃那团黑气,无奈恶头陀妖法高强,那团黑气又变化无穷,剑光固然神妙,竟一时也奈何它不得。   萧飞云看得分明,自己便是与阮玉香联手也不是恶头陀的对手,此时自己头顶那双巨掌已然越来越近,距头顶不过丈余了,因身后便是洞门,自己绝不能退缩,又见阮玉香兀自与那团黑气斗个不休,忙向她说道:“这里有我抵挡,你且快快闪到一旁去。”   阮玉香知道只要自己一撤,凭萧飞云一人,绝难抵挡得住,人要自己闪开,是要舍他保全自己,心里既感动又欢喜,口里说道:“我不走,我要与你共同对付这恶头陀。”   萧飞云叹道:“你真个糊涂,我俩在一起太过集中,你不如分开从恶头陀身后攻击,以此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样与我们才有好处。”   阮玉香虽然萧飞云说得有理,但她仍是固执己见,摇头不第三九三章生死与共   萧飞云见阮玉香不听己话,心里既觉无奈,又觉欣慰,心想:“她既不去,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恶头陀伤到她分毫。”当下奋起全力,竟将那双巨掌往上又顶起四五尺高。   恶头陀以一敌二,既要掌压萧飞云,又要口喷烟雾去抵阮玉香飞剑,不免分心,眼看巨掌便要压到二人头顶,胜利在望,却不料巨掌竟给萧飞云趁机托起数尺,心里既气又恼,双巨掌再去猛力下压,反又给阮玉香的飞剑趁势前进丈余,两下此进彼退,此消彼长,双方反成僵持之局。   阮玉香见状,心想:“来时何若料到会有此一战,当会多带几样法宝过来,要不然何苦会如此的僵持呢?”既恼且悔。   此时,双方三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兀自是难分胜负。相峙稍久,恶头陀最先心烦,咐道:“我们三人已然斗了这长时间,仍不见那杂毛老道出来,显然他受伤非浅,若不尽快收拾了眼前这两人,待那老道伤好出来,三人合力敌我,我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了!”想及此,将头一晃,胸前那串佛珠脱颈而起,飞在空中化成数十个碗大的红色光团,兀自连成一圈,旋飞如电,夺人眼目。   恶头陀先前就有一串佛珠,本具无上法力,不料就在二十多年前时,在楚家村时竟给疯道人轻易破去。当时虽然甚是心痛,但那佛珠秘法修练不易,只得更起炉灶又重修起一种妖法,名曰“五迷阴云阵”,不想在京城时,因助纣为虐,又给苏卿破去。后来侥幸逃走,躲在深山中再也不敢轻易现身。   恶头陀连番受挫之下,这一躲又是十年,在这其间,他无意中杀死一个游方和尚,并从他身上解来一串佛珠,因见佛珠非同凡物,故又勾起前念,重又祭练起那佛珠大法来,经过十年潜心祭练,加之那佛珠本身具有的灵力,大法果然练成,威力竟还远胜之前。   这可使得恶头陀惊喜不已,这次之所以敢重新出山,便倚仗着此佛珠,有恃无恐。   恶头陀自恃佛珠大法,还想使之与楚天秋和苏卿二人一战,故不轻易使出,就连数天前与多宝道人交手斗法时,也没显露出来。   此时因恶头陀急于求成,想速战速决,迫不得及之下,才将佛珠大法使出,满以为大法一经使出,萧阮二人纵然见识过了,但二人也是性命难活,故也不怕二人给泄漏出去。   若论萧飞云和阮玉香两人的修为,联手对付恶头陀倒也不是难事,只因萧飞云本身乃是狐类,而恶头陀又是他的克星敌人,与之对敌不免气馁,法力自然打了折扣,而阮玉香修为尚浅,两相对比,自然便落了下风。   萧飞云本在奋力抵抗头顶那双巨掌,猛又见恶头陀胸前那串佛珠飞起,红光耀眼,精芒万丈,乍见之下,更是心胆皆寒,魂飞魄散。   那佛珠本身就具有无上灵力,加之经恶头陀妖法祭练,更是威力无穷,且对异类又有一种天然的震慑力,故才吓得萧飞云魂不附体了。   那串佛珠在空中越旋越快,越变越大,巨大圆圈中竟现出一个红色旋涡,一股巨大的吸力,似要将萧飞云吸了进去。   萧飞云知道自己一旦给那光圈吸了进去,不仅千年修为化为乌有,形神都得俱灭了,害怕绝望之下,头上恶头陀那双巨掌已然渐渐压到离顶不过四五尺高了。   阮玉香正与恶头陀苦斗之际,猛瞥见萧飞云人虽有勉力支撑头上那双巨掌,但此时竟给空中那巨大光旋给吸得双脚离过,渐有向光旋中投去之势,这下可吓得阮玉香惊魂出壳,不顾自己安危,忙指使空中飞剑撇开烟团,折而向那巨大光旋射去,满想用飞剑击破那光旋,以解萧飞云之厄。   岂料,当飞剑甫一飞近光旋时,顾觉一股大力吸着飞剑直往光旋中投入,阮玉香觉出不妙,忙想往回收剑,已是不及,飞剑化作一道剑光,如针落大海般径直投入光旋中,转瞬间消失不见,无影无踪了。   这飞剑乃是阮玉香集二十年苦练,才有今日成就,不料今日为救萧飞云竟给毁了,既伤心又吃惊。心痛之际,及见恶头陀吸回空中那团黑烟,同时猛地撤去双掌,萧飞云当时正施全力上顶那双巨掌,以抵抗那股吸力,突然间恶头陀巨掌撤去,始料不及,身体本已离地,加之惯力,整个人顿如飞鸟投林般往光旋中飞去。   阮玉香见状,更是大惊,口里大叫一声,便飞身而起往萧飞云追去,当追上他时,双臂一张,拦腰将他抱住,满想将他重新拉回地面,不料那吸力巨大,阮玉香不仅没能拖住萧飞云,反给他带着一同往光旋里投去。   那光旋高悬空中,距地面足有二三百丈,远高恶头陀的头顶。萧阮二人给光旋吸着,晃眼便越过恶头陀的头顶,眼见便要投入光旋中,恶头陀自知二人只要入了光旋中,便会形神俱灭,虽心痛萧飞云丹元无法到手,但事迫至此,却也顾不得那些了。心里欢喜,巨嘴张开,哈哈大笑,发声如雷,震得地面都似在颤抖。   当萧飞云突见自身径往光旋中投去时,心里万念俱灰,双眼一闭,暗呼:“我命休矣!”随后猛觉腰间一紧,睁眼看时,才见抱住自己之人竟是阮玉香,又惊又喜,口里说道:“你这是做甚?快些放开我,要不然你也会没命的。”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去掰阮玉香的双臂。   阮玉香只是摇头,口里却什么也不说,双臂反抱得更加紧了,任萧飞云如何用力,竟掰她不开,急得他直冒汗。   眼看二人越飞越高,离光旋也越来越近,而那巨大的光旋好似一张巨口,等着二人送上门去,噬而食之。   萧飞云不想因自己还要陪上阮玉香的性命,可是又无法挣开她的双臂,无奈之下,正欲自解其体,以便保全阮玉香之时,忽听远际传来一声轻叱:“恶贼敢尔!”同时就见一条红色匹练如电般从远处飞来,匹练前端倏地缠住萧阮二人身体,随即一股大力,将二人从光旋边缘扯走,向匹练来路飞去。   萧阮二人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料竟死里逃生,且阮玉香听得那声音甚是耳熟,回头看去,果见来人正是师父青云,心下欣喜若狂。   晃眼间,二人到了青云面前,只见青云将手一招,那匹练倏地收回,变成一条丝绦,往青云腰间缠回。   阮玉香刚叫了一声“师父”,便给青云抬手止住,目光咄咄地盯着眼前二人,却是什么也没说。   阮玉香此时才惊觉自己兀自抱着萧飞云的腰,心里羞极,慌不迭地放开双臂,俏脸早就绯红一片了。   恶头陀满以为萧阮二人难逃此劫,不料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眼看二人给那条匹练救走,来去如电,便想出手去阻,已是不及,气得哇哇大叫,叫声震天。转动巨大的身躯,往后看去,却见救走二人的竟是一个貌美道姑,不由得又是一怔。   恶头陀不识青云,更不知她与多宝道人是师姊弟,先还以为是在此过路,见打不平,才出手救走二人,后听阮玉香称那人“师父”后,恶头陀才知来头不小,心里一惊,先将身形复了原样,飞起空中,戟指着青云,怒目道:“你也敢来挡佛爷我的道,找死不成?”   阮玉香惊魂稍定,因身边此时又有师父作靠山,心里顿觉底气十足,闻言之后,冲着那恶头陀做了个鬼脸,嗤笑道:“你一会儿自称洒家,一会儿又自称佛爷,真个不知羞耻。我师父法力无边,你若识趣,赶快跪地磕头求饶,说不定我师父还会网开一面,饶你狗命呢。”   恶头陀听了,更是气得哇哇直叫,指着三人道:“既然不知死活,佛爷我今天便超度了你们。”说着,将手往前一指,空中那光旋猛地往三人头上飞去,光飙电转,光彩万道,尤如天幕突然现出一个大口了,旋涡般往三人头上罩了下来。   青云识得厉害,不等光旋压到,忙即一手一个拉起萧阮二人的手腕,口里轻喝一声:“快避!”已然遁飞出数十丈远了。   与此同时,头上那光旋竟如影随形,任三人遁到哪里,便追到哪里,仍是将三人牢牢地罩在下面,且离头顶越来越近。   青云看出不妙,一时又无破它之法,无法之下只得拉着萧阮二人身子下沉,径往下面多宝洞里投去,想仗着山洞,做最后的倚仗。   恶头陀只防着三人逃走,却没料到三人会往下降,这一下倒是大出恶头陀意料之外,先是一怔,待看出三人意图时,再想阻拦,三人已然投入洞口。随即一片清光闪过,洞口消失不见,变成一片岩壁,与原先岩壁浑然一体,分不出哪是洞口,哪是岩壁第三九四章通天尺   恶头陀紧随其后追到洞口前,但洞口已变成一片岩壁,无法进入,不由得气急败坏,一面跺脚大骂,一面挥手收回空中佛珠,重挂回胸前。   洞口虽没,但恶头陀兀自不甘心,双手连发雷光电火,往那片岩壁上一阵乱击。炸声如雷,撼得整座山都似在晃动一般。再看雷光电火击在岩壁之上,火星四溅,精光杂沓除,再无异样。那般威力巨大的雷火,竟没将岩壁那怕击下一块石子。   恶头陀徒费力气,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却也别无他法。此时日头西斜,已然过了午时。   恶头陀气极,双眼怒睁,心生歹念,戟指冲着岩壁怒喝道:“以为你们躲进洞里,我就奈何你们不得吗?先我还顾忌损到玉晶球,此时说不得只好一并将此山毁去,看你们还能躲得几时?”说罢,就要动手。   这时,忽听岩内一声大喝:“恶贼敢尔!”随着话声,清光闪过,洞口重新出现,同时从洞里飞出一条人影,在恶头陀面前现出身形,正是楚天秋。   恶头陀最为忌怕的人便是楚天秋,此时乍见楚天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虽还想仗着佛珠再与之一战,但心里终还是心虚得紧,壮着胆子,刚说道:“洒家岂会怕你……”   忽又听得身后有人说道:“你且回头来看看,我是谁?”   恶头陀听得那声音甚是熟悉,闻声回头看去,就见身后还有一个楚天秋,正对着自己面似寒霜,冷冷发笑。   恶头陀乍见身前身后竟同时有两个楚天秋,先还以为看错,待他拭了拭眼睛后,仍是一前一后两个楚天秋,既真切又骇惊。   身前的楚天秋忽发话说道:“恶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受死吧!”一招手,便是一记无极神雷诀。   同时身后的楚天秋也放出清雾剑,一道剑光,前后夹击,直取恶头陀。   恶头陀早吓得六神无主了,此时见状,更是亡魂皆冒,先前心里仅存的那丝侥幸也给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敢再战,忙不迭双手往地下一掷,随即冒起一股黄烟,同时人已仗着黄烟遁走了。   待神雷诀和剑光击散绞灭黄烟后,早就不见了恶头陀的影子,楚天秋便知不妙,忙抬头向空中寻去,果见远际天空中有一道遁光急飞而去,只一眨眼的工夫,便剩一个小点,紧接着便消失不见了。   楚天秋本就防到恶头陀会逃,不料还是给他逃走,当真又气又恼,追也不及,只得作罢。当下收回化身,合而为一,紧接着又收起清雾剑,冲着洞里说道:“百密一疏,还是给那恶贼给逃掉了。”   话音未落,就见四人从洞里走了出来,多宝道人向楚天秋揖礼道:“楚公子不仅医好贫道的伤,使人功力尽复,还击退我的一个大对头,此恩此情真不知该如何报道才是。”   楚天秋一面还礼,一面口里谦逊道:“前辈莫要如此说,晚辈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只可惜给那恶贼逃掉,恐怕还有后患呀。”   青云忽道:“无妨!经此一来,谅那恶贼再也不敢来了。就算他敢再来,有我和师弟联手对付他,也绝不会再输他了。”   楚天秋听了,心里稍安,遂点了点头。   原来青云见那佛珠厉害,己方难敌,便拉着萧阮二人躲进洞里,便想仗着坚厚的岩壁作最后的顽抗,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青云也防到恶头陀随后追来,故进洞后便用仙法将洞口合拢,任外面恶头陀如何发作,地动山摇,三人打定主意就是不出去。   此时洞里楚天秋给多宝道人疗伤已近尾声,因回春丹神效,加之楚天秋近来功力越发精厚,先本算要到傍晚时分才能收功,不想却是大大提前了。   待三人进到洞里时,楚天秋已然收功,随后起身下了石床。三人一心注意着外面,听到后面动静,忙即回身,看到楚天秋起身下地,又惊又喜。   不待三人说话,楚天秋已然含笑说道:“多宝前辈伤势已愈,功力也复原了。外面的情景我已知晓,先听多宝前辈说时,便已猜到那人就是恶头陀,果然是他。我也早想杀了此贼,除此一害了,今日既撞在我的手里,岂还能容他活着。”   说话间,石床上的多宝道人也睁开双眼,只见他精神湛然,神采奕奕,起身下地,口里说道:“待我去与那贼秃作一了断。”   楚天秋摆手道:“无须前辈动手,我与那恶贼早有恩怨,今日便正好做了了结。”这时正好听到外面恶头陀扬声要摧山毁洞,楚天秋忙又对青云说道:“还请前辈马上重开洞口,好使我出去。”那洞口虽给青云仙法合拢,便楚天秋也不是没法使其重开,只因不能逾礼,使青云难看,故才有些一说。   楚天秋心下早就想好主意,恐再给恶头陀逃脱,在洞口甫一重现时,便晃身分出化身,抢先出了洞口,而此时同时,则隐去真身,悄然出洞去断恶头陀的后路,满以拟为前后夹击,绝对万无一失,不料一时失算,还是给恶头陀遁逃掉了。   多宝道人见楚天秋出洞,本想也跟着出去,但乍见多年未曾交往的师姊竟然来了,又惊又喜,待说过几句话后,再出洞时,恶头陀已然遁走了。   多宝道人见恶头陀终还是给逃了,想到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待听师姊青云说完之后,心里又顿时精神一振,向青云看了一眼,笑了笑,又向楚天秋道:“那恶头陀此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想必早吓破了胆,谅他也不敢再来了。”   楚天秋在这看到青云也颇觉意外,只因当时形势危极,无暇多说,此时却见师姊弟两人神情自若,想必多年隔阂都已消解,心里也甚觉欣慰。   当下多宝道人重请楚天秋和师姊青云几人进洞,大家欢声笑语,说谈得甚是愉快!说话间,又说起前情,阮玉香对于自己失去宝剑兀自心怀难解,遂对多宝道人道:“师叔,那恶头陀毁了我的宝剑,那可是师父赠我的唯一宝贝,你可要赔我才是。”她知自己的这个师叔法宝众多,且自己与恶头陀对敌时宝剑被毁,此时虽是明索,却也理直气壮。   “好!师叔赔你!”多宝道人哈哈一笑,竟想也不想地满口答应了。   阮玉香顿时喜上眉梢,问道:“师叔要赔我个什么样的宝物?”   多宝道人袍袖一挥,指着洞壁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宝物,说道:“洞里这些宝物,你随便选,喜欢哪一个,师叔就送你哪一个。”   “真的?”阮玉香喜出望外,却又不敢相信。   “当然!师叔我话既说出,又岂会有假!”多宝道人道。   阮玉香走到壁柜前,对着那些宝物看来看去,竟看哪一个,都喜欢无限,可想到只能选择一样,又是那一样都难可割舍,不由秀眉微蹙,得犹豫不决。   多宝道人见阮玉香难以决择的样子后,哈哈一笑,说道:“丫头,你倒底选哪一样了?”   阮玉香眼珠一转,当下就想开口说我想要那玉晶球,但又一想那玉晶球虽神妙,但与人对敌时虽无多大用处,随又话到嘴边收了回去。   多宝道人道:“丫头,你既难以决择,不如让师叔送你一样可好?”   阮玉香道:“师叔要送我哪一样?”   多宝道人将手一招,一道乌光从壁柜里飞出,落到他的手掌里,现出原形,竟是一根通体黑色,长有尺许,又形似尺子的东西,当下对阮玉香道:“将这件宝物送你,如何?”   阮玉香见那东西样子又黑又丑,毫不起眼,自己当时虽已看到,并未把它放在眼里,此时见师叔竟要将它送给自己,心里却是极不情愿,心想:“师叔定是舍不得,要拿这东西糊弄我。”不免显形于色。   这时,青云看在眼里,心里了然,笑对阮玉香道:“你这丫头真不识货,师叔送你这件法宝名唤‘通天尺’,不要看它不起眼,可是当年你师祖留下众我宝物里最厉害的一件。师叔今日能将此宝送你,足可对你的宠爱,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快收下,谢过师叔的好意。”一边说着,一边向阮玉香使着眼色。   多宝道人早就看得清楚,不以为忤,哈哈一笑,对青云说道:“师姊还是最宠你好好徒弟,生怕我反悔是吗?我既答应送给香儿丫头,就绝不会心疼反悔。”   青云知自己的心思给师弟识破,也不以为然,轻轻一笑,便不再说话了。   阮玉香先还在犹豫收与不收,后听师父说起此宝名称,心里还不敢确信,又见师父连向自己使眼色,心想:“此宝定然神威无比,师父绝不会拿话骗我。”随又听师叔对师父说的话,心里更是确信无疑了,当下从多宝道人手里接过通天尺,喜滋滋地冲着多宝道人敛衽一礼,口里说道:“多谢师叔赠宝第三九五章玉晶搜影   旁观的楚天秋和萧飞云虽不便开口,但二人却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当多宝道人甫一亮出,一眼便看出那通天尺绝非凡物,不由得都对阮玉香感到欣喜。   多宝道人待阮玉香接过通天尺后,道:“此通天尺神妙无比,威力绝大,你初使恐难以驾驭,需练熟之后,人尺合一,才能驾轻就熟,随心所欲,任意变化。现我将通天尺的用法和口诀也一并授你。”   一旁的楚天秋和萧飞云听了,觉得自己二人在些甚是不妥,当下开口便要避出洞去。   多宝道人却道:“无须如此!二位公子皆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怎会避讳?更何况这通天尺的用法和口诀便是二位公子听了去,也是无碍的,我们又何必拘泥虚礼呢?”   楚萧二人听多宝道人既如此说,反倒不便再避去了,当下坐在一旁,静听多宝道人传阮玉香通天尺的用法和口诀。   通天尺的用法和口诀甚是简短,却也用了一个时辰的工夫,多宝道人才传授完毕,而阮玉香一字一句也谨记在心。   多宝道人对阮玉香道:“通天尺的用法和口诀你现都已记住并领会了,只需回去后多加勤练就是了,以你的天资,不须多久便能领会贯通,运用自如,人尺合一了。”   阮玉香直到此时才真正悟解到通天尺的神妙,心里喜不自禁,重又谢过多宝师叔。   楚天秋到此已过了一日一夜,心里始终悬念小蝶下落,虽有意催多宝道人尽快出手相助,只因见他授阮玉香通天尺用法和口诀,心无旁骛,也不便插口,只得强自忍住。   直到此时,多宝道人传授完毕,瞥眼看到楚天秋神色忧急,才忽想起此来用意,口里忙不迭地向楚天秋告罪,说道:“公子海涵,我一时高兴过了头,竟将公子之事忘到脑后,实是罪该万死!”   此次多宝道人幸仗楚天秋出手疗好自己内伤,并又驱走恶头陀,故早将他视若神明,既钦且佩。他之所以这般说,并非真得忘了,却是别有用意。只因那玉晶球具有无上妙用,施用时却又颇费功力,且施时还需有定时,只每日的子午两时才能运功施用。   因先前离子时尚早,多宝道人恐对楚天秋明说,使他不信,反误会自己,故才假借传阮玉香通天尺用法和口诀来拖延时间。此时眼看天将快到子时,这才假意想到,才有些一说。   一旁的青云心里却是明镜,因她也知玉晶球的妙用和施有定时,故也没有说破。   楚天秋心里不疑,口里连忙歉逊,并谢他援手之情。   多宝道人又详细问过小蝶的年龄和容貌,然后默记于心。   这时子夜已至,多宝道人不便多说,当下取出玉晶球,双掌一托放到身前,然后撤去双掌,就见那玉晶球竟悬于空中,莹莹放光,耀眼夺目。   多宝道人盘坐石床之上,口中念念有词,忽地用手一指玉晶球,顿见玉晶球光芒敛去,晶莹剔透的球体瞬间放在数倍,随着球体缓缓旋转,球体本身便显出山川,河流,花草和人物来。   楚天秋心里既激动又忐忑,双眼瞬也不瞬地紧盯着球身,忽见球身显出影象来,更是欣喜不已,定睛看去,却见球身所显得影像甚是眼熟。   正在思咐间,就听一旁的萧飞云道:“球上影像不正是当地武当山吗?”楚天秋听了,这才恍然。   多宝道人宝相**,一心运法,随着身前玉晶球旋转加快,球身上的影像也在逐渐扩大,从武当山往四周扩张,球身影像显示面积虽越来越广,但一花一草,一人一物仍是看得纤毫毕现,真真切切。此时虽在半夜,但球身上的影像,清晰可见,便如在白天一样。   楚天秋从玉晶球上不仅看到了华山,更看到了自己的家乡,且上面的人物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就如真在眼前一般。楚天秋也曾在帝王谷见识过那宝镜的神妙,虽然同样可以镜中窥物,但那宝镜又远不如眼前这玉晶球神妙了,心里不禁既羡又叹。   一旁的萧飞云也目光转睛地看着玉晶球,双眼放光,显得又兴奋又激动。   阮玉香自得到通天尺后,兀自还沉浸在得宝的喜悦当中,心里一直在默念着通天尺妙用,先还无睱理会玉晶球,此时也不禁给玉晶球给吸引住眼光,见玉晶球竟如此神妙,心想:“当初我该向师叔求向玉晶球才是。”但又想到玉晶球虽然神妙,但对敌上却用多大用处,随后想过也就作罢了。   青云虽与多宝道人同出师门,但之前也只是曾听师尊说过玉晶球的妙用,却未曾亲眼见过。此时亲眼目睹玉晶球的神妙,心里既兴奋又无奈,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玉晶球不停要旋转,球身上的影像也如影片般地不断地在变幻,忽而江南水乡,忽而北国风光,又忽见西域荒漠,更见到南疆莽林。只一柱香的时间,竟从玉晶球上看到了中原以及四面八方疆域,无论任何的名山大川,河流湖海都尽收眼底。   楚天秋心想:“我和师父樊叶唐几人穷十年时间,也不曾走遍了所以的疆域,而这玉晶球也用了不过柱香工夫,便看遍了天下,真个不神妙无比。”   又过了顿饭工夫,玉晶球搜视遍了所有地界,最远处都达到南到南海,北到北极的所有地界,仍是没能搜到小蝶和那妖人的下落。   楚天秋见此,不由得渐渐心焦。   萧飞云和青云也甚是焦急,但恐影响到多宝道人用功,恐谁也不曾说话。   阮玉香心直,见这长时间过去,仍未搜视到小蝶的下落,不由得焦急地向多宝道人问道:“师叔,这玉晶球都将整个天下都搜视完了,仍未发现小蝶姑娘的迹影,不会有甚遗漏吧!”   多宝道人见玉晶球搜视了一遍之后,并未发现小蝶的踪影,心里不免奇怪,也在怀疑有可能遗漏,听了阮玉香的话后,正合心意,向她微微点头,当下又运法,使玉晶球再从头搜起。   这一次恐有遗漏,玉晶球搜视得便较之前慢了不少。球体缓缓旋转,球身上的影像自当地武功当起始,又缓缓向四面扩展。   当球中影像转到东岳泰山地界地,只见绝峰刺天,巍峨耸立,一览无余,直如要突出球体视面一般。   当玉晶球从头再搜时,楚天秋看得更是仔细,眼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球身影像,竟都连眨都不带眨下的。当他看到影像里出现泰山时,眼尖看得甚清,觉得有异,连忙喊停。玉晶球在多宝道人运用下果然停止旋转,球身影像便停在泰山上。   泰山峰峦绵延,不下百余里,主峰“玉皇顶”更是高有万仞,气势雄伟磅礴,素有“五岳之首”、“天下第一山”的称号。楚天秋这十年间为寻小蝶芳踪,也曾数次到过泰山,并还登顶看到日出。泰山日出虽壮美,但因心里悬念小蝶生死,也无睱理会。   玉晶球第一次也曾搜视到泰山地界,楚天秋当时看得真切,整个泰山都在云雾的包裹之中,只主峰玉皇顶都露出少许端倪。当时楚天秋虽然眼看,心里泰山云海一向闻名,也就不以为然,未曾在意。   这玉晶球二次搜视到泰山时,泰山仍是云笼雾罩,一如前景。且前后相距时间较长,而泰山上的云雾仍未散去,故才使楚天秋觉得不异。   楚天秋目光紧紧地盯着球身上的影像,只见泰山上面所笼罩的着云雾竟一动不动,全然不似别处,云海翻腾,并随着风向迅速飘移。   这时一旁几人也同时看出云海异常,萧飞云忽道:“那泰山上面笼罩的云海并非真的,好似是妖法幻映,遮人眼目的罢了。显然这泰山隐有妖人,为避人耳目,故才有此一手,倒也不足为奇。”   楚天秋听了,虽觉萧飞云说得有理,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他之前数次到过泰山时,并未发现有何邪派妖人在此隐居,而玉晶球影像上的云雾来看,那妖人的本领非同一般。而在泰山有此邪派妖人隐居,自己竟不曾发觉,也甚是奇怪。   阮玉香看到楚天秋眉头微皱,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球身影像,而她自己看了半会,竟也没看出异处在哪里,当下向楚天秋问道:“楚公子,你又曾看出什么了吗?”   楚天秋若有所思,恍如未闻,盯了一会儿,忽向多宝道人道:“不知道长能否使球上影像透过那层云雾,我想看看下面景象如何?”   多宝道人点头道:“这倒也不难,看贫道的。”说完,口念法诀,用手一指玉晶球,然后双手一分,从球身上抚过,顿见球身影像在渐渐扩大,泰山玉皇顶和那云海缓缓从眼前飘过,竟似要从球身上脱颖而出一般。随着球身上的影像一花,影像紧接着一变,如同玉晶球穿透了那层云海,下面的影像竟也清晰可第三九六章秘窟妖踪   玉晶球果是神妙,在多宝道人的施法下,球身影像如同给拉近一般,果然透过云雾,下面影像豁然一变,幽暗中却也看得真真切切。   下面正是泰山之阴,谷壑绝深,景甚荒凉。在一片崖避下,赫然现出一个洞口,洞里黝黑,看不清里面情形。   楚天秋双眼紧盯着球身影响像,突见下面情景,不免大失所望。   正在这时,透过球体影像,忽见那洞口从里面伸出一颗人头来,先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一番,见无异状,这才从洞里哲哲摸摸地走出,到了洞外,然后又转身指着洞里,怒发冲冠,显是在咒骂。因玉晶球只可显影,并无法听到声音。   楚天秋乍见此人,顿时呼吸为之一窒,虽然那人服色已变,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五年前帝王谷里突然不见,并掳走了小蝶之人。   那妖人的样子楚天秋早就深刻在脑子,便是化成了灰也能认出他来,事隔五年,乍然见到,楚天秋又惊又喜,手指着球身道:“就是那妖人,就是他在帝王谷掳走了小蝶的。他在那里,小蝶也定是在那里。”激动之余,声音不免都有些颤抖了。   旁边的青云阮玉香师徒和萧飞云听了也不禁欣喜不已。   多宝道人一面继续运法,一面说道:“待我试试能不能搜视到洞里影像。“本意想确认小蝶真的是否在洞里,可是纵然玉晶球搜视到了洞里,可是里面却是漆黑一片,甚么也看不见。   楚天秋虽觉失望,但又想那妖人既出现在此处,小蝶十有八九也在洞里了。及又透过球身,见那妖人冲着洞里,手舞足踏,似是气极败坏的样子,恐他一气之下对洞里小蝶做出不善之事,心里着急,遂冲着多宝道人和青云一揖,口中说道:“多谢两位前辈的援手之恩,我猜小蝶妹妹定是在那里了,恐迟则有变,我现在便要告辞,前去搭救小蝶妹妹。晚辈在此就先别过,后会有期!”说完,便招呼萧飞云,两人转身往外就走。   多宝道人和青云见楚天秋急迫的样子,也只救人如救火,不便再留。楚天秋且与两人都有救命之恩,本想携同前往助其一臂,但楚天秋既未提出,两人也不好主动要去。   当下多宝道人连忙收起玉晶球,起身下了石床,随同青云师徒将楚萧二人送出洞口,虽然相处日短,竟有难舍之意。   相互道别之后,楚萧二人正要飞走,忽听阮玉香道:“且慢!等等我,我也要随你们去!”随后又向师父青云求说想与二人同去。   青云本与师弟多宝道人同心,觉得楚萧二乃是己方师徒的救命恩人,此时对方有事,自己虽不便出手,但徒儿阮玉香主动提出要去,正合心意,与师弟多宝道人对视一眼后,便爽快地答应了。   楚天秋心急小蝶安危,恨不能马上便一下飞到泰山,及见阮玉香也要随去,且其师青云已经同意,当下向她招手,说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便走罢!”双臂一挥,当先腾空而走,如箭矢一般直冲云霄。   萧飞云向阮玉香说声“我们也走罢”,随后二人前肩飞身紧随其后,三道遁光只奔东北方而去,只在空际中闪了一闪,便消失在蒙蒙的晓色中了。   夏天夜短,此时晨星寥落,天色将明,晓雾弥漫中青云和师弟多宝道人目送三人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然后对视一眼,相互一笑。青云本意也要就此别去,回转自己洞府,还未曾开口,多宝道人看出其意,两人多年失和,今朝复好,多宝道人怎舍得青云就此离去。当下又请青云进洞再做叙谈。   青云与师弟多宝道人误解多年,几乎反目,一旦冰释前嫌,误会尺消,青云也甚是高兴,当下爽快答应。两人重回洞里,相对而坐,一时反不知该说什么了,显得有些窘迫。   “香儿……”   两人本不知该说什么,却都想到了以阮玉香为话头,不料心思相同,又一起开口,待发觉对方说得相同,又都同时停止了。   两人相对,随后赧然一笑,多宝道人道:“师姊,你要说什么,你先说吧。”   青云脸上不易察觉地红了一下,笑道:“香儿那丫头让我宠坏了,顽劣的不得了,我现在都管不了她了。”   多宝道人笑道:“香儿丫头脾气虽直,心性确好,我也甚是喜欢。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收徒,不如你我二人一同调都她如何?”   青云听了,心里一动,脸上微起绯红,怔了怔,口里说道:“若真如此,确是香儿的福气了。”   多宝道人怔怔地盯着青云,口里道:“香儿丫头长大了,她现在可否有意中人了?”   青云不料多宝道人有些一问,一怔之下,回道:“这我却不知,应该还是没有吧!”话刚说完,忽想到日前看到阮玉香和楚天秋两人的情景,心里又是一动,随口又道:“那丫头怕是现在已动了儿女之情,心里已然有主了。”   多宝道人道:“你认为香儿心里那人又是谁?”   青云心里只是猜测,本不便说出,但甫一看到师弟那笑迷迷的样子,便觉得说出又有何妨,当下脱口道:“如我所料不假,香儿意中人当是楚公子。”   多宝道人摇头笑道:“非也!非也!”   青云一怔,说道:“难道我猜错了不成?”   多宝道人笑道:“香儿的心思虽然难以捉摸,但我却看出些许端倪,她的意中人却是另有其人。”   青云心想阮玉香这些年来一直与自己一直在一起潜心修练,从未离开过,更未与外界任何的男子有过接触,她意中人既不是楚天秋,又会是谁呢?忽然脑中现出一人,脱口道:“莫非是他?”   多宝道人见青云如何与自己想到了一起,当下点了点头,道:“该是错不了的。”   青云怒气冲冲地道:“这却是不成,他乃是异类,香儿又岂能喜欢上他呢?”   多宝道人道:“萧公子虽是异类,但他现在早就修成人形,且成了半仙之躯,香儿与他又有如不可呢?何况情之一字,又岂是你我所能左右得了的。”   青云心有所感,一时话塞,不知说什么了。   且说楚天秋从玉晶球里发现掳走小蝶妖人的下落,携同萧飞云和阮玉香,离了武当径向泰山飞去,一面飞行,一面同时向樊初阳和师父及叶唐夫妇千里传音,将妖人下落告知四人,并嘱四人疾速赶往泰山。   武当距泰山虽有千里之隔,但以三人的飞行速度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此时本就天色将明,三人飞不一会儿,便已然日出东方,一轮红日豁地跳出远方天际,放出万道金光,刺得三人双眼难睁。   又飞了顿饭工夫,前面泰山绝峰玉皇顶已然遥遥在望,玉皇顶云海翻腾中只露出一截峰尖,一轮红日恰升到峰顶,如给高峰承载着,似含似捧,霞光潋滟,真是人间奇观。   阮玉香毕竟是女孩心性,眼看此等奇景,不由得心花怒放,雀跃不已。突瞥眼看到旁边楚天秋和萧飞云二人都是一脸严肃,才知自己太不合时宜了,心里顿觉愧惭,也忙改了**。   晃眼飞近玉皇顶,三人直径落在峰顶。   此时泰顶之巅静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三人四下寻视,只见白云铺满,氤氲浩荡,如置身仙界一般。   楚天秋记得清楚,妖人那洞穴当在玉皇顶之阴,当下向萧阮二人一招手,便循着路径直往云海中扑了下去。   三人去势又快又疾,甫入云海,顿时激起一片旋涡,晃身没入云中,不见了踪影。   那云层甚厚,几达二三里,没入云海后,便觉眼前一花,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幸是楚天秋早就练成神目,能透视云雾,当前开路,带着萧阮二人一路向下,瞬间便穿透云层,到了云层下面,遂缓缓收住去势。   三人早从玉晶球中窥出这里便是那妖人的秘窟,且上面这层云海又伏有妖法禁制,但三人能如此轻松便突破云层,似无一丝阻碍,不禁甚觉意外。   下面便是山阴,阳光给玉皇顶遮住,又有一片厚云覆盖,一片昏暗。三人甫一进入,双眼一黑,什么都看不见,好在三人都是修道之人,下面虽暗,稍适应一会儿,双眼放光,已可逐渐视物。   山阴之处果是一条谷壑,岩壁裸露,草木不生。三人放眼看去,一时寻不到那妖人的洞穴,正自焦急之时,忽见壑底深处似有光芒闪动,仔细一看,竟似剑光。   楚天秋眼尖,最先看到,心里一动,当下对萧阮二人道:“在那里了!”随着话声,当先向那剑光处落去。   三人既知这里乃是妖人秘窟,想是早也察觉三人的到来,恐妖人暗下毒手,故三人都是小心防备。   楚天秋也早就放出清雾剑当先开路,剑光拖曳着长长的尾芒,如流星下泄一般,带着三人径直往下落第三九七章脱离魔掌   晃眼间下泄百余丈,眼看距那下面那剑光处越来越来,渐渐看出端倪,与剑光缠斗的却是一道绿光,却是有人斗法。   楚天秋看那剑光甚是眼熟,思咐间三人达地面,下面的景情也越发看得真切了。见斗法双方其中一人正是樊初阳,而另一个就是帝王谷掳走小蝶的那个妖人。   楚天秋见到樊初阳竟先自己三人到了,甚觉意外,虽看出此时二人斗得正紧,且樊初阳已占上风,因对那妖人早就恨之入骨,此时得见又岂能容他?当下口里大喝道:“樊兄,我来助你!”不等落地,人犹在空中时,便手指清雾剑向那妖人攻去。   那妖人这些年来东躲西藏的,为得就是避着楚天秋等人,不料今天还是给众上寻上门来。与樊初阳斗了这久,见不能取胜,已成惊弓之鸟,待随后楚天秋三人又赶来,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识得清雾剑的厉害,见剑光飞来,不敢与之相敌,拼着舍却一条手臂,施出解体化影大法,待清雾剑飞到,自解左臂向剑光迎去。一片血光过后,剑光给挡了一挡,妖人正趁此时会遁影而去。   楚天秋见那妖人杀得如此容易,也觉奇怪,正自发怔时,忽听萧飞云喝道:“那妖人要逃!”楚天秋闻声抬头看去,果然一道妖光直冲云霄,去势如电,眼看就要冲破云层,飞遁而去,地下四人却是追也不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妖人飞走,而无能为力,无不都气极败坏,又恼又恨。   就在妖人要冲入云层的瞬间,忽见妖人头顶云层似被辟开一般,现出一道裂缝,紧接着从裂缝处飞下一道红色剑光,当头将妖人裹挟住,随后剑光一绞,一声惨叫过后,那妖人形神俱灭,尸骨无存了。   地下四人原以为那妖人就此给逃了,不料最后还是难逃一死。且楚天秋和樊初阳见那剑光眼熟,已然料到来人是谁。果见在剑光消灭了妖人之后,又从云层裂缝里飞下三道人影,落势极快,眨眼间便已落地,看得真切,正是疯道人和叶青青唐羽夫妇三人。而杀了妖人的正是唐羽手中的劫尘剑。   别后相见,自是喜出望外,各自收起剑光,待楚天秋先给师父疯道人行礼之后,顾不管多说,便一同往那洞口走去。   那洞口就在一片峭壁之下,洞口甚小,只可一人出入。七人到了洞前,樊初阳迫不及待地冲着洞里喊道:“里面有人吗?小蝶姑娘是否在里面?”因心情激动,话音都带着颤声。   话声方落,果听洞里传出一女子声音:“我在里面,我就是小蝶!外面又是何人?”听声音,确是小蝶。   七人听了都是喜出望外,樊初阳尤其激动,口里说道:“我是樊初阳,我们来救你了!”一面说着,一面便要往洞里闯。   楚天秋一把拉住,提醒道:“小心,恐洞里有妖人埋伏。”   樊初阳却是顾不得这些了,口里说道:“就是洞里有埋伏,我又有何惧?”说话间,人已挣开楚天秋的手,走进了洞口。   楚天秋恐樊初阳有失,随后也要跟了去。一旁的叶青青却是阻住了他,口里娇笑道:“你这呆子,你又跟进去干嘛?”   楚天秋先是一怔,随却会意,笑道:“怕洞里有妖人早先设下的埋伏,看来是我多虑了,就算有以樊兄之能,也奈何不了他。”   叶青青笑嗔道:“你也是关心则乱嘛!”   楚天秋羞赧一笑,正要说话,瞥眼看到樊初阳携着小蝶的手一前一后从洞口走了出来。几人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叶青青一把拉住小蝶的双手,欢喜地道:“小蝶妹妹,可算寻到你了!你现在可好?”一面说着,一面上下打量着小蝶。   小蝶身上犹还穿着五年的那身衣裳,除了面容稍有憔色外,仍是娇美清丽,一点没变样。   小蝶见到外面竟来了这些人,脸上先是一喜,又是一羞,随挣开樊初阳的手,向叶青青回道:“我一切都是,劳姊姊和众位牵挂了。”说着,又向疯道人、唐羽、萧飞云和阮玉香等一一施礼,并谢过搭救之恩。   最后小蝶才来到楚天秋面前,裣衽一礼,口里说道:“哥哥,妹妹这里向你谢过了!”   楚天秋听她对自己的称呼和语气都与以前不一样了,心里既有失落,既有欢喜,伸手拉住小蝶,口里说道:“小蝶妹妹,你没事就好!”随即哽住,竟说不下去。   小蝶也是心头澎湃,五年后再次与楚天秋相见,她知道自己的心结已然找开,那一声“哥哥”既叫得自然,又纯真。看到楚天秋对自己关切的样子,也激动的星眸泛眼珠光。   另一边疯道人向樊初阳询问洞里情形,得知洞里除了关着小蝶一人外,却是什么也没有,随后疯道人也就不要理会,对众人说道:“这里既幽森又阴暗,真不可久呆,我们还是到上面去说话罢!”   众人欢声称好。叶青青和阮玉香来到小蝶身边,对她说道:“小蝶妹妹,我俩带你上去吧!”然后,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小蝶的双臂,又说了声“起”后,便当先往上面飞去。其他人也随后跟了去。   上面那层云海中暗伏着妖人设下的禁法,最上面看着奔腾翻涌,川流不息,而最下面却是静如止水,纹丝不动。樊初阳最先赶来,已将云中禁制破去一半,待楚天秋三人随后来时,又破去了些,及到最后疯道人和叶唐三人到时,已将云中禁法尽行破去。故当众人从下面飞上时,甚是轻松地就穿破云层,到了上面。   此时已是日当中天,云海碧霄,轻风习习,宛如仙境。   众人在峰顶寻到一块大石坐下,如众星捧月般将小蝶围在中间。楚天秋遥想小蝶自帝谷失踪,直至今日重新寻到,晃忽间便是五年,真如做了一场梦一般。   叶青青和阮玉香就紧挨着小蝶坐着,三人同是女孩,唧唧喳喳地低声说着些女孩间的悄悄话。   楚天秋忽想起一事,遂问身旁的樊初阳道:“我三人赶来时,你竟先一步到了,你又怎会这么快呢?”   樊初阳自寻到小蝶后,心情欢畅,脸上五年来的愁容顿时消失不见,满面欢笑,听楚天秋问完,遂笑回道:“当你千里向我传音时,恰巧我正在这附件,听到你的传音后,我便即刻赶来,当然就比你们快一些了。”   楚天秋恍然,正要再说,忽听叶青青向小蝶说道:“好妹妹,你给那妖人掳走,这一去就是五年,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你快些告诉我,你这五年来却是怎么过的?”   小蝶是在帝王谷失踪的,叶青青又是自责又是悔恨,为寻小蝶随同夫君唐羽这五年来从未间断过,此时终将小蝶寻到,心里悬着那块石头也可以落地了。心想小蝶在妖人手里呆了五年,一定受了不少非人的虐待,想及此又是心疼又是怜爱。本不想问,以免惹起小蝶的伤心事,可是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小蝶听及问起,果然勾动伤心事,星眸一红,珠光湛然,泫然欲滴。叶青青见状,慌忙道:“妹妹莫哭,姊姊不问了就是,你也不要说了。”   小蝶拭去泪珠,然后看了众人一眼,展颜笑道:“我知大家为我寻我,这五年来没少费心费力,我今日能得已脱出魔掌,重见天日,也全赖你们。这五年的经过,你们就是不问,我也要说的。”   阮玉香口直心快,素无心机,虽是与小蝶初见,但见她楚楚可怜,人见犹怜的样子,便觉好似自己多年未见的亲生妹妹一般,又爱又怜。听小蝶说完,口里当即说道:“那妖人可恶已极,他将你掳走便没安着好心,你不会早就失身于他了吧?”话一出口,才觉自己当着旁边几个男人问得甚是不妥,不由得慌了手脚。但话已出口,再想收回却也不能了,心里更是懊悔得不得了。   虽然众人心里都有同样的想法,但谁也不敢去问。此时听阮玉香冒然问出,都觉得又窘又迫。   樊初阳早就有些想法,更是担心的要命,心想:“若是小蝶姑娘真得失身妖人,我又该怎么办?”怔了一会儿,又想道:“小蝶姑娘手无缚鸡之力,他给妖人掳去也是迫与无奈。就便是失身妖人,我也不在乎,只是更加的疼爱她。”既然想开,愁恼顿去,如拨云见日,心情也开朗了。   小蝶听阮玉香突然问出此言,更是又羞又燥,满面绯红,更恐樊初阳误会自己,忙偷偷向他看去,正见他满面愁容,出神发怔,芳心一沉,悲伤地咐道:“莫不会他嫌弃了我不成?”心头一酸,泪珠又险些落了下来。   众人见状,都以为给阮玉香说中,对小蝶都是又疼又怜。阮玉香更是慌了手脚,口里迭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妹妹莫要伤心,你不说我也不再问了就是。”随后又不住地劝第三九八章不屈   阮玉香见小蝶泪流不止,越发料到自己所说不假,同时更悔自己问得唐突,故在旁宽慰不止。她却不知,小蝶之所以伤心,并非因此,乃见樊初阳神情异样,以为他嫌弃自己了。   小蝶又想到这五年来自己所受之苦,更是越想越伤心,泪珠儿如断线一般落个不停,到后来径直扑在叶青青的怀里,呜呜咽咽,悲哭起来。   叶青青和阮玉香更是温言劝慰,小蝶兀自哭泣不止。   一旁的楚天秋疯道人萧飞云唐羽等人却是面面相觑,想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束手无策,愁眉不展。   樊初阳想向小蝶一诉衷肠,将自己真心话说出,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看小蝶哭得伤心,却是急在心里,手足无措。   小蝶在叶青青怀里哭了一会儿,渐觉心情稍宽,随收住悲声,从叶青青怀里脱开,却见自己的泪水染湿了她的大片衣襟,遂向叶青青歉然一笑,说道:“弄湿了姊姊的衣襟,真是对不起了。”   叶青青见小蝶不哭了,这才长出一口气,笑道:“没什么的,妹妹又何出此言呀!”   小蝶心里仍是悲苦,也不再看樊初阳,轻启嘴唇,缓缓说出了自己这五年来的经过。   原来五年前在帝王谷里叶青青和唐羽的婚礼上,正邪混战,樊初阳恐伤及到小蝶,便将她匆匆送回馆驿。樊初阳心系大殿上的斗法,一时疏忽竟忘了馆驿里还囚着个妖人,故将小蝶安置好后,防到恐有妖人来扰,又在馆驿外设下了一层禁制,除非己方人,外人绝难进得去。   那层禁制虽然神妙,正如前文所说,却有个大大的破绽,就是外人从外面进不去,可是从里面却能轻易突破,并还不会有一丝预兆。   樊初阳回转大殿后,小蝶一人呆在馆驿里,心里颇为忐忑,暗咐道:“我心里现在为什么这般慌乱,莫不会有甚不好的事要发生吧?”随又想到此时大殿上正邪双方斗法正酣,生死难测,又想道:“但愿秋哥哥和樊公子他们不会有甚事才好!”想及此,双手合什,嘴里默默祈告起来。   就在这时,小蝶忽听得身后发出微响,忙得回头看去,正见那妖人破解了自身的禁制从小屋里出来。两下见面,都是一惊。小蝶旋即暗呼道:“不好!忘了这里还囚着个妖人!他现在已解去了禁制,我又不会法力,却如何是好!”心里一慌,竟忘了发声示警。   那妖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破解了自身的禁制,耳听得下面静悄悄的,以为人也都去大殿参加婚礼了,心里窃喜正可趁此机会脱身。当他出了小屋时,不料正与小蝶碰个正着。   那妖人早知小蝶不会法力,一惊之下,又见屋里果然再无他人,随即放心,并暗暗盘算着主意。   小蝶见那妖人眼珠乱转,便知对自己没存好意,心慌意乱,越发没有方寸。   那妖人见状心里一喜,他见小蝶貌美如仙,早就动了邪念,只因这里是帝王谷,自己身在敌营,自身舍且难保,又岂敢再动那妄念,心里一动,咐道:“现在大殿上双方定是打得天昏地暗了,我也就不去再趟这混水了,不如掳了这小娘子再走为上。”又想此地不宜久留,对方随时都可以会回来人,当下不敢再耽搁,口里对小蝶道:“小娘子,你且同我回山享福去罢!”说完,长袖一挥,小蝶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嗅着一闻甜香后,昏迷过去。   那妖人当下摄起昏迷中的小蝶,冲出外面禁制,径往自己巢穴而去。   那妖人本是无极门一伙,只因见色起意,迷了心窃,才丢下同伙,要摄了小蝶回山去享受。可是当他刚飞离帝王谷,但想到自己此举如同判教,事后无极门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心里害怕,又不敢再回山了。同时又想到,自己将小娘子掳了走,事后给帝王谷一面人知道,也绝不会放过自己,定会随后追来。   又因此时无极门正率众攻打魔宫,帝王谷里又是正邪混战,故也就无人理会到他,竟给他轻易混过,转而遁向了别处。   此时的那妖人只因自己一时的淫念,却将自己置身正邪两方的对立面,心里虽然后悔不迭,但转眼看到小蝶如花般的容貌,随又欢喜无限,暗道:“此女子真乃世间少见的美人,又是自动送上门来的,我又岂有拱手不受之理?我现在且将她带往隐避无人可知的地方躲起,谅他们也找不到我们。”打定主意,专往那荒无人迹之处寻去。   那妖人甚是奸滑,知道此时西方无极门正在攻打魔宫,自己不能去,而南方又是无极门的势力范围,去了无疑是自投罗网,北面又是来路,帝王谷里的人随时都会追来,当下折而往东,到了海上寻了座无人的荒岛,这才落下。   小蝶中了妖人邪法后,直到了海上荒岛,兀自都昏迷不醒。那妖人落地之后,见怀里小蝶昏迷中仍是美艳无比,欲望渐炽,便要成其好事。   那妖人虽为好色,但也颇为自负。见小蝶任由自己摆布,而无动于衷,不禁想道:“到这里岛上,谅他人也绝找不来的。且这小娘子又没有法力,也绝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去,若就这般占用了她,实是无趣的很。以我的本领,不如将她收服,到那时她甘心情愿地服侍时我,才真得美妙。”就因他有此一念,才暂时保全住了小蝶的清白。   当下那妖人冲着小蝶面门轻吹了一口气,小蝶一个激凌,便醒转过来。睁开秀目,正见那妖人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同时也看出自己现在所处之地已然不是帝王谷了,心里又慌又乱,口里说道:“你把我带到这里,又意欲何为?”说话间,已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妖人见小蝶一副惊慌的样子,更惹我见犹怜,心里一喜,笑呤呤地道:“这里乃是海上一座荒岛,远离大陆,你便是插翅也难飞走。更何况你又没有法力,到了这里就只能乖乖地听我的。”   小蝶看着那妖人一副淫恶的嘴脸,心里就一阵绝望,心想:“我便是死了也绝不容你玷污了我的清白。”一面打着主意,一面活动着手脚,觉得并无异样,又偷眼看到自己所立之处正在一处崖岸之上,崖高二三十丈,下面便是浪涌涛飞的大海。   小蝶见状,心里已然打好主意,趁着那妖人说话间,疾步向崖边抢去。她所立之处距崖边也就只有二三丈远,几步便抢到了崖边,双眼一闭,纵身往下就跳,同时心里却是想道:“樊公子,永别了!”   小蝶只觉身子只下沉了一沉,便停住了,好似周身落在一团绵絮里,又轻又飘,心里一怔,忙睁眼看时,却见自己正给一团黑烟裹挟着缓缓上升,待升出崖岸时,便改为平飞,径往妖人身前落去。   小蝶在黑烟里挣了几挣,却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最后只得放弃,绝望地任凭黑烟裹挟着自己重新落回地上。   落地之后,小蝶身外黑烟倏地消失不见,身上顿时没有束缚,一身轻松。只见那妖人笑嘻嘻地看着小蝶,口里说道:“你想寻死,却也办不到。从此以后只要乖乖地服侍我,不再生有二心,将来我保证让你快活似神仙。”   原来妖人早防到小蝶有寻死之心,及见她性情如此刚烈,果然寻死,反更合心意。何况妖人并不想对小蝶用强,一心只想收服她,使她实心服侍自己,故有意显示本领,只等她跳下崖岸后,这才出手将其用法术收回。   小蝶自从落入妖人手里后,便存了死意,见自己一死不成,心里又寻思起别得死法。   那妖人见小蝶目光闪烁,料到她心里所想,笑道:“在我跟前,你就不要再想那死的事,我不许你死,你是无论如何也死不了的。”随即又道:”我好色不假,但也绝不做强人所难之事。我因怜你貌美,才将你带到此岛。此后我们便同住同行,啥时你真正的诚心归服于我,同意服侍我,我才会要你。”说完,甚是自信地笑了起来。   小蝶听了这后,稍稍放心了些,但兀自抱着必死之念,想着一旦有机会,还会自杀寻死,以求保得自身的清白。   那妖人见小蝶不言不语,心知以她刚烈的性格,怕是短时间之内难以凑效,于是心里想道:“反正这小娘子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去,若些时日,她真得冥顽不化,我自有手段对付她,且还会让她对我服服帖帖的。”打好如意算盘,心里欢畅,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色。   此时的小蝶只得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里既悲且苦,万念俱灰,心里抱定就是死也要保得自己清白,同时又暗悲道:“今生今世再也不能与樊公子相见了。”此时她心里并没想到楚天秋,所念所想的都是樊初阳第三九九章博欢   这座荒岛甚小,不足里许方圆,上面除了遍地的荆棘,便是古木幽森,并无可适宜居住之地。好在那妖人法术高强,在树林里寻到一株数人合抱的千年古木,又用法术只一会儿的工夫,便在树上搭建起一间类似鸟巢的木屋来,正可住下两人。   那妖人看到自己建好的木屋,想到今后与美人便要在此长相厮守,且这里又远离大陆,别人也绝对不来,心里甚是得意。   当下那妖人双手托着小蝶的纤腰,两人纵身飞上树屋,到了屋里,小蝶才发现里面竟有有床有椅,竟还有女子梳妆奁台,显是为自己准备的,一应俱全。且屋角里还有一瓮清水,正是备给二人饮用的。   再见那张大床,红帐锦被,足可睡下两人。想到今后自己想与那妖人同睡在这张床上,心里只恨不能现在就死了的好。又想自己所思所想几乎都给妖人看透,求死不能,只得任其摆布,然后再伺机寻死。   那妖人笑迷迷地对小蝶道:“你看我将这里布置的还可你心意吧?”   小蝶面如止水,不言也不回,就似没听到一般。   这里天色渐黑,一轮桂魄早升起海平面,月光如水,树屋里纵不点灯,也给照得亮如白昼。   那妖人携着小蝶自帝王谷逃出,一路飞来,又恐给对头追来,提心吊胆。直到此时终才放下心来,纵然法力高强,也觉又累又乏,当下对小蝶道:“我们现在便早些歇息罢。”说着,便往大床前走去,随后合身往床上一躺,不过一会儿,便呼呼睡着了。因他已在树屋外设下禁制,既防小蝶外出寻死,又可使对头不会发现,故睡得甚是安稳塌实。   小蝶站在原处动也不动,看着床上酣然入睡的妖人,心里思潮起伏,既想正可趁此机会寻死,又觉妖人绝不会如此放心自己。又想何不趁妖人熟睡之际,杀了他一了百了,可又觉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那妖人法力高强,自己不仅杀不了他,反会将他惹恼,对自己更是不利。思前想后,却是没想出一条妥善之法。   就这样,小蝶站在原地,一直到了天亮。其间小蝶纵有困极乏极之时,想到床上正睡着那妖人,自己绝不能去睡,只得强打精神,强撑着自己不睡。   待天明妖人醒转之后,见小蝶竟站了一夜,未眠未睡,甚觉惊讶,随即口里说道:“我现在纵然长年不吃不渴也无碍,但是你一个凡人却比不得我。想必现在你定已饿了,我这就去给你寻吃得去。”   当下起身往外就走,一面走又一面说道:“看你娇滴滴的样子,这里海里的吃食想必你也不惯,我这便往陆地上给你办些精美的吃食来。来去恐要一些时间,你一夜未睡,还是趁此机会先睡一会儿吧。但你且不想再去寻死,我纵不在,你也是别想的。”说着间,人已到了门口,双手在身前往外一分,将外面禁制打开一道出口,纵身飞起,然后手又往后一挥,重将禁制恢复。人已如星矢一般,直射云霄,径往西方飞去。   小蝶虽觉得妖人对自己想得甚是周到,却一点也不为所动,目送妖人飞走,心想:“就算他将吃食取来,我也绝不吃,索性绝食饿死甚好。”打定主意,心里反而塌实了。此时也是乏极,索性走到床前,合衣卧在床上,只觉身下又绵软又服舒,双眸一合,便快便睡着了。   这一觉,小蝶睡得甚长,当她醒来睁开双眸时,只见屋外又昏又暗,已然入夜,想来自己竟睡了整整一天。   “你既然醒了,就快起来吃些东西吧。”   小蝶闻声一惊,随即眼前一亮,屋里竟亮起一盏油灯来。再转头看去,却见那妖人笑嘻嘻地坐在床前,身旁的桌着还摆放着几碟精美的吃食,兀自冒着氲氤的白气。   小蝶慌忙起身,看到自己身上衣服完好,这才稍稍放心。因她早抱绝食寻死之心,故虽看肚里饿极,美食当前,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那妖人见状,心里明了,说道:“你不吃,是想绝食而死吗?”   小蝶不言也不语,就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妖人心里火起,但想到既然要使她诚心顺服自己,就绝不是短时间能凑效的,当下强忍怒气,嘿嘿一笑,说道:“你想绝食而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下用手一指小蝶,小蝶只觉全身都给定住一般,双颊更有一般力道将自己嘴里捏开,然后又见妖人冲着桌上的吃食吹了一口气,就见其中一碗粥羹化作一股细线,直往小蝶嘴里射去。   小蝶虽想闭口不受,怎奈嘴巴竟不听自己的,想合都合不上,眼看着那股粥羹缓缓注入自己嘴里,然后又顺着喉咙流入肚里。就这样,不一会儿的工夫,一碗粥羹便尽数注入小蝶的嘴里。   妖人料定小蝶肚里有了这碗粥羹作底,一时半会儿也饿不死了,随后也就不要逼她进食。放脱小蝶后,自己将桌上吃食,风卷残云般瞬间吃个精光。   小蝶给妖人放开后,怔怔地坐在床上,心里又悲又苦,心想:“自己求死都不成,难道清白之身真得难保了吗?”想着,泪珠已然落了下来。   妖人虽劫掳过无数的美女,无论对方多么的刚烈,最后都臣服在自己的膝下。斜头将小蝶的样子看在眼里,心里了然,知道之前的那些给自己掳来的女孩也都经历过此等阶段,日后自然慢慢就会好了,不以为然,盘膝坐在椅子上,闭目运起功来。   小蝶流了一会儿泪,这才渐渐收住,心想:“既然自己给他掳来,求死都不成,只得暂且苟活,看那妖人的样子,只要自己一时不顺服他,他也绝不会对自己用强的,这倒能保得住自己一时的清白,至于将来如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想及此,心里稍稍一宽,又见那妖人正闭目运功,心里一动,想趁机刺杀了他,可是自己既没合手利器,且对方法力又高,自己恐不仅不能成功,反还会自取其辱,遂又息了此念。   时间缓缓流逝,外面月光已到中天,除了远处传来的海浪声外,一片寂静。小蝶见那妖人运功仍未完毕,而自己又觉困意袭来,遂又躺在床上睡着了。   次日醒来时,已是日上树梢,却见那妖人不在屋里,小蝶不由得一怔。   经过昨夜一宿,小蝶已然想通,自己且与妖人虚与委蛇,只要能保住自己清白之身,怎样都好。   当下小蝶起身下床,对镜略梳容装,又从瓮里舀起一瓢水,饱饮之后,解了自己的渴意。正想那妖人做什么去了时,就见那妖人忽然凭空出现在屋里,手里还拎着一只大食盒。   “你现在想是想开了些,既然不再寻死了,就好好吃些东西吧。”那妖人一面说着,一面将食盒里的吃食一样一样地捡出,然后摆放在桌上。   小蝶索性放开,甚话也不说,坐在桌旁,便吃了起来。自给妖人掳到此岛已是两日,也就在昨天在妖人的逼迫下才吃了碗粥羹,此时肚里早就饿极,且那些吃食又极味美,只吃了大半,这才吃饱。   那妖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觉得自己成功之时已然不远了。   小蝶虽然不再求死,但对妖人仍旧存有戒心,冷面相对,从不对他说一句话。纵然如此,那妖人已是欢喜万分了。   到了第四天头上,妖人又去陆上取吃食,回来时顺带又给小蝶捎了几件极华美的衣服。可是小蝶却不理不睬,仍是穿着原有的那身衣裳。   妖人也不强求,索性由她,听之任之。   一晃两人在荒岛上住了一个多月,在前些天那妖人还天天往陆地上去给小蝶取吃食,后来恐泄漏自己的行踪,给对头发现,便去得少了,每去一次便带回足够两人吃上五六的食物。   在这些天里,小蝶仍是一句话也未和妖人说过,那妖人也不以为意,却是每天变着法子逗小蝶开心,想博她一笑,可是小蝶不为所动,一直都不言不笑。   这一天,妖人忽对小蝶说道:“这里不难再住下去了,我们该换地方了。”   小蝶虽不知妖人此举何意,却也没问。   只听那妖人又说道:“你的那些朋友正在四下寻你的下落,这里住得久了,恐会给他们发现,还是换个地方安全。”   小蝶恍然,心里虽然不愿,却也由不得自己。   当天妖人便带着小蝶离了此岛,又迁到另一个海岛上了。妖人甚是谨慎,临去时将树屋化去不见,岛上更是不留一丝痕迹。   新到的海岛,比原来那岛略大一些,景色也幽美。更妙的是岛上还有一个洞穴,虽然又窄小又阴湿,但经妖人用法术装修后,竟是焕然一新。妖人为博小蝶欢心,极尽所能,绣床锦帐,玉桌玉几,华丽无比,与之前那树屋无疑天壤之第四零零章出乎意料   小蝶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冷笑,仍不为所动。   两人在这岛上暂且住了下来,因听了妖人言楚天秋樊初阳等人正在四下寻访自己后,小蝶心里重又燃起希望,日日都盼着他们能寻了来,好救自己脱出魔掌。可是可是一天一天地过去,仍不见楚天秋樊初阳等人寻来,心里焦急地道:“我的失踪,定急坏了秋哥哥和樊公子他们,而他们一定会努力地寻访自己,只是妖人狡猾,行藏不露,他们一时找不到罢了。”   时日一久,小蝶越觉灰心失望,渐渐地也就不再存有指望了。偶尔她也会想道:“我的失踪,秋哥哥和樊公子谁又会最为伤心呢?是秋哥哥吗?抑或是樊公子?”   时光飞逝,又过了大半年。这其间,妖人为了不给对头发现,带着小蝶又接连换了好几处住处,却都是在海岛之上。   海上岛屿成千上万,星罗棋布,又因远隔大陆,妖人料到便是对头寻来,在茫茫大海中一时半会儿也绝寻不到自己,故每隔一段时间,便换一个地方,以此来迷惑对头。   在这大半年里,妖人对小蝶极尽讨巧博欢之能,不仅在吃得上给她弄来天下美食,在穿的上也是搜尽绫罗绸缎,珍宝珠玩,可是小蝶除了吃渴之外,对那些穿用之物却是看都不看,身上仍自穿着原来那件衣裳。   那妖人原以为凭着自己耐心,水滴石穿之功,足可感化了小蝶,哪料小蝶仍是对他不理不睬,更是未说过一句话。妖人渐觉心沮,并心升怒火。   这一日,妖人终于没了耐心,便想对小蝶用强,以遂自己这长时间来的渴念,当下暴跳如雷,对小蝶说怒道:“你休要不识好歹,这些时日来,我对你已然是极好了,你今日若肯乖乖从了我,我还可既往不咎,若不然我先奸后杀,也绝不会再这般纵容你了。”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地看着小蝶,嘴里呼呼直喷粗气。   小蝶看着妖人那狞恶的神情,知道他说得出做的到,心里既害怕又绝望,咐道:“我求死不能,逃又无望,看来今日我难逃此劫了!”正自悲哀灰心之际,忽耳边传来一女子传音,说道:“姑娘莫怕,有我护你,那妖孽绝奈何不了你。”声音既温柔又悲祥。   小蝶乍闻此话,知道来了救兵,欣喜若狂,正要开口说话,忽又听那声音道:“你且莫开口,只听我说,并且装出若无其事,不要让那妖孽知道。”   小蝶听了,忙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因欣喜而脸上不由显出喜色,却还是给妖人看出,不疑有他,反想道:“莫不是她已然对我动心了,要服从了我不成?”   当下妖人怒气顿消,又换上笑容,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转了心意,要顺从了我不成?”   小蝶正不知如何答话时,忽又听那声音道:“你且先拿话将他支开,我自有对付他的法子。”听了之后,不蝶略一沉呤,遂对妖人展颜一笑,说道:“这些时日来,你对我的好,我岂会不知?只因我面子薄,心里纵然对你有了好感,也说不出口来。你心里若真得喜欢我,对我好,我今日便从了你如何?”   妖人万没想到小蝶转变竟如此之快,且终于对自己说话了,不禁欣喜若狂,忙不迭点头道:“我真得喜欢你,这点你毋须怀疑。”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小蝶身边,双目放光,直直地盯着小蝶,几乎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小蝶待妖人走近后,忽地秀眉微蹙,用手掩鼻,口里娇嗔道:“你的身上好臭,想要让我从你,且先洗净了身上的臭味再来。”   妖人平时不爱洗澡,时长数月才洗一次,此时听小蝶嫌自己体臭,恐唐突了佳人,慌忙退后几步,自己嗅了几下,确觉自己身上有些难闻,不由得脸上一红,对小蝶说道:“好的,我这就去海里清洗清洗,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蝶道:“你不要贪快,若洗不净,休想碰我!”   妖人点头道:“是的!是的!一定!一定!”说完,飞身出去,直奔海边而去。   小蝶看着妖人出去,心里松了一口气,正想着那传音之人此举用意时,忽地眼前一花,凭空现出一老妪来。只见那人一身素装,白发如银,慈眉善目,右手里还拄着一根通体乌黑的拐仗,对着小蝶笑盈盈地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小蝶见那老妪慈容满面,且神仪内莹,知是神仙人物,心里一喜,忙不迭倒下便拜,口称:“仙人救我!”   那老妪口里笑道:“休要多礼,老身最受不得便是这些俗礼,快快起来。”一面说着,一面伸左手将小蝶托起,随又问道:“你却是叫什么名字?”   小蝶说了姓名后,那老妪笑道:“小蝶!很好听的名字。”顿了顿,又道:“我在暗中已然观察了你半年,虽然你给妖人劫掳而来,却是矢志不渝,初衷不改,甚是可勉可怜。”   小蝶听了,星眸一红,垂泪说道:“还请仙人收下我,救我脱出火海,便是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老妪的出现,无疑是天大的救星,小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老妪摇头道:“非我不救你,实是你灾劫未满,且命中该有此劫,又可趁此劫圆了你的一桩姻缘,此乃天意,我又岂有逆天而为?”   小蝶虽不明其意,却也知道老妪不会救走自己,心里一沉,满心欢喜顿化乌有,怔怔地看着老妪,泪水又如断线珍珠般流了下来。   老妪见状,口里说道:“你且莫再哭,我现在虽然还不能救你脱离魔掌,但我可保你今后平安无事,那妖人绝不敢再对你有非份之想,以全你的清白之身。”   小蝶虽听她这般说,但心里对那妖人实是厌恶已极,想到还要与他纠缠,又如何高兴得起来,怏怏不乐,灰心失落极了。   老妪笑慰道:“你莫要失望,我虽不能现在便救你出去,实因天意如此。将来最先赶来救你之人,便是你的如意郎君,难道你不愿知道他是谁吗?”   小蝶听了,心里先是一羞,但又想到那妖人一会儿便要回来,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应付,心里又是一愁,不免显形于色。   老妪见了,心里了然,笑道:“我知那妖孽姓字,他叫苟离。人虽好色,但极为自负,也就因此,才保住你清白之身到现在。一会儿他回来后,你只管对他该怎样还是怎样,我自有保你之法。”说完,左手冲着小蝶弹了两下,忽从指尖上闪出两点花也似的光亮,缓缓地向小蝶身上飞去。然后那两点光亮分别落在小蝶的左右袖口上,便一隐不见了。   小蝶举起袖口,却见左右袖口处多出一朵梅花状的绣饰,且颜色浅淡,不仔细看绝发现不了。   小蝶正不知此举何用,就听那老妪道:“袖口上的这两朵梅花便是你的护身符,从此之后只要你脱去身上衣裳,那妖人就绝对不会再侵犯你。一会儿那妖孽就要回来了,我这便去了,你切要紧记我所说的话。”   小蝶心里万分不舍,泣道:“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仙人?”   老妪道:“该见时自会再见的。我去了!”说完,身形顿时不见,无声无息,已然去了。   小蝶见那老妪来的突然,也的也迅速,先还以为能救自己脱出苦海,不料竟将自己丢下,心里又悲又痛,正怔怔发呆时,那妖人已然从海边洗完澡后,欢天喜地地回来了。   妖人虽在海边洗澡,但心里都着小蝶,心痒难搔,又恐自己身上异味惹她着恼,坏了自己好事,故匆匆洗完,便急不可奈地往回来了。   因此岛孤悬海外,远离大陆,而妖人又知小蝶凡人一个,也不怕她逃跑,故此来到岛后,便也就不再如之前那般谨慎,处处都设下禁制,所以也才会给那老妪可乘之机,来去自如,妖人又全无察觉。   妖人苟离见不蝶怔怔发呆,不疑有他,一面向她靠了过去,一面口里笑兮兮地说道:“我回来了,你再闻闻,绝不会再有异味了。”说话间,手臂已然揽上了小蝶的纤纤细腰。   当妖人苟离的手臂甫一碰到小蝶的衣裳,却见小蝶星眸一红,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便落了下来,心里顿觉不安,既自责又懊恼地咐道:“小蝶姑娘乃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她既还没心甘情愿地归附于我,我又岂能强求,惹她伤心呢?唐突了佳人,真是罪该万死。”   相及此,忙即收回手臂,对小蝶连连作揖道:“姑娘莫哭,是我错了,我今后绝不再强求,无论到何时,我都会等到姑娘对我心甘情愿的。”   小蝶见妖人回来后,便急火急獠地向自己趋来,心知自己此劫难逃,心里正自悲伤落泪之际,突见他态度大转,且神色诚惶诚恐,语气真切,不像作假,不由得如坠雾中,怔住第四零一章护身符   小蝶虽从老妪口里知道了妖人名姓,但心里厌恶,仍不想与他说话,及见他不再强求自己,正合心意,当下收住泪水,坐回床上,又自怨自艾地伤起心来。   妖人苟离觉得自己唐突了佳人,才使得佳人伤心落泪,太不应该,待他一番告罪后,见佳人果然收泪,这才心里稍安,看着小蝶如花般的玉容,心里竟再无一丝邪念。   可当小蝶走开后,妖人苟离心里又暗自后悔,咐道:“到了嘴边的肉,我怎又会自动吐出呢?真是万万不该呀!”顿想反悔,可再一靠近小蝶,见她幽伤的神情后,心里又升起怜惜之情,刚起的欲念又给熄灭,心里且还暗哭自己“畜生禽不如”呢。   妖人苟离虽觉这等现象太过反常,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对小蝶忽尔欲望腾炽,恨不能马一便强求了她,又忽尔受怜丛生,不敢惹她生气,反恼了自己。如此这般,折腾的妖人难受已极,最后只得出了山洞,远远避开。   小蝶见妖人避去,心里长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他何如此,又一时不得要领,想了想,忽然明白,咐道:“定是那仙人在我衣裳上留下的两朵梅花起了作用,且那仙人当时曾言,此乃我的护身符,妖人此后便再了奈何不了我了。”一面想着,一面举起双袖,只见袖口处的那两朵梅花似在隐隐发光,此时已知其妙用,心里欣喜万分。   经此以后,妖人苟离性情大变,对小蝶的态度时而怒发如狂,暴跳如雷,又时而极力讨好,软语哀求,与此前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虽然如此,但妖人苟离仍对小蝶极尽献媚之能,指望她万一有天对自己能转变心意,心甘情愿地从了自己,故对小蝶反而较之前还要好了。   小蝶自仗有了护身符,心里笃定,自然对妖人更不会搭理了,就是连正眼也不曾再看他一眼,更甭提和他说话了。   时光茬苒,小蝶自给妖人苟离掳走已然过了四年。在这四年间,妖人与小蝶步寸未离,行踪更是飘忽不定,换了无数的地方,但所过之处都是海外孤岛,离远大陆,就是恐给对头寻到。   这四年里,小蝶也曾数次险失身,每到紧要关头,皆是护身符起了妙用,止住了妖人的邪念欲望,才能保住小蝶的清白。小蝶更是谨记仙人老妪之言,身上衣裳从不敢脱下,故一过四年,身上衣裳既不敢换,也不敢脱,却一点也显得脏,便如新的一般。   妖人苟离虽给小蝶带回过无数的华美衣裳,但却无未见小蝶换穿过,心里奇怪,却也未曾怀疑。直过了四年,仍见小蝶不肯就范,自己又渐失耐心,也曾想放她回去,可心里又十分不舍,犹豫傍徨间,又过去了大半年。   这一日,趁妖人苟离不在,那仙人老妪又突然出现在小蝶的面前。再见仙人之面,小蝶欢喜万分,一边磕拜,一边口里称谢。   老妪笑谓道:“今日我之所以来见你,是因你的劫灾将满,我俩的缘份已尽,自今天之后,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小蝶在这四年里一直盼望着能再见老妪一面,祈望着能求她收了自己作徒弟,哪怕不能,便是将自己带走,作奴作脾也心甘情愿,虽知希望不大,终究还是个盼头。此时听老妪说完之后,愿望落空,不禁又惊又悲,口里兀自恳求老妪能带走自己。   老妪摇头道:“你心诚志坚,我也甚知,只是你我实是缘至与此。何况你尘缘未了,如意郞君还在四处寻你,你若随了我去,恐怕今生就真得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蝶想肯求老妪将自己带走,但听她的话甚是坚绝,自知无望,颇觉失落,又听她话中之意,似自己脱困有期,也还稍有宽慰,因想着心事,不由有怔怔出神。   老妪见小蝶发怔,心里了然,笑谓道:“你心地善良,纯洁,我见犹怜。只因我乃一个散人,行踪不定,又无收徒之心,你我缘只与此。更何况你落在那妖孽手里已然四年多了,难道你心里不想念他吗?”   老妪虽没明指“他”是谁,但小蝶听了,眼前自然浮现出樊初阳那英武俊朗的面庞来,心里一热,俏面不由得已然绯红了。   老妪道:“你当还有半年的灾厄,但你现在置身海外悬岛,你那些朋友虽在极力寻找,恐也难寻到,你却需想法骗那妖人带你回到中原,这样才可使你脱困。半年后,第一个赶到解救你之人,便是你将来的如意郞君,你要切记。”   小蝶心里害羞,却又想道:“谁会是第一个赶来救我的人呢?但愿真的是他?”   老妪笑道:“那妖孽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也该去了,此后再无相见之日,你且保重。”   小蝶见她要走,心里有些不舍,忽又想起一事,口里说道:“这四年来**仙人留赠的护身符才使妖人不敢侵犯,保住了我的清白。可是自此之后与仙人再无相见之日,且我衣上的护身符仙人却何时收回?”她恐老妪现在便收走护身符,遂心里甚觉害怕。   老妪道:“那护身符且先留给你,直到你脱困之后,我自有法子收回的。”说完,又道声“我去了”后,便人杳声息,无踪无影了。   待老妪去后,小蝶怔怔地想着心事,咐道:“自己之前一心只喜欢秋哥哥,可是秋哥哥心里喜欢的却只有卿姊姊,他只当我亲妹妹一般。自遇到樊公子后,他对我是极好的,我能感受到他心里喜欢我,而我对他的好感也与日俱增。这四年多的时间里,我对秋哥哥的想念越来越少,便是想起,也只是关心,而对樊公子则是不同,不仅想念的越来越多,几乎是牵肠挂肚了,难道我真得喜欢上他了吗?”心里既欢喜又温暖。   当她想到一会儿妖人回来后,如何才能骗他带自己回在原呢?心里不免又犯起愁来,正自皱眉发愁,却见妖人苟离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冷不防,竟吓了她一跳。   小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口里说道:“你又去了哪里,怎这时才回来?”冷漠中又暗含着关怀。   妖人苟离因这四年多里一直无法遂愿,心里苦恼至极,今日趁此无事,便悄往大陆,寻那往日旧情人幽会去了,已解自己多年的欲念和煎熬,故才去得久了些。   妖人苟离又恐不蝶一人在岛上有甚意外,匆匆幽会之后,便一刻不停地又往回赶,还惹得那旧情人背后对他一顿臭骂,却也都无暇理会了。   因今日与旧情人的幽会,更引得妖人苟离欲邪蒸腾,在回来的路上,心里已然暗自发狠,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要了小蝶,遂了自己多年的渴望。   当他回到洞里时,双眼通红,放着光芒,正打算直接对小蝶施法用强时,及听到她对自己开口说话,且话里还含着关切,四年多来,这里小蝶第二次对自己开口说话,不禁又惊喜又意外,口里说道:“你终于又对我说话了,你还是在关心我,我真得太高兴了。”一面说着,一面手舞足踏,状若疯狂。   小蝶见妖人苟离双目充血,神情狞恶,已然猜到要对自己做什么,因自己及时开口,反阻住了他要对自己施使的兽行,心里暗呼侥幸。而她却不却,这正是那护身符的妙用,最为利用人的心念,从而改变原来的想法。   小蝶见自己的一句话竟使妖人欢喜的若狂,不由又想道:“既然如此,我不如先由着他,说些他喜欢的话,也好引他带我回中原去。”   想及此,小蝶又白了妖人苟离一眼,故作嗔怪地道:“你走时也不与我说一声,而回来的又这么突然,吓了我一跳,都险些给你吓死了。”这四年多以来,小蝶对妖人的禀性已然深知,故应付起来,已是游刃有余了。   妖人苟离见小蝶娇嗔中更显妩媚,心里爱极,听他怪自己吓到了她,心里一慌,忙不迭向小蝶哈腰作揖,直赔不是。   小蝶先是假装生气不理,后见他慌里慌张,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又想:“适可而止,莫要过了头,惹他翻脸才是。”随即轻叹一声,口里说道:“这一次且算了,下次不可再这样了。”   妖人苟离发誓赌咒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蝶道:“我饿了,你又给我带回什么好吃的了?”因她见妖人两手空空而回,故才有些一问。   妖人苟离手足无措,讪笑道:“我回来的匆忙,竟忘了与你带吃的了,真是不该!”随即又道:“我这便再去与你取来。”说完,转身便往外去。   小蝶忙道:“我现在最想吃的就是家乡味,尤其是酥鹅,我作梦都想吃,你能带我回大陆去吃吗?”   妖人苟离脸有难色,嗫嚅了一会儿,说道:“不瞒你说,现在我的那些对头正在四处寻访,想将你从我手里救出,此时若带你回大陆,恐会自投罗网,给他们发觉,是万万不敢的。”一边说着,一边直摇第四零二章《色》迷心窃   小蝶见妖人语气坚绝,又恐引起他的疑心,故不敢再坚持,只得再想他法。此后的日子里,小蝶一改常态,对妖人苟离有说有笑,每日都哄得他开心不已,只是仍是不许他碰自己。   以前小蝶对妖人苟离不苟言笑时,兀自惹得妖人又爱又怕,此时小蝶忽然对他有说有笑,竟使他万分开心,饶是如此,便是小蝶不许碰她,也仿佛到了天堂一般。每日都异常愉悦,将小蝶更是奉若天仙,竟再未起丝毫的邪念。   一晃又过了半年,小蝶细算来,自己给妖人苟离掳来已然五年,且先前听那仙人老妪话说,自己当有五年灾劫,此时灾期已满,而仍不见救星,莫不是秋哥哥和樊公子他们真得寻不到这里,需得想法引妖人带自己回中原才是,可是又如何才能使他带自己回中原呢?小蝶一时无法可想,每日长吁短叹,对妖人也冷落了些。   妖人苟离近来忽见小蝶愁眉不展,并对自己也冷淡下来,还以为自己哪里又惹的她不快了,心里慌恐,直向小蝶赔不是,并问她究竟有何心事。   小蝶因一时没有想回法子,故先也未说,如此一来反更使得妖人苟离坐立不安了,为使小蝶开心,发誓诅咒说只要小蝶能开心,并对他说话,无论甚事都满足她。   小蝶听了,正中下怀,当下看了妖人苟离一眼,幽幽叹道:“我与你在一起已然五年了,你人虽坏,但对我却确是很好,我心里也甚是感激你,更曾想与你逍遥快乐地厮守一生……”   不等小蝶说完,已然喜得妖人苟离心花怒放,抓耳搔腮了,口里忙不迭地问道:“你果是这般想吗?”   小蝶点头道:“这确是我心里话,又岂会有假?”   妖人苟离欢喜得几乎落泪,自己五年的努力终于要换来回报了,欣喜万分,口里笑谓道:“你又要与我说什么,你尽管接着说下去。”   小蝶道:“我现在甚是想念故乡,若你肯带我带趟故乡,那怕看上一眼,我也甘心了。然后便与你远遁海外,去哪都行,快活地过一辈子。”   妖人苟离听了,脸有难色,因他心里还是忌惮无极门和楚天秋等人,但瞥眼又见到小蝶脸有不悦,遂又想道:“先前我话既已说出,无论甚事都会答应她,现她提出要回故乡看看,我当要满足她才是。满足了她的心愿之后,她才会安心与我好。”随即又想:“这事已然过了五年,对头都未曾寻来,想必都已放弃,不再寻找了。我带她回故乡后,看看就回,谅对头也不会知道,当会没事的。”   打定主意,遂对小蝶道:“好,我答应了你,带你回故乡看上一眼,但你不许骗我,回故乡后,却需随我隐居海外,用心服侍我才好!”   小蝶见妖人苟离答应的如此痛快,反觉意外,心里窃喜,脸上却不露丝毫声色,点头说道:“我话既已说出,当会信守诺言,绝不会骗你的。”   妖人苟离想到只要带小蝶回故乡看上一眼,待遂了她的心愿后,便真正的归顺了自己,心里欢喜的不可自禁,当下口里说道:“好的!我们说走就走,现在便带你回故乡。”   五年来妖人苟离为讨小蝶欢心,给她网罗来了不少的奇珍异宝,堆积在洞里,琳琅满目,可是小蝶连瞧都不瞧。此时既要离开此岛回转大陆,妖人苟离就没打算再回到这里,心想小蝶既然不喜欢那些珍宝,他更是无所谓,故也未携带上,丢在洞里不管了。   小蝶更是身无长物,也无留恋,说走就走。当下妖人苟离带着小蝶离了海岛径向大陆飞去。   在路上,妖人已然问明了小蝶故乡所在,随即驾遁直飞而去。   直飞了半天,才见前方现出一条绿线,渐飞渐近,大陆的影子清晰可见,逐渐连成一片,直向远方漫延开去,无边无垠,绿意葱葱。   时隔五年重回大陆,小蝶又是欢喜又是兴奋,暗想:“我已然将妖人引回大陆,却是不能久留,时间紧迫,不知现在秋哥哥和樊公子已然知否?又会及时来救自己脱困吗?”心里没底,渐渐沉重起来。   妖人苟离带着小蝶刚飞进山东境内,天色已然入夜,妖人心里暗喜,想道:“正好趁着夜色带佳人回到故乡看上一眼就走,来去快速,就算给对头发觉后,待他们寻来时,我早就带着佳人远走高飞了,谅他也们也奈何不得。”   想及此,忽地又觉心惊肉跳,似有不祥之兆,暗自心惊,咐道:“这绝不是好兆头,怕是我的行踪早给对头发觉,正等着我自投罗网呢?”越想越觉可能,心里也是越害怕,当下便裹足不前,已有悔意。   小蝶看出妖人心思,恐他就此反转,心里正自发愁如何才能消他疑虑,将他拖住时,忽地看到前方出现一幢黑幽幽的影子,直插云霄,高大无比。黑夜里看来,尤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巨怪一般,甚是吓人。   “那是什么?”小蝶手指着前面那黑色影子,问妖人苟离。   妖人苟离认出那黑影便是泰山主峰玉皇顶,因他之前曾多次到过此地,颇为熟悉,当即说了,随后又道:“泰山又称东岳,雄奇甲天下,尤其是泰山日出更是一绝,壮观无比,只可惜现在离天明尚早,无法让你亲眼看到了。”   小蝶听了,心里一动,口里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想看看泰山日出,不如我们先在泰山过上一夜,待山明看过日出后,再继续赶路好了。”   妖人苟离因心有警兆,本不愿再继续前进,但自己既已答应了小蝶,若就此反悔,又恐小蝶不快,正此踌躇时,听小蝶说要在此等看日出,正合心意,说道:“你要想看日出,我当会满足你的。但先前我答应带你回故乡看看,也算做到了,待看过日出后,却需随我立转海外,从此以后再也不覆大陆了。”   小蝶听了,心想:“莫不答应了他,说不得他立刻就会反转,索性就答应了他,好在还有一夜可拖延,若到了明天,真得樊公子和秋哥哥还没来救我,我也就认命了。”想及此,点头道:“就依你了!”   妖人苟离还恐小蝶不愿,见她答应的如此爽快,倒颇觉意外,以他本意,若小蝶就算不同意,他也要寻借口马上反转,及见她同意,也就不便再违她心意,当下带着小蝶径直落在了玉皇峰顶。   此时距天明尚早,四下望去,黑幽幽的,什么也瞧不见。而两人若就在峰顶上等到天亮,无疑于明灯仗火,极易给对头发现。妖人苟离心里一盘算,便有了主意,对小蝶说道:“峰顶风大,你一个凡人之躯,受不得罡风吹的,不如先寻个地方住下,待等到快要天明时再上来如何?”   小蝶虽不情愿,但也只得应了。   妖人苟离对此甚是熟悉,记得玉皇顶山阴处有个山洞,因地处偏僻,无人居住,此时正好可做二人临时栖身之处。当下便带着小蝶直落下去。谨慎起见,妖人又在山谷上面的云层里设下了一道禁制。   妖人带着小蝶寻到了那山洞,里面又小又窄,又无野兽栖息,倒也干净。因只做暂住,妖人也就未用心收拾,只用法术摄来一盏灯,用做照明,又摄来一张锦褥铺在地上,权当床铺了,然后对小蝶道:“你且先睡上一会儿,待要天明时,我再唤你。”   小蝶见妖人苟离将自己带到这又偏僻又阴暗的山洞里,樊初阳和楚天秋等人又如何能寻得到呢?想着心事,思潮起伏,又如何能睡得着。   妖人苟离坐在一旁,打坐运功。到了半夜,妖人运功完毕,睁开眼睛看到小蝶星眸微闭,玉靥如花,睡梦中更尤其娇艳动人,不禁心头一热,欲念升腾,竟难已自制,心想:“我虽不愿强他,但她早晚都是我的,不如现在就要了她。”**渐炽,已然失了理智。   妖人苟离口中喷着粗气,渐渐向小蝶靠拢过去。   小蝶本就未曾睡熟,耳中听到妖人喘息之声,觉得有异,忙睁眼看时,却见他双目如喷火一般,又红又大,已知其意,忙即坐起,直缩到角落里,口里慌急地道:“我心已属你,人早晚也都是你的。你若真个对我好,今晚且不可碰我,只要过了今晚,便我的人都是你的。”   妖人苟离本就奸滑,听小蝶的话似有用意,心里顿时起疑,口里问道:“为何要说过了今晚,你才会从我?”   小蝶知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引起妖人的怀疑,心里一慌,忙不迭解释道:“我答应你,明天看出日出后,我与你回转海外,那时我便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又何需急于这一晚呢?”   妖人苟离似信非信,直直地盯了小蝶一会儿,口里忽说道:“我现在等不及了,非得今日就要了你不可!”说着,就向小蝶扑了过第四零三章有苦难言   小蝶缩在角落里,看着妖人如发了疯般地扑来,避无可避,正自惊慌失措,逆来顺受之时,忽见袖口上的那两朵梅花大放光芒,化成一幢光墙,隔在她和妖人之间。   妖人苟离正自前扑,猝不及防,身子猛地撞到光墙之上,只觉那光墙坚若金钢,砰地一声巨响,震得妖人双眼火冒金星,险些晕了过去。   妖人苟离揉着给撞起一个大包的额头,看出那幢光墙正而不邪,来历不凡,不敢再轻易上前,气得嘴里哇哇大叫,指着小蝶骂道:“好你个贱婢,枉我这些年来百般的讨好你,指望能感化你,使你能真心的归服我,岂料我却都是白费的心血,原来你的背后竟还有人给你撑腰。快说,给你撑腰的人是谁?”神色狞恶,显然气极败坏了。   妖人苟离因前面有那幢光墙阻隔,纵然与小蝶只近在咫尺,也跨越不过那道光墙,气极若狂。他先还以为是到了大陆后,对头闻讯寻来,在暗中出手,心里慌张,便想逃走。但细看又不像,尤其是那光是从小蝶袖口处发出,再联想起小蝶自给掳来之后,从未换过衣服,前后细想一遍,顿时恍然,又恨又气,指着小蝶小蝶袖口上的两朵梅花,恨声道:“是谁?是谁在你衣服上种下的护身符?”想到暗中保护小蝶的不是自己的对头,心里稍觉安心。   小蝶先见妖人扑来,本已闭目待受了,不料事出有变,袖口处的护身符在此关键时候突发奇效,竟将妖人隔挡开去。   后又见那妖人只是站在光墙外面,跳脚怒骂,却是不能越近雷池一步,心里稍稍一宽,口里说道:“那仙人也没对我说她的名号,你问我,我却也不知道!”   妖人苟离问道:“那人现在何处?护身符又是何时给你种下的?”   “第一次见到仙人的面,是在四年半前,那时仙人就在我衣服上留下了这道护身符。我与那仙人一共也只见过两次面,最后一次便是在半年前。仙人并说我闪缘只与此,今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小蝶毫无心机,听妖人发问,竟想也不想地发实说了出来。   妖人苟离听了,先是一怔,又看出小蝶不像说谎,暗想自己所料果然不假,虽仍自不知小蝶口中那仙人是谁,但想到不是自己的所惧怕的对头就好。先他心生怯意,萌了退心,此时既知保护小蝶之人并非自己所惧怕的对头,因贪恋小蝶美色,发誓不将小蝶得到手绝不罢休。   无奈两人中间阻着那幢光墙,妖人苟离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破解那幢光墙,竟如蜻蜓撼树,毫无作为。   最后妖人心里发狠,拼着耗去数十年的修为,也要破去光墙,当下双掌互搓,两掌间火星直冒。随后见他往外一扬手,双两掌心中喷出两道碧绿的火焰,直射在那幢光墙上。   这阴火乃妖人苟离集自己一身的功力施出来的,无坚不催,满以为光墙绝难挡得住,岂料阴火烧了足有盏茶时候,那幛光墙仍是纹丝不动。   如此一来,反激起了光墙的妙用,只见光墙随着阴火的烧炽,慢慢往外扩张,竟越张越大,且那山洞本就窄小,到了后来反将妖人逼到了山洞外面。   对峙了这长时间,妖人颇颇损功力,见光墙仍然无法撼动,不免有些气馁,只得收功罢手。但想到本来到嘴里的美色,竟这般白白错过,既悔自己之前的自负,又恨暗中出手保护小蝶的那仙人,对着洞里一顿发泄之后,心里又咐道:“此地不宜久留,耽搁越久,与自己越是不利。万一自己那些对头闻讯赶来,我岂不死无葬身之地?无毒不丈夫,我既然得不手,也要再无留他必要了。”心里一发狠,便想将山洞击毁,使小蝶葬身其间。   妖人正欲发功,忽地感受到上面禁制波动,心生警觉,知有人来了,大吃一惊,暗想:“不好!莫不是我的那些对头果然寻来了?”随即心头巨需,来人竟已闯过了禁制,心说不好,忙及抬头看去,果见一道剑光如一道霹雳般从上面直飞下来。   看那剑光凌厉非常,且正而不邪,显然来人是正教之人。   妖人最怕的就是正教对头,岂料越怕什么竟来什么,心里一慌,首先想到就是逃命。而对头又是从上而下,断了自己的去路,无可奈何,只得强着头皮应战了。   好在妖人苟离又随后看出,来的却只有一人,又想自己纵然不敌,危机之时也时逃命,心里稍觉安心。   就在这思咐间,来人已落了地,现出身形,妖人看得真切,认出正是华山四杰之一的樊初阳。更何况自己在帝王谷时,又曾吃过他的苦头,记忆犹深,仇人见面,自是分外眼红。   樊初阳正是听了楚天秋的传音后急急赶来的,苦寻五年,今日终将妖人寻到,樊初阳乍见妖人之后,真恨不能立即便将他挫骨扬灰,可是因在当场没有看到小蝶的身影,想从妖人嘴里打听出小蝶的下落,只得忍住怒火,指着妖人道:“你叫我寻的好苦,小蝶姑娘现在何处,你快些说来?”   因只看到妖人一人,没看到小蝶的人影,樊初阳恐她已遭不测,心里既忐忑又不安,声音都不免有些发颤了。   妖人苟离看出樊初阳心里所恐,咐道:“他既然如此担心那贱婢的生死,不如我先诳上他一诳,使他心绪不宁,正好给我可趁之机,胜他机会也就更大了。”想及此,口里嘿嘿一声冷笑,说道:“你所说的那贱婢早就死了,现在恐怕尸骨都成灰了。”   樊初阳关心则乱,不知所说是谎,乍闻蝶已死,信以为真,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晃,险些晕倒。稳住身形,指着妖人怒道:“我要用你的命与她尝命!受死罢!”说话间,已然放出飞剑,一道夺目剑光,直向妖人射去。   妖人苟离见到樊初阳果然中计,方寸大乱,心里暗喜,就在樊初阳放出剑光的同时,他也抢先出手,将肩一摇,从背后飞出一道墨色光芒,也不知是何法宝,径直樊初阳飞去。   樊初阳此时伤心悲痛之下,已然方寸大乱,飞剑不免大打折扣,及见对方法宝飞来,神速已极,忙不迭使剑光迎去,两下相交,只过了一二回合,剑光竟有不支之象,这下更使樊初阳吃惊不小。   妖人苟离见状,则是越战越勇,真恨不能立将樊初阳击杀。再斗一会儿,樊初阳竟是越落下风,险象迭生。   再说小蝶见妖人苟离狂性大发,竟欲将那幢光墙炼化,不想仙法神妙,大发神威,反将妖人逼出洞外,正自忐忑,不知妖人还会有何种手段时,忽听外面来了救星,且听那声音既亲切又熟悉,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樊公子,心喜若狂,随又想到仙人所说,最先赶来相救之人,便是自己的如意郞君,心里又是一阵甜蜜。当下便想出洞与他相会,岂料那幢光墙挡住去路,自己竟也无法逾越,急得她手足无措。   同时又听外面妖人苟离竟向樊初阳谎说自己已死,小蝶知他没安好心,越发替樊初阳担心起来,越想尽快出去与他会面,以安其心,越是着急,竟忘了给樊初阳发声提醒。   耳听得外面两人斗得异常激烈,小蝶恐樊初阳有甚意外,越发的担心,口里不禁向仙人老妪默默祈祷,望仙人能收回光墙,使自己与樊初阳相会。   小蝶的默祈果然凑效,只见那幢光墙渐渐收缩,最后化作两点星光,径飞回到袖口上,小蝶抬袖看时,却见袖口上的两朵梅花依旧,心里甚喜,正要出洞与樊初阳相见,此时外面形势已然大变,楚萧阮三人随后赶到,紧接着叶唐夫妇和疯道人也来了,并一举击杀了妖人苟离。   因前后发生的太快,小蝶又因一心在默祈仙人收回光墙,于外面的变化竟未察觉,直到听樊初阳向洞里问话时,这才开口回应。   樊初阳听到洞里传出小蝶的声音后。几疑听错,最后确信小蝶果然没死,不禁又欣喜若狂,当即大步进洞,果然小蝶一人在里面,衣着容貌仍是五年前的样子,只是略显清瘦了些。   两人见面都是惊喜交加,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樊初阳便拉着小蝶的手走了出去。然后与外面众人相见,随又到了玉皇顶叙说自己经历。   众人听小蝶说完,想到她这五年来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不禁对她都是又心疼又怜惜。   小蝶更是一面说着,一面偷瞧樊初阳的神色,见她神情发怔,错以为他误会自己已失身妖人之后,心里悲痛,说完之后,便扑在小蝶怀里又是一阵悲泣。   樊初阳心里纵有千言万语要对小蝶说,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他又如何说得出口,见小蝶悲泣不止,急得他更是手足无第四零四章情*难自*禁   叶青青知道小蝶的心思,一边劝慰她,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是不是气樊公子误会你失身妖人,使你失望了?”   小蝶见自己心事给叶青青一语说中,玉面一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青青一笑,又轻声说道:“你若真个如此想,却是错怪了樊公子,你不知自你失踪以后,这五年来樊公子为了寻你,几乎一天都没停歇过,人都消瘦了很多。纵使你真得失身妖人,他也不会嫌弃你的,更何况你并没有呢。”   小蝶听了,心里一动,在叶青青怀里又偷眼向樊初阳瞧去,正见双眼含情脉脉地向自己望来,四目乍交,小蝶心头鹿撞,忙不迭收回目光,再也不敢瞧过去了。头依然扎在叶青青的怀里,玉面羞红,但已然渐渐止住泣声。   一旁的阮玉香见小蝶这般忽也引起她的心事,惹动情思,也无睱劝悲泣的小蝶,竟怔怔发起呆来。   叶青青看在眼里,心里了然,见到这两个女子都在为情所困,心里既觉好笑既觉可怜,为了引开两人的心思,口里转移话题,忽向小蝶问道:“听你说那仙人给你留下得护身符如此神妙,我倒想见识见识。”   小蝶当即破涕为笑,举袖给众人看时,却见袖口处空空如也,那朵梅花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怔了一怔,小蝶说道:“仙人曾说,待我脱困之时,自会有法收回护身符的,梅花即已不见,想必仙人已然将其收回了。”众人听了,无不啧啧称奇,虽不知那老妪是何来历,但都知绝非常人,自是又有一番议论。   此时日头西斜,渐没入在云海里,只剩下小半留在云外,霞光万道,瑞彩千重,真个奇魄瑰丽,眩人眼目。   众人身临绝顶,经霞光映射下,身外皆如披了一层金衣,不由得都移目西瞧,落日奇景,皆都醺然陶醉。   直到金乌尽没,玉兔东升,罡风拂,微有凉意,众人这才想起该是去了,遂议论该往如处。   楚天秋道:“小蝶妹妹失踪这五年里,父母亲一直在寻问小蝶,我为免二老悬心,也未敢实说,只谎称妹妹一直在华山。此次出来,二老还特意叮嘱我,需必这次要将妹妹带回家去。今日妹妹既然寻到,还是先回家里,看过二老,以慰二老思念之情。”   小蝶听楚天秋说完,想起二老待自己更是亲若儿女,心里也甚是急于往见,口里遂道:“哥哥便是不说,我也当先回家给二老请安才是。此后我更是常伴二老膝下,承欢尽教,再也不离开了。”   楚天秋笑道:“若真是这样,父亲母亲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当下又邀众人同往楚家村。   樊初阳先听小蝶说要在楚氏二老膝下承欢,再也不离开,知她还在生自己的气,恐真得不再愿谅自己,心里更是着急,虽有心相随,却又无合适借口,此时听楚天秋邀请,正合心意,抢先点头答应了。   苦寻五年,今朝终将小蝶寻到,众人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地,楚天秋相邀,自是无话可说,纷纷赞同。当下小蝶有叶青青相携,余下众人各驾遁光,色彩纷呈,离了玉皇顶,径往江南楚家村飞去。   千里路程,晃眼即至。当众人在村口纷纷落地后,却发现楚氏夫妇和狐女萧飞絮苏翰青夫妇早在村口相候了。众人都知狐知有未卜先知之能,见在此相候,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小蝶落地之后,径直便向着四老奔了过去,一头扎在楚母的怀里,刚叫了一声:“母亲大人”后,便哽咽的难已出声了。   楚母轻抚着小蝶的秀发,口里直呼着“乖女儿”,热泪纵横,显得既欢喜又激动。一旁众人看得也无不动容。   随后小蝶又给楚父和苏父狐女一一施礼请安,自是还有一番寒喧。   狐女早知小蝶的遭遇,此时见她平安归来,也甚是欣慰,待寒喧过后,口里笑道:“林婶正在家里准备佳肴,众人快些请吧。”一面说着,一面招呼着大家进村。   此时刚过戌时,村里人都喜早睡,故街上不见一个人影。一行人过了石板桥,边走边说,很快便到了家门口。   楚母见今日家里一下来了这么多的仙人,心里甚是高兴欢喜,刚进大门,嘴里便高喊着:“林婶,佳肴可曾备好了?”   就是林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满脸欢笑地道:“你们且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好。”随后又缩回头去,继续忙活了。   众人进到屋里,刚没说上一会儿话,林婶便来相请:“已然好了,大家这就入席吧。”到了外间,果见各色佳肴,琳琅满目地摆了满满一大桌。   疯道人等修道之士,虽早已辟谷,但看到满桌的美味佳肴,令人馋涎欲滴,也不由得食欲大动,迫不及待了。   众人推了疯道人坐了首席,众人边吃边说,满堂欢笑,其乐融融。尝些佳肴,众人更是齐赞林婶厨艺高超,喜得林婶都合不拢嘴。   席间大家都是欢声笑语,唯独樊初阳显得怏怏不乐,就算随众附喝,也是强颜欢笑,无精打采的。叶青青等人看在眼里,心里了然,除了暗自发笑之处,也不去理会他。   这一顿晚餐直到子夜方才罢了,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各自散去。疯道人自去飞灵洞,而狐仙萧飞云则回转断云岭。叶唐夫妇和阮樊四人则在楚家住下了。   虽然一下多了好几个人,但家大屋多,住下倒也绰绰有余。叶唐夫妇则住到旁院苏家,阮玉香和小蝶住一屋,樊初阳自然和楚天秋睡在一屋了。   楚天秋和樊初阳回到屋里后,又闲谈了一会儿,楚天秋已有困意,而看樊初阳仍是双眼炯炯,了无睡意,躺在床上,更是辗转反侧,知他心思,笑了一笑,明知故问地道:“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吧?”   樊初阳虽与楚天秋情义深厚,亲若兄弟,但涉及到儿女之情,仍显羞涩,闻言之后,脸上微微一红,嗫嚅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我求你帮个忙可以吗?”   楚天秋知他所求何事,口里却故作不知地问道:“求我甚事?”   樊初阳红着脸将心里话向楚天秋说了,最后又道:“我知小蝶姑娘定是误会了我,在生我的气,我固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她说,可是又无机会。我真怕她这样下去,就从此不理我了。所以我求你帮我寻个机会,能让我单独和小蝶姑娘说会儿话。”   楚天秋点头道:“这个忙,我自会帮你,你尽管放心好了!”随即又笑问道:“这下你可以睡觉了吗?”   樊初阳听到楚天秋答应了,满心欢喜,悬着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了,知自己心事早给楚天秋看破,脸上又是一红,笑道:“你且睡你的,我又没碍着你睡觉。”   两人又相互打趣了几句,如此一来反倒谁也都没有睡意了。眼看天将快亮,两人索性坐起,各自打坐运起功来。   完毕收功后,天已大亮。听得外面有了响动,原来是林婶早起又做早餐了。又过一会儿,听得说话声,大家都陆续起床了。   楚天秋和樊初阳两人虽是一夜未睡,但运功过后,已是疲意尽去,精神重又抖擞起来。两人各自就屋里略微梳洗过后,便到了院里,却见小蝶和叶青青阮玉香三女有说有笑,甚是开心。唐羽却给晾在一旁,显得甚是多余。   楚天秋当下向樊初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主动过去,而他自己则去给父母和舅舅舅母四老请早安去了,然后再去飞灵洞给师父疯道人请安,自是不用再提。   樊初阳略一踌躇,还是走了过去,刚要开口说话,却给一旁的唐羽拉住,口里说道:“我正愁没人陪我说话,你就来了,我们外面聊去。”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樊初阳往外就走。   樊初阳此时心里纵有万般的无奈和不情愿,也不便拂了唐羽的意,只得随他去了。   用过早餐,将到中午时,叶唐夫妇当先提出告辞,要回转帝王谷。楚母虽有心相留,但二人去意甚决,也不便再留,众人齐将二人送到村口,各道珍重后,便见二人携手驾遁而去。   樊初阳见叶唐二人已去,觉得自己再留也有不便,可是心里话还未有机会对小蝶说,就此而去,实又不舍,正自踌躇无计之时,楚天秋则留他多住几日,如此一来正中了樊初阳的下怀,就势答应了。   阮玉香此次随楚萧二人下山,既为帮二人一臂之力救小蝶,却还是别有目的,此时却见叶唐二人辞去,她却是绝口不提告别的事。   楚母本就对阮玉香甚是喜欢,见她不提走,自是开心。众人踏过石板桥,回到家里,自是又有一番热闹。   转眼到了傍晚,阮玉香盼望的人,自昨夜一别,就再未出现,甚觉失落,时而蹙眉,时而轻叹,显得郁郁难第四零五章皆为情困   小蝶看出阮玉香神情异常,不明所以,背地悄悄问好何故,却给阮玉香拿话搪塞过去。一夜无话,到了次日,用过早饭,阮玉香便没了人影,众人谁都不知她何往,直到傍晚再见她回来,却是变得笑容满面,好似换了个人。   楚天秋等人不便多问,只得由她。一连多日,俱是如此,早出晚归,其心情也是越来越好,容光焕发,喜气洋洋的。   这天,小蝶实在忍不住,又背地问阮玉香这几天倒底干什么去了。   阮玉香听问,却显得神情扭捏,玉面微红,羞而不答。   小蝶见状,心里一动,忽又想出自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看出她与狐仙萧飞云之间不同寻常,隐隐猜出了个大概,笑问道:“是不是去见你的心上人去了?”虽然短短几天的相处,但两人之间已然亲若姊妹了,佊此间更是无话不说。   阮玉香给说中心事,玉靥更加红了,白了小蝶一眼,轻嗔道:“就你鬼精灵,什么也瞒不住你。”   小蝶见自己只是稍微一试探,她便无疑算是承认了,口里轻轻一笑,说道:“这本是喜事,你却又何须瞒我呀?”稍稍一顿,又道:“如我所猜不错,你那心上人当是狐仙萧飞云萧舅父吧!而这几日,见不到你人,想必你是去断云岭了吧?”论辈份狐仙萧飞云是苏卿的舅父,楚天秋随之也称呼其为舅父,小蝶又随楚天秋,故才有些称呼。   阮玉香红着脸,点了点头,口里说道:“我本也不想瞒你,只因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故我才未说起。”   小蝶笑道:“姊姊这么漂亮,又善解人意,舅父可真是有艳福呀!”   阮玉香听她话里既有调侃,又有称赞,又喜又羞,嘴里娇嗔着捶打了小蝶几下,随后又神色一转,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虽是这般说,可他却不这般想!”口里的“他”当然所指的是萧飞云了。   小蝶听了,就是一怔,道:“为何这么说?”   阮玉香道:“你我是姊妹,故我心里的话才会对你说,而你且不可给我说了出去。”   小蝶点头道:“那是自然!”   阮玉香道:“自上次我与师父在武功山给魔教主和沙哈尔围攻,是萧公子和楚公子路守,及时出手相救,我与师父才得周全,自那次起,我心里便喜欢上了萧公子……”   小蝶并不知道还有此一节,听了之后,这才恍然,不等她将话说完,便笑着调侃道:“是我秋哥哥和舅父同时救了你,可为何你却喜欢上了舅父,而没喜欢上我秋哥哥呢?”   阮玉香听了,又气又笑,白了小蝶一眼,说道:“我与楚公子早就相识,且我又知道他早就心有所属,而卿妹妹与我也更是相识,且又亲若姊妹,有此两层,我又岂会动这心思呢?”她心直口快,想到便说,毫不掩饰,随后又将与苏卿和楚天秋如何相识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小蝶没想到几人间还有过这般关系,听阮玉香说完,这才彻底明白,也为阮玉香的坦率所感动,正色说道:“姊姊虽为当代巾帼,却丝毫不逊须眉,真令妹妹我汗颜。”   阮玉香笑嗔道:“妹妹又何来汗颜?我对你可是只有羡慕的份呀!”   小蝶知她话里含思,玉面微微一红,恐她再说下去,便故意拿话岔开,问道:“这几天你与舅父进展如何?”   阮玉香听问,脸上略显无奈,轻叹道:“我先去主动找他时,他还不肯见我。好在我软磨硬泡,苦等了一天,他才出面见我。而我又是一个女孩家,这几晶来,把我心里话都说给他了,可是对我仍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了,又不知他心里是甚想法,故我现在心里也甚是苦恼。”这一番话坦直说出,一点也不显得扭捏了。   小蝶道:“这几天里见你早出晚归的,且每次回来后,都是喜不自禁的样子,还以为你得手了呢,谁知中间还有这些曲折。”   阮玉香故作怪嗔道:“什么叫得手了?真个难听!”   小蝶笑道:“我这也是大实话呀!”   阮玉香顿时话塞,怔了怔,又轻叹道:“我现在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妹妹帮我想个法子,可好?”   小蝶听了也是一怔,现在她同样也在为情所困,又有甚法子给阮玉香可想?想了想,口里说道:“我真得帮不上你的忙,或许有人能帮得上你。”   “你?”阮玉香听了眼前一亮,忙不迭地问道。   小蝶道:“我秋哥哥!”   阮玉香听了一怔,心想他与萧飞云虽为舅甥,可论起关系却又非同一般,若楚天秋真肯去给说合,确是再合话不过,如何这话她是无如何也说不出口的。思来想去,遂对小蝶道:“这还需妹妹你帮我去说说才是呀!”   小蝶知她心意,笑了笑,说道:“这事我当义不容辞,明天寻得机会我便给秋哥哥说去。”   阮玉香急道:“现在天色还早,想必楚公子还未睡下,你现在就说去如何?”   小蝶笑道:“姊姊真个心急,难道这一夜都等不得吗?”   阮玉香玉面又红了,笑嗔道:“妹妹休想取笑我?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心里也同样着急,可是又装作若无其事,我看着都累……”   小蝶不想让阮玉香往下再说,遂打断道:“好!好!我现在便去给你找秋哥哥说去。”说完,向阮玉香嫣然一笑,转身飘然出去了。   小蝶一时冲动答应了阮玉香,可是当她走到楚天秋门外时,又有些后悔了,因屋里同样还住着樊初阳,她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他才是。   在门外俳佪了好一会儿,小蝶心想:“既然答应了阮姊姊,总不能这样回去罢。”当下一咬牙,正准备敲门,却见屋门倏地打开,反使她吓了一跳。   “妹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打开屋门的正是楚天秋,只见他此时正站在门里,笑迷迷地看着小蝶。   小蝶透过屋门,瞥见樊初阳在里面正向自己投来火热的目光,心里一慌,不敢再看,口里嗫嚅地道:“秋哥哥,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楚天秋让过身体,将手一领,道:“那就进屋里来说吧!”   小蝶站在屋外没动步,口里说道:“我俩还是到外面去说吧!”说完,转身就走。   楚天秋道:“这这就来!”回头向屋里的樊初阳使个眼色,然后便出门追小蝶去了。   樊初阳和楚天秋其实早就知道小蝶在门外了,因不知这晚她所来何意,两人心里不免暗里猜测,因久见小蝶不出来,楚天秋恐她就此去了,这才打开屋门,想请她进来。   樊初阳初见小蝶心里既吹喜又紧张,当他目光越过楚天秋的身体与小蝶四目相对时,更是砰砰直跳。及听她并不进来,却叫楚天秋外面说话时,樊初阳心里又是一阵失落,正自惆怅失望时,看到楚天秋给自己使眼色,当即会意,心想:“自昨日楚天秋答应我向小蝶去解释,可是一时没寻得机会,现在岂不正是绝好机会,楚天秋定会在小蝶面前帮我解释清楚的。”随即又是一阵欢喜,盼着楚天秋能带着佳音,早些回来。   直过了柱香工夫,樊初阳正等得着急,就见楚天秋果从外面回来了。见他面无表情,且时而轻皱眉头,樊初阳心里便有种不安之感,问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是否将我的事给小蝶姑娘说了?”   楚天秋心不在焉地道:“说了!”   樊初阳见状,更是不安,想问又不敢问,过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小蝶姑娘是何态度?”   楚天秋怔怔地盯着樊初阳,看到他满脸的惶惑和着急,心里甚是好笑,没有忍住,忽地笑了,说道:“小蝶妹妹其实心里并非真的生你的气,经我趁机向她一解释,她也就释然,愿谅你了。”   樊初阳听了,几疑听错,问道:“真得!”待又得到楚天秋肯定的回答后,欣喜若狂,原地蹦起三尺高,若非有楚天秋及时拉住,怕是屋顶都会给他捅出个大窟窿来。   “真得太谢谢你了!”樊初阳双手抓住楚天秋的手臂,既激动又兴奋,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口里只是一个劲地谢楚天秋。   楚天秋笑道:“我也是乐见你和小蝶合好如初的,便是你不说,我也要这么做呢,今晚正当时候,所以也就做了个顺水推舟而已。”   樊初阳道:“何来顺水推舟这么一说,这与我可说是天大的事,你可去了我的一块大心病,我自然要好好谢你了。”心里激动不已,当下又向楚天秋问东问西,缠问他和蝶都说了些什么。   楚天秋笑道:“你也真该麻烦的,这些也非要知道?”话虽如此,还是向合盘说了,最后又说道:“小蝶虽没明说,但从她话里听出,这五年里,她心里可是一直想着的都是你,她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我也替她高兴。从今以后,我便将小蝶交给你了,你且不可辜负了她第四零六章一喜一悲   樊初阳也知楚天秋与小蝶之间的关系,但他也不以为意,听了之后,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对小蝶的。”并发誓咒诅,说得甚是诚肯。   楚天秋笑道:“你我兄弟,我自是信你的。”随即又正色道:“小蝶身世甚苦,早年父母和弟弟遭人杀害,且自己这五年来又受尽妖人的折磨,有你待她,我甚是放心。”   樊初阳心头火热,暗想自己便是舍了性命,也会保护小蝶再也不受到伤害的。   楚天秋忽又对樊初阳笑问道:“你可知小蝶还对我说什么了?”   樊初阳道:“又说了些什么?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楚天秋想起便觉好笑,说道:“小蝶却是求我去做月老的。”   樊初阳一怔,问道:“给谁做月老?”   楚天秋睁了睁眼睛,笑道:“看你能否猜得中?”   樊初阳正要驳他又卖关子,忽心里想起一事,忙道:“莫不为那阮姑娘吗?”   楚天秋道:“猜对了!但你又可知对方是谁吗?”   樊初阳并不知阮玉香和萧飞云两人的事,加之自寻到小蝶后,他一门的心思都在小蝶身上,更未理会其他的,此时听楚天秋这么一问,自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对方是谁,最后只得放弃,道:“猜不出来,你且直说好了。”   楚天秋道:“我舅父狐仙萧飞云!”   “是他!”樊初阳听了,甚觉意外,他也知萧飞云乃是狐类成人,但阮玉香会喜欢上他,确实让他很吃惊。   楚天秋从樊初阳的语气里听出了意外和吃惊奇,但并不以为意,只是淡淡一笑,心里却想着樊初阳和小蝶的事情算是圆满了,可是自己又当该如何向狐仙萧飞云去说了?   樊初阳很是好奇萧阮二人是如何结缘的,于是又磨着楚天秋非得给自己说说。楚天秋拗不过他,遂将自己和狐仙萧飞云路过武功,巧救阮玉香师父,就此结识的经过说了一遍。   樊初阳听完,笑道:“这阮姑娘敢爱敢恨,真可豪爽率真,不让须眉呀!”   楚天秋笑侃他道:“虽说是你追小蝶,但扭扭捏捏,瞻前顾后,而她则是女追男,敢于主动去追,这一点上你却不如他了。”   樊初阳不气反笑,道:“于这一点上,我自愧不如也!”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最后说到了谈婚论嫁,楚天秋对樊初阳道:“你与小蝶之事算是定了,虽说是你情我愿,但终需要有媒妁之言呀!”   说到此节,樊初阳脸上不由地红了,笑道:“此点我已想过,待明天问过小蝶的想法后,我便回华山去,请我大师兄亲来说谋如何?”   楚天秋听他说到要请范圆曦亲来说谋,足见对这门亲事的诚意,心里高兴,笑道:“如此甚好!明日我也得向四位老人禀明,也好让他们都欢喜欢喜。”   这事就此谈妥,而这时已过了子夜,两人谈兴正浓,谁也没有困意。何况樊初阳和小蝶之间的误会给楚天秋化解后,更是心情欢畅,兴奋不已,哪里还睡得着?   楚天秋看到樊初阳愉悦的神情,想起苏卿来,心里倍感落寞,但脸上却没显出来,强颜与樊初阳说笑着。   盛夏夜短,很快天便亮了。两人虽说都是一夜未合眼,但仗着道法精纯,仍是精神奕奕,毫无疲态。   楚天秋早起去给四老请安时,就势将小蝶和樊初阳的亲事向四老说了,四老听了自是欢喜不已。尤其是楚母,一直将小蝶视若亲生,此时听她终有了中意之人,且樊初阳不仅是华山四杰之一,人又正直无私,从这几天的交往里便可看出。想到小蝶终身可托,楚母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高兴。   楚母道:“小蝶便如我的亲生女一样,她的婚事,我一定给办得热热闹闹的。”说完,欢喜得合不扰嘴了。   楚天秋见母亲如此高兴,心里也甚是欢喜。从母屋里出来后,楚天秋又径直去找小蝶了,并将她和樊初阳两人的婚事安排也说了。   小蝶听了,心里自是高兴,因此时她与樊初阳两人之间的误会已明,事都至此,也就说不上羞也不羞了,口里低声道:“一切凭四老和哥哥做主就是了。”   楚天秋笑道:“如此甚好!”随后满意地去了。   待楚天秋走后,阮玉香笑对小蝶道:“看到你和樊公子好事成谐,我真是又高兴又羡慕呀!”   小蝶知她心思,笑道:“你也毋须羡慕我,你的事秋哥哥已然担保下来,一定会使你心想事成的。”   阮玉香轻叹道:“话虽如此,可是我心里终觉得不坦实,若萧公子心里果真也喜欢我,为何对我又总是不冷不热呢?让楚公子去替我说合,也只是想知道他的心思罢了。”   小蝶笑道:“你就不在胡思乱想的了,直管等着秋哥哥的好消息罢。”   阮玉香又问道:“楚公子可曾说他何时去与萧山公子说吗?”   小蝶更是笑出声来,说道:“你心里已然等不及了是吗?”   阮玉香微红着玉颊,说道:“我只是问问而已。”   小蝶道:“当就在这一两天吧!”   阮玉香心想:“哪我今天还去断云岭吗?”一时犹豫难决,拿不定主意了。   用过早饭后,樊初阳便叫小蝶走到外面,两人说了一会儿私密话后,樊初阳随后便向四老和楚天秋辞行,回转华山去请大师兄来说谋了。   接连送走叶唐夫妇和樊初阳后,往昔热闹的院子好似一下冷清下来,楚天秋心想,反正现在无事,何不往断云岭走一遭?   当下先到了飞灵洞,给师父疯道人请安,又陪说了一会儿话后,便离洞往断云岭去了。到了岭上,楚天秋叫开封禁,穿过云甬,径直落到下面。   与狐仙萧飞云见面之后,楚天秋笑道:“舅父近来可好?我来给你请安了!”   狐仙萧飞云将脸一沉,说道:“我曾向你说过,我俩之间没有这些俗礼,各论各交,平辈相交就可。”   楚天秋笑道:“话虽如此说,若是给家里四老知道,岂不骂我太过无礼了吗?”   狐仙萧飞云道:“管他们呢,我俩交我俩的就是了。若不这样,你以后休要再来见了。”   楚天秋道:“是是是!我自是乐意了。”笑了笑,又道:“我此来乃受人之托,你可能猜得出所为何事吗?”   狐仙摇了摇头道:“我赖得去猜,你要是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楚天秋听了甚觉无趣,本想与他说笑一番,见他如此不入道,也就索然了,口里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当下便将自己此来受小蝶之托,给阮玉香来搓合之事向他说了。   狐仙萧飞云听完,神情平静如水,不置可否。   楚天秋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表态,遂问道:“阮玉香确是个好姑娘,且又是人家主动追求你,你倒底是何想法,倒是表个态呀!”   狐仙萧飞云摇头道:“我又何尝不知阮姑娘对我的好意,可是我俩人狐殊途,我只能辜负了好的美意了。”   楚天秋听了,顿觉好笑,说道:“你若是用这个理由拒绝阮姑娘,觉真得好笑好气。想我舅父与舅母也是一人一狐,现在过得岂不很美好吗?我看你是杞人忧天了!”   狐仙萧飞云道:“就因我妹子与你舅父的这段孽情,以至使她滞留红尘,拖累了仙业,岂不又是得不偿失吗?”   楚天秋心里不以为然,反驳道:“天上哪个神仙又不是怀有博爱的?你为了仙业,不徇儿女之情,就算做了神仙,也是个冰冷,毫无兴趣的神仙,又有何意味呢?”   狐仙萧飞云仍不为所动,无论楚天秋说甚么,他要么摇头,要么断然拒绝,到最后至使两人不欢而散。   楚天秋离了断云岭,一边飞行,一边心想:“我之前在小蝶跟前都打了保票了,若就这么回去,岂不太过难堪?而我又该如何向阮姑娘和小蝶说呢?”来时还满以为马到功成,不料萧飞云竟如此油盐不进,实出楚天秋意料之外,越想越气,心里却将萧飞云好一顿大骂。   直到了村口,楚天秋仍没想出法子,暗叹一口气,心道:“看来只有实话实说了。”   此时将近傍晚,村中处处炊烟,在上空布成一层如纱般的薄雾,加之地处又境色无比,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楚天秋踏过石板桥,向自家走去,一面走着,心里还一面想着如何措词,才会使婉转,不至于使阮玉香太过难堪。待到了家门口时,已然想好了说词。   径直进了屋里,却见林婶早做好晚饭,四老和小蝶阮玉香围坐桌旁,一面说话,一面等着楚天秋回来开饭。   见楚天秋回来,楚母一面招呼林婶开饭,一面让楚天秋快些坐下。楚天秋先给四老请过礼后,又与阮玉香和小蝶打过招呼,这才坐了下来。   阮玉香和小蝶知楚天秋此去定是往断云岭了,见他回来,心里甚是急于想知道结果,可是当着大家的面,二人谁都不便开口去第四零七章道不清理还乱   匆匆吃过晚饭,楚天秋便借要往飞灵洞给师父请安,又向阮玉香道声“告罪”后,便即去了。因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与阮玉香和小蝶说,故才寻个借口走开了。   楚天秋在飞灵洞,与疯道人住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午时,楚天秋才离了飞灵洞返家。疯道人亦看出楚天秋心事仲仲的样子,只是没问罢了。   楚天秋心想自己这般避着也终不是个事,且阮玉香又是客人,总不能一直避着不见,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到了家里时,却没看到阮玉香的人影,一问才知她人已于今天上午告辞离开了。楚天秋听了,心里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对阮玉香不起。   阮玉香的突然辞去,小蝶心知肚明,甚觉不舍,见楚天秋回来,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因当着四老及林婶的面,她什么也没说。随后却将楚天秋拉到了无人处,口里自是一番埋怨,并道:“阮姊姊见你故意避她,便猜到你此去定是无功,给萧舅父拒绝了,自知再留下也无意思,这才伤心而去的。”   楚天秋自知做法欠妥,自己理亏,小蝶说时,他只是陪笑。当小蝶说完,他才问道:“你可知道阮姑娘去哪了吗?”   小蝶道:“阮姊姊自是回武当山了。”   楚天秋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免得自己面对她时的尴尬了,口中里说道:“我之前答应了你,定将此事说合成了,哪知此去却碰了钉子,没办成事,我实觉无脸面对阮姑娘和你呀。”   小蝶怔了一怔,道:“我先听阮姊姊那般说时,我还曾存着万一,也曾劝慰阮姊姊可能想错了,此时从你嘴里得到证实,我甚为阮姊姊感到伤心。”顿了顿,又道:“阮姊姊是个多么好的人,萧舅父为何会拒绝她呀?”   楚天秋随即便将自己此去及和狐仙萧飞云的说辞都给小蝶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小蝶听了,虽觉萧飞云拒绝阮玉香的说辞太过勉强,却也无何奈何,轻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楚天秋笑侃道:“想必这一两天樊初阳就会前来提亲了,你也是要做新娘的人了,却怎又唉声叹气起来了?”   小蝶听了,俏脸一红,嗔道:“哥哥也拿我开玩笑,不与你说了。”说完,果然转身就走,刚走几步,忽又回头道:“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楚天秋只当她是说得玩笑话,也未当真,当下一笑了之。看着小蝶走了,自己发了一会儿呆,无所事事,便信步往村外走去。   此时虽是夏未秋初,但午后的阳光仍是炽热。此处居民生活安逸,富足,而现时人们还在午睡,故楚天秋走在村里,一个人都未碰见。   楚天家村乃桃源之地,山环水抱,平原绣野,树树繁花。漫步在树萌小姐道间,清风徐徐,花香阵阵,越显得秋高气爽,风物幽丽。   楚天秋走过石板桥,便要了村外,看着眼前处处风光,不由得触动心怀,想起儿时自己与舜卿姊妹在此玩耍的情景来,一时欢喜,一时悲喜,不能自己。   “秋哥哥!”晃惚间,耳边似听到有人喊自己,那声音既清脆又好听,又熟悉,楚天秋不由得应了一声,当他回过神时,才发现四外空旷,除了自己,哪里又有别人?   楚天秋甩了甩头,口里自言自语地道:“我还以为是有谁喊我呢,原来却是我的幻听。”回想往事,苏卿的音容笑貌不由得又浮现在眼前,又心道:“这几日我心里总觉得不安,似有甚事发生,待过二三日,我还得往黑龙潭再走一趟。”   又留连了一会儿,楚天秋正要往回走,忽又听到有人轻喊“秋哥哥”。这一次他听得甚是真切,忙即停身循声看去,就见从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人,一身白衣,俏生生的,如仙女临凡一般。   楚天秋乍见此人,勾动怒火,当即一纵便到了那人身前,举掌便拍。   那人毫不畏惧,不躲也不闪,昂首挺胸,口里娇叱道:“你最好杀了我!”星眸紧紧地逼视着楚天秋,原来此人正是苏舜。   自苏卿死后,楚天秋已有十年未见到苏舜了,此时此地突然见到苏舜,想起苏卿之死,她才是罪魁祸首,又怎能不令楚天秋动气呢?   楚天秋虽恨不能一掌毙了苏舜,可是当他手掌举起时,又心里不忍,久久没有落下。   苏舜早似猜到楚天秋不会杀自己,见他手掌果然没有击下,嫣然一笑,嘴里说道:“秋哥哥,你不会杀我的,是不是?”   楚天秋颓然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掌,说道:“舅父舅母就剩你这么一个女儿了,杀了你会伤他们心的。你还回来干甚?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还是快走吧!”一边说着,一边挥手赶她走。   苏舜却是不走,脉脉地看着楚天秋,忽问道:“秋哥哥,这些年来,你可曾想过我吗?”她心里是多么的能听到楚天秋会说想自己,若能听到这话,便是为他粉身碎骨也是高兴的。   “我恨你!你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杀手,你简直是丧心病狂,我又岂会想你?”这就是楚天秋的回答。   苏舜听了,脸色微变,道:“你也认为苏卿是我杀的?”   “难道不是吗?”楚天秋道。   苏舜道:“苏卿不是我杀的,你信我吗?”   楚天秋道:“卿妹妹明明是你所杀,你还在这里狡辩,我岂能信你?”   苏舜怔了怔,忽冷冷一笑,道:“你若认为是我杀了苏卿,那便算是我杀的好了。既然如此,你杀了我,为苏卿报仇呀!”说完,直直地瞪着楚天秋,视一副死如归的样子。   楚天秋怒火中烧,手掌再次举起,顿了一顿之后,却是重重地落在了苏舜的面颊上,“啪”地一声清响,苏舜玉颊之上顿时留下一道红红的掌印。   苏舜手捂着红肿着的面颊,冷冷地看着楚天秋,口里说道:“你倒是杀了我呀!怎不杀我?”   楚天秋虽然气急败坏,但终是于心不忍,怔了怔,道:“我不会杀你的,但也不想再看到你,你快快走吧!”   苏舜道:“你为了苏卿,心里果然就那么恨我吗?我可是与你正式拜过天地的真正妻子,难道你心里就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楚天秋听了,心里如给重击一般,苏卿是自己最爱,而眼前之人却又确确实实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这种决择真得既痛苦又无奈。怔怔地,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苏舜忽地嘿嘿一声冷笑,又道:“你既然口口口声声地说只喜欢苏卿一人,可是你为何又与小蝶纠缠不清呢?”   楚天秋听了,顿时怒了,叱道:“住口!你休要胡说,我视小蝶如亲妹妹一般,我又怎与小蝶纠缠不清了?”   苏舜道:“小蝶竟已有了心上人,对方又要上门提亲来了,却又怎忽说不嫁对方了呢?”   楚天秋怔了怔,忽道:“这些话你是如何听到的?莫不是当时你就在旁边不成?”   苏舜道:“没错!刚才你们说话时,我就躲在旁边,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楚天秋这时才想起当时小蝶确曾说过“自己不嫁了”这话,可是自己当时听了并未在意,此时想来却也不知她说这话的用意,怔了一怔,竟是无言以对。   苏舜冷哼一声,道:“小蝶心里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忽然改变主意不愿再嫁给对方,定是对你又旧情复燃了。”   楚天秋怒道:“休要胡说!”可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甚没底气。   苏舜道:“小蝶喜欢你,这是我所深知的,我并不生她的气。我气的是你,你心里明明也是喜欢小蝶的,却不肯承认罢了。”   楚天秋听了,又羞又气,急道:“胡说八道!我对小蝶确视如妹妹一般,并无儿女私情。”   苏舜道:“这里现在就我俩人,你就承认了吧!我绝不生你的气就是!”   楚天秋气急败坏,口里说道:“你又要我承认什么?”更让他气恼的是,明明是自己有理的事,可是每一次面对苏舜时,她都总能扭转形势,倒使自己处了劣势,显得理亏似的,从小倒大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苏舜笑了笑,道:“承认你心里也是喜欢小蝶的呀?”   楚天秋既气又恼,哭笑不得,口里说道:“我对小蝶的感情就如亲妹妹一般,并非儿女私情,你又要我承认甚么?”   苏舜道:“你果是你心里话吗?”   楚天秋道:“当真!”   苏舜忽地嫣然一笑,道:“我信了你就是!”显得甚是开心,顿了一顿,又道:“现在你便是不赶我走,我也要走了!”说完,脉脉地看了楚天秋一眼,转身就走。   楚天秋不料她说走就走,甚觉意外,想拦却又没说出口。   苏舜走出没几步,忽又回首对楚天秋道:“我走之前还要送你一个礼物,那礼物就在树后,你一看便知。”随后又说声“我去了”,便人影已杳,踪影不见第四零八章惊喜交加   楚天秋没想到苏舜说走就走,甚觉意外,又恐她在使诈,站等了一会儿,不再见她回转,这才相信确是走了,心想:“几年不见,她这次突然回来,整个人都好似变了!”   随又想起她临去时曾说过送给自己一个惊喜,就在树后,心里纳闷,不知她又弄什么鬼,故一面想着,一面转到树后,定睛一看,又惊又喜,原来树后正站着一人,正是小蝶。   只见小蝶除了双眸眨动外,浑身都一动不动,细看之下,才知竟给人使了定身法。楚天秋知定是苏舜所为,当下解了小蝶的定身法,使其恢复自由,然后问道:“你怎会到了这里?”   小蝶先前在树后虽不能动,不能言,但楚天秋与苏舜的对话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早知楚天秋只当自己亲妹妹一般,加之自己现在已有了心上人,故听了之后,并不觉得如何伤心,反觉欢喜,待楚天秋给自己解了定身法后,听他问起如何到了这里时,这才迷惑地回道:“当我离开你后,走没多远,只觉得一阵眩晕,清醒后便到了这里。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定是苏舜姊姊躲在旁边,然后将我摄到了这里来的罢!”   楚天秋点头道:“当是如此了!”随即又道:“你以后不要叫苏舜为姊姊!”   小蝶眨着双眸,问道:“为什么?”   楚天秋一怔,道:“她不配!”   小蝶道:“秋哥哥,你一定还在生苏舜姊姊的气吧?我觉得苏舜姊姊这次真得好似变了,你难道就不能愿谅了她吗?”   楚天秋冷哼道:“她能变好才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呢!”   小蝶道:“人都会变得,有可能变好,有可能变坏,但苏舜姊姊我觉得她是想变好的,所以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机会才是!”   楚天秋万没想到小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甚觉惊讶,定着她看了两眼,说道:“你给妖人掳走五年,受尽了折磨,好似人也变得更加懂事了。”   小蝶笑道:“所以我说的对嘛,人都是一直在变得的。”   楚天秋道:“她之前曾杀了你的家人,又那般对你,难道你一点都不记恨她吗?”   小蝶想起自己全家遇害,且自己又给苏舜逼食下美人草,险些丧命,神情陡变得凄然,叹道:“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且我父母和弟弟遇害,又没人亲眼看到是苏舜姊姊所为,又怎能就认定是她呢?怨怨相报何时了?就算是苏舜姊姊害了我家人,现在我也不会恨她了。”   楚天秋听了又是一怔,他没想到小蝶竟有如此豁达的胸襟,怔了一会儿,哼道:“你能愿谅她,但她杀了自己的亲妹妹,我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愿谅她的!”   小蝶道:“你就那么确定是苏舜姊姊害了苏卿姊姊吗?难道不是妖人余春秋所为吗?”   楚天秋道:“余春秋是主凶,已给给我所杀,而苏舜也是从凶,苏卿之死她也绝脱不了干系。”   小蝶道:“刚才你俩的对话我在树后都听到了,从苏舜姊姊的话里能听得出,这里面似有什么隐情,也不要太责怪苏舜姊姊!”   楚天秋听了小蝶的话,竟一时无话可答,怔了一会儿,才道:“她的事我们暂且不说了。现在趁这里没人,再说说你的事!”   小蝶闻言,知楚天秋要说什么,玉面一红,明知故问地道:“哥哥又要说什么?”   楚天秋道:“你之前曾对我言,说不嫁樊兄了,当时我也未在意,刚才给苏舜说出,这才想起,你又为何不嫁樊兄了呀?”   小蝶听了,俏面更加红了,羞答答的,停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这虽说不嫁他了,可并非就真的不嫁他了呀?”声音甚低,几如蚊鸣。   楚天秋听得一头雾水,问道:“我太过愚笨,没听明白你话里倒底是甚意思!”   小蝶羞道:“我心里已然认定他是我夫君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嫁他,将来一定会嫁他的。”   楚天秋更是摸不着头脑了,问道:“很快他就会带人来提亲了,现在你既不想嫁他,又要等到何时还嫁?”   小蝶道:“哥哥既待我如亲妹妹,我也待你如亲哥哥。你现在都没有成家,我又如何能早你嫁人呢?”   轻轻一叹,又道:“何况哥哥与苏卿姊姊的事,天下皆知。苏卿姊姊现在还有三年才能复活,我想等苏卿姊姊复活后,哥哥与苏卿姊姊完婚之后,我才会与他成婚。”   楚天秋听了,心里既感动又欢喜,同时还有一些悲伤,叹道:“我能有你这个妹妹,真得很欢喜。”   小蝶脸现红晕,抿嘴一笑,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并肩往家里走去。到了家里时,家人正午睡方醒,见两人从外面回来,也未说什么。   楚天秋正自盘算要不要将苏舜回来过的事说给舅舅舅妈,同时又想舅妈未卜先知,不说恐又不妥,犹豫不决时,已然吃过了晚饭。   楚天秋看舅妈神色平静,并不像知道苏舜回来过似的,心里又滴咕起来:“若舅妈不知苏舜回来过,还是不要给她说了”打定主意后,心里也塌实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便听狐仙萧飞絮道:“今日将有贵客要来,我们先做好准备。”   楚母笑问是何贵客时,狐仙萧飞絮笑而不答,只是冲着小蝶呶了呶嘴,楚母会意,笑得合不拢嘴来。   小蝶在一旁看得清楚,先时心里也同样疑问是何贵客,后见狐仙萧飞絮向自己示意,一怔之后,这才想起樊初阳临走时曾说要回去请人来提亲,知道狐仙萧飞絮神通广大,未卜前知,当是算出樊初阳要来提亲了,心里一喜后,又是一羞,玉面绯红,含羞借故走开了。待她走开后,便听得身后响起四老一阵爽朗开心的笑声。   果然刚过辰时,便听狐仙萧飞絮道:“贵客将到,我们出去迎接罢!”随即众人一起走出门口跨过石板桥,在村口翘首以待。   过不一会儿,果见西北方飞来两道遁光,如星驰电掣一般,晃眼便到近前。想必上面来人已然看到下面等待的众人,将近时忙按下遁光,缓缓降落在众人面前,现出身形,其中一人正是樊初阳。另一人一身道装,仙风道骨,气宇非凡,正是华山老祖首徒,樊初阳的大师兄,四杰之首的范圆曦。   楚天秋曾听樊初去时说过,要请大师兄亲来提亲,当时也未多想,此时见范圆曦果然亲来,又惊又喜,急忙上前礼见,随后又给双方相互引见。   范圆曦面带笑容,以晚辈之礼向四老礼见之后。四老包括狐仙萧飞絮在内,都是早就听说过范圆曦大名,知道他是华山老祖首徒,当世一流人物,此时不仅亲来这里,且又以晚辈之礼相待,都是受宠若惊,自然都免不了一番歉逊。寒喧过后,这才邀请范圆和樊初阳向家里走去。   樊初阳虽才走两天,但小蝶心里实觉如过三秋一般,早盼着樊初阳能快些来,可是当真得看到他来了,心里又是一阵的紧张,一阵的羞切,红着俏脸,只是躲在众人后面,都不敢向樊初阳打招呼,更不敢去瞧他。   只到众人往回走了,正恰将小蝶落在了后面,正低着头随着众人往回走时,忽觉衣袖给人轻轻一拽,忙扭头一看,却见樊初阳正向自己眨眼微笑。   小蝶先还以为樊初阳与众人走在前面,不知何时他竟与自己走在了一起,顿时心如鹿撞,红着脸,小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樊初阳轻声地笑问道:“你为什么不理我?难道不欢迎我来吗?”   小蝶听了,恐樊初误会,心里又慌又急,偷眼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众人,自己稍微大声说话,定会给他们听见,当下兀自低声道:“当然不是,我心里实是盼着你来呢!”说完时,才抬眼向樊初阳看去,发现他脸带笑意,才知故意用话骗自己,心里又气又羞,白了他一眼,便假装不理了。   樊初阳听小蝶说完,心里着实乐开了花,看着她那羞涩的神色,娇羞中更显美艳,不由得看得呆了。   小蝶紧走向步,听见身后没有声音,又忍不住回头看去,却发现樊初阳站在原地发呆,心里一怔,忙又赶了回去,窃窃地问道:“你怎么了?”   樊初阳如梦初醒,忙笑道:“没什么!”   小蝶先还恐自己的行为惹得他不开心了,见状之后这才放心,嘴里又说道:“正好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樊初阳道:“你要对我说什么,尽管说来就是。”以为小蝶定是对自己说些甜言蜜语,心里甚是期待。   小蝶转头看着前面众人,因这么一耽搁,众人已然走远,心想他们当不会听见了,这才向樊初阳说出一番话来。说完之后,双眼紧紧地盯着樊初阳,心里甚是忐忑。   樊初阳听了,当是又惊又喜,半天都说不出话第四零九章上门提亲   小蝶见状,以为樊初阳不愿意,心里一沉,黯然地道:“你不情愿吗?”   樊初阳听小蝶说完,觉得太过突然,故一时才有些接受不了,怔了一会儿后,待他缓过神来,已然明白了小蝶的用心,心里甚觉欢慰,笑道:“我不是不情愿,只是没想到你会有此种想法,颇让我有些吃惊。”   小蝶道:“那你是愿意的了?”   樊初阳点头道:“天秋也是我的好兄弟,既然连你都有这份心意,我又岂可落你之后?”说完,笑了。   小蝶顿时将心放定,看到前面众人已然进村,相互落下很远了,这时口里说道:“我们快些走吧,要不然又让大家笑话了。”脸上一红,便撇下樊初阳一人先追了上去。   樊初阳心里欢畅,又见小蝶又羞又俏的样子,更觉喜欢,紧走几步便先追上了小蝶,两人并肩朝村里走去。   前面众人眼见将到家门口,故意将脚步放缓以等后面的小蝶和樊初阳,待两人追上时,这才一同进了院门。   众人中楚氏夫妇和苏翰青虽是凡体,但三人多年前便曾食过朱果,又曾服过叶唐夫妇所赠仙丹,近年来身体更加康健,眼明耳聪,加之其余几人都是半仙之体,对于后面小蝶和樊初阳两人的悄悄话他们都听在耳里,除了心里窃喜,只是没有说破罢了。后来又因离得远了,又觉多听不好,这才没有刻意再听。   众人进了客厅,早有林婶备好香茗,分宾主落坐之后,范圆曦一笑,遂向楚氏夫妇先开口说道:“我今番初登贵府,实为四师弟而来。令爱与我四师弟两情相悦,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今特为四师弟向两位老人家来提亲,不知两位老家可愿意否?”   楚氏夫妇相互看了一眼,遂由楚父向范圆曦笑道:“小蝶虽为我义女,但无殊于亲生,她与令师弟相亲相爱,我们实是欢喜的紧。今又有尊下亲来提亲,我们故是乐意,又怎会不愿呢?”楚母也在一旁笑着附合。   范圆曦笑道:“如此甚好!”随即又道:“我作为大师兄,既来提亲,绝不敢空手,为表诚意,我这里特有一礼物献给小蝶姑娘。”一面说着,一面取出一礼,托在手里递向一旁的小蝶。   众人定眼看去,只见那物晶莹圆润,大如鸽卵,托在手掌里熠熠发光,夺人眼目,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众人初见这般宝物,都不知其为何物,唯楚天秋一眼便看出,这宝物正是那水火珠。此宝珠共有一对,之前分别为苏卿和端木青云所有。后来端木青云身亡,他的那只便落在华山,成了华山的镇山之宝。而苏卿那只现在却在楚天秋的手里,只等苏卿复活后,还物归原主。   楚天秋见范圆此番前来提亲,竟将水火宝珠当作提亲礼物,足见对小蝶的珍视,不由又惊又喜,当众说出此珠名字和来历后,众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合起来。   小蝶却不敢去接,口里说道:“这宝珠如此珍贵,我万万不敢承受,还请师兄收回吧!”她改口称范圆曦为师兄,自是夫唱妇随了。   范圆曦笑对小蝶道:“你既称我为师兄,我们便是一家人了,这宝物虽珍贵,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不瞒大家说,用这水火珠来提亲,还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自授意的呢。”   小蝶兀自摇头道:“我还是不能收。”   范圆曦甚觉意外,问道:“这又是为何?”不仅是他,就连其他人都觉奇怪。   小蝶嗫嚅半天,才开口说道:“我与初阳心心相印,心里早就认定今生非他不嫁,可是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已将我心里话都与他说了……”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小蝶以目向樊初阳示意,樊初阳会意,接口说道:“小蝶的心意刚才都对我说了,我也同意。此来只是提亲,但婚礼却需往后拖,并不急。”   众人都不明所以,不禁面面相觑。唯楚天秋心里已明其意,既感动,又伤心。   樊初阳见众人显然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遂又解示道:“现在距小师妹苏卿复活之期还有三年,小蝶的意思是,作为妹妹,她不愿成婚在哥哥之前,想等小师妹复活后,我们还成婚,最好能楚兄弟和小师妹,我和小蝶一同举行婚才好。”前一半话是小蝶之意,后面说到要四人同时举行婚礼却是樊初阳自己的想法了。   众人听了,有的已然明白樊初阳话中用意,有的虽不明白,却也知所说有理,都不由得又惊又喜,纷纷点头同意。   范圆曦点了点头,向小蝶道:“你能有此等想法,足见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四师弟实是有福气才能得你青睐。我也支持你的想法,但宝珠乃是定亲之礼,你却需收下,与此也并不冲突呀!”   樊初阳见大师兄取出水火珠作为提亲礼物,先也还蒙在鼓里,直到现在才知,心里甚代小蝶欢喜,故在一旁也劝她收下。   小蝶见状,知自己再不收下,不免显得太过娇情,向范圆曦谢过之后,这才接过,略一沉思,便转身递向楚母,道:“还是母亲代我收起吧。”   楚母并不去接,摇头道:“既是给你的礼物,我又怎能代收,还是你收起吧。”随即又笑道:“我知你心意,心里也着实为你高兴,你也毋想多想,还是快些收起吧。”   小蝶想了想,这才自己收了起来。   这时楚父向范圆曦道:“尊下用如此珍贵的宝珠前来提亲,而我们这里只有一些粗鄙之物,却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手来了。”脸有惭色,随后又是一番告罪。   范圆曦自是不会在意,连说哪里后,便就此带过,不再说了。   虽说小蝶和樊初阳的婚礼暂不举行,但两人的婚事毕竟已然定下,众人自是欢喜无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用过午饭后,范圆曦便告辞离去,先回了华山,而樊初阳刚留了下来。因来时他便与大师兄商量好了,待与小蝶的名份定下后,便要在楚家多呆几天,范圆曦自是无话可说,答应他了。   小蝶见樊初阳留下,心里也自欢喜,送走范圆曦不久,便不见了两人的影子,想必是躲到一旁谈情说爱去了。   楚天秋见状,也甚为小蝶欣慰。   直到傍晚时分,才见小蝶和樊初阳回来,只见两人满面春风,喜悦无限,情意绵绵,众人都为二人欢喜。   当晚,家里更是喜气洋洋,欢声笑语,席间众人皆向小蝶和樊初阳二人祝福。而小蝶先前还有些矜持羞涩,但后来渐渐放开,也就坦然自若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小蝶便来到楚樊二人的屋里,并对楚天秋道:“我近来甚是想念苏卿姊姊,很想去看看她!先前只因自己一介凡体,无法深入黑龙潭。现在既然有了水火珠,正可借此下到潭底去看看卿姊姊,不知秋哥哥可答允否?”   楚天秋自数日前离了黑龙潭后,心里一直不得安宁,好似要有甚事发生一般,早就想再回去看看。又因近来刚寻到小蝶,后又有樊初阳提亲,一事接着一事,故将此事放下。今听小蝶提出要往黑龙潭看望苏卿,正合心意,当即答允,随即又道:“那水火宝珠乃当世奇宝,而你又是毫无法力的凡人,所以最易引起左道妖人的觊觎,你万不可轻易示人,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蝶听了,轻轻一笑,说道:“我晓得的,这事初阳已然提醒过我了,我自会小心的。”随即又道:“秋哥哥既然答允,那么我们吃过早饭后便动身如何?”   “好呀!”楚天秋自是满口应允。   吃早饭时,楚天秋便将前往黑龙潭的想法向四老说了,四老听了自是无话,并嘱楚天秋一定要照顾好小蝶,万不可再出甚意外。   小蝶听了,笑道:“有秋哥哥和初阳在旁,绝不会有事的。”四老听了,自是放心了。   饭后,楚天秋、小蝶和樊初阳便向四老辞行,出了村口,先飞往飞灵洞,向疯道人辞别,略一耽搁后,三人便辞别疯道人,直飞黑龙潭而去。   小蝶不会飞行,自有樊初阳携带飞行。三人两道遁光并在一起,在青天白云间,只见疾如流星,风驰电掣,一泄千里,真个快极无比。   两下虽相距千里,但三人飞行神速,瞬间便至。当离黑龙潭越近时,楚天秋心里越发不宁,便预感不妙,果然当距黑龙潭尚有数十里时,便见前方黑龙潭上空妖气蒸腾,邪雾弥漫,显然正有妖人来犯。   三人见状大惊,楚天秋暗叫不好,心里着急,忙对樊初阳和小蝶道:“我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跟来便是。”说话间,急纵遁光,脱离开二人,直如电光石火一般往前飞去。   当樊初阳听楚天秋说时,便已加紧催动遁光,想与他一同前行,不料楚天秋说到便做,只眨眼间便甩开己方二人数里之遥,任他使尽全力追赶,反而越落越远,心里暗叹:“我原以为与楚天秋法力相差无几,今日一见,再知他已远胜我太多了。”自叹弗第四一零章引火上身   樊初阳虽觉沮丧,但又想道楚天秋曾修习四卷天书,且其天赋更是远胜自己,此时成就超过自己也是正常,更何况自己二人情逾亲兄弟一般,又怎能因这些而忌妒他呢?想及此后,心里也随之坦然,当下口里对小蝶道:“我们快些追上去,好助楚兄弟一臂之力。”   小蝶道:“我什么也不会,恐成你们的累赘,待一会儿到了黑龙潭,还是先将我放到一旁,你也才好一心去助秋哥哥。”   樊初阳虽觉小蝶说得在理,因不知来犯妖人是多是少,深浅如何,故又不放心将她撇到一旁,心里稍一踌躇,已然有了主意,用手一指右前方一座高山,说道:“我先将你放到那座山上,那里距黑龙潭稍远一些,也不敢有妖人有波及到此,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小蝶点头道:“依你!”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樊初阳当下稍改方向,便向那座山顶飞去,待刚落到山顶时,便听楚天秋传音道:“无需如此,妖人已给我料理了,你速带小蝶过来吧。”   樊初阳听了甚喜,同时又惊讶于楚天秋能如此神速便处理了来犯妖人,当下与小蝶说了,小蝶也甚是欢喜,两人又一同起身,直飞黑龙潭。   待到了黑龙潭时,只见楚天秋正在收拾那满天的妖气邪雾,此时已然将要完成,见二人到来,只略一点头,直到将那满天的妖气邪雾收拾干净,重现清明,这才三人同时落地。   三人刚刚落地后,便见金银二使忽然现身身前,二使皆是满面惭色,冲着楚天秋嗫嚅半晌,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楚天秋脸色一沉,冲着金银二使叱道:“你二人真个胆大包天,连我话都不听了,此次若非我们来得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你二人可知罪吗?”   金银二使早知此次过错太大,越想也越是后怕,心里早已后悔,再经楚天秋一顿喝叱,二使更觉无地自容,金使者道:“我二人知道错了,请主人责罚我们吧!”   楚天秋见二使又羞又惭,已觉自己语气过重,及见二使知错,心气渐消,脸色转霁,缓和地道:“刚才我已听你们略说经过,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们,只是以此为鉴,下次且不可再如此大胆莽撞了。”   金银二使口里连声称诺,甚是恭顺。   楚天秋见此,也不再说了,就此带过不提了。   此时五人所处位置正在封禁外围,楚天秋说声:“我们里面说吧”后,便一挥手,只见前面凭空现出一条圆形甬道,当下楚天秋在前,樊初阳小蝶随后,金银二使押后,先后进入甬道。   那甬道只才丈余长,穿过甬道,眼前景色一变,原来五人已然到了黑龙潭边。小蝶回身再看,却见后而那条甬道已然合拢,又重恢复成原样。便如一片透明的水晶一般,外面的景物看得真真切切。   小蝶乃初到黑龙潭,见此神奇禁制,又见这里景色幽美,也不禁大为惊叹。   楚天秋招呼樊初阳和小蝶在潭边的石头上一同坐下,而金银二使没有楚天秋发话自然不敢坐,只得陪立在身后。   待坐下后,看着樊初阳和小蝶满脸的疑问,楚天秋这才将前后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自那一日楚天秋离开黑龙潭后,金银二使自咐近年来修为增进,静极思动,很想寻个机会,一试身手。   二使平时胆小谨微,此时突然变得如此大胆,也实是该也此劫。二使都存着同样想法,自是一拍即合。可是二使也知,这黑龙潭禁制神妙,便是有人从此飞过,也发现不了。何况二使几日前便发现外面有妖人活动的迹象,遂一商量,便决定主动出击,去外面的吸引妖人,然后再将其一举擒获,也好在主人面前邀功。   二使也知自身责任重大,故也未敢出去太完,只在禁制外围故意现身,以吸引妖人能自投罗网。   一连几日都无甚事,二使不免都有些焦急,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错误,二使之间相互埋怨,斗嘴自是免不了的。   如此一来,反更激起二使的好胜之心,二使皆打定主意,不擒到一两个妖人,绝不罢休。虽有心想远走一些,可又不敢,只得继续在原地守株待兔。   也该二使灾星当头,这一日正当二使在外面聊天说话时,恰给从此飞过的妖僧恶头陀发现。   那恶头陀自在武当山功败之后,便一路向西北飞逃下去。当他飞临黑龙潭上空时,偶然发现下面景象迥异,因他之前曾在京城给给李林桧效过力,京城附件各处都曾走遍了,知道这里曾有眼潭水,可是此次路过,不仅没看去那眼潭水,便连景象都与之前不同了,心知有异,可是当时身上负伤,又恐楚天秋追来,急于寻地先疗好伤,故也未加理会,就此飞去了。   过了几日,恶头陀将伤养好,忽又想起前事,暗咐道:“前几日我飞越黑龙潭时,看到下面景象大变,像是给人施了禁制。那黑龙潭我曾过去,除了有一眼潭水外,景色倒也不差,再无其他,不知下面又是何人盘踞于此,又恐给人发现,才施了禁制,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心念一动,便起了好奇之心,欲往一探究竟。   恶头陀想到便做,一刻也不再停留,当下起身直飞黑龙潭。   恶头陀连番受挫,越发的小心谨慎,也知黑龙潭离华山又近,同时又恐黑龙潭果真隐有高人,自己此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故飞得甚高,隐形在云层之上。待飞临黑龙潭时,又放缓飞行,敛去声音,躲在云层之上,偷眼往下观瞧。   这日正巧金银二使故意在外示人引敌,正给恶头陀看个正着,及见两人身形矮小,其貌又甚特别,甚像传说中的金银二使,当下便误以为金银二使在些隐修,心里暗喜:“据说这金银二使乃金银之精所化,颇具神通,同时更可驱使天下所有财富,若我能将此二使收服,岂不如虎添翼,富可敌国了吗?”越想越是高兴,暗呼奇遇。   恶头陀盘算已定,也未再做多想,同时也看出下面禁制神奇,又恐金银二使狡猾,事前发觉,给他逃脱,遂借着云层先绕退出老远,这才落地。借着山木的掩护,渐渐逼近二使的身旁。   金银二使一连几天外面引敌,都毫无动静,都怀疑自己想错,渐渐地也就松懈下来。直到恶头辽逼近到身旁时,二使这才发觉,可是恶头辽早有准备,当二使发觉时已然晚了,一片红云当头罩下,顿时将二使困在其中。   金银二使只觉眼前一花,已然身在困中,顿知不妙。幸使二使近些年来随楚天秋勤练天书,法力精进,要不然上来便会给迷倒。   此时二使身在困中,仍不忘相互斗嘴,彼此埋怨对方,都说对方不该动这念头,此时还引火上身,能否活命都是问题了,若再因此伤到苏卿肉身,岂不更糟?二使先不想法脱困,却斗个不休。   恶头陀见一上来便将二使困住,也暗呼侥幸,其实若凭双方实力,恶头陀得手固然困难,但二使想打败恶头辽也难,实力不相上下。只因二使一时大意,才会着了恶头陀的道。   恶头陀本无伤二使性命之心,只想强迫二使归降自己,所以只是将二使困住后,再未施甚杀招。   不料二使因斗嘴,相互埋怨中,提到苏卿肉身,又泄了天机,又恰给恶头陀听到,这下可真是意外之喜,恶头陀心想:“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查寻苏卿那丫头的肉身藏身之地,不想今日误打误撞,竟给我寻到了。看样子这金银二使乃是给苏卿守护肉身的,身后肯定有指使之人?”随即一想,便想到二使身后指使之人当是楚天秋了。   恶头陀又心想:“这楚天秋怎么就那么好运,他可真是我命里的克星。”每每想到楚天秋,恶头陀都不寒而栗,暗咐必须尽快结束,要不然给楚天秋赶来,自己又都落空了。   当下恶头陀对着困中的金银二使道:“你二人现在的性命就掌握在我的手里,若想活命,需得归顺于我,从些听我命令指挥。”   金银二使听了,反倒不再斗嘴了,二使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怔了一会儿,银使者向金使者道:“不知外面那人又是何人,有何能耐,做我二人归顺于他?”   金使者道:“外面那人定是妖孽了,要不然也不会做这偷偷摸摸,身后伤人的勾当了。说到能耐,那妖孽果真能两把刷子,要不然我二人也不会给困住了。”   银使者道:“那你认为他与主人的法力谁高谁低?”   金使者叱道:“你这岂不是多此一问?主人法力通神,乃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也,外面那妖孽又岂能与主人相比?”   银使者道:“你说主人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那与华山老祖相比,又是谁高谁低?”此时二使身在困在,竟也不以为然,又纠缠不清起来第四一一章唯祸自招   恶头陀在外面听得真切,听到困里二使提到主人,又提到华山老祖,越听越是骇然,连声喝止,二使却似充耳未闻,兀自纠缠不清,斗嘴不止。   只听金使者道:“老祖自然也是古往今来的,天下第一人了!”   银使者哈哈一笑,道:“你既说主人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又说华山老祖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又怎会有两个第一人?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金使者自知话有漏洞,但见在银使者面前又岂能服输认错,兀自嘴硬道:“都是天下第一又怎地了?难道就不能有两个天下第一吗?”   银使者不妨金使者有此一招,顿时语塞,吱唔半晌儿,方道:“天下第一人只能有一个,不能有两个!”   金使者冷笑道:“哪你说主人和老祖谁又该是那唯一的一个天下第一?“   这可将银使者难住了,若说是主人天下第一,显然对华山老祖不敬,但若说是华山老祖是天下第一,又觉对主人不公,张大了嘴巴,顿时答不上来了。   金使者见状,顿时心花怒放,哈哈大笑,指着银使者道:“你答不上来,便是你认输了吧?”   银使者不是甘心认输,可又委实不好回答,胀得面红耳赤,呼呼气喘地说道:“我没有输,又凭什么要认输?”虽然兀自嘴硬,但显然底气已然不足了。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 `Τ ` 零`贰` . c`o`m   恶头陀在外面听得又是心惊又气恼,心想:“这两人怎会如此纠缠不清?莫不是在故意戏耍我不成?”他却不知这乃是二使的本性,斗嘴永不休。   随即恶头陀又想:“看这两人这般纠缠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且这里离华山又甚近,若耽搁太久,引起华山上人的注意,岂不是引火上身吗?还是速战速决的好!”打定主意,又冲着困里的二使高声喝道:“你俩个都要死到临头了,还在那里纠缠不休,还不快些住口!”   银使者与金银者斗嘴正处下风,而金使者正步步紧逼,强要他认输时,听到外面恶头陀的话后,顿觉是个时会,正可就此转移话题,当下对着外面的恶头陀叱道:“好你个野和尚,臭和尚,不知天高地厚的肥和尚,休在那哪吆五喝六的,你背后偷袭,暗施妖法将我二人困住,又算得什么能耐?若你有胆,放我们出去,我们凭真本事决个胜败如何?”   金使者虽然好与银使者斗嘴,但当有外敌时,二人还是齐心对外,一致对敌,此时一面听银使者与恶头陀说话,一面直皱眉头,暗道:“你真个糊涂,就算我们真得给那妖僧的妖法困住了,也不能对他明说呀?这岂不是不打自招,示人以弱吗?”几次示意想让银使者住口,但银使者竟未看他,且话又说得甚快,又如何能阻止的了?气得金使者吹胡瞪眼,却也无可如何!   恶头陀听那银使者将自己“野和尚、臭和尚”的一顿大骂,心头火起,咐道:“看样子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是不会轻易就范的。”想罢,那双凶眼圆瞪,鼻里冷哼一声,将口一张,喷出一股细如筷子般的黑气,直射入红云之中。   困中人二使只觉浑身一震,随即便觉四下压力如山,齐向自身挤压过来,一时来得甚是突然,竟压得二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二使也只是觉得呼吸困难罢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不适。金使者自知此乃恶头陀故意施为,想逼自己二人归服,心里不以为然,冲着外面的恶头陀道:“你难道就只这几下子吗?还有什么厉害的妖法尽管使来,我兄弟二人绝不会屈服的。”   恶头陀只想收服二使,故下手已然容情,见对方兀自不以为然,也未多想,当下口里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二人既如此不知好歹,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说罢,手上加紧施为,只见那片红云竟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且越转越快,及又见原先射入红云里的那股黑气渐渐突显出来,随着红云的旋转,越变越长,围绕在红云的外层,将红云紧紧束住,然后渐往中间回收,将红云束成一段高达十余丈,径长一二丈的圆柱形状。   红云外面又紧紧了束了一层黑气,此时已然看不到里面的金银二使,但兀自可以听到里面二使又纠缠不清地斗起嘴来。   只听银使者对金银使者埋怨道:“那臭和尚的法力也不过如此,还不是仗着我二人不备,背后偷袭,才将我二人困住,看他现在的样子显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我二人也只是觉得压力倍增,其他也就再没什么了,你刚才却还对他说了实话,让他知道了底细,这下我们可又有更大的苦头吃了。”   金使者怒道:“你休要怨我,我这般说也没什么错,要是让你说,你又该如何说呢?”   银使者道:“以我的意思,我们就装出很害怕很痛苦的样子,那样臭和尚就不会再对我二人下重手了。”   金使者道:“那臭和尚还逼迫你要舍了主人,归服于他呢?你便归服于他好了。”   银使者听了,顿时勃然大怒,叱道:“你也太不瞧我了,我岂是那种背主求荣的小人?你若再如此说我,我便与你拼命。”   金使者道:“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又岂不是显得贪生怕死吗?”   银使者听了一怔,自知说错了话,但又不肯认错,兀自嘴硬地道:“我如此说,只是想逗一逗那臭和尚而已。”   恶头陀在外面听得真切,竟越听越是心惊,暗咐道:“我现在已然使出了全力,便是大罗神仙都难以吃得消,不想二人竟然无事,还能有闲心斗嘴,真的奇哉怪也?莫不是二人真得已然成了不死金身?”   这次果是恶头陀猜对了,二使本就是金银精灵化身,再加之这些年随楚天秋同修天书仙法,二使已然成了不死之身,故无论恶头陀如何施为,二使都安然无事,只是二使也浑然不知罢了。   此时恶头陀也知道想收服二使恐难如愿,同时恶念升起,想将二使就此除去,以绝后患,可是二使乃是不死之身,任他不论是放光箭,还是击阴雷,二使自身竟能放出一层光环,将全身护住,恶头陀如何施为,能难奈二使。   既不能收服,又不能杀死,就此放手,又觉不甘,恶头陀正自不知进退,兀自僵持时,也是该他恶贯满盈,死星当头,恰值楚天秋首先赶到。   楚天秋一到,一眼便看到恶头陀,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几次三番从自己手下逃走,此次相遇,又岂能再让他逃了?   当下楚天秋在天空四周暗中布下罗网,先断了恶头陀的退路,然后突然现身,下手也绝不容情,清雾剑已抢先放出,一道比闪电还快的剑光,直飞恶头陀,同时嘴里喊道:“恶贼拿命来!”   恶头陀虽然察觉到了来人,先还以为是华山派的人,却未想到来人竟是自己的克星楚天秋。当他听出来人是楚天秋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再无斗志,不等剑光飞近,撇下二使纵身住空中飞遁而去。   恶头陀虽然逃得迅速,怎奈去路已然给楚天秋事先断了,身形刚飞起空中,顿时四下里现出一张巨大的银色罗网,兜头将恶头陀罩在当中,还未等他回过神来时,身后的清雾剑也已追到,剑光绕身一过,顿将恶头辽斩作两段。鲜血飞溅,两段残尸从空中落下。   楚天秋兀自不解恨,随及又击出一记神雷诀,又将那两段残尸击得粉碎,紧接着罗网四下一收,顿将恶头陀形神俱灭,无踪无影了。这一切写来虽慢,但从楚天秋赶到,直到将恶头陀消灭干净,前后发生只不过才一瞬间。   恶头陀一死,束住二使的红云和黑气便失了驭使,已显松动,楚天秋自是轻松地便化解了二使身外的束缚。   二使乍见主人,既羞且愧,垂头丧气,也不敢去看楚天秋了。   楚天秋又好气,又好恼,刚要训叱二使几句,忽想起后面的樊初阳和小蝶也该到了,怎这会却还未到,忙飞身空中一看,遥见樊初阳携着小蝶往一座高峰落,当时便已其意,这才传音将二人唤来。   听完楚天秋讲叙,樊初阳却笑对楚天秋道:“你也休要怪二使,二使也是一片好心,且二使对你忠心耿耿,就此你也不该责怪二使呀!”   小蝶对二使更是心存好感,故也在一旁咐喝劝慰,为二使说好。   楚天秋虽气二使不该自作主张,妄自行动,但也知二使对自己忠心可鉴,稍训叱了几句后便也就气消了。再听樊初阳和小蝶在一旁这么劝合,楚天秋索性顺水推舟,又对二使劝勉几句后,就此放过了。   金银二使此次引火上身,更吃了大亏,并险此危及到苏卿的肉身,心里又羞又愧,经此一来,也就再也不敢轻生事端第四一二章老祖的召唤   几人又在潭边说了一会儿话,眼看日薄西山,天色向晚,小蝶急于往见苏卿肉身,便催着楚天秋带她下潭。   樊初阳虽然也很想下潭,但楚天秋却他说适才与恶头陀相斗,恐惊动了别的妖人,万一赶来,二使应付不当便是后患,所以还请樊初阳在上面相助守护。樊初阳听了,自是责无旁贷,一口应成。   看着楚天秋携着小蝶,两人手里各执水火宝珠,分水披波,直下潭底,樊初阳既羡慕又向往,但想到自己责任重大,也就坦然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远山近岭变得一片朦胧。又过一会儿,玉兔初升,轻吐光辉,照得山岭林木,如被银装,四围也渐能看得清晰,果真是风景清丽如绘,另具风采。   初还以为两人下去后很快就会上来,不料去了足有一个多时辰仍不见二人上来,樊初阳已然有些心焦,心想:“怎去了这长时间?莫不会下面出甚事情了吧?”正自胡思间,听得潭面水波响动,水面如沸开了一般,咕咕作响,紧接着便见水面忽往两边分开,现出一片真空,楚天秋和小蝶冉冉升出水面。   樊初阳见两人终于上来了,脸现喜色,笑道:“你们终于上来了。”一面着说,一面迎上几步,伸手去接小蝶。   脚踏实地后,小蝶伸手去迎樊初阳,两人四手相握,相距又近,樊初阳才看出小蝶双眸红肿,面颊犹存泪痕,知道她在下面定是哭了,心里又酸又痛,竟不知如何劝慰了。   楚天秋也是神色黯然,向樊初阳勉强一笑,说道:“小蝶在下面哭得甚是伤心,直到将她劝住,我二人这才上来,却让你在上面久等了。”   樊初阳口中连说“无妨”,但心里对小蝶是愈加疼惜了。   过了一会儿,樊初阳对楚天秋和小蝶道:“都这么晚了,这里又不宜居住,且这里离华山又近,不如你二人先往山上住宿一夜如何?”   楚天秋这些一直想见老祖都无缘得见,一想正可趁此机会看老祖是否在山,若果真在山,正可求见,当下点头道:“那只有叨扰樊兄了。”   樊初阳笑道:“你怎还如此客气起来了。”   楚天秋一笑,随向一旁的金银二使叮嘱几句后,便随同樊初阳小蝶离了黑龙潭,驾遁直飞华山。   三人飞到华山,已是亥初时分,落在前崖,然后步行来到观前,原以为观里众人当已入睡,不料却见观门依然开着,观着灯火通明,显然与所想迥异。   刚到观门外,便见陈良从里面如飞奔出,到了三人跟前,打揖施行,然后才对楚天秋道:“师祖料到师叔会来,故在大殿上等候多时了,现请师叔往大殿上去见师祖。”口里的“师祖”正是华山老祖了。   楚天秋听了又惊又喜,忙速衣冠,然后对陈良道:“让老祖相候,我如何敢当,这么去面见老祖。”一面说着,一面迈步往里就走。樊初阳和小蝶紧随其后,而陈良则走在最后。   到了大殿外,楚天秋抢先进殿,小蝶心想老祖只召呼楚天秋,自己进去恐有不便,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正自踌躇时,樊初阳看出她的心思,笑道:“其实师父早几日便已回山,昨日往你家提亲,还是师父亲提用水火珠作用聘礼呢。现在你我二人虽为拜堂,但你名义上已是我的妻子,此来也正可往见师父,给他老人家拜礼呢。”   小蝶脸上一红,道:“见到老祖后,我却又该如何称呼才对?”   樊初阳想了想,道:“你便和我一样,称呼师父罢!”   小蝶摇头道:“这样不妥,我还是称老祖吧,这才显尊敬。”   樊初阳笑道:“随你!”说完,拉着小蝶的玉手,两人并肩进了大殿。   两人在殿外这么一耽搁,待进到殿里时,却见老祖端坐云台之上,范圆曦,王志谨和沈轻云,还有楚玉娘在下首相陪。楚天秋显然已经行过礼了后,正垂手站在老祖身前,听其说话。   见两人进来,老祖忙向小蝶点头微笑,道:“小蝶姑娘也来了。”   小蝶急忙上前,裣衽施礼,口称“老祖”。   老祖笑道:“你和初阳在殿外的对话我已听到,你现在既是初阳的未婚妻,今后便是我华山一家人了,无须拘束多礼,对我的称呼已是无所谓的。”随即又指着一旁的范王沈三人,对小蝶说道:“你以前虽来过华山,但此次身份已然不同,再重新见过三位师兄吧。”   小蝶又忙向给范王沈三人施礼,并口称“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范王沈三人也以礼相还,并称其为“弟妹”。   陈良和楚玉娘夫妇和小蝶虽然年纪相仿,但辈份已然不同,当下也急忙上前主动给小蝶行礼,双双口称“师婶”,反给小蝶弄了个大红脸,慌忙还礼,口里唯唯,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老祖见状,抚须哈哈一笑,对小蝶说道:“你三人年纪虽然相若,但辈分确需分清,这礼你该受的。”   彼此都见过礼后,老祖便吩咐小蝶下首站着,听他说话。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又落在楚天秋身上,老祖笑谓道:“你刚才已然将自己的心思对我说了,便是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想见我,可一直都见不到,可知为什么吗?”   楚天秋道:“晚辈福浅缘薄,故才见不到老祖仙容。”   老祖摇头道:“非也!你天资聪颖,心里早已猜,只是不便说出罢了。无妨,今日索性说开,以解你这些年来的心里困惑。”   顿了一顿,老祖接着道:“这些年来我果是在故意避你,因在苏卿这事上,我不想使你误的太深。苏卿自我收他为徒的那天,便看出她该当有些一劫,当时也想凭着人力,能有转变,岂料天意如此,终是人力所难避免的。”   “苏卿魂魄虽散,但肉身犹在,这便是她复活的希望所在。你们都已知道,苏卿的魂魄受创太过,我为了能保存她最后的一丝灵性,只能寻到合适的寄体,重新恢复。十三年,不仅是苏卿魂魄恢复之期,也是苏卿劫厄将满之时。到时使其魂魄重新复体,人也就自然复活了。但最重要的,也是最危险的便是这十三年,但凡有一丝消息泄漏,引起左道妖邪的注意,苏卿肉身受到损坏,后果都将是不堪设想的,恐怕她人也永不能再复活了。”   说到这里,又看着楚天秋继续说道:“你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和良苦用心,我也都看在眼里,你能在妖人之前寻到苏卿魂魄寄体之人,也甚是可喜。只是后来你不该妄想使苏卿早日复活,以至险些酿出无法收拾的后果。以此为戒,今后且不可再肆意妄为了。”   楚天秋诚惶诚恐,口里诺诺连声,显得既羞且愧。   老祖淡然一笑,对他又道:“你也是救人心切,原也怨你不得。但你也要知天有定数,岂是人力可挽回的?苏卿该有这十三年之厄,少一天也是不可以的。”   至此楚天秋已完全明白老祖对自己说这些话的用意和良苦用心,心里既佩且羡,更是充满了无限崇拜。   老祖又对楚天秋道:“这次我之所以召唤你,因是还有三年,苏卿十三年之期将至,而这最后三年也是最紧要的三年,苏卿魂魄转世寄体之人也就在你家,你定是好好保护她,且不可使她受到妖人的伤害。而且这三年里,你无事也不要再轻易离家,定要好好守护小倩儿,不得有误。”   楚天秋口里称是,心里自知责任重大,显形于色,不由得神色凝重起来。   老祖见状,笑道:“你也无须太过紧张,好在这事你做得也甚是紧密,并无外人知道小倩儿的底细。这之所以这般说,也是以防万一罢了。”随即又道:“你今晚且在观里住上一夜,明日回家,在这三年里就不要再出门远离了。”说罢,将手一挥,又说道:“你们也都各自散去罢,我还有功课要做,就不与你们多说了。”说完,双目一闭,就在云台之上入定起来了。   众人悄悄地退出大殿,到了殿外,沈轻云忽向樊初阳和小蝶笑问道:“啥时能吃你二人的喜酒呀?”   小蝶听了,玉面绯红,悄悄躲在樊初阳身后,羞得开不了口了。   樊初阳听三师兄沈轻云这么一问,便知大师兄回来时,并未将自己和小蝶婚事说给他们,当下又将两人于婚事的想法说了一遍,最后道:“这想法还是小蝶最先提出的,我是完全同意的。三师兄想喝喜酒,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最起码也还得要等三年呢。”   沈轻云道:“这喜酒便是等上十年,也是值得的。”语气里既有欢喜,又有赞许。   在场的众人听了无不为之动容,皆为小蝶能有般想法而竖指称赞。如此一来,更是使得小蝶既羞且愧,不知如何是好。躲在樊初阳的身后,连面也不敢露第四一三章灵猿突现   夜虽已深,但大家皆是兴致盎然,谁也不想去睡觉,当下范圆曦遂邀大家同往自己房里去说话。众人皆鼓掌欢呼,便连小蝶那么害羞的人也同意前去了。   当下众人连同陈良楚玉娘夫妇同到范圆曦的房里聊天说话,大家畅所欲言,天南海北,聊得甚是欢快,最后就连小蝶也加入其中了,说起自己受困的五年来幸是有那位不知姓名的女仙保护,才能守得清白之身,说到后来,众人皆为那女仙的风采所折服,都纷纷猜测其来历起来,可是谁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只得作罢。   眼看夜已过了子时,小蝶体弱,已渐感不支,不由得显出倦容,樊初阳见状,心生怜爱,遂提出大家就此休息去吧,大家心知肚明,相顾而笑,遂一拥散去。   小蝶早有樊初阳引往苏卿原房间去歇息,而楚天秋告别范王沈三人后,便由陈良领着去往客房。到了客房后,又说了几句话后,陈良便也告辞而去了。   此时房间里忽然间就只剩下楚天秋一人,顿觉寂寞和惆怅,叹息一声,便欲卧身安睡,可是辗转反侧,又如何能睡得着?   正自心烦意乱,不能自眠时,忽听得敲门声。乍听声响,楚天秋吓了一跳,随即又想:“都这么晚了,又会是谁来呢?”一面想着,一面连忙起身去开门。刚将房门打开一条缝,便听嗖地一声,一道金光从外面窜进房里,随听身后吱吱叫声,楚天秋冷回身看去,却见进来的正是灵猿阿金。   时隔数年再见到灵猿阿金,只见它双目炯炯,熠熠发光,且身上的毛色也越发光泽,反比数年前更显精神,也更加活灵活显。   灵猿阿金见楚天秋看它,冲着呲牙一笑,一张毛脸上,倒有七分像人,三分像猿,更具人样了。   因阿金常伴老祖身边,且老祖又对它甚是宠信,故它虽牲畜,但身份地位却显不同。当下楚天秋向阿金揖手为礼,笑道:“多年不见,猿仙也越发精神,也更具仙气道骨了,实是可喜可贺!”   灵猿阿金最具灵性,虽不会人语,却能听懂人言,且楚天秋的话又说中它最喜听的话,当下欢喜手舞足蹈,吱吱直叫。然后冲着楚天秋又是了一阵笔划,嘴里吱吱说个不停。   灵猿阿金在老祖身边久矣,耳濡目染,加之又经老祖传授道法,近年来已然渐渐猿胎,初具人形了。口里说得虽然仍是兽语,但已颇具人声,倒有一小半的话楚天秋能听懂了。   楚天秋听其兽语,已明大意,对它说道:“你是说要我随你去是吗?”   阿金见楚天秋果然听懂了自己的话意,高兴的直点头,当下伸出一只毛手,拉起楚天秋往外就走。   楚天秋一时不知其用意,心里想着,便随阿金出来客房。穿门过径,随着阿金一路到了观后,到了一片峭崖下停住。放开楚天秋的手,灵猿阿金指着崖下一株长有一人多高,枝繁叶茂桃树,嘴里又是一阵说话,这次因阿金语速较快,听懂的甚少。但这株桃树楚天秋却知其来历,知是十年前乃苏卿和叶青青二人一同在此种下的。   一晃十年,当年一粒小小的种子,此时已成繁茂之树,且枝上此时已然结实,量虽不大,但每一个桃实都是又大又红,眼看快已成熟,人未靠近,果香已然扑鼻而入了。   楚天秋想着,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十年前苏卿和叶青青在此种下桃种的情形,而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唯有当年的桃种已经成长,心里既伤感又悲哀。   楚天秋正想着心事,忽觉得衣袖一动,猛地回过神来,就见灵猿阿金一手托着一枚茶杯般大的桃子,一手正拉扯着自己的衣袖,只听得它口里模糊地似说道:“你吃桃!这桃子是这树长成的第一批桃子,而这也是第一个成熟的桃子。”   楚天秋心里一阵感动,却不敢去接桃,向着灵猿阿金深施一礼,口里说道:“这乃仙种,且又是第一个成熟的桃实,我实不敢独享,乃应该给老祖享用才是。”   灵猿阿金听了咧嘴一笑,一面摇头,一面指手画脚地道:“此已向老祖请示过了,老祖也同意得了,你就放心吃吧。”虽然其中还夹杂着更多的兽语,含糊不清,但楚天秋竟也能听懂大半了。   楚天秋知灵猿阿金与苏卿最为要好,它也是爱屋及乌,才会对自己如此青睐,当下转身冲着观里老祖云房的方向施了一礼,然后回身又对灵猿阿金也施了一礼,口里说道:“多谢猿仙的美爱,那在下就不再推辞了。”   当下双手接过那枚桃子,凑近鼻端,轻轻一嗅,只觉清香入鼻,沁人心脾,精神也为之一爽,口里不由得赞声道:“果真乃仙种也!”   那桃子又大又红,皮薄实多,轻咬一口,只觉果汁入口,颊齿满香,再稍稍用力一吸,那般大的一枚桃子,竟倾刻间都化作一股汁液,尽给吸入嘴里,然手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再看手里就只剩下一枚小小的桃核了。   楚天秋吃下一枚仙桃,虽然余犹未尽,但也知此等福缘也不可多求,当下又向灵猿阿金重新谢过,便问起阿金:“这等仙桃此前观里前没有,不知猿仙当年是从何处摘来的。”   灵猿阿金嘻嘻一笑,却是笑而不答。   楚天秋见它不答,也就不再追问。又闲聊了几句,却见阿金拉起楚天秋的,如飞般地在观后绕了起来。只见灵猿阿金脚不沾地,竟能御风而行,足可其道行修为不浅,楚天秋又是惊讶又是钦服。   楚天秋给阿金拉着,一人一猿在观后窜高跃低,一路飞纵,然后又绕向观前,一直飞到前崖,又从崖的一侧绕回。那一侧尽是陡崖峭壁,在楚天秋看来却是不足虑,反观灵猿阿金竟也时而脚点壁间突出的岩尖,时而用另一只手轻抚崖间的树藤,而另一只手一直拉着楚天秋没放,如履平地,轻松已极。   楚天秋看在眼里,更加佩服不已。   一人一猿观前观后足足绕了一大圈,这时眼看天色见明,东方天际间现出一线鱼肚白,这才作罢。   楚天秋先以为灵猿阿金此举当有用意,故强忍着没问。直到最后,灵猿阿金径直将楚天秋送回客房,然后便扬长而去,甚也未说,反弄得楚天秋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了。   灵猿阿金走后,天已大明,楚天秋已无睡意,索性坐在床上运了一会儿功。运功完毕,顿觉神清气爽,精神倍增,心想:“猿仙给我吃的那枚桃子果非凡品,现在觉得道功又之前又有进步了。”甚觉欢喜,又想其桃子的来历,却是想破头脑也想不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陈良来请楚天秋去用早餐。待到了餐房时,众人都在,却唯独没看到老祖的影子,就连灵猿阿金也没在。一问之下,才知老祖天一亮便携着灵猿阿金又云游去了,至于去向谁也不知。   昨晚既已见过老祖,数年心愿已了,楚天秋心里轻松甚多,见老祖既又去云游,也就未再觉得失望。   吃过早餐,众人又回到殿上说了一会儿话,楚天秋和小蝶便要告辞回去。樊初阳知小蝶要走,心里甚是不舍,可是嘴里又不便相留,眼巴巴地看着小蝶,欲言又止。   小蝶虽也不舍,但也知二人现在直有名份,若再长再一起,仍不免受人口实,且又于礼不合,遂也只得狠心,故作不见。   楚天秋看到樊初阳的样子,知其心意,想要小蝶留下来,可是又不便开口,欲要小蝶主动说出,可是小蝶面薄,万不会主动说出的,当下对小蝶笑谓道:“要不然我先回去,你且在华山再住几日?”   小蝶摇头道:“我要同哥哥一起回去!家里还有老人盼着我回去绕伴膝下,承欢尽孝呢。”口气说得甚是决绝。   楚天秋甚知小蝶性格,外柔内刚,但凡说过的话,拿过的主意,就绝不会再改了,当下又冲着樊初阳无奈地撇了撇嘴,示意也帮不了你了。   樊初阳只得抱以苦苦一笑,心里甚觉失望,但转眼又看到小蝶对自己投来脉脉的眼神,随之又一热,暗咐:“小蝶不留下,难道我不会去楚家吗?”转念又想:“若今天随去,我也太过害羞,不如再过上二三日,我便寻个借口,再往楚家见小蝶去。”打定主意,心里顿时敞亮了。   范王沈三人将楚天秋和小蝶送到观门外,便相互道别。而樊初阳和陈楚夫妇刚一直将二人送到前崖,又说了一会儿话后,这才互道珍重,依依惜别。   昨别时,楚天秋突瞥见楚玉娘星眸微红,神情凄楚,忽想起上次来华山,曾答应要带她一起去黑龙潭看望其师苏卿,这去前往黑龙潭时,竟将此事忘得死死的,此时想起甚觉愧疚,连忙向她告罪,并言下次一定将她带第四一四章同病相怜   楚玉娘嘴里虽不说什么,但神色很不欢喜,楚天秋自知是自己答应了没办做,本就心里有愧,此时见状,当下对她脱口而出道:“我现在便带你去看望师父如何?”   楚玉娘先是一怔,随即又是喜出望外,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   楚天秋点头道:“我上次就答应了你要一起带你去看望师父,昨日我们本去了哪里,可是不该将答应了你的事忘得死死的,是我不对。今日我便带你去看望你师父,以慰你的孝心和渴思之情。”   楚玉娘欣出望外,向着楚天秋盈盈一拜,口里称谢,语气里已有哽咽了。   众人见她对苏卿确是发乎真心,本性流露,都不禁又感叹又欣慰。   陈良见楚天秋答应带玉娘探望苏卿,当下也提出要一同前往,楚天秋自是一口答应。随即楚天秋又向小蝶借用她的那颗水火珠,小蝶也毫不迟疑地便借给了他。   楚天秋又要小蝶在山上再多等一会儿,待他同陈楚夫妇看望过苏卿肉身后,再回来接她。小蝶自是无异议,而樊初阳更是欣喜非常,因为这样他又可以和小蝶再多呆一会儿了。   当下楚天秋便向樊初阳和小蝶挥手暂别,带着陈楚夫妇二人同往黑龙潭飞去。三人飞行神速,且相距较近,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已到了黑龙潭。   三人收起遁光,降落地上,这时已然惊动了金银二使。二使甫一见到来人竟是楚天秋,就是一怔,不知昨日刚去,今日又怎就回来了。随即看到身旁又有两个陌生人,心里更是狐疑,口里却不敢问。   楚天秋先给两人引见,然后又说明了来意,二使听了这才了然。   陈楚夫妇还虽多次听楚天秋提到过金银二使之人,但此次还是第一次相见,见二使虽然身材不高,但面貌各异,更具仙风道骨,尤其是说话声如若切金断玉,铿锵有力。二人也知二使名义上虽是楚天秋的仆从,但以二使的道法修力还是二人之上,故二人一点也不也轻视二使,对二使更是礼待无比。   二使见陈楚夫妇对自己二人如此尊崇,心里也颇为高兴,对他夫妇二人更是倍生好感。   当下五人重又穿过封禁,来到了潭边,只见潭水平静如镜,但黑黝黝的,潭里什么也看不清。陈楚夫妇都是首次来此,看到黑龙潭如此异常,都不禁又吃惊又错愕。   楚天秋先取出两颗水火粒后,又先递给楚玉娘一颗,便欲带她下潭。陈良既然同到了黑龙潭,自然也想一同下去,可是不等他开口,楚天秋已看出其意,便对他说道:“这潭下水深千尺,越到下面压力越大,若无水火珠避水,任是大罗神仙也难下到潭底。而这水火珠一颗也只能助力一人,故无法同带你下去了,你且先在上面等着吧。”   陈良虽心有不愿,但也知楚天秋所说确是实情,也就不再坚持。   当下楚天秋便携着楚玉娘,两人的手执水火珠,并肩跃下潭去。只见潭面先现出一个巨大旋涡,二人跃入旋涡中,随即消失不风,那旋涡也渐渐恢复了原样。   陈良眼巴巴地看着二人消失在漆黑的潭水里,既艳羡又惊叹。   金银二使本甚是倨傲,因陈良乃主人的朋友,又是华山老祖的徒孙,顾对他青睐有加。此时见再无外人,遂主动与陈良攀谈起来。   陈良也并非将二使当作仆人看待,对二使也是尊崇倍至,固双方谈得甚是投机,竟越聊越开心。   三人谈得正欢,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听潭里水花翻涌,咕咕作响,随见潭面涌起老高,突地又向四下飞落,水波飞落间就见楚天秋和楚玉娘已然出了水面,双脚落到了岸上。   陈良见状,忙抢前几步,见楚玉娘星眸微红,犹带泪痕,知在下面定是哭泣了,心生怜爱,拉住她的玉手,问道:“怎下去了这长时间?师叔肉体可安好?”   楚玉娘点点头,道:“一切都好!”   楚天秋此次带楚玉娘下潭探看苏卿,也算使她得尝所愿,也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当下对金银二使叮嘱几句后,便对陈楚夫妇道:“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罢,挥开封禁,当先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三人与二使挥手道别,然后驾起遁光,破空而起,直向华山飞去。金银二使送走三人,重回潭边,使封复了原状,继续守护苏卿的肉体,不提。   且说楚天秋与陈楚夫妇三人只一会儿的工夫便飞回了华山,直落前崖,却见樊初阳和小蝶兀自在前崖一边等候,一边说着知心话。   见三人回来,樊初阳和小蝶忙迎了上去,略微聊了几句,楚天秋便对樊初阳道:“此去已然用了半天时间,我和小蝶也该走了。”樊初阳也知不能再留,只得与小蝶惜惜挥别。   楚天秋携着小蝶,与樊初阳陈楚夫妇互道珍重后,便腾空飞上,直冲云霄,晃眼间便飞出老远,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目送小蝶直到远去不见,樊初阳仍是翘首而望,痴痴地发呆。   陈良见状,忍不住地笑道:“四师叔,师婶已然远去了,你就不要再看了,看也看不着了,我们该回观去了。”   樊初阳知陈良是在取笑自己,但他对人一向温和友善,尤其是对陈良更是毫不以长辈自居,故二人处得最为亲近,听陈良如此说,脸上不由地一红,轻叱道:“你竟取笑起师叔我来,没大没小!”虽如此说,但脸上还是露出了笑意。   陈良深知樊初阳的脾性,故也不以为然,仍笑道:“师叔若真得舍不得师婶,大不了过一两日再去见她就是了。要不然,怕是师叔都会得相思病了。”   樊初阳虽给陈良说中了心事,但仍是毫不着恼,只是微瞪了陈良一眼,笑叱道:“休再多说,快些回观去罢。”   陈良心里更是好笑,知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恐再说下去,真得会惹恼了他,故笑了笑,不再说了。当下三人一同迈步,回往道观。   再说楚天秋携同小蝶回往楚家村后,先向师父疯道人禀过此次老祖的交待后,便果依老祖之言,守在家中,护着小倩儿,轻易绝不远出。但是每有一例的往黑龙潭探看苏卿肉身却从未间断过。再就偶尔往断云岭与狐仙萧飞云聚谈,虽有上次与阮玉香说谋之事未成,但也并因此影响到二人的关系。   或许是上次狐仙萧飞云的拒绝,断了阮玉香的念想,故从此之后,阮玉香也未再来过,谁也未再见到过她。   晃眼间又过了两年有余,一算日期距苏卿肉身还魂复活之时还有多半年时间。这其间一切到还平静无事,那小倩儿一晃也长成了小大人,模样也越发像极了苏卿,娉婷玉立,秀美已极。   楚苏两家人都视小倩儿如掌上明珠,宠极爱极。但随着苏卿肉身复活一日近似一日,看着小倩儿那秀美的面庞,温顺的举止,众人心里既有欢喜又有惆怅。   这一日,楚天秋又先到飞灵洞给师父请过安后,便又直飞断云岭,与狐仙萧飞云聚谈。   两下见面后,两人都是一怔,原来彼此都看出对方神色忧郁,心事仲仲的样子。   “你今日便是不来,我也要召唤你来呢!不想你如果来了。”狐仙萧飞云先开口说了。虽是笑着说的,但笑得极勉强。   楚天秋此来确是有心事要向狐仙萧飞云倾诉,本就未打算瞒他,既要给他看出,也未放在心上。但到此后竟看出他也有着极大的心事,反倒使他怔了一怔,说道:“你也好似有甚事对我说吧?”   狐仙干笑了笑,说道:“最近你都有好几日没来了,我真得有些心里话要对你说,而也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楚天秋见他说得郑重其事,好似有甚天大的事要发生,听后心里不由得一紧,问道:“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狐仙萧飞云怔了一怔后,说道:“算了,这事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还好再等一会儿你一看便都明白了。”   楚天秋给他弄得一头雾水,心里暗想:“不知到底是何事,竟会使狐仙整个人都憔悴无神?真是奇哉怪也。”   又听狐仙萧飞云道:“好在还有时间,我们不如先坐下来,说说你甚事要对我讲。”一面说着,一面招呼着楚天秋面对面坐下。   楚天秋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其实这事在我心里困扰好几年了,看着小倩儿一天一天的长大,容貌也越发的像极了苏卿妹妹,活脱脱的就是另一个苏卿妹妹,全家人也都爱极了她。可是越这样,我心里越是踌躇,不知该如何自处了,也越发的困惑。”   狐仙萧飞云听了,双眼直视着楚天秋,口里说道:“莫不是你移情别恋,喜欢上了这个小倩儿,而不再喜欢卿儿了吗?”一边说着,一边呼地挺身站起,双手张开,似要攫人而第四一五章痴女心   楚天秋见他反应如此强烈,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才明白他却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当即一面摇手,一面说道:“你想错了,我说得不是这个意思。”   狐仙萧飞云道:“哪你又是甚么意思?”   楚天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说道:“你且先坐下,听我慢慢说来!”   狐仙萧飞云这才重新坐下,双目依然盯着楚天秋,口里说道:“你说,我听着!”   楚天秋道:“小倩儿是苏卿妹妹魂魄转生之人,而苏卿妹妹肉体能否还魂复生,小倩儿也是最为关键的。可是我现在最忧心的也是这些……”说到这里,不由得停了下来。   狐仙萧飞云见楚天秋一脸忧愁,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说出忧心的是什么,遂忍不住地问道:“你忧心又是什么,快些说呀!惑许我还能为你分担一下呢!”   楚天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如果是为了使苏卿妹妹还魂复活,而要生生地牲牺掉小倩儿的性命,我真得是于心不忍呀!”   狐仙萧飞云听了,这才恍然,同时他心里也是一震,良久之后,这才叹道:“这事我之前也未去想过,此时听你说出,我也确是非常惊讶。小倩儿也是我看着一天天长起来的,她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另一个卿儿,如果是真得要牲牺掉小倩儿的性命,才能使卿还魂复生,这确是真得很残酷,我也是舍不得的……”说到这里,竟也不知该如何再往下说了。   当下两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是皱眉相对,一时无言而对。   过了好一会儿,狐仙萧飞云这才当先开口说道:“车到山前自有路,我们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似又想起了什么,问楚天秋道:“你上一次在华山拜见老祖之时,可曾向老祖提及此事?老祖又有什么说法吗?”   楚天秋摇头道:“上次在华山虽然得见老祖仙容,可是话也没说上几句,更没机会说出这事,现在想来真是后悔不已。”   狐仙萧飞云怔了一怔,宽慰道:“老祖算无遗策,或许对这事早有安排,我们也先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楚天秋叹道:“但愿如此吧!”   这事就此暂且抛开,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楚天秋见狐仙萧飞云频频外视,好像在期待着什么。脸上的神色,也似喜似忧,情知有异,几次开口探问,都给他用“一会你自会知晓”给挡了回去。   楚天秋认为他是在拿话搪塞自己,心想:“你既不说,今日我就不走了,我到要等着,又甚事会出现。”打定主意,也不再追问,稳坐下来,待观其变。   又过一会儿,忽听遥空远远传来飞遁之声,来势极快,正是向着这里飞来。那飞遁之声甚响,似是故意而为。   此时以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两人的道法修为,来人便是极力隐匿遁声,也恐难避得过二人的耳目,更何况是对方有意为之。   听到飞来的遁声,狐仙萧飞云又是紧张,又显欢喜,向楚天秋道:“终于还是来了。”   楚天秋见状,心里又是狐疑,咐道:“不知来得又是何人,竟会使得他如此紧张?若是来的是敌人,当今他唯一的克星敌人恶头陀已与两年前给我杀了。可是看他的神情,又似不像来的是敌人,真是让我想不透。”既然想不透,索性不想,好在一会自知。   这时,就听那飞遁之声径直落在了山谷上方,随后就听从上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萧公子,我又来了,难道你今天还是不肯出来见上我一面吗?”   听那声音既凄婉又熟悉,楚天秋听了不由的一怔,咐道:“怎会是她?”也颇为意外。   只听那女子的声音又道:“我都连续来了十天了,难道你真得那么狠心,也不肯让我看你一眼吗?就算你真得不喜欢我,让我见你一面,听你亲口对我说不喜欢我,让我死心也可以呀!”说得凄凄婉婉,听得令人不忍。   楚天秋静静地听着,眼睛却直直地盯着狐仙萧飞云,虽见他强装镇定,但脸上神色忽喜忽悲,连变数次,却没能逃得过楚天秋眼睛,当下对他说道:“阮姑娘对你痴心一片,你难道就真得无衷于忠,铁石心肠吗?”   原来那人正是芙蓉仙子阮玉香。   狐仙萧飞云怔了怔,道:“我们人狐殊途,又能有甚结果?”   楚天秋道:“你休要拿这话搪塞,我舅父和舅妈岂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现在两人也过得和和美美的吗?”想起两年前与两人说谋不成,他一直耿耿于怀。   狐仙萧飞云一时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总之我们之间绝不会有结果的,于其这样,我又何必与她见面,使她徒增悲伤呢?”   楚天秋正在再说,又听上面传来阮玉香声音道:“我知道你在下面,你不见我,是想让我断了念想。可是你难道就不能上去亲口对我说吧?还抑或是你不敢见我?你不见我也行,但你对我说上一句话也行呀!”   狐仙萧飞云听了,脸上神情又显出一丝悲伤,硬是强忍着任上面阮玉香如何求说,就是一言不发。   楚天秋心里气极,终于忍不住对他说道:“果如阮姑娘所说,她来了十天,求见你十天,你竟一面不见,就连一句话也未对她说,你真的是个铁石心肠。”越说越是气忿,呼地站起,口里又道:“我实是看不下去了,你既然不愿见她,我这便上去让她对你死了心,以后也再不要来了。”   狐仙萧飞云忙将他拉住,道:“不必多此一举,只要不去理她,她自会死心的。”顿了一下,又叹道:“你莫要以为我心硬,我实是不想伤她。若我真得上去与她见面,恐使她对我又多生希望,这样反而不好,所以我只能如此,想必你能理解我。”   楚天秋渐渐地平复下心情,看着狐仙那既哀求又苦闷的眼神,重又坐下,口里说道:“你的想法我是能理解,可是你对你自己又真得能理解吗?”   狐仙萧飞云给问得莫名其妙,问道:“此话甚说?”   楚天秋笑道:“对于你刚才的说法,只是其中,其实这里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   狐仙萧飞云听了,似知道楚天秋所说是甚么,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色,但嘴上兀自强硬,说道:“你说得我更不明白了。”   楚天秋道:“阮姑娘想要见你一面,而你却不愿见她,这里除了你说的那个想法之外,其实在你的心里是不敢去见她,因为你怕自己见到她后,会心软,会对她动心,可对?”   狐仙萧飞云听了,既羞又恼,气不得又不得,张口结舌地道:“你怎么这样想?绝对不会是你说的。”但上已然不自禁地红了。   楚天秋见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心想:“他心里明明已然动心,却是死不承认。我不如再帮他们搓合搓合!”想及此,口里对其说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便信了你。既然你不愿见她,不如由我上去打发了她,要他今后再也不要来扰你了如何?”   狐仙萧飞云犹豫一下,最后还是点头道:“你这也是个办法,那便有劳你了。”   楚天秋道:“你就在这里等消息吧,我去去就来。”一面说着,一面起身,然后走了出后,挥开封禁,直飞而上。   狐仙萧飞云看着楚天秋飞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神情忽喜忽悲,变幻不定。   再说芙蓉仙子阮玉香正在上面一面发话哀求着狐仙萧飞云,一面期望着他果能上来见自己一面。就在此时,忽时封禁一阵波动,随即现出一条云甬,从里面飞出一条遁光,误以为狐仙果然上来见自己了,心里一喜,口里欢声道:“天可怜见,你果然还是上来见我了!”话音方落,就见遁光敛外,现出一人来,待看清来人时,却不是自己日思夜想之人,而是楚天秋,任她再怎么豪爽,也不由得俏面绯红,又羞又臊,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楚天秋将阮玉香的话听得一字不差,只她误将自己认做了萧飞云,恐使她难堪,只作充耳未闻,待双脚落地之后,遂向阮玉香抱拳一礼,笑道:“阮姑娘一向可好?一别两年,在这里又能见到阮姑娘,真是三生有幸!”   阮玉香先是一慌,随又想到楚天秋与萧飞云关系最好,在这里相遇也不意外,又见楚天秋脸色如常,好似并未听到自己的话,想及此这才渐渐镇静下来,启樱唇轻轻一笑,说道:“楚公子也在这里,真是幸事。”想到自己方才对萧飞云吐露衷言,想必也都给他听了去,脸上又是一热。   “既然楚公子出现在这里,想是萧公子也定在下面,可为何他不出来见上我一面呢?”阮玉香玉靥含怨,说得凄凄婉婉,若人心第四一六章恻隐之心   楚天秋见阮玉香一片痴情,本就有意成全,此时又听她说得哀婉,更是心情激荡,暗自发誓,定要使她得尝心愿,阴阳合调。   楚天秋方才同狐仙萧飞云的谈话里,听出他对阮玉香并非无情,只是心有顾及罢了。况且在他上来之前,心里已然有了打算,要想成就萧阮二人的姻缘,必须使些手段,故听了阮玉香的话后,口里说道:“我舅舅确实不在下面,而我也是来此寻他的,见他不再,也正要离去,恰值姑娘赶来,故才见面告之。姑娘还是暂且离去,待我舅舅回来时,你再来寻他也不迟。”说得声音甚高,因他知道两人的对话,下面的狐仙定能听到,故意有此一举。   阮玉香听了楚天秋的话后,似信非信,犹豫了一会儿,忽脸现凄然,口里说道:“既然萧公子不再,我就不再打扰了。但此次我乃背着师父偷跑出来的,回去后再想出来怕是万难了,故我也索性不再回山,就在这附近住下,什么时候萧公子回来,我什么时候再来见他,总之非要与他见上一面不可。”说到最后,星眸微红,泫然欲滴。   楚天秋见此,终于无法再忍,同时又恐给下面的狐仙萧飞云听到,遂传音对阮玉香道:“姑娘莫要如此!你对我舅舅的一片真心,我是知道的。而我舅舅也确在下面,只是他不愿见你罢了。但姑娘你尽管放心,我定会使姑娘得尝所愿,且现在我已然有了打算,只因不想给下面的舅舅听到,故才这般与你说话。姑娘现在且现离去,待我一会儿与舅舅分手后,再去寻你,我二人再从长计议。”又恐阮玉香不明所以,故一面与她暗中传音,一面向她使眼色。   阮玉香玲珑剔透,一点既明,乍听到楚天秋用传音之法与自己说话时,便明白了一二,待听他将话说完,心里又惊又喜,但脸上却未露出丝毫神色,显得既平静又淡然。   楚天秋传音后,又恐引起下面狐仙萧飞云的怀疑,故又大声对阮玉香道:“姑娘如何打算,我便不管了,总之我要与你说得话也都说了,姑娘就悉听尊便罢了。”   阮玉香幽幽一声长叹,故作伤心欲绝之状,然后冲楚天秋敛衽一礼,口里说道:“那我便告辞了,楚公子后会有期!”说完,便将身飞起,化作一道遁光,往附近的一座山头上飞去了。   楚天秋目送阮玉香飞走后,这才返身又回到谷里,却见狐仙萧飞云神情似有所失地翘首相待,见到楚天秋回来,忙不迭地问道:“她果真走了?”   楚天秋见状,心里好笑,点了点头,道:“走了!今后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如此甚好!”狐仙萧飞云口里虽称好,但脸上却现出一丝的失望。   楚天秋故作不见,又与狐仙萧飞云闲谈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还与阮玉香有约,便借故请辞而去。   自楚天秋二次回来后,狐仙萧飞云一下子也没了兴致,楚天秋要走,他也没再挽留,送出茅庐,与楚天秋挥手道别,直到楚天秋去了好久,他仍立在原处,心事忡忡,怅然若失。   楚天秋将这些尽看在眼里,心里越发好笑,同时也更加笃定自己之前所想不错,对于撮合萧阮二人之事,也越发有信心了。   楚天秋离了狐仙萧飞云后,在空中转折,径直往寻阮玉香去了。还没飞出多远,果见阮玉香一袭红衣,站在前面那座峰头上,正向自己招手。   楚天秋急催遁光,眨眼工夫便落在了阮玉香的身前,不等楚天秋先开口,阮玉香便红着脸道:“楚公子果是信人,说来便来了。”   楚天秋笑道:“让姑娘久等了,实是抱歉!”   阮玉香红着脸,低垂着臻首,扭捏地道:“我也没等多久,只是不知楚公子有何法能帮到我。”她本一向豪爽,但说到儿女之情,仍显出女儿的羞涩之态。   楚天秋之前与阮玉香传音之时,心里并无把握,而此时心里笃定,自信有八九分成算,故听了阮玉香的话后,口里笑道:“姑娘对我舅舅果是痴心一片,我若不能助姑娘得尝心愿,我都难以心安。虽然舅舅看上去拒你之心甚强,实则这事也不是没有余地,只是现在一切还都没到时候而已。我相信你与舅舅的姻缘早就注定的了,只是时机还未到罢了。”   阮玉香听了,又是欢喜又是忧心,问道:“看楚公子说得笃定,可是心里还是不敢相信,想萧公子对我甚是决绝,只怕到了最后终是镜花水月,一厢情愿罢了。”说完,脸显凄色,楚楚动人。   楚天秋本不想将自己心里所想说出,但看到阮玉香一副凄楚,惹人心怜的样子,便心里一冲动,随口将自己所见所想都合盘托出了。   阮玉香听后,果然转悲为喜,一脸欢笑,说道:“果如楚公子所说不假,那么萧公子心里也是有我的,只是他一直认为人狐殊途,故才不肯与我好的吗?”   楚天秋点头道:“当是这样子的。刚才当他听到我说你今后不会再打扰他时,他一点也不开心,好似还很失望,所以我才肯定他心里其实早就对你动心了。何况舅舅他又不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面对着你这么个既美貌又善良的姑娘,任是谁都会动心的。”最后一句虽有调谑之意,但因二人早就熟谂了,故阮玉香听了不仅没生气,反而心里甚是高兴。   随后楚天秋又将自己的想法合盘说出,阮玉香听说,更是高兴。两人又计议一番后,觉得再无不妥之处。阮玉香自此芳心大为宽慰,对楚天秋更是又钦又佩。   楚天秋便提出要请阮玉香到家里小住,阮玉香此时也甚是想念小蝶,听了之后,自是毫不犹豫,一口应允。当下二人便即动身,直飞楚家村。   从此外直飞楚家村当是最近,但却要路过断云岭,二人又恐给狐仙萧飞云发觉,故商量绕路而行。如此一来,兜了个大圈子,不免要多飞上些路程了。   此时又值白天,云净天青,二人为免惊人眼目,恐又飞得又高又快。正当二人刚刚绕过断云岭,飞往楚家村的云路时,忽隐隐听得脚下传来声声的凄哭。   楚阮二人飞得又高又疾,虽听到哭声,却疑是幻听,也未在意,兀自断续前飞。可是那凄哭仍然远远传来,听得也越发真切了。   “楚公子,且先停停!”阮玉香当先收住遁光,然后也招呼楚天秋停住,又问道:“公子可听到了哭凄之声吗?”   楚天秋侧耳倾听一会儿,听得那凄哭之声甚是真切,正是从后下方传来,当即点头道:“这哭声方才便曾听闻,先还以为是幻听呢,原来却是真的。”   阮玉香点头道:“听这哭声如此悲切,直是让人心碎,你我二人不妨往看一番,如何?”   楚天秋也正有此心,听阮玉香说后,正合心意,当下二人掉转云头,重往回飞。飞回没有三四里路,便听得那哭声正是从下面传来,二人按住遁光,低头下看,却见下面乃是一座小村落,寥寥落落的也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村外溪水环绕,绿树葱郁,景色倒也不恶。   这小村落距楚家村并不甚远,可是楚天秋却未曾来过,此时无意间路过,并给哭声阻住,这才发现竟还有一处小村落,甚是意外。   此时又是青天白日,下面又无云层遮挡,况且楚阮二人又都目力极佳,故下面村里情景虽在高空,仍是一览无余。   只听那哭凄之声,正是从村里的一户人家里传出,因哭声发自屋里,给房顶挡住,故二人也看不到里面情景。而此时哭声也惊动了村里其他人,故那户人家门外围观了好些人,却都是在那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并无一人上前。   楚阮二人见状,更觉惊讶。因恐惊了下面村人,故二人敛去遁声,悄悄地降落在村外,然后步行进村,径直来到了那户人家前。   二人气恼那些村人只是围观却不上前,也未予理睬,分开围观的村人,二人直接进到了屋里。   那些围观的村人,突然看到来了两人衣着光鲜的俊男美女,便知来历非凡,同时更慑于二人的气势,纷纷闪身让开一条路,村人的目光随二人的身形移动,眼看着二人进了屋,虽有那村人觉得不妥,想要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楚阮二人走到屋前,只见房门开着,里面哭凄之声也越发的使人心酸。二人对视一眼,便并肩进到屋里。可当二人刚迈进房门,便闻到一股恶臭,中人欲呕。二人脚下一顿,不由得都皱起了眉头。   当下楚阮二人暗使法术,掩去那股恶臭,然后再仔细打量着屋里情形。只见这里面甚是狭窄,又分成了两间,外间为烧厨,里面一间乃住人,中间还有一道窄门,挂着一片又破又旧的布帘子,虽看不面里的,但那哭声正是从里间出来第四一七章哑女   阮玉香抢先一步上前挑开帘子走了进去,楚天秋也紧随其后,当两人进到里间后,看到眼前情景时,都是大吃一惊。   只见里间陈设甚是简单,一张残破的木桌,两把木凳,靠北面山墙放着一铺大木床,床上躺着一人,一动不动,全身浮肿,显然已死多日,并且都已腐烂,原先那阵阵的恶臭正是从那具死尸上发出来,从他模糊的样子上看得出是个老者。   在死者旁边还有一个人,那人是个女孩,年约十二三,体形不大,面容悴瘦,松散的头发,又枯又黄,如同一个大鸟窝。   那女孩正伏在死者尸上悲哭,听到动静,这才抬起头来,看到进来的楚阮二人,便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口里兀自一面悲哭,一面吱吱啊啊地向二人说着什么。   楚天秋和阮玉香没想到那女孩竟还是个哑巴,看到眼前如此惨状,二人心里都是又悲又忿,阮玉香道:“这小姑娘也太可怜了,亲人死了,剩下她一个人,又是哑巴,竟外面那些人竟谁也不肯伸出援手,真是气煞我也。”越说越是气忿,当即转身出去了。   楚天秋见她出去,也未理会,遂留下来照顾屋里的那个小姑娘。   阮玉香到了外面,见到那些村人仍在围观,指手画脚,窃窃私语,见阮玉香出来,立刻变得安静下来,齐刷刷地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阮玉香见此更是火冒三丈,指着对面的那些村人道:“你们都是同住一村,这家里死了人,而且尸体都已腐烂了,你们却只顾着围观,竟无一人出手相帮,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呀!”若不是看他们都是些平凡村人,阮玉香怕是早就出手教训他们了。   听了阮玉香的话后,众村人面面相觑,都脸有愧色。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老者,看样子像是这村里的里长,只听他说道:“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这户人家并非我村原居民,而是多年前从外地迁来的……”   不等那老者说完,阮玉香又气又恼,打断道:“难道不是你们村的原住居民便不肯出手相帮吗?”   那里长连忙摆手,道:“姑娘误会老朽的意思了,你且先听老朽说完。”顿了一顿,这才苦着脸又说道:“这户人家本姓木,是七年前搬到我们这里来的。当时他们搬来时是一家三口,因我见他们又老又弱,且那孩子又是个哑巴,便主动将他们一家安排到这所无人居住的房里,同时又从我家分出二亩水地给他们耕种,对他们一家实是仁至义尽了。不想这一家人甚是奇怪,自住进我们村里后,从不与众人来往,便是众村人想与他们亲近,也给他们拒之门外,便是我他们也都从不理睬。所以一来二去的,众村人也就与他们不再来往了,如同陌路人一般。”   阮玉香听到这里,心火稍稍熄了些。   只听那里长兀自滔滔不绝地说道:“就在两年前,这家的老婆子死了,剩下一老一弱,又无力埋葬,又是我亲自出面,招呼村人使力,这才将死者安葬。可谁成想,自将他家老婆子安葬后,剩下两人更是变本加厉,对我们连睬都不睬了,便是走个对面,都如没看见一般,你说气人不气人?”说到这里,旁边的众村人都纷纷点头称是。   此时的阮玉香,已完全气消了,心想:“原来却是这家人作得不对,使得村人对他们甚有意见,也就无怪乎会落得个如此下场了。”一面感叹,一面又问那里长道:“后来又怎样了?”   那里长道:“从此以后,渐渐的我们村人也就与这家断了来往。就在今天,忽听这家屋里传出那哑女的哭声,众村人还不知道发生了甚事,听哑女哭得甚是悲伤,我们这才纷纷赶来。而就在这时,姑娘与你同来的那位公子便也到了。联想到已有几天没见到这家的老头了,我们便猜到当是老头死了。”   阮玉香叹道:“果如你所说,这事却也怪不得你们。可是这家男主人已死多日,且尸身都已发臭,又只留下一个又弱又哑的小姑娘,你们便是再心寒也该出手相助才是呀。”   那里长连连点头,说道:“姑娘说得是,我们绝不能袖手不管的。”   正在这时,楚天秋从屋里出来,对众村说道:“我已将死者的尸体做了简单的处理,剩下的就有劳各位了。但我们也绝不会亏待各位的,凡是出力之人,我每人分他一锭银子。”一面说着,一面探手从腰间宝囊里掏出数锭银子,每锭都足有十两重。   众村人看到楚天秋手里的银子后,都是双眼放光,喜形于色。   那里长更是又惊又喜,当即点头哈腰地道:“这位公子太客气了,便是没有银子,我们也是该出力帮忙的。”   楚天秋道:“刚才你的话我在屋里也都听到了,想是你所说不假。这户人家做得虽有不对之处,但其人已死,便该一了百了。现在屋里的死者还需你们出力将其安葬,虽是出力,但也不能使你徒劳,这些银子便该分给你们,你们谁肯出手,谁便分得一锭银子。”   话音一落,便听众村人都纷纷叫喊道:“我愿出手!”“我肯定相帮!”无论是青壮年的男女,便是年老体弱的老人看在银子的份上,都纷纷举手表示愿出手相助。   楚天秋见在场每个村人都举手愿意出手,心里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如此甚好!我也不使大家失望,先将银子先行发给大家,还望大家务必各尽其力才好。”说完,一面从宝囊里往外取银子,一面往外抛。只见那些银锭纷纷飞在空中,在日光的照射下都发出刺眼的白光。   那些银锭从空中纷纷下落,然后又都不偏不倚地落在众村人的手里,每人一锭,不多也不少。众村人手捧着银锭,目瞪口呆,几疑作梦一般。   过了一会儿,众村人才纷纷回过神来,还有那少数村人将银锭含在嘴里,轻轻去咬,以试真假;还有那村人更将楚天秋和阮玉香两人当作神仙下世,不住地作揖膜拜。这一切都给楚阮二人看在眼里,心里虽觉好笑,却也没有说破。   楚天秋这时发话道:“为使逝者早些入土为安,大家这便开始动手吧!”   众村人在里长的带领下,喊道:“动手了!”便纷纷忙了开来。有那年青力壮的进屋去往外抬死者,有那年青的妇人去劝慰哑姑娘,还有那年老去给死者谁备寿衣。因想早些埋了死者,更有人装自己的早就做好而未用的棺材也献了出来,却是一具再普通不过的薄棺材了。   楚天秋见状,心有感触,遂又多给那献棺材的村民一锭银子。而这锭银子又有十两,足可以再做十来具同样的棺材了,喜欢的那村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阮玉香心挂哑女随着众人后面又进了屋了,进到屋里后,才发现屋里较第一次进来时改变颇大,不仅窗户都打开了,里面显得明朗许多,且床上的死尸也变得鲜活多了,像似刚死不久,且那令人作呕的恶臭竟也没有了,想是这些都是楚天秋方才在屋里做了,对楚天秋的细心,阮玉香也越发的佩服了。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的工夫,外面已然将村人献出的棺材抬来,同时也取来了死者寿衣,屋里众人便七手八脚地给死者换上寿衣后,便往外抬。那哑女在众妇人的劝慰下本已不再哭泣,此时见爹爹尸体给人抬走,顿时又悲从中来,哭凄不止,并且挣着往外去。   众妇人又是拉扯,又是一阵劝慰,好一会儿才将哑女渐渐劝住。这时阮玉香看出哑女兀自穿着一身又脏又破,也不知有多久时间没有的衣服,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心里甚觉难受,遂对那些妇人道:“你们谁家里有合哑女的衣服,给她换一换,现在她身上的衣服真的不能再穿了。”   众妇人早将阮玉香两人奉若神仙了,听了她的话便如听到了圣旨一般,其中就有一个妇人忙不迭地道:“我家女儿与哑姑娘一般大,早些日刚给好儿买了一件新衣服,现在再没上身,我便先拿来给哑姑娘穿上就是了。”说完,起便往家里去,不一会儿的工夫,果然手里捧着一件崭新的大红衣服回来了,众妇人又是一齐动手,有的给哑女换新衣,又有的给哑衣梳头。   阮玉香看了,甚是高兴,便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大锭银子,给的那送衣服的妇人,高兴的那妇人都合不拢嘴了。   阮玉香主持屋里,外面则由楚天秋指挥,进行的甚是神速,不到天黑便将死者入土下葬了。至此便算是告一段落,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天也渐渐黑了,众村人见再也无事可做,便向楚阮二人纷纷告辞,然后欢天喜地地各自回家去第四一八章携归   众村人都各自回家去了,却将哑女丢下,无人理会。   哑女本就体虚力弱,加之因父亲去世,又是一阵痛悲,之前还是强自支撑,此时父亲入土,众村人散去之后,哑女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嘴里呜哑一声,便自昏倒在地。   楚天秋和阮玉香见状都是一惊,阮玉香更是心悯哑女可怜,急忙收前将她抱在怀里,一探鼻息,这才稍觉放心,口里对楚天秋道:“并无大碍,只是昏了过去。”   楚天秋点了点头,这才放下了心。   阮玉香一面将哑女放躺在床上,一面说道:“这哑女体质羸弱,加之又有残疾,父亲更是早逝,现在只剩下她一人,太是可怜。我已然想好了,还是将哑女带去武当山,由我照料她好了。”   楚天秋见阮玉香对哑女如此怜爱,也甚觉意外,听她说完,这才说道:“哑女显然无法自理,你若将她带回武当,也甚是不便,不如由我将她带回楚家村,有我家人照顾,这样也最好些。”   阮玉香也知楚天秋所说是实,可是就这样交哑女交给楚天秋,自己总觉心里过意不去,还要再说,却又听楚天秋笑道:“我知你对哑女实是一片真心,你若真放心不下她,今后可时长来我家看她。更何况你此次随我回家,不妨多住些日子!”   阮玉香见楚天秋虑得如此周全,遂也不再坚持,点头应允。这里事情既了,再留无用,当下两人便欲离开。   因哑女家里本就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也无甚可带,故由阮玉香抱起兀自昏迷的哑女便离开了。   此时天色已黑,两人步行到了村外,见四下无人,这才驾起遁光,直向楚家村方向飞去。   阮玉香一面飞行,一面疼惜地看着怀里的哑女,看她骨瘦如柴,面容枯黄,貌样虽像十二三岁,但身高却如同七八岁的孩子般高,且抱在怀里又轻又小,心里越发的疼怜。   楚天秋也是一边前飞,一边时不时地转头看看阮玉香怀里的哑女,见她兀自昏迷不醒,心里暗觉不妨,口里说道:“回去后需立刻去请大夫,给哑女好好诊断,寻出病由,这样也好对症下药,让哑女快些康复。”   阮玉香笑道:“你不就会医术吗,又何必要请大夫呢?”   楚天秋道:“我哪只是些小技俩,再深奥一些的便束手无策了。若讲探查病灶,对症下药,还是得请真正的大夫。”说话间,两人已然飞近楚家村。   两人在村外落地,仍是由阮玉香抱着哑女,然后踏过石板桥,穿过静悄悄的街道,很快便走到了家门口。   家里众人刚刚用过晚饭,正围坐在一起谈笑说话,忽见楚天秋回来,且回同的还有阮玉香,众人都是喜出望外。小蝶更是欢喜,一面喊着“阮姊姊,可真想死我了”,一面忙将她迎进屋里,当看清她怀里还抱着一人时,又觉意外,问道:“姊姊怀里又是何人?”   楚天秋一面招呼林婶给哑女安排房间,一面对众人道:“此事说来话长,待将哑女安置下后,我再与你们细说。”   林婶做事果然麻利,不一会儿工夫,便收拾出一间屋子,阮玉香将哑女放下后,楚天秋见她兀在昏迷,不放心,又给她探下脉象,得知只是悲痛和疲劳所引,并无异常,这才放心。   到了外屋,看着众人都是一副期待的眼神,楚天秋这才将此事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阮玉香断云岭一事没说罢了。   阮玉香毕竟是个女子,先还担心楚天秋会说出自己的事,后听他对自己断云岭一事只字未提,意外之余又对楚天秋甚是感激。   众人虽疑心楚天秋怎会和阮玉香同归,但听楚天秋说完哑女的遭遇后,无不都为哑女唏嘘不已,也就都无睱再理会阮玉香之事了。   楚母本就心慈,闻听哑女不仅身残,还体虚多病,当下也赞成立刻去请大夫给哑女诊治,狐女萧飞絮忽道:“我看哑女虽然昏迷,但从神色并无异状,何况现在天色已晚,也不再于这一夜,还是明日一早去请大夫的好。”   众人都对狐女萧飞絮其信服,既见她如此说,也就都无异议。   楚天秋和阮玉香回来时,众人都已用过晚饭,楚母因见阮玉香同归,便早就吩咐林婶去重新备饭了。当众人又说了一会儿的工夫,林婶已然做了饭菜,来请楚天秋和阮玉香。   阮玉香深知楚王两家为人都甚是和善,加之与楚天秋和小蝶的关系又非同一般,故也不再客气,且林婶做菜有手艺甚佳,一面吃,一面直向林婶竖大指,喜得林婶都笑不拢嘴了。   楚天秋和阮玉香吃过饭后,重又回来与众人说话聊天。这时小倩儿才贴过来,依偎在楚天秋的身边,仰头问道:“哥哥,你看我今天乖不乖?”   听小倩儿问得突兀,楚天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今天做了什么乖乖的事了吗?”   小倩儿道:“今天舅妈妈(指狐女,与楚天秋同唤)与我私下里说话,说我已然是大姑娘了,不应该再向之前那样老爱缠着哥哥你了,所以哥哥你回来后,我又见你无睱,所以我就听了舅妈妈的话,没有缠着你。你说我乖不乖?”   楚天秋一面抚着小倩儿的秀发,一面笑夸道:“倩儿果然乖!”   小倩儿又道:“我虽是大姑娘了,可是哥哥你终还是我哥哥呀,难道我以后也不能再与哥哥玩耍了吗?”语气中既有不甘又有羞切,显然狐女与她说得很多。   听小倩儿说完,不仅是楚天秋,其他人也都给逗笑了。楚天秋笑道:“你是我妹妹,便是老了仍是我妹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你玩耍的。”   小倩儿听了,甚是高兴,拍着手欢笑道:“还是哥哥对我好!”   狐女萧飞絮忽笑问小倩儿道:“哥哥对你好,舅妈妈便对你不好了呗?”   小倩儿连忙摇头道:“舅妈妈对我也是很好的,你跟我说得那些话也都对的,我也都记住了,我也会听舅妈妈的话的。”说到这里,俏脸微红,便住口不再说了。   众人见状也都越发好奇狐女倒底和小倩儿说了些什么。阮玉香和小蝶都是女孩,隐隐猜到狐女与小倩儿说的是什么,彼此看了一眼,相视而笑。   小倩儿虽长成了十三岁的大姑娘了,但犹如小时一般天真可爱,时不时又说出一句儿话来,逗得众人前仰后合。看着小倩儿天真无邪,清纯可爱的俏容,笑过之余,众人心里反而越发沉重,不知半年后对小倩儿又该如何相处。   众人都怀着同样的心思,谈兴也得变得索然,正这时听到哑女的屋里传出林婶的声音:“她醒了,你们快来看呀!”   众人闻讯都是一喜,连忙都拥进了哑女的屋里,果见哑女已然苏醒过来,林婶正将她扶起,哑女看着自己身处一个陌生地方,且眼前也大多都是陌生的人,显得神色慌张,有些害怕。   楚天秋连忙上前安慰哑女道:“你莫要怕!因双亲已故,举目无亲,且之前又昏迷不醒,故我们才将你带到我们这里。今后你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了,我们都是好好照顾你的。”   阮玉香也在一旁帮着安慰。   哑女乍到陌生地方,虽有些害怕,但当看到楚天秋和阮玉香两人时,对两人自是熟悉,知道二人帮着自己葬了父亲,都是好人,故心里稍宽,也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林婶也将早就为哑女备好的吃食取来,因哑女体质虚弱,故为她准备的吃食只是一些米粥。哑女自父亲死后已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虽然今天也有村人给她拿来吃食,但她在悲痛之余,根本吃不下,故此时见林婶端来热呼呼的米粥,哑女的肚子咕咕直叫,饥不可奈了。   哑女本想下床自己亲自来吃,但因身体虚弱,加之数天未食,浑身无力,刚动得一动,便也是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地了。   林婶见了,对她笑道:“你不用下床了,我来喂你吃。”一边说着,一边用匙子舀着米粥,轻轻地往哑女口里送去。   哑女虽身残体弱,但心智还尚清明,心里又感激又欢喜,两行清泪已然流了下来。   林婶哄道:“你且莫再哭了,到了这里就好了。这两家里的主人都是大善人,你今后就可有享福了。乖,吃粥吧!”   林婶甚是心软,本就心疼哑女的遭遇,此时见她流泪哭泣,她心里一酸,也险些落泪了。   哑女听了林婶的话后,果然很是乖顺,点了点头,张开口来,一口一口地吃下林婶喂来的米粥,吃得又香又甜又快。   一碗米粥吃下肚,哑女似还未饱,欲要再吃,楚母见状,心里高兴,说道:“想吃便是好事,快些再给她盛上一碗来。”其实不用楚母交待,林婶已然又去给哑女盛米粥第四一九章回天无术   哑女又连吃了两碗米粥这才算是饱了,随后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了。众人见状,便都纷纷都退了出去,而林婶则主动提出今晚要留下照料哑女。   此时夜色已觉,众人从哑女屋里退出后,便各自回房睡觉去了。阮玉香自是又和小蝶同屋而眠。   一夜无话,翌日早早吃过早饭,楚天秋便亲自去镇上请来了大夫。那大夫姓方,年约五十多岁,精神矍铄,是个远近闻名的名医。   方大夫先给哑女望闻问切一番后,脸色渐显凝重,当时却是什么也没说,当离了哑女的屋子,林婶奉上香茗后,方大夫轻呷了一口,这才叹道:“这哑女先天不足,加之后天多灾多难,现在已是油尽灯枯,药物难治,老夫也实是回天乏术了。”   众人先见他神色异常,已觉出情况不妙,但当听他说完,仍是吃惊非小,楚母问道:“方大夫,你不会诊错了吧?”   方大夫脸显不悦地道:“夫人,你是怀疑老夫的医道吗?”   苏翰青自知姐姐问得不妥,又看出方大夫已然不悦,忙在旁向方大夫解释道:“这哑女双亲早亡,又身有残疾,身世甚是可怜,乃是我外甥昨日人临村里带回家来的。我姐姐又太过关心哑女,故刚才说话有些冒失,还望方大夫见谅。”一面说着,一面又向方大夫拱手作揖。其他人也是在旁附声解释。   楚母此时也自觉自己说得不妥,也忙向方大夫道歉。   方大夫这时才脸色转霁,说道:“你家的善名在左右也是有名的,我也早有耳闻。至于哑女的身世来历也听你们说了,但哑女此时的状况确实已是强驽之末,便是大罗神仙也难回天了。”   众人听他说得如此笃定,知道绝不会是假,心里都不免黯然伤神。   楚母垂泪道:“这孩子怎就那么命苦呀!”说完,已然饮泣出声。   小倩儿忽向方大夫道:“若是能求得来仙丹妙药,能救得回来她的性命?”一面说着,一面眼巴巴地望着楚天秋。   对于哑女的状况,楚天秋早就了然,见小倩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知道她对自己期望甚高,可是这世上能救哑女的恐也只有宁道子所留下的“九转大还丹”了,可是“九转大还丹”唯有一丸,已然给苏卿服用了,现在纵然想救哑女也是无能为力,故看着小倩儿对自己眼神,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心里更是隐隐作痛。   方大夫道:“那仙丹妙药只是耳闻,便是真得有,又岂是我们凡夫俗子能求得来的?”顿了一顿,又道:“纵然真有仙丹妙药,也只能使哑女苟延残活,再多活此时日,终还是救不了她的命的。”   这时楚父问方大夫道:“那哑女还能有多长的时日?”   方大夫叹道:“以哑女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半年,少则也就二三个月的时日了。”   众人听了,都是面现悲色,心情也是沉重无比。   林婶听完后,便一声不发地默默返回哑女的屋里,陪她去了。   方大夫又道:“哑女的情况虽然注定了,但我还会尽我所能,但愿能使她多活些时日。”一面说着,一面就着早就备好的笔墨,写下一道方子,然后交给楚天秋,口里说道:“我这也是尽人力,而听天命了。”说完,便欲告辞。   楚父这时忙递上一锭银子,而方大夫却不接,摆手道:“你们所为乃是善举,我又岂能落于人后?这银子无论如何是不能收的。更何况此来我没做什么,心里也其是有愧呀!”任众人如何劝说,他终是没收下诊银。   楚天秋道:“方大夫真乃医者仁心,你既不收,我们也就不再勉强,这就由我送您回镇上吧!”   方大夫点头道:“如此也好!”随后向众人挥手道别,众人直送出村口,才由楚天秋陪着回转镇上去了。   目送楚天秋陪着方大夫远去,众人这才转身回家,一路都默默无语,待到了家里,小倩儿忽道:“我相信那大夫的话,我还是相信秋哥能治好哑女姊姊的。”   众人见小倩儿说得如此天真,心里都是苦笑。楚母叹道:“但愿天无绝人之路,哑女还能有救。”   这时,就见林婶从哑女的屋里出来,因她一直在照顾哑女,故也未去送方大夫。只见林婶脸上犹有泪痕,显然哭过,口里说道:“哑女现在的状况还算好,刚才又吃过一些东西后,便又睡着了,照此下去再过几天当能下床行走了。”   楚母听了,口里直呼:“老天有眼!”随后又道:“不管方大夫所说是真是假,总之从今天开始,我们都要好好对待哑女,让她每一天都过得快快乐乐的。”众人都点头称好。   阮玉香遂又问林婶道:“方大夫的话,哑女可曾听到?”   林婶摇头道:“这里离她屋里隔得甚远,当不会听到。”   阮玉香道:“如此甚好!还是不要给她知道,让她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吧。”众人自都赞同。   阮玉香与楚苏两家接触越久,也越觉得两家人人人心地良善,仁善好施,能与他们相交,真乃幸事,心里自是感慨不已。   直到下午,楚天秋方才回来,因他不愿在方大夫面前显出神通,故去时都是步行,且到了镇上时又顺路将方大夫所开的药方抓来,回来时虽是驾遁,仍是用去了半天时间。   楚天秋回来后,便将药交于林婶,吩咐她马上去煎,并叮嘱一定要煎足一个时辰。而小倩儿同样关心哑女的病情,同时又记着狐女给她说得话,不敢太过缠着楚天秋,无所事事之下,便陪着林婶一同去给哑女煎药去了。   自此,哑女便在楚家安住了下来。众人对她都是悉心照顾,加之每日服药不间断,过有四五日,哑女状况竟有好转,不仅脸色渐变得红润,而且也能下地行走了。除了心智不全,口不能言,其他都与常人无异了。   众人见了,心里都甚是欢喜。楚母楚父苏翰青小蝶小倩儿几人都觉得方大夫危言耸听,言过所实,自是不免有些议论。而唯有狐女、楚天秋和阮玉香心知肚明,纵使哑女现在身体状况甚好,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终是命不长矣!   一晃过了十余天,哑女的情状的反而日渐向好,楚母等人都是欢喜无限,更加认为方大夫诊断有误,就连狐女、楚天秋和阮玉香三人也觉意外,转念又想若哑女真得没事,倒也是一件喜事,故就此放下,渐渐地无人再当回事了。   阮玉香此来在楚家住了十多天,因牵挂着哑女,一直未提离去。此时见哑女已然无恙,便想提出辞行。同时又心念狐仙萧飞云,这十多日里见楚天秋也再未同自己提起过他,倒好似将答应自己的事忘了一般,虽有心想问,终还是觉得害羞,没能说得出口。心里犹豫不决之下,又多住留了几日。   这天,阮玉香终于下决心还是先行回山,于是向众人辞行。众人听她要走,都是不舍,楚母更是一再挽留,但阮玉香去意已绝,楚母无法,只得招呼众人共同送她出村。   临行时,楚天秋见阮玉香神色怏怏,欲言又止,便知她心意,因对于此事他自己心里早已计议,却是急不得的,故只作未见。   阮玉香只得悻悻地驾遁离去。   目送阮玉香的遁光消失在云际之后,众人正要往回走,又忽听身后的远际天空中传来飞遁声,而那飞遁声先甚是轻微,而众人里也只有狐女萧飞絮和楚天秋听到,正觉得奇怪,后听出那飞遁声正此处而来,越来越近,快飞到头顶时,就连其他人都听到了,小倩儿叫道:“莫不是阮姊姊又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去,只见一道遁光正如流星飞坠般落在了众人面前。遁光敛外,现出一人,长身玉立,丰神英武,正是华山四杰之一的樊初阳。   小倩儿看清来人后,虽觉意外,却也甚是欢喜,拍手叫道:“原来是樊哥哥来了。”   原来自樊初阳小蝶订了亲事之后,两人一直分隔千里,樊初阳为解相思之苦,便总时隔上十天半月寻个借口下山,到楚家村来与小蝶相会。时日一久,华山三杰也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破罢了。   樊初阳到楚家村越勤,与众人越是热络,尤其是小倩儿与小蝶感情最好,又知樊初阳是小蝶姊姊的未婚夫,爱屋及乌,对樊初阳也是最为亲蜜了。   樊初阳见楚苏两家都齐刷刷地出现在村口,也甚觉意外,落地之后,便问道:“你们是在接我吗?又怎知我今日要来的?”   小蝶见到樊初阳也甚是欢喜,待他说完,白了他一眼,佯嗔道:“你总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又真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大家都来接你吗?”   樊初阳听了,才自己弄错,略显尴尬,脸上不禁一红,问道:“那你们在这又为何事第四二零章依人有难   小倩儿抢先答道:“我们是送阮姊姊的,她也刚刚才飞走,且与你来路相同,你没看到她吗?”   樊初阳听了,一时未想起小倩儿口里所说阮姊姊是何人,先是一怔,随既很快想起当是阮玉香,这才恍然,口里说道:“她是刚走吗?我并未看到她呀!”   小倩儿点头道:“未看到,当是两下错过了。”众人也都未在意,就此放过不提。   一同回到家里,楚母这才笑问樊初阳道:“你此来能住多少日子?”因楚母早将樊初阳当作一家人了,故这话问得虽有些笑侃,但又透着无比的亲切。   樊初阳道:“我此来本带有使命的,恐不能多住了,最晚明日便得回山。”   樊初阳此前每次来时,总要住上二三日,此次却只能住上一日,众人甚觉意外,小蝶更觉失望,不免有些怏怏失神。   楚母问道:“是何使命,使得你如何急迫?”   樊初阳当下转向楚天秋道:“我此来乃是受师父之命,召你与我同回华山,有事交待于你。”   楚天秋闻听老祖相召,甚觉意外,随即一想,定当与苏卿有关,遂道:“甚事?是与卿妹有关吗?”   樊初阳摇头道:“这我却不知道了,师父未说,我也未敢问。你与我到了华山,岂不就知道了。”   楚天秋心想:“离卿妹复活之期越来越近,此时老祖突然召我,定是与卿妹复活之事有关无疑了。”只是无法猜到究是何事,心里终是悬挂,当下便欲催樊初阳回转华山。   樊初阳刚到,话还未与小蝶说上几句,怎舍得就此便走,口里托辞道:“师父也未说要你马上便到华山,想法也不是甚急事,我们还是明天再走吧。”   小蝶听楚天秋现在便要催着樊初阳同回华山,心里也甚是不舍,当下也从旁附喝道:“明天再走,也是不迟的。”   楚天秋听了小蝶也如此说,这才恍然,知道自己太心急,却是不些不识时务了,当下改口道:“那就明天再走吧。”心里仍是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见楚天秋如此说,樊初阳和小蝶相视一眼后,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此后从众人的说话中,樊初阳听说了哑女的身世,对她也甚觉怜惜,当下进到哑女屋里探视之后,见哑女状况甚好,心里也觉高兴。   哑女虽然身体状况日渐好转,已能随意走动,但她甚怕生人,故每日都躲在屋里,便是吃喝都在屋里,从不外出。而哑女脾性也甚是古怪,因林婶对她最好,故她也只与林婶最为亲好,其他的人便是楚天秋,她都不太理睬。   当樊初阳进屋探视哑女时,哑女见他陌生,吓得立刻就躲到了林婶的身后,连面也不敢露。樊初阳见状,只得无奈离开了。   离了哑女的屋子,樊初阳越发觉得哑女可怜,心下不免怏怏。好在旁有佳人笑语解颐,不一会儿便已释然。   当晚,林婶做了一桌丰盛的佳肴,众人围桌而坐,笑语欢言,其乐融融。而林婶自是去到哑女屋里,与她同吃了。   这晚饭直吃到初更未,这才罢了。饭后众人又说了一会儿,便都各自散去安歇了。   转眼到了次日,樊初阳终再没借口停留,却还是拖到过了午时,这才与楚天秋共同飞往华山。   楚天秋急于知道老祖召唤自己倒底是否与苏卿有关,又因在家里多呆了一夜,故甫一开始,便催着樊初阳一路疾飞,两人两道遁光并肩而行,真个如星矢一般,极快无比。   此时正是日当中天,云淡风轻,湛蓝的天空,尤如一张巨大的碧幕,罩在两人头顶,脚下山川河流,如奔马一般,一闪而过。偶尔一片浮云从两人身边飘过,却给两人遁光激散开去,化成缕缕轻烟,转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两人正自前飞,还没飞出多远,忽见前方的空中飘浮着一团巨大的云团,足有数里方圆,此时天高风劲,而那云团却浮在空中一动不动。那云团正当两人去路,故两人同时都发现了,更发觉那云团有异。   “且慢!”楚天秋招呼樊初阳,两人放慢遁光,缓缓飞近那云团。在临近那云团尚有二三里远时,却见那云团竟有了变化,好似充涨的气球一般,忽而变大,忽而缩小。最大时,云团竟快要及到楚樊二人身前,最小时却只有半里方圆。   楚樊二人都看出那绝非真正的云团,而是障人眼目的妖法罢了。二人都想着事不关已,要绕飞而过,待二人飞近时,却听见云团里隐约传出打斗声,其中还有两个女子声音,有个听得甚真,正是芙蓉仙子阮玉香,另一个也甚觉耳熟,一时却没想起是谁。   昨日阮玉香辞行回武当山,她刚飞走,樊初阳便也到了,两人的去路和来路相同,当时小倩儿还曾问樊初阳可曾见到阮玉香否,樊初阳言未见,众人都只顾说话,也就未曾在意,就此略过。   此时见到诡异云团阻住去路,且从里又传出阮玉香的声音,楚天秋已然猜到阮玉香定是昨日刚飞走,便与妖人狭路相逢,并给妖人困住,故樊初阳来时才会没有看到。   楚天秋确信无比,当下与樊初阳收住遁光,凝目往云团里看去,无奈那云团外面还包裹着一层妖法,楚天秋虽有神目,却也无法看透云团里面的情形。   楚天秋心想:“阮姑娘本是青云的得意弟子,以她现在的法力,世上恐也没几个敌手了,但现下能将她困她,绝非庸手!”他先疑与阮玉香为敌的是另一个女子,但听了一会儿,又觉不像,里面打斗声甚是混杂,双方竟似有好几人。   一旁的樊初阳与阮玉香也相熟,听出她给困在里面,且形势危急,忙对楚天秋道:“阮姑娘有难,我们速出手助她一臂之力。”说罢,便要上前动手。   “且慢!”楚天秋急忙拦住樊初阳,道:“先不要着急出手,先让我们再看一看才是。”   现在形势明明对阮玉香不利,樊初阳不明楚天秋为何不着急,止住身形,回头看着楚天秋道:“你还在等啥?若再晚出手,恐阮姑娘有失!”   楚天秋道:“知己知彼,才会战而胜之,现在我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冒然出手,恐也会步阮姑娘的后尘。何况要救阮姑娘,比我俩人更有适合之人。”说罢,冲着樊初阳咧嘴一笑。   樊初阳见楚天秋忽然住口不说,故意卖关子,也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着急,问道:“你说得倒底是什么意思吗,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楚天秋道:“你且莫着急,一会儿你自会明白的。”   原来楚天秋也想出手救阮玉香,但他忽又想到自己本就有意搓合阮玉香和狐仙萧飞云两人的姻缘,此乃天赐的良机,何不将阮玉香被困消息去告之狐仙萧飞云,引他来救,正可趁机促成二人的美好姻缘,越想越妙,当下便决定暂且不由自己亲自出手,所以也才阻止樊初阳暂不出手。   楚天秋并非将自己心里的打算向樊初阳明说,只是叮嘱他暂且旁观,先不要出手,自己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管如何惊愕的樊初阳,便转身往断云岭方向飞去了。   这里距断云岭并不甚远,楚天秋飞遁神速,晃眼的工夫便即到达。直落山顶,楚天秋便冲着岭下高声叫道:“舅舅快些出来,阮姑娘有难,却需你出手去救。”   楚天秋先还恐狐仙萧飞云会不为所动,不料话音方落,便见下面云封涌动,现出一条云甬,一道遁光从云甬里飞出,直落楚天秋身旁,现出身形,正是狐仙萧飞云。   落地之后,狐仙萧飞云便迫不及待地问楚天秋道:“阮姑娘出了甚事,你且与我细细说来?”   楚天秋恐引起狐仙萧飞云的怀疑,故飞来时便打好主意,不能与他实说,当下便将自己与樊初阳同往华山,刚飞出不远,便遇到正邪双方斗法。其中一方正是阮玉香,且给妖人困住,形势危急,故才来此求救。只是隐去了前面阮玉香曾与自己同往楚家村一事未说。   狐仙萧飞云听了,将信将疑,目视着楚天秋,口里问道:“以你现在的法力修为,任是何等妖人也恐不是你的敌手,而你却为何舍下阮姑娘不救,却来向我求援,又意欲何为?”   楚天秋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故早就听好了应对之话,当即回道:“非是不我救,实是妖人太过厉害,且又有好几人,便是我和初阳同时出手,也恐难操胜算。何况离这里又近,故才想到来求你相助的。”   狐仙萧飞云虽然还是不能全信,但楚天秋说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寻不出破绽,同时心里确也悬念阮玉香的安危,略一思索,说道:“救人要紧,我这便与你前去。”一面说着,一面合拢了云甬,复原封禁,然后又对楚天秋说声“快走”,便当先腾空而第四二一章惊弓之鸟   楚天秋先还以为自己将多费些口舌才能引得动狐仙萧飞云,不料才说几句,便将其引动,甚觉意外,同时心里又是好笑。就这一怔神的工夫,狐仙萧飞云已然飞出老远,当下急忙起身追去,领着他同往来路飞去。   待飞回到原处,见那云团犹在,大小变化较之前更加剧烈,而却不见了樊初阳的影子。楚天秋叮嘱樊初阳守在原处,此时不见人影,正感奇怪,忽又听云团里打斗声愈加激烈,其中还抖有樊初阳的声音。当下听了,顿时恍然,又气又恼,咐道:“怎不听我话?这岂不是要坏我好事吗?”但事已至此,生气也是多余,当下对狐仙萧飞云道:“樊初阳虽然出手相助了,但敌人甚是厉害,仍难取胜,舅舅你现在快些出手才是。”   狐仙萧飞云先还怀疑楚天秋话有夸大,故意引自己出手,但当他到后便即看出那云团诡异无比,且只闻其声,对于里面的情形什么都看不透,内里妖人也绝非庸手,这才知楚天秋所说非假,心里也愈加悬挂阮玉香安危,口里遂对楚天秋道:“敌人究竟是何来历,你可知道?”   楚天秋摇头道:“对于敌人是谁?又有几个?却是一概不知。”   狐仙萧飞云谨慎起间,本想摸清敌人虚实,不料一问之下,楚天秋竟也什么都不知,颇感意外。之前使狐仙最为忌惮之人便是恶头陀,但现在恶头陀已然死在楚天秋手里,去了一大克星,狐仙便少了一层顾忌,何况他心悬阮玉香安然,但是那恶头陀仍活着,那怕就在眼前,他也会照救不误的。   所以,听楚天秋说完,狐仙萧飞云甚话也不再说,张手开出一道宝光,当先开路,一纵遁光紧随其后,径直往云团里射去。   那云团外层乍与前面宝光相接,便给冲开一道口子,狐仙萧飞云便从那里道子冲了进去。当遁光甫一冲入云团,却见那道口子又迅速合拢,复了原状。   楚天秋见狐仙萧飞云也冲出云团,他并没跟着进去,因他心里另有打算。现在云团里敌人纵然厉害,有了狐仙萧飞云和樊初阳相助,阮玉香当不会再有意外,何况三人联手,当世也恐无人能敌,所以他心里甚为笃定,故才守在一旁,静观其变。   云团里的情形虽然看不见,但当狐仙萧飞云加入之后,还是起了变化,只见云团如正充气的皮球一般,渐渐涨大,竟不再缩,越变越大,眼看便似要给涨破了。   楚天秋清楚,随着云团越涨越大,里面双方现在的形势已然到了最急要关头,只要云团一破,双方胜负立分。蛮以为那云团也支撑不了多久,不料又过了半了时辰,云团已然涨到足有十多里方圆,却仍是不破。此时云团高悬空中,云淡天青,显得甚是扎眼。   楚天秋心想:“先后有樊初阳和舅舅加入战团,看现在双方形势仍是不相上下,可见内里敌人果是厉害,看来我不出手是不行!”想及此,将清雾剑放在空中,然后用手一指空中清雾剑,只见清雾剑突化成一道数十丈长的剑光,径向空中那巨大的云团斩去。   清雾剑仙府奇兵,本就是邪法妖术的克星,况且楚天秋眼尖,已然看出云团虽为妖法所化,但此时已然到了强驽之末,时机又拿捏得甚准,故清雾剑一出,剑光掠过,便如针插气球一般,“砰”的一声巨响,云团立时破裂开来。   云团这一破裂,才发现云团果如皮球一般,只有那么薄薄的一层。因云层外面又有附有妖法,云层虽破成缕缕片片,却并未散去,兀自悬浮高空,任风吹也不移动一下。   楚天秋也不去理会那些云片,先是将清雾剑收回手中,然后再目注场中,发现正邪双方斗法共有八人,两方各有四人,敌方四人,楚天秋认得其中三人,分别是沈香亭和魔教人妖和蜃妖(注:双妖和沈香亭已然在魔宫被破时,投靠到了无极门下);而另一个人身材高大,手臂又长又粗,阔口掀鼻,双眼如铃,耳大招风,模样生得又怪异又狞恶。   楚天秋虽不识得那人,但也知那人绝非易与之辈,且与沈香亭三人同在一起,也定是无极门中妖人无疑。   待看清双方形势后,更令楚天秋吃惊意外的是,原来以为已方只有阮玉香、樊初阳和狐仙三人,不料却是多出一个,而那人待云层破时,便既寻机抽身遁空飞走了。那人去得甚快又甚是突兀,楚天秋并未完全看清形貌,只隐约看到好似是个女子。   虽不知那人身份来历,又不解为何此时急急飞走,但想她既是己方友人,楚天秋也就未加阻拦,任她去了。   那人一去,正邪双方形势稍有失衡,楚天秋看出不妙,随即也加入战团,双方人数又一次相等,而楚天秋法力却又远高于双方众人,故很快楚天秋一方便占据了上风。   阮樊萧三人正觉吃紧,但见楚天秋终于加入战团,心里自都高兴。而敌方中双妖和沈香亭都与楚天秋交过手,尤其沈香亭还给楚天秋斩去一条手臂,对他早就如惊弓之鸟,闻声色变了。   那云团乃妖法所为,虽然外面看不到里面情形,但从里面却能看见外面。之前双方相斗正紧时,妖人一方透过云层看到飞遁而来的楚天秋和樊初阳,本已是吓得胆战心惊,更恐两人插手,想速战速决,对方当时虽然只有两人,无奈同仇敌忾,顽强抵抗,任他们施尽手段,仍难取胜。   后见楚天秋不知为何又突然离去,独留下樊初阳一人,四妖稍松一口气,但也料到楚天秋此去定也是搬请救兵去了,若待救兵一到,四人更恐凶多吉少。故四妖打定主意,定要在楚天秋返回之前,先收拾掉眼前两人。   守在外面的樊初阳虽看不到云团里面的情形,但听其打斗声,也知道阮玉香形势不妙,先他还守着楚天秋之嘱,没有出手,后听出里面阮玉香形势越发危急,又见楚天秋还不回来,心知不能再等,当下便冲入云团出手相助。   樊初阳先还以为里面只有阮玉香一人与敌相抗,谁知到了里面之后,才知还有一陌生女子与之合力抗敌,而敌人一方又有四人,虽有自己相助,已方仍显力薄,也只是勉强相抗,更加无暇问那陌生女子的姓名了。   就在樊初阳加入战团不一会儿后,便见楚天秋同狐仙萧飞云并肩飞来。樊初阳一方正感吃力,见楚天秋和狐仙萧飞云终于赶来,心里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狐仙萧飞云也出手加入战团,这下双方人数终于相等,已方形势稍向好转,但敌人四人乃是邪派高手,已方四人仍是难与取胜,只是成了疆峙之局。   妖人虽见楚天秋没有出手,但心里终是战战栗栗,先还想着外面有云团罩护,里面速战速决,然后再联手对付楚天秋。哪想楚天秋见先后有樊初阳和狐仙萧飞云进去相助,仍是久无结果,便料到敌人定难对付,因看不到里面情形,又心悬樊初阳三人安危,不敢再等,只得出手当先破去了云团。   妖人本仗着云团有妖法相附,足可以相峙一会儿,不料楚天秋清雾剑一出,那云团便给破去,这一吓又自是非小。更令妖人意想不到的是,对方那女子趁云团刚破,已方惊吓失神之际,竟突然寻机遁走了。   妖人虽见楚天秋出手,但双方人数仍是相当,还妄想仗着自己这些年来勤练妖法,大非往昔,足可与之一战,不想甫一交手,便给对方扳转形势,反使已方落了下风,岂能不使得他们又惊又吓。   双妖和沈香亭眼见已方无法取胜,已然无心恋战,又见楚天秋剑术神妙无比,法力神通更较之前,越发气馁,当下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会意,随又向同伴妖人招呼道:“速撤!”话音未落,三妖已然同时抽身遁走,待那妖人醒过神来时,三妖已然遁飞去远,只剩下三个小光点了。   那妖人见同伴抛下自己只顾自己逃命,心里暗骂“可恶”,当他再想抽身而去时,却为时已晚。   楚天秋早防到对方要逃,但没想到双妖和沈香亭竟不顾同伴,抢先逃走,还逃得如此之快,一怔之下,三妖已然遁远,再想兜截,已然不及了,心想:“让那三妖逃了,剩下这个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逃了。”当下清雾剑幻出一片光网,已然截断了妖人的退路。   那妖人虽知道楚天秋之名,却不识其他,何况当时双方争斗正紧,已方同伴也无睱向他说出来人姓名。妖人既看出后来之人法力实是高出已方四人太多,却还未想到来人就是让邪派闻名丧胆的楚天秋。   那妖人也是久居深山的成名人物,后给铜冠叟网罗到无极门下,并封他护法之职,在无极门中的地位仅次于铜冠叟之下,自是非同一第四二二章解围   那妖人本就倨傲,自给网罗到无极门下,又给封了护法后,更加助长气焰,不可一世了。除了还对铜冠叟服贴外,对其他的人根本都不放在眼里,颐指气使,时间一久,自是惹得无极门下人人都对他既气愤又怨恨,只是惧于他的权威,不敢发作罢了。   双妖和沈香亭本是魔教叛徒,虽投靠了无极门,但那妖人仍是看三人不起,此次一同出行,一路上妖人对三人更是冷嘲热讽,百般讥笑,弄得三人一肚的怒火,却无处发泄。   三人对妖人已然心生怨恨,虽共同对敌,但三人却未使出全力,要不然阮玉香也不能侥幸撑到现在了。   妖人也知三人未使全力,但大敌当前,又该需仗三人出力,虽心有气忿,却也无法发作,盘算主意欲要秋后算帐。   三人也知自此与妖人结怨,后果自是难料。当第一次看到楚天秋和樊初阳赶来时,三人已然心惊,盘算着退路了。后见楚天秋只留下樊初阳,自己却飞走了,三人颇觉意外,同时也知自己三人的心意给妖人看破,恐有后患,想趁着楚天秋离去的机会,先行收拾了对面的敌人,也是在妖人面前将功折罪,故三人这时才使出全力,果攻得对面险象环生。妖人见此,心里火气这才稍稍减少了些。   此时,以四对二,又占优势,眼看对面正自不支,云团外的樊初阳听出不妙,加入战团后,才稍稍扳回些劣势。   随后楚天秋二次返回,并还带来了狐仙萧飞云,双妖的沈香亭见状,自知大势已去,心里已然盘算着保全之策了。   狐仙萧飞云甫一到,便加入战团,双方人数均等,势均力敌,渐成僵峙之势。   眼看外面还有一个强敌守伺,双妖和沈香亭更是心胆皆寒,无心恋战了,只因慑于妖人威势,不敢稍显怯意罢了。   后来楚天秋终于出手,一上来便先破去了云团妖法,双妖和沈香亭自知取胜无望,此时再不脱身,稍久更是难如登天了。   同时三人心里也知已方四人要想同时脱身也非易事,终要有人垫后拖住对方,但那垫后之人能否全身而退,却是难说。而双妖和沈香亭又都暗想:“反正我等也与那妖人生隙,便是此时不翻脸,也难保日后他会找我们的麻烦。此时何不由他垫后,若他死在对头手里,反替我们去了一个后患,岂不甚好?若是他侥幸不死,将来也自有话说。”   三人存着同样心思,暗自打好招呼,相好退路之后,这才向妖人示警撤退。但三人先逃在前,出声在后,妖人回过神时,三人已然去远。   此时妖人再想脱身已然不及,也正因为有妖人这一牵扯,才使得楚天秋等人没能及时去追赶双妖和沈香亭,才使得三人轻易遁走。   楚天秋见双妖和沈香亭已然逃走,也甚觉可惜,又如何还容妖人再逃,一边招呼樊萧阮三人断其后路,并不要与之动手,同时自己却抢前与之缠斗。   妖人见同伴舍下自己,只顾逃命,心里既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自知无法脱身,又不知楚天秋厉害,同时更激起他的傲气,便想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楚天秋也看出那妖人邪法甚是厉害,更何况此时他已然拼了性命,若放以前自己也绝难对付,现在却是不同,自习了天书上的四卷仙法神通后,又经过这十多年的勤修苦练,仙法大成,那妖人自然不是对手了。   那妖人先见楚天秋止住同伴不与自己动手,心里还暗自窃喜,待与楚天秋斗过三四回合后,却越斗越是心惊,此时才知楚天秋的厉害。   又斗了数个回合,妖人已然黔驴技穷,勉强支撑了,心想反正活命无望,索性与之同归与尽,暗里一咬牙,正要使出最歹毒的“天魔解体大法”,舍了自己身性命也要与对方同归与尽时,却给楚天秋识破,急忙提醒樊萧阮三人小心,同时指使清雾剑化成一幢光圈,将妖人紧紧罩在当中。   恰在此时,妖人已然使出天魔解体大法,只见他整个肉身炸裂开来,化成满天血雨向四下飞溅,却给四围剑光阻住,竟无一滴外泄。再给剑光四下回收,瞬间便将那满天血雨消灭无踪,连妖人魂魄也未能漏网,一并绞灭了。   天魔解体大法最是歹毒,施者拼舍自身,化成其毒无比的血雨,但凡有一滴沾在身上,但是大罗神仙也难活命。好在楚天秋见机的早,才使妖人没能得逞。   楚天秋犹恐余毒未灭,清雾剑并未急于撤去,直到确信已然血雨消灭干净,这才收起清雾剑,向樊萧阮三人飞拢过去。   就在楚天秋清扫余毒之时,樊萧阮三人联手将空中那些片缕的妖云消灭净了。待四人聚拢到一起时,楚天秋见阮玉香虽给困了一天一夜,好在并未受伤,这才放心。当下便迫不及待地问阮玉香如何与敌人相遇,又如何被困。   阮玉香因见自己危难之时,萧飞云竟能赶来相救,芳心正自欢喜,听楚天秋相问,遂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寻一落脚地后,再说与你们听吧!”随即用手一指右面一座高峰,说道:“我们先去那里说话。”   楚天秋和樊初阳都急于知道阮玉香遇敌经过,当下齐声称好,却听狐仙萧飞云道:“现在阮姑娘既然无恙,在下便要告辞了。”说完,又向三人一揖手,转身便往飞走了。   三人都未料到萧飞云说走就走,一怔之后,狐仙萧飞云已然飞远,楚天秋与樊初阳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阮玉香先还芳心暗喜,此时竟见萧飞云去得如此绝决,又是一阵伤心和失落,虽想当时便追了去,又一想便是追上恐也徒劳,只能自取其辱,随即作罢。   三人随后飞落在那山峰之上,楚樊二人虽急于想知道阮玉香自昨日以来的遭遇,但见她只是怔怔出神,二人也不便相催。   楚天秋先见狐仙萧飞云竟说去便去了,也甚觉意外,同时心里也气恼他的无情,又见阮玉香失魂落魄状,心里明了,因有樊初阳在旁,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只得缄口不语。而樊初阳却是不明内因,反弄得一头的雾头。   过了好一会儿,阮玉香才回过神来,看到楚天秋和樊初阳一脸的茫然,自觉失态,脸上不由得一红,忙开口道:“今日给妖人困住,若非你二人相助,恐我现下性命已然难保了,我还没谢过你俩的救命之恩呢!”说罢,向二人盈盈一礼。口里只称谢楚樊二人,对狐仙萧飞云却是绝口不提了。   阮玉香谢过礼后,又接着道:“昨天我离了楚家后,所遇甚怪,你二人且听我细说。”随即将自己经历细细说了出来。   原来昨日阮玉香离了楚家村便直飞武当山,当时她心里虽还想再往断云岭,期望能见狐仙萧飞云一面,但又记着楚天秋叮嘱,便强忍着没去。刚飞出没多远,空中忽给一个陌生女子截住,那女子对阮玉香又是挖苦又是讥笑,想激她出手。   阮玉香本也是火性脾气,何况又与那女不识,受她这般羞辱,又岂能忍耐的住,当即便与那女子打斗起来。   那女子一面与阮玉香打斗,一面将她引往别处,故当时樊初阳来时,才未与阮玉香相遇。   阮玉香先给那女子激忿的晕了头脑,只顾着与她狠斗,当她警觉时,才发现自己已给对方引上了歧途,随即喝问那女子来历和拦截自己的原因。   那女子并不回答,只是冷笑,见阮玉香再三逼问,那女子反而出手越发的紧了。   阮玉香万没料到那女子法力竟如此之高,若非仗着自己这几年跟着师父和师叔勤修苦练,以之前的修为,恐早已不敌对方了。这一惊之下,阮玉香再也不敢疏神,专心应敌,无睱追问了。   这一番斗法,两人都是各尽所学,各种法宝妙术纷纷施出,奇光潋滟,幻影千重,反使西坠的红日都失去了颜色。   两人从下午斗到晚上,再从晚上斗到次日清晨,已然斗了半日一夜,真个斗得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阮玉香也是心高好胜,见斗了这久仍难胜负,反而更加反激起她的斗志,誓要胜了那女子不可。   那女子也没料到阮玉香竟会如此难缠,先只是想给阮玉香一个下马威,出一出自己心里的恶气,未并想取她性命,后见自己久不能取胜,心里已渐感不耐,同时也激起心中的戾气,暗咐道:“她既如此不识好歹,我又何必再留情面,说不得只好取了她的性命了。”说及此,便想施出夺命杀招。   也是阮玉香命不该绝,恰在此时,从西方疾飞过来四道遁光,飞到临近,将遁光停住,现出身形,竟是四妖。   四妖本是给这边斗面的光彩吸引过来,到了近前才看出打斗双方竟是两个绝色女子,都觉奇怪,悬停空中,对打斗中的二女指指点点,窃窃私第四二三章同仇敌忾   那女子正对四妖来路,最先发现,似是识得所来四妖,神色微变,当时本想施绝招取阮玉香性命,因见四妖撞来,遂也改了主意,口里低声对阮玉香道:“你我现在也不必再斗下去了,住手如何?”一面说着,一面逐渐收手。   阮玉香却不知因四妖人撞来,自己已是捡回了一条命,先听对方提出住手,还以为对方心怯,怕了自己,心里正自喜欢,兀自暗想:“你我斗了半天一夜,仍未分出胜负,此时提出住手,当时怕输在我手下!难道你说住手便要住手吗?”一面想着,反而出手越发紧了,竟没有住手的意思。   那女子本以渐渐收手,给阮玉香这么一阵急攻,竟有些措手不及,迭遇险招,不由得心里着恼,暗道:“死到临头仍自不知,还以为我是怕了你不成?”随即猛攻数招,扭回劣势,心里又想:“你既不想收手,那就给你些厉害尝尝,休要以为我怕了你。“一面想着,一面连施杀招,反又攻得阮玉香手忙脚乱,左支右绌了。   两人斗了这长时间,虽说都是各尽所学,但彼此都还未施出最后的绝招。此时阮玉香给那女子攻得急迫,眼看要败,心里打定主意,正要施出近年来由师叔多宝道人传授的一项道家绝学,仗此想以败为胜,这时忽听得身后有人拍手笑道:“妙哉!看两位天仙般的女子斗法,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让我等大饱眼福。”   阮玉香只顾一心应对对方那女子,浑然没觉察到身后来了人,此时乍闻人声,竟给吓了一跳,稍一疏神,竟险些中了那女子的招。还是那女子手下留了情,才没趁胜追机,才使得阮玉香有惊无险,却也吓了她一身冷汗。   那女子又恐遭阮玉香反噬,手下不停,口里兀自低声对阮玉香道:“此来四人皆是无极门中厉害能手,我俩之前无怨无仇,只是想与你分个胜负。此时情形已然不同,你们不必再斗下去了,需得一致对外才是。”   阮玉香这时已然趁机回头看了一眼,同时认出所来四人中有一人正是十多年前在洞庭湖将自己擒住的人妖,这一下吃惊非小。十多年前在洞庭湖阮玉香不仅败在人妖手下,还给他擒去,并险此失身,后虽给楚天秋误打误撞救了出来,故自此认为奇耻大辱,这些年来发奋勤练,便为要报那洞庭湖一败之耻。   此时仇人见面,自是分外眼红。但阮玉香现在与那女子争斗正紧,前后是敌,自知今日凶多吉少,正打算便是拼了性命,也是与人妖同归于尽,以报当年洞庭湖之仇时,忽又听对面那女子向自己解释动手原由及提出罢手,阮玉香稍一审时度势,觉得那女子所说确是在理,当即点头,对那女子轻声道:“来的妖人里其中有一个乃是我仇人,我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此时在这里撞上,自是不能放过。你我之间便是有何恩怨,也暂且放在一旁,待我报了大仇之后,再与你分个胜负。”   那女子点头称好,又暗里约定一起收手,只听得两人口里齐声叫“收”,同时收回各自法宝,只见满天霞光顿时敛去,两人已然合在处,并肩面对着所来四妖了。   刚才拍手说话的正是沈香亭,他看出二女都是以性命相博,斗得正凶,不分出生死,绝不会罢手,正想袖手旁观,看个热闹,万没想到二女突然住手,并合在一处,大有与己方为敌之势,不由的一怔,口里咦道:“你二人为何又不斗了?”   阮玉香与那女子对视了一眼,口里冷笑道:“我们再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岂不正好给你们渔收之利了吗?”   这时那人妖忽发几声怪笑,口里说对阮玉香道:“你倒是心思灵巧,看出了我等用意,适才你俩相斗,我们已然看得清楚,便是你二人合手,也不是我等四人的对手。与其徒劳,不如乖乖随我们回宫,定可让你们享受到无边欢乐,如何?”笑声和说话声,者是前一半男声,后一半女声,听来甚是诡异骇人。   四妖中唯人妖和沈香亭最好女色,先见二女皆是姿色绝顶,实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撞到一个已是难得,更何况一次撞上二个,早就惹得人妖和沈香亭色*欲薰心,蠢蠢欲动了。   这二妖也是色迷心窃,知道余下同伴蜃妖和那为首妖人并不喜女色,而眼前二女正恰自己二人脾性,早就暗里打迭好主意,待将二女擒住后,恰好一人一女,最是不过了。   阮玉香看着人妖那半红半白,不男不女样子,心里既厌恶,又恨极,听他将话说完,枊眉一竖,叱道:“真是冤家路窄,今日既然撞上,便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拿命来!”   阮玉香心知对四妖人个个皆是能手,且人数又倍于己方,狭路相逢,不死不休,唯有拼死一战。所以说还未说完,已然抢先出手,一扬手,一道电光直向人妖击了过去。   四妖本合在一处,见阮玉香抢先发难,电光击来时,四妖都纷纷避开,电光一击不中。四妖分立四面,隐然将二女围在了当中。   人妖最好女色,给他糟蹋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当年洞庭湖与阮玉香相逢,为她美色所迷,虽胜而擒之,还没等他享用,便给楚天秋救走,一直引为憾事。何况又经多年,已将此事淡忘,先他并未认出阮玉香来,及听她对己说得话已觉奇怪,后又见抢先对自己动手,心里更是纳罕,闪过一击之后,遂问阮玉香道:“你我可曾结过怨仇?”这句短短数字,但声音忽男忽女地变了数次。此时他虽仍没认出阮玉香来,却也怀疑是自己的仇人了。   阮玉香早就领教过人妖的厉害了,虽然经过十多年苦练,想要胜他仍是不易,更何况对面还有三个同伙,以当下形势,自己万无幸理,唯有拼死一战,若能以一死杀了人妖,报以大仇,也可瞑目了。见自己一击不中,也不给人妖还手的机会,右手又是一扬,从袖口里飞一道乌光,疾如星矢,直击人妖。   人妖话还未说完,乌光已然飞到近前,识得此宝厉害,不敢攫其锋芒,忙不迭地避了开去,虽侥幸避过,但也显得甚是狼狈。   阮玉香放出的法宝正是师叔多宝道人所赠的“通天尺”,此法宝本就神妙无比,再经阮玉香这几年苦练,早已修得人尺合一,越发妙用无穷了。   那多宝道人甚是疼爱阮玉香,近几年来渐渐地将自己大半的法宝都转赠给她了。适才阮玉香与那女子斗法之时,法宝层出不穷,所使皆是近年来师叔传赠自己的法宝,因那通天尺神妙无比,又威力巨大,想留作铩手锏,故才没有使出来。   后见自己不能取胜,同又激起好胜之心,正想放出通天尺取胜时,沈香亭在后突然发话,使得二女罢斗,那通天尺也自然没有使出。   此时阮玉香与人妖仇人见面,恨不能将他立毙手下,方才解恨,故一出手便使出了通天尺。   通天尺放出后,虽然一击未中,但飞出不远,在空中划出一道乌色光弧,重又向人妖身后飞回,同时就见通天尺在空中,一分二,二分四,晃眼间便化分出无数,如满空光雨一般,将人妖笼罩其中。   人妖虽早有防备,但万没料到通天尺竟有如此神妙,且又来势极快,眼见光雨便即身,吓得心胆皆颤,慌忙使出分身幻影之法,人忽地凭空消失,再次现身时,已是在数十丈开处了。   通天尺二击不中,阮玉香暗呼可惜。   人妖在同伙面前给阮玉香攻得两次三番都是险象环生,狼狈不堪,甚觉丢面,心里恼羞成怒,堪堪避过通天尺的二次攻击后,便即出手反击,双手连弹,数十道黑气自他十指指尖射出,如箭矢一般,径向阮玉香飞来,同时口里喝道:“你既找死,便休怪我无情。”因是怒极,说话声一字一变,男女双音,听来更有慑人心魄之感。   阮玉香早知人妖的声音也是一种妖术,总能在人不察觉是迷了心窃,自己上次在洞庭湖失手被擒时,便是中了他此等妖术,前车之鉴,早有防备,出手之时便用法术闭住了双耳,人妖的一字一句,全没入到她的耳朵里,妖术自然也就对她无用了。   阮玉香不受人妖声音所惑,自是再无旁骛,一心应敌,眼见数十道黑气射来,忙指使空中通天尺迎了上去。只见那通天尺自生妙用,忽化成一片巨大的光幢,待那些黑气尽数撞到光幢上时,立给阻给。   那些黑气虽将光幢撞出一个巨大的凹形,仍是没能冲破光幢的阻拦。此时那光幢前凹后突,形如一张大口袋,忽又见光幢口往中间合拢,便如口袋系口一般,顿将那些黑气收拢在其第四二四章心怀鬼胎   先有通天尺化成光幢,后将黑气收拢其中,笔下写来虽慢,但前后发生只不过在一瞬间。就见那些黑气给光幢笼在其中,如冻蝇穿窗,左突右撞,就是冲不破那层光幢。与此同时,光幢迅速回缩,一连串的爆响之后,通天尺已然复了原状,仍是满天飞舞。而那些黑气却给消灭不见了。   人妖见通天尺果然神妙非凡,心里也不禁有些胆怯,又见通天尺满天飞掣,专向自己伺机进攻,担心有失,随又向后面退避了数十丈远。   自阮玉香同人妖动起手后,那女子也知己方二人此时已成一体,休戚与共,又恐另外三人妖人对阮玉香下黑手,故在一旁给她掠阵。及见阮玉香通天尺变化多端,神妙无比,心里又惊又喜,暗想:“没想到她果然还留有后手,若是当初甫一动手时,她便使出这法宝来,我便是不败,也不可能与她斗了一夜半日仍难分高下。”   正想及此,忽听一声轻笑,紧接着眼前飞来一道光芒,顿时惊觉,忙不迭双手放出一片光幕,护在身前,飞来那道光芒撞上光幕,砰地一声震响,星雨纷飞,四散而去。   那女子觉得浑身一震,同时鼻端还嗅到一股淡淡的香甜,头脑不由得有些眩晕,暗知不妙,好在她对对方妖法甚是了解,早有防备,当下暗运玄功,很快便复了原样。心想若非自己应对及时,恐已着了对方的暗算,心里怒极,抬目看去,才见向自己的突然下手的果是沈香亭,又气又恨,冷哼一声,一抬手便是一记电光,直击沈香亭。   沈香亭早与人妖暗下说好,对面二女已方一人一个,虽然阮玉香与那女子皆都绝美,但沈香亭一上来便对那女子心有所属,后见人妖与阮玉香动起手来,正合心思,又恐那女子给同伴抢了去,遂抢在前头向那女子出手。   唯恐给同伴可乘之机,沈香亭便欲一击得中,故乘那女子走神之际,突然出手,妖光之中同时还暗含着一种使人嗅之便迷的邪法,满以为无有不中之理,却不料对面那女子轻易便宜破了自己的妖光,且那邪法还没能迷倒她,不由得又惊又骇,眼见对方反击,电光又快又疾,不敢大意,旁纵避开,口里兀自调笑道:“我对姑娘一见如故,但不知姑娘芳名,姑娘可否赐告吗?”   那女子实对沈香亭恨极,口里不言,出手却毫不停歇,接连又击出数十道电光。   沈香亭先在旁观二女斗法时,虽见二女法力甚高,但自咐足可应付,不料自己与那女子动起手后,才知自己所料有误,他却不知二女斗法时,都各自有所保留。给那女子一阵猛击后,虽然都避了开去,却颇显狼狈。   沈香亭自数年前给楚天秋斩去一条臂膀后,法术大打折扣,虽然这几年努力修练,仍是难有进展。此时与那女子动手,只所以难占便宜,便是此等原因。   沈香亭与那女子越斗越是心惊,暗咐:“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怎地好似未卜先知一般,对于我的法术似有洞悉,使我每一招还未完全使出,便给她抢先封了回去,才致使我处处受制,真是奇哉怪也!”心里狐疑,却是一点也不敢懈怠,恐一招不甚,自己非死即伤。   此时另一边阮玉香与人妖也争斗正酣,通天尺极尽变化,神妙无穷,人妖竟也难讨到便宜。   一旁观战的蜃妖和为首妖人见已方同伴对付两个女子都难以取胜,惊讶之余,也不由得对二女另眼相看了。   蜃妖当下对为首妖人道:“我们是否出手助一助他俩?”   那为首妖人一向自视甚高,先根本没将二女放在眼里,更是不屑联手对敌,此时见同伴难已取胜,才知二女果然厉害,听了蜃妖的话后,虽觉有理,仍是自顾身份,口里说道:“人妖和沈香亭之前还在我面前吹嘘,此时竟连两个女子都拿不下,真个笑掉大牙。现下他俩无法取胜,你一人上去相助足矣,我就不便出手了。”   蜃妖等三妖与为首妖人这一路行来,对他的颐指气使,自傲自大都甚是气愤,此时蜃妖听他自己不出手,只让自己上去相助,心里虽然气恼,但脸上却还不敢露出丝毫神色来,口里应声“是”后,便要上前出手。   这时那为首妖人又忽将蜃妖止住,口里说道:“这两女子不管是何来历,既然与无极门作对,就绝对不能轻饶了她们,为敬孝尤,绝不可让她俩活着离开。你且上前助人妖和沈香亭一臂之力,我再将她俩退路断掉,这样便可万无一失了。”   蜃妖道:“如此甚好!”话未说完,已然将身一纵,上前动手了。与此同时,那为首妖人施出法术,先是从远处引来一片云朵,然后将云朵化成一团内空的巨大云团,将打斗双方都罩在当中,又在云层外面施了一层妖法,既不会给高空的罡风吹散云团,又可使内里的二女断了去路。   一切存置就绪后,为首妖人料定再有遗漏,这才移目向场中打斗的双方看去。此时蜃妖已然与沈香亭联手对付的是那个女子。   因蜃妖看出人妖虽给阮玉香攻得手忙脚乱,但一时还不致会败。而沈香亭则不然,不仅给那女子攻得险象环生,且败象已露,故才毫不犹豫地去助沈香亭了。   沈香亭之前色迷心窃,对那女子淫念犹炽,此时斗过之后,才知自己走眼,对方不仅法力高强,且对自己了如指掌,处处受制,已显败象。   此时的沈香亭已晚勉强支撑,心里惊慌之余,哪里还有顾得上邪念了?虽有心开口求援,但之前自己大话说出,面子上实是拉不下,正自犹豫间,蜃妖已然过来相助,正中下怀,遂向蜃妖点头示意,谢他出手相助。   这边蜃妖出手助沈香亭合力斗那女子后,逐渐扳回劣势。沈香亭先给那女子攻得险象环生时,心里已然无睱他想,嘴里更是只顾哇哇直叫,此时因有了蜃妖相助,心里大定,仍是色*心不改,嘴里又胡七胡八地向那女子调戏起来。   那女子纵然心里恨极,手上加紧施为,但口里仍是不说一语。   沈香亭自来后便见那女子没说过一句话,此时更是任他百般调戏,仍是不言不语,便误以为是哑巴,心想:“如此貌美如仙,竟怎是哑巴呢?”略感失望。   另一边的阮玉香虽然独斗人妖,但已然斗了数百回合,仍难取胜。后见上下四外又都断了后路,心里暗自着慌,再给人妖趁势一番猛攻,竟险些中招受伤。随即心神合一,专心应敌。   曾有无数女子害在人妖的手下,人妖先虽没识出阮玉香,但见她一上来便对自己拼死猛攻,心里已有些怀疑曾是自己相识之人,一面与之打斗,心里还一面苦苦思索,口里也兀自拭探着问:“我与姑娘是否识得?我们之间又有何仇怨?”虽然仍是男女音互变,但也知邪法对对方不起作用,也就不再故计重施了。   阮玉香对人妖实是恨极,不将其杀死,也绝不罢休。无奈那人妖邪法妖功也甚是厉害,任她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只是稍占上风,仍难取胜,想取其性命,更是难上加难。   怎奈现在的阮玉香已给仇恨迷了心窃,明知形势已然对己不利,心里仍想着杀了人妖,报仇雪耻。再听人妖一再追问自己是否与他识得,心想:“反正今日是有我无他,有他无我,索性就让他死个明白。”随后将十三年前洞庭湖之事合盘道出了。   当阮玉香先只说出洞庭湖时,人妖已然恍然忆起阮玉香来,听她说完,自是又惊又喜。当年洞庭湖一役,人妖也是颇费了周章才将阮玉香擒到,当时更将她惊为天人,恋其美色,才没有对她下毒手。后阮玉香给楚天秋救走后,人妖气恼之余,又颇为可惜,因阮玉香也是第一个从他手里全身而去的女子,故这些年才人妖也一直将此事引为憾事。   不想十数年后,能再次相遇,人妖心里又是欢喜,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十数年得憾事今日终于可得尝所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你从我手里溜掉了。”虽惊讶于阮玉香现在的法力较十三年前迥异非常,但自咐己方人数占优,乃是有胜无败的局面,故才心里越发的笃定。   阮玉香先与人妖争斗,凭着一股仇勇,虽占上风,对人妖也没太大的威胁,徒有其势罢了。后经迭遇险招,再看出后路又给为首妖人断绝,这才猛地警觉,暗叫不妙,想到那女子曾言同仇敌忾,互为帮手倒还有一线希望。但当她向那女子看去时,见她给蜃妖和沈香亭合力攻击,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形势危急,心里更是叫苦不第四二五章惺惺相惜   阮玉香此时看出那女子的形势较自己还凶险,也不禁为她忧急。虽与那女子争斗了一夜半日,但此时同仇敌忾之下,阮玉香不仅不气恨她,反对她生起一种惜惜之情。   若是阮玉香独斗妖人,此时见形势不妙,她恐怕早就想法抽身而去了。但此时即看出那女子形势危急,便将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了,那里还会想着抽身而去呢?   阮玉香既已看出己方形势越发不利,心里不由得焦急万分,暗咐:“我俩形势都甚是不妙,又各自为敌,如此下去必败无疑!转不如我俩合在一处,或许还有生转机。”打好主意,便一面与人妖对敌,一面缓缓向那女子靠拢过去。   不等阮玉香与那女子汇合,人妖便即识破了她的用意,口里嘿嘿怪笑,说道:“你二人现在已是笼中之鸟,只有束手就缚,还可保全性命。若还妄想合在一处,负隅顽抗,也只能是徒劳。”话未说完,人已突然闪身插在了阮玉香与那女子中间,隔断了两人汇合的道路。   蜃妖和沈香亭都是邪教中的顶尖人物,何况两人联手,天下更是无几人能敌。那女子独斗二妖,已是勉力支撑,形势越发的危急。   那女子此时便是想抽身而退,也是不能了,正是焦急无策之时,及见阮玉香渐向自己靠拢过来,当即明白其用意,同时自己也向她相向靠了过去。   四妖自咐胜局已定,虽不惧二女汇合一处,但想取胜就会颇费些周折,故在人妖隔在二女之间后,蜃妖和沈香亭也同时一阵猛攻,将那女子逼得离阮玉香更远了一些。那女子见状,自知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不免有些灰心了。   阮玉香此时见己方形势越来越恶,反而心里越发镇静下来,自咐现下也只有与那女子设法合在一处,或许还有一丝生机,但两人间又给人妖隔断,想要与那女子汇合,也只能另想其法了。   阮玉香人虽豪爽,但也颇有机智,随即灵机一动,已然有了对策。当下收回空中的通天尺,护住身体,同时一面连手发出两件法宝,当先开路,一面将身斜刺里纵去,径往云团外冲去。   人妖先见阮玉香抽身后逃,也恐她使得以退为进之法,并未急于上前追击。后见阮玉香去势极快,且所发法宝又是厉害,眼看那两件法宝已与云层相撞,两声震响过后,云层已有破绽,而与此同时阮玉香人已快飞到近云层近前,才信她真是要逃,口里大喝道:“休想逃走!”同时将身前纵,已然追了上去。   阮玉香并非要逃,本就使得是以退为进的诱敌之策,她先故意虚张声势,作出遁光之象,为得便是引人妖追击。谁知人妖甚是奸滑,并不上当,阮玉香见他不来追击,心里先是失望,后又一想:“他既不追,我就索性先将这层妖云破去,正好去了后顾之忧。”先发那两件法宝并不回收,反而加紧施为,两道宝光如同闪电一般往云层射去。   哪料那云层附有妖人邪法,看似薄薄一层,但却坚愈精钢。阮玉香所发两件法宝乃是师叔多宝道人所赠,虽然神妙,但甫与云层相撞,不仅未将云层击破,反使两件法宝撞碎,星火飞溅,两件法宝也化未乌有。   阮玉香及见未能破了云层妖法,反损了自己两件法宝,心里甚是痛惜。同时也看出法宝击过的那片云层已现破绽,若再趁势可击,当击破有望。   当要再发法宝之时,却见人妖已向自己追击过来,而与此同时一直袖手旁观的那为首妖人见云层已现破绽,也恐阮玉香逃了,一并纵身扑了过来。   阮玉香见人妖果然追来,同时也让出了自己与那女子之间的通道,心里暗喜,眼见人妖和那为首妖人从两方左右追击过来,若给二妖合在一处,自己不仅与那女子汇合之计功亏一溃,且自身反入绝境。   就在这千均一发,时机稍失即纵之际,阮玉香手往前一指,身外通天尺忽又化一道长有数十丈的乌光,当先开路,身随乌光,如星矢般往那女子身边飞去。同时也恰在人妖和为首妖人合而未合之际,从两人中间冲了过去,终于和那女子合在一处。   蜃妖和沈香亭也怕二女汇合一处,先已将那女子逼远了些,后又见阮玉香不顾此女独自欲逃,而为首妖人又已出手,谅她逃也逃不了,二妖却不料此及阮玉香诱敌之计,二妖也是稍疏神,阮玉香已然飞了过来,与那女子汇合了。   阮玉香甫一飞到,便将通天尺化成一片光幢,护在自己和那女子身外,随即又向那女子点头一笑,说道:“我俩势单力孤,易给对方个个击破,还是汇合在一处的好。”   那女子先见阮玉香往云团外遁去,也误以为她要舍己逃走,气愤之余,也有些失落,后见她能退为进,不顾自己安危,只是为了与自己汇合一处,才知自己误会了她,心里也大为感动,传音对她说道:“你本有机会能逃,却为何又要回来?”   阮玉香笑道:“要逃又谈何容易?更何况你我现在又在一条船上,我岂起舍你自去之理。要活就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   那女子听了,心里暗叹道:“此女果然一片至诚,既便她的真得舍我自逃,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她不仅未逃,还坦诚相待,我所不及也。”想及此,向阮玉香点了点头,阮玉香会意,彼此心领神会,故什么话也不用再说了。   此时,人妖也加入进来,而那为首妖人自视身份,又见己方已有三人对付二女,自己本不愿再出手,但方才为了防阮玉香逃走,已然仓促出手,既已出手,就不好再休手,故迟疑了一下,也还是加入战团。   四妖斗二女,双方各施绝学,一时间斗得天晕地暗,激烈无比。   二女身外有通天尺保护,任对方四妖如何施为,皆都无法突破那道光幢。只见光幢外面,阴云弥漫,鬼影绰绰,并时有绿发巨口的鬼头在阴云中向二女扑来,甫一与那光幢相撞,顿给消灭不见。   那女子先还纳闷通天尺如此神妙的宝物,如何不用来攻敌,却只用来护身,斗过几合之后,已然恍悟。己方二人,有通天尺保护,已立于不败之地。想通此节,那女子索性全力进攻,法宝和电光齐施,阮玉香法宝又多,再从旁相助,倒也与四妖斗得不亦乐乎。   四妖岂是易与之辈,二女纵有通天尺护体,也难与四妖抗衡,对峙稍久,二女落了下风,败局也难挽回。   与敌争斗间,阮玉香又接连损失了几件法宝,而那女子唯一的法宝也被对方邪法毁去了,眼见败局已定,已方有死无生,那女子不由得忧形于色。   阮玉香见状,对她悄然说道:“我们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那女子传音问道:“又有何转机?”   阮玉香道:“这里离楚家村颇近,而那里住着我一位朋友,他神通广大,若发觉我们受妖人围困,定会赶来相救的。”   那女子听了,目光一动,却是什么也没说。   阮玉香此时虽然翼希望楚天秋能赶来相救,但也知甚是渺茫,说过之后,也就不再去想了。   此时日已中天,双方不知不觉间斗得近半日了。见己仍不能取胜,沈香亭又急又愤,突然间也想起这里距楚家村已近,若是再将楚天秋引来,结果都难已预料。   想及此,沈香亭忙把心里的担忧向其余三妖说了,并言需尽快收拾了二女,以免夜长梦多。人妖蜃妖都与楚天秋交过手,知道他的厉害,心里也颇为忌惮。唯独那为首妖人听了,却不以为然。   当下四妖加紧施为,二女应付越发吃紧,就连体外通天尺宝光也显不支之际,恰巧楚天秋和樊初阳二人飞华山从此路过,并看出正邪双方斗法,便飞扰过来。   云团经那为首妖法施了法后,旁人从外难以看到里面情景,但里面往外看,却是一览无余,清清楚楚。   四妖眼看就要得手,恰在这时看到两道遁光从远处飞来,现出身影后,发现正是楚天秋,并且还多了一个樊初阳,真是怕啥来啥。   人妖蜃妖和沈香亭果见引来了楚天秋,心寒胆怯之下,已无心再战,只因碍于那为首妖人在旁,三妖不敢就此收手逃遁罢了。   四妖后又见楚天秋不知与樊初阳说了几句什么后,便折身飞走了。四妖见状,心里稍宽,彼此招呼,想趁此机会尽快收拾了二女。   守在外面的樊初阳先谨尊楚天秋之嘱,没有急于出手。后听出里面阮玉香形势越发危急,而又不见楚天秋回来,又想救人要紧,这才不顾楚天秋之嘱,挺身而出。   那云团还有一个弱点,便是从里面难以冲破,但外层较弱,从外面却极易突破。故樊初阳轻松便冲破云层,到了里第四二六章重托   樊初阳救人心切,不等楚天秋返回,便抢先冲出云团里,待到了里面,才看见与阮玉香并肩作战的还有一个陌生女子,而对面妖人竟有四个之多,且二女现下形势已是万分危急,当下他也顾不得多想,口里大喝一声,指使着飞剑,便向那为首妖人攻了去。   那为首妖人正觉己方以四欺二,不甚光彩,同时又防备着外面的来人,顾也未尽全力。此时樊初阳冲进云团,抢先对他动手,正中下怀,借机正好抽身,自己独斗樊初阳,而将二女交给其余三妖人了。   二女去了一个最大的劲敌,压力陡减,但三妖唯恐楚天秋此去乃是搬救兵,若真得等他再回来,结果自是可想而知的。故三妖手下仍不放松,一阵紧攻,反使二女更加势危了。   樊初阳独斗那为首妖人,本想尽快除了他,好去支援二女,不料那为首妖人甚是难缠,急切间不仅不能取胜,反有几次因自己冒进,险些给对方伤了。及又见二女形势越发危急,自己无法分身,正自焦急万分之际,恰巧楚天秋与狐仙萧飞云回来了。   狐仙萧飞云一到,便冲入云团,辨明双方形势后,径去支援二女了。   阮玉香正觉神疲力乏之时,乍见心上人飞来,精神大振,向他展颜一笑,说道:“你怎来了?”   狐仙萧飞云与二女并肩一处,共同对付三妖,而三妖大半的攻势,都给他一人接过去了。此时狐仙虽听到了阮玉香与自己说话,但强敌在前,应付吃紧,故也无暇回她。   阮玉香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开心,便是眉梢上都绽着笑意。见他无暇回自己的话,又恐自己给他分心,故也就不再与他说话了。   现在正邪双方都是以四对四,人数相等,却分成了两处。一处樊初阳独斗那为首妖人,双方势均力敌,斗得难解难分;另一处自狐仙萧飞云加入后,联二女之力合斗三妖,虽化解了二女的危急,但三人仍处劣势,要想取胜,更是难上加难。   原来阮玉香与那女子本就斗了一夜半日,加之又与四妖斗了半日,二女此时早已筋疲力尽,勉强支撑了,法力也自然大打折扣。虽说是三人合斗三妖,不如说是狐仙萧飞云一人力斗三妖更贴切些。   三妖自见楚天秋和狐仙重返回来后,自知先前所料不错,果是搬救兵去了。既然之前都没有能及时取胜二女,此时更无机会了。加之三妖对楚天秋又惧又怕,虽见他没有出手,却也是提心吊胆,无意再战了。   三妖虽有去意,无奈为首妖人乍遇对手,反激起了他的斗志,尽展所能,与樊初阳斗得正酣。三妖心里虽急,却又不好弃那妖人而去,故双方又纠缠了一柱香的工夫,云团外面的楚天秋久等不耐,终于也出手了。   楚天秋先声夺人,一出手便破了邪云。三妖本还仗着邪云妄想再支撑一会儿,那知邪云在楚天秋跟前根本不堪一击。邪云既破,便如撕去了敌人最后的一道防线。三妖眼见危机已然迫在眉睫,此时再不遁逃,恐再无机会了。故当下三妖相互一递眼色,彼此会意,舍下那为首妖人拖住对方,又因那陌生女子先行飞走,又分了对方的心神,才使得三妖全身而退。再往后的经过,前文已有表叙,在这里就不赘述了。   听阮玉香说完经过,楚天秋和樊初阳这才都松了一口气。但两人心里还都有一个疑问,遂又问阮玉香那陌生女子是何来历。   阮玉香虽与那女子斗了一夜半日,但仍不知对方来历,听楚樊二人问自己,她兀自摇头说不知。   楚天秋和樊初阳面面相觑,一时也猜不透那女子的用意和来历。三人又议论了一会儿,仍是猜不出个头绪,索性作罢,不再去想了。   因楚樊二人此去华山与阮玉香云路相同,且二又恐路上再遇妖人作难,故提意一同上路,阮玉香自是没有异议。   三人随即起身,从山峰冉冉升起后,改为平飞,三道遁光,并驾齐驱,径往西北方飞去了。   临去时,阮玉香兀自恋恋不舍地向狐仙萧飞云飞走的方向看去,但见云路茫茫,哪里还有心上人的影子?   三人飞遁都是又快又疾,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飞到了武当山界。当飞到赣湘皖三界时,阮玉香便提出分手,但楚樊二人仍不放心,执意要陪送她到武当山才可。阮玉香心感二人盛意,也就未再坚辞。   待飞到武当山,阮玉香便邀二人往洞府一坐,但二人急于赶到华山,便坚辞去了。别了阮玉香,楚樊二人直飞华山。虽为送阮玉香,多绕了一些路程,但二人飞遁神速,仍于停晚前飞到了华山。   二人直落前崖,然后趋步走到观前。此时早有陈良守在门前,见二人回来,便领着二人直奔大殿。到了殿上,才发现殿里只有范圆曦、王志谨和沈轻云三人,并未见到老祖的影子。   楚天秋以为回来晚了,老祖又往他处云游去了,心里甚感失望。与范王沈三人见过礼后,正要设辞探问老祖在否,忽见门外金光一闪,灵猿阿金窜跳进殿里。   灵猿阿金见到楚天秋后,也甚是欢喜,一边手舞足踏,一边咧嘴嘻嘻直笑。   楚天秋乍见灵猿阿金,也是高兴非常,因为他知道阿金与老祖形影不离,阿金即还在观里,老祖当还未去,这才心里稍稍一宽。   只见灵猿阿金一面指划,一面口吐人言:“老……祖……有……请……”一字一顿,甚是生硬。   范圆曦道:“师父这几日一直住在华山,自昨日便一直在云房里入定,神游天庭去了。此时既遣阿金来唤,当是师父已然返本还原,无神回体了,我们现在便去拜见他老人家吧。”说着将手一领,随着阿金往外走去,楚天秋和王志谨沈轻云樊初阳陈良等人跟在后面。   阿金显是刚会人语,甚觉兴奋,一面在前带路,一面嘴里还说个不停。它说得还不利索,若是说得慢些,倒还可听得明白。有时说得高兴,不免又快又急,众人竟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待到了老祖的云房外,灵猿阿金立换成了另一个样子,变得又拘谨又规矩了。   楚玉娘正在老祖的云房外守着,见众人到来,忙将房门打开,口里说道:“老祖即召大家进见。”当下灵猿阿金在前,众人在后,鱼贯而入。   进到里面,就见老祖正盘坐在云床上,见众人进来后,先向楚天秋点头示意,然后轻笑道:“人都到齐了。”随即一顿,又道:“将你们都召来,可知何事?”说最后一句时,却是目注着楚天秋。   楚天秋自然想知道老祖召唤自己所为何事?只是他既未明说,自己总不好冒然开口去问。其他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就听范圆曦道:“弟子等不知,还请师父示下。”   老祖笑问楚天秋道:“楚少侠可能猜到一二?”   楚天秋既见老祖指问,当下忙恭身回道:“现今距卿妹还魂复活之日愈近,老祖既将晚辈等召来,当与此事有关,只是不知晚辈猜得对也不对?”   老祖点头道:“楚少侠果然聪慧,一猜便中!”扫了一眼众人,口里接着道:“虽说现在距卿儿还魂复活之日还有半年,但这半年也是最为紧要的时期,绝对疏误不得。现如今卿儿待活之事已然外泄,邪道妖人闻讯更是蠢蠢欲动,所以最后这半年必要大家全心全力,绝不可给妖邪可乘之机。”   众人听了,都无不耸然动容,凛然而立。   只听老祖又对楚天秋道:“卿儿虽是我华山弟子,但楚少侠也是当事人,故楚少侠也绝不可能脱身事外的。今日同将楚少侠召来,乃是有最为重要的事托付给楚少侠,此事关系卿儿复活成败,楚少侠肩上的担子可谓重逾千均呀!”   楚天秋道:“还请第祖示下,无论甚事晚辈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老祖听了觉得甚是满意,点了点头,笑道:“卿儿魂魄转世寄体现已在你家里,有你保护,当不会再有意外。但卿儿要想还魂复活,还缺最重要的一件物事,却需要楚少侠将它求来!”   众人听了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老祖所是是何物事。楚天秋亦是望着老祖,等他明示。   老祖道:“此件物事名曰‘招魂幡’,此宝物乃是上古神物,可唤魂聚魄,有了此宝,卿儿还可还魂复活,故此宝不可或缺的。”   樊初阳急问道:“却不知此宝在何处?又是何人拥有?又如何才能求得来?”   老祖道:“此宝主人却是大有来头,其先祖便是仙人寇谦之后人。这招魂幡便是当年寇仙人随身宝物之一,寇仙人道成飞升前,将其他的宝物都分别藏匿在各地,留待后世有缘人。而唯独将这招魂幡留给了后人…第四二七章招魂幡   寇谦之未成仙时,乃是当年鼎鼎有名的人物,他的事迹更为后人所敬仰。在场众人对仙人寇谦之当年的事迹都略有所闻,此时听老祖说起寇仙人,遥想当年寇仙的风采,都不禁悠然神往。   老祖显然也在遥思寇仙人当年的风采,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继续说道:“寇仙人当年纵横天下,令群邪胆寒,是何等的英伟。只可惜其后人一直都碌碌无为,再未曾出现过如先祖那般的人物。”   楚天秋听到这里,既然明了,能否求得此‘招魂幡’,定是要着落在自己的身上,当下问道:“不知寇仙人的后人现居所处?”   老祖道:“已隔了数百年,至于寇仙人的后人现居何处,所是无人得知了。”   之前众人还是满怀希望,此时听老祖说完,不禁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是一脸上失望。   老祖看了大家一眼,笑道:“我虽不知寇仙人后人现居住处,但在我们众人之中,却是有一位知道的。”   众人听了又都是一脸的漠然,彼此以目相询,最后竟谁也不知道。但众人都知老祖绝不会无的放矢,不禁都齐刷刷地看着老祖,等他揭晓答案。   老祖看着众人,口里笑道:“至于这位是谁,你们是绝猜不到的。”随即转头目视侍立在云床旁的灵猿阿金,又道:“那里只有阿金曾去过,也只有阿金知道那里的确切方位。”   灵猿阿金自进屋之后,便一直侍立在老祖的云床旁,此时忽听老祖转向自己说话,一时也未满头的雾水,口里模糊支吾地说道:“弟子未曾擅离老祖身边一步,至于老祖说弟子曾到过那里,弟子也是一片茫然,还请老祖明示。”这段话甚长一些,阿金费了老大劲才说完。   “你再好好想想!”老祖并未明说,只是一直笑看着灵猿阿金。   灵猿阿金久伴老祖身旁,彼此间早就心意相通,但阿金仍是苦思了半晌,这才想出个头绪来,一张毛脸上露出又是慌急又是欢喜地样子,口里说道:“老祖所指,莫非就是那里了吗……”   老祖微笑点头,并未让它再说下去,口里却道:“此事不易外泄,你知既可。”   灵猿阿金会意,随即住口不说,却偷偷地向楚天秋眨了眨眼睛。   众人虽然都想知道寇仙人后代的居所,但也知老祖此举出于谨慎,华山虽为重地,不怕妖人侵入,但妖人毕竟也是神能广大,若万一给妖人听了去,岂不要糟?故众人谁也不再问了。   老祖向楚天秋道:“若想求得招魂幡,唯有楚少侠才可胜任,但此去楚少侠还需一个帮手。”说到这里,微笑着扫了众人一眼。   这时,樊初阳又挺身而出,道:“师父,弟子愿随楚兄弟同往,还望师你恩准。”   老祖摇头道:“初阳其心可表,但此事你却不便随去。这里只有阿金知道所在方位,也只有阿金随去最为合适的了。”   灵猿阿金最是聪明,先听老祖之言,已然猜到会落在自己身上,但想到自己想到那里,心里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欢喜,口里期期艾艾地道:“弟子虽然愿往,可是……”   老祖打断道:“你此去既可给楚少侠带路,又可就此了了一桩旧事,岂不两全其美吗?”   灵猿阿金既听老祖如此说,自是再无异议,随即口里称是。   众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心里纷纷猜测,老祖要灵猿阿金了却的是何等旧事?最后终还是猜不出来,又不好相问,只得无奈作罢。   老祖看着楚天秋又道:“楚少侠和阿金此去波折颇多,但能否求得招魂幡,却还需一些机缘。此事既有交待清了,不知楚少侠可还有什么疑问吗?”   楚天秋摇了摇头,道:“没有疑问了。只是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最好?”   老祖笑道:“你今日且在观里歇息一晚,待明日与阿金再出发也不迟。”   楚天秋既听老祖所说,此去求取招魂幡波折颇多,不知来去要费多少时日,且自己又有多日未往黑龙潭探看苏卿,很想在未走前再往黑龙潭看一下苏卿,可是老祖催走又急,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求说时,老祖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你既然想去黑龙潭探看卿儿去,明日可先往那里,然后自那里直接上路就是了。”   楚天秋未料老祖不仅将自己心事看透,并还替自己想得如此周全,心里又是钦佩又是欣喜,恭身回道:“多谢老祖对晚辈的体恤。”同时他心里还兀自担心,苏卿肉身存放在黑龙潭一事既已外泄,邪道妖人定会前去骚扰,而那里只有金银二使守护,终还觉薄弱,万一有失,将追悔莫及,有心想向老祖陈说自己的忧虑,转念又想,老祖既有此言,说不定已经早有了防备,自己所虑也恐是杞人忧天了,故又忍住未说。   老祖察颜观色,早将楚天秋的心思洞悉明晰,既见他未提,老祖也乐得未说,毕竟此事越是隐秘越好。   当下老祖又对大家道:“事既已说完,你们都且退去罢。”还未等众人出屋,老祖已然垂眼入定,神游去了。   云房里只留下灵猿阿金侍奉老祖,其他人都去了。众人都重新回到大殿,此时已然过了初更。早有火道童子备了晚饭,众人简单用过饭后,又闲聊了一会儿,却是对适才老祖交待之事只字未提。眼看过了二更天,众人这才各自歇息去了。   楚天秋是由陈良陪送到客房的,然后陈良也未多做停留,互道晚安后,便自去了。楚天秋送走陈良后,独自一人坐在床前,先时想到苏卿复活之期越的,甚觉欢喜,随又想到小倩儿,活泼可爱,真个难以取舍,后又想到明日便要去求取那招魂幡,不知成功与否,真个心潮起伏,千头万绪,难以抑制。   不知不觉间,时辰已到了子时,楚天秋仍无困意。正当他想得出神时,忽听响起笃笃的敲门。   楚天秋倏地惊醒,忙过去将门打开,只见眼前一花,从外面闪进一条人影。忙即回头看时,却见那人影已然回转过身,正向自己眨着双眼,做着鬼脸,模样又可爱又可笑,正是老祖身旁的灵猿阿金。   灵猿阿金虽是异类,但随侍老祖多年,不仅师从老祖,修习道家法术,而且用功甚勤,成就已是非凡。近些年来,阿金不仅渐去猿身,身化人形,且已口能吐言,与人已无多大差别。   加之阿金又因深受老祖宠爱,上到华山四杰,下至观中每个道童都对它崇敬三分。楚天秋也深知阿金份量,自是对它不敢轻怠。虽不知它深夜所来何事,仍是以礼相待,一面向阿金恭身揖礼,一面口里随问:“猿公不是在老祖身前侍奉着吗?深夜来此,却又不知所为何事?”   灵猿阿金一边双手连摆,一边也忙不迭向楚天秋揖身还礼,口说人言道:“你莫如此,我可受不起。”   直到楚天秋礼罢说完,灵猿阿金还仍在揖礼不止。楚天秋忙去用手拉止,灵猿阿金却身往后退,作揖仍是未停。   楚天秋一时给弄得满头雾水,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灵猿阿金一面作揖,一面又说道:“明日往求招魂幡时,还请你多多照顾才是。”   楚天秋更是茫然,愕问道:“又何出此言?”   灵猿阿金道:“老祖入定神游未归,我也是趁机抽身来此,不能多呆,但还请你记得我刚才所求,此去取求招魂幡,我若有甚劫厄,还请你到时鼎力相助才是。”此次话说得甚多,又是一面作揖一面说得,颇费了些工夫。   楚天秋兀自在发怔时,灵猿阿金将话说完后,又向他招了下手,然后便纵身出屋而去了。   见它说来就来,说去便去,加之所说得话更是让人费解,楚天秋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头脑。怔怔地看着门外,直到灵猿阿金去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口里自言自语地苦笑道:“话里用意,我怎一句也未听懂呀!”既然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不去再想。   经灵猿阿金这么一扰,也打断了楚天秋之前的思绪,此时已渐有困意,随即上床盘坐运了一会儿功后,便躺身睡去了。   次日,楚天秋甫一醒来,便又有人在外敲门,并叫道:“楚兄弟可曾醒来了?”听声音,正是好友樊初阳。   楚天秋连忙起身下床,打开屋门,果见樊初阳站在门外,脸有忧虑,并未进屋,口里说道:“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你快些梳洗完毕,一同去用过早饭,也该出发了。”   楚天秋虽看出他有心事,但忙于梳洗,也就无暇去问。待楚天秋梳洗完了,随着樊初阳一边往火房走去,一边问道:“你可是有甚心事?”   樊初阳轻叹一口,说道:“我现在真得甚是无用呀!”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听得楚天秋也是莫名其第四二八章迷踪惑敌   楚天秋听樊初阳说得突兀,心里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忽又听樊初阳道:“你此次去求取那招魂幡,又是事关苏卿师妹复活成败的大事,我有心与你同去,相助一臂之力,无奈师父不允,却只能在山上袖手旁观,故才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   楚天秋听了这才恍然,然而他心里清楚,老祖此等安排必有其用意,加之昨夜灵猿阿金的突然造访,也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樊初阳热情好义,且与自己又情深义重,他对己的心意虽然明了,然老祖老意,他反却没有看明白,正要辞话与他说,忽心又一动,暗咐:“老祖当时并未明说,定是另有用意,我也还是不要说破的好。”故又止口不语,见樊初阳心情欠佳,只得说些旁话开劝他。   说话间,两人已然到了火房,就见除老祖和阿金外,余者都在。见楚樊二人来了,招呼一声,便自坐下用饭。   华山现已虽为正派大教,近年来也越加的发扬光大,但仍秉承着道家宗旨--清静寡欲,自然无为。观里每日三餐都甚为清淡,尤以早餐更是简单,只有米粥和咸菜而已。   用罢早饭,范圆曦便请楚天秋到殿上用茶说话。楚天秋急于上路,却又不见灵猿阿金到来,心里正自纳罕,又不便推脱,遂与范圆曦等起身往外走。   刚走出火房门口,却见正守在那里,显见它已到了好一会儿。见到大家出来,阿金只对楚天秋咧嘴一笑,眨了眨双眼,口里说道:“我们该出发了。”   众人见到灵猿阿金时,已知来意,当下改道送一人一猿出了道观。两下在观外做别,楚天秋见樊初阳仍是心有不舍,怏怏不乐,却又不能说破,只作未见。   楚天秋和灵猿阿金走到前崖,这才飞身驾遁径往黑龙潭而去。   楚天秋起初还恐灵猿阿金会跟不上自己,故飞得并不甚快。谁知阿金飞行神速,且越飞越快,楚天秋稍慢一些,反将他落在了后面。楚天秋见状,心里既惊且佩,使出全力,这才与阿金成了并驾齐驱之势。   灵猿阿金久在老祖身旁,从未离开过半步,此次随同楚天秋往求招魂幡,自是又兴奋又欢喜,一面与楚天秋并肩飞行,一面连笔带划地说个不停。   很快便飞到了黑龙潭,落地之后,楚天秋叩开封禁,金银二使已然迎了出来。因有上次恶头陀来扰后,楚天秋一直担心这里有变,待见到金银二使后,得知近来一切如常,这才放心。   穿过封禁,到了潭边,楚天秋吩嘱阿金先留在上面,自已便要下潭。灵猿阿金性本好动,要它枯守上面,如何肯干?当下也要随他下潭,经楚天秋说明原因,好说歹说才将它劝住。   楚天秋辟水下潭后,因想着尽快上路,故只在潭下呆了小半个时辰,便升水回到了上面。   出水之后,却见灵猿阿金与金银二使玩得正欢,虽见楚天秋出来,它反倒又不愿就此而去了。   经楚天秋再三催促,灵猿阿金这才恋恋不舍地与金银二使挥手告别。随后楚天秋又向金银二使交待几句,便与阿金走出封禁,与二使作别后,便飞身破空而去。   楚天秋虽然试探地问过灵猿阿金,寇仙人后人所居地址,但阿金只是摇头不说,显然老祖有过交待,不令它随便说出。楚天秋心想:“老祖对此事如此的谨慎周密,显然恐泄仙机,给邪道妖人知道,多加阻力。既是如此,我还是不要多问,尽由阿金带路就是了。”   离了黑龙潭,由灵猿阿金引路,一人一猿径往西南方飞去。   一人一猿都是飞行神速,瞬息千里。先飞时,还能看到下面的清山绿水,村庄城邑;不料越往前飞,下面的景象渐变荒凉,再也看不到村庄城邑和清山绿水,再往前飞,更加的荒寒,满眼尽是险峻的山峰,绵延千里,一眼都望不到边,且上面都寸草不生,荒凉已极。   更有那山峰又陡又险,远高出云表,峰顶竟比己方飞得还高。且自峰腰以上,都给白雪覆盖,一片白皑皑的,再经日光照射,刺得双眼难睁。   一面随灵猿阿金前飞,楚天秋一面暗想:“看下面荒寒千里,绝无人迹,难道寇仙人的后代便隐居在这里吗?”越想越觉不像,问阿金还要飞到哪里,阿金只是摇手不语。   这时,灵猿阿金正引着楚天秋向一座雪峰飞去。只见那雪峰独峙云海,比其他的雪峰都高,且又大又险,相距虽还有数百里远,但如一叶幛目般,眼前唯见其峰,理也看不到别的山峰了。   楚天秋暗想:“莫不是寇仙人的后代就隐居地那座雪峰上吗?”心里狐疑间,不觉已然飞近雪峰。   离得越近,看得也越发清楚,只见雪峰又险又奇,尽都白雪覆盖,有那裸路在外的积雪,竟厚达数丈。满眼看去,尽是一片荒寒,那里又有人迹?   灵猿阿金招手领着楚天秋越过一道山脊,因飞遁经过,带起的罡风,将山脊上的积雪震松了一小片。先见那小片积雪缓缓滑动,随即又带动了周边的积雪一同往下滑落,越扩越大,终于使得整个山脊的积雪都往下滑,变成了一场惊天动地般的雪崩。   楚天秋和灵猿阿金闻声回望,就见后面雪崩激起的雪雾竟达数百丈,轰轰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大片大片的积雪如波涛骇浪般往峰下倾泄而去,前头雪浪更是高达数十丈,所过之处,连小一点的山峰竟都给雪浪夷为平地,雪里还裹挟着大小不等的石块,一同往下倾泄,更助威势,震天憾地。   楚天秋和灵猿阿金何曾见过这等威猛无俦的雪崩,直如老天发怒,势不可挡,若是大罗神仙给雪崩裹挟其中,也绝难活命,不由得都是骇然色变。   正往前飞,忽见一团浓雾迎面撞来,一人一猿卒不及防,径直向浓雾里撞去,瞬间就给浓雾裹挟其中,再四下看去,满眼茫然,竟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团浓雾甚是广大,飞了好一会儿,仍未冲出。而雾里茫然,又看不到灵猿阿金的影子,正恐有失,忽听阿金道:“楚少侠当会隐身法吧?”   楚天秋连忙即回答:“是的!”听声音阿金正在自己旁边,这才将心放定。   阿金又道:“请少侠现在就施出隐身法,连我一同也隐去,我们隐身飞行。”   楚天秋听了先是一怔,正不知阿金用意,又听在旁阿金催促,暗想:“想是离目的地不远了,恐给邪派妖人发现,才会如此谨慎吧。”只见前方茫然中现出一缕光明,想是要冲出浓雾了。楚天秋当下施出隐身术连灵猿阿金的影子和遁光都一同隐去不见了。   楚天秋和阿金隐形前飞,几次楚天秋想出声相问,都给阿金止住。又前飞了一会儿,忽见阿金指引楚天秋折身往正东飞去。   飞出雪岭荒原,飞过莽莽森林,忽就见前方上下都是一片碧色,而在下方碧色中,还现出一道道白线。渐渐飞近,才看出下面乃是无垠的大海,那一道道白线,便是层层翻涌的波浪。后浪推涌着前浪,层层涌动,如万马奔腾般,发出轰轰巨响。   前浪击在岸边岩石上,再是激起数丈高的浪花,飞珠溅玉,再经夕日一照,更幻出万道霞光,蔚为奇观。   自从黑龙潭出发后,再飞到雪域高原,再东折到了大海之滨,行程足有上万里,而旁看灵猿阿金神情,好似离目的地还尚远着呢,楚天秋心里反而越发胡涂了,不知究竟要飞往哪里,几次询问,阿金只是不答,后来索性不再问了,由它带着,到了哪里是哪里了。   再往前飞,脚下便是碧波万顷的大海了,前方水天一色,反给人一种错觉,好似悬空未曾往前飞行一般。若非身后的太阳越来越远,越来越低,楚天秋几疑自己真得没有动过似的。   前面已是一片昏暗,头顶更现出点点星光,身后的太阳终于也沉没下去了,便连最后一丝余晕也消失在昏茫中。头顶上的苍穹,就像一张上面嵌镶着无数宝石的,巨大的幕布,而那闪闪发光的宝石,似乎伸手可及,可当你真个伸手去时,又是那么的遥远。   一人一猿兀自隐行前飞,直飞到半夜,楚天秋忽想:“寇仙人的后代当是隐居在海外了?”正想间,忽又见阿金指示再掉头,往西北方飞去了。   楚天秋彻底地凌乱了,心想:“阿金这里弄得什么玄虚呀?我们到底又要飞去哪里呀?”就在他终于忍不住,将要发作时,忽听灵猿阿金开口说道:“就要到了,少侠莫要焦急了。”楚天秋闻声甚喜,那股升起的莫名怒火,瞬间也消失不见了。   灵猿阿金口里说是快到了,可是又直飞到了太阳重升,日上三竿时,又听阿金说道:“少侠可将隐身法去掉了第四二九章桃源秘境   楚天秋撤去隐身法,先还疑心阿金又是拿话骗自己,就见它一面前飞,一面手往前方一指,道:“这下真是到了。”   楚天秋精神一振,这再定睛看去,只见经过这半夜的飞行,又重新飞回了大陆。此时正值初春,脚下尽是绵延山岭,岭上草木苍莽,却已显出盎然的春意。   楚天秋已飞行了一天一夜,早就是头晕脑胀了,根本不知这是哪里,随忙问阿金到了哪里?阿金咧嘴一笑,指引着楚天秋降落在一处峰头,然后才开口说道:“这里是幽燕之地,我们所处之地,便是燕山山脉了。”   楚天秋听了,细算路程,这里距华山直线距离不过一二千里,而自己和阿金却是兜了一个大圈子,飞了一天一夜,行路却足有数万里了,想及此,直是哭笑不得呀!   灵猿阿金似是看出楚天秋的心思,忙向他作揖道:“这些都是依老祖指示而行的,事前没向少侠说明,也是恐给邪道妖人听去,还望少侠海涵。”此时阿金一改以往的活脱,变得甚是恭谨。   楚天秋也知阿金乃是老祖身边宠侍,此次对自己却如此恭谨,甚觉意外,及听它说出一切乃是老祖所嘱,心里也就释然了,口里笑道:“老祖洞彻天地,未卜先知,既如此吩咐,必有用意的。只是绕飞了这么大个圈子,中间又是隐形而飞,几乎连我都飞迷糊了,想必邪道妖人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就算有妖人尾追,此时当也早甩得不知去向了。”   灵猿阿金道:“老祖早就发现最近些日华山和黑龙潭附近常有妖人出没,知道事已汇露,而此次往求招魂幡又事关重大,妖人定会尾随而来,故才会如此大费周张的。”   楚天秋闻听老祖早就发现华山和黑龙潭两处有妖人出没,而自己却毫无所察,不由得对老祖更加钦服了。   “我会隐身法一事,还没几人知道,况且我也是最近才练成隐身他物之法,而你却什么都知道,当时你指示我隐身前行,当也是老祖吩咐的了?”楚天秋对灵猿阿金笑诺道。   灵猿阿金点头道:“若非老祖早有指示,我又如何会晓得这些呢?”   楚天秋听了,心里对老祖越发的崇敬,暗咐:“老祖真乃当世第一神人也!却不知我何时才能达到老祖的那般境界呀!”想着,不禁悠然神往。   只听灵猿阿金又道:“楚少侠飞行了一天一夜,想必有些乏累了,不如先在这里调息一会儿,待精力恢复后,我们才飞赴那里就是了。”   楚天秋经过一天一夜不停地飞行,果然有些乏累了,当下点头对阿金道:“你也歇息一会儿罢!”   灵猿阿金道:“我不累,少侠尽管歇息罢,我给少侠在一旁守护着。”   楚天秋闻言向阿金看去,果见它依然神采奕奕,全没有一丝的疲像,不由得对它也是又钦又佩,心想:“果是经老祖**过的,竟连我都有不如呀!”口里却道:“想必妖人也不会寻到这里,无须那般小心,你也先歇息一下就是了。”说完,当下盘膝坐地,闭目调息运功起来。   过了有盏茶工夫,楚天秋调息运功完毕,当他睁开眼时,已然变得神清气爽,精神奕奕了,站起身来,果见灵猿阿金正垂手侍立身旁,一步都未曾离开,心里感动,口里说道:“我们这便继续出发吧。”   话虽说完,却仍见灵猿阿金站在原地,一步不动,且神色间还显出一丝踌躇和不安。   楚天秋见状,心里纳罕,问道:“你在顾虑些什么?”   灵猿阿金当下又向楚天秋双手连连作揖,口里说道:“前夜我对少侠的请求,还请少侠万要放在心上,到时万要援手相助才是。”   灵猿阿金前夜突然的造访,已然弄得楚天秋一头雾水,心里犹未知解,此时再听阿金又一次提起前言,心里也知事态严重,遂问道:“猿仙所请之事,我时刻都谨记在心,当时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不知猿仙究有何事呀?”   灵猿阿金闻问,脸上现出难色,期期艾艾地道:“此事只是我当年无心之举,说来甚是丢脸,现在还是先不要说吧,到时少侠也会自知的。”想是阿金之前甚少与人说话,此时与楚天秋交谈越久,说起话来也越发顺溜了。   楚天秋见它神色慌羞,说得似是不假,心里虽有疑问,也不便再追问下去了,当下说道:“我们现在又该往哪里去,还请猿仙在前带路吧。”   灵猿阿金道:“此地距那里不过百十里的路程了,转瞬即到,既然少侠精力恢复了,那我们现在便出发吧。”说完,便引着楚天秋离了峰顶,又向前飞去。   这次一人一猿飞得又低又慢,只是帖着峰尖往前飞。一面飞着,灵猿阿金一面辨认路径,口里兀自说道:“那里我也偶尔去过一次,还是十三年前了,好像过了这些年,象景并无多大变化,我还能寻得到当年的路径。”   楚天秋问道:“你既然来过,可知那里叫什么名字?”   灵猿阿金转脸冲着楚天秋嘻嘻一笑,口里说道:“不瞒少侠,当年我也是偷偷潜入哪里的,只知那里尤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至于叫什么还真的不知道。”   楚天秋之前所见种种,加之灵猿阿金对自己处处恭谨礼待,心里隐有预料,此时听它说完,暗笑道:“果给我猜中了,只是不知它究竟又做了些甚事?”   先听阿金将那地方说得如同桃源仙境,可是现下放眼望去,四外山岭杂沓,草木枯干,哪里又有丝毫桃源仙境的样子?遂疑阿金领错了路,正要开口相询,忽见眼前一座高峰横在去路,只见峰高万仞,峰巅已没在云雾里,看不到顶,崖陡避峭,险峻无比。   灵猿阿金向楚天秋一招手,便领着他往峰侧一面绕飞过去。待绕过山峰,眼前景色豁然一变,楚天秋看后,暗叹道:“果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原来绕过山峰后,下面乃是一条山谷,谷中清溪潺潺,草木青葱,到处都是繁花盛开,蝶莺乱飞,好鸟和鸣;更妙的是,谷中无论是坡上坡下都遍植桃树,有的桃树交柯连干,有的桃树铁干盘虬;有的粗有合抱,枝繁叶茂,显然树龄已达数百年;有的细如儿臂,欣欣向荣,当是新苗了。   谷中桃树足有数千株,且每一株都是桃花开得正盛,红的白的粉的,各色桃色缀满枝头,远望过去,数千株桃花将谷中铺成一片,慰为奇观。一阵阵幽香,时时由风吹到,顿觉心旷神怡,百虑皆忘。山谷上面又偶飘过片片白云,映衬得越发的美奂美仑,宛如仙境。   楚天秋暗叹道:“不想在这北地荒僻之处竟如如此仙境,真个匪夷所思。便是隐居在这里的人,也当是在世的神仙了。”心里想着这里定是此番要来的目的地了,正要询问阿金该从何处求进时,却见阿金领着自己绕飞过山谷,径往谷后飞去了。   楚天秋心里纳闷,暗道:“这又是要带我去哪里?难不成入口便在谷后吗?”想念间,就见阿金已然领着楚天秋落在了一座小山峰上。   灵猿阿金好似恐给发现,落地后便拉着楚天秋隐到一株大树后面,并且一脸的慌张,巡视一番后,果见没给人发现,这才放心。   楚天秋先就有些不解,后又见它如此鬼祟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反感,问道:“猿仙,我们是否到了地头吗?”   灵猿阿金一面往外窥看,一面点了点头,道:“到了,就是这里了。”   楚天秋道:“既然到了这里,猿仙又何故如此呢?”   灵猿阿金闻听回过头来,冲着楚天秋羞赧地一笑,口里扭捏地道:“少侠莫怪!我本想着此番既为招魂幡而来,转不如我们偷偷进去,寻到招魂幡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到手里,这样反而更方便的多。”   楚天秋听了,心里顿时火起,若非念阿金乃老祖身前宠爱,恐早就发作了。强忍着心火,沉着脸道:“我们此番乃是光明正大地向主人求取招魂幡,只可直中求,不可曲中取。若依了你这般做法,与那偷窃又有何分别?”恼气之下,对阿金竟连“猿仙”也不再称呼了。   灵猿阿金给楚天秋这么义正严辞地回绝后,也自知失言,显得又急又羞,手足无措,口里期艾地道:“来前老祖本就吩咐我甚事都要听少侠的,刚才我所讲的,也只是一个提议罢了,若少侠觉得不妥,一切便依少侠就是了。”   楚天秋虽见阿金如此说,心里仍难释怀,沉声说道:“你方才的提议岂是不妥,简直是荒唐,万不可取的。”   灵猿阿金给楚天秋这一番教训后,显得甚是听话恭顺,更未反驳一句。见此楚天秋也颇觉意外,心里反倒觉得自己刚才有些骄枉过正,对阿金太过严厉了,不免有些过意不去第四三零章小鬼难缠   楚天秋释然,随即向灵猿阿金一笑,说道:“你可知山谷入口?现在且带我去。我们此次求取招魂幡,乃是诚心诚意向主人求取,便是主人不允,我们也绝可起那偷窃之心。”   灵猿阿金口里唯唯诺诺,当下领着楚天秋下了小山峰,在荒径中又走出了二三里路,再一转折,已然到了一处谷口前。   只见那谷口并不宽阔,两山只间相距也有十余丈。在谷口左边立有一株巨松,足有数抱粗,古干参天,浓萌如盖,阔达数亩,竟将整个谷口遮掩住了。谷口右边坚有一块高有丈余的巨石,石上刻着两列红色彖字:“桃源秘境,常春仙谷”,每个字都有海碗般大,苍遒有劲,显是前人所书。还有一条石径,从树萌下穿过,直通谷里。   楚天秋见状,暗咐道:“这里当叫‘常春谷’了。寇仙人的后代便隐居在这里,也是享尽了人间仙福。”   展眼看去,只见谷里静悄悄地,不见一个人影。楚天秋见状,虽觉反常,但又想既来之,则安之,当下振衣肃容,向谷里高声叫道:“晚辈后进楚天秋,携同灵猿阿金特来求见谷中主人!”说完,等了一会儿,不见谷里回声,更不见有人来,遂又高声说了一遍,里面仍不见回应。   楚天秋心想:“但凡一些隐世仙人都是古怪脾气,只要自己诚意祈见,定会如愿的。”也不气馁,又高声连喊了数遍。就连一旁的灵猿阿金都给急的抓耳搔腮的,只因碍于楚天秋,不便发作罢了。   正当楚天秋有些气沮时,忽见谷里闪出一条人影来。那人顺着石径直奔谷口而来,尤似足不沾地,御风而行般,又快又疾,瞬间便到了谷口,在楚天秋和阿金面前停下,却是一个青衣短襟,年约十七八的少年。   楚天秋不等少年先开口,便揖礼道:“在下楚天秋这厢有礼了。”   那少年神色甚是倨傲,上下打量了楚天秋一番,然后又转向一旁的阿金,甫见之下,显然一怔,口里大大咧咧地道:“你等可知这是哪里?又怎敢来此撒野吗?”   楚天秋虽听那少年语气不善,却丝毫不生气,口里回道:“这里当是寇仙人后嫡所居仙府吧?”   那少年翻着白眼,冷哼一声,道:“是又怎样?”   楚天秋听了,心想果然寻对地方了,口里淡淡一笑,说道:“在下此番特来求见此间主人,还请阁下代为引见才是。”   那少年道:“你来得却是不巧了,我家主人不在,让你白走一趟,还是请回罢!”说完,转身往回便走。   楚天秋听了,先是一怔,但细又想那少年显是言不由衷,故意拿话推辞罢了,当下忙又喊道:“阁下慢走!”   那少年闻声果然停步回身,脸显怒气,叱道:“我说了我家主人不在,你怎还啰里啰嗦的,还不快快离去,莫要惹得我不快。”竟然严词下了逐客令。   楚天秋虽见那少年如此的不通情理,但此次本就有求可来,心里固然生气,也只能强自忍耐,可是却惹恼了一旁的灵猿阿。   灵猿阿金自见到谷里出来人后,便一直垂手立在一旁,本时活脱灵动的它,却显得甚是拘谨怯弱,反使楚天秋觉得反常,只因正与那少年说话,故也未放在心上。   此时灵猿阿金见那少年甚是蛮横不讲理,还未等楚天秋发作,便先激起了它的野性,一纵便窜到了那少年的跟前,伸出两条长臂,“卟”地便抓住了少年的前襟,双臂往起一抬,那少年的双脚便离了地,徒自乱蹬乱踢,却是伤不到阿金丝毫。   灵猿阿金举着那少年,一双猿眼紧瞪着对方,两下几乎是脸贴着贴,气鼓鼓地说道:“你这家伙,好不知趣。我们本是诚心来求见你家主人,让你去通禀一声,怎都不肯?速速回去向你家主人通禀,要不然可莫要惹得我不快。”   那少年早吓得脸无人色了,后又听它既还能口吐人言,更是惊魂出壳,早无了之前的倨傲,口里叫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岂能容得你在这里撒野?快些放我下来,要不然绝不会有你好果子吃。”说得却是色厉内茬,言不由衷了。   见灵猿阿金做出如此突兀自的举动,楚天秋也吓了一跳,怔了一怔之后,急忙上前,喝叱阿金快些将人放下。   灵猿阿金猴腮鼓动,气犹未消,先还不肯听,及见楚天秋果然动怒,它也不免有些怯了,慢慢地将那少年放下地来,又瞪视了他一眼,这才垂手退到了楚天秋的身后。   因灵猿阿金乃老祖宠爱,楚天秋纵然气恼也不好对它发作,只得不住地向那少年作揖赔不是。   那少年显然吓得不轻,惊魂未定,过了好一会儿,脸上才稍现血色,稳了稳心神,对楚天秋道:“你这人还算识礼!既然此来乃诚心求见我家主人,我可通容向我家主人通禀一声。”随即又瞪了阿金一眼,又道:“但是若只来这毛猴子,却想都甭想……”   灵猿阿金听那少年叫自己毛猴子,气得它火冒三丈,碍着楚天秋不敢发作,却是对着那少年呲牙咧嘴,气喘呼呼,凶像毕露。   那少年见状又吓的心里一颤,后面的话也就闭口说不出来了。   楚天秋听那少年同意通禀,心里欢喜,忙不迭地向他称谢,那少年脸显得色,重又变得倨傲起来。   这时,就见从谷里又飞快地驰出一人,同样青衣短襟,只是年纪稍长先出来少年一两岁。只见那人来到先来少年的身边,睥着眼上下打量了楚天秋一番,当他将目光落在灵猿阿金身上时,神色一变,显得很是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然后又在先来少年耳旁悄声说出几句,便抽身退到一旁。   先来少年听了同伴的耳语之后,神色甚是惊愕,重新又打量了灵猿阿金一眼后,遂转脸对楚天秋道:“现在我家主人已然知道两位前来求见,并请两位进谷,你们这就随我来吧。”说完,将手一领,请楚天秋和灵猿阿金进谷。   楚天秋见后来少年举动鬼祟,当他看到灵猿阿金后的神情虽瞬间便恢复如常,但又怎能逃得过楚天秋的眼睛。他与先来少年耳语,楚天秋因顾忌主人情面,没有偷听。若以楚天秋现在的法力修为,要想偷听,纵然对方说得再低,又岂能躲得过他的耳朵?   楚天秋暗想:“显然那后来少年识得阿金,虽不知两人耳语些什么,但也能猜出显是在指说阿金了。但不知阿金又究竟做了些甚事?”心里越发好奇和纳闷了。   先来少年在前引路,楚天秋和灵猿阿金紧随其后,那后来少年则走在最后。三人一猿踏着石径,从松萌下穿过,进了谷口。   楚天秋见那两少年竟将自己同阿金当作敌人一般夹行在中间,心里虽气,但又想终能得见此谷主人,总不算白跑一遭,故也就未再放在心上了。   进了谷口,顺着石径往前走,越走越是宽阔。石径两旁桃树成林,芳草遍地,杂花盛开,嫣红万紫,俪白妃黄,多不知名。点缀在桃花丰草间,更显幽丽清华。   更有一条窄溪,在桃林中蜿蜒而过。溪水不深,清澈见底。只见溪底铺满各色石头,并有鱼儿悠闲游动。置身其间,花香阵阵,薰人欲醉,直如到了仙境一般。   两少年自入谷后,便一言不发,夹带着楚天秋和灵猿阿金往前走。走了有一里多远,前面忽有小溪拦路,而溪面上一座小石拱桥横跨两岸。   跨过小桥,前面出现一条岐径,而前面少年舍却正途,领着楚天秋和灵猿阿金走了了岐径。   楚天秋见自入谷后,除了那两少年再未看到其他的人,心里已然觉得有些异常,及又见将自己和阿金带上岐径,不由得起了警惕之心。   又走了里许,小径两旁桃林越发稀疏,景象也是一变,已然走入了一条斜谷里。这条斜谷本是谷里的一条分支,谷里虽丰草绿茵,杂花遍地,却没有一株桃花。   见将自己和阿金领到这里,楚天秋心有警惕,遂忍不住地问前面那先来少年道:“你家主人仙居难道是在这里吗?”便连阿金也觉出不情形不对,现出一脸的慌张。   前面那少年忽然闻声止步,回转过身来,冲着楚天秋和阿金嘿嘿一笑,说道:“到了!这里便是了!”一面说着,一面向楚天秋身后点头示意。   楚天秋也忙回头看去,却见原先跟在后面的那后来少年不知甚时竟不见了,以楚天秋现在的法力修为,对方退去时竟未给他发觉,已然意外,同时更觉事情不妙,心里暗叫:“不好!”忙再回顾前面,原走在前面带路的那先来少年竟也在这一回头间消失不见了,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刚叫得一声“阿金小心”,眼前忽地一花,景象顿消,什么也看不到第四三一章身陷囹圄   楚天秋情知中计,入了对方的埋伏,忙再回顾身后灵猿阿金,两下原先相距不过三四尺远,可是此时竟只剩一片茫茫,哪里还有阿金的影子!顿时骇得魂飞天外,不知所措了。   楚天秋原先虽有所警觉,但想到此谷主人乃寇仙人之后,正教名门,自不会使甚下流手段,当时一想也就了之了。直到此时入伏,才知自己完全想错了,暗骂自己糊涂的同时,也对此谷主人生了鄙视之心,咐道:“不想谷主竟也做出如此龌龊的事,可真丢了其先祖寇仙人的脸了。”   心里想着,口里不禁骂了出来:“我等此来乃诚心求见谷主人,自认更未做出出格的事来,却受到如此的对待,真个让人心寒!想谷主人乃寇仙人之后,也是正教名门,却也使出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与那些邪魔妖道又有何区别?”   楚天秋固然再沉得住气,此时身入伏中,却也气晕了头脑,不管不顾了,心想:“我本诚心来向主人求借招魂幡,既然主人如此对我,我也不再理会那些了,定将这里弄个天翻地覆。双方破了脸,招魂幡我也不必再低声下气地求借,索性硬夺了来岂不更好。”   话声方落,就听迷茫中响起先来那少年声音,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家主人岂能容你诬蔑。你们虽说此来是诚心求见我家主人,却是心里存着鬼胎,幸给我即时识破,要不然都给你等瞒骗过去了。此时事已败露,还兀自嘴硬,不肯招认吗?”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更听不出人究竟是在哪里。   楚天秋心里怒极,本正要发作,忽听那先来少年说完此话后,觉得双方中间定有误会,故才会如此,当下暂按下怒火,正要问个清楚。   就这时,忽听迷茫中响起灵猿阿金的一声怒吼,听声音当是向发声的那先来少年扑了过去。   同时迷茫中也响起那先来少年一声喝叱,道:“你这只孽畜,此次自动送上门来,又岂会再轻晚放得过你?本想先让你多活一会儿,谁知竟如此不知好歹,自动找死,索性便成全了你。”随即响起一阵人兽喝叱和激烈的打斗声。   楚天秋正想设辞化解中其的误会,不想灵猿阿金终于还是忍不住抢先出手。更恐阿金有失,当即循声走去,哪知眼前迷雾重重,混沌一片,无论任他或疾或缓,或东或西,始终无法靠近打斗声处。听那打斗呼叱声隐隐传来,似远似近,却又捉摸不定。   楚天秋眼看四外行不通,心里一急,当即腾空飞起,想冲破迷雾,从上面循声飞去。不料身只飞起三四尺高,任他如何施为,却始终无法再飞高,这一惊可真非同小可,才知这迷阵甚是厉害,大出自己意料之外。   正当楚天秋气沮落地后,又听到迷雾里传来灵猿阿金的一声惊啊,随即打斗声顿敛,瞬时间变得静悄悄的。   楚天秋情知不妙,打斗即止,听声音阿金纵非被擒,便已毙命,心里越发的焦急,同时心想:“阿金随老祖修法多年,纵然未达到飞仙一流,但也足可傲视天下了。却怎地与那先来少年只打了不过盏茶工夫,便即落败,真个不可思议!更未想到那先来少年,年纪轻轻,法力竟如此之高,我倒真得看走眼了。”心悬阿金生死未明,急于冲破迷雾,却始终只是在原地打转罢了。   这时,忽又听迷雾中传来少年的声音,道:“那孽畜已然就擒,一会儿便带到主人面前,听候主人发落。你若识时务,快些束手就缚,一会儿在主人面前我也还可为你说辞,免受孽畜连累,落得与它同诛的下场。”听声音竟似是后来少年所说。   楚天秋先还恐阿金已然丧命,此时听说对方只是将它擒住,一时倒也没有性命之虞,心里稍稍一宽,口里说道:“我与阿金乃是初次造访贵谷,求见主人也因有事相求。想必中间有些误会,只是在下愚钝,一时也想不明白。还请两位兄台多加指明,我们或是哪里做错,或是无意冒犯了甚禁忌,不至于让我一直都蒙有鼓里。”   将话说完,对面先是一阵沉默,后又听那后来少年道:“你话可真?你真是初次来我常春谷吗?”   楚天秋道:“当然!”   那后来少年听了,显然心里有所疑虑,正自沉呤时,又听先来少年道:“春哥休听他言!他既与这孽畜一伙,便是同谋,他的话又岂能相信?”   被称为“春哥”的那后来少年本在疑虑不定时,及听先来少年的话后,显然给打动了,口里说道:“雨弟所说不错,只怪我一时心软,竟险些给他蒙骗了过去。”   楚天秋先听两少年的说话,再一印证灵猿阿金之前种种异常举动,顿时明白阿金此前定然来过这里,但究竟它又做了些什么,却是想不到了,当下口里问道:“我那同伴阿金,性情虽有些莽撞,但也从未胡作非为过。听两位兄台话里之意,好似阿金曾做过甚么不可饶恕的过罪,以至于非得要将它处死。在下一直不明,还请两位兄台示下。”   他先还想将阿金来历说出,又想到若阿金果真做了甚坏事,或许连老祖都不知道,此时若说出它是老祖驾前侍宠,岂不是自取其辱?故又隐起未说。   那被称为“春哥”的少年听了,甚觉意外,口里问道:“你怎连这孽畜做过什么,都一点也不知道吗?”   楚天秋道:“还请兄台明示!”   就在“春哥”少年犹豫未定时,却听被称为“雨弟”的那先来少年抢先说道:“这孽畜既是你同伙,它所做过的事,你又岂会不知?休要再拿话来骗我!”   楚天秋自见到“雨弟”时,他便甚是倨傲,此时说话更是咄咄逼人,早就惹得楚天秋对他不满,若不是此时身陷囹圄,又与对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怕是早就出手教训他一番了。   当下强忍怒气,楚天秋口里说道:“我说话一向也不打逛语,你若不信,我也没法。”说完,便不再理会对方。   “雨弟”少年给楚天秋这么拿话一呛,竟是一怔,不知如何作答了。   这时就听“春哥”少年说道:“显然你也还是蒙在鼓里,索性我便说与你知,让你心服口服。”   说到这里,先是顿了一顿,楚天秋屏息静气,听他继续往下说道:“这谷里四季如春,奇花异草,常开不败,故称之为‘常春谷’!而至于我家主人的来历想必你也知道了。”   楚天秋点头道:“在下只知贵谷主乃是前朝寇仙人的后嫡,至于名讳就不得而知了。”   “春哥”少年道:“你所说却是不假,我家主人确是寇仙人之后,至于我家主人名讳,我们做下人的不得允许就不敢说出了……”   这时忽又听那“雨弟”少年道:“春哥,你还是快些书归正传吧,免得给那家伙拖延时间的机会。”   “春哥”少年听了,心里一凛,当下又说道:“这事还需从头说起,自寇仙人飞升成仙后,过了好多年寇仙人突然下凡回家,并赐给其后人一枚仙桃,据寇仙人说此桃乃仙府蟠桃,是寇仙人求来恩慧后代家人的。桃虽只有一枚,众人分而食之,可袪病避邪,得享暇龄。同时寇仙人还吩咐,仙桃分食后,桃核一定要保存好,在谷里寻处绝佳之地种下,待日后发芽成长,开花结果时,桃实效用虽不乃仙桃,但也足可成为独一无二的人间仙品。而此谷也是种植桃核的最佳之处了。后人继续食之,足可保得后人百代无病无灾,永享仙福。寇仙人给众人分食完仙桃,并督促着将桃核种下后,这才飞回了仙界,此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当年寇仙下界省亲时,我还未出生,所以这些都是听我家主人说的。”   楚天秋听得已渐渐入了神,对于寇仙的风采和事迹更是悠然神往。   只听“春哥”少年继续说道:“那枚桃核种下后,直过了五十年才发芽,五十年才成长,又五十年开花,再五十年结果,而初次结果,却只结五枚桃实。谷里自我家主人至下都将这五枚桃实视作性命,爱护有加,当桃实还未成熟时,便派人日夜轮守,生怕有甚差池……”   楚天秋听到这里,已然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   果听“春哥”少年道:“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事情就发生在十三年前,那一天恰巧是我轮守桃树。此时树上那五枚桃实已长有碗般大小,红朴朴的,香气袭人,再过几天就可熟透采摘了。当时我也是倍加小心,唯恐有失,故我一步都未敢轻离桃树。因每次轮守只有一人,每人也只轮守一天。我一人守在桃树旁,眼看一天将尽,倒也平安无事,就在将要交接时,我竟不知怎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四三二章囹圄话因情   那“春哥”少年说到这里时,声音颤抖,心情显然激动异常。楚天秋听了,不用想也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果听那“春哥”少年说道:“当我正迷迷糊糊时,忽给一声轻响惊醒。我睁开眼后,第一眼便看到一条影子,正在伸手去摘树上仙桃。我见竟有人敢偷仙桃,先是一惊,随即大叫一声,便向那窃贼扑了过去。那窃贼当时手里已然摘下了两枚仙桃,还要去摘树上余下的三枚,听我大叫,显然也吓了一跳,回头向我嘿嘿一笑后,便拿着先摘下的那两枚仙桃逃走了……”   说到后面,心情也越发激动,气恼懊悔之余,便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楚天秋听到这里,心里虽然隐隐猜到了,但口里仍然问道:“你看清那偷桃之人的貌容了吗?”   那“春哥”少年道:“虽只照了一面,但那窃贼的貌容我便是至死都不会忘的……”   这时忽听“雨弟”少年暴喝道:“那偷桃的窃贼便是与你同来的毛脸孽畜,不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孽畜偷了仙桃,竟还敢再来这里。今天既给我们擒住,就绝不会再放过它。你们在一起,当是同党。此次再来,当还是为窃取那仙桃而来。你的同党既已被擒,你还不快些束手就缚。”   楚天秋先听那“春哥”少年说完,心里暗叹道:“我果没猜错,果是阿金犯错在先。”后又听那“雨弟”少年咄咄逼人,不由得又火往上撞,口里对那“雨弟”少年说道:“灵猿阿金确是我同伴,它偷盗贵谷仙桃固然不对,但此事我并不知情,怕是就连它主人当时也不知道。此次我等也是正大光明地求见你家主人,并非存着异心,想要偷窃贵谷仙桃。你如此血口喷人,真个是可忍,孰不可忍。就凭你们这区区迷阵,想要困住我,痴心妄想。更要迫我束手就擒,更是异想天开。”   楚天秋此来只想向主人诚心求借招魂幡,并不想生事,无如事已至此,不仅灵猿阿金现在被擒,便是自己也身陷囹圄,再想善罢,恐也不能。加之那“雨弟”少年倨傲无比,咄咄逼人,更激起了他的气忿,同时还悬念阿金安然,恐对方暗下杀手,加害与它,故急于脱身往救。   那“雨弟”少年又道:“你休要大言不惭,此阵乃当年寇仙人传下来的仙阵妙法,便是大罗神仙陷身此阵,也绝难脱身。你若能突破此阵,说甚我也不信的。”   楚天秋冷笑道:“别人不行,我却是可以的。”说得甚是坚绝。   原来就在楚天秋一面听对方叙说起因时,已然一面暗中揣测迷阵的破法了。因楚天秋先前在阵里一阵乱飞,早就引动全阵的变化,当时就已略窥出些许奥妙了。待听对方说话时,再暗中揣度,相互印证,果觉不错。   楚天秋之前曾闯过“帝王谷”的“两仪微尘阵”,而那两仪微尘阵暗合天地五行,尽极变化,乃是当世最为奥妙的仙阵了。虽说当时还是同谷主夫人出手相助,才能安然脱身,但经此一役,却已尽窥仙阵妙法了。   此时身陷迷阵,已然看出此阵正而不邪,与邪阵妖法大为迥常,但细窥之下,却与帝王谷里两仪微尘阵妙用有些相似。   此阵既是寇仙人所传,而寇仙人又是出身道教,阵法妙用自然也脱离不了道家基法。经过楚天秋一番揣度之后,已然窥探出此阵妙用。   阵中迷雾只不过是惑人耳目的幛人法罢了,而真正的妙用却是阵法由五行之中又暗合八卦,环环相扣,又相生相克,故才层出不穷,变化多端。   楚天秋既窥破此理,但想将此阵一举破之,却是无法办到,但脱身而出却是轻而易举了,心里有底,故才会对对方有些一说。   所以当楚天秋说完,便按着心里所想,一面默念着五行八卦变化,一面往东北方向的坤位缓缓飞去。刚飞出不几步,便身外迷雾越发浓重,同时迷雾中飞来大团大团的火焰,由四面八方向集雨一般地楚天秋全身攒来。   楚天秋早有准备,唯恐有失,早放出清雾剑护住全身,见火焰飞来,也不硬抗,忙抽身折而往西南方向的艮位飞去。人还未到,迷雾中忽迎面射来无数支金刀铁矢,密如天网。   不到金刀铁矢及身,楚天秋便又折身往东南方的乾位飞去。与此同时,乾位上涌起漫天的沙尘,其中还裹挟着或如轮盘,或小如拳头的石块,铺天盖地般地向自己涌来。   楚天秋见状,不再前飞,再转而向西北方向的巽位飞去。巽位上又暗含着五行之水的变化,一道道高及云汉的水柱,借助着巨风,飙飞旋转,相互挤撞,并发出轰轰震响。楚天秋还未飞到,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往旋涡中吸去。   楚天秋心里骇异,不敢再进,忙全力后退,好在他退的及时,才没给旋力吸了进去。及见此路不能,随又转向正北方的离位闯了过去。   这次迷雾中并无甚阻挡,遂飞了一会儿,迷雾忽敛,眼前出现一座山峰,峰上巨树参天,枝干相连,结成一片。楚天秋继续前飞,想越过那座山逢,不料飞了一会儿,那山峰仍在眼前,相距仍然遥远,好似自己不曾移动一般。   楚天秋本有所警惕,此时见状,豁然惊觉,才知自己给幻象所迷,几乎上当。当下急忙转身回飞。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间,身外又给迷雾包裹,再回首那座山峰也消失不见,心里暗叹:“此阵果然厉害,若非我先窥破些奥妙,此刻怕已早就命丧多时。”心里想着,便又向正南方的坎位冲了去。   不等飞近,便已引动坎位阵法变化,金光土影中,楚天秋已然转而又往正东方的兑位上飞去。因他有了前车之鉴,在堪堪将兑位阵法引出变化时,便急时抽身而退,折身往正西方上的震位飞去。   楚天秋在阵中飞了一圈,逐一将阵中各种变化触动,或雷鸣电闪,或飞沙走石,变化莫测,神奇无比。看似飞行了很远,但他一直只在原地丈余间来回罢了。   楚天秋飞了一圈,将阵中各种变化触动后,心里也越发的笃定了。依着自己先前所想,重又试探了一圈,还是先从东北方起,这次阵法却又变成了艮位;然后再往西南方,又改变成了坤位。紧接着再飞东南,西北,正南,正北,正东,正西,变化皆与之前颠倒,而暗合中的五行也相生相克地引生变化。   两圈试探下去,楚天秋已然将阵法变化摸透。这时就听迷雾中又响起那“雨弟”少年的声音道:“你这厮的牛皮吹破了吧,都这长时间了,怎还未见你出来呀!”说完,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楚天秋心想:“我若再不显些手段出来,还真得以为我无能呢!”一面想着,一面手发神雷诀,各向西北和东南方击去。神雷飞没雾中,引动阵法变化,就在阵法将起未起之际,楚天秋相准时机,在护身剑法拥簇中,纵身猛地往西南方飞去。   因此时西南方又转化成乾位,乾为生,正是此阵出口,给楚天秋窥破阵法奥妙,故在间不容发之际从乾位生门中冲了出来。   那两少年也正守在生门外,也是为防万一,根本没料到楚天秋会真得能破阵而出,所以当楚天秋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时,两人都吓了一跳。   两少年乍见楚天秋破阵出来,一惊之下,忙不迭地想出手拦阻,不料楚天秋出手比两人更快,口里喝声:“休要张狂!”随手一片光华闪过,两少年已然给定在了当地,双手兀自摆着欲出之势,模样甭提多滑稽了。   楚天秋气恼“雨弟”少年太过狂妄,有心给二人点苦头吃,要想伤二人性命,乃是易如反掌,只因念及谷主面子,故才手下留情,只将二人定住了。   将二人定住后,楚天秋再转眼看去,看到灵猿阿金正蜷缩在一旁的地下,恐其已遭不测,忙即纵了过去,将其从地上扶起,才看出阿金只是受了法力禁制,不能言动罢了。   只见灵猿阿金神情委顿已极,显然受了不少折磨,此时乍见楚天秋破阵出来,精神一振,毛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欢笑,冲他直眨双眼,因无法开口说话,急得它满脸胀红。   楚天秋想起原因,皆因灵猿阿金盗仙桃所系,故它该有此一劫。再想临行前老祖所言,及阿金一再对自己助求,此时已然一片恍然。先还气灵猿阿金背老祖行窃,心里甚是气恼,此时又见它罪已受过,心里又觉不忍,想将它身上禁制化解,不料自己用尽各种手法,竟始终无法化解。   正在这时,忽听得空中传来一声轻叱,道:“何方妖孽,敢来我常春谷撒野,找打!”随着说话,一道光华挟着尖锐声直向楚天秋背后袭第四三三章不甘示弱   楚天秋出阵之后,已然收起护身剑光,此时闻声知警,怀里抱着灵猿阿金忙不迭地斜里纵去数丈,对方虽然出手神速,但他躲闪也极为迅捷。   对方满以此击必中,及见楚天秋轻松避过,再想收手已然不及,只听一声震声,原地已然电光击出一个丈许大坑,飞沙四散,波及足有十余丈,而楚天秋恰恰就避到了十丈之外。   楚天秋怀里仍自抱着灵猿阿金,回身看去,只见来人已然落地,竟是两个年约十一二,面如美玉,绿发披肩,粉妆玉琢的美童。更奇的是,两人无论体形容貌都是一般无二,好似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便连身上所穿衣服都是一样,短衣短裤,披着云肩,露着一双粉嫩的手臂和小腿,手腕和脚裸上还各戴着红色的链子,颈间也都戴着金色项圈,往那一站,直如画上的哪吒一般,惹人爱怜。   那两美童方一落地,便齐声开口喝问楚天秋道:“你这狂徒,竟敢来我常春谷撒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这两美童显是一双孪胎,便连说话声都是一模一样。   楚天秋先气对方背后偷袭,正想给对方还以颜色,及见到来人竟是一对孪生美童,也不禁怔了一怔,加之又生得那般惹人爱怜,心里火气顿时也消散了,口里笑道:“我并非狂徒,更不是坏人,此来贵谷更不是有意生事,实乃心求见贵主人的。”因看出这两美童骨秀神清,英姿外现,身份定然不同,说不定与主人大有关系,故说话也恭谨起来了。   那两美童一齐上下打量着楚天秋,也见他气定神闲,正气凛然,完全不像是坏人的样子,心里都是稍一踌躇,又齐口说道:“你竟究是何来历?快些报上名来?”说话声同起同落,就似同一个说得。   楚天秋怀里兀自抱着灵猿阿金,想将它放下,又觉不妥,只得一边怀里抱着阿金,一面报了自己姓名,并连来意也都说了出来。   那两美童听了,好似不信,相互看了一眼,口里同时道:“你说你不是坏人,此来又是诚心求见我祖父,但你又为何要伤阿春和阿雨?”口里所说的“阿春、阿雨”显然是指那两少年。而两人又自称主人为祖父,身份果然是非同一般。   楚天秋既知两美童乃主人嫡亲,更不敢轻怠,听问之下,脸显尴尬,遂又将双方冲突起因说了出来。   两美童听了,脸色陡变,皆是用手一指楚天秋怀里灵猿阿金,叱道:“果是这畜牲偷了我家仙桃,竟还敢来此,我现在便杀了它。”一面说着,一面各扬右手,就见两两美童手上各飞出一道光华,电也似疾地击向楚天秋怀里的阿金。   楚天秋又岂能给对方伤到阿金,眼看两道光华飞来,腾出左手,往前一挥,化出一道光幛向两道光华迎了上去,两下相撞,无声无息,只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两美童年纪虽幼,但已得乃祖真传,加之年少气盛,以为天下无敌,甚是自负。先前向楚天秋背后出手,也只意在警示,并无伤人之意。此时听楚天秋说出原因,得知他怀里阿金便是十三年来此盗取仙桃之祸首,自是怒不可遏,忿而出手,更是不余遗力。   及见楚天秋只是轻描淡写一般,便将自己攻击化解,两美童都是又惊又愕,同时更激起好胜之心,同声呐喊着,又向楚天秋飞扑过来。与此同时,两美童各将双臂一振,腕间那红色链子便脱腕出起,晃眼间便化成四道车轮一般大的红光圈,径往楚天秋和阿金当头套了下来。   楚天秋早看出两美童手脚间的红链非同常物,此时见他们忽地放出,果然神妙无比,心里也不禁暗自叹服,也知若给光圈套中,绝难脱身了,更何况对方出手一下又是四道光圈,显然已是全力相拼了。   楚天秋既知两美童乃是主人嫡孙,自己又是有求而来,怎可与其为敌?便连还手已觉不妥,故当四道光圈还未套到头上时,忽然连同阿金一道消失不见了。   两美童突然不见了敌人的影子,都是一惊,忙不迭收回光圈,正要寻视时,忽听身后传来楚天秋的声音:“此事确是我们有错在先,但此次我们便为求见主人,还要向主人当面赔罪,无论受何惩罚我们都愿承受。”   两美童闻声更是一吓,还恐楚天秋背后出手,忙不迭向前飞纵十多丈,这才回身后看,却才发现楚天秋仍怀抱着阿金站在那里,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两美童以前一向心高气傲,此时接连出手不中,又羞又恼,也不想想若是楚天秋在背后出手,两人还焉有命在?因两人此刻早给气晕了头脑,哪里还会想到这点,见楚天秋没有出手,还以为是怕是自己,又是大叫一声,再次将四道光圈放出,忽在空中合而为一,变成一个有亩许大的光圈,旋飞电转,周围还迸发着点点星火,夹着风雷之响,向楚天秋和阿金又罩了下来。   楚天秋先以为双方都斗了这么久,恐怕早就惊动了对方主人,谁想主人还未曾露面,却来了主人的一对孪生嫡孙。想是这两美童一向给宠爱惯了,甫一照面,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而且步步紧逼,气势凌人,楚天秋暗咐道:“我此来便为向主人求借招魂幡,而此孪生兄弟既是主人的嫡孙,我却不好伤他们。但他们咄咄逼人,也好不气恼,我若再相让,定以为我怕了他们。我虽不能伤他们,但折一折他们的锐气总也是可以的。”   想及此,上面那道巨大的发着火花的光圈已然距头顶不过三四丈高了。就在这时,只见楚天秋将头轻轻一摇,忽从头顶冒起一片玄光,甫一离顶,便迅速铺展开来,晃眼间便变得与那光圈一般大,就在光圈要罩到头顶时,将其托住了。   那光圈给玄光下面一托,虽然仍旧电转飞旋,竟不能再下落分毫。那两美童心里兀自不肯就此罢休,仍自指使光圈奋力下压,妄想连人带灵猿一起制住。无如下面给那片玄光托住,任两美童使出浑身解数,那光圈只是悬空不落,急得两美童面颊红胀,气喘吁吁。   这时,忽从远外传来一声音道:“来客已然是手下留情了,风儿云儿现在还不肯罢手吗?”那声音苍劲有力,又如黄钟大吕,威严中又含带着慈祥。   那两美童听到说话声,先是一惊,虽是心有不甘,但又不敢违抗,两人口里却同时高声道:“祖父既让我们罢手,我们便罢手。但再给我们一会儿工夫,必将这人打败擒住了。”说话音,两美童已然不愿地将手一招,空中那道光圈忽又一分为四,飞回到两人的腕间了。就在两美童收回光圈的同时,楚天秋也收回了头顶那片玄光。   只听那声音又道:“你俩好不晓事,若不是来客手下容情,你俩还会好好地站在那吗?”语气一转,又道:“快请来客到厅上说话。”话音一落,便再无声息了。   那两美童虽听乃祖说,显然不信,但乃祖既已发话,又不能不听,鼓着双腮,狠狠地瞪了楚天秋一眼,同声说道:“你这厮敢来这里撒野,绝不是好人,我兄弟二人定要教训你一番。但祖父既已出面,又要见你,此事便算罢了。”一面说着,其中一美童便走过去想解了阿春阿雨的定身法。   不料那美童连换了几种手法,仍是化解不了阿春阿雨所中的定身法,只见阿春阿雨脸显痛色,反使两人多受了好些苦头。   那美童一时手足无措,只得住手,一脸无奈和窘色回看着自己弟兄。   楚天秋并非故意为难两美童,一为借此继续挫一挫二人的锐气,二为自己怀里的阿金身上禁制也仍未化解,借此正好做个交换。   另一美童见自己同胎弟兄都无法解去阿春阿雨的定身法,知自己上手也是白搭,怔了一怔之后,只得将头转向楚天秋,口里期期艾艾,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你是用了甚妖法将阿春阿雨定住的,现在还不快快将他俩放开!”因仍放不下面子,故语气显得想硬又硬不起来。   楚天秋也知势可而止,当下笑道:“在下卤莽,将阿春阿雨定住后,还未顾得上将其放开。只是在下也有一事相求,同伴阿金虽犯了大错,也该受此惩罚,此时往见主人正可向主人请罪,只是阿金受了贵谷仙法禁制,我也无力化解,还请两位也高抬贵手如何?”为了以示诚意,一面说着,已然一面出手解开了阿春阿雨两人的定身法。   阿春阿雨甫一复了活动,俱都又羞又愧地退到一旁,甚话也不敢说了。   向楚天秋求说的那美童本没料定对方会如此痛快答应,及见他又先解开了阿春阿雨的定身法,又惊又喜,加之楚天秋又给了他们一顶高帽,故忙不迭地点头道:“现在就是帮它解去了身上禁制也无不可,既到了这里,谅你们也翻不起甚么浪来第四三四章风云双童   那美童口里说着,又有意在楚天秋跟前显示自己,又恐给自己弟兄抢先下手,故不等将话说完,便向楚天秋怀里的阿金将手一招,只见从阿金身上飞起一片红光,只一闪掣,便飞回到美童手里不见了。阿金脸上的痛色也随之消失,从楚天秋怀里挣出,活动活动手脚,又是一脸的欢喜。   那美童一脸得色地看着楚天秋道:“莫要祖父等得太久,我们还是快些去见他老人家吧。”   楚天秋道:“能得见主人尊容,实是荣幸之至!还请两位前面带路。”   另一美童见自己弟兄在楚天秋跟前抢了风头,心里甚觉气恼,但又知在外人面前也不能发作,只是瞪了他一眼后,便抢先走在前面领路去了。   那美童显已知道自己弟兄生气了,紧追几步,与他并肩后,本想与之说话,但嘴张了张,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罢了。   楚天秋见两美童在前领路,走得又快又疾,唯恐落下,遂招呼着阿金紧随其后跟了上去,而阿春阿雨则神色沮丧地跟在最后。   楚天秋和阿金自给阿春阿雨误引入斜谷后,迷阵忽起故才将其困住。后当楚天秋破阵而出后,那迷阵便随之敛去,原处又恢复了常态。   跟在两美童后面,楚天秋看着前面两人都是周身雪也似白,身材高矮,装束相貌,全部一样,宛如一人化为二。又想苏舜苏卿也是孪生姊妹,尤有细微差异,还可辨认。而此两美童,自己至此都无法分辨出谁是谁来,自是惊奇不已。   有心与两美童拉拢感情,楚天秋故一面跟走,一面问道:“还不知两位尊姓大名呢?”   先还生气的那美童闻听之下,又恐给弟兄抢在头里,遂先回道:“我叫寇风!”另一美童这时也才回道:“我叫寇云!”   寇风自觉此次抢了先,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寇云。而那寇云并不生气,冲他轻轻一笑。   楚天秋见两人虽然好胜相斗,但又相亲相爱,稚气未脱中还显着天真纯朴,心里也越发喜爱了,遂又问道:“你俩谁是哥哥,谁又是弟弟呀?”   两人同时说道:“我是哥哥!”相互看了一眼,又同时指着对方道:“他是弟弟!”声音同起同止,然后又怒目而视,谁也不甘示弱。   楚天秋暗自苦笑道:“我真是自作聪明,看来这下好像捅了马蜂窝了。”正自担心两人会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再争吵起来,显是两人又都习以为常了,故还未走出多远,两人又都相视而笑,口里同声说道:“我们都是哥哥!”   听两人说得既天真又好笑,楚天秋也不由得开心地笑了。   这时走在前面的寇风寇云两弟兄忽停下脚步,回身问楚天秋道:“你既已知我俩名字,当已知我俩谁是谁了吧?”   楚天秋点头道:“当然知道了!”   话音方落,只见寇风寇云动作如电,来回交换了几次位置后,又同时问楚天秋道:“你现在还辨得出我们谁是谁吗?”   寇风寇云无论音容像貌,衣服高矮,都是一般无二,楚天秋先前也只因两人报了姓名后,凭着位置还能分出那个是寇风那个是寇云。此时两人几次变换位置,且又快得出奇,楚天秋全未留神,又如何还能分得出那个是寇风那个是寇云呢?顿时傻眼呆住了。   楚天秋表现显然早在寇风寇云的意料之中,及见之下,登时笑得前仰后合,大笑不止。   阿春阿雨因此次自作主张,冒然发动阵法,妄想困住楚天秋和阿金,自知犯了谷里规矩,一直神色怏怏,忐忑不安地跟在最后面的,此时见到楚天秋的样子后,竟也逗笑了。一笑之下,想到自己二人不知会受到何等惩罚,心里害怕,顿时敛起笑声,变得愁忧满面了。   灵猿阿金自给老祖指派同楚天秋来常春谷求借招魂幡时,便知事已败露。十三年前私自到常春谷偷盗出的三枚仙桃,乃是献给了苏卿,叶青青和唐羽三人,并非存着私心,但毕竟是背着老祖行事,并且当时又给对方发现,恐给老祖知道后,受到责罚,恐一直也未敢对老祖提说。   不料老祖早就洞彻天机,明察秋毫,意欲借着此次求借招魂幡一事,化解此番恩怨。灵猿阿金也知老祖用心,无如自己心里有愧,害怕对方不知会使如何手段对付自己,故先是引诱楚天秋不明求借招魂幡,而是要故计重施,暗里将招魂幡偷了出来。后给楚天秋严辞拒绝后,才罢了此念。   虽硬着头皮依着楚天秋正大光明地求借,心里还盼想着对方不要认出自己,蒙混过关。当阿雨先出来时,只想将他俩支走,果然没认出阿金来,阿金心里还暗自庆幸。随后阿春又赶了来,因他乃当事人,故一见面便认出了阿金,与阿雨耳语便是引诱他俩入伏,又恐再次给阿金逃了,故才装作若无其事。   灵猿阿金自见阿春后,便知不妙,及见他与阿雨耳语,也知定与自己有关,将会对自己不利,心里忐忑,本想一走了之,又不能;想提示楚天秋,又觉羞愧难以出口。正自踌躇不决时,自己与楚天秋已然中了埋伏,陷入对方设下的迷阵里。   阿金心里早有了防备,加之甚是机警,就是迷阵将起之际,竟趁机抢先冲了出去。而楚天秋慢了一慢,便给陷到了阵里。阿金见楚天秋陷到阵里,本想将阿春阿雨制住后,逼两人收阵放人,不料它竟不敌阿春阿雨,只数个回合,便给二人擒住。   那阿雨本就气量狭小,加之在谷口时就吃了阿金一吓,心里对它更是恨之入骨,故擒住之后,又对它暗中下了阴狠禁制,这下可使阿金吃苦非小。   待楚天秋破阵而出,随即寇风寇云兄弟赶来,化解到了阿金身上的禁制后,才使它免去了苦头折磨。   此时阿金身上禁制虽已化解,但精神委顿已极,跟在楚天秋身后因此去更不知会有事发生,故显得忧心仲仲,甚话也不敢说。便见到寇风寇云兄弟作弄楚天秋,却也丝毫引不起它的笑意。   楚天秋虽知寇风寇云兄弟故意作弄自己,但也知二人只是顽皮活脱,不仅不觉生气,更喜二人的天真无邪,怔了一怔后,苦笑道:“我认输了,你俩我现下真得分不出谁是谁了。”   寇风寇云见楚天秋主动认输,甚是兴奋,同声笑道:“适才斗法赢不了你,你现在终于还是输给我兄弟。”   楚天秋道:“你两人不仅模样相同,便是说话都同声同语,难道一直都是这样吗?”   寇风寇云点头道:“我们自娘胎生出来,从说话开始就一直这样,所以有时就连我娘亲都分辨不出我俩谁是谁呢!你辨不出我俩谁是谁也不算什么,虽是输了,可千万不要太过气恼呦!”二人恐楚天秋心里失落,反倒安慰起他了。   楚天秋给二人说得又好气又好笑,怔了一怔,说道:“不要让令祖父等得太久了,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   寇风寇云道:“是呀!祖父虽然爱我们,但生气起来还是很凶的。”说完,又都做了个鬼脸,转身继续在前领路。   楚天秋和灵猿阿金一早入谷,给阿春阿雨引入岐谷,陷到阵里,楚天秋只觉在阵里不过盏茶工夫便破阵而出,哪知出了阵外才知时间已过去了大半日。此时出了岐谷,走上正道,已是夕阳衔山,天色向晚了。   谷里遍植奇花异草,最多的还是桃树,成林成片,满眼望去,尉然成霞。加之斜阳照林,花明叶媚,水态山容,秀润如活,宛似人间仙境一般。   楚天秋游遍天下,也曾到过无数美景胜地,如帝王谷之幽绝,如华山之奇魄,又如太湖之自然,虽各有胜场,却都无这常春谷幽静之中,还显着氲氤仙气。一面往前走,楚天秋一面暗叹不止。   楚天秋偶尔瞥眼看到阿金神色忧苦,也知它在为自己担忧,虽然自己心里已有打算,但为了以示警戒,故装未见。   寇风寇云此时已然渐渐对楚天秋生出好感,虽想知此来意意图,因家教甚严,他不说,二人也不敢去问。   又走出了二三里许,前面形势豁然变得又宽又阔,田野阡陌,小桥流水。桃花掩映间,露出几座红瓦青砖的家舍,显得既幽又静。   楚天秋自入谷后,所到之处皆出意想之外,先前也曾想像谷里到底是甚样子,但当他看到眼前景象时,真个出乎意料,又惊又奇,心想:“谷主也是寇仙人后嫡,所居之处真是大相径庭,就像再普通不过的小乡村了。”随即转念又想:“这里既幽又静,直如桃源仙境,居住于此,又何尝不是一种超尘脱俗的福缘!就连自己置身这里,也觉得俗气顿消,好似超脱了一般。”心里惊叹,不禁悠然神往第四三五章仙人遗风   正在这时,忽听先前那声音又道:“佳客既然到了,风儿云儿还不快请进来!”威严中还带着慈祥,楚天秋听了竟肃然起敬。   寇风寇云在前连忙加快了脚步,领着楚天秋和灵猿阿金顺着一条小径往一间房舍走去。到了近前,才看出那房舍并不显眼,一排三间,只是比其他的几间稍大一些罢了。   房舍前后都遍植桃花,那条小径自桃树间穿过,直达门前。刚到门前,就见从里面迎出一位年约三十上下,钗荆裙布的少妇。虽然不送粉黛,却仍掩不住她那绝美的容颜,高洁的气质。   寇风寇云见到美妇后,脸上都露出欢笑,躬身道:“见过娘亲!”   那美女看了寇风寇云一眼,目光中满是慈爱,只了摆了摆了,甚也未说。随后又看了楚天秋和阿金一眼后,淡淡地说道:“两位佳客请进!”   楚天秋乍见美妇,给她的气质所摄,不敢直视,又知此人既是寇风寇云的母亲,更不敢失礼,忙揖礼道:“多谢夫人!”   这时寇风寇云忽转身同声道:“这人可进去,但那畜牲却不能进去。”口里“畜牲”指的自是灵猿阿金了。   灵猿阿金自到了这里后,反变得更加老实了,听对方不让自己进屋,也未反驳,恭顺地垂手站在了一旁。   楚天秋也甚感意外,看了一眼阿金后,正要说话,忽又听屋里再次传出先前那声音,道:“风儿云儿休得无礼,来者都是客,都一起进来吧。”稍稍一顿,语气顿转严厉,又道:“便连阿春阿雨也进来!”   阿春阿雨本就在吊心担胆,此时听屋里主人语气不善,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那美妇先前也极不情愿让阿金进屋,此时及听公爹让进,自是也无话可说,只得将手一领,口里仍是淡然地道:“佳客请进!”一面说着,一面挑起珠帘,先让楚天秋和阿金进门后,阿春从外面接过高挑的珠帘后,寇风寇云这才进屋,最后是阿春和阿雨,竟是规矩严然。   进门之后便是客厅,两旁各有一间卧室。中间各有一道窄门,门上都垂着珠帘。   楚天秋进屋之后,用眼略一打量,只见客厅里陈设甚是简洁,而透过珠帘,两边卧室除了床榻和桌椅之外,也并无其他陈设,简直与普通农家并无分别。   楚天秋看后,心里暗暗惊。   厅里上首坐着一位年约六十开外,庞眉皓首,鹤发童颜的老者。在老者右边立着一位四十左右的壮年汉子,生得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细看之下眉目间竟与寇风寇云双童有些相似。   那美妇自阿春接过珠帘后,便快步走到老者左边侍立,只是目光满含慈爱地看着进来的寇风寇云,口里也不再说话了。   楚天秋不用介绍已然猜到屋里两人的身份,上坐老者当是此间主人,而旁立壮汉当是其子,也就是寇风寇云的亲父。果然,还未等楚天秋开口,及见寇风寇云进屋后,忙向老者和那壮汉躬身揖礼,口称:“祖父,父亲!”后,便陪立在美妇的下首了。   这时,就见那老者将手一抬,口里说道:“两位佳客请坐!”   楚天秋和阿金虽见厅里备有空位,但岂敢轻易就坐,躬身揖礼,又自报姓名后,仍是立着未坐。   老者也未坚让,先打量过楚天秋后,目光又停在了阿猿阿金身上,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惊讶,口里说道:“两位佳客远来,老朽本该亲自恭迎,无奈老朽近来偶染微恙,行动不便,多有怠慢,还望两位毋怪!”   灵猿阿金自进了谷里之后,便一改常态,变得既拘谨又老实,而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当那老者看着它时,不敢对视,抵头垂手,更显手足无措。   楚天秋万未料到主人竟会如此客气,实是大出意料之外,听完之后,忙及说道:“我等及是不请自来,本就多有冒犯,前辈不仅不见怪,反而还亲自会见,我等荣幸之至。”看出老者面色不像有恙之样,心里虽然狐疑,却也不便究问。   老者听了之后,微笑点头,显得甚是赞许,随后又转向阿春阿雨,脸色一沉,口里说道:“我常春谷一向以礼传承,且来者皆是客,难道你二人今日之举,便是待客之道吗?”语气虽淡,却是不怒自威。   阿春阿雨自进屋之后,便连大气都不敢出,此时更是吓得脸色如土,这时就听阿春道:“我等知错了,还请主人则罚。”   一旁的阿雨心有不甘,用手一指阿金,口里分辩道:“非我们有意怠慢来客,实因这畜牲便是十三年前偷窃仙桃的祸首,此次重来,必是又存着同样歹心,妄想再偷谷里仙桃,对于这等恶徒,又岂能轻饶……”   还要往下再说,就见老者沉着脸,喝道:“你休要再说,此中情由我已尽知,更何况此猿虽为异类,却在老祖驾前侍奉多年,更得老祖垂青,修练道法,已然化猿成人,将来仙业更是有望。今日此举因念你二人也是出自忠心,不加惩罚,但你若再口出秽言,便休怪我无情了。”   阿雨听了,吓得浑身一哆嗦,果然住口不敢再说了。就连一旁的阿春也吓得面色如土,头也不敢抬了。   楚天秋心想:“主人果然神通广大,我们还并未说来历,便已将阿猿阿金的来历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又惊又佩。   那老者说完之后,口里又哼了一下,这才脸色稍缓,又对楚天秋说道:“两位的来历和来意我已尽知,只因下人不明就里,怠慢了佳客,还请两位海涵。”   楚天秋听了,心里既惊讶又惶恐,道:“前辈如此说,实是折煞晚辈了。同伴灵猿阿金乃老祖驾前侍宠,之前所为晚辈实不知情,此次老祖命其随我同来,前还不知其意,此时却已恍然。阿金一向率性,不知轻重,偷窃贵谷仙桃,实是不该,罪大恶极,还请前辈随意处治。”口里虽如此说,心里却拿定主意,若主人真得对阿金惩罚过重,或伤及性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管坐视不管,便是舍了此番来的目的,也绝不再乎。   老者听楚天秋说完,目光如电般地盯视了他一会儿,口里才道:“那仙桃虽是仙府遗种,世间罕有,又为祖上萌庇我们后人,才在此间遗留下一颗仙种,如今长成结实,为数不多,现也只余下两枚,(仙桃生有五枚仙桃,阿金偷走三枚,前文我写成两枚,乃本人失误,望读者谅解)但我们却从未一直视为已有。那仙桃虽生此间,也盼着有缘者得之。”   因见楚天秋和阿金脸有不信之色,老者只是一笑,遂又转头问阿春道:“十三年前,正是你在当值之时,自给偷走了三枚仙桃之后,我可曾责罚过你吗?”   阿春连忙回道:“当时主人家不仅未曾则罚,便连片语的斥责话都未说过,属下一直感激涕零,但也一直觉得奇怪。”   老者道:“奇怪我为什么不则罚你是吗?”   阿春道:“是!所以属下至今都觉得很奇怪!”   楚天秋先听老者说出后,心里果有些不信,不料心事竟给对方识破,随后老者又与阿春一问一答间,便是向自己阐明其所说不假,现下即已明了,楚天秋越发钦佩老者的宽容和睿智。   老者随又向楚天秋和阿金道:“实中相瞒,便是余下的那两枚仙桃虽已成熟,但我们还未曾采摘,如今还留在树上呢。”   楚天秋和阿金听了更觉意外,但当看到老者及其他几人脸上神情时,知道所说不假,心里纳罕,正要发问时,忽又听老说道:“想必你们心里都有不解,现在我索性便与你都说了吧。”   顿了一顿,老者又道:“那年先祖寇讳谦之飞升成仙后首次下界省亲时,我还未曾出世,此事也是后来听及祖父亲口对我说的。当年先祖省亲时,确曾带回一枚仙界蟠桃,要桃实给大家分食后,便将桃核遗种在此间。那年祖父刚及弱冠,也有幸食到一口桃实,故祖父直享受到一百三十五岁高龄时才去世。”   “先祖当时只在下界逗留了半日时光,便即飞升回往仙界了。因祖父当时适逢其会,故当时的情景仍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与我说知此事时,还曾一再告诫我,一定要谨尊先祖之训,切不可望乎所以,多生贪念……”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神情悠扬,显然当向往当年的盛事场景。   众人静静地听着,虽都急于想知道当年寇仙人倒底都说了些什么,但谁也不敢轻易出声,只得强自忍着。   过了一会儿,老者才回过神来,口里继续说道:“祖父曾与我言,先祖当时虽将桃核仙种遗种在此间,却一再叮嘱寇家一门都分食到仙府蟠桃已是福缘不浅,日后便是仙种成长结实,也切莫将其视为已有,以免给寇家后人招来无妄之灾…第四三六章唯祸自招   老者神情变得凝重,口里说道:“当年虽然先祖一再告戒,但当时祖父及祖上都兴奋异常,竟全未理会。自那次之后,先祖也就再未曾再回来过。那枚遗种下的桃核受到祖上的精心呵护,自然成了寇家一门的希望。都盼望着桃种快快发芽结实,大家食后可以长生不老了。所有人都存着同样的心思,简直快着魔了。”   “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仙种生长极慢,五十年才发芽,五十年再生长,五十年才开花,又五十年才结果,前后竟需要二百余年。祖上和祖父虽都得享高龄,但因又都没能等到仙桃结果成熟,便先后去世了。父亲确没有那般幸运,在四十左右壮年,已然发我祖父离世了。也就是在我父亲离世之后,祖父才将当年先祖的告戒说给我听的,并后悔道:‘若早明此中原理,你父也不会过早离世了。’……”说到这里,神色凄然。   侍立在一旁的那壮汉几次张口欲言,此时听到过世的祖父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父亲,却不知我祖父因何早逝的呀?”   老者回头看了一眼壮汉,点头道:“此中原因我从未对你们说过,现在也就不再瞒你们,便都与你们说了吧。”随即又回头对楚天秋道:“此是吾子,寇鼎天是也。”   楚天秋当下向寇鼎天揖手打礼,互道久仰。因都急于想听老者说话,故未多做客套。   随后,就听老祖接着说道:“此间真乃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我寇家一门以一介凡躯隐居于此,也算是享尽仙福了。又想是我寇家福缘太薄,自先祖飞仙之后,至我都是一脉单传,人丁不旺,好在香火也未曾断绝……”   楚天秋及众人都是越听越离奇,正不知老者说这些是何用意时,听老者又道:“我父奇赋异秉,自生下来便能说话,更是过目不忘,五岁时便能熟通四书五经。又因不仅生得颇像先祖,更有先祖遗风,故受到全家上下的呵护,想仗父重振寇家雄风。父亲也颇知上进,二十不到,不但文武双全,便连先祖留传下的诸般法术也都练成。于是便想外出闯荡,以扬寇家昔日风采。”   “因父亲乃是一脉单传,祖父香火计故吩咐父亲在外出起身前便结了婚。而父雄心壮志,在婚后不久,便只身仗身外出闯荡去了。父亲出去只半年多,便闯出了些名头,人送绰号‘幽州大侠’。”说到这里,老者停住了,好似又在回忆往昔,神情中既有娇傲,又有悲伤。   楚天秋心里已然隐隐猜到不妙,及见其他人,脸上神色忐忑,显然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思。   过了一会儿,只见老者神色渐转悲伤,口里又继续说道:“谁知天有不测,人有吉凶!半年后,父亲终于回来了,可是当他回来时却是身负重伤,乃是仗着最后一口真气才强行到了家里,已是油尽灯枯,只过了一日,便即撒手人寰了。而那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母亲已有身孕,而我还未出世呢!”虽然事隔多年,悲痛已减,老者此时说来仍是悲痛难抑,泪眼滂沱了。   老者轻拭着泪水,口里仍旧说道:“那时祖母年事已高,痛失爱子,悲伤之余,也在不久之后离世了。祖父先失爱子,再失爱侣,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好在这时我出生了,给这本悲痛的家里带来了一丝喜庆。真可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我出生的喜庆还未消散,而我母亲因生我之时难产,发生血崩,苦撑几日之后,还是离我而去了……”老者纵然强自抑制,说到这里时已然哽咽出声。   老者身旁的寇鼎天夫妇之前从未听人说起过自家的这此经历,此时听父亲说来,悲痛欲绝,眼泪横流。只是碍着楚天秋和灵猿阿金在前,才强忍没悲泣出声罢了。   寇风寇云因年幼少知,且又事隔多年,听来虽觉悲痛,但并未入心,也就未觉得什么。而阿春阿雨则已哽咽出声了。   听着这一桩惨痛经历,楚天秋已是心旌摇荡,悲忿难抑了。再看灵猿阿金也是神情悲忿,眼眶红胀,噙着泪水没有流下来。   这时屋里的气氛顿时罩笼在一片凝重和悲痛中,沉寂中唯有阿春阿雨二人的咽泣声了。   沉寂了好一阵,楚天秋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快给这种凝重的气氛压爆了,好在这时,老者又终于说声了,对着自己道:“这些虽是我寇家私事,却无不可告人之事。之所以当着少侠的面说出,实因事有因果,唯祸自招罢了。”   楚天秋听了一怔,不知老者何出此言,心里虽有疑问,但知老者定会说出,故也没再开口相询。   老者先从寇鼎天夫妇身上看过,然后是寇风寇云,最后又落在阿春阿雨身上,口里说道:“我今天之所将这些说出,也是要你们牢记昔日惨痛的教训,切不可再重蹈覆辙。”及见众人悲色渐缓,这才继续说道:“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后,之前还算兴旺的寇家,一下子凋零下来。祖父也直到此时才豁然明白先祖省亲临去时所说那话的含意,但为时已晚,悔之莫及了。”   “从此之后,祖父便立下规矩,谷里人绝不允再轻意外出,更不允再涉江湖。而之前给我们一直严密防范,从无外泄的仙桃树之事,也就不再太过看重,顺其自然了。渐渐地,我也长大了,当我刚一成人,祖父便催着给我了亲事,紧接着又成亲,而我也都从未忤逆过祖父的安排。“   “祖父本盼着我能多子多孙,兴旺寇家一门,不料我成婚后,也只生出我儿鼎天,此后便再无所出。祖父见寇家有后,自是喜出望外,在其一百三十五岁高龄时安然离世。而我那老妻本是谷外农家女,身体又弱,便也在数年前过世了。”   “寇家一门本就人丁单薄,故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儿鼎天的身上。我儿鼎天长大成人,然后再到娶妻成亲,一切倒也都顺意。可是两夫妇直到成亲十多年,仍是没有动静,这下可急坏了我,难道寇家一门便要在我儿这绝了后不成?”   楚天秋虽然知道后来仍是生了寇风寇云双童,但他仍见寇氏听了之后,脸有羞红,但当她转眼看到寇风寇云时,又变成满脸的慈爱。   老者继续说道:“直到十三年前,守护了二百年的仙桃终于将要成熟,我们谷里自是欣喜若狂。那仙桃虽只结了五枚,但我们早就有了分配。因循着先祖的告诫,我们也只安排自取一二枚,余下仙桃只待有缘人。也就因于此,后来树上仙桃虽给灵猿偷去三枚,所以我也未曾深究。或许是福来运转,那之后我儿媳竟然有喜了。十个月之后,更是生下一双男胎,这可真得喜坏了我。”说到这里,不由得抚须大笑。   笑了一会儿,老者又道:“自风儿云生下后,甚得其父母的溺爱,我虽觉这样不妥,但因我也实爱极了这两个孙儿,故也未加约束。因训祖规,那时自我起谷里人只许修习防身武术和一些入门法术,而先祖下界省亲时,为子孙后代想,曾在谷里设下一座仙阵,所以只要我们不主动出去惹事,也不怕外人来犯。虽说这其间也曾有过几次妖人进犯,却都给仙阵阻住,皆铩羽而去了。”   随即又对楚天秋道:“今日阿春阿雨动用仙阵,妄想困住少侠及同伴灵猿,当时我虽发觉,因误将两位视做妖人,这才没有及时阻止。后来发觉不对,便召风儿云儿过去放少侠出来,岂料少侠神通广大,竟然破阵而出。风儿云儿又因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与少侠动起手来。少侠出阵时只是将阿春阿雨定住,并未伤及性命,我已知少侠宅心仁厚,同时又想仗着少侠之后挫一挫风儿云儿的傲气,故又未加以制止。”   楚天秋暗自点头,自己那时还曾奇怪,以谷主神通,不可能不知当时发生的事,直到此时老者说明,才知原委,实是用心良苦呀。   这时,老者慈爱地看了寇风寇云一眼,口里说道:“风儿云儿也是天资聪颖,秉赋异常,十岁之前便将寇家所传全都学会,所以也就养成了二人的娇狂之气。虽因尊循着祖训,二人不敢离谷一步,却也在谷里若下不少的事端。此次楚少侠来此,正可借手挫其锐气,使其知道天下有天,人外有人,免得不知天高地厚,惹火上身。”说到这里,又目注着寇风寇云道:“你二人娇狂自大,以为天下无敌了,当时若非楚少侠手下留情,你二人岂能有好果子吃,这下你二人可知厉害了吗?”   寇风寇云自此一役,早就对楚天秋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此时听祖父说完,不仅不以为耻,反而嘻嘻一笑,同声说道:“以楚叔叔的神通,定是大大有名之人,我们败在楚叔叔的手下,我们自是心服口服了,且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呢。”二人之所以说,原来却是存着自己的一份心思第四三七章变生不测   对于之前双方对敌之时,寇风寇云又是何等的娇傲,此时忽称自己为“叔叔”,楚天秋也颇觉意外。同时心里又想主人话既已说完,自己此番乃为求借招魂幡而来,正想着该如何措词求说时,忽又听老者笑对道:“先祖飞升前,确是给后辈留下了一件法宝,名曰‘招魂幡’。因此法宝妙用无穷,威力巨大,最易引起妖人觊觎,故此事我们一直严防未曾泄露。我也知楚少侠此来为得便是此宝,却又不知少侠从何而知的?”   楚天秋一怔之后,只得如实说出,乃是由老祖指点而来。   老者点头道:“老祖不仅是华山一派的开山祖师,更是现今天下第一神通之人,能知晓我们这里的情景也不足为怪!”   楚天秋心里也更是惊奇:“寇家一门常居在常春谷,从不外出,但对于外面之事却又知之甚详,却也不可思议。”   老者又道:“那招魂幡虽在本谷,但我也只是闻其名,至今还未曾见识过呢!其最大的妙用我也曾听祖父说起过,却是招魂聚魄,而楚少侠此番求借招魂幡,怕是要给他人招魂聚魄所用吧?”   楚天秋惊讶同时,又甚是钦佩老者的未卜先知,口里回道:“前辈明察秋毫,晚辈此番求借招魂幡,确是如您所说。”因想既向主人求借招魂幡,当无再有隐瞒,遂将苏卿魂魄已散,只待还魂复活一事如实说了。   老者及其他人听了,都是又惊奇又同情,沉呤了一会儿,老者说道:“那招魂幡不是老朽不肯向借,实是连我也不知其藏在何外。只听祖父说起先祖恐后人仗着此宝为非作歹,故将此宝封藏在这常春谷里,只待后世时机一到,自会出现。这些年来,老朽也一直在寻求那招魂幡的封藏之所,几乎将谷里都翻了个遍,一直都没搜寻到。虽有心助少侠一臂,如之奈何呀!”   楚天秋听完,心里顿时凉透了,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竟险些跌倒。   一旁的灵猿阿金想着自己此番为求借招魂幡而来,被擒受辱,最后反倒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心里又气又恼,同时又激起它的野性,就要发作,还是楚天秋手疾眼快,一把将它位住,示意冷静,阿金此时对楚天秋自是言听计从,虽强自按捺下心头火气,直急得它猴脸红胀,抓耳搔腮。   寇风寇云二小因心有他念,彼此示意一眼,也未向祖父和父母请示,便偷偷走了。那美妇虽然看见,却未阻止。而老者更是当作视而未见。   说了这长时间的话,此时天色已暗,老者便道:“两位佳客远来虽然无功,但现在天色已晚,还请在这里用顿便饭吧!”一面说着,一面吩咐那美妇去做饭。   楚天秋此时那里还有心思吃得下饭,心里正想着急于返回华山,与老祖商议可否还有它法,正要向主人请辞,只听得外面夜空中远远传来一声厉啸。当啸声发起时,听着还似很远,可当啸声落时,已然到了近前,来得竟神速无比,又显然是对着常春谷而来。   听到厉啸,屋里众人都是一惊,便连要去做饭的美妇也都停住了身子,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是一脸的惊愕。   老者先是一惊,随即马上镇静下来,一面吩咐儿子寇鼎天去将寇风寇云寻回,一面又对楚天秋苦笑道:“本来还想请楚少侠二位吃顿便饭呢,不料现下竟有对头寻上门来,只得作罢了。此次没能帮得上忙,让二位空手而归,已是抱歉,也就不再挽留二位,现下就此与二位告别吧!”又道了一声“后会有期”后,便又命阿春阿雨二人送客。   楚天秋先虽然也要请辞,但后又来听到厉啸,知道主人有敌为犯,便暂息了去意,心想主人既然有难,我又岂可袖手不管!当时本想言明留下,及又见主人主动让去,且又态度坚绝,自已若再强留,岂不无趣?当下只得同灵猿阿金向老者和美妇抱拳道别,然后随着阿春阿雨出屋去了。   到了屋外,楚天秋和灵猿阿金这才发现天空中披着一层薄雾,遮星蔽月,而那薄雾尤如一个倒覆的大碗,将整个常春谷都罩在其中。心知乃是主人知道敌人来犯,随即发动仙阵将常春谷护了起来。   楚天秋一面叹服仙阵的神妙,一面随着阿春阿雨往前走。忽听:“楚少侠请留步!”随着话音,从径旁树影后走出一人,身形魁梧,到了近前才看出竟中老者之子寇鼎天。   几人闻声住步,看出来人后,都是一怔。   楚天秋道:“不知寇大哥唤住在下,所为何事?”   寇鼎天先向楚天秋躬身一礼,口里说道:“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楚少侠不吝相援!”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动,道:“鼎大哥但说无妨,只要能用得到在下的,在下定歇尽全力,绝不袖手。”   寇鼎天看了楚天秋一会儿,叹道:“楚少侠果然义薄云天!”随即又道:“这事长话短说,之前谷里也曾有外敌来犯过,却都给轻易阻退了。此次敌人再次来犯,看父亲谨慎凝重的神色,加之又发挥出了仙阵的全部妙用,我虽猜不出敌人是谁,却也知道来头不小,甚难应付。更何况父亲多年前炼功时,突然走火入魔,虽然侥幸保完了性命,但人却已然不能行动了。本来服食仙桃可助父亲恢复功力,可是父亲坚绝不食,也如之奈何?现下敌人来犯,万一仙阵阻挡不住,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我抖胆请楚少侠先不要走,暂且留下来,若仙阵真得阻挡不住来犯敌人,望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此事说来甚觉唐突,故我也是思之再三才向少侠开口相求的。”说时,就见其脸上甚是扭捏。   楚天秋其实早就猜到了他的用意,便是寇鼎天不开口相求,他也早打好主意,不能袖手旁观。只因主人没有主动相求,并还出口送客,楚天秋也知便是主动提出留下,也会给主人拒绝,故已与灵猿阿金暗中商议好,待出了谷口,先不离去,相机行事。此时寇鼎天既然亲自开口相求,正合心意,索性也不用再出谷子,当下口里说道:“此事既给我们遇上,便是寇大哥不开口相求,我们也绝不会袖手不理的。寇大哥尽管放心,我和阿金定全力以赴,绝不会让敌人得逞的。”   寇鼎天万没想到楚天秋竟答应的如此爽快,又向楚天秋和阿金躬身一揖,口里感激地道:“那就有劳二位了!”随即又道:“我因还要急于去寻回那两个犬子,就不能陪着两位了。先由阿春阿雨陪两位住我家里暂歇,我一旦有空,再往相见。”又对阿春阿雨一番叮嘱,无非都是些好生招款,莫要怠慢了佳客的话后,又向楚天秋和阿金一揖手,便匆匆去了。   看着寇鼎天走完,身影消失在桃树暗影中后,阿春阿雨这才引领着楚天秋和灵猿阿金折而向寇鼎天的屋舍走去。   寇鼎天夫妇的屋舍距其父屋舍不过半里许,也是一排三间,东西两间为卧室,中间是客厅,里面陈设和其父屋里倒是相差无几。   阿春阿雨将楚天秋和阿金领到屋里后,又匆匆斟了两杯茶后,便走到门旁,观望着外面的变化。   此时外面已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想是来犯敌人并非一人,又因先前来犯时,曾吃过仙阵的亏,知道厉害,到时并未急于发动进攻,而是相峙了一会儿后,才逐渐发起试探性的攻势。   因常春谷早给仙阵护住,敌人刚一发动进攻,仙阵便有了相应变化,一一化解了敌人的攻击。就见空中那片薄雾,忽而变成红色,忽而变成蓝色,又忽而变成粉色,变幻不定,流光潋滟,竟将整个谷里都映照得流光异彩,奇丽无俦。   阿春阿雨守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都是一脸的紧张。屋里灵猿阿则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只待楚天秋一声令下,便要与敌人大干一场。   楚天秋镇静的很,心想:“不知敌人是何来头,更何况对方还未攻破仙阵,所以还是不要先急于出手的好!”   又过了盏茶的工夫,耳听得空中双方斗得越来越紧,有妖人呼喝声,还伴着一种怪禽的厉啸声。而那种厉啸,正是之前众人听到的声音。   听到那怪禽的厉啸声,灵猿阿金更加按捺不住,几次都要出手,却都给楚天秋强行止住。楚天秋眼看外面拼斗越急,心里也越是着急,咐道:“鼎天大哥这时还不见回来,却不知是否又变生别的不测了?”顿时也坐立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忽听得空中传来一声雷轰般巨震,好似整个山谷都在晃动。巨震过后,便听得寇鼎天的声音远远传来:“敌人已然攻破仙阵,还请楚少侠即刻出手,毋使敌人进到谷里…第四三八章针锋相对   楚天秋和灵猿阿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得寇鼎天出声招呼,当即纵出屋去,抬头看去,只见空中先前那片只似轻绢雾彀,彩绢冰纨的薄雾,竟给那声巨震破开了一个大口子。此时口子里正有一人与一妖人相抗,看身形正是寇鼎天。   而对面妖人则生着一副怪样,马脸鹰鼻,满头蓬发,身上穿着一件葛衣,模样既怪又狞恶,望之都令人生厌。   此时寇鼎天与那妖人都是各使所学,一个想奋力突进,一个全力抵抗,斗得难解难分。   楚天秋已然看出那妖人甚是厉害,寇鼎天恐难是其对手,而先前听到的那怪禽,还未见到影子,不知所踪,更是可虑。正要上前助寇鼎天一臂之力,将妖人击退,使仙阵复原时,又忽得得一声唳啸,就见一道黑影响夹带着一溜火花从破口外冲了下来。   寇鼎天正与那妖人对峙,无法分身阻击那道黑影,且那黑影来势又快又疾,只一闪便从激斗中的寇鼎天身边飞过,冲进了谷里。   寇鼎天又想去阻击那黒影,无奈给妖人缠斗住,分身不得,只得一面与之相斗,一面又向楚天秋紧急出声求助。   那黑影冲过破口后,便将下坠改为平飞,因离得近了,这才看清那黑影原来却是一只怪禽,体形硕大,如同猛鹫,眼如灯盏,状甚凶恶。只见那怪禽双翼展开,阔达十余丈,挥动间每生起一股飓风,刮得下面飞沙走石,树折山摇,势甚骇人。同时两边翅尖还发出一溜溜光花,火花过处,无论是山石树木,一沾即着。   那怪禽满空飞旋,铁翅连扇,顿时山谷里成了一片火海,那无数株桃花先后给大火吞没,且随着火势漫延,竟有燎原之势。   楚天秋看出那怪禽正是数年前在金银谷里遇到过的那怪鸟,后给铜寇叟收服,再未出现过。此时突然出现在常春谷,甚是蹊跷,莫不是无极门的人也来了?因想着心事,只是怔了怔神的工夫,谷里已然遭了大劫,知不能再等,正要上前阻止那怪禽,一旁的灵猿阿金却抢先行动了,只听得它口里发出一声厉喝,将身一纵,如一道金光般向空中那怪禽迎了上去。   楚天秋见阿金抢先出手,一想由它对付怪禽正好适合,同时也想见识灵猿阿金的真实相领,索性停了下来,静观其变。   空中那怪禽兀自在盘旋,一面飞舞,一面乱放烟火,而阿金往起一跃,顿如一道金光般,跃起竟有数十丈高,远超飞旋的那怪禽。楚天秋正不知阿金其意时,就见阿金陡地下坠,径直往怪禽那宽阔的背翼上落。   怪禽早就发现有敌来犯,但当它看出敌人竟是一只类人的灵猿时,也是吓了一跳。双方虽然都是异类,又都修炼多年,正好相生相克。怪禽知道若对阿金落在自己背上,后果不堪设想,故双翼挥动间,硕大的身躯陡然间往横里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从翅尖射出两溜火烟,直向阿金射了去。   阿金先就跃跃欲试了,及见怪禽出现,更是激起它的斗志,也顾不得楚天秋同意与否,抢先便出手了。   因阿金也知道怪禽的厉害,尤其是翅尖射出的火烟,无论是山石土木,沾之及燃,瞬间便可将其化为灰烬,端得阴毒无比。若要与之近身博斗,其腹下那两只利爪,坚若精钢,无坚不催,更是厉害,唯一的弱点便是怪禽的翼背。而这弱点也只有同为异类的阿金才知道,故才上来便攻其弱点。   怪禽本就修炼千年,加之给铜冠叟降服后,在他的辅助下,更有精进。虽知灵猿阿金正是自己克星,又知自己弱点,但仗着多年修行,并不如何惧怕,反想趁机击杀了自己的这个克星。   但怪禽也甚是狡猾,知道若给阿金落在背上,甩丢不掉,反使其害,所以固然不惧,也不敢托大,一面避闪,一面趁势反击。   灵猿阿金甚是机警,既防着怪禽射来的火烟,同时又要防止怪禽越过自己,所以它始终与怪禽保持着一上一下的态势,趁隙攻其背翼。   怪禽也知若给阿金一直压制在下面,使自己处于劣势,终会给对方有机可趁,为扭转劣势,怪禽也一直在反击中寻求反制,想将阿金压在下面,既可用利爪攫击,又可翅发火烟,不像现下这般有一半的威力使展不出来。   双方虽为异类,但这一番博斗,两下斗智斗法,各尽所学,竟却比人斗还要激烈精彩,扣人心弦。   只见空中灵猿阿金和怪禽博斗的越来越是激烈,斗到紧处,直如金黑二色相互缠斗一般。怪禽一会儿忽而窜高,忽而跃低,想将阿金压制在身下,却始终无法得逞,而阿金也一直高过甚背翼,准备相机落上去。   有几次因怪禽急于进攻,稍一露出破绽,竟险些给阿金得手,幸是怪禽双翼及时往后合拢,将背护住,才没让阿金落了上去,却也吓得怪禽再也不敢冒进了。   楚天秋在下面看得真切,怪禽修为虽较第一次遇到时精进不少,且看似对阿金攻多守少,但却知它始终给阿金压在下风,想要取胜阿金,却是甚难。而阿金一上来便抢占了制高点,始终对怪禽形成压制之势,故明眼人都能看出,阿金稳占上风,取胜只是时间长短而己了。   楚天秋虽与阿金相识甚久了,但还是第一次其它出手,此时也真正地看出阿金的本领,果然非同小可,心里不禁赞道:“阿金原本只是个在老祖身旁随侍的异类,又因受到老祖的宠受和指点,竟也能有如今的修为,真是不可思议!”   因怪禽此时一心应付阿金,再也无暇向谷里放火烟了,楚天秋又见两下若要分出胜负,恐还要多费一些时间,更无须自己出手。而另一边寇鼎天与那妖人斗得正酣,虽呈相峙之势,也无落败之象,暂时用不着自己相助。   此时谷中因那怪禽之前乱放火烟,竟有大半没与火焰之中,且火焰竟高达数丈,并还在迅速漫延,若不及时灭火,恐整个常春谷都将毁于一旦。   而双方都争斗了这长时间,常春谷这方,除了寇鼎天,仍不见有其他人出头,而楚天秋又不能再坐视大火漫延,寻思先将大火灭了再说,正要出手,忽听身后阿春阿雨同时道:“就让我二人助楚少侠一臂之力,同时灭那大火罢。”   原来阿春和阿雨先见敌人突破仙阵,冲了下来,心里一慌,及又见对怪禽乱放火烟,又凶又猛,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更吓得魂不附休了。   眼见那怪禽所过之处,下面无论山石树木,都成了一片火海,心里叫苦不迭:“看来这次不仅整个常春谷难保,便是我等性命也都难以保全了。”心寒胆怯之时,却见火势从四下向这里迅速漫延,只要火势一合拢,已方必将葬身火海。   正自手足无措之时,却惊奇地发现,那火势燃到距这里还有里许多远时,便不再前进了,再向左右和后面看去,烈火果都停在里许外不现向里漫延,两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不知怎会如此。   还是阿春眼尖,看出那烈火之所以不能再向这里漫延,实是给一片玄光给阻住了,那玄光薄如蝉翼,冰纨雾彀,不细看绝发现不了。而那玄光又如一个倒覆的巨锅一般,将这里方圆二里以内全部罩住,也恰将已方和房舍护在当中,故火焰如何的蒸腾,却硬给那玄光阻挡在外面,前进不得。   阿春阿雨见火势给阻住,先还疑是已方主人出手,后觉不对,因大火漫延过来时,两人都曾见楚天秋好似念诀行法过,随即便见大火不再向这里漫延,这才恍然,定是楚天秋暗中行法,大显神通,将大火阻住的。   想通此节,阿春阿雨惧意顿消,精神也为之一振,又见楚天秋似要出手灭火,这才挺身而出。   楚天秋却笑道:“无须你二人出手,且看我如何灭火就是了。”说罢,就见他双手互搓,随后往外一挥,从手掌里发出一片清光。而那清光贴着地面迅速向四下布展开去,漫过房舍,又漫过树石,再透过那玄光,仍是贴着地面,继续往外扩展,只晃眼间清光便布满了整个火海。   随又见楚天秋双手往上一抬,就见贴地那清光倏地脱离地面,连同火焰也一起剥离开来,只见清光托着火焰,越升越高,就好似水面燃油一般,火焰仍是烧腾不止,足见那妖火的厉害。再看地面,虽然山石树木尽灰烬,成了一片焦黑,却也没有半星火点了。   那火焰虽猛烈,却是这一片,那一片,还未形成一体,此时经清光托起后,竟迅速连成一片,火焰也一下又升起二三十丈,竟较之前还要猛烈,甚是骇人。   阿春阿雨观之色变,反为楚天秋担起心第四三九章博杀   楚天秋反显得神情自若,胸有成竹,及见他双手掌心朝上,五指张开,随向中间翻转,双掌陡地合握一起,与此同时就见空中那片清光也随之周边往上翻转,远远看去,便如一只正放的大碗口,而周边仍在继续往里合拢,如扎口袋一般,又快又疾,瞬间便合扰成一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光球。   而那火焰给清光收在中间,光焰烈烈,鼓式欲涨,却给外层那片清光紧紧束住,无可奈何。内里光焰熊熊,给外面清光一衬,红里透白,流光溢彩,高悬空中,上下跳跃,真个奇丽无俦,尉为奇观。   阿春阿雨抬头观看,都看呆了。   那光球兀自在往里收缩,只一眨间的工夫,便由亩许大小,收缩成丈许大的一个光球。随着楚天秋双手相击,就见空中那光球继续迅速内收,突地发出一声震响,炸了开来,及见半空中星雨纷飞,光霞潋滟,转瞬间便消散不见,无影无踪了。   笔下写来虽慢,但前后只不过一瞬间。阿春阿雨见楚天秋举手投足间便将一场大火清灭的干干净净,皆是又钦佩又艳羡。   大火一灭,保护中间屋舍的那玄光也随之消失。谷中凡是大火所过之处,皆成一片焦黑,劫后余生,惨不忍睹。   因此时空中正邪争斗正紧,楚天秋忙及抬头看去,只见寇鼎天与那妖人斗得兀自缠斗不休,而那妖人经过这一番斗法,好似黔驴技穷,神情并略显慌张,形势也急转直下,看来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楚天秋看出寇鼎天胜局已定,心里一宽,暗道:“寇家后人果然非同一般,看寇鼎天的法力神通,可想而之光年寇仙人又是何等的风彩,真个让人向往。反倒是那妖人上来时气势汹汹,原来只不过徒有其表罢了。”也就不再理会,更未多想,于是便将目光转向另一边。   此时灵猿阿金与那怪禽的博斗又是另一番景象,而阿金始终呈居高临下之势,便如猫戏老鼠一般,将那怪禽戏得团团转。而双方斗了这长时间,那怪禽使尽浑身解数,仍是无法改变形势,恼怒之即,怪叫连天,使人闻之神魂颠倒,摇摇欲倒。   下面观战的楚天秋修为深厚,法力高强,倒还不觉得什么,而阿春阿雨则是脸色惨白,甚显痛苦,身形又如喝醉了酒一般,左右摇摆。   楚天秋先本在一直关注着空中的情势,忽觉得身后有异,忙及回头一看,见到阿春阿雨的样子后,心里一惊,才知二人修为不够,且那怪禽的叫声又有摄魂夺魄之术,若再这样下去,二人必死。当下纵到二人身前,伸出双手,各在二人头顶一拍,就见阿春阿雨如醍醐灌顶般,顿时清醒过了,及又见二人身外罩着一层红光,便任空中那怪禽如何叫嚣,二人竟丝毫也听不到了。   阿春阿雨也知又是楚天秋救了自己二人的性命,忙即向他深施一礼,便称谢救命之恩。楚天秋将手一挥,言道:“无须如此!”便又抬着去关注空中灵猿阿金与怪禽的博斗。   那怪禽本想用叫声去乱阿金的心神,不料阿金在老祖驾前修行多年,并不为所动,那叫声虽可摄魂夺魄,但对阿金却如耳边蝇鸣,只能徒增烦扰,却奈它不得。   那怪禽叫过一阵,见不能凑效,反使自己耗损了不少气力,只得收往了叫声。又气沮又恼怒之下,怪禽又急于求胜,不免有些乱了章法。   但那怪禽毕竟有着千年的修为,且又颇为狡猾,接连遇到几次险之后,也知若再这样下去,终会给对头有可乘之机。迫于无奈之下,也只得险中求胜,死里求活了。随见它双翼挥动,硕大的身躯竟在空中轻巧地翻转了个,背翼朝下,腹下那双铁爪反到了上面,同时双翼再一扇动,顿朝高空中的阿金迎了去。   而此时阿金正自高空下扑,忽见怪禽铁爪翻到了上面,自己这般扑下去岂不是自投虎口,两下相向,且又都快极,待阿金看出不妙时,怪禽漆黑的铁爪距自己也不过丈余远了。   怪禽那铁爪的指爪每一根足有三四尺长,手臂般粗,可裂金碎石,其力无穷。其双爪陡张开来,笼罩范围足有数丈方圆。阿金只要落于其中,绝无幸免。   楚天秋和阿春阿雨在下面看得真切,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虽想出手相救,但相距较远,已是不及,自咐阿金太过自负,以至反胜为败,枉送了性命,不忍再看,都闭上双眼。   耳听得空中铁翼挥动声,其间还夹杂着怪禽的悲叫声。楚天秋三人觉得奇怪,再睁眼看时,却发现阿金仍自好好的,而且不知它用了什么法子不仅躲过怪禽铁爪,且还落到了它的背翼上。   那怪禽不仅未能制敌,反而对头乘机抓住了自己的弱处,背翼之上,铁爪既抓不到,翼尖又够不着,真个绝望之极。而楚天秋三人听到的悲叫声,便是在这种惊慌失措之下发出来的。   阿金甫一落到怪禽背翼上时,便用双手去插怪禽的后颈,不料怪禽后颈给一层坚如精钢的黑羽覆盖着,任阿金双手足可穿土裂石,竟也抓不破那层羽毛。   而此时怪禽情急拼命,兀自做着最后的顽抗,硕大的身躯又在空中猛地又翻转过去,背翼上的阿金,冷不防竟险些给甩了下去。还好阿金反应迅速,见势不好,双臂陡张,竟在间不容发之际抱住了怪禽的脖颈,这才没给甩了下去了。   楚天秋三人在下面看得又是惊出一身冷汗。   怪禽及见没能给对头阿金翻甩下去,更是惊慌绝望,但为了活命,只得尽力将对头从背翼上甩脱,故一次不成,接着再翻三翻,只见它那硕大的身躯在空中前后翻转,左右翻转,上下腾挪,无论如何施为,而阿金双臂紧抱怪禽的脖颈,便如一贴膏药般,就是甩脱不掉。   阿金先还想一招制敌,不料怪禽背翼竟有黑羽防保,坚硬无比,同时又险些给怪禽甩脱下去,也惊了一身的冷汗。   阿金又唯恐给对头甩脱下去,双臂越抱越紧,时间一久,怪禽竟觉呼吸不畅,气力不续,翻转的也越来越慢了。   过了一会儿,阿金察觉怪禽行动变缓,觉得有些意外,而同时双手触及之处却是柔软无比,不似颈背黑羽那般坚硬,甚是异常。当下心里一动,试着用手抓去,竟轻松地透过那层软羽,触及到了颈下的皮肉。   原来怪禽虽然全身都给黑羽覆盖,仿佛着了一层铠甲,又坚硬无比。但唯有颈下有这么一块怪掌大小的软羽,恰是它的命门所在。怪禽之所以怕对方落到背翼上,便是怕得对方从后攻击自己的命门。   阿金虽瞧出怪禽的弱点,但未看到它的命门。此时无意门触及到对方的命门,心里狂喜,双手十指越发用力插了进去。   阿金十指指甲长有数寸,又尖又利,平时只是蜷曲在指尖,也看不出来,此时到派上用场时,指甲伸得笔直,无疑十柄利刃般,深深地嵌入到怪禽的颈脖里,深及数寸。与此同时,怪禽那如墨汁般的鲜血也自伤口处流了出来,顺着阿金的十指流到双臂,再从双臂滴落空中,散散点点,如同下了一阵血雨也似。   怪禽自从命门给阿金抓住后,便知离死不远了,甩又甩不脱,绝望地叫了几声后,随着鲜血外流,好似气力一下就泄了,翻转越发慢了,叫声也越来越低了,终于当它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后,硕大的身躯笔直从半空中倾坠下来。   怪禽身躯本就又大又重,加上下坠之势,何至万均,当落它在地上时,发出一声闷雷般的震响,并激起数丈高的尘埃。   楚天秋和阿春阿雨见状也是一惊,又恐阿金给压在下面,性命都将不保,正自担心不已。待尘埃落定,却发现阿金正好好地站在怪禽尸体旁边,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战利品。随又向楚天秋三人裂嘴一笑,甚是得意。三人见它无恙,这才长出一口气。   阿春阿雨先还将阿金视为异类,根本未将它瞧在眼里,直到此时杀死了怪禽,二人不仅自知小看了阿金,并还对它生起万分的钦佩之心。   当下两人欢呼一声,奔到阿金身旁,一人拉起它的一条手臂,口里更是称赞不已。阿金听了,更加的得意洋洋了。   正在这时,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呼哨,及又听空中寇鼎天叫声不好,遂对楚天秋道:“仙桃树的方向传来警报,又有妖人潜入,因我这时还无法抽身,事不宜迟,还请楚少侠速望支援,恐慢了仙桃给妖人抢了去就来不及了。”因给对面紧紧缠住,抽手身不得,同时又心悬仙桃树那边,故说得又快又急。又因那边警报甚急,唯一的指望就是楚天秋了,且之前他又曾亲口答应相助,所以现在也只能向他求第四四零章自投罗网   楚天秋听了也是一惊,心想:“又是哪里来的妖人?又是如何潜入的,我竟怎一点也未察觉呢?”又见寇鼎天虽已占了上风,恐一时半会儿还难取胜,当下对阿金和阿春阿雨道:“这里由你们处理,我去增援。”话还未说完,人已往传警的方向飞去了,话音方落,人影已消失在桃花深处了。   楚天秋并不知那株仙桃植于何处,而寇鼎天又未说出详细方位,好在方才听出那传警声发自西北方,当下便向那西北方飞了去。因又恐漏错过,故飞得甚低,只是贴地而飞。   在桃海中穿梭,因飞得极快,身形所过之处,将旁边桃树上的花瓣激动,红的白的粉的,纷纷飘落,如同下了一场花雨,色彩缤纷,好看已极。   飞出一二里远,前面原有那些桃花给那大火早烧成灰烬,成了一片焦土,范围波及甚广。楚天秋贴地而飞,扬起大片黑灰,好似一条黑龙般,向前疾飞而去。   楚天秋虽然入谷一天多了,但谷里其他地方还从未去过,此时才发现这常春谷竟甚是广阔,且里面还有许多岐径支谷。那大火波及虽广,因谷里广阔,也有好些未给大烧到的地方,桃花依旧是娇艳怒放,灿烂如霞。   楚天秋隐约记得传警声是从一条支谷里发出的,当他循声飞进那谷口,发现谷里桃花竟比别处开得更艳更盛,更那一株株的桃树,也较别处的高大粗壮。   飞进不多远,便听到谷里深外传来呼喝打斗声,其中那稚嫩又尖利的声音,竟像是寇风寇云。   楚天秋顿时加急飞行,往那谷深处飞了去。那谷并不太深,也就二里来许。谷底是块空地,足在亩许大,而在这空地中间却只植了一株桃树。那桃树虽粗有人抱,但高才不过二三丈,显有数百年的树龄了。且那桃树又与别得桃树不同,连树身都是碧绿色的,宛如翠玉,琼枝碧叶,好看至极。   树上更无一朵桃花儿,而在绿叶间,却透出两枚碗般大,红朴朴的桃实,人还近前,便先嗅到了一股清香,直沁心脾,神清气爽。   楚天秋一望而知,已然猜到这株桃树就是寇仙人当年所植下的仙种,而树上那两枚仙桃当是给灵猿阿金盗走后所遗下的那仅有的仙桃了。   围绕着桃树正有三杀人影在相互缠斗,一方要乘机去摘树上仙桃,另一方则在尽力阻拦。楚天秋定睛看去,这才看出其中一方正是那寇风寇云双童,而另一方则是一个既怪又恶的妖人,其衣着容貌竟与外面同寇鼎天缠斗的妖人一样。   楚天秋看了不禁一怔,暗咐:“此妖人莫不是与外面那妖人也同是孪生吗?”再细看,此妖人不仅与彼妖人容貌相同,便所施法术都是一般无二,随即恍然:“原来此妖人与那妖人竟是同一人,只因妖人也会那化身之法,所以竟将对方当成了孪生,只是不知此妖人和彼妖人哪一个是真身和化身罢了!”   那妖人只是意在树上的仙桃,所以并与与寇风寇云太过纠缠,而是一味地要去摘取仙桃,若非寇风寇云竭力阻拦,那机仙桃早给妖人取到手去了。   寇风寇云也甚是机警,看出妖人厉害,己方二人联手也不是对手,又恐仙桃对对方抢去,这才发声传警求援,当见楚天秋赶来,欣喜若狂,口里齐声称道:“师父,快来助我们!”   楚天秋早看出那妖人法术甚是高强,较外面那妖人又厉害不少,已然断定此妖人当是真身了。及又看出寇风寇云已现不支,虽听到双童称自己为“师父”,也以为双童晕了头,胡乱叫喊,故也未放在心上。   那妖人见对方援军已到,同时又看出来人甚是棘手,当此危急之时,妖人不仅不想着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却还贪念着树上的那两枚仙桃,还妄想在楚天秋出手之前,将仙桃抢到手里。   即见那妖人左手击出一团红光,并作势欲退,引得寇风寇云上前阻击,而与此同时身形倏地化成一道似有似无的影子,往右里一闪,趁着空档,径往树上去抢摘那两枚仙桃。   寇风寇云在看到楚天秋赶到时,也以为妖人胆怯真得要逃,双童存着同一心思,绝不能放走妖人,故同时上抢想将妖人拦住。不料如此一来,反给妖人一个绝佳的机会,待双童发觉上当时,妖人手已然触及到其中一枚仙桃了,不由得大惊。   好在楚天秋眼疾手快,且又早防到妖人有此一着,人还未到,口里便发出一声龙呤般的清啸,同时右手往前一点,一点清光径往那妖人的手臂射去。   那妖人乍闻啸声,心头一震,手上不免稍稍一缓,而就在这时,那点清光已然射到,妖人虽看出射来的清光厉害,但还想仗着自己有邪法护身,难奈自己,那手兀自未收,仍去摘取那仙桃。   岂料还未等妖人摘到仙桃,那点清光已然射在妖人手臂之上,一声轻微的爆响,就见妖人整条手臂竟给清光炸碎,血肉横飞,溅了妖人满脸满身,就连桃树上都是点点血腥。   而那妖人果然凶悍,强忍着剧痛,还想用另一只手去摘取仙桃,这时楚天秋已然到了树前,将手一横,拦在妖人身前,同时将手一挥,便将妖人逼退了下去。   妖人眼看得手,不料还是功亏一溃,且还失了一条手臂,又气又恨,口里哇哇大叫。直到此时才知抢摘仙桃已然无望,对头又甚是厉害,想起还是活命要紧,就着后退之势,将身化成一道淡光,便往空中遁飞而去。   寇风寇云见状,齐呼道:“师父,莫要放跑了妖人!”   楚天秋道:“跑不了他的!”说话间,手往空中一点,口里又叫了一声:“疾!”虽然妖人已然遁飞出里许远了,可突然面前现出一张巨大的光网,妖人冷不防顿时撞到光网上,随见光网往里一收,将妖人网得结结实实,任他如何挣扎,仍旧无法挣破那张光网。   原来楚天秋早防着妖人要逃,故赶到的同时已然在空中四下里都布下罗网,妖人不察,加之逃命心急,正撞入网中,待发觉时,已然不及了。   寇风寇云见妖人入网被擒,欢喜的在地下又是拍手又是跳脚,口里并呼:“师父真棒!”   楚天秋笑道:“我又不是你们师父,你俩莫要再胡叫了。”   寇风寇云互视了一眼,正要说话,忽见谷外飞进一人,一面飞着,口里还一面叫道:“妖人奸狡,我竟上了他的当,可莫要给他得逞,将仙桃抢了去。”话还未说完,人已到了近前,正是双童之父寇鼎天。   寇鼎天将身停住后,便四下打量,未看到妖人影子,脸上带着忧色地问道:“妖人得逞了吗?是不是又给他跑掉了?”   寇风寇云嘻嘻一笑,同时用手一指高悬空中的那妖人,口里又同声说道:“妖人没得逞,也没逃得掉,早给师父擒住了!”   寇鼎天闻声抬头看去,这才看到网中那妖人,神色狞恶,兀自在强挣不止,当下心里一定,笑道:“这妖人果是厉害,竟给他炼成了化身之术。方才我与他对敌,先还觉得他邪法高强,颇难应付,不料斗有一会儿,妖人邪法竟好似突然间变弱了不少,当时还未察觉有异,待听到风儿和云儿的示警后,得知又有敌人潜入,可当时我正守在那破口之下,并未发现还有其他妖人入侵,为才觉得有异。因与那妖人缠斗,无法脱身,这才向楚少侠求助。而此时那妖人虽仍与我缠斗,但看得出神情木然,与之前大异迥然,虽还未想到此乃妖人化身,却也知道自已上当了。待楚少侠去后不一会儿,我与那妖人又斗了数十回合,瞧准一个破综,将那妖人击个正着,不料妖人竟忽地凭空消失,这才想到此乃假身,真身定是趁我不注意时赶往仙树这里,偷摘仙桃来了。随后我便匆匆赶来,路上还担心给妖人狡猾,给他得逞,不料楚少侠神通广大,不仅未给妖人得逞,并还将他擒住,真是太好了!”   随即又向楚天秋深揖一礼,说道:“多谢楚少侠出手相助!若非楚少侠,不然今日常春谷恐难不保,便连这仙桃也给他抢了去。”   楚天秋急忙还礼,口里谦逊道:“在下只是略尽棉薄之力,寇大哥又何必如此多礼呢!”   寇鼎天见楚天秋神通广大,法力高强,早就心折,及又见他胜而不娇,谦逊礼让,更是钦服,口里笑道:“楚少侠果真乃坦实君子也!”   楚天秋又谦逊了几句,随又一指空中网里妖人,道:“这妖人如何处置,还是听寇大哥的。”   寇鼎天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且不要做主,还是交于父亲发落吧!”   楚天秋道:“如此甚好!”因只见寇鼎天一人赶来,这才仍未见到阿金和阿春阿雨,心觉奇怪,遂又问道:“阿金和阿春阿雨怎未随寇大哥同来呢第四四一章桃熟蒂落   寇鼎天道:“我来时正见阿金和阿春阿雨在研究那怪禽的死尸,好似在寻找什么。我当时虽将仙阵破口恢复如初,但又恐另有妖人潜入,故我吩咐他们去守护父亲,所以并未随来。”   楚天秋恍然,心想:“我曾听师父说过,凡是修炼有数百上千年的异类,体内都会结有元丹,而元丹对修道人大有禆益,虽正教人士不屑与此,但邪派妖人却对此不择手段。之前的恶头陀便是一例。现阿金对那怪禽的兀尸如此感兴趣,想必是发现了什么。”虽这般想着,口里并未说出。   寇鼎天随又问妖人被擒的过程,不等楚天秋开口,寇风寇云抢先叽叽喳喳地说了,说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好似妖人就是给自己两人擒住的一般。   寇风寇云聪明伶俐,且又讨人喜爱,更是寇鼎天夫妇的心头肉。寇鼎天之前闻到这边示警,并不如何担心仙桃,最担心的是二子安危,恐来犯妖人太过厉害,二子不是敌手,虽急于往援,但给妖人化身紧紧缠住,无法脱身,这才急忙向楚天秋求助,口里却是只字未提二子安危,心里却早没了方寸。好在此时妖人真身早去,而那化身法力又较真身差了一大截,加之妖人也才炼成化身之法,施用得还不熟练,且化身也支撑不了多久,便会自动消失,故才能使得寇鼎天错觉以为自己击破了那化身。   当寇鼎天急匆匆赶到时,看见寇风寇云安然无恙,这才将心放定,口里虽说着仙桃的莫要给妖人抢了去,却是从未向树上仙桃看过一眼。听二子说完经过,寇鼎天心里早将楚天秋视作神人了。   楚天秋当下说道:“既然这里现在已然无事,我们便回去将妖人交过老谷主发落罢!”此时那妖人兀自悬于高空,周身给密密的光网束得紧紧实实,因始终挣脱不开,心里绝望之下,故正污言秽语地骂个不停。   寇鼎天抬头对空中妖人冷笑一声,说道:“若非因你太过贪婪,一心妄想抢夺仙桃,当时见势不妙,及时脱身,又岂会被擒?现在既已受擒,就休要再逞凶焰,且先让你骂个痛快,待过一会儿,必让你形神俱灭,尸骨无存。”   妖人听了一吓,脸上显出骇然之色,不由得住了口,不敢再骂了。   这里虽是仙桃树所植之处,但因此时整个常春谷仍自给仙阵防护着,倒也不怕有妖人侵入,故也无需派人守护。当下四人便欲往回走,忽听得身后桃树上挲挲作响,似有甚东西从树上掉落一般。   四人闻声作奇,齐都回头看去,却见树上一枚仙桃正自从枝头脱落,从密叶间往下坠落。仙桃大有碗口,又是自树巅下落,若真个掉在地下,必会摔得粉碎。   寇风寇云见状顿时惊叫出声,同时双童将身一纵,便往树下扑了过去。因双童走在最后,此时反而距仙树最近,加之仙树又是自树巅坠落,再受枝叶阻拦,故下落之势便减缓了好些,而双童扑到时,仙桃也恰好距地面不过二三尺了,给双童四只小手接个正着,再看仙桃连皮毛都未受到破。   双童满心欢喜,又恐仙桃从自己手里掉落,小心翼翼地从地下站起。正在这时,忽听得头顶树叶间又是一阵挲响,同时听得父亲发声提醒:“另一枚仙桃也落下来了,千万要接住了!”   双童闻声抬头,恰见那仙桃穿过最下面的枝叶,往自己头顶落来。急切间也不容多想,寇云口里说道:“哥哥,这枚仙桃且交你拿着,我来接这枚仙桃。”一边说着,一边抽出双手,往上一举,十指刚刚张开,那枚仙桃便已精准地落在了他的双手间。   桃大手小,看上去甚是不稳,吓得一旁的寇鼎天赶忙纵了过来,先接过寇云手里的仙桃,再去取过寇风手里仙桃,双手各执一枚,见其丝毫无损,这才将心放定,长出了一口气。   寇鼎天口里嘀咕道:“这仙桃今日竟怎无故自行掉落下来了呢?”眉头微皱,疑惑不解。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去想,口里笑道:“现下这两枚仙桃既然自行脱落,幸给二子接个正着,没有暴殄天物。此时树上已有仙桃,更不需担心了。我们这才回去罢。”说完,手捧着仙桃在前领路,楚天秋随在身后,寇风寇云仍自跟在最后,出谷往回走去。   看到谷里狼籍遍地,满目创痍,寇鼎天心里越发恼恨妖人,一面往里走,一面嘴里低声咒骂不已。当要走到房舍前,回头往空中看去,却见空中那妖人周身束着光网,竟随着已方四人缓缓而行,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绳子牵引一般,知是楚天秋暗中所为,心里越发叹服。   正往前走,忽见阿春阿雨迎面跑来,一边跑着,口里还一边叫道:“奇哉!奇哉!”说话间,已然到了四人跟前。   寇鼎天恐又出甚意外,忙问何故?   阿雨抢先道:“那怪禽自给灵猿阿金杀死之后,却见阿金一直围着怪禽的尸体转来绕去的,好似寻找什么。我二人看得奇怪,上前一问,才知阿金正寻那怪禽的丹元,因怪禽周身都给铁羽覆盖,无从下手,故才急得团团转。当时阿金本想等楚少侠回来后,借用清雾剑剖开怪禽死尸,才取其丹元。还是春哥提醒说,既然怪禽颈下有死穴,又给阿金抓破,何不从那里下手呢……”   “阿金听了,也是一声欢呼,当即将那怪禽死尸翻转过来。怪禽落地后,原本腹部着地,且硕大的身体,又足有千余斤重,却给阿金轻巧地就翻了过来。再看怪禽颈下伤口,兀自往外冒着黑色鲜血。阿金当下便用双手重又插入伤口,然后两下用力,想将怪禽撕形裂开来。不料阿金使出全力,试了几次,创口依然如故,竟是无法撕裂开。不禁将阿金急得抓耳搔腮,便连我二人也都急得浑身冒汗,却也无计可施……”   “当时还是我眼尖,看出那怪禽腹部有异。原来那怪禽周身铁羽覆盖,唯有颈下死穴处是一片白色羽毛,而那白色羽毛又柔又软,也正因与此,才会给阿金杀死。那时我便发现怪禽腹部黑色铁羽中隐现着一条白线,从颈下伤口处一直延伸到尾部,不仔细看,绝发现不了。我心里觉得异常,试着向阿金一说,阿金顿时欢声雀跃,用它那数寸长的指甲,顺着那条白线,只轻轻一划,便将怪禽腹部一分为二,剖了开来,里里内脏流出体外,又流了一地。就见阿金也不嫌血污肮脏,在怪禽体内一阵翻找,随又听得一声欢呼,就见阿金从怪禽那腑脏中双手捧出一颗拳头般大小,晶光莹莹的明珠,我二人便是不识,也猜得出那便是阿金急欲得到的怪禽丹元了……”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又惊又喜,楚天秋心想:“这阿金果然聪明,竟也知怪禽体内有丹元。”   四人都以为阿雨话已说完,却听他又继续道:“阿金搜得丹元后,甚是欢喜了一阵,然后又见它好似想起什么,将身一纵,便电一般向老主人的房舍飞去。我二人恐它会对老主人不利,故随后赶来,正巧遇到了主人你们。你们这便快去看看吧,阿金莫要真得对老主人不利!”   寇鼎天听完,又气又急,叱道:“既有这事,你为何不快些说出,却还在这里罗里罗嗦的没个完!”不等将话说完,人已当先往老主人的屋里飞遁而去。   楚天秋虽不信阿金会对老主人不利,但也恐它犯了野性,做出份外之举,故也忙不迭地往前飞去。虽然寇鼎天较他先行一步,但楚天秋又快又疾,只一眨眼间便越过寇鼎天,抢先到了老主人的屋前。   门和窗都开着,待到了屋前,透过门窗,看到老主人依然坐在椅子上,而寇鼎天夫人则立在身旁,再看阿金正躬身站在老主人身前,正似与其说着话。见到老主人安然无事,楚天秋将心一宽,在门口立定,等着寇鼎天和寇风寇云阿春阿雨赶到,这才一起进到屋里。   老主人见众人回来,一面请楚天秋入座,一面笑道:“此次妖人来犯,若非楚少侠和这位猿仙,恐常春谷和我们大家都在劫难逃了。”   楚天秋谦逊几句,仍未敢入座。   寇鼎天虽见父亲无恙,但仍不放心,故自进屋之后便走到了老主人身后,双目注定着阿金,暗下戒备。   老主人看了他一眼,心里了然,笑谓道:“这位猿仙此次居功至伟,实是大大有功与我们,绝不怠慢了它。”话虽未明说,但已在提醒寇鼎天莫再多心。   寇鼎天岂会听不出,何况此时已然看出阿金神情恭顺,绝不像对父有不利之象,故心里已然放定,再听父亲说完,心里更是惭愧,咐道:“我实是小人之心了,阿金今天既如此出力,又岂会再有加害父亲之心呢?”随即狠狠地瞪了瞪阿春阿雨几第四四二章形神俱灭   当老主人看到寇鼎天手里的两枚仙桃后,神色立沉,气忿地道:“这两枚仙桃我曾说过,绝不允许轻易摘取,你竟怎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了?”越说越气,若不是因为不能行动,真恨不能起身刮他两个大耳光。   寇鼎天适才只顾着悬念父亲安危,都将手里仙桃之事忘了,此时见父亲动怒,才想起,忙回道:“父亲莫要生气,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你且听我说!”当下便将仙桃自落之事说了出来,最后又道:“来犯妖人已给楚少侠擒住,就等父亲亲自发落,而那怪禽也给猿仙杀死,来犯敌人无一漏网,楚少侠和猿仙可谓出力最力,功劳最大。”   老主人点头道:“此事我已知道!”随即又盯着寇鼎天沉声道:“便此次来犯敌人我也先知是谁了,因妖人此次来犯,乃是与我常春谷的恩怨,我本不愿楚少侠猿仙也牵涉进来,故才遣走,谁知你竟还是违抗我命,将他们截了下来,你真是越来越不把我的话放在耳里了。”语气虽平淡,但声色俱厉,寇鼎天纵然觉得委屈,也不敢多说什么。   楚天秋见状,忙缓和道:“前辈也莫要怪罪寇大哥,便是寇大哥不出面,我和阿金本也打算绝不袖手不管。只因前辈出口送客,我和阿金总不能再留下,故打算出了谷口,再相机行事。后来寇大哥出面,实是正合我们心意呢!”   老主人听楚天秋说到自己送客时,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待他说完,才说道:“实是让楚少侠见笑了,现在想来,当时此举实是多余。其实自第一眼看到楚少侠,便知道少侠仁义,我之所以不想将楚少侠和猿仙卷进来,实是此次来犯妖人乃与我常春谷有不世深仇,而这妖人也正是六十多年前伤我父亲,最终使其殒命的罪魁祸首。”   “当年我父亲初涉江湖,不识人心,误交到了那个妖人,并还将常春谷之事尽说给他,以至常春谷诸事外泄,因此也才招来杀身之祸。后来父亲发觉上当,已为时以晚,那妖人原形毕露,忽下暗手将我父亲打伤。我父亲还是诈死还暂逃一死。待负伤回到谷里时,还是因伤重不治而亡。而这些也是我父亲临死前对祖父说的,后来祖父又说给我,并还叮嘱万不要有报仇之心,将来妖人自有恶贯满盈之日。今日果给祖父言中,还要感谢楚少侠大义!”说完,就椅上向楚天秋和阿金揖手为礼。   和阿金连礼还礼,楚天秋说道:“便是老前辈不说,我也猜到几分。先也曾听前辈说过,在这其前也有过数次敌人侵犯,俱给击退。当就是这妖人所为了。想必这妖人几次来犯,都未能得逞,于是后来便改投到了无极门下,又从无极门主铜冠叟处借来怪禽,以作助臂。不想恰给我和阿金撞上,至使功亏一篑。现妖人已放在门外,请老前辈发落吧。”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砰”地一声闷响,似有重物从空而坠一般。寇鼎天忙将手里仙桃放在桌上,走到门外一看,惊喜地道:“那妖人现在就在外面,至于该如何处置他,还是由父亲做主吧。”   只见老主人也不见有何动作,臀下椅子便平平飞出,托着他径直飞出门口,落在了妖人身前。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纷纷将妖人围在当中。   那妖人陡地从空中坠落,若非法力深厚,怕早就跌得粉身碎骨了。饶是如此,也给他跌得七荦八素,天旋地转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及见身边都是对头,自知死期将至,绝无生还希望,索性也不再求,人在光网里,冷眼侧顾,仍自显得桀骜凶悍,不可一世。   老主人道:“杜松,你恶贯满盈,也终会有今天。现在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有何话要说吗?”   原来那妖人本名杜松,因行事歹毒,心狠手辣,故人送绰号“毒蜈蚣”。自六十多年前,与初涉江湖的寇允相识,待得知其身份后,便从其口里套出了常春谷详情,随后就一心要谋求谷里仙桃。   寇允随后也即醒悟,自知误交妖人,便要与之断交。杜松本就与寇允非真心相交,见他绝交,随即翻脸,并暗下毒手将其一击毙命。不料寇允当时并未死,只受了重伤,装死瞒过杜松。   杜松一时不察,给寇允乘机逃走。他虽随后追去,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寇允逃回常春谷。因知谷里有仙阵保护,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作罢。随后数年经过准备,数次进犯常春谷,最终还是都铩羽而归。   一晃便过了六十余年,杜松心里对常春谷里的仙桃恋恋不舍,终是不甘,但自知独力难取,于是无奈之下便投靠到了无极门下。想仗其力量助自己成功。又因杜桧不想他人与自己分配仙桃,故也未向铜冠叟实说。   铜冠叟虽知杜松所说不实,但为了拉扰人心,也未深究,当下便同意将怪禽借他同去,助其臂力。   那怪禽自给铜冠叟降服后,这些年来又经他指点,修炼也越发精进。且杜松也亲见怪禽威力,见铜冠叟肯将怪禽借与自己,自是欣喜万分。急于求成,当下便与怪禽起身,直奔常春谷。   也是杜松死星照命,这次来犯时,恰值楚天秋和阿金来此向主人求借招魂幡,以至撞个正着。加之灵猿阿金又是怪禽克星,杜松纵然妖法高强,也不是楚天秋对手,故最后一死一擒。   杜松给光网捆住后,仍自还是不服气,哪知越是挣扎那光网束得越紧,竟都陷入肉里,更添痛苦,这才知厉害,不敢再妄动。同时心里也自懊悔,当时竟未见好即收,以至时机稍纵即逝,失手被擒,悔之晚已。   杜松既知今日必死,便是卑膝求全,也是无用,索性强硬到底,及听老主人说完,口里嘿嘿一笑,说道:“想必你就是那寇允之子了?当年你父便是死在我的手里,如今我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你休再多说,动手罢!”   老主人道:“你还算硬气,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杜松道:“我既知必死,求也无用,又何必再让你们看我笑话?”   老主人道:“我与你虽有杀父之仇,但当年我父身亡之时,我还未出生,与你仇恨并未如你想得那般深。今日我要杀你也并非全为我父报仇,还为得是给世人除害。念你还算硬气,便给你个痛快如何?”   杜松冷笑道:“承谢了!”说着,从地下站起,一副傲然不惧的神气。众人见状,也不禁都生了几分赞许之心。   老主人遂对其子寇鼎天道:“鼎天,这妖人便交给你了,依我之言给他个痛快就是了。”   寇鼎天道声“是”后,转头对杜松恨声道:“妖孽,受死罢!”说话间,已然举起了右手。   “且慢!”楚天秋出声阻止道:“先待我松了他身上光网,再杀他不迟。”说完,只见他对着杜松身上一吹,就见其身上束紧的那光网一闪便消失不见。   同时就听得杜松口里一声大笑,叫道:“要杀我,恐还没那么容易,我去也!”说话声,将身一纵,便往空中飞去。   原来杜松甚是奸狡,给光网捆住之后,挣脱无望,故意装出一副硬气模样,就是要博得对方的心软,为自己死里求活,争得一丝机会。   因那光网束本是楚天秋所为,对方若要杀自己,必会先撤去光网,而杜松也正等得是这相机会。   他所装出的那般坦然受死之样,也为得是麻痹对方。只要对方稍有松懈,自己便可乘机逃生。   杜松暗下早做着准备,只等对方撤去光网,眼见中方果然中计,时机稍纵即逝,同时又禁不住心里得意,故才就着说话之时,往空遁去。   谁料,杜松算盘虽打得好,但话还未说完,身也刚飞起三四丈高,便觉头顶遇到巨大阻力,如泰山压顶一般,硬将自己飞起的身子重又按了下来。   杜松情知不妙,对方已有准备,但求生之心不死,还想还击,但随之觉得周身四外也涌来一股重力,将其身体和手脚紧紧紧束住,呼吸也为之一窒,更是丝毫动弹不得。   就这般双脚悬空,离地尚有一二丈高,便稳稳停住不动了。杜松这时才知厉害,吓得魂飞魄散,张口欲求饶,却是连嘴也张不开了,又怎能说得出话来?   老主人对着杜松讥笑道:“你这妖孽终还是露出了真面目了。本就难逃一死,却还作那困兽之斗,不仅徒劳,更不知好歹!”随又对寇鼎天道:“现下便结果了他吧,免得再给他可乘之机。”   寇鼎天闻声点头,随见手里发出一团茶杯般大的电光,直击在杜松的身上。杜松周身本给一股无形巨力束紧,再给电光这么一击,只觉浑身一震,随着一声霹雳响过,杜松整个身子都炸了开来,血光四散,瞬间便消失不见,同时人也形神俱灭第四四三章仙府蟠桃   看着寇鼎天将妖人杜松杀死,并将之形神俱灭,不留痕迹,老主人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伤感,怔了一会儿后,忽向楚天秋和阿金揖手一礼,说道:“数十年的血海深仇,今日得报,还全赖仗楚少侠和猿仙出手相助,才能得尝所愿,老夫在此谢过了!”   楚天秋和阿金连忙还礼,口里都谦逊不止。   老主人笑道:“妖人已除,并且大仇得报,现在眼看天都快要亮了,大家也都劳累了一夜了,还请进屋说话略作休息。另外,儿媳便去准备早饭。”最后一句是对寇鼎天夫人说的。   寇夫人道声“是”后,便转身去给大家准备早饭了。   寇鼎天忽对老主人道:“现还有那怪禽的死尸留在原地,没有处理呢,我现在便去将其处理了。”说完,随向楚天秋和阿金一揖手,便也匆匆去了。   楚天秋原有心去帮他,但转念又想,处理死尸这等小事,寇鼎天一人足矣,自己不能再越疽代疱了。遂息了念头,没有随去。   老主人随即向楚天秋和阿金将手一领,口里说声“请”后,及见他臀下椅子又离地一尺多高,然后在空中一个转向,平平地又飞回屋里,落在原处。   楚天秋等人也随后跟了进来。   一番大战,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夜。此时天已放亮,且空中仙阵早就隐去,云净天青,一轮红日早就升上山巅,阳光普照在常春谷里,将昨夜的阴霾一扫而光。更有一缕阳光透过树隙射进屋里,晃得众人双眼难睁。   因为常春谷里没有女佣,只有阿春阿雨两个仆从。而两人此时已然去帮寇夫人准备早饭去了。屋里现在就剩下老主人、寇风寇云、楚天秋和阿金了。   寇风寇云进屋后,先熄灭了火烛,然后垂手地立在祖父身后,凭时双童那么爱说话,此时当祖父之面,却连大气也不敢出了,低眉顺目,显得甚是恭顺。   过不一会儿,寇鼎天处理完怪禽尸体后也回来了,没说几句话,早饭便已做好。因老主人行动不便,所以早饭便在当屋吃了。待吃过早饭,阿春阿雨重新奉上香茗,又在屋里多设了几张椅子,楚天秋这才敢坐下。   灵猿阿金喜动,虽有它坐,虽说什么也不肯就坐,老主人也就听之。   这时阿金忽从怀里掏出那枚怪禽丹元,双手奉到老主人面前,口里说道:“此乃怪禽丹元,含有千年功力,闻听老主人炼功走火入魔,不能行动,若服下此丹元,正可助老主人身上化解魔运,恢复如常。故我将此丹元献于老主人,还请老主人笑纳。”   众人都知怪禽丹元神奇,且又给阿金得去,因之前不见它提说,都误以为收为己用了,故谁也不再提说。此时竟见阿金主动献出,都是又惊又喜。   老主人因炼功急于求进,以至走火入魔,多年修为也几乎化为乌有。经多年的坚修,虽然将法力恢复了不少,也只是之前十之一二罢了,双腿还是僵硬如前,不能行动。   走火入魔乃是修道人之大忌,一旦走火入魔,要想恢复却是甚难,长则上百年,短则也要数十年才能修复地往常。但若辅以灵丹妙药,或是灵草仙物,不仅可事半功倍,反使助其修为。   但这些都是可想而不可求的,除非有大福缘。常春谷里本有寇仙人遗种下的仙府蟠桃,且又只结有五枚,阖谷上下一直将其视若性命。老主人虽然走火入魔,但那仙桃具有神效,正可助其化解,所以也在等仙桃成熟。   不料十三年前仙桃刚好成熟时,便给阿金偷走三枚后,余下两枚,更是珍惜胜以往前。当时老主人虽然可以服食仙桃,但他同时也悟出了先祖留下的警句,而这两枚仙桃日后另有他用,故未敢服吃。   这些年来经老主人坚修苦炼,虽然恢复,进展甚缓。偶尔想起仙桃,心里颇有遗憾,但先祖警训在耳,不敢不守。   此次阿金所献出的怪禽元丹神效不逊那仙桃,而阿金并没独专,却无私献出,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老主人心里又惊又喜,但也知此丹元乃是阿金拼了性命才得到的,自己若接了,终是受之有愧,当时口里说道:“猿仙心意老夫心领了,但此丹元乃旷世奇珍,且猿仙又是拼了性命才得到的,老夫是万不能受的。”   阿金虽然灵活,却不擅言辞,见老主人推辞,反不知该说什么了,一面搔着头皮,一面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于是将目光转向楚天秋,意示向他求助。   楚天秋会意,遂向老主人笑道:“此丹元虽然珍贵,但也需用到恰处,才能发挥其神效。既然老主人走火入魔,此丹元又可化解,阿金也是诚心敬献,所以老主人也就不要推辞,收下才是。”   楚天秋的话恰说出了阿金要说的,喜得它一面连连点头,一面不住地称是,那憨态逗得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老主人笑道:“我也知猿仙全是诚心,但若再推辞,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那我就却之不恭,受下了。”说完,伸手接过丹元,更是喜得阿金咧嘴直笑。   老主人手里托着那丹元,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所受的苦痛,终要化解了,悲喜交加,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此丹元不能直接服用,需辅以草药,再炼上七七四十九才可。好在辅助的那些草药谷里存有不少,而四十九日也很快就能炼好,想至此,老夫心里真是激动不已呀!”说完,竟开心地笑了起来。   众人见状,也都是欢喜不禁,开心不已。   笑过之后,老主人将丹元交于寇鼎天收好,然后又指着桌上那两枚仙桃对寇风寇云道:“现在我已完全悟透了无祖的训示,这两枚仙桃当是留给你俩的,你俩这福缘可不浅呀,现在一人一枚,便吃了它吧。”   寇风寇云虽然顽皮,但颇为孝顺,虽听祖父让自己二人服食仙桃,但想到上面还有父母,自己怎敢就吃,当下同声回道:“孙儿不吃,这两枚仙桃还是由祖父和父亲母亲吃了吧。”   老主人和寇鼎天夫妇听了,都甚是欣慰。   老主人道:“我有猿仙奉送的丹元,身上厄劫很快便可化解。你二人也有孝心,若不然这样,你二人共食一枚,余下一枚与你父母分食如何?”   寇风寇云喜道:“这样最好!”   寇夫人慈爱地看着二子,口里说道:“你俩的孝心,我和父亲知道道了。虽说仙桃神效无比,但你二人若分食一枚,不免神效大打折扣。何况我和你父亲食也无用,还是依你祖父先言,一人一枚的好。”   寇鼎天也在旁附声称是。   寇风寇云则是坚持要与父母同食,最后还是老主人一锤定音,两枚仙桃寇风寇云一人一枚,寇风寇云见父母坚不肯受,便依了祖父之言,当下一人取过一枚仙桃在手,稍一犹豫,便吃了起来。   那仙桃本是仙府异种,自自更是透发着一股清香,满屋里都是仙桃的清香,弥久不散。寇风寇云早知仙桃神效,心里已是馋涎欲滴,但格于祖父和父母之面,不敢说出罢了。此时祖父既然分自己一人一枚,正合双童心思,虽然刚吃过早饭,但双童心里想着仙桃,故并未多吃。此时一人手里一枚仙桃,且那桃大如碗口,双童手小反有些捧不过来。   双童手捧仙桃彼此看了一眼,便一同轻咬起来。仙桃皮薄肉厚且多汁,齿唇稍一触碰仙桃,外面那层薄皮便一触即破,一股汁液夹带着一股清香直流入双童嘴里,齿颊生香,沁人心脾。   那汁液又多又浓,双童初口嘴里虽已吮满,但那仙桃的汁液仍不停地往嘴里流,恐其外流浪费,恐一面猛地往肚里吞咽嘴里汁液,又一面用力吸吮着手里的仙桃。   那仙桃一经沾唇,硕大的桃实好似都变成了桃汁,更不见双童如何啃食,只一个劲地吮吸,只一会儿工夫,就见碗般大的仙桃连皮带肉都给双童吸吮入肚,手掌心里只剩下一枚如拇指般大小的桃核了。   楚天秋和阿金虽知仙桃神效,但并示存有睱想,而老主人和寇鼎天夫妇更是力推双童分食双桃,当然也无贪念。唯那阿春阿雨见双童独食了双桃,实是又羡又忌,暗里直吞口水。   寇风寇云食完仙桃,将手心里桃核呈给祖父,同时说道:“这两枚桃核既是仙种,还请祖父先收起,然后觅地种下,说不定数年过后,谷里又添了两株蟠桃树呢。”   老主人指着双童手里桃核笑道:“虽是蟠桃仙种,但这两枚桃核却不宜种植。何况谷里已有一株蟠桃仙树,都遭了天妒,更不该再贪多。”顿了一顿,又道:“且这柄枚桃核与其他不同,通体碧绿,两头尖,中间圆,好似梭形。莫不如先由我收下,待经我祭炼过之后,再返还给你们,说不定你二人因此多了一件举世无双的法宝呢第四四四章风云际会   众人听完,细看双童手里那桃核,果如老主人所说,隐透光华,迥乎凡物,皆都欢喜不已。   寇风寇云更是欣喜若狂,嘻笑道:“多谢祖父成全!”一面说着,一面各将手里桃核递到老主人手里。   老主人收起桃核,便不再提说此事了。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楚天秋心想此来招魂幡是求借不成了,多呆也无用,不如早些辞去,故正打算提说时,忽见寇风寇云在老主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老主人先是一怔,随又一喜,不住地点。   寇风寇云及见祖父同意,甚是高兴,喜滋滋地退了回去,一面不时地向楚天秋偷看,一面又低声相互嘀咕着。   楚天秋心想:“不知这两个小鬼头又要出何邪蛾子,想必定是与我有关了。”   这时,果听老主人笑呵呵地对楚天秋道:“楚少侠,你年我这俩个顽皮孙儿,秉赋如何?还何造就吗?”   楚天秋闻声,先是一怔,随即说道:“这两位小公子精华内蕴,天资聪颖,且又骨格精奇,将来成就当真无可限量。”因楚天秋初见双童,便看出双童迥异与常人,故说得这些也是衷心之言。   但忽听老主人对己有此一问,楚天秋已然隐隐觉到些什么了。   只听老主人又道:“楚少侠所说极是,只可惜我俩个孙儿空有其质,却未遇明师呀!方才我这俩个孙儿向我提说起一事,我觉得甚好。这俩个孙儿想拜楚少侠为师,不知楚少侠可允否呀?”   楚天秋虽隐隐猜到了此节,但听老主人说出,虽是吃了一惊,忙推辞道:“晚辈才疏学浅,何德何能能作两位小公子的师父,这确万万不可的。”   老主人道:“楚少侠丰姿神采,且又神通广大,这俩孙儿能拜你为师已是高攀了。少侠却不肯收俩人为徒,莫不是因俩人不堪造就吗?”   楚天秋又窘又迫,连忙摆手道:“晚辈绝不是这个意思,两小公子天赋异秉,将来成就非同小可,若拜我为师,我恐会怠误了两小公子的修行呢。更何况晚辈年轻识薄,也不到授徒之时呢。”   寇鼎天夫妇先听父亲给二子求说,欲要向楚天秋拜师,也觉意外,且这事也从未事先向自己夫妇透说过,相互看了一眼,心里不免对父亲有些埋怨,但楚天秋的本领这夫妇二人也都曾见识过,转念又想,若二子真能拜楚天秋为师,确是好事一桩,又不禁转忧为喜,反替二子也向楚天秋求说起来。   楚天秋面有难色,坚不肯收双童为师。   寇风寇云初与楚天秋斗法,败其手下,不仅不着恼,反给他的神通所折服,当时便萌生要拜其为师的念头。又因自己若求说,楚天秋不肯,于是再向祖父耳语,要祖父代自己二人向楚天秋求说,这样会把握大些。后见连父亲母亲都为自己求说,楚天秋仍是不肯答允,双童心里着急,“卟”地齐都跪在楚天秋跟前,口里同时道:“师父,你就收下我们吧。我们是真心想拜你为师的,今后我们一定听会听你的话,好好炼功,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楚天秋见寇风寇云粉妆玉琢,丰神俊朗,心里也实是对双童又怜双爱,且双童又说得辞言肯切,也颇为委决不下,苦笑道:“你二人天资颖慧,且又至诚孝顺,将来前程远大,只因我才薄识浅,恐误了你二人的前程呀!”   寇风寇云听楚天秋话里不似再像之前那般坚决,且有了松动,心里一喜,一面磕头,一面口里继续求说。   楚天秋口里仍是不允。   寇风寇云不死心,明明看出话里有些松动,却仍是不允,磕在地下面面相觑。这时寇云忽想起一事,说道:“师父,你就收下我们吧。只要你收下我们,并还会有一大大的好事呢!”   楚天秋也喜双童的天真,听了不仅不以为忤,反笑道:“为了让我收你二人为徒,还要与我讲条件不成?”   寇云小脸一红,忙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   寇风白了寇云一眼,嗔怪道:“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了,若真个惹恼了师父,就真得不肯收我们为徒了。”   寇云红着脸不敢再说了。   寇风随对楚天秋道:“师父莫要着恼,云弟所说也绝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最后师父真个不肯收我们为徒,我们也还会给你说的。”   听寇风说完,不仅楚天秋一头雾水,便连老主人及寇鼎天夫妇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寇风话里究是何意。   只听寇风继续说道:“师父此番来此不是为了求借招魂幡吗?但祖父虽知招魂幡就藏在谷里某处,却从未见到过吗?自昨日我二人听了之后,便去谷里寻找,果然还真让我二人找到了一些眉目了。”   老主人及寇鼎天夫妇楚天秋听了都是又惊又喜,都忙不迭地问道:“有何眉目?快些说来!”   寇云几次张口欲说,皆因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又恐再说了惹师父着恼的话,故每次话到嘴边又都吞了回去,想说又不敢说,小脸憋得通红,样子甚是好笑。   老主人见了,心里性怜,对寇云说道:“云儿你来说吧。”   寇云一喜,口里说道:“祖父可曾记得后山有片峭壁,壁下有个洞穴,因那洞穴并不甚大,只可容下一人,对吗?”   老主人点头道:“没错!我确是记得有这么个小洞。”   寇风也想说,但祖父既指明要寇云说,心里虽有不愿,却也不敢违忤,只得听寇云接着往下说道:“那洞里面又窄小又阴仄,一览无余,什么东西也没有。也是我们前年偶然到此游玩时,才发现这个小洞里的。当时只觉这洞没啥异样,不甚好玩,故也未曾再去过。也就在上月月中,那天夜里我们睡不着觉,于是偷偷出去玩耍,又无意间到了后山那片峭壁下。当时月正中天,又圆又亮。我们正在壁下玩耍,忽见一道七彩光华从那小洞里射了出来,直透云霄。但那光华一闪而没,并没持续多久……”   老主人及寇鼎天夫妇听到这里,彼此看了一眼,均咐道:“这事却怎未听风儿云儿说起过呢?且那光华我们又怎未曾见到过?”心里疑惑,又恐是二子编造,并未全信。   只听寇云继续说道:“我们看了,都觉得奇怪,同时也疑那洞里藏有宝物,于是兴高采烈地那洞里搜寻。可是那洞里又小又窄,我们搜了个遍,除了杂草和一些枯叶外,却是什么也没找到。此时离天亮也不远了,恐给父亲母亲发现偷跑出来,便回去了。”说到这里,好似有些口干,遂顿了一下。   寇风说不上话,本就在旁着急,此时见寇云停顿一下,正是机会,忙抢着往下说道:“因为那次搜找一无所获,故这事就此抛开,也未放在心上。至于那招魂幡之事,从前也未曾听祖父说起过,昨日听了,我们心里一动,重又想着上月在峭壁下看到的那七彩光华,想道莫不是那招魂幡便隐藏在那洞里吗?只因上次我们搜找无果,又恐猜想不对,故当时也未说出。于是我们偷偷商量了,趁你们都不注意时,便溜了出去,重到那洞里搜找。这次我们找得甚是仔细,果然给我们发现了一些端倪,可正在这时,忽听父亲传警,有敌人进犯,让我们去保护仙桃树,当时只得暂罢。此时敌人都已伏诛,这才想起前事,便借着拜师说了出来。”   寇云正得意洋洋地说着自己二人的发现,不料因自己一时失误停顿,给寇风有乘之机,抢过话去,气得他又恼又恨,几次想插口将话抢回来,可是寇风说得又快又急,直到最后将整件事说完,都全没给自己机会,而那精彩处和风头也都给寇风抢了去,更是气得他面红耳赤,嘟着小嘴,样子既可爱又可笑。   老主人直到听完,这才说道:“那片峭壁我也曾多次去过,因见那洞又小又不显眼,里面更是空无一物,故也未放在心上。若风儿云儿所见是真,招魂幡果真藏在那洞里,倒也合乎情理。”随即又道:“既然你二人发现了端倪,不要前功尽弃,我们现在便赶去,继续探察。”   寇云此时犯了孩脾气,跪在地下也不起来,口里说道:“要去那洞里探察,你们尽管去吧。反正师父若不同意收下我们,我就一直跪在这里,绝不起来。”   寇风亦道:“师父若不收我们为徒,我也不起来。”双童竟都存了同样的心思。   老主人和寇鼎天夫妇也甚是无奈,都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楚天秋。   灵猿阿金喜动,在屋里呆不住,之前双童求师及说起山洞搜宝经过之时,阿金曾多次往返屋里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此时见双童一再求肯,跪地不起,忽对楚天秋道:“收了吧!收了吧!”竟为双童说起话第四四五章阴阳图   众人都未料到阿金竟突然会为双童求起情来,都是又惊讶又意外。尤其寇风寇云更是喜出望外,齐齐地用恳切的目光盯着楚天秋。   楚天秋心里也颇喜双童的灵慧可爱,早就活心。但想到自己年纪尚轻,就此收了双童为徒,不免有些过早,又恐引人笑话。可见双童拜师志诚意坚,又有众人和阿金在旁相劝,想了想,遂对双童说道:“我未禀过师父,不敢轻易收徒,但见你二人意甚坚诚,我便且先收为记名弟子,但禀过师父后,再做定夺如何?”   寇风寇云虽听楚天秋暂时收为记名弟子,仍是开心无比,当下忙不迭地一面磕头,一面口称“师父”,就此改了口,师徒相称,双方成了名义上的师徒了。   老主人和寇鼎天夫妇见楚天秋已收二子为记名弟子,与真正意义上的徒弟也无分别,都是喜不自禁,忙带双童向楚天秋相谢。   楚天秋将寇风寇云从地下扶起,脸上微红,说道:“我此来本就甚是仓促,且又未想到会收你俩个佳徒,此时便是想赠你俩个见面礼,都是囊里羞涩,无物相赠,甚是羞愧呀!”   寇风寇云齐笑道:“师父肯收我们为徒,我们也是咸激不尽了。要送也应该是我们送师父礼物,又怎敢再要师父的礼物呢?现在我们便带师父去往那山洞吧,若招魂幡真得隐藏在那里,也算是我们给师父的一个见面礼吧。”   楚天秋听了,越觉羞愧,口里说道:“为师这见面礼也必须要给的,现在且先记下,日后定要补上的。”   寇风寇云能拜楚天秋为师,于愿已足,至于见面礼一事,也未放在心上。当下双童与祖父和父母说声“这就去吧”后,便上前两步,一左一右挎着楚天秋的双臂,欢天喜地地往外就走。   楚天秋本喜双童天真稚气,虽觉有些不妥,却又不便拂其心意,只得随之任之了。   老主人虽能用法力催动坐下椅子,毕竟因功力未曾全复,加之用力过多,仍是于身有损,且这里距后山稍远,于是便命阿春阿雨左右给自己抬椅。   阿春阿雨也习过些许法术,一左一右抬着椅子,自是毫不费力,脚步轻快,紧随在前面的楚天秋和寇风寇云师徒之后,而寇鼎天夫妇则护持在老主人的后面,一行人虽未驾遁,但都步履矫捷,直奔后山那山洞而去。   因众人出门时,又不见了阿金,不知它是何时出去的,又去了哪里,知它在谷里也不会走失,既便不招呼它,它也会跟上来的。果不其然,众人再未走到后山,阿金便追了来。   昨夜一役,谷里受创甚剧,谷中大部尽给火海吞噬,成了一片焦土。看着眼前的惨景,老主人倒显得不以为然,口里反说道:“大火只是烧掉了些花花树树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很快就会恢复的。”   寇鼎天夫妇先还恐父亲看到惨景后,心里伤感难受,此时听他竟如此说,顿时也就放心了。   一行人走行如飞,很快便到了后山。山脚下是一片峭崖,崖并不甚高,只不过二三十丈高,壁立如削,平滑如镜,远远看去便如一面巨的镜子,光可签人,纤毫毕现。楚天秋甫见,更叹造物之神奇。   崖下本是绿草如茵,花海如零,因也受到大火波及,已成了一片焦黑。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崖壁,矗立在一片焦土之上,而崖下那个洞口也更是显目。   众人到了崖下,正自打量着崖下的那山洞,忽见崖壁上焕发出一片祥光,随即闪现出两行金色大字:“风云际会时,宝幡出世日”,后面还有落款,署名是“寇谦之”。   那金光大字只一现便即隐去,但众人先给祥光所引,故那些大字都看得真真切切,当看到最后署名人,才知招魂幡果藏在这片崖壁里,而仙人寇谦之也上设下招魂幡当在今日出世,并给后人在壁上留下了提示。   众人见过之后,皆都惊叹前仙寇谦之法力神妙,无人可及。但对于壁上留言,后半句大家都能明白,宝幡当指的就是招魂幡了,当在今日出世;至于上前句“风云际云时”,却不甚明白。又知仙人既留此言,必有用意,故大家都锁眉紧思前半句偈语用意。   楚天秋心里一动,咐道:“风云当是暗指寇风寇云双童,‘风云际会’莫不就是暗指风云双童拜师一事吗?”越想越觉可能,于是便向众人说了自己的解释。   众人听了,都觉有理,老主人更是笑道:“先祖既将今日风儿云儿拜师之事都料到了,可真是神算无比,匪夷所思呀!”   寇鼎天忽问道:“父亲,先祖寇仙人既预示宝幡当在今日出世,那我们下步又该做什么呢?”   老主人沉思一会儿,说道:“当我祖父在世之时,也只向我提说过谷里藏有宝幡,多余的话却也未曾说过。至于如何下一步该当如何,既有先祖预示,当在今日出世,当不会有假,不如我们静观其变吧。”   寇鼎天虽觉有些不妥,但也没能更好法子,遂点头道:“也只得如此了。”   寇风寇云本就天资聪慧,自见到壁上偈语后,双童都是心里一动,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会意,当下“卟嗵”往壁前一跪,嘴里默声祷告,暗求先祖显灵,放出宝幡,并助师父早日完成心愿之语。   楚天秋也是对着崖壁,心下向寇仙人虔心祷告,并将苏卿遭遇,及求借招魂幡用意都默说了一遍,又静心等了好一会儿,仍不出有甚动静,不免有些心焦。   寇鼎天忽又道:“莫不是我们都将偈语之意理解错了?宝幡当在今日出世是错不了的,但绝不会是让我们坐享其成,平白送到我们手里的,而是要我们去参悟,并将宝幡寻到才对?”   老主人听了,首先点头称是,口里亦道:“先前是我理解错了。先祖既将宝幡藏在这里,并有用意。若真得那么容易就送到我们手里,岂不违了先祖的深意?所以我们还是参悟,如何寻求到宝幡吧。”   楚天秋和阿金及其他人也都深以为然。   灵猿阿金却不堪用脑想事,这一晃的工夫,又不知跑去哪里了。   众人都是苦思无果,最后不由得都将目光着落在那个洞穴上,均想:“在这片崖壁下竟有这么一个小洞穴,绝不是无缘无故的。”加之又有双童曾发现有七彩光华从这洞里放出一说,更加确定,机关定在这洞里。   思咐及此,寇风寇云又当先到了洞前,向里仔细探察。虽然昨日双童曾来此洞,但那里妖人还未入侵,大火也未烧及此,当时洞里四壁清旷,地下更积着尺余深的枯叶朽草。双方童探寻无果,同时又听到父亲传警之声,就此撇下匆匆而去。   此时双童再次来到洞前,昨日所见洞里地下的枯叶朽草已给大火焚尽,化成了一层薄薄的灰烬。洞里地面本甚是平整,却独见中间有两处微微突起,双童眼尖,越得奇怪,当下双手拂去地面的灰烬,发现地面上刻面着一副阴阳图案,而那突起的两处正是阴阳两极上的那两个圆点。   双童见状,喜出望外,忙对外面众人唤道:“咦!有发现了,都快来看呀!”那洞口本小,而双童人矮体小,两人同挤在洞里,正好将洞里寒满,对于里面有何发现,众人在外都看不见。   此时听双童招呼,老主人道:“风儿云儿你俩且先出来,让我们看看是何发现。”   寇风寇云闻声,忙将身让出洞穴。此时洞里地下的灰烬早给双童拂净,加之外面日光正照到洞里,地下那阴阳图案越发看得真切。   只见那阴阳图大只尺余,两极上的圆点也只有茶杯般大小,一阴一阳,一黑一白,顿入眼帘,煞是刺目。   众人都不解地下有此阴阳图是何用意,楚天秋想道:“寇仙人乃是道家成仙,这里留有道教阴阳图必有深意。”及又见那阴阳图好似嵌在地下石里,唯有两极上的两个圆点突出地面,不由得心里又是一动,遂对寇风寇云道:“那阴阳图必有机关,你二人谁去试试阴阳两极上圆点是否就是那机关所在。”   双童闻声,都是一喜,各自争先,谁也不肯落于人后,又都一同抗进那洞里。双童蹲于地下,各执一极上的圆点,依楚天秋所言,无论是掀转拧扭,那两极圆点仍是纹丝未动。   寇风寇云甚觉失望,遂将里面情况向外面说了。楚天秋听了,略一沉思,又道:“你俩各执一极上圆点,用力往下按试试。”   双童依言而行,先各伸一只小手按在两极圆点上,然后用力下按,微有松动,但因力道不足,仍未压下去。   双童觉得有戏,于是双手叠压在一起,一同用力,这样力道便更大了。双童同时用力,吐气出声,果听“嚓嚓”声响,那两极圆点一点点往下沉了第四四六章仙人遗风   随着“嚓嚓”声响,那两极圆点沉到与地面齐平便即停止了,紧接着微闻“咣”地一声轻响,似大门打开一般,就见洞里壁上忽闪出一道门户,并从里面放出一道七彩光华,双童首当其冲,光华直射其面,耀眼难睁。   众人在外虽看不到洞里情景,但那光华从双童体隙间透出,光彩夺目,祥和蒸腾,也知里面有了发现,都是又惊又喜。   寇风寇云乍见洞壁现出门户,并从里面放出光华,先是一怔,后又是一惊,忙不迭地齐退出洞穴。过了一会儿,里面放出的光华有所减弱,却无其他异状,这才放心。   那洞口原不及人高,双童进去人正好及顶,成人却也只不过才到胸口而已。此时从里面放出的光华自洞里往外扩展开来,外面众人正在光华的笼罩之下。再看那洞口,竟好似一下子变大了数倍,人置其前,甚觉渺小了很多。   透过光华,似看到洞里现出一条幽深甬道,而那光华就是从最深外放出来的,因有光华耀目,深处情景也看不清楚。   众人在外略一商议,老主人便留下阿春阿雨在外守护,余者包括楚天秋一起进洞。阿春阿雨虽然极想与众一同进去,但老主人既吩咐自己在外守护,心里虽有不愿,却也不敢违逆,看着众人鱼贯进到洞里,消失在光华中,直至不见,而那光华也随之渐渐转淡,很快便消失了。阿春阿雨怏怏不乐。   一行人寇风寇云走在最前,而寇鼎天夫妇则抬着老主人随在其后,于是楚天秋便走在了最后面。   一行六人自踏入洞门,眼前光华顿消,就见前面是一条又长又幽的甬道,上下左右都是平滑如镜,且微泛光亮,将整个甬道照得亮如白昼。人置其中,更似走在一条光明的直管里。   一行人脚下仍不如何行动,便似给人往前输送一般,整个人都如飞一般地往前行去。众人都知这当是寇仙人当年设下的妙法,故也不觉吃惊。   那条甬道看似极长,但众人行进迅速,晃眼工夫便到了尽头。走出甬道,眼前豁然一亮,只见众人已然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洞穴里,地面距穹顶高有十余丈,阔有数亩,地面及四壁都是洁白如玉,平滑似镜。   众人再回身看去,却见身后来时那甬道口又小又仄,全不像来时那般的高大,皆觉惊讶,后又惊叹寇仙人道法无力,神通广大。   穹顶悬有一颗明珠,放着柔和光芒,将硕大的洞穴照得亮如白昼。洞穴虽然广大,但空空当当,只洞中间地下放有一个浦团,上面坐着一个羽衣星冠的白面道人,头顶还撑着一支闪闪光光的七色宝幡。   众人见状,忙即走到白面道人身前,齐都跪了下去,口里称道:“我等误入仙府,扰了仙人清修,大是不该,还请仙人见谅。”一番告罪之后,却不见对面道人有何回应,众人都觉有异,又都抬头细看,这才发现白面道人双目微闭,面目虽然栩栩如生,但却只是一具尸身罢了。   众人自进来之后,先都未敢向道人直视,直到此时发觉对面道人只是一具肉身,这才抬头仔细看去,只见道人目宛然,颌下微须,年约在三四十年,身着一袭蓝色道袍,端坐在蒲团之上,虽是肉身,仍具仙风道骨,飘然出尘之感。   老主人因双腿不能行动,一直坐在椅子上,此时细看道人之下,竟觉有些眼熟,再细一想,恍然忆起,面前这道人便是自己的先祖寇谦之。   原来老主人卧室里悬挂着一幅人物画像,画像上的人便是寇家先祖寇谦之。那幅画乃当年寇谦之下界省亲时留下的,此后辈辈相传,已有数百年了。   老主人虽未见过先祖寇谦之真容,但与其画像朝夕相处,自是熟稔无比。只因初进来时,未想到那肉身便是先祖寇谦之,还误以为进到了他人的洞府,直到确认眼前道人确是先祖肉身,当真是又惊又喜。   古往今来,凡人虽也有成仙得道者,但肉体成体的从来未有过。仙也分为三等,最初级便是散仙,其次是地仙,最高为金仙。而在这三等级的仙人里,散仙也最为易成,地仙稍难,但这两等仙可保留自身肉体。可若想成为金仙,却是最难的,抑或有数千年的修行,抑或是福缘深厚,才有望成为金仙。   金仙可飞升仙界,位列仙班。但成为金仙,却需舍却自己肉身,从此便断绝一切尘缘。或是不想升为金仙,或是升金仙无望,索性便修成散仙或地仙。而散仙和地仙却是自在多了,游戏人间,无拘无束,所在古今成就散仙地仙者众,而成就金仙的却少之又少了。   但凡修成金仙者,自体肉身便成了一具皮囊,反是一种累赘,故飞升仙界之前都要兑去肉身,也就是所谓的羽化飞升。虽然飞升仙界,但肉身却不能损坏,并还与仙体息息相关,故飞升之前都要寻个隐蔽之处,先将自己肉身藏好。因肉身不朽不腐,还要防着给后人毁坏,惑给野兽食啃,故肉身所藏之处极为隐蔽,并绝不能给人知道。   想当年寇谦之年轻时,福缘深厚,迭有奇遇,加之自身修炼坚苦,竟以百年之功成就了金仙地位,实是古今罕有之盛举。   寇谦之羽化飞升之后,肉身所藏之处无人知晓。便是他飞升不久后,下界省亲,也从未提说过一个字。金仙飞升仙界之下,都有一次省亲机会,从此之后便与下界屏弃俗尘,断绝往来,无论甚事,也绝不再理会过问。   仙人寇谦之虽然飞升仙界,仍悬念下界的亲人,故借着难得的省亲机会,并求得一枚蟠桃,借此给后代亲人一些福泽。   这些先祖风范,老主人自中常有先辈说起过多次,故早就耳熟成详了。此时在这山腹洞穴里发现先祖寇谦之的肉身,惊喜之余,又是战战兢兢。   当下便想招呼众人疾速退出洞外,但转念一想,先祖早有预示,将自己等人引来此地,定有用意。而现下这里人都是先祖后代,当不会有毁其肉身之心。便是唯一的外人楚天秋,也是个至诚君子,更不会有此恶念,想通此节,这才将心放宽。   老主人当即吩咐寇鼎天扶着自己离开椅子,跪倒在先祖肉身之前,行叩拜大礼。礼毕,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这时,倏见肉身头顶那支宝幡忽地缩小数倍,化作一道光华落在老主人手里。老主人宝幡在手,细细打量,只见宝幡现下只缩小至三四尺高下,略似华盖,幡顶嵌有一颗宝珠,精芒射目,不可逼视。幡面共分七色,并外放七色光华,四边璎珞流苏,熠熠升辉。宝幡还可开可合,开起是幡,合起便如一支手杖,携带甚为方便。   老主人见那宝幡华盖撑空,宝相辉煌,奇丽无俦,心下甚喜,暗咐道:“此幡当是招魂幡了。”随及看到幡柄上刻着一列小彖,细看之下,果是“招魂宝幡”四字,随又点头暗咐:“果然没错了。”   此时宝幡撑如华盖,不知开合之法,拿在手里甚是不便,当下便将宝幡交给身旁的寇夫人护持,并嘱其毋要小心在意。   那肉身先前在宝幡的罩护下,好似全身都在发着光芒,宝相**,不可逼视。此时宝幡离开头顶后,肉身没有宝幡的罩护,便一下变得暗淡下来,反而看得更加真切了。肉身宛如玉石,虽隔着一层道衣,仍从里往外透发着一股淡淡的光芒,越发显得神仪内莹,宝相湛然。   肉身仍呈飞升之前的形状,端坐蒲团之上,双手掌心向上,并排放在腿膝之上,而手掌之上还放着一本巴掌般大小,薄如蝉翼的小册子。隔着双肩,还看到背后插着一对宝钩,锋芒外露,一看便知绝非凡物。   先是宝幡自动落于己手,后又目睹先祖肉身真容,老主人此时已然豁然悟通,知此乃先祖有意将自己等人引来,并使其宝物归主。当下欣喜若狂,并命寇鼎天上前将那小册取来一看,见封面上彖写着“录图真以”四个大字。真经不过十数页,再翻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得都是米粒般大小的彖体字,虽略略一看,也已看出竟是一部修炼道法仙功的秘诀。   小册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笺纸,取出一看,只见上面字体工整,竟是先祖寇谦之的字迹,细看之下,大意是:吾飞升在即,将之前所使一对吴天宝钩和一册“录图真经”皆留于后代风云双童,以此好生修炼,振我寇家雄风。纸笺最后几行小字,则记录得是招魂宝幡的用法。   老主人看后,惊喜万分,咐道:“笺上所指风云双童当指寇风寇云了。先祖果是爱护后辈,不仅将自己之前所使宝物和修仙秘诀,尽皆留后人,并还算出后辈里还有风云双童,当真天机妙法,算无遗计了第四四七章避人耳目   老主人自是对先祖万分钦佩,当下又命寇风寇云跪地重向先祖肉身告谢赠宝之恩。寇风寇云人本机灵,虽未看到纸笺上写得什么,但听祖父要自己二人又向肉身跪谢,福至心灵,恭恭敬敬冲着肉身磕起头来,最后还是老主人笑止,双童这才磕罢起身。   寇风寇云刚刚起身,忽见肉身肩后那对吴天钩缓缓飞起,飞到双童身前便悬空不动了。   老主人见状,对双童道:“此乃先祖赠你二人的宝钩,还不快些伸手接过?”   寇风寇云闻言忙齐齐伸出双手,随见那对吴天钩便自行落在双童手里,一人手里一柄。双童手捧宝钩又惊又喜,细看宝钩,只见钩身长不过三四尺,钩身和钩柄好似浑然一体,都是蓝莹莹的,宛如一泓秋水,发着宝光。更奇的是,这对宝钩,长短如一,且又一模一样,双童各人一柄,确也公平公正。   双童虽小却也见识非凡,认出宝钩绝非凡物,加之又听祖先说出此吴天钩乃先祖寇仙人行侠江湖,降妖除魔之利器,心里更是欢喜无限。当下无比珍视,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   老主人巡视一圈后,见这偌大的洞穴里,除了一具寇仙人的肉身外,再无他物了。这时忽见来时那甬道又突发光芒,众人见状,知道该到退出去的时候了。当下向寇仙人肉身再次礼拜之后,便来到了甬道口前。   待到甬道口前时,忽见甬道口好似又变大了数倍,众人依次迈进甬道,脚下又好似给托送着一般飞快地向出口驰去。   飞驰间,众人隐闻身后传来隆隆作响声,当时都是满心欢喜,谁也未曾在意。晃眼间便到了出口,众人一步跨出,已然到了壁下那小洞外。都是心里恍惚,自己通行其间时,不知是甬道变大,还是自己变小了?尽皆惊叹寇仙人的妙法无边。   待众人全部到了洞外,听得身后那隆隆声由远及近,越发的清晰了。众人都是惊愕不已,忙转身回看,只见洞里那条甬道正由里而外的纷纷塌落,隆隆之声便是由于此。只眨眼工夫,先前现出的甬及壁下那个小洞都塌陷了,祥光再次闪过,塌陷处已然化成一片完整石壁,与原有崖壁浑成一体,不着一丝痕迹。   老主人先还恐仙人肉身既存放山腹洞穴里,消息外泄,引来妖人破坏,此时及见甬道塌陷,唯一的一条通道已然封闭了。这才知仙人早有预算,再无后故之忧,当是自己庸人自扰了。   众人在洞穴里自觉不过呆留了盏茶工夫,可是当走出洞外时,却发现日已偏西,在里面竟过去的半日之久。   阿春阿雨一直守在外面,见众人出来,忙恭身而立。楚天秋并未看到灵猿阿金的影子,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忙问道:“自我们进去后,阿金便一直未回吗?”   阿春回道:“自少侠随老主人等进去之后,其间猿仙也曾回来过一次,因没见到你们,便问你们去向,当时我和阿雨便向猿仙实说了。猿仙听了,也吵着要进去。可是当它探进小洞,才发现那条甬道已没,急得猿仙什么似的。无法之下,也只得作罢。猿仙本在洞外守了一会儿,见你们仍不出来,想必是实觉无趣,便又往他处玩耍去了,至到现在也未曾再回来过。”   一旁的老主人笑对楚天秋道:“猿仙喜动,想要让它枯守在这里,却是万难。只得猿仙不出离此谷,绝不会有碍的。”   楚天秋自知此理,只是担心阿金顽劣,再闯出祸来,却是难办。当下嘬口长啸,并唤阿金名字。   唤声方落,忽见空中如流星飞坠,射来一道金光,晃眼即至,落地现出真身后,果是灵猿阿金。   楚天秋见阿金一唤便至,且又无恙,这才将心放定。   即见阿金回转,老主人当下便楚天秋和阿金重回自已屋里说话。楚天秋自随老主人入到山腹洞穴里,并亲见到仙人肉身及赠宝经过,知道招魂幡也终于寻到,自己当不虚此行,心里甚是宽慰。听老主人相请,自是欣然应允。   当下一行人重按原路返回到老主人的屋里,分宾主落坐之后,阿春阿雨已然奉上香茗。边饮边谈,有说有笑,甚是欢畅。   寇风寇云自得了吴天宝钩后,便一直紧紧地把持在自己手里。待回到祖父屋里后,双童也不理会众人,便闪到一旁玩弄起各自己手里的那柄宝钩了。阿春阿雨惊奇心重,见双童手里宝钩神奇,便也随了过去,并问如何得来。双童欢喜之余,自是如实将经过说了。阿春阿雨听了,自是艳羡不已。   眼看日头西沉,天色向晚,楚天秋心想:“此间事已了了,是该向主人辞行了。”随即又想:“我此来只为求借招魂幡,却未想还会收了风云双童为徒。师徒名份已定,我这做师父没有见面礼也实是不该,若就此离去,相见还不知何时,更觉不好。”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先传授双童一套天书上的修功法诀。   当下将双童叫来,为示坦诚,也不背人,当众便将那套修功法诀以口相授传给双童。那套口诀只是天书上的入门功夫,口诀也不过百余字,并且双童聪明过人,只教了一遍,双童便都记下了。   楚天秋随又向双童指点运功窃门,双童更是一点即透。只过了柱香工夫,双童便已将口诀和运功窃门牢记于心了。   楚天秋见双童如此聪慧,心里也甚是欢喜,说道:“这套功法虽与寇仙人所留‘录图真经’上的妙法有所不同,但并不相悖。合炼反而更是有益。我去之后,你二人当要勤炼不惫才可。”   寇风寇云口答:“谨尊师命,不敢懈怠!”同时双童明白,师父将去,心里甚觉不舍,直到楚天秋传完功法,仍是偎在身旁,不肯离去,孺慕之情更甚。   老主人见楚天秋传双童功法,便已知他要辞别,待他传完双童功法后,从寇鼎天从手里要过招魂宝幡,递给楚天秋,并将宝幡用法也一并相授,最后说道:“我知楚少侠去意已决,我们也就不再相留。这宝幡少侠尽管借使,甚时归还都无所谓。”   楚天秋早过起身,恭敬地接过宝幡,听老主人说完,心甚感激,并谢主人高义。当下便向主人辞别,老主人一行人直将楚天秋和阿金送到谷口,这才依依惜别。   楚天秋和阿金驾遁而起,临去时却见寇风寇云双眼红润,极是不舍,楚天秋心里也甚觉难过。   飞出老远后,两下都看不见了,楚天秋这才回首继续前飞。一面飞行,一面手持招魂宝幡,心想此番虽有波折,却终不负所望,求借到招魂幡,同时脑中又浮现起风云双童那天真稚爱的音容像貌,既欣喜又感慨。   老主人虽将招魂幡用法一并相传,但楚天秋当时急于辞行,并未依法将宝幡收起,故一直都拿在手里。直到飞一段路后,见那宝幡光华烛霄,加之又是夜里飞行,极为惹眼,当下便使法将宝幡缩成巴掌大小,然后放入宝囊,光华不显,这才安心。   因来时防着对头暗中跟踪,楚天秋和阿金颇费了一番周折,多飞了好些的冤枉路,这才飞达常春谷。此时返程,楚天秋也恐对头作梗,半路有变,故算定将近黄昏时才从常春谷起身,趁夜飞行当会少了好些麻烦。   免了来时周折,楚天秋和阿金离了常春谷便直飞华山,飞行神速,又好在一路顺畅无事,刚过子时,便已抵达华山。   在前崖落地,步行到观前,蛮以为夜深,观里众人将都熟睡,那知到了观门前,却见观门大门,观里更是灯火通明。而陈良又已等在门外,见两人回来,忙迎了上来,口里说道:“师祖算准楚师叔将在此时而回,故命我等在这里。现在师祖还有各位师叔,正在殿上相候,便快些进去吧。”   楚天秋含头点头,便与灵猿阿金随在陈良身后,进了观门。可甫进观门,阿金便便将身一纵,如一道金光般,当先往大殿抢去了。陈良和楚天秋既知阿金习性,故也不以为然。   待两人到了殿上时,却见阿金早就守在老祖身旁,一脸的恭谨,好似换了个样,全没有以前那活脱顽劣之气了。   楚天秋当下先向老祖揖礼,然后又与范王沈樊四人一一见礼,待落坐之后,便将此行经过一五一十地详细说来了。   殿上众人都静静地听着,其间谁也没开口插话。直到楚天秋讲完经过,随又将招魂宝幡取出,献给老祖,口里又道:“全赖老祖威德,才不虚此行,终求借到招魂宝幡,故将宝幡交于老祖收存。”   老祖神情自若,似早就算准楚天秋此行毕定不会空手而回,听他说完后,一面接过宝幡,一面笑道:“楚公子何时也学说讨人喜欢的话了?仗我威德?我又何来的威德呀?能求借来招魂宝幡,可全是楚公子之功呀第四四八章突变   楚天秋既知此行经过都在老祖算计之中,心里早就钦佩的无体投地了,故说得确是真心之语,绝非故意讨好。虽知老祖此话乃是调侃之言,仍不禁脸上一红,讪讪地不知如何回答了。   老祖笑道:“招魂幡乃卿儿还魂复活最为重要的一个宝物,楚公子能将其求借来,确该记首功。”   楚天道:“能求借得招魂幡来,绝非这一人之功,若非此行有阿金相助,恐也难如此的顺利。”   老祖听完,转头看着阿金,口里说道:“你此番随楚公子求借来招魂宝幡,虽然有功,但也有过在前,功过相抵,切不可因此而自满自恃才是。”   十三年前,阿金为了讨好苏卿和叶青青唐羽夫妇,一时性起,潜入常春谷,偷来三枚仙桃,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料还是给老祖发觉。此次往常春谷求借招魂幡,也是一番好意,想借此了了这断公案。既知老祖良苦用心,阿金自是感激,无话可说,躬身回道:“我也自知十三年前所做之事甚是莽撞,幸得老祖点化,借此行化解恩怨,我自是感激涕零,今后定再也不会做此出格之事了。”   老祖点头道:“你能悟到此点,也不枉我的用心。此番恩怨若不能及时化解,恐今后将有无穷祸患,并与你修行大有害处,此次功德圆满,也算一桩幸事。但愿你能记住此番教训,切不可再犯。”   老祖借此一番啍啍教嘱之后,阿金垂手恭听,自是唯唯诺诺,并发誓永不再犯。   老祖甚觉满意,随既转回头来,又对楚天秋道:“常春谷那风云双童既是仙人之后,又是天资异赋,福泽深厚,将来成就非凡,便是与你也有不少助力。你当时便是将其收为真正弟子,令师听后只会高兴,绝不会不允的。而你却只收为记名弟子,却也太过谨慎了。”   楚天秋虽听老祖如此说,但心里仍持前念,回道:“晚辈本就年纪尚轻,加之修行还未到,此时收徒已是不该,若再未经过师命,便直接收为真正弟子,更是越礼,却是万万不可的。至于此事将来如何,还需回去向师父请示之后,再做定夺吧。”   老祖点头微笑,甚是赞许,说道:“楚公子果乃仁孝至诚之人也。”   范王沈樊四人听老祖对风云双童评价如此之高,楚天秋已将其收为记名弟子,仍为他高兴,纷纷向其祝贺。   楚天秋本对风云双童甚是喜欢,虽只收为记名弟子,仍觉不妥,至于师父疯道人能否应允,心里也不敢作准,故一直惴惴。此时听老祖说完,心里稍宽,觉得师父当也会应允。故范王沈樊四人及陈良楚玉娘夫妇向己祝贺时,他也是满脸欢笑,心里欢畅。   老祖忽道:“卿儿还魂复活还需一味灵丹,但此事我已有安排,自不会误事。现下算来,距卿儿还魂复活之日,已不足半年,且此事已然外泄,故这半年里大家都要小心谨慎,出不得半丝纰漏。”随即又向楚天秋道:“尤其是那黑潭,乃是卿儿肉身存放之最重要之处,上次妖人作祟,已是前兆,且不可再重蹈覆辙,万一有失,这十三年的心血将会前功尽弃,功亏一溃呀!”   楚天秋心里一凛,忙回道:“晚辈自是多加提防,绝不会再给妖人可乘之机。”   老祖点头道:“黑龙潭离这里虽近,不怕妖人大举而攻,反惧妖人偷袭暗算,你回头也要须必叮嘱金银二使,小心在意,万不要再多惹事端。”想了想,又道:“卿儿魂魄寄体之人,也是此次还魂复活最为重要一环,切不可再有丝毫差池。那人现在虽已在你家中,但还需小心提防,谨防有失呀。”   老祖此语本含深意,但因楚天秋此时心里想着他事,口里虽然称是,但也未深究其意,就此含糊略过了。   老祖随即又向众人分派任务,皆都是事关苏卿还魂复活之事。待分派完毕后,老祖说声“各自歇息去吧”后,便当先拿着招魂宝幡和阿金当先去了。   楚天秋与范王沈樊等人又在大殿里闲谈几句后,便也都各自歇息去了。   楚天秋回到客房后,因见已近天明,索性不再睡,随在床上打坐运功。这些年来,楚天秋早将天书四卷上的仙法练得精熟,加之一直勤练不缀,日有进步。   这次往常春谷求借招魂幡,往返三日,飞行上万里,又谷里与恶斗妖人,全未得到一丝休息,任是铁打的身子,已觉有些不支。此时运功完毕,顿觉神清气爽,精神倍增,之前疲惫一扫而空,并觉仙法功力又有进步,心下也颇为欢喜。   这次运功时间颇长,完毕后见窗外已是日上三竿,光明满屋了。听到屋里有了动静,便听房门开外,陈良走了进来,口里笑道:“楚师叔终于用完功了,这便梳洗一下,过去用早饭吧。”   屋里早就备好洗脸水了,楚天秋简单梳洗完后,遂向陈良问道:“老祖现下可还在吗?我还要向老祖去请安呢?”   陈良道:“师祖人虽在山,但早就携着阿金神游他方去了,这一去又需数日或十数日不等。且曾有话给楚师叔留下,要师叔毋须请安,去留自便,但今后确需依计行事才是。”   楚天秋自是一一应允。当下随陈良到了膳房,而范王沈樊等人早等在那里了。用过早饭,楚天秋因心想他事,便未再作停留,当即向众人辞行。   众人将楚天秋送到观门外,随即与众人挥别。而樊初阳与楚天秋最为要好,坚要送到前崖,又道珍重后,这才依依惜别。   楚天秋驾遁离了华山,按着心里所设,先到了黑龙潭,见这几日倒也安然无事,心里稍定。当下又向金银二使叮嘱一番,同时为安全起间,随又在四外多加了两层封禁,并授二使出入之法,一切妥当后,又下潭探视苏卿肉身,随后上来,便别了二使,直往家乡飞去。   剑遁乃是飞行入门之法,因修法者法力较浅,才需借助外力飞行。随着自身仙法道功越高,后来也就无需再借助剑遁飞行,自可任意飞行,遨游四海。   近年来随着楚天秋修炼天书仙法,法力与日俱增,飞行时已然早就用不到剑遁助力,加之仙法神妙,飞行更是瞬息千里,不着痕迹,较剑遁飞行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楚天秋当此紧要关头,多事之秋,更是谨记老祖之嘱,为免途中多生事端,更是隐迹飞行。况且飞行神速,瞬息千里,只盏茶工夫,便已遥望到家乡山水了。   飞临家乡上空,楚天秋并未先回家里,而且径直落在了飞灵洞外,向师父疯道人请安。   在洞外现出身形,真听到洞里师父传声,这才恭身进洞。先请过安后,便将自己此行经过,及收风云双童为记名弟子之事都一一向疯道人叙说了一遍。   疯道人稳坐石床之上,含笑着听楚天秋完事情经过,遂说道:“你此行常春谷,能圆满而返,也全得赖于风云双童,何况风云双童天赋异秉,将来必成大器,你能收此高徒,便是为师脸上也甚有光彩,又怎会怕我不允呢?下次你们师徒再见面时,便将风云双童收为真正弟子吧。”   楚天秋没想到师父竟如此痛快答允,心里甚是欢喜,当下向疯道人跪谢,起身后满脸欢笑,心情顺畅。   疯道人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口说怕我不允,只将风云双童收为记名弟子,可为何又授双童天书上的仙法呀?你这明明是口心不一吗?”   楚天秋明知师父是故意调侃自己,脸上仍是一红,讪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实说我实是欢爱这双风二童,虽只收为记名弟子,实已当二童为真正弟子了。”   疯道人点头道:“你对这风云双童能有如此高的赞誉,当不会走眼,反倒引得我很想快些看到这对徒孙了。”   楚天秋自是又对风云双童一番夸赞,说得疯道人心怀大畅,哈哈直笑。师徒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疯道人说道:“你此一去已有多日,不要在我这里多作停留,还是快些回家去见四老吧。”   楚天秋口里应诺,随即辞了师父,出了飞灵洞,便直奔家里。   待跨板桥,进到村里,来到家门前,并大喊了一声“我回来了”后,蛮以为仍像往常,小倩儿定会当先飞跑着迎了出来,谁知院里毫无反应。进得屋里,却见两家众人都聚在厅里,皆都神情凝重,气氛更是不对。   楚天秋扫视一圈,看见便连那哑女都在,却唯独少了小倩儿,心里一沉,忙问道:“小倩儿怎不在?她人呢?”   楚母垂泪道:“小倩儿自今日一早便不见了人影,直到现在还都未寻到呢?”楚天秋闻听大惊失色,追问怎会出了此事。   楚母哽咽道:“今日一早起来,小倩儿便听你舅母说你会在今天回来,小倩儿听了甚是高兴,便一直窜掇着要到村外去迎你……”因哽咽,说得断断续初一篇   女性好友生日,我们四个人商量零点发一条“生日快乐”给她,一人发一个字,我领到了第二个。结果,他初二篇   寝室在6楼,爬上来后发现钥匙未带,下楼问阿姨拿,再爬上来开门,下去还钥匙,再爬上来,发现门紧闭,隔壁一同学经过,问曰“看你门没关,我帮你初三篇   晚上我女朋友说我太娘了,我很火大,就跟她吵起来了,本来是想显得男人一点,结果最后控制不住初四篇   一哥们鼓起勇气在qq上向mm深情表白,一会儿mm回复:我是她的妈妈,我是初五篇   有一次我和老公吵了架心里很不舒服,趁老公熟睡的时候我蹲在他头部上方准备放个屁给他闻闻好解气,谁料用力过猛直接把一堆屎拉在了初六篇   有一次下课打铃大家都要回家,下楼梯时我左脚踩到自己右脚,“啪”地以大字型的姿势摔在了路中央..我当时就想:不对,糗大了,我装晕。结果我旁边的同学看我一动不动,赶紧扶起我,然后左右开打狂扇初七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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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边接过电话一便随口说到:“男的女的”   大家狂笑。我被笑了4年初二十篇   以前别人来我阿姨家作客,刚进门的。刚好我阿姨要去上厕所。她连忙招呼客人说:“你们坐哈坐哈,我去厕所给你们倒初二十一篇   大学师姐,上教育心理学,迟到……走进教室,斜瞄了黑板一眼。老教授生气中,就叫师姐回答黑板的问题。师姐支吾半天说了:“《性感与性理论》,这也太难讲了啦。”全班人仰马翻。原来教授的原题是:《论理性与初二十二篇   晚自习回宿舍,路遇一天仙mm,遂尾随,一直想搭讪,却无胆上前,直到天仙mm即将走入女生楼,牙一咬,跨步上前,大声问那位mm:“同学,请问你是女的吗?”后来……后来我享受了该天仙mm两初二十三篇   小时候,爸爸看我写作文。有个很简单的字写错了,爸爸笑着跟我妈说:“我发现你的儿子很笨。”我急了,大声跟我爸说:“你的儿初二十四篇   同事们一起去吃饭,有个同事来晚了:服务员,看见我们公司的同事去哪里了吗?哦,他们上二楼了。“二楼几层呀?”初二十五篇   历史课上,老师复习“贞观之治”时,过程问:“水能载舟亦能什么呀?”,一学生大声回签:“亦能煮粥”。全场初二十六篇   丈夫在看晚报,当他读完一篇《女人的寿命比男人长》的文章后,便问妻子:“我真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先走一步?”妻子说:“总得有人留下来收初十二七篇   一只乌龟从一堆大便上走过,却只在上面留下3个脚印。为什么??因为它一只手捏着初二十八篇   近视眼蹲在一堆牛粪旁边用鼻子问问说好象是牛粪用手试试说应该是牛粪用嘴尝尝说真他妈是牛粪于是近视眼高兴的跳了起来二月初一篇   某天,你走出家门,看到一坨大便,你会怎么做?1.报警2.大吃一惊3.默默走开4.大吃一惊后默默走开   1.抱紧2.大吃一斤3.摸摸走开4.大吃一惊二月初二篇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吃饭   突然,儿子对妈妈说:“妈妈,我想去拉粑粑”   妈妈说:“正吃饭呢,你说话就不能斯文点”   儿子“哦”了一声,说:”妈,我去给咱家马桶送饭去二月初四篇   一支壁虎在一家证券公司门口迷了路,这时正好有一条鳄鱼爬了过来,打算吃了它。情急之下,小壁虎上前一把抱住了鳄鱼的腿,大声叫道:“妈!”鳄鱼一愣,立即老泪纵横:“儿啊,刚炒股半个月就把你瘦成这二月初五篇   记者采访一位统计局的官员:“社会上传言您不识数,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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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也照做了,但是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轮到第三个人,老板就不客气的问他「你呢?你的蛋不要什麽?」   第三个人有点胆怯的说:「我......我的不要蛋壳..四月初一篇   有造假钞的不小心造出面值是15元的假钞,决定拿到偏远的某山区花掉,当他们拿一张15元买了1元的糖葫芦后,他们哭了——那人找了他两四月初四篇   “几点了?”丈夫夜归,起了疑心的妻子睡眼惺松地问道。   “大概是一点。”丈夫回答。   就在这时,时钟敲了三下。   “啊呀,”他大声说,“从什么时候起那只钟口吃起来了四月初五篇   富翁葛朗出外旅行,晚间睡觉时,老梦见自己的妻子与年轻男子偷情。有一天,他终于往家里发了一份电报。女仆苏娜接到后,赶忙念给女主人听:“太太,老爷说:‘我得到一个消息,我离开后,夜夜有一个年轻男子进入宅第。为了查明真伪,我将立即回家’。”   葛朗的妻子听后,生怕风流事暴露,吓得手足无措。突然,她脸上露出骤喜的表情,对苏娜说:“亲爱的,有办法了,你就说那年轻男子四月初六篇   两个酒鬼闲聊,“我真该死。我把曾结过婚的事告诉了老婆。”“我更该死!我酒后失言,把我打算再结婚的想法也说给我老四月初七篇   趁着小长假,出去玩了两天,今天才回来,预计明日说明(二)   亲们,因于最近一段工作的原因,小说正文已然两个月没有更新了,公子鸽在此对深表抱歉,对于一直支持和关爱《仙侣尘劫》的亲们说声谢谢了!   公子今天在这里再向亲们重申,此本小说绝不太监,绝不太监,绝不太监!并从明天起正式更新正文,速度虽不如以前快,但一定会完稿,并给喜爱《仙侣尘劫》的亲们一个结局。   公子在这再次向亲们说声感谢说明(三)   因为工作原因,《仙侣尘劫》正文更新又要暂停一段时间了,在此向众位亲们道一声抱歉!为谢一直以来支持公子鸽的亲们,在此其间,并从明天开始,再将几年前草写得一中篇小文呈成亲们,只当是复更说明   正文断更了有一段时间了,为了不使支持我的亲们失望,就连本人之前的拙作也都陆继上传完了,看来从明天开始就得更新正文了。由于最的工作稍有变动,较为忙碌,晚上写作时间便比较紧迫,所以不可能保证正文每日都能更新,但我在这里要再重申一下,本文绝不太监,一定会写会,绝不会让各位7月7日   断更一天,明7月9日   今日休7月10日   今天又断7月12日   今天休7月13日   今天再休7月15日   今天只得又休更7月17日   今天休7月18日   今日继续休7月20日   今天休7月22日   今日断更一天!!7月24日   今日休7月25日   今日继续休7月27日   今日休7月28日   今日继续休7月29日   今日又得休7月30日   今日又得休更一天7月31日   对不起,又得休8月1日   今天又得8月2日   今天继续休8月3日   又得休更8月4日   今日又得8月5日   今日又得休8月6日   今日8月7日   今天又得8月8日   今日又要8月9日   今日继8月10日   今天又得8月11日   继续休更!对8月12日   今天又要8月13日   今天又得8月14日   今天继8月15日   因工作忙,今天又不能更新了!8月16日   今天无暇8月17日   今天休更,对不起各位8月18日   今天继续休更,8月19日   今天没有8月22日   今天又要休8月23日   今天又得更休8月24日   今天又得8月25日   今天又得继续休更!对不起8月26日   今天又得8月27日   今天无更,8月28日   今天没更,对8月30日   今天又得8月31日   今天又无更新!对不9月1日   今天还没有9月2日   今天继续休更!对不起了9月3日   今天还没有9月5日   对不起了,今天又9月6日   今天又没有更新,对9月8日   今天无更,只得对不起9月9日   今天又没有9月11日   今天又没有9月12日   休息!休息!今天又9月13日   今天又没9月15日   休息一下,又没更新同,让亲们9月16日   今天无更,对9月17日   今天继续休息,没有9月18日   今天又不没更新哟!让亲们又失望了,9月19日   今天没有9月20日   今天休息一日,没有更新,对9月21日   这几天工作较忙,耽误更新了,9月22日   今天继续休息,没有9月23日   对不起了,今天又9月25日   今天没更9月26日   今天没有更新!对9月27日   今天偷了个懒,没有更新!对9月28日   今天9月30日   今天没更呀!对10月2日   今天国庆节,休息10月3日   休息,休息一天!对不住10月4日   继续10月5日   又得休10月6日   今天休息,没10月7日   今天无更!对10月8日   明10月10日   今天无更,对10月12日   今天无更!!对10月13日   今天还无更10月14日   休息10月16日   今天无更!10月17日   对不起,今天又10月18日   无更,10月20日   今天无更!对不住10月22日   今天没10月24日   今天无更,对10月25日   今天休息,又没更新!对10月26日   今天休更10月28日   今天又没更10月29日   今天又得10月31日   今天没11月1日   今天休息,没有更新!对不起11月4日   对不起,今天11月6日   今天无更,亲11月7日   今天又没更新,对11月9日   今天没有更新11月11日   今天11月12日   大约在11月14日   今天没更!11月15日   今天休更11月16日   这两天工作忙,今天又11月17日   没更!11月18日   最近工作忙,更新晚了11月20日   今天没更!11月21日   今天没更新!11月24日   今天没更11月26日   今天没11月28日   今天又没更新!对11月29日   大约12月2日   对不起,今天又12月3日   大约12月6日   今日无更!对12月8日   今天没更!12月10日   今天又更12月12日   今天又没更新!让亲们失12月14日   今天12月16日   对不起,今天12月17日   今天还没有更新,对12月19日   今天12月20日   因工作太忙,会多断更几天12月21日   继续休12月22日   还得休更!so正文   12月23日  12月29日   敬12月31日   今天没更!且又是16年最后一天,公子鸽在此祝各位17年大吉,1月2日   1月4日   今天没更,1月5日   因有事,下更再1月6日   大约1月7日   再等等!对1月9日   1月11日   1月12日   对不起,又1月13日   这几天感冒了,无法更新,暂时断更几天,公子鸽先在这里向各们亲们告罪了,1月14日   再1月15日   又没有,1月16日   再1月17日   大约1月19日   1月20日   最近事较多,更新会更慢一些,望亲1月21日   呜呜,再等1月22日   又要1月24日   又得让亲们1月26日   今天又没更,让亲们又失望了!对不住。在这里,公子鸽给一直关注和支持公子鸽和《仙侣尘劫》亲们问声好,并拜个早年,鸡年快乐,百事百顺,万事成顺,心想事1月27日   今天是除夕夜,公子鸽给亲们拜年,祝亲们新的一年里,顺顺利利,万事如意。另公告亲们,从明天起,公子鸽也要休更几天,过个快快乐乐的新年,但在休更这几日里,不显无聊,正月里博亲们一笑,每日发一则短笑话,愿亲们看了,笑口常开,开开心心,欢欢喜喜,鸡孽因   时当深夜,暗云密布,遮星蔽月,天地昏暗,漆黑一片。   寂静的夜空中,邃然响起尖锐的破空声,两道遁光并肩飞行,星驰电掣般从空中飞过。遁光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光,如匹练长空。   遁光中簇拥着一男一女两少年,那少年生得长眉入鬓,目若朗星,猿背蜂腰,英姿飒爽。再看那少女星眸粉黛,樱嘴琼鼻,容光照人,美若天仙。男的满脸英姿,凛然正气;女的却是秀面含煞,隐显妖媚。   两人并驾齐飞,将遁光催到极处,加紧往前飞去。一边飞,一边还不时回望来路,脸上尽是慌惶之色。   飞不一会儿,遁光照映下,便见前面下方现出一道黑魅魅的山岭,上面树木森森,怪石嶙峋。两人见状,相互一打手式,驾着遁光流星飞坠般往山岭上飞去,晃眼便没了踪影。   就在两人刚刚隐没之后,又听来路夜空中响起飞遁之声,声音细微,飞到山岭时并未停顿,一掠而过,瞬间便杳无声息。   山岭上的一处石缝里,那少年待后来那飞遁声从岭上飞过后,才长出一口气,脸色苍白,犹带惧意。   少女轻轻一笑,悄声道:“你师父并没发现我们,已将他甩脱了,你还怕个什么?等他追得远了,我们再出去,然后去个别人找不到,山清水秀的地方,逍遥地过我俩的生活,岂不更好!”   少年眼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怅然若失。   少女见状,微嗔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后悔放弃仙业,而与我在一起了?”   少年摇头道:“对于仙业我并无奢望,我爱你重若性命,只求能与你长久在一起,纵然背师叛道也毫不后悔。”   少女心里甜甜的,嫣然笑道:“我们已然摆脱了你的师父,他此时也不知追住何处了,我们马上就可以过上二人生活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少年苦笑道:“我师父一向疾恶如仇,而你我正邪有别,与你相恋更为师父所不容,现为了你叛师离道,师父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俩的。”   少女秀眉一轩,脸含煞气,刚要说话,忽听远空中又隐隐传来之前那熟悉的飞遁声。两人脸色陡变,少年神色慌张,悄声道:“我师父又追回来了。”话音未落,那遁声已然由远及近,飞临头顶。遁光敛去,来人已然落在山岭上。   只见那人一身道装,年约五十开外,头发蓬轻,乱如草窝,满腮的胡须,根根见肉,身上的道服又旧又破,腰间挂着一个红色的大葫芦,足上穿着一双麻布芒鞋。   道人站在山岭上,双目精光闪闪,四下打量着,一无所获,微感意外。   道人立身之处距两人藏身的石缝不过五六丈远,少年在石缝里看得真切,吓得脸色苍白,紧闭双唇,连呼吸都不敢出了。   少女打了个手势,用传音对少年说道:“我已用法术将这藏身的怪石隐了起来,藏在这里,我们可以看见你师父,他离我们虽近,却是看不到我们。我现用传音之法与你说话,他也不会听见的,你不要害怕。”   少年闻言,略显放心了些,向少女勉强笑了笑。   道人目光如电,四下扫寻着,嘴里说道:“孽徒,我知道你就躲在这附近。若你现在肯乖乖出来纳罪,并与那妖女一刀两断,为师念在你也是受了妖女的诱惑,可既往不咎。”   少年想到师恩深重,自己却有负师恩,心里又愧又悔。   少女听外面的道人一句一个妖女地骂自己,本已气忿,再看少年神情异样,显已活心,更是气极,想道:“那道人距自己藏身之处不过数丈远,且又背对自己,似无防备,不如趁其不备,抢先下手,或可得手也说不定。”想及此,心里杀机陡现,星眸里凶光闪闪,俏脸泛起一层杀气,将手一晃,掌里现出一柄短剑,青光缭绕,邪气逼人,做势欲起。   少年熟知少女的禀性,早就防到她欲对师父不利,见状慌忙拦住少女,传音道:“我为你已然叛师背道,忤逆不孝,绝不能容你再伤害我师父。”   少女气道:“我与你虽有正邪之分,但我俩却是真心相爱,那杂毛老道凭什么强要拆散我们,非不让我们在一起?何况他又左一句妖女右一句妖女骂我,又岂能容他?我对他一让再让,一退再退,全是看在他是你师父的面上,我难道还怕了他不成?”虽也用得传音之法,但言辞激烈,恶态毕露。   少年正感为难之际,那少女竟趁其分心,暗中将手一张,掌中短剑化作一道青光,穿出裂缝,如疾矢般射向那道人后背,   那剑光未及近身,便听道人哈哈大笑声中,身外泛起一幢护身银光,剑光撞到那幢银光上,竟被挡住,前飞不得。   光幢中那道人转过身来,对着二人躲身之处,说道:“妖女,你又岂能伤得了我,终于原形毕露了!你那些歪门邪道,刁虫小技的隐形之法贫道早已识破,就连你俩用传音之法说的话,贫道一字一句也听得真真切切。我徒儿受了你的媚惑,实是不识你的丑恶真面目,贫道之所以没有当先出手,便为了让你自先露出邪恶面目,以正孽徒视听。”随即又大喝一声,又道:“孽徒,适才妖女欲对为师下手,看你出手相拦,天良未泯,此时你还不悔悟吗?”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探出光幢之外,捞住那柄短剑,抵在双掌中互一揉搓,只见掌心中火烟四溅,那柄短剑竟给他搓成了粉沫,如星火纷纷散落地下。   那少女陡然放出飞剑,本以为万无不中的道理,却不料对方早有防备,飞剑不仅不能伤他,反被他抓去毁了,气急败坏之下,当即跳出裂缝,戟指对着道人骂道:“你个臭老道,好没道理,凭什么拦阻我俩在一起?你虽是他的师父,先阻我二人美好姻缘,现又毁我飞剑,我也绝不再容你?”话音一落,便见她将长发披散开来,把发稍含在嘴里一下咬断,一通乱嚼之后,一口喷出,那些碎发顿作作千万点寒光,直射那道人。   道人见状,冷哼一声,道:“萤虫之光也敢和晧月争辉?”也不见他有所动作,那千万点寒光撞在道人身外那幢护身银光上,便听得啪啪地一阵连珠爆响,星光四溅,转瞬间便消散不见。再见银光中的道人岿然不动,毫发无损。   道人嘴里冷笑道:“自来正邪不能两立,何况你乃魔教妖女,更是‘情、欲、疯、痴’四魔中的情魔。平时为恶甚重,今又**我徒儿,使他做下叛师之举,实是罪不可赦。今既撞在贫道的手里,岂能放过你。”将脸一沉,随又说道:“妖女纳命来罢!”说话间,将肩头一晃,从身后飞起一柄长有四尺半,略呈弧形,清气缭绕,寒光耀目,冷雾凝辉的长剑。   少女见到道人身后的长剑,脸色突变,立现惧色,脱口道:“‘清雾剑’!”随即又道:“这剑怎会在你的手里,莫不你就是......”   道人并没让少女继续说下去,接口道:“你既然认出是我,更加饶你不得。”随即口念剑诀,右手往前一指,清雾剑化作一道清光,蒙蒙光芒,如闪电般直向少女飞去。   那少女连番受挫之后,本已气馁心怯,再见那剑光来势如电,避也不及,更骇得面色如土,将眼一闭,暗道:“我命休矣!”   那少年在石缝中见少女欲对师父下手,先将其拦了下来,本以为她会就此罢手,不想还是趁自己分心之时,竟将飞剑发出,见剑光去势如电,且两下相距又短,师父万难躲避,惊骇失色,顿时吓得呆住了。就在他一怔神的工夫,少女竟抢出石缝外与道人动起手来。   当少年回过神来,乍见少女形势危急,吓得魂飞魄散,大叫道:“师父铙命!”说话间,已然挺身冲出,朝着清雾剑迎了上去。   道人不想少年为救少女,竟会以身相护,大惊失色之下,再想收剑已是不及。那清雾剑乃前古神兵,仙府奇珍,威力无比,以少年的血肉之躯又岂能抵挡?两下迎个正着,剑身径直射入他的胸膛。剑身力道绝大,正要透体而过,继续飞向那少女,少年剑身入体,间不容发之际,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柄,才止住了剑的去势,但剑身已贯穿了少年的身躯,血光迸溅中,少年跌倒在地。   少女与道人见那少年中剑倒死,俱都骇然变色。少女惨呼一声,向着少年飞扑过去。道人已先她一步到了少年身边,将他抱在了怀里。   道人与那少年毕竟月十多年的师徒之份,更是情若父子,虽气恨他为美色所惑,做出叛师背道之举,本想杀了少女之后,然后再稍惩罚一下,以作儆戒,并无杀他之心。不料少年情爱已深,对少女更是爱若性命,见少女性命危急之时,竟挺身而出,以死相护。   道人将少年抱在怀里,见他伤势甚重,神仙难救,终是舐犊情深,不由得眼泪纵横,道:“痴徒儿,你这是何苦呀!”   少年倚在道人的怀里,强忍着了疼痛,有气无力地对道人道:“徒儿不孝,辜负了师父十多年的养育教诲之恩。徒儿只有以死相谢,但求师父在徒儿死后,能饶她一命,好吗?”说完,用满是殷切的目光盯着道人。   道人深知少年有今日之祸,全是因少女而起,追根遡源,更加痛恨那少女。   少女心知少年之所以这样做,只为了能求道人饶自己不死,心里又惊又悲,跪在少年身边,哭泣道:“我与你曾发过誓,生死都要在一起。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便是来生,我仍是作你的妻子。”随即又向道人道:“他为了我不悉一死,可他死我也不会独活,你现在就连我也一并杀了我吧!”死志已坚,满脸毅色。   道人眼见爱徒不救,本恨极了少女,此时听那少女说完,倒是大出意料之外,转眼看她脸色平静,知她死意已坚;又想到徒儿眼见性命难存,皆为之一个情字,不禁暗道:“孽缘!”   少年双眼紧紧地盯着师父,见他脸色变幻不定,始终没有点头,自是不甘咽下最后一口气,但他此时已是无力开口,双目中满是哀求,死盯着道人不放。   道人见状,不忍使徒儿失望,终于心里一软,点头道:“为师依你就是!”   少年强挣着最后一口气,出声道:“徒儿今生辜负了师父的养育之恩,死有余辜。但愿来生转世,师父不弃,还让我做你徒儿好吗?”   道人也不是铁石心肠,早就老泪纵横了,道:“你放心去吧,为师定为你寻个好人家脱胎转世,来生定还收你做我的徒儿。”   少年听完,脸上绽开满意的笑容,随即转头向着少女吐出几个字“你要好好活着”后,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道人见到少年已死,魂魄即将出壳,顾不得悲伤,将少年尸身平放地上,便见一条似有似无,蒙蒙胧胧的影子从少年身体脱出,身形容貌无不与真身一模一样。   少年的魂魄离体之后,便失去了依附,飘荡在空中,几欲随风而去。道人见状,忙解下腰间的葫芦,打开封口,用手一拍葫芦底部,一道清光从葫芦**出,由细变粗,将少年的魂魄紧紧罩住,然后清光裹着少年的魂魄如长鲸吸水般,缩回到葫芦里。   道人封好口子,然后对着葫芦说道:“徒儿,为师这便带你去寻那好人家转世去。”随即转眼看了少女一眼,道:“我既答应徒儿饶你不死,便不会再杀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罢!”说完将手一招,收起少年尸身上的清雾剑,又将袍袖一挥,却见少年的尸身火光一闪,化作飞灰飘散无踪了。   道人再不理会少女,飞起空中,化作一道经天长虹,破空而去,遁光只闪了一闪,便消失在夜空天际不见了。   少女自少年死后,已万念俱灰,心萌死意,一直都不言不语,不哭不泪。当道人带着少年的魂魄飞走后,她依然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嘴里兀自喃喃道:“哥哥慢走,我这便随你来,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此时暗云消散,皓月当空,星光熠熠,现出一片清明世第一八九章现形   那丫环本就胆小,经此一吓,更是心胆俱裂,目定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那稍小的丫环,也吓了个魂飞魄散,怔了怔之后,嘴里求饶道:“云姊姊刚才所说都是无心之语,奴婢可保证云姊姊绝无异心,更不敢有那叛教之念,还望圣使体谅则个,饶过我和云姊姊,且莫向教主告发才好。”   沈香亭冷笑道:“你俩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竟敢胡言乱语,幸是给我听见,若是给别人听去,你俩小命早就不在了。”   稍小丫环人较机灵,听沈香亭口风似有回圜余地,且含深意,忙即道:“只要圣使能在教主面前替我和云姊姊遮掩,但凡圣使吩咐,我和云姊姊无不惟命是从。”   因沈香亭好色荒淫之声,魔宫中人人尽知。那年纪稍小的丫环名叫莺儿,年纪虽小,却是早熟,颇有姿色,见沈香亭自出现后,一直拿眼看着自己,便误以后他对自己有意,心里遂想:“只要不到教主面前告发了我和云姊姊,便是依了他又如何!”   加之沈香亭人本就长得英俊,更御女有术,善讨女人欢心,又有那个少女不动心?那个女子不怀春?那莺儿也是个**坯子,料定沈香亭必是此意,打定主意后,将心放定,站起身,眉目传情,媚眼流波,便往沈香亭身上靠去,同时嘴里还说道:“只要圣使肯高抬贵手,放过我和云姊姊这次,我和云姊姊便都唯你是从,做奴做仆,干什么都可以。”   沈香亭本也含有目的,故意拿话先吓一吓两人,见两人果然上勾,而那莺儿更是主动投怀送抱,正中下怀,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上下其手,好一阵摸索,一边亵笑,一边嘴里还啧啧称道:“不仅是个聪明人,果然还是个美人坯子,正合我的喜好。”   那莺儿偎在沈香亭的怀里,也不反抗,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为,脸上还笑盈盈地道:“那圣使算是答应我了。”   “答应了!我不向教主告发你俩就是了。”沈香亭嘻嘻一笑,伸手又将地上兀自跪着的云儿拉起,一并拥入怀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嘴里随又说道:“只要你俩肯听我的话,我就绝不向教主告发就是。”   那云儿先给沈香亭一吓,几乎破了胆,后也听出话里有话,所有所指,又见莺儿主动勾引拉拢,沈香亭果然吐口不去告发,这才将心放定。   云儿出生良家,自小便被魔教掳了来,做些杂事仆役,自小身在魔宫耳濡目染,天良已泯,此时为求自保,便也什么都豁得出去,被沈香亭拥在怀里后,也是极力卖弄,迎合讨好。   楚天秋隐身一旁,看到三人如此不堪的场面,口里直骂“晦气”,心想沈香亭在场,再想擒那两丫环问话,已是不以能。又不愿在这里多呆,便欲悄悄离去。   这时忽听沈香亭说道:“我现正有一事,想要两位帮忙去做。”   莺儿和云儿已然给沈香亭揉弄得正自情热,因顾忌着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太过放放肆,嘴里一边轻轻**着,一边问道:“圣使有事只管吩咐就是,还说帮甚忙呢?”   沈香亭笑道:“要你俩做得事也很简单,就是我从外面一同带回个女子,因她初到这里,无人照料,故请你俩去照顾她的起居。”一边说,一边将两人放脱,然后又余犹未尽地长出了一口气。   莺儿云儿两人离了沈香亭的怀后,一边收拾凌乱的衣裳,一边说道:“圣使既从带回个女子,想必那女子一定是个绝色佳人吧?”语气中却显出一些酸意。   楚天秋本欲要走,听到这里后不由得心里一动,将身顿住,想道:“三人口里所提到的那女子想必便是柳如烟姑娘了。”随即又想道:“我正愁无法找寻柳姑娘的下落,正巧在这里听到,真是天助我也!何不随他们暗中跟去,定能找到柳姑娘所在之处。”打定主意,便不再走,屏住呼吸隐在一旁。情知沈香亭邪功魔法甚是厉害,又恐给他发觉,故丝毫也不敢大意。   当下又听那丫环云儿问沈香亭道:“我和莺儿去照料她也是理所应当,但不知她现在何处,我俩又该怎么做?”   沈香亭笑道:“你俩且先随我来,到那我自会吩咐怎么做的。”说完,一手拉起一人,转身往来路脚不沾地般地往前飞去。   云儿和莺儿给沈香亭带着,也身不由己地随他往前飞去。   楚天秋也随后跟去,因恐给沈香亭发觉,故不敢跟得太近。眼看前面三人飞出二三里许,进到一座阁楼里。只见那楼高直两层,轩窗翠栏,画栋雕梁,建造得极为精致。   沈香亭带着云儿莺儿到了楼前,遂冲着楼上喊道:“柳姑娘来看,我给你找来做伴的了。”   耳听得“嘤咛”一声,从楼里出来一人,朱环玉佩,云裳雾鬓,正是柳如烟。   楚天秋隐身一旁,乍看那人果是柳如烟,又惊又喜。   沈香亭见柳如烟出来,忙迎上几步,满脸堆笑地道:“我恐你到了这里一人孤单,特意找来云儿和莺儿伺候你,还可以陪你说话解闷,可还满意吗?”随即又将二女介绍给柳如烟。   莺儿云儿乍见柳如烟,也给她那绝世容姿给震慑住了。当她到了两人面前,看得更加真切,越发显得颜比桃秋,色同玉秀,芍药笼烟,美艳绝伦,不由得自惭形秽。   “莺儿给柳姑娘请安!”莺儿首为柳如烟的容姿气质所折,忙即上前行礼。   云儿颇有姿容,一向自诩,当见到柳如烟后也不得不自叹弗如,加之人小气量也小,不由得心生忌妒,勉强向柳如烟行礼请安后,便闪到一旁打起了小算盘。   柳如烟向莺儿云儿略一颔首,神情淡然地道:“有劳沈公子费心了。”   沈香亭笑道:“我平时事多,不能经常来这陪你,有了莺儿和云儿陪你,我也可以放心些了。”随又向莺儿云儿交待几句后,又向柳如烟道:“刚才教主来传我,似有要事,我需马上过去,不能陪你了,好在有了莺儿云儿陪你,我也可以放心去了。”   柳如烟仍淡淡地道:“你只管去好了,我便一个也可以的。”   沈香亭兀自不放心,又向莺儿云儿喋喋地一再叮嘱后,这才匆匆而去。去时好似有甚惊觉,向楚天秋隐身处看了一眼。   楚天秋见柳如烟只两日不见,也似变了个人,更显消瘦了。想起她的变故遭遇,心里一阵绞痛,待沈香亭离开,正中下怀,暗道:“沈香亭在时还不好出手,此时他已然走了,那两个丫环也不似厉害角色,正是出手的绝好机会,此时不将柳如烟速速救走,更待何时。”正要动手,暗中却见那丫环云儿眼珠乱转,脸显鄙夷,似有甚举动。   楚天秋见状,心里一动,便即住身,暗想:“看她倒有何伎俩?”   “柳姑娘,我们这便陪你上楼去罢!”莺儿一边笑道,一边去扶柳如烟。   柳如烟摇头道:“楼上太闷,还是外面敞亮,呆着也舒服一些。”   莺儿笑道:“柳姑娘若觉得闷,不如我俩陪着你外面走一走,这里有好多的美景,你看了一定高兴。”   柳如烟神情漠漠,淡淡地道:“我哪里也不想去,你俩还是在这里陪我说说话罢。”说话间,便就玉栏上坐下。   云儿一直袖手一旁,不说也不动,这时忽走了过去,挨着柳如烟坐下,嘴里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姑娘这般绝世的姿容,也无怪乎沈圣使对你宠爱有加!”   柳如烟初见莺儿云儿,虽无好感,也不厌恶,何况她又素无机心,对二女更没提防。谁知那云儿包藏祸心,因见柳如烟比自己还美,早有忌恨,故趁着与她亲近说话的当空,右手已然悄然地伸向她的后背。   楚天秋早看出云儿没安好心,提防着她对柳如烟有甚不利举动,此时看得更是真切,云儿右手边缘黑烟星飞缭绕,显然要用邪法害人,而此时柳如烟仍是浑然未觉。   楚天秋又岂能容她得手,忙即大喝一声:“孽障敢尔!”现出身来,一掌向那云儿拍去。   云儿也颇会了些邪术妖法,见楚天秋来得突然,顾不得再伤人,忙不迭化作一道白烟,向一旁遁开。   “楚公子!”   柳如烟乍见楚天秋,几疑作梦,又惊又喜,竟怔怔地呆住了。   楚天秋恨云儿狡诈心毒,本想一掌结果了她,不想却给她避过,也甚是吃惊她妖法邪功颇有根基。又见她在一旁现出身来,并未遁远,料知她的妖法不过如此,紧接着又向她飞扑过去,同时嘴里兀自叫道:“哪里逃!”扬手朝她发出一记神雷。   云儿毕竟年小,邪功妖法又只是雕虫小技,见神雷击来,躲无可躲,吓得肝胆俱裂,将目一闭,暗道:“我命休矣第二八九章缘孽   这时疯道人刚给金银二使运功疗毒完毕,精力衷竭,无力抵抗,察觉到有敌来犯,心里甚是忧急。   疯道人当下不动声色地叮嘱金银二使安心将养,自己正准备出洞迎敌之际,忽听外面传来楚天秋的叫喊声,心里大喜,暗道:“刚回来时也曾往楚家村寻访过,因见秋儿没在家,加之给金银二使疗毒正当要紧关头,故也未再前往,却不知是什么回来的。”一边想着,一边早将迎出洞去。   师徒见面自是欣喜万分,楚天秋见到师父安然无恙,终将这些天来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随疯道人进到洞里,见了金银二使,说了经过,得知冯家三口罹难,小蝶被苏舜掳走不知生死,心里真个五味杂阵,气恨交加。   楚天秋随即又殷殷询问了一番金银二使的伤势,得知二人体内余毒已给师父化尽,只是体力未复,将养些时便可痊愈,这才将心放定。   金银二使想到自己二人受主人之托,出谷去寻小蝶一家下落,虽将人寻到,但结果却是自己二中了毒伤,险些送命,而小蝶一家更是三死一失,自觉有负主人之托,心里惭愧,平时那么爱说话的两个人,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金银二使自觉无颜,心里忐忑不己,不知主人会如何责骂自己,不料楚天秋竟连一句责被的话都未说,并还殷切询问自己的伤情,二人心里又是急愧又是感动,不由得老泪纵横,呜咽出声。   楚天秋见状一怔,忙问何故骂泣?   银使者反而哭得更加大声了,一边哭,一边嘴里说道:“我们有负主人所托,不仅没将事办好,反还害得冯家三口没了性命,小蝶姑娘更是生死未卜,我二人心里有愧,自觉对主人不起,还请主人责罚我俩吧!”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甚是伤心。   金使者亦哭道:“请主人责罚我俩吧!”   楚天秋心里一阵黯然,暗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苏舜,又怎能怪罪在金银二使的身上呢?”随即口里说道:“你二人也为此尽了力,并险些还送了性命,我又岂会怪罪责罚你们呢?”又是一阵劝慰,才将二人哭声止住。   疯道人忽叹道:“也是为师一时疏忽,才误了冯家三口的性命,若当时我肯陪同他们一起回家收拾收李,也不会给苏舜可乘之机了。”   楚天秋黯然道:“师父也毋须自责,当时你还要给金银二使疗伤,分身无术,又何罪之有?”但想到苏舜竟下得如此毒手,变得如此恶毒,心里既伤感又自责。   金银二使自又是将苏舜好一番大骂,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楚天秋怔怔地想道:“苏舜杀了冯家三口,又将小蝶掳走,性命也定难己保全,如此心狠手辣,真个死有余辜!可她终是舅舅舅妈的掌上爱女,若杀了她,舅舅舅妈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心里好不作难。   疯道人见到楚天秋脸上神情不定,已知就里,遂对他说道:“我曾对冯氏夫妇作过保证,定将小蝶安然无恙地寻回,虽然现在冯家三口已死,但我仍要依言去寻小蝶,无论生死,定将她从苏舜的手里救了出来。之前因要给金银二使疗毒,已然耽搁了几天,现在两人毒伤已愈,索性便交你守护,我随后便要去寻苏舜救小蝶去了。”   楚天秋道:“此事当由徒儿去办,何必劳动师父?我这就回家向家父家母禀明一声后,便去寻救小蝶,无论生死总要有个结果才是。”想到小蝶生死未卜,恨不能马上便寻了去才好。   疯道人见楚天秋说得决绝,也知两人之间情感深厚,也不再坚持,说道:“你去也好,可是若寻到了苏舜那丫头后,你又忍得心对她动手吗?”随即又叹道:“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但愿小蝶姑娘吉人天佑,没遭苏舜的毒手才好。”   疯道人的话正中了楚天秋软处,心想:“是啊!我便是找到了苏舜,若她已将小蝶害了,我又该如何面对?难道真得与她动手,杀了她不成吗?”好不委决难下。   楚天秋又在洞里呆了一会儿,便辞别了疯道人和金银二使,出洞往家里去。因心事仲仲,遂一路步行往回走。   楚天秋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想道:“早一些寻去,小蝶便多一些活着的希望!可是天下之大,我却又往哪里去寻她呢?”随即又想着到家后如何向家里分说,转念又想道:“苏舜所作所为,真个人神共愤,可是她终是舅舅舅妈的爱女,杀了她舅舅舅妈一定万分伤心,所以这事还是先不要向他们说,且先走一步看一步罢!”   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已然回到村口。正要过桥进村,忽听身后有人唤道:“楚公子……”又轻又脆,竟是女子声音。   楚天秋乍闻心里一怔,心道:“这声音好熟呀!”停身回头看去,却见后面树影婆娑,蓑草萋萋,空空荡荡的,哪有一丝人的踪影?摇了摇头,楚天秋自嘲道:“想必是因我心里想小蝶太甚,所以才产生了幻听。”随即转身欲走,目光神锐,瞥见一棵树后现出一片灰色衣角,显然后面藏有人。   “何人藏在树后,快些现身罢!”楚天秋皱着眉对树后说道。   树后那人见行藏败露,再藏无用,只得颤颤巍巍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却又是得畏畏怯怯,不敢上前,离楚天秋远远的便站住了。   乍一见面,楚天秋便是一怔,原来这人便是之前在村外相遇的那个老妪。   “你为何还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竟欲何为?”楚天秋觉得这老妪实是怪异,不由得问道。随见那老妪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神色古怪,不说也不答,忽地恍然道:“她本是个聋子,我问她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又见那老妪年纪当有七十多了,身里拄着一支树枝作成的拐杖,颤颤巍巍,随即都可能倒下的样子,楚天秋不由得心生怜悯,之前因见与老妪在村外两次相遇,好似有意,心里还存着一丝疑问,此时也消失不见,暗道:“这老妪如此可怜,我既撞上了又岂能置之不理?”   当下走了过去,将身上仅存的几块银子都掏了出来,递了过去,口里说道:“这些银子你拿回去,好好过活罢!”   那老妪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楚天秋,人虽苍老,便一双眼睛仅如少女般明亮,宛如一泓秋水,却也不接递过的银子。   楚天秋乍与对方的目光一交,心里一怔,暗道:“好熟悉的目光!”随即又想:“若非这人年纪和容貌都与小蝶大相径庭,我几乎将她认作就是小蝶了。”   见那老妪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楚天秋想是她听不见自己说得话,当下将银子塞入老妪的手里,暗叹了一口气后,便转身离去了。   此时业已向暮,暝色苍茫中,袅袅炊烟在村庄上空和树梢间,布成一片薄薄的云层,   过了石板桥,刚走出不远,衬托着水态山容,宛如仙境一般。   楚天秋想着那老妪年老可怜,心里感慨不已,刚刚走过石板桥,还未进村,又听有人唤道:“秋哥哥……”随着声音,走出一人来。   楚天秋乍闻人声,竟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竟是苏卿时,这才长舒一口气,笑道:“原来是卿妹呀!你在这里等我多久了?有甚事吗?“   苏卿闻言脸色倏变,尤如罩了一层寒霜,冷冷地道:“难道你的眼里心里只有卿妹,竟一点也没有我吗?“   楚天秋听她说得突兀,语气有异,心里一怔,仔细再看,顿时又惊又气,怒道:“我正要去寻你呢,不想你主动送上门来!你不仅杀害了冯家三口,还掳走了小蝶,究竟将她怎样了,快些将小蝶还我?“   苏舜神情镇定如恒,看着楚天秋将话说完,这才冷冷地道:“要我将小蝶还你?你心里果然也喜欢着她,却还说只当她作亲妹妹呢!”   楚天秋闻言不由得一怔,暗咐道:“我确是当小蝶亲妹妹一样,便是喜欢也是如喜欢妹妹一般,难道这也不可以吗?”口里却怒叱道:“你休要胡言乱语!你将小蝶掳走,究竟将她怎样了?”   苏舜道:“你真得很关心小蝶的生死是吗?你想知道她是生是死便随我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顺着小溪往村外走去。   楚天秋只一怔神的工夫,再见苏舜已然走出很远了,急于知道小蝶的生死安危,当下便快步追了上去。   苏舜走在前面,一句话也不说,楚天秋紧跟在后面,虽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却强忍着一句也未问。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溪边走出二三里远,在一无人处苏舜这才停了下来。   楚天秋在她身后丈余处停住,看了看四周暮色沉沉,空旷无人,沉声问道:“小蝶现在在哪?她现在究竟是生是死?”心里实是害怕小蝶已遭苏舜毒手,故问到最后,声音都不由得颤抖第四四九章旧爱难欢   楚母一面说话,一面流泪,且说得继继续续,楚天秋心里焦急,不住催促,好不容易才听得明白,原来楚天秋此去一经数日示归,小倩儿口上不说,心里实甚是渴念,先曾闻听狐女提说楚天秋当在今日返归,故一大早小倩儿便独自悄悄到了村口等候楚天秋归来。   不料,直到中午,也不见小倩儿的影子,相互问起,才知她到村口等候楚天秋去了。可当楚母到了村口时,那里又有小倩儿的人影?更将左近都寻遍了,仍未见到小倩儿,楚母兀自不死心,将大家都发动起来,将整个村子里翻了个个,仍未寻到。   楚母焦急万分,心想:“这里一向安顺无事,恶贼小偷也从未光顾过,小倩儿又怎会无故失踪了呢?”随要弟媳狐女占卦,可是却也占算不出小倩儿的去向,而且卦象甚中怪异,狐女恐楚母担心,故也未向其明说。   小倩儿突然失踪,可急坏了大家,尤其是楚母,一向将小倩儿视作亲后一般,此时不见了人影,怎不使她寸断肝肠呢?所以,正当大家一筹莫展,商量对策之时,楚天秋也回来了。乍见楚天秋回来,楚母也好似一下子有了主心骨,遂才流着泪将事情原本说了出来。   楚天秋听完,又惊又急,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头绪来。这时狐女忽将他唤到一旁,将自己给小倩儿占算的卦象悄声向他说了,并道:“我占算不出小倩儿的动向,本就甚是怪异,且从卦象来看,小倩儿又不像遭了毒手。所以我苦思良久,此种情况只有一种,便是小倩儿给人掳走,远遁出了千里之外,超出我的占算范围,而且对头甚是厉害,恐我占算出其下落,并用法术将自己行踪遮蔽。”   顿了一顿,脸有忧色地又道:“可是又会是谁掳走了小倩儿呢?这人掳走小倩儿又是何用意?”   楚天秋听了,忽想起数年前也因小倩儿到村口等候自己时,恰给沈香亭看到,并将其掳走,幸给自己撞上,及时抢了回来,此次小倩儿突然失踪,莫不是又与他有关?同时也想起在华山老祖曾向自己暗示过小倩儿有难,可是当时自己未曾着心,就此略过,此时想来真个悔之莫及呀。   想了想,口里对狐女说道:“如我所料不差,小倩儿当给沈香亭掳了去,至于此人掳走小倩儿的用意还不得而知,但此人现已改投在无极门下,老巢仍在魔宫,却是好找。我现在便去魔宫一探究竟,若小倩儿真个给掳去那里,我定会设法将她抢了回来。只是此事唯恐惹得我母亲太过忧心,舅母还是不要对她说及的好。”   狐女萧飞絮点头道:“我自是晓得的。只是你一人去魔宫,太过凶险,还需有个帮手才好?”想到自己亲哥哥狐仙萧飞云现下法力高过自己甚多,求他与楚天秋同去,确是个绝好帮手,可是还未等自己说下去,楚天秋便摇头道:“那魔宫我已去过多次,轻车熟路,况且我一人足够应付,多一人反而容易暴露,还是不用了。”语气甚是坚决。   狐女见状,只得息了此念,也未再说。   楚天秋救人心切,当下便向母亲父亲和舅父告辞,因不想惹三人担忧,只是提说去寻小倩儿,与去魔宫一事却只字未提。   楚母见楚天秋亲去寻找小倩儿下落,心里踏实了很多,刚叮嘱他小心在意,还要再说时,楚天秋已然迫不及待了飞走了。   楚母及众人都未料到楚天秋说走就走,只见眼前一片清光闪过,人已不见,当追出屋外时,遥见西边天际一点遁光,再一闪便又消失不见了,竟是去得神速无比,都不由得一呆。   楚母既担心小倩儿安危,又为楚天秋此去捏着一把汗,忧心仲仲,不免现形于色。狐女见状,在旁还要给她宽心劝慰。   此去魔宫,本要路过华山,楚天秋既不肯要人帮忙,当然更不会向华山求助,故刚飞出鄂北境界时,便向南稍稍兜了个圈,沿着川北界,直奔魔宫。   楚天秋明知此去魔宫,危难重重,又知魔宫曾有一枚魔镜,可透视千里,恐给对头发觉,所以当他甫出川北,便将形迹隐起,并飞于霄汉之上,真个瞬息千里,了无痕迹可寻。   加之楚天秋也有意试试自己近年来的修为,故将飞遁催到极外,且越飞越高,遥出九天云霄之上。只见脚下大地山川只如巴掌般大小,抬头再见,此时虽在白天,但日月共辉,星辰尤悬头顶,仿佛触手可即。   想再往高飞,脚下似无股大力牵着,显然到了极限处,无法再飞高了。而绝高处较下面飞行要快上数倍,楚天秋既已试出飞到极限,索性不再强求,在绝高之处只飞有片刻工夫,便已遥见西昆仑魔宫的影子了。   楚天秋本还想由魔宫下面的那条秘道偷偷潜入,但又想此秘道已给对方发觉,必会严加防范,恐不能行了。他也是艺高胆大,略一思索,便决定由魔宫上空单刀直入,若给对方发觉,索性大闹他一场。   楚天秋依照天书上面仙法修炼,早以将四卷仙法炼到化境,尤其那隐形飞行更是神妙,虽然魔宫上空禁制重重,可是楚天秋轻易便穿过了层层的禁制,竟还未给对方发觉,当真是喜出望外。   入了魔宫,便进险地,虽来过数次,对宫里情况了如指掌,可楚天秋依旧隐匿形踪,不敢大意。   楚天秋上次独闯魔宫时,及十三年前,其主人尚还是魔教主,此次时隔多年,再入魔宫,不仅易主,且里面形势也大有变动,幸仗着楚天秋轻车熟路,倒也没迷了方向。   在来时的路上,楚天秋便打好主意,若小倩儿真个给对头掳来魔宫,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救走最好,若不然索性闹他个天翻地覆。同时楚天秋也知道那枚魔镜就悬于宫中大殿之上,为了按计行动,不给对方发觉,所以甫入魔宫,便刻意绕开大殿,按着旧时记忆,先寻到了山腹中那间大牢。   那大牢虽有魔兵层层地严密把守,可是由于楚天秋隐形太过神妙,便是从那些魔兵身边穿过,也仍无察觉。待里到牢里,将里面寻了个遍,也未寻到小倩儿的影子,不免有些失望,心想:“他们未将小倩儿囚在这里,想必是给囚在了曾囚师父的那个地牢里。”   因那地牢里正设在大殿下面,且地牢入口又恰在大殿之内,楚天秋就算不愿靠近大殿,但想入地牢查看救人,也得硬着头皮去闯那大殿了。   楚天秋出了大牢,当走过最外一层把守的魔兵时,见其仍未发觉,心里发笑,想逗他一逗,又恐打草惊蛇,只得忍住作罢。   顺着那条白玉石铺成的小径,楚天秋隐形前行,离魔宫还尚有半里许,却见从大殿里飞出一人,正向自己这面而来。   两下相对而行,楚天秋看得真切,认出那人竟是苏舜。只见她神色惶急,从楚天秋身边匆匆而过,竟也未发觉到对方。   能在魔宫里见到苏舜,楚天秋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及见她神色匆匆,心里一动,咐道:“自己正愁不知小倩儿下落时,恰好遇到了她,何不就着落在她的身上。”想罢,便转身向苏舜悄没声息地尾随下去了。   楚天秋虽隐了身形,仍恐给前面的苏舜发觉,故也不敢跟得太近,只得远远尾随。穿廊过槛,曲曲折折地转了几个弯后,远远地看着苏舜进入一座楼阁里。到了近前,看出那楼阁正是十三年前苏腕在此的旧居。   此时楚天秋到了楼外,反而踌躇了。正在此时,忽听得里面传来苏舜一声轻叱,道:“你怎会在我这里,快些滚出去。”随即就见从里面出来一人,满脸通红,又羞又怒,正是沈香亭。   楚天秋乍见沈香亭,真是又恨又怒,直想杀了他才解心头之恨。见此大好机会,怎可借过,正想尾随其后,伺机下手。不料刚跟出几步,忽听得身后楼里传来苏舜一声轻叹,喃喃地道:“秋哥哥,我好想念你呀!不知你此时可会想起我吗?”即哀且怨,如凄如诉。   苏舜说得声音虽轻,但楚天秋仍听得清清楚楚,闻听后不由得停住脚步,呆了一呆,待回过神来时,却也不见了沈香亭的踪迹,心里恨恨不已,本想继续追去,却又听从楼里传来苏舜声声叹息,闻之不由得心生怜惜。   楚天秋眼前不由得又浮现出儿时苏舜的一笑一颦,以及那声声既清脆又欢快的“秋哥哥”,还有长大后与自己同拜天地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如在昨日,随即口里也发出一声轻叹,脚下不由自主地向楼里走去。   进到楼里,见到里面依稀是十三年前的陈设,而苏舜正独坐窗前,双手支颐,正自呆呆出神。忽然似有所觉,转头向门口看了过第四五零章爱恨交加   楚天秋心生微澜,自进到楼里后,便于不知不觉中撤去了隐身法,现出真形来。   苏舜正自思念楚天秋,柔肠百结,不能自己时,乍见日思夜想的“秋哥哥”突然出现在眼看,又惊又喜,同时又疑作梦,使劲揉了揉星眸,及见楚天秋正自微笑向自己走来,才知不是作梦。   缓了缓神,苏舜从窗前站起,直扑进楚天秋的怀里,说道:“秋哥哥,果真是你吗?你真得来看我了?”又说又笑,泪已出眶,声亦哽咽。   楚天秋只觉娇躯入怀,温香扑鼻,心里也不由得一荡,但很快醒过神来,觉得不妥,想将苏舜推开,可她双臂搂腰,将自己抱得甚紧,轻推几下都未推开。   这时,苏舜在楚天秋怀里仰起头来,绝美的面庞,天真的笑容,楚天秋心里一软,竟不忍再推开她了。   楚天秋轻轻问道:“你近来可好吗?”   苏舜答道:“我日日都在想你,夜夜都能梦到你,可是又见不到你,过得一点都不好。”将脸紧贴在楚天秋宽阔的前胸上,一面诉着衷肠,一面流泪,将他前襟浸湿了一大片。   楚天秋虽恨苏舜,但也非铁石心肠,听着苏舜诉说着对自己刻骨的相思,这在之前可是从所未有的事,那层坚硬的壳壳也终于渐渐融化了,轻叹一声,说道:“你既过得不好,可为何还要一错再错?”   苏舜道:“只因我太喜欢你,太在乎你,只想独自拥有你,不想让别人将你抢走,不想失去你。”   这些年来,楚天秋每想起苏舜时,先还是恨她入骨,随着经历又多,阅历增长,再渐到后来时,对她也有不怎么恨了,反而在想她所作所为,全为爱自己,只因做法太过极端罢了。每想及此,心里又不免一阵惋惜。   此刻温香在怀,倾听着衷肠,楚天秋那颗早以软化的心,终于坚硬不了了,双臂伸出,环抱住苏舜的双肩,说道:“我知你爱我,可是因你做法太过极端,只会事得其反。更何况卿妹也是你的亲妹妹,你竟怎能忍心对她下此毒手,使她魂魄受损,要受那十三年的苦熬,成了活死人。”虽是责备,语气却无往常那般严厉了。   苏舜日思夜想着都是能有一天,拥入楚天秋的怀里,享受着他的温存与呵护,当这一天真得梦想成真,真真正正地拥在他的怀里时,她整个人都好似融化了,融化在他的怀里,心想:“我现在便是死了,也无悔了。”至于楚天秋都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着意,嘴里只是嗯嗯了几声。   以前每次与苏舜谈起此事,她当即反脸而去,而当楚天秋现下再次说起时,她却未反驳,楚天秋误以为她已有悔意,心里反长出一口气,暗想:“她做事虽然任性,易走极端,终非穷凶极恶之人。”再想到从小到大的点点回忆,更生怜爱。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拥着,过了好一会儿,谁都没开口说话。苏舜不说话,是恐开口说知便打破了这般甜蜜,而楚天秋不说话,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久不见楚天秋说话,苏舜觉得奇怪,又恐他兀自生自己的气,突然而去,可她又实在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头依然扎在他的胸膛里,口里轻声问道:“秋哥哥,你怎不说话呀?“   楚天秋道:“我不知说什么好!”倒是实话实说了。   苏舜一笑,道:“你仍是那么坦诚老实!”双臂搂得更紧了一些,又问道:“这些年来,你可曾想过我吗?”   楚天秋嗫嚅道:“想过……”   苏舜道:“那你想起我时,是想我的好?还是想我的坏?”   楚天秋吞吐不说。   苏舜道:“其实我不用问,也应该想的到。”轻叹一声,从楚天秋怀里挣了出来,一双星眸紧紧地注着楚天秋,口里又道:“我以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肯定你每次想起我时,都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吧?”   楚天秋不善说谎,只是讪讪一笑,算是默认了。   苏舜神情略显悲伤,问道:“那你此来魔宫当也不会是为了见我吧?”   楚天秋听她这么一问,才恍然想起此来目的,心想何不就此向向一探究竟?可当看到她一脸的幽怨与悲伤,直接就问,恐惹她不快,当下说道:“这些年来,你一人是如何过活的,能说给我听听吗?”   苏舜道:“你真得关心我?很想知道吗?”   楚天秋点点头。这些年来每想起苏舜时,总会想她过得怎样?是否快乐?而他也确实也想知道。   苏舜想了想,好似下定决心,说道:“你想听,我便说给你听。”于是先从十三年前在魔宫里与楚天秋一别说起,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和所为,娓娓道来。   原来十三年前在魔宫里,也就是这座楼里,沈香亭暗下手段,迷倒了苏舜,想对她施实奸污,不料此时楚天秋等人正自为救疯道人大闹魔宫,魔宫传警,沈香亭虽有不舍,也只得暂且搁下赶去增援。   苏舜因此免却失身之厄,后来还是柳如烟灵智乍复时,心生怜惜,出手放走了苏舜。苏舜身上所中沈香亭迷法犹存,甫一逃出魔宫,便重又晕倒。当她醒来时,已身在一个山洞里,面前还有一老叟,知自己为那老叟所救,叩谢救命之恩,后从老叟口里才知,此人便是铜冠叟。   苏舜此时已是走投无路,及又见铜冠叟仙风道骨,便灵机一动,肯求要拜铜冠叟为师。铜冠叟先本不肯,后经不起苏舜一再哀求,又见她机灵好讨人喜欢,终于还是答应了。自此苏舜便拜在铜冠叟门下,随他习练道法,一晃便是数年。   苏舜本身就有较高的法力,又集魔狐两大法术于一身,加之本身慧根顾厚,铜冠叟所教道法一学便会,只数年间便将铜冠叟一身道法全部学全了。   这一日,铜冠叟将苏舜叫到面前,好似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说道:“为师的一身道法已尽皆传你,但还有一门仙法,乃是我数年前无意中得来的,名曰‘天书仙法’。(此天书仙法非他无意得到,实是使诈骗来,前书已叙述,在此就不再赘述了)只可惜此‘天书仙法’不全,我也只习得其中一小部分,(天书四卷现世时,当场共有六人,除楚天秋福缘深厚,得窥天书四卷全貌外,就唯有这铜冠叟窥得最多了。)现在我便把天书仙法一并传给你。”   苏舜对天书仙法也早有耳闻,听师父要将天书仙法也一并传给自己,当真喜出望外,忙谢师父恩泽。   铜冠叟于是便将自己窥得的天书仙法及自己参悟到的心得都一并传给了苏舜,其中便有一套易容仙法。   苏舜天赋异秉,很快便将天书仙法尽数学会。   此时的苏舜已然集仙魔狐三大法力为一身,功法大成。后来铜冠叟便将自己真实身份说听苏舜,并言道自己已经暗蓄了一股绝大势力,起了一个新名号“无极门”,准备反扑,重新夺回魔宫,并要她助自己一臂之力。   苏舜对铜冠叟自是感恩戴德,无不应允。   因铜冠叟筹划周密,果然出手不凡,一举击溃魔教主,将魔宫重新夺回,并将其成为无极门大本营。   铜冠叟乃无极门主,而苏舜做为其嫡传弟子,在无极门里自是位高权重,风光一时无两。后来苏舜也果然助无极门横扫四阖,雄霸天下,立下了诸多大功。而此时无极门的势力已然达到顶峰,苏舜在无极门里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   所谓盛极而衰,危机已然暗伏,只是苏舜还不自知罢了。   楚天秋听苏舜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说过,也颇觉吃惊,问道:“那次无极门收服南疆僵尸门时,我也正逢其会,无极门首领乃是一个青年,我与他还曾大战了一场,那人怎会是你呢?”   苏舜笑道:“那人就是我呀!只是当时我变幻了容貌,所以你才没认出来罢了。”   楚天秋道:“哎呀!我真是糊涂呀,当时与你斗了那长时间,竟都没认出你来。”以手击额,显得大是懊悔。   苏舜忽然目注着楚天秋,问道:“秋哥哥,你现在还恨我吗?”   楚天秋闻声一怔,虽听苏舜说了自身这些年来的经历,但对于苏卿之死和小蝶一家被害她却是一带而过,言语中不仅没有自责,且还无悔意,而此两件事也是楚天秋最为在意的,心里本就已然不快,此时听她问起,顿又勾起前念,怒道:“可是你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和小蝶一家,便是我想不恨你都不可以呀!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没有悔意吗?”   苏舜脸色又青又白又红,连变数变,冷冷一笑,道:“你既然说卿妹妹和小蝶一家人都是我杀的,那便是我杀的好了,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给他们报仇!”说完,闭起双目,引颈待青风劫(十七)   郑立仁一直视步青云肱股,对他最满意的一点,就是虑事深远,每事所言必中,且话不多,点到为止,不讨人厌。所以这也是他对步青云最信赖,最喜欢的地方。郑立仁看了看时辰,说道:“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你俩也去睡一会儿吧。我还不想睡,要再去会一会那小女子。”说完,嘿嘿一笑。步青云和郑安会心一笑,下楼而去。郑立仁在书房里稍作停留,又见他从抽屉里掏出一件圆筒形的事物,放进袖口里,然后点起一支灯笼,转身下楼。   萧七心道:我正愁梦蝶不知被关在何处,有他带路,我求之不得。待我将梦蝶救出郑府,这一趟也算大功告成。他随即打定主意,于是飘身下楼,悄悄地尾随在郑立仁的身后。他蹑手蹑脚,轻如灵猫,郑立仁竟毫无察觉。   郑立仁手里挑着灯笼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着,曲曲折折地过了几重院落,来到一间屋门外停下脚步。屋里也没点灯,屋门也没上闩,郑立仁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后又轻轻地关上了门。萧七见郑立仁进了房间,心道:梦蝶必是给关在这里了。于是悄悄走过去,扒在门外顺着门缝往里瞧。   就见郑立仁小心翼翼地点燃屋里面的蜡烛,然后又熄灭手里的灯笼,随手放在一边。站在床榻前,双眼放光,脸上亦露出亢奋之色。萧七也随之向床榻上看去,透过帷缦,就见床上睡着一人,身材窈窕妙曼,是个女子。萧七隐在门外,心想:莫非她就是梦蝶姑娘?   郑立仁静静地站在床前,轻轻地撩起帷缦,却见到床上之人睡姿都是那么好看,活生生的一幅美人熟睡图,不由得呆了。郑立仁越看越爱,心痒难挠,**如焚,口中邪笑道:“小美人,我来了!我可爱死你了!”说着,张臂往床前之人的身上扑去。床上之人陡然醒来,“啊”地一声惊叫,说道:“你这混蛋,快快滚开,不要碰我,要不然我就死给你看。”随即,两人一阵纠缠撕打。萧七听得真切,那女人的声音果然就是梦蝶。他心中着急,也不做多想,撞开屋门闯了进去,口中喝道:“你这恶贼休得猖狂,我要杀了你。”抢身向郑立仁扑青风劫(十八)   郑立仁冷不防见屋里闯进一蒙面人人,当即放开了梦蝶,故作镇静,不慌不忙地道:“果然来了。”说话间,向着扑过来的萧七一抬右手,从袖口里射出一篷细如牛毛的钢针,竟有数十上百根。萧七对着迎面射来的钢针,右手中的钢刀只在胸前划出一道圆圈,那些钢针悉数被吸附在了刀身上。只这么缓了一缓,就见郑立仁往床上一倒,床板“咔”地一声响,顿时显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郑立仁抱着梦蝶合身一滚,皆落入洞中,随即洞口又合上了。   这经过只是刹那间,萧七眼睁睁地看着郑立仁借着地道逃走,待他抢到床前时,已然来不及了。萧七一气之下,用刀猛斫床榻,但听所击之处“铿、铿”作响,原来床板竟是钢铁所做。明知地道口就在床榻上,但机关做得十分精巧,萧七摸索好一阵,也没找到地道开关。他颓然作罢,正要退出这房间之际,突听外面脚步杂乱,火光冲天,人声喧沸。有人喊道:“刺客就在这房间里,团团围住了,千万不要让他给跑了。”顿时人影涌动,竟有上百人,手执明晃晃得刀箭,将房间围了个水池不通。   萧七见此情形,心下一沉,暗道:不好,我中计了。他闪身躲在门后,也不敢轻举妄动,偷眼盯着外面,伺机能闯出去。   忽见屋外人墙“哗”地开了道口子,缓步走出三个人。萧七定睛一看,却是郑立仁、步青云和郑安。就听郑立仁哈哈一笑,得意地道:“我已知道阁下是谁,也早料到你会来的。不用在躲在屋里了,还是乖乖地走出来束手就缚,我或许还会饶你一命。”萧七不为所动,躲在门后一动也不动。郑立仁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回应,左手一举,忽从他身后闪出一彪壮丁,人手一张弓箭,搭箭拉弓,只等一声令下便要乱箭齐发。郑立仁道:“我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就是插翅也难逃。你就是躲在屋里不出来,我要杀你也不费吹灰之力。”萧七一时苦无对策,只得拖延时间,伺机闯出,口中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又怎知我会来的?”郑立仁道:“王子服派夜探我郑府,自以为我没有防备,更会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我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你们会有此一招。在你一踏入郑府之时,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萧七心中一阵苦笑,想道:原来这是对方早有设计好了的圈套,请君入瓮,这个对手机智高绝,真得太可怕青风劫(十九)   郑立仁嘿嘿一笑,又道:“我知你武功高绝,又怕你不敢轻易现身,我自己只能以身作饵,引你出来。若不如此只怕很难将你留下。”萧七不屑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下我吗?只怕未必。”郑立仁道:“你若是只虎,也是只被困笼里的老虎;你若是条龙,也是条缚了手足的废龙。你若想逃出我的手心,绝不可能。我要杀你,只在举手投足这间。你们要想与我为敌,还是太嫩了点。我可给你词充分的考虑时间,你现在若乖乖出来束手就擒,我便可饶你一命。”萧七此刻已然想好了脱身计策,冷笑道:“不用考虑,我绝不会束手就擒的,你也不要白费心机了。”说话间,只见他顺手从身旁抓起桌椅,分别从左右两面窗户掷了出去。桌椅撞破窗棂,又呼啸着向前飞出老远。屋外的人只见两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屋里迎面飞了出来,却也分不清是人是物,纷纷举起兵刃向着来物一阵乱砍乱剁。萧七却趁机跃上房梁,向着屋顶挥拳击开了一个大洞,从洞口纵身窜了出动去。   萧七方跃出洞口,就见一张大网当头罩下。好在他早有准备,右手挥刀在网上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身形一飞冲天,从口子中脱身而出。忽听“嗖嗖……”一阵乱响,密集的羽箭尤如雨点般从四面入方射了过来。萧七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又无遮无拦,只能挥舞着手里钢刀,前挡后拒,左拦右拨。真气不续,身子又落回了房檐之上。羽箭兀自射个不停。萧七双脚在瓦面上一借力,再次飞身跃起,半空中,稍有破绽,身上连中数箭。他强忍着剧痛,落在另一间房顶上。窜房越脊,又连着几个纵跃,顿时脱出重围,在黑色中逃得无影无踪了。   郑立仁满以为萧七无论如何也跑不了,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受重伤,竟还脱身而去,气得暴跳如雷,吩咐道:“他已受了重伤,跑不远的,快给我追。我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众手下蜂拥着向萧七消失的方向尾随而去。   萧七身上兀自插着羽箭,忍着伤痛,强提真气,逃出郑府。身上箭伤处血流不止,所过之处,地上、房顶上都是血迹斑斑。又急奔了一阵,顿觉眼前发黑,双腿发发软,真气不续,身形也慢了下来。就听身后人声鼎沸,郑府追兵已然迫近。此刻天已微明,萧七遥见府衙精神大震,脚步也随之加快。当他越墙而进,刚一踏入府衙,终于不支倒地,昏死过去。   郑府追兵眼见萧七进了府衙,便不敢再追了,俱都悻悻而归。回到郑府后,自然免不了被郑立仁一阵痛骂。   萧七孤身探郑府,在他走后王子服便不些后悔了,暗道:郑老虎阴险奸诈,老谋深算,他又岂会没有防备,萧七此去无疑羊入虎口,恐怕是凶多吉少。再想追他回来,已是不及了,一直都是提心吊胆,惴惴难安。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王子服在书房里一直等到天明,也不见萧七回来,心中一片冰凉,咐道:他这时还不回来,莫非果真遭到不测?越想越怕,忍不住要冲到郑府去一看究竟。   这时,就见阿宽急勿勿地冲进书房,脸色极为难看,说道:“萧七回来了。”王子服一喜,急忙问:“人呢?”但当他看到阿宽脸上神情不对,已然预感到什么了。他脸色陡变,连声催问:“他怎么了?他人在哪?人呢?”话声未落,两名衙役抬着浑身鲜血的萧七进来了。王子服见到萧七身上插着数枝羽箭,入肉极深,触目惊心。他急步抢上前去,却见萧七脸色灰白,双眼紧闭,伸出颤抖的右手一探鼻息,已然没了呼吸。王子服手足冰冷,悲呼一声,几欲晕青风劫(二十)   阿宽扶住摇摇欲倒的王子服,说道:“老爷且莫太过伤悲。萧七并没有死,只因受伤过重,又失血过多,是一种假死,尚还能救活。”王子服闻言喜出望外,抓起萧七的手腕,果然探到脉搏微弱,若有若无。他急忙吩咐道:“快去请大夫,要请城中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把他给我救活过来。”阿宽随即召衙役去请大夫。池州城里最好的大夫无疑就是柳明哲柳大夫,于是那衙役直奔柳大夫的家。   王子服吩咐人去请大夫后,又命衙役将萧七抬回自己的房间。因萧七前身后背都中了箭,只能将他倚靠在椅子上。王子服看着萧七身上的箭处,兀自住外渗着鲜血,他的心里也是刀割一般的疼痛。请大夫的衙役去了好一会儿了,还没有回来。王子服等得心急火燎,好似时间过去了一天那么长。   这时,那衙役一路小跑着回来了,气喘吁吁地道:“我先去了柳大夫的家,但柳大夫却不在家,被郑府请去出诊了。我只得又去请别得大夫,但这些大夫统统都给请到郑府去了。大夫我也没有请到,只得空手而归。”王子服气得七窃气烟,恨恨道:“这郑老虎明知萧七受了重伤,需要医治,他却将城里的大夫都请到郑府去,他就是想要萧七死。他的心肠也太歹毒了。”郑立仁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毒辣。萧七若不即时救治,随时都可能死去。王子服既不能眼睁睁看着萧七死去,却苦于没有大夫施与医治,一筹莫展,心急如焚。   忽见一名衙役急勿勿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禀道:“大人,郑立仁在府门外等着求见。”王子服乍听之下就是一怔,随即脸罩寒霜,冷冷拒道:“不见!”衙役又道:“郑立仁说了,他是带着柳大夫来给萧七治伤的,萧七的作只有柳大夫能救治,若再有耽搁,萧七恐怕性命难保了。大人若不见他,他只好与柳大夫一同回去了。”“什么?”王子服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他果然是这样说的?你看到柳大夫是同他一起来的?”衙役点头道:“没错!他就是这么说的,我看到柳大夫就在他的身边。”王子服大喜过望,也顾不得再去想郑立仁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是救人要紧,口中急忙道:“快让他进来,快去。”衙役转身去了。王子服心里喜道:萧七这下有救了。   屋外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果见郑立仁带着柳大夫走进院中,王子服遂走到门口相迎。郑立仁快走几步,满脸堆笑地与王子服寒喧施礼。王子服也是笑脸盈盈,将两人让到屋里,便请柳大夫马上给萧七施青风劫(二十一)   柳大夫见萧七身中数箭竟然未死,心里甚是惊讶。庆幸的是萧七所中之箭并未伤到要害,给他检察完伤势,柳大夫道:“他受作虽重,所幸都没伤在要处,性命当是无碍。”王子服听到柳大夫如是说,这才长出一口气,心上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箭头入肉极深,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将羽箭拔出来。柳大夫命人萧七身上的衣服除去,自己动手先将第一支羽箭箭头周围的伤口划大一些,然后才轻轻地将羽箭拔出,伤口处顿时血流不止。萧七此刻已处深度昏迷,但当第一羽箭取出时,还是痛得他浑身一颤。柳大夫迅速地给伤口撒上药末,鲜血马上就不流了。他又如法炮制地取出了萧七身上的第二支箭,第三支箭……每取出一支箭,萧七都痛不由得颤抖一下。柳大夫将他身上的羽箭取尽时,足足用了一柱香的工夫。他又将取下的羽箭并排放在桌子上,一数竟有六支。   柳大夫又给萧七身上的伤口消毒清理一遍,重新敷上药,又包扎妥当。他又让人将萧七放到床上,到了这时已然过去一个时辰了。柳大夫又开了一付方子,交给王子服,说道:“因萧七是练武之人,体魄强于常人,此刻已然无事了。若换作常人,恐怕都救不活了。他只需照方吃药,很快就会好了。”王子服欣喜万分,一边向柳大夫道谢,一边让阿宽包上十两银子递了上去。柳大夫拒不收受,说道:“给萧七治伤的诊费郑大官人已经付过了,这银子我不会收的,大人还是收回吧。”随后他便告辞一人先走了。   王子服把方子交给阿宽,让他去抓药。即见萧七伤已无碍,心下甚是敞亮。他把郑立仁让到客厅,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王子服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处事老练,应变自如。而郑立仁更是工于心计,城府深不可测。两人此刻有说有笑,与昨晚的事绝口不提,好似不曾发生一样。   两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郑立仁便欲起身告辞,临走时他又去看了一下萧七。萧七此时已然服过了药,正自沉睡,呼吸渐渐平缓,脸色也有了血色。王子服亲自将郑立仁义送出府衙,看着他远去,顿时收敛了笑脸,冷哼一声转身回去了。   王子服认为由于自己的错误判断,至使萧七在夜探郑府时身受重伤,险些送命,深为自责。于是他便让阿宽去照顾萧七,有了阿宽的照顾,他也放心多了。王子服送走郑立仁后,径直回到了书房。郑老虎真得是太难对付了,初次交锋,两个回合都败了下来,且处处受制,都落在了对方的计算之中。此前王子服一直认为他只是凭着强硬的靠山,才这么有持无恐,确是太过低估了对方。这时他不由的不对他另眼相看了。面对着这样可怕的对手,每一个小小的错误都可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他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错误,需要静下心来,好好谋划下一步该如何走。   萧七是王子服最为信赖,最为倚重的人,他此时受了重伤,尤如自己折了一条臂膀。府衙里的人他又不敢太过信任,难不保谁已被郑老虎给收买了。王子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条万全之策,索性作罢。唯一只计,也只有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伺机待动青风劫(二十二)   萧七伤势恢复的非常的快,三天之后就能下床活动了。又过了半个月,已然痊愈如初,生龙活虎了。这期间柳大夫又来过几次,见到他复原的如此之快,也是惊叹不已。   见萧七恢复如常,最为高兴的就是王子服了,随即便提拨他为总捕头,统管府衙的捕快。这样用起来也更加顺手。这一日,两人正在书房里讨论下步计划。上次萧七夜探郑府及受伤的经过,在他养伤期间便对王子服详细说过了。此时就听萧七道:“郑老虎手下有一谋士,自比瑜亮,机智无比,总能料敌机先,此人叫步青云。这人深不可测,实是个厉害的角色,郑老虎视其为臂膀。”王子服脸色凝重,道:“郑府里竟有这等人物?”萧七道:“郑老虎在池州如此横行无忌,为害一方,不仅因他身后有强硬的靠山,更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厉害的手下。郑老虎就是一只老虎,而步青去就是他的爪牙。我们若要抓住这只老虎,为民除害,必先打掉它的爪牙。一只老虎若没了尖牙利爪,那么它也就不可怕了。”   王子服听得萧七分析的条理清淅,头头是道,深以为然,欣然笑道:“他郑老虎手下有个足智多谋,自诩当世瑜亮的步青云。而我却也有你这个不遑多让,且有勇有谋的萧七。他们纵然再厉害,再可怕,也是不足虑了。”听到王子服竟把自己赞得如此之高,萧七不禁有些脸红,讪笑着不知该如何说了。王子服道:“对于这一步的计划,你莫不是已然成竹在胸了?”萧七点头道:“我确实有个想法,正要说出来请大人定夺。”王子服道:“你且说来听听。”于是萧七便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地说了出来,最后又道:“这是我这几天养伤时想出的,其中还有一些漏洞,需要扑充,不知大人认为可行否?”“可行!”王子服双眼放光,激动地道:“你这个计划非常不错,确实可行,就按你这个计划来。其中的一些小漏洞,我俩一同推敲,要做到万全一失。我们面对的可是个十分可怕的对手,绝不允许再有半点差错。我们若再输了,可就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了。”萧七脸色凝重,目光却是坚定无比。   步青云才华横溢,且又风流倜傥,不免有些恃才傲物,目空一切。他性格又十分孤僻,不近人情,与人很少能和得来。但他也一个不好的爱好,也是他的缺点,那就是——女人。他的好色是出了名的,池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妓院窖子他都逛了个遍。他与郑老虎两人正是相得益彰,臭味相青风劫(二十三)   步青云有个心爱的女子,是翠微楼的头牌名妓,叫媛媛。媛媛不仅是个天生尤物,是那种让男人一看就能神魂颠倒的女人。而且她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步青云和她好上之后,便再也不想别的女人了。两人你侬我侬,缠绵欢爱,很快就谁也离不开谁了。时间一长,步青云不免动了真情,一心想把媛媛从妓院赎出来,娶她做名正言顺的妻子。媛媛也发誓非他不嫁。但媛媛的赎身价太高,步青云又没有那么多的银两,无奈他只得向郑立仁相求。郑立仁答应的十分爽快。   当他惴着从郑老虎那借来的银两,兴冲冲地奔到到翠微楼时,却见老鸨面有难色,支吾着就是不肯交出人来。步青云火冒三丈,气急败坏,扬言不交人便要放火烧着这妓院。老鸨害怕,无奈之下才说出媛媛已被人先他一步给赎走了。步青云紧紧逼问老鸨是谁赎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那老鸨却道:“我不敢说。对方曾威胁我若说出是谁赎走了媛媛,他会杀了我的。”步青云冷森森地道:“他能杀你,我便杀不得你?你若再不说出对方是谁,我也会杀了你的。”老鸨知道步青云依仗着郑老虎虎假虎威,说得出做得到,顿时吓得不得了,支吾道:“是郑大官人!媛媛是给郑大官人赎走了。”她所说的“郑大官人”正是郑立仁。步青云听后尤如冷水泼头,全身都凉透了。   步青去失魂落魄地回到郑府,越想越气。但他也是仰人鼻息,正可谓身在矮檐下,又焉能不低头,心里也是敢怒不敢言。他城胸极深,对郑立仁有怒怼,但表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在府衙的书房里,王子服正与萧七两密谋。王子服道:“我们计划的初步目的已然达到,应该实施第二步计划了。”萧七道:“我这就去办。”   郑立仁这几日见到步青云举止有些反常,与自己也是若即若离的。他虽然表面上对自己还是毕恭毕敬,但郑立仁却察觉到他与自己已经不以前那么近乎了。郑立仁一向是多疑之人,步青云的这些反常表现,不得不引起他的警青风劫(二十四)   这一日,管家郑安向郑立仁密报道:“府衙里来消息说,步青云这几日与王子服他们秘密接触的十分频繁,恐怕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郑立仁心下一震,脸色凝重问道:“这消息可靠吗?”郑安道:“绝对可靠!”郑立仁安插在府衙里的眼线可不止何师爷一个,何师爷虽然死了,但对于府衙里的一举一动,郑立仁仍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又联想到步青云这些天来的失常表现,心中确信无疑了。郑安道:“府衙那方面在这些日子里看上去像是十分平静的样子,但暗地里他们却从未停下对我们的调察。步青云对我们的事知道的太多了,现在又与他们搅在了一起,恐怕会于我们不利。对步青云我们又该如何处置他?”郑立仁对步青云的才华本是十分器重,爱护,实是没想到他会背叛自己,这是他绝不允许的。他铁青着脸,阴森森地道:“我自会有法子的。”   步青云自做了郑立仁的幕僚后,但他凭着自己出色的才华,博得郑立仁的器重和赏识。两人的关系也处得十分融洽,名为主仆,实为密友。步青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横刀夺爱,抢走自己心爱的女人,占为已有,他却无能为力。他不敢和郑立仁去争,因为他清楚郑立仁独断专行,心狠手辣,若和他翻了脸,恐怕自己也会小命不保。所以他忍气吞声,打掉了门牙,也只能和血吞到肚子里去。失去了爱人的痛苦,深深地占据了他心房。他也曾想到离开这里,一走了之,但又舍不得眼前得到的荣华富贵和名利地位。   步青去本来是滴酒不沾的,但最近他喜欢上了喝酒。他欲借酒浇愁,谁知酒入愁肠愁更愁,也只有在他烂醉如泥时,才能彻底忘却相思的痛苦。   步青云每天都去一个叫“忘我酒馆”喝酒,这小酒馆座落在一条小巷子的深处。并不是因为这个酒馆的酒有多么的好,只是他喜欢这个酒馆的名字,还有它的不起眼。他的酒量并不大,半斤酒就会让他昏天昏地,一斤酒下肚后,就会烂醉如泥。   此时,他桌上那只可装半斤酒的酒壶已然空了,面前的下酒菜却一筷未动。他有些醉了,但他却不觉得自己醉了,于是又要了一壶酒。正当他大口大口喝着酒时,就听有人说道:“步兄也在这,真是太巧了。”随着话声,一人来到了他的桌旁。步青云醉眼迷离地打量着对方,很是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问道:“你是谁?”那人轻轻一笑,道:“看来步兄你是醉了,怎么连小弟萧七都不认识了呢。”步青云心下一震,酒意也醒了几分,道:“是你!你怎会来呢?”萧七道:“我也是来这喝酒的,可巧就碰上了。一人喝太过无趣,不如我们两人一起喝吧?”他也不管步青云同不同意,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随即又吩咐老板将自己所点的酒菜都挪到了这张桌青风劫(二十五)   步青云沉着脸道:“我们是敌人,怎可在一起喝酒?”萧七先给步青云的杯里倒满酒,又给自己倒上,口中说道:“我们都是各为其主,形势所迫罢了。但我心里很是敬佩步兄的为人,有情有义,光明磊落。”举起酒杯,又道:“我敬步兄一杯。”步青云给他一捧,心里甚是受用,警惕之心顿消。脸色转霁,端杯相碰,一口而尽。萧七哈哈一笑,赞道:“步兄真好酒量。”两人一杯一杯地不停地喝着,很快就有说有笑,融洽的像久别重逢的朋友。   就在两人说说笑笑,喝得正酣时,在离酒馆不远的拐角处,正有两双锐利的眼睛,鹰一般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这两人就是郑立仁和管家郑安。他俩见萧七和步青云意态亲密,谈笑甚欢,很想走近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却顾忌萧七武功高绝,怕被他发现。   两人又在拐角处站了一会儿,就见萧七和步青云相互把臂搂肩走出酒馆,一边说笑,一边出了小巷。两人赶紧闪身隐了起来,看着他们走远,郑安道:“这是我们亲眼所见,当不会是假吧》。”郑立仁闪着狠毒的目光,恨恨地道:“这之前我还不太相信他会背叛我,现在看来确是不假。这步青云是个祸害,不能再留着他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要做的干净利落,不露痕迹。”郑安脸上闪过一丝狞色,道:“我知道了。”遂转身而去。   步青云酒后失足落入河里,溺水而亡。他的死讯很快就传到萧七的耳里。萧七走进书房,把这消息告诉了王子服。王子服并没显出高兴的样子,叹道:“步青云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只是入了歧途,助纣为虐,才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萧七道:“他也是该死,罪有应得。我们借郑老虎之手除了他的一条臂膀,打掉了他的嚣张气焰,于我们以后计划就方便多了。”王子服脸色凝重,摇头道:“我们只是侥幸赢了这一次,却绝不能低估了郑老虎的智商。他虽一时上当,很快就会想通的。”萧七问道:“我们下一步又该怎么走?”   王子服忽然问道:“你上次夜探郑府时,确是见到了梦蝶?她果然还活着?”萧七不知他所问何意,愕然回道:“我见到的确是梦蝶,不会错得,她真得还活着。”王子服道:“郑老虎鱼肉乡里,为非作歹,我们手里却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若要治他的罪,为民除害,只有从梦蝶这个入手。她是这个案个里唯一的一个证人了,就怕郑老虎会对她下手了。”萧七心领神会地道:“我今晚就再入郑府,有信心把梦蝶救出来。”王子服对他投以欣赏的目光,道:“我们要抢在郑老虎下手之前,把梦蝶救出来。这事干系重大,就寄托在你的肩上了。待你救出梦蝶,只要她作实了郑老虎的罪证,我们就可以顺理成张地抓人了。”萧七信心十足地道:“我一定会成功的青风劫(二十六)   夜已至三更了,郑立仁思绪繁乱,心事重重,毫无睡意。他一个人正闷坐在书房里,紧锁着眉头,想着心事。以往自己若是遇到什么难解之事,身边总有足智多谋的步青云来出谋划策。但现在现在步青云死了,正是自己亲手杀了他的。此时自己又遇到了难题,身边却再没有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了,他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孤独和落没。   郑立仁又想到了郑安,于是差人去叫他。郑安是他的管家,虽值得自己的信赖,但与步青云相比却有不足。他忽然醒悟到杀死步青云是一种错误,是自己中了王子服的圈套。此时想通了,但悔之晚矣。   郑安很快就来到了书房,看到郑立仁的脸色极为难见,小心地问道:“老爷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郑立仁扫了他一眼,气忿地道:“我们犯了一个大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杀死步青云。这是王子服的借刀杀人之计,现在想来,后悔不已。”郑安不以为然。因为步青云在郑立仁跟前极为受宠,他的心里却是十分的嫉妒。步青云一死,正合乎了他的心意。他却佯装出一副悲悯的样子,说道:“步青云既然已死,再也活不过来了。老爷也不必太过伤感,亡羊补牢,尤为未晚。”郑立仁道:“你此话又是何意?”郑安侃侃而谈道:“王子服虽借我们之手杀了步青云,但他们手里却没有任何对我们不利的证据。现在唯一的一个后患就是那梦蝶。她落入了王子服的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以防万一,她是绝不能再留了。老爷不可再怜香惜玉,当立下绝断了。”   梦蝶性子刚烈,宁死不从,所以到现在郑立仁也没有得手,心有不甘。若让他现下就杀了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他还真有些舍不得。但郑立仁绝不是色迷心窃的人,他权衡利弊之下,觉得再留梦蝶活着,对自己确是一个大祸害。于是他下定决心,道:“要杀了她,我却有些舍不得,但无毒不丈夫,她是绝对不能再留着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现在就去。”“好的,我这就去办。”郑安眼中闪烁着杀机,转身去青风劫(二十七)   郑立仁看着郑安离去,心中顿有种失落感。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竟亲手杀死了自己最为信赖,也最为得力的助手。他此时心里深深的自责和懊悔,转变成对王子服无尽的恕恨,心道:凡是和我作对,都不会有好下场,早晚有天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正思咐间,就见郑安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气急败坏地道:“不好了,那梦蝶不见了。”郑立仁惊得从椅子上“噌”地就站了起来,说道:“她一个弱女子,是跑不掉的,就是上天入地也要将她给我找出来。”郑安沮丧道:“我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莫不是她被府衙的人给救走了?”郑立仁本就想梦蝶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被郑安这么一提醒,他更加确信定然是给府衙的人救走了。想到这里,郑立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方寸大乱,说道:“这可该如何是好?”叹了口气,又道:“若是有步青云在身边,他定会给我想出一个好对策的。”郑安听后心里酸溜溜的,极不舒服,不露声色地道:“老爷此时万不可乱了方寸,定要沉下气来。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是有办法可补救的。”   郑立仁本就不是个平庸之辈,他的机智城府比步青云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事来的太过突然,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心里一时乱了方寸,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心下一动,问郑安:“你又有什么想法,切说来听听。”他平时见郑安唯唯诺诺,不显山不露水的,此刻却临危不乱,思绪清淅。觉得自己以往倒时小看他了,不由得对他另眼想看了。郑安又说出一番话,听得郑立仁喜上眉梢,啧啧称赞。   梦蝶确是给萧七救走的。   萧七因有了上次的教训,再入郑府,轻车熟路,很容易就找到了囚梦蝶之所,背着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郑府,回到府衙。郑立仁因步青云之死,正自懊恼心伤,确是没有想到萧七还会卷土再来。萧七能如此顺利地救出梦蝶,确是瞅准了很佳时机。   萧七背着梦蝶回到府衙,带着她径直到了王子服的书房。王子服正呆在书房里等消息,见到萧七安然而归,果还救出了梦蝶,心中喜悦至极,夸萧七道:“你果然好样的。”萧七道:“托大人洪福,幸不辱使命青风劫(二十八)   梦蝶自上次“贵宾楼”曾见过王子服后,不想成逃出生天,再一次见到他。“您真得是王大人,我不是在梦里吧?”此时她兀自迷迷怔怔,恍如在作梦一般。王子服道:“我就是,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你现在到了府衙里,已经安全了。”梦蝶双膝跪倒,泪流满面地道:“多谢大从的救命之恩,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说着,连连磕头。王子服亲自把她扶起,道:“我身为百姓的父母官,眼见着百姓受着恶霸的欺侮,我心里惭愧呀。”梦蝶道:“王大人您真是个好官!您又怎知我被关在郑府的?”王子服道:“自你被抢入郑府后,你的母亲为了能救你出来,几乎舍了命了。”梦蝶心头一热,泪眼盈盈地道:“我母亲呢?她在哪?她现在还好吗?”她被掳入郑府后,消息闭塞,当然还不知道母亲已死了。   王子服婉转地把王氏的死讯告诉了梦蝶,然后又道:“你母亲因为救你才遭到了郑老虎的毒手。你务必要配合府衙,指证郑老虎的恶行。这样你不仅为你母亲报了仇,还为池州百姓除了一害。”梦蝶惊闻母亲的噩耗,尤如晴天霹雳,悲呼一声,顿时晕绝过去。萧七连忙扶住梦蝶欲倒的娇躯,手指按着她的人中穴。不一会儿,梦蝶悠悠醒转过来,放声痛哭。   王子服和萧七在一旁手足无措,也不知如何劝解。两人很清楚梦蝶在郑府里受得屈辱更深,加之母亲的离世,她心中的悲痛不可言状,索性让她哭出来更好。梦蝶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悲声,硬咽地道:“王大人一定要给我作主,我母亲死得冤呀!我会好好配合府衙的,指证郑老虎的滔天恶行,给我母亲报仇。我该怎么做,王大人尽管吩咐。”王子服欣慰地点点头,道:“这样就好!我在这向你保证,我宁可性命不要,也要除去郑老虎。不光要为你母亲报仇,也要为池州百姓除去这一害。”梦蝶感激得泪流满面,裣衽跪倒,向王子服磕头道:“王大人就是当世的青天大老爷!我代我母亲和池州的百姓谢谢你了。”王子服把她从地上拉起,说道:“明天我就开堂审案,还要请来池州百姓旁听。你只要在堂上指证郑老虎,证据确凿,谅他也难逃法网。”梦蝶点点头,道:“我一定会的。”王子服道:“先让萧七带你去见见你母亲的遗体,然后再休息一下。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升堂。”梦蝶随着萧七下去了。   夜已至丑时,王子服想着自己终于掌握到郑老虎为祸百姓的确凿证据,他郑这个池州的恶霸,可以理直气壮地把他抓起了。想到这里,王子服抑止不住内心的激动,再也没有了睡青风劫(二十九)   就在王子服筹划第二天开堂事宜的时候,任谁也没有想的事情发生了。在当夜,池州城东外的李家庄发生了一桩惊天血案。李员外一家三十五口尽皆被杀,惨遭灭门之祸。李家的财产更给洗劫一空。作案之人手法惨忍,令人发指。   天一亮,王子服就接到了报案。待他听报案之人叙述完后,大惊失色。这桩惊天血案是自己入仁已来,从未遇到过的。王子服不敢待慢,也顾不得再升堂,只得把郑老虎的案子搁下。当即带着萧七,还有众衙役赶往案发现场。   当王子服带人赶到李家庄时,已日上三竿了。就见李员外家外围满了观看的百姓,人人脸上都露出悲愤的神情。大家见到府衙的人来了,都自发地闪开一条道。王子服等人勿勿地从人甬中穿过,走进了李家。当王子服乍一踏入李家,顿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   李家上下老幼三十五口,都是在睡梦之中就被杀了。有的人被砍掉了脑袋,有的人被斩成两截……鲜血流满了一地,惨象让人不忍卒睹。   王子服在李家里里外外都勘察了一番,就见翻箱倒柜,狼籍一片。凡是贵重的物件都给洗劫一空,王子服初步确定是劫财害命。但作案之人甚是狡猾,竟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要想破案却无从下手,王子服脸色凝重,皱紧了眉头。   这时,萧七走到他的身边,道:“大人,李家的邻居李田有重要的线索要向大人禀报。”王子服喜道:“快带上来。”不一会儿,萧七就带着李田重新走进院里。那李田见到众衙役从屋里把死尸一具具抬到院中,并排放在地上,景象既惨烈又吓人。却把李田骇得脸色苍白,双腿发抖。他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走到王子服的跟前,便欲跪身施礼。王子服把他止住了,道:“不用多礼,罢了!昨晚李家被害,你有什么线索要提供给我,仔细说来。若能帮我们破了这个案子,我定会重重赏你的。”   李田收慑住悸动的心神,说道:“我家就住在李员外家的隔壁,因我老婆回了娘家,我一人无聊,就去找朋友喝酒。昨晚我喝了很多的酒,喝完酒已经很晚了。我迷迷糊糊地往家走,刚走到我家门口时,我就倒在地上睡着了。当我醒来时,天色快要亮了。就在这时,忽见有十几个黑影从我眼前飞过,吓了我一跳。我见那些黑影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子,然后又都跃进了李员外的家。当时我吓坏了,大气都不敢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不一会儿,就见那些黑影又从李员外家跳了出来,肩扛手拎着大包小包,呼啸着都出村去了。当他们都去远后,我隐隐听到有人轻笑说,这一次我们青风寨可发大财了。当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我才壮着胆子从地上爬起,回到屋后,提心吊胆的再也没有睡着。后来才听说李员外一家都被杀了,我便断定是那些人干的。这时我也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昨晚我若被那些人给发现了,我的也早就给他们杀了灭口了。此时想来,我还后怕的很青风劫(三十)   李田结结巴巴说的很慢,王子服听得很仔细。听他说完,王子服沉默了一会儿,忽眼前一亮,问道:“你曾听那些人临走时提到过‘青风寨’三个字,是也不是?”李田点点头,道:“确是这样。”王子服又问:“你当时没有听错吧?”李田肯定地道:“他们说的声音很小,但我确实是听他们这么说的,绝不会有错。”王子服接着问:“你可知道这‘青风寨’在什么地方?”李田摇头道:“这我倒不知道。”   王子服略感失望,心想:看来那‘青风寨’肯定是那些人的落脚之地,是个强盗窝。至于它在什么地方,定会有人知道。于是,他吩咐萧七道:“你去问问外面的那些围观百姓,是否有谁知道‘青风寨’情况,你了解清楚后再来告诉我。”他见萧七转身出去了,又对李田道:“你是本案的重要证人,呆会你随我回府衙,待破案后我定会赏你的。”李田道:“我并不为赏,只希望大人尽快抓住那些凶手,能为李员外一家报仇。李员外一家都是好人,他们死的太惨了。”王子服义愤填膺地道:“我若不把那些灭绝人性的凶手捉拿归案,我誓不罢休。”   过了好一会儿,萧七兴冲冲地回来了,王子服见他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大有收获,果然听萧七说道:“大人,有消息了。刚才一个老乡告诉我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离此往东不远百里的地方有座山,叫青风山。山上住了一伙强盗,共有三十多人。这些人拦路抢劫,杀人越货,专做一些没有本钱的伤天害理的事。这个老乡去年做买卖时曾路过此地,被这些强盗拦住了,他只得把所有的钱财都掏了出来,这换回了一条性命。这个老乡说得与李田所讲很相符,我认为这青风山很可能就是‘青风寨’,李员外一家被害,定与他们有关。”   王子服听后也很是兴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看似一件没有头绪的棘手的惊天血案,竟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破案的线索,看来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案子很快就会破获了。王子服把地保叫来,交代完了李家善后事宜,便带着众衙役回府了。   回到府衙时,太阳已然落山了。简单地用过晚饭,王子服就把萧七叫到书房,两人商议案子的下一步骤。萧七道:“我们下一步应该先探听清楚这‘青风寨’的具体虚实,要知己知彼,才好制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事不宜迟,我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探探这‘青风寨’的具体情况。”王子服道:“我俩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对‘青风寨’的情况一无所知,任务十分危险,你一定要加倍小心。你要相机行事,更要以安全为重,切不可卤莽行事。”王子服的淳淳叮嘱,情真意切,萧七听得心头一热,感动不已,说道:“我会的。”   次日一大早,萧七整好行装,佩带上兵刃,又包好干粮就出发了。萧七一连去了两天,因讯全无,王子服担心的坐立不安,心急如火,暗想:萧七迟迟不归,莫不是遇到危险,已然身遭不测青风劫(三十一)   在萧七走后的第三天傍晚,他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王子服见他满脸的倦色,一身的疲惫,心中又怜又喜。萧七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他心上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王子服很想马上知道萧七这几日来的所作所为,是否有所收获。但他却是先让萧七去漱洗沐浴,吃过晚饭,然后又让他去休息,准备第二天才问。萧七吃过饭后,却没有去休息,径直出了王子服的书房。王子服见到他不禁一怔,道:“你这几日已经很劳累了,应该先去休息。”萧七精神奕奕地笑道:“我现在已经不累了。”王子服注视着他那豹子一样闪闪发光的双眼,笑道:“看你兴奋劲,必是大有所获。那你就把这几天来的所作所为,说来听听。”他示意萧七坐下说,又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   萧七抑止不住兴奋地道:“我此去收获确实很大,什么也都探听清楚了。离此百里的地方确有座青风山,山上也果然住着一伙强盗,共有三十六个人,为首的叫林青。我偷偷地潜入寨中,却见这些强盗地兴高采烈地开庆功宴。从他们言谈中偷听到,这里果真就是‘青风寨’。那一晚就是他们杀了李员外的一家,并洗劫一空。他们满载而归,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我去时他们正欢天喜地庆贺呢。我当时气愤得真想将他们全杀亮了,但碍于人单势孤,只得作罢。我溜出山寨,又察看一下四周的地形。回来后凭着记忆画了一幅地形图,大人你看。”说着从怀里掏出地图,铺放在桌子上。   王子服双眼一亮,仔细地看着地图。就听萧七介绍道:“‘青风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青风山方圆数十里,四下都是陡峭的山崖,只有一条从峭壁上凿出来的石径能直通山上。那些强盗在石径上凭险而守,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山顶上的地势却凹了下去,形成了一个盆地。这盆地有数里方圆,盆底有块平地,强盗的老窝就住扎在这块平地上青风劫(三十二)   王子服一边详细地看着地图,一边听着萧七的介绍,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心中盘算着,口中说道:“这些强盗人数虽不多,但他们却凭险而守,易守难攻。凭着我们府衙里的这些捕快,恐怕很难将他们一举擒获,看来只有调动军队了。”萧七道:“大人多虑了。我在‘青风寨’上察探了三天,于地形地貌清楚的了如指掌。在我回来的路上就已想好了破敌之策。我只需带着衙内的十数个捕快,定能将这伙强盗捉抓归案。”王子服见他说得自信满满的,又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但还是有些顾虑,说道:“你果然有了破敌良策?”萧七点头道:“大人尽管放心,我们定能得胜而归。”当下又把自己所想的破敌之计,详细地向王子服说了一遍。王子服听后,心下甚是宽慰,再无所虑,哈哈笑道:“你真是我的良将呀!你这条计策可行。事不宜迟,明天一早你就带着人出发。切记行动要保密,不能让他们听到一丁点的风声。”   两人随后又仔细研究了行动的细节,确定没有了纰露,这才满意。王子服叫萧七先回去好好休息,自己却继续留在书房里琢磨着心事。他越想越觉得萧七的计策实在是妙,不禁为自己能有一位这样的得力干将而高兴。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七就带着十八名捕快,执着兵刃,备好干粮和所需之物就悄悄地出发了。一行十九人出了池州城,马不停蹄地直奔青风山。刚过中午,他们便赶到了青风山下。众捕快抬头望着陡峭巍峨的山崖,都皱紧了眉头,心里不禁惴惴。   萧七把众人带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藏下。待吃饱喝足后,众捕快的目光都对准了萧七,看他的下步指示。萧七淡定自若地道:“山上的强盗共有三十六人,不仅在人数上我们是劣优的,而且他们还占有地利,易守难攻,我们只能智取,不可强攻。”捕快吴风问道:“头儿,哪我们该如何智取?”萧七自当上总捕头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带队行动,自知威望还不能伏众,所以此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看着众捕快疑惑的眼神,笑道:“行动计划我早已想好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待天黑后我们再行动,到时我自会告诉大家该怎么做的。对方只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我们团结一志,他们绝难是我们的对手。”众捕快见他说得非常自信,顿时也打消了心底的疑虑,信心十足地齐声道:“我们愿听总捕头的调谴,同心协力,击破强盗,在此一举。”萧七道:“我们先养精蓄锐,天黑就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青风劫(三十三)   夏季天黑的很慢,天上无月,满天的星斗,闪着熠熠光辉。在行动之前,萧七先给大家仔细讲了此处的山形地势和行动计划,以及每一个人都该怎么做。最后他又道:“大家对这次行动的细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众捕快群情激昂,都充满了战斗的欲望,说道:“没有了!头儿,你只管下命令吧。”萧七道:“我们这次行动大意不得,大家必需要依计行事,不得擅作主张,若有谁违了命令,绝不轻恕,知道了吗?”说到最后,声色俱厉,神情威严,俨然一个发号施令,不可违抗的大将军。众捕快凛然正色道:“知道了!”萧七命令道:“现在行动。”   一行人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到山脚下。夜色中就见危崖高矗,直插天际。,一条人工凿刻出来的石径,尤如蜿蜒爬行在陡壁之上的长蛇。   萧七回身对众捕快小声道:“这是上山唯一的一条路,路上共有三处险要之地,且都有人把守,互为呼应,我们很难从正面攻破。在山侧有一条瀑布,从半山腰上倾泄而下,流量不是很大。除这条石径外,唯有顺着这条瀑布溯流而上,可以直通山顶。但这条路极其险峻,也只有我才能上去。你们先呆在此地,待我先从这条瀑布处上到山顶,从背后拔掉石径上的守卫,再引你们从这上去。”   众捕快于是守在原地,萧七只身一人绕到山侧瀑布之下,使出浑身的解数才溯流上到山顶。凭临绝顶,萧七心道:这些强盗自认为绝不会有人能此处上来,所以也没有设守卫,若非如此,想要攻破此寨,恐怕难比登天。萧七从崖顶上绕到石径的上面,就见黑暗中,有一名匪徒正坐在石径旁的一块石头上喝着酒。   石径上共有三处守卫,这里是最后一处,匪徒自认为安然无事,所以守卫甚是松懈。这匪徒正喝得晕晕乎乎时,忽听到轻微的异响,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刺穿着咽喉,一声不响地死了。萧七拔掉这处守卫后,沿着石径往下走,从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一除去了余下的两处守卫,然后带领着众捕快顺利地登上山顶。   萧七望着谷底灯火辉煌,人影绰绰,小声地道:“我们分作两队,按计划行事。”当下众人分作两队,一队由萧七带队,另一队由副手带队,按着计划分头行事去了。   强盗头子林青身材威猛,形容狰狞,心狠手辣,好勇斗狠。因他犯有命案在身,遂流落到青风山后占山为寇,纠集了一帮亡命之徒,专做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那一晚正是他亲自带领着十五名寨中好手,血洗了李员外家,并将他家洗劫一空,得到财宝无数。他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神鬼不知。欢天喜地地回到山寨后,众强盗瓜分了财宝。一连数日,他们肆无忌惮地彻夜狂欢,饮酒作乐,根本没想到事已败露,大祸临头青风劫(三十四)   这一晚,林青和手下匪徒兀自喝酒狂欢,忽然一名小头目走过来,说道:“大王,小的发现东面山头有两点光亮,忽明忽暗,不知是何事物,特来禀明大王。”林青凭借天险,有持无恐,也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呵呵笑道:“疑神疑鬼,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带几个人去看看,不就明白了。”那名小头目叫牛二,他虽心有不愿,却也不敢违抗林青的命令,还是带着几个喽罗向东面山头去了。   牛二并没有多想,还以为东面山头上的光亮应是什么凶禽猛兽。只是半夜三更的,他心里发毛,于是多带上了几个喽罗。一行共八人拿着刀刃点着火把,壮着胆子奔着光亮而去。山的坡度并不是很陡,只是怪石嶙峋,走起来非常的艰难。   要想上到东面的山头,必经过一片树林。幽深的树林,像是个可以吞噬一切的恶魔,露着狰狞可怖的面容。几个人嘴里一边咒骂着,一边在树林里踯蹰前行。忽然从黑暗中窜出数条人影,牛二几人在毫无防备之下,脖子上已架上了冷森森的利刃。   牛二几人去了不一会儿,东山头上的光亮忽地消失了,紧接着西面山头上又亮起了两点光亮。这两点幽幽的光亮忽忽闪闪的,在黑夜里甚是醒目。就连兀自在喝酒狂欢的林青也看到了。林青叫过一个小头目,愠怒道:“牛二这笨蛋,去了这半天还不回来。你再带几个人去西山头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做怪。”这小头目随即带上九人去了。余下的众匪不以为然,仍自喝酒作乐。   在第二拨人去了不久,西山头上的光亮果然又消失了。但这十人此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如泥牛入海般,杳无音青风劫(三十五)   忽听一个小喽罗叫道:“快看,那两个奇怪的光亮又出现在北山头上了。而且越来越近,好像正向着我们来了。”众匪循声望去,果见那两点光亮在缓缓移动,忽然又停住不动了。在场的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匪,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却都是心里一紧,泛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头皮发麻。   其中有一人四十多岁,身材矮小,一张马脸惨白惨白的,嘴边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众人都叫他白鬼子。白鬼子工于心计,一肚子的坏水。青风寨的每一次行动都是他在一旁出谋划策,所以每一次行动做的都很顺利,干脆利落。故林青非常看重他,把他视为心腹。   此时,白鬼子走到林青的身旁,眨着一双鼠眼,说道:“大王,前后有两拨人去了至今都不见回转,恐怕这其中会有什么蹊跷?”林青一怔,道:“能有什么蹊跷?”白鬼子深沉地道:“据说新任知府王子服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我怕的是血洗李员外家事已经败露,那对我们来说可大大不利,不可不防。”林青不以为然地道:“那事我们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会败露出去的。况且我们这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他们若想轻易攻到山上绝无可能,除非他们调动大部队,但那样我们早就会得到消息了。若是有何异常,前山的岗哨会给我们发来消息的,恐怕你是多虑了。”   白鬼子目光闪烁,道:“但那两只光亮又做何解释?今晚这事真得很不寻常,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可不防呀!”林青并非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越想越觉得白鬼子说得对,问道:“哪此时我们又该怎么做?”白鬼子捋着他那两撇鼠须,沉吟一会儿,道:“唯今之计,我们只有以不变应万变,等看事态如何发展了。”林青点头道:“暂且依你!”   这时就见北山上的那两点光亮,晃晃悠悠地下了山,向着这里缓缓地移动,距离还有一里多地时,它便停住不动了。两点光亮一闪一闪的,好像在向他们挑衅一青风劫(三十六)   众匪眼看着那两点如鬼火般的光亮越来越近,如一道无形的压力压迫得自己呼吸急促,几乎要窒息了。林青本就几分醉意了,此时已然清醒了。他再也忍受不了了,起身来回踱着步,口中骂骂咧咧地道:“什么鬼东西在故弄玄虚,老子可不怕你,有胆子和老子明刀明枪的干。”随即他又对白鬼子道:“你留几个守在这里,其余的都和我一起去,到底要看看对方是什么东西在做怪。”说完,抄起自己的那柄厚背大砍刀,当先大步流星地向着那光亮走去。只前那两拨人一去不返,寨里此刻也只剩十五个人了,白鬼子又留下四人和自己守寨,其余的人虽极不情愿,却也不敢怠慢,紧跟在林青的身后去了。   出寨往北去都是一马平川,无遮无拦。林青一行人手里都擎着火把,一边口中呦喊着给自己壮声势,一边谨慎前行。只见那两点光亮停在那不退也不进,林青一行人越走越近,饶他们都是些杀人如麻,胆大如斗的亡命徒,却也不禁心跳加快,惴惴难安。   渐渐逼近,林青一挥手,众喽罗列成弧形围了上去。当他们走到近前,在火把的照耀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而那两点光亮却是挂在树枝上的两根燃烧着的草绳。众人不由得长嘘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林青心中却充满了疑问,喃喃道:“莫非之前发现的那两处光亮都是这烧着的草绳,但这草绳又怎会无愿无故地着了呢?又会是什么人点得呢?”突然他若有所悟,浑身一震,叫道:“不好!我们上当了!大家小心戒备,快同我回寨。”众喽罗见此情景,都预感到了不妙,一阵慌乱,很快就稳定下来。   一行人急急回到寨外,只见寨中兀自灯火辉煌,却不见白鬼子几人,整个山寨死一般的沉青风劫(三十七)   林青见此情况顿知事有变故,也没敢冒然进入寨子。他止住身后的众喽罗停在寨门外,目光鹰鸷一般地巡视着四下,并没发现有何异状。林青清楚平静的表面下,却是杀机四伏。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提高声地喊道:“白鬼子,你在哪?快给我出来。”沉寂的夜空,回声久久不绝。林青又喊了一遍,仍不见白鬼子几人出现,情知他们已遭不测。此刻他心里的恐惧已转化为愤怒,继而又转化成无穷的勇气,又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藏头彻尾的,只会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若有胆量就出来和我明刀明枪地对打,怕了你我不姓林。出来呀,你们这帮胆小鬼,见不得人的鼠辈。”对方在暗,我在明。林青很清楚此时形势极为被动,但他的激将法又全然无用,对方根本就不上他的当。   林青看着身边的几个喽罗,心道:看来这次对方是有备而来,他们就是用了分散瓦解,个个击破计策。此刻我身边就剩这九个人了,再也不能分开,给们可乘之机了。对峙了一会儿,林青首先沉不住气了。他吩咐一个喽罗道:“你回寨里去探一下情,回来报我。”那喽罗心里害怕,稍一迟疑,就见林青虎目圆睁,声色俱厉地道:“快去!”那喽罗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怠慢,急忙进寨去了。   那喽罗壮着胆子在寨子里仔细地查看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何异常。他返身回到寨外,将情况如实地向林青说了。林青原认为对方必是埋伏在寨中,等自己回寨后,好伺机下手。但喽罗所反应的情况却与自己所想截然相悖,一时心下狐疑不定,想不通对方此意何为。   那喽罗小心地问道:“大王,我们还进寨吗?”林青终于拿定主意,吩咐道:“进寨!”一马当先,走进寨门。众喽罗唯恐有失,紧紧跟在林青的身后,一步也不敢离开。   林青等人回到大殿上,就见满地狼籍,和自己刚才离开时一样,不像有打斗的痕迹。林青更加迷惑了,皱紧了眉头,想不通白鬼子几人怎么失踪的。正当他苦思不解时,忽听殿外响起震天般的呐喊,火光冲天,人影涌动,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青风劫(三十八)   大殿内的众喽罗面面相觑,惊慌失措。当林青看到门口,窗户等处都给堵死了,心里剧震,咐道:还是中计了。虽然后悔不迭,但表现的异常沉稳,给众喽罗打气道:“大家不要惊慌害怕,只要有我在,他们奈何不得。”众喽罗靠拢在林青的身边,顿时不觉得害怕了。   萧七在殿外高声说道:“我们是府衙的捕快!林青,你们已经被围了,若想活命,唯一的出路就是束手就擒。”林青冷哼道:“我们每一个手上都沾满鲜血,自知罪大恶极,绝无活路。我们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但我们绝不会束手就缚的,大不了拚个鱼死网破。”萧七道:“既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其余的党羽或死或缚,都给铲除了,你已是穷途未路了。既已知绝无幸免,又为何还要做无谓的犹斗。”   林青此时已看清对方也不过才十多个捕快,心里中又升起一丝希望,哈哈一笑,道:“你若非暗地里使阴谋诡计,就凭你们这些人又能奈我何。我们虽然现在只有十人了,但也未必会输给你们。你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恐怕还办不到。”林青反唇相讥道:“你们人多势众又能怎样,还不是给我们个个击破了。现在若要杀你们,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要再有任何的幻想和侥幸心理,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林青不屑地道:“少说废话,我们还是兵刃上见真章吧。”萧七道:“既然你仍不死心,索性我们就划出道了。由我俩一对一的单挑,你若能胜了我,就统统放你们走。你若是败了,说不得只好乖乖地受缚,随我回府衙受审。你敢吗?”林青不假思索地道:“好!就依你所言。但你可要说话算数?”萧七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跃众而出,缓步走进大殿。林青上前几步,距萧七一丈处站住,颇为自信地道:“你若真能胜了我,我就甘心情愿地受缚,随你们处治。就怕你没这个能奈。”随即抽出厚背砍山刀,在手中一亮,又道:“你亮兵刃吧!”   萧七面带微笑,缓缓从腰间抽出薄刃朴刀,横在胸前,道:“出招吧!”   林青叫声:“接招!”厚背砍山刀向萧七当头劈下。萧七将身一错,挥刀相迎,两人顿时战在一处。只见林青身形威猛,所使兵器更是厚重,每一刀都是全力劈出,劲气呼呼作响,霸道十足。萧七却是身材单薄,手里朴刀轻而薄,乘暇抵隙,出招不带一丝风声。其风格与林青截然相反。两人这一战,龙争与虎斗,旗鼓相当。两边之人在一旁看得紧张的不得青风劫(三十九)   林青这一边的众喽罗,明知林青这一战关乎众人的性命,所以助威加油的甚是起劲。而众捕快只是静悄悄地观战,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众喽罗见林青厚背砍山刀左一刀,右一刀,前一刀,后一刀,紧紧地将萧七罩在刀光之中。眼见胜利在望,众喽罗一边加油一边叫好,“大王,真是好刀法!大王就要胜了,不出十招定能将对方斩于刀下。”……此起彼伏,喊得更加卖力了。   正当众喽罗满怀希望地大喊大叫之际,场中的形势突变,惊得他们张大了嘴巴,再也叫喊不出声了。呆呆地站在当地,如给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也不动了。他们脸上无不是惊讶,错愕,难以置信的表情。   打斗停止了,萧七手中朴刀的刀尖正指在林青的胸口上,冷峻地道:“你败了!”林青执刀右臂受了伤,鲜血顺着手臂流到厚背砍山刀上,又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他只觉手里的刀越来越重,终于再也握不住了,厚背砍山刀“咣啷”落地。林青脸如死灰,双手一背,惨笑道:“我输了!我自甘受缚,你们上手吧。”当即上来几个捕快,手执绳索,将林青五花大绑了。   萧七目光冷剑一般地注视着余下的九个喽罗,语气威严而又不可抗拒地道:“你们还不放下兵器,束手就缚,难道还要等我们动手吗!”几个喽罗在萧七凛凛神威的震慑下,面面相觑,欲斗不敢,终于还是纷纷缴械投降了。   就在萧七等人在青风寨智智擒群匪的当晚,池州府衙里也发生了一桩惊心动魄的事件。   三更时分,热闹喧嚣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熟睡正酣。偌大的池州府衙黑沉沉的,一片寂静。此时,一条人影在黑暗的掩蔽下悄悄地潜入了府衙后院落。那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黑巾罩脸,唯见一双如鬼火般闪闪发光的眼睛。那人身形异常灵活,窜房越脊如履平地,更不带一丝声响。他对府衙里的门户地形甚是熟悉,如行走在自院子一般,径直到了王子服的卧室外。一路走来,竟无人发青风劫(四十)   那人伏在卧室外的窗户下,侧耳倾听,里面没有呼吸声,静悄悄的不像有人。那人确信屋里没人后,折身又奔王子服的书房。果然书房里还亮着灯光,窗户开着,王子服和仆人阿宽正在说着话。那人悄无声息地伏在窗外,里面的两人浑然不觉。   那人就听里面阿宽对王子服说道:“老爷,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歇息吧。”王子服叹息道:“我睡不着呀!此时也不知萧七那边进行的是否顺利?‘青风寨’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穷凶极恶,我怕萧七他们万一有何闪失,都将追悔莫及。”阿宽劝慰道:“萧七有勇有谋,况且我看他走时又是一副智珠在握,自信满满的样子,肯定不会有事。而‘青风寨’又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会是萧七他们的对手?他们此去定会马到成功,凯旋而归。”   在萧七临走之前,就与王子服定好了破敌之计,为了保密,这次行动细节只有他们俩人知晓,就连阿宽也没告诉。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王子服又怎能不担心呢?他经阿宽的一番劝慰,心绪悄悄缓解一些,说道:“我是无论如可也睡不着的,你若是困了,就先去睡吧,不用管我了。”阿宽道:“我也不困,老爷不睡,我就在这陪着老爷。”阿宽的忠心与呵护令王子服心里热乎乎的。   那夜行人在窗外潜伏了一会儿,确信对方毫无防备,心想: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当下悄悄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剑,冷刃在黑暗中幽幽泛光。他一长身,从洞开着的窗户窜进房中,手挺短剑,欺身上前直刺王子服。   书房里的王子服和阿宽虽然是早有防备,但那人突然出现,一声不响,来势快捷如电,也骇得他俩人惊慌失措。阿宽急忙出声示警:“快来人,有刺客。”却见那人持剑已然欺到王子服的跟前,短剑猛地向着他的胸口刺去。眼见王子服就要血溅当场,在生死系于一发之间,阿宽扑身护了上去,将身体挡在王子服的身前,冰冷的剑刃没入他的胸膛,直至剑柄。阿宽圆睁着双眼,瞪视着那人道:“我绝不允许你伤害到我家老爷!”拚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紧紧攥那人持剑的手腕,至死也没放手。   那人给阿宽的那种舍身护主的凛然气势所慑,怔了一怔。他持剑右手使劲往处挣,动还是没有挣现阿宽的双手。就在这时,闻讯出动的衙役将王子服护住了。那人忽见书房里,窗子外都是手持兵刃的衙役,方知对方原来是早有防备,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再想刺杀王子服也不可能得手了。他心念电转,已然想好了脱身之计。他左手一挥,卷起一股狂飙,将房里的蜡烛都吹灭了,顿时一片漆青风劫(四十一)   众衙役措手不及,一阵慌乱,有人叫道:“快保护好王大人!”又有人道:“守住了门户,不要让刺客跑了。”……   当灯光亮起时,那刺客早已脱身而去,逃得杳无踪影了。   王子服抢到阿宽的身边,把他从血泊中抱起,已然没了呼吸,鲜血兀自从阿宽的胸膛往外汩汩地流着,也染红了王子服的衣襟。   王子服的心都碎了,痛得他都失去了知觉。他欲哭无泪,就这样怔怔地抱着阿宽的尸体,久久都不愿放手。一旁的众衙役无不黯然流泪。   萧七荡平‘青风寨’,活捉匪首林青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池州府衙。此次行动大获全胜,此方无一人伤亡,而‘青风寨’三十六匪,死十人,余者皆被萧七等人押解回了池州城。黄昏时分,萧七一行人进入了池州城,城中百姓闻讯而动,兴高采烈,夹道欢迎凯旋的英雄们。   萧七等一行人回到府衙,就见王子服率领众衙役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了。王子服高兴地迎上几步,握住萧七的双手,说道:“欢迎你凯旋而归,剿灭了‘青风寨’,为池州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萧七谦虚道:“幸不辱使命!”王子服当下吩咐将‘青风寨’一干匪徒押入大牢,然后握着萧七的手臂进入府衙。   当晚府衙内大摆筵席,犒赏众捕快。   筵席散后,萧七跟随王子服一同回到书房。此前还是满面欢喜的王子服,这时却显得戚切哀伤,萧七便预感到出事了,问道:“大人,莫不是出什么事了?”王子服眼泛泪光,将昨晚所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萧七本听说昨晚有人行刺已然很是吃惊,当又听到阿宽用自己的性命挽救了王子服时,他震惊了。他对阿宽的死感到即震撼又痛惜。   萧七愤恨地道:“昨晚的刺客一定是郑老虎派来的。他竟敢谋刺朝庭命官,真是胆大包天,丧心病狂。我明便带人把他抓了。”“不可卤莽。”王子服叹道:“郑老虎狗急跳墙,出此下策,我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那刺客十分厉害,以至误了阿宽的性命,让我好不心痛。”阿宽跟他有十多年了,两人感情深似兄弟。此时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哽咽出声。萧七心里也是阵阵的酸痛,想向劝慰王子服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青风劫(四十二)   王子服之前一直都在强忍着悲痛,强作欢笑,此刻终于再也压抑不住,痛哭出声。他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悲声,觉得心里敞亮多了。   王子服待情绪平静后,说道:“明天开堂提审林青众犯,并天出告示,全城百姓可来一旁观审。”萧七道:“那郑老虎怎么办?现在我们手里有了证据,恐防日后有变,夜长梦多,完全可以把他抓起来了。”王子服道:“他的背景太过厉害,只此一条证据,还不能定他的罪。待我们了解了林青一案,再专心对付他。”萧七建议道:“为防不测,我们可以先把他给监视起来。”王子服点头道:“可以!这事就由你去办吧。”两人又为明天开堂会审的细节商议到半夜,方才各自回屋睡去。   次日辰时,开堂的时候到了。全城的百姓几乎都拥到了府衙里。只见大堂外人头攒动,挤满了观审的人,院里挤不下了,就连墙上都爬满了人。萧七见到群情激奋,担心会出乱子,便分出一半人力去维护秩序。   王子服身着官服头戴官帽,威风凛凛地端坐在大堂之上。堂下衙役两边站列。惊堂木一响,王子服开口道:“李员外一家被杀案现在开审!带林青一干众嫌犯。”堂外的百姓一阵沸扬,当看到林青等人被带到堂上时,顿时静了下来,都屏住呼吸,听王大人审案。   林青等一干二十六人都扛枷戴锁地上到大堂。两边衙役齐声高喝:“威——武——”众喽罗被气势所慑,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都跪倒在地。唯有林青一人,面无惧色,无动于衷,傲立不跪。   王子服高坐在大堂之上,一啪椋堂木,冷峻地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跪在地上的众喽罗战战兢兢地一一报上姓名:“我叫白鬼子!”“我叫牛二!”……当轮到林青时,他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乃‘青风寨’的大王林青是也!我既已被抓,本就抱着必死之心。你们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又何必如此罗嗦。”   王子服道:“你滥杀无辜,犯下滔天大罪,但本大人也敬你是条硬汉子,只要你如实招供,不会对你动刑,也不为难你。”林青道:“我杀人放火,作案无数,你要我招什么尽管问吧!”“好!是条汉子!”王子服道:“数日前的夜里,李员外一家惨遭灭门,且又给洗劫一空,可是你带人干的?”林青坦然道:“我自以为这案子做的无泄可击,却还是给你们这么快就侦破了。我干都干了,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没错是我干的,我招认,我全都有招。李员外一家与我无怨无恨,且距池州城又近,我本没胆量去做这件案子的,是有人指使我去干的。”王子服不成想这案子里还有案子,事出意料,心下一震,道:“是谁指使你的,速速招来。”   林青道:“我自知必死无疑,只求大人能让我死的痛快,我便一五一十地全都招出来。”王子服双目如电,毫不迟疑地道:“好!本大人同意你!你要如实招来。”林青道:“我说……”他此话一出口,惊得王子服及堂内外的人目瞪口青风劫(四十三)   郑老虎自梦蝶被萧七救入府衙之后,王子服手里也有了自己的罪证,他心下便一直慌恐难安,如芒在背。他心道:王子服不死,恐怕要死的就是我了,他一日不除,我一日难安。他于是派出郑府高手与夜里潜入府衙行刺王子服,不想王子服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招,有了防备。那刺客无功而返,郑老虎气急坏败之下,又无可奈何。正当他措手无策之际,却又听到‘青风寨’被破,众匪已给押回了池州城的消息后,更急的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这一日,郑老虎正在书房里一筹莫展,苦无对策时,却见郑安勿勿赶来,脸色极为难看,慌慌张张地道:“老爷,出大事了。”郑老虎自知大事不妙,心头一颤,故作镇静地道:“天又没塌下来,你慌张害怕个什么?”郑安着急道:“这次天真的要塌下来了。”郑老虎不动声色地道:“天就是塌了下来,我也不怕,你又怕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且慢慢说来。”   郑安见他毫不在乎,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很多,稳定一下情绪,说道:“那林青真是个王八蛋,没骨气。他不打自招,不仅全都招认了,也把我们指使他去杀李员外一家的事也招出来了。恐怕府衙一会就要来抓人了,我们又该怎么办?”郑老虎虽已料到会这样,心下却还是不由得一骇,稍一思索,拿定主意,道:“事到如今,我只能去求我姐夫出面了。事不宜迟,我现在马上就给他写信,一会你派人快马加鞭送去。”郑安点点头,马上给他研磨。郑老虎蘸磨挥毫,很快就把信写好了。他把信封好,交给郑安,吩咐道:“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封信送到我姐夫的手里。”郑安拿着信去了。过了不一会儿,见他又回来了,脸色惨白,说道:“王子服亲自带着人来了,要把老爷你抓回府衙受审青风劫(四十四)   郑老虎心道:来得好快!他有恃无恐,镇定自若,说道:“来说来吧,谅他王子服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他心里记挂那封信送出与否,又问郑安:“那封信你可送出去了?”郑安道:“送走了!明天就能送到巡抚大人的手里。”郑老虎长吁一口气,道:“送出去就好!我的性命可就系在这封信上了。”郑安小心地问道:“王子服这次来势凶凶,我们又该如何对付?你要不要躲一躲?”郑老虎淡淡一笑,道:“不用!我这就去见他!”说着,迈步出了书房。   郑老虎刚走出书房,就见王子服带着一彪衙役捕快迎面走来。郑老虎迎上前去,向王子服一抱拳,笑道:“王大人好久不见,一向可好!”随即脸色一扳,道:“王大人带人私闯民宅,不知意欲何为?”“你是明知故问。“王子服强忍怒气,淡定地道:“你与梦蝶被抢案及李员外一家被杀案有牵连,要随我回府衙受审。”郑老虎不慌不忙地道:“你有什么证据证,这两个案子与我有关?”王子服明知他是在睁眼说瞎话,心里暗骂他无耻,口中却道:“我们当然有确凿的证据,绝不会冤枉了你的。你主动配合呢?还是要让我们动手呢?”郑老虎冷冷一笑,不以为然地道:“不劳你们动手,我这就与你们一同回府衙。”说完,整了整衣襟,故作潇洒地对王子服又道:“我们这就走吧。”   王子服来之前料到郑老虎可能会反抗,做了最坏的打算,并做了最细致地安排,却不成想郑老虎会如此顺服,颇出他意料之外。王子服也没再为难郑老虎,把他夹在众衙役捕快中间,出了郑府,径直回到府衙。   第二天,王子服开堂会审。在大堂上郑老虎若无其事,对自己的指控不打自招,供认不悔。这倒是大出王子服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郑老虎会顽抗到底,案子会很难审,不成想竟会如此顺利。郑老虎在自己的证词上鉴字画押后,王子服吩咐把他押入大青风劫(四十五)   郑老虎被押走之时,对着堂上的王子服冷冷一笑,恨声道:“你对我所做的事,终有一天你会感到后悔的。大牢关不住我,我很快就会出来的。我们的事还没完,走着瞧吧!”王子服反唇相诮道:“你所犯下的罪行,杀你十次都不够。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你死到临头了,还如此猖狂,真是可气可恨。”郑老虎不屑地道:“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到最后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说完,他在哈哈大笑声中,被衙役给押下去了。   王子服看着郑老虎的背影,脸上殊无一丝胜利的喜悦,反而是异常凝重,陷入了沉思。   退堂后,王子服把萧七叫到了书房。看到王子服若有所思,萧七问道:“郑老虎都已供认画押了,大人还在顾虑什么?”王子服道:“郑老虎对指控的罪行供认的太快,有些反常,你就不觉得这其中会有什么问题吗?”萧七不以为然地笑道:“在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他想抵赖也是不成的。他供认不悔,只为免吃皮肉之苦罢了。”王子服摇头道:“不会向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他在大堂之上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供罪的犯人。因为在他的身后有强大的靠山,就算认了罪,我们恐怕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这上点他早就算计好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的求救信恐怕早就发出去了。”   萧七越听越觉得王子服所说得对,心下悚然一惊,皱眉道:“若果真如此,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了?你认为他会向谁求救呢?”王子服道:“当然是他的姐夫,我的顶头上司,本省的巡抚大人了。”萧七又问道:“那我们又该怎么办?”王子服绝决地道:“郑老虎在池州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所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我就是舍了这身官服不要,也要为百姓伸冤,为民除害,还池州一片朗朗青天。”萧七听得心情激荡,热血贲张,动情道:“郑老虎死有余辜,就算他身的有天大的靠山,我也不惧。直要能杀了郑老虎,为民除害,大人只管吩咐,我就是水里火里,就是舍了性命也值得。”王子服给萧七的实情所感,心头一热,眼泛珠光。   稍稍顿了一下,王子服道:“按正常程序来说,郑老虎死刑文牒需先上报省里,待省里批准后,才能执行死刑。这期间往往需要数月。况且郑老虎的死刑文牒,省里一定不会准的。要想杀了郑老虎,现在只有快刀斩乱麻,先斩后奏了。”萧七若有所悟地道:“大人果真决定这样做了?但这样子做的后果会很严重的,不仅会丢了官,恐怕还会危及你的性命,大人还要三思呀!”王子服绝然道:“以防夜长梦多,明天就把郑老虎押上法场,开刀问斩。”一顿,接着道:“除了这办法,你难道还会有更好的法子吗?我既已决定,就不会再更改了。就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萧七热泪盈眶,道:“我这一生都跟定大人你了,就是死也要与大人死在一起。大人需要我怎么做,只管吩咐吧。”   王子服不禁笑了,说道:“看你说得这么悲壮,好像我们死定了似的。为防万一,我们还需如此这般……”对着萧七又耳语一会儿,又道:“这件事得交你去办,一定要保密,且不可走漏风声。”萧七双眼一亮,道:“大人此计妙,我马上就去办。”说完,风风火火地去青风劫(四十六)   郑老虎被判死刑,即将押赴刑场开刀问斩。这消息一经传开,人们奔走相告,瞬时间就传遍了全池州城。顿时全城骚动,人们齐都向刑场涌去。   刑场就设在了城东的一大块空地上,这里四周都是百姓居住区,平时如届会及一些大型的公众活动都在这里举行。巳时刚过,刑场的周围早已堵满了前来观刑的百姓,人山人海,蔚为壮观。   郑老虎倚仗着身后有强大的靠山,这些年来他在池州作威作福,俨然成了当地的土皇帝,百姓也是也怒不敢言。当听到他即将被问斩的消息,好多人都不敢相信。就见围观的百姓,有的脸带笑容,既开心又解恨。有的百姓却是半信半疑,执观望态度。更有一些是郑老虎的狐朋狗党,面带着兔死狐悲的凄容。   临近午时,从大街上走来一彪队伍。当前鸣锣开道,紧接是一班刽子手,再往后是众衙役捕快押着二十七辆囚车。第一辆囚车上就是郑老虎,第二辆是‘青风寨’匪首林青,其余的囚车上都‘青风寨’中的喽罗。队伍的最后面,就是知府王子服的轿子。队伍一路浩荡行来,所过之处,百姓自觉让开道路。一行人穿过人海,走进刑场。二十七名死刑犯被解下囚车,押上行刑台,王子服亦走上监斩台,只等午时三刻一到,便即开刀行刑。   林青及众喽罗俱都自知必死,皆是一副满不在乎,视死如归的样子。唯独郑老虎却是面如死灰,恐惧至极。他只所以在大堂上坦然供认,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姐夫是本省的巡抚,是王子服的顶头上司,即使自己认罪了,也死不了,还可免了皮肉之苦。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王子服竟不按常理,意欲先斩后奏,这下可把他吓坏了。在押赴刑场的路上,他脑子里一直都空空的,麻木了一般。直至被押上行刑台,他才豁然清醒,满脸的恐惧,嘶声高叫道:“王子服,你果真敢杀我不成?”   王子服轻蔑地一笑,道:“你在池州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以至人神共愤。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即已完全招认,我杀你合情合理,更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你死有余辜,我杀你又有何不敢的。”郑老虎骇得脸如死灰,色厉内茬地道:“本省巡抚是我姐夫,当朝宰相更是我的表叔,你要杀我,可知会有何后果吗?你就不害怕吗?”王子服正气凛然地道:“你依仗着你的亲戚都是高官,便为所欲为,祸害百姓,自以为无人敢管你。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触犯了王法,就算你身后的靠山再大,也救不了你的。你狐假虎威,妄想借亲戚权势,脱罪逃身,逍遥法外,乃是痴心妄想。我上靠朝庭,下依百姓,杀你正是扬善惩恶,又何怕之有?”此言一出,顿时赢得周围百姓的一片叫好青风劫(四十七)   郑老虎见硬的不行,顿时如泄了气的气球,便可怜兮兮地哀求道:“王大人,你看在我姐夫和表叔的面子上,就饶过我这一命吧?只要你能饶我一命,你有什么要求,我全都答应你。”王子服不屑地道:“我有心饶你,但你问问百姓又岂会饶你?”百姓群情激愤,齐声叫道:“不能饶!杀了他!杀了他!”王子服冲着郑老虎冷冷一笑,道:“你也看到了,当会死而无怨了吧!”   郑老虎看着群情激愤的百姓,心房一阵阵的惊颤。但他还不想死,希望能有奇迹出现。而这奇迹就是他寄出的那封给他姐夫的信。希望他姐夫能即时看到信,能即时来救他。而这也是他唯一的希望,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午时三刻就要到了。刽子手已然磨利了刀锋,凶神恶煞般站在了郑老虎的身边。郑老虎的希望在一点点破灭,死神正向他一点点的走近。巨大的恐惧使得他浑身的发抖,酷热之下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郑老虎只觉后颈凉嗖嗖的,仿佛看到刀光一闪,血花飞溅,人头落地。被斩落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忽然停住后,嘴一咧竟然冲了自己的躺体笑了。郑老虎浑身如电击般地一颤,豁然醒悟,原来只是幻觉。   午时三刻到了,第一声追魂炮“轰”然响起。郑老虎的心惊胆颤,脸上的肌肉都在抽蓄着,嘶哑地叫着:“我不想死!”但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第二声追魂炮紧接着响起,刽子手举起了手里的鬼头刀,刀刃在太阳下发着冷森森的慑人魂魄的寒光。郑老虎只觉灵魂已然离壳,正向着无底的深渊里堕入,越堕越深。   当第三声追魂炮响起时,郑老虎反而坦然了,觉得其实死亡也是那么的可怕。他缓缓闭起双眼,突然想知道锋刃掠过脖颈时是什么样的感青风劫(四十八)   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刑场静得落针可闻。王子服从监斩台上凛然站起,脸色**肃穆,冷峻地宣道:“时辰已到,开斩......”   “斩”字未落,忽听人群中有人高叫道:“斩不得!住手!”人影一闪,那人已然跃上行刑台,紧接着又道:“巡抚大人到!巡抚大人有喻;不许斩!”这时,就见人群的东边一阵涌动,有人道:“巡抚大人来了!”顿时闪开了一条道,巡抚安道明骑着一匹神骏,从人甬中飞惊而过,进了刑场。   安道明在行刑台前勒缰下马,王子服急忙迎了过去,行礼参拜。随后将他迎上监斩台。   安道明身材臃肿,圆脸无须。虽然年过五旬,但由于保养得好,皮肤仍然细腻白皙,看上去尤如二十多岁的小伙一般。   正当郑老虎灰心绝望,引颈待戮时,就听一声“巡抚大人到”,心中惊喜不已。期待盼救星终于来了,他此时反而不敢相信是真得了。他知道巡抚大人来了,自己也就死不了了。他强按住心里的喜悦,摆出了一副冤屈可怜的样子,喊道:“巡抚大人,我是冤枉的,你一定要救我呀!”   巡抚安道明无动于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随着王子服上了监斩台。王子服在巡抚安道明来后,便已料到郑老虎会反供,他不动声色地将安道明引上监斩台,让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后自己恭敬地站在一边。巡抚安道明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问王子服:“这些要杀之人都是所犯何罪呀?”王子服将每人所犯之罪一一向巡抚详实报来。巡抚安道明仔细地听王子服说完,正色道:“国法不可侵犯,只要犯了国法,绝不可宽恕。我们这些当官的又是执法者,切不可玩忽懈怠。一定要严格执法,既要不放过一个坏人,也要不能冤杀一个好了,要知人死是不可复生了。”他说的即冠冕堂皇,又大义凛然,王子服在一边听着,不住地点头称是。   巡抚安道明又道:“这些犯人当中,你都如实核查所犯之罪属实吗?保证不会有错判冤案吗?”王子服道:“这些犯人所犯之罪,证据确凿,又经本人亲口供认,并鉴字画押,绝不会错的。”巡抚安道明佯装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样就好!”   “冤枉!”忽听郑老虎高声喊道:“我是冤枉的,请巡抚大人明鉴,为我作主呀!”巡抚安道明脸色一扳,问王子服道:“这人所犯何罪?”王子服一边介绍郑老虎所犯之罪,一边将他的案宗递到巡抚手里,然后又道:“犯人所犯之罪罪大恶极,证据确凿,都在这里,绝不会冤枉了他的。”   巡抚安道明向郑老虎怒道:“你对自己所犯之罪具已招供画押,证据在此,却又如何要说是冤枉了你?”郑老虎自知想要活命,必须假戏真做,于是声泪俱下地哭诉道:“我若不招供会给他们活活打死的,我是屈打成招的。巡抚大人一定要救我,我是冤枉的。”他此言一出,四周百姓俱都一片哗青风劫(四十九)   巡抚安道明故作大吃一惊,又问王子服:“这人所说可真?”王子服见两人一搭一唱,双簧戏演得很是逼真,心里虽然好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不慌不忙地地回道:“这人完全是一派胡言,他妄想在巡抚大人面前翻供,侥幸活命,切不可信他的话。”巡抚安道明沉着脸道:“犯人既然喊冤,说明你办案时必有疏忽,这其中一定有隐情。犯人暂时还不能杀,我要带回去重审。”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这一切都在王子服的预料之中,他沉着应变,不卑不亢地回道:“卑职在办这个案子时小心谨慎,多方取证,唯恐出现错误,或有冤假错案。现这案子已然铁证如山,绝不会有错,巡抚大人若非要重审,卑职绝不同意。”巡抚安道明脸色顿显不快,目光如剑般盯着王子服,语气咄咄地道:“这人你给判了死刑,不仅没有上报省里,且擅自主张,要对他开刀问斩,知不知你已经坏了规矩,触犯了国法。你犯了这个低级的错误,我可以治你的罪的。念你是初犯,我暂不追究你,现在你知错就改还来的及。”言词有软有硬,恩威并重,说得滴水不漏。   王子服不卑不亢,据理力争地道:“卑职实不愿这样做的,只是因这案子太过重大,而这郑老虎凶残暴虐,罪大恶极,引得池州百姓冤声载道,群情激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案子的文书,卑职前天就已派人送去省里了。卑职之所以不等批复,便执行死刑,就怕是越拖延日久,群愤难平,恐事发肘腋。卑职实是为朝庭计,迫不得以才这样的。想必巡抚大人定会体谅卑职的这份苦心和用意的。“   巡抚安道明被驳得无言以对,心里虽万分的恚怒,却又不好发作,态度强硬地道:“案子必须要押回重审,我意已绝,你只管执行就是,休要多言。”王子服毫不妥协,婉转说道:“这郑老虎之所以无法无天,犯下滔天罪刑,实是因为他有恃无恐,目无法纪。巡抚大人与他的关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仰仗着巡抚大人的权势,在池城州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池州的百姓现都在这里看着呢,巡抚大人若非要把这个案子押回得审,恐怕百姓不会答应的,还会引起他们的非议,于巡抚大人你的官声民望有损,更会有碍你的前程的。”   巡抚安道明愠怒道:“你是在指责我在包庇他,还是说我与他同流合污?”王子服诚慌诚恐地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实是在为巡抚大人着想,还望大人三思。”巡抚安道明丝毫不为所动,仍然固执道:“这些都不劳你多虑,我自会理会的。”于是便命人要将郑老虎解下刑青风劫(五十)   围观百姓见状极为不满,顿时引得一阵骚动。就听人群有人气愤道:“郑老虎罪该千刀万剐,不能放,杀了他!”群情激愤,随声付喝:“不能放,杀了他!杀了他!”百姓尽情发泄着胸中的不满和恚怒,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声可震天。   巡抚安道明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情况,有些措手不及。他望着四周激愤冲动的人群,随时都可能做出异常的过激行为,想到这脸色不由得巨变。他气急败坏地道:“刁民,都是刁民!想要造反不成?”随即又严厉地叱责王子服道:“你作为池州的知府,怎么会允许此类的事情发生,你这个知府是不是不想做了,快派人把这些发刁民都给我抓了起来。”说完他仍然一意孤行要将郑老虎带走。但成千上万的百姓把刑场的四周围得水泄不通,就是不让路,口中兀自不断高喊:“不能放,杀了他!不能放,杀了他!”巡抚安道明要想将郑老虎从刑场如愿带走却也是不能。   王子服看到现场的百姓群情鼎沸,形势一触即发,而这一切却也在他的控制之中。当即他又上前劝谏道:“现在群情激愤,形势不稳,若大人执意要带走犯人郑老虎,百姓定会认为你是在包庇袒护郑老虎,怕会激起民变,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这事要是再传到朝庭,传到皇帝的耳里,恐于大人的名望仕途有碍。大人若能顺应民意,大义灭亲,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斩了郑某人,定会赢得天下百姓的交口称赞,拥护爱戴。你的官声名望更会与日俱增,对你的仕途发展有百利而无一害,权衡利弊,还请大人三思定夺!”巡抚安道明心里当然很清楚这些,但郑老虎是他的小舅子,自己怎忍心看着他做刀下之鬼。此时他已然骑虎难下,于是嘴上仍然强硬道:“岂有此理,我带回犯人是要重审,怎可说我要包庇袒护他。我若要真的查出他罪证属实,虽是我的亲人,也绝不姑息。人我是必须要带走的,这些刁民还敢造反不成?你派人即刻把他们镇压住,若是有人有异常的举动,就地格杀勿论!”王子服看出巡抚安道明心意已绝,很难更改,于是他便趁机进言道:“如果真要是这样做的话,真得会激起民变的。大人要想让郑某人不死,不如这样,卑职倒有一计,即可以平息民愤,还可以保住郑某人的性命青风劫(五十一)   巡抚安道明怦然心动,暗咐:若要硬是将他带走,怕是真得要激起民变,到时我恐也殃及池鱼,难已逃身,这样反而不好了。他脸上却做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淡然地道:“你且说来听听。”   王子服悄然将巡抚安道明引到自己的轿子前,他掀开轿帘,却见里面还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囚服,被五花大绑地捆着。巡抚安道明不解其意,有些不悦地道:“你让我看个犯人是何意?这又与你的计策有何关系?”王子服故作神秘地笑了,道:“大人你仔细看一看,这犯人像谁?”巡抚安道明地王子服的提示下,这才仔细去打量着这犯人。却见这犯人披散着头发,脸上脏兮兮的,细细一看,相貌竟然与郑老虎极为相似。   巡抚安道明虽然啧啧称奇,却还未想到王子服的用意。就听王子服道:“为了平息民愤,不如大人就此顺意民意,既可展现你的大公无私,又可说明你爱民如子……”巡抚安道心里恚怒,脸色一沉,打断道:“你说来说去,还是在劝我要大义灭亲了?”“非也!”王子服用手一指轿里的犯人,道:“大人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要灭的是这个郑某人,而非那个郑某人。此正是‘李代桃僵’、‘偷梁换柱’之计。”巡抚安道明恍然大悟,双眼炯炯发亮,赞道:“此计甚妙!也多亏你能想得出来。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乃天助我也。”   王子服献媚地道:“卑职深知郑某人与大人的关系,又怎忍心看着他死呢。卑职之前所以这般作法,只是为了蒙蔽那些愚民罢了。其实这‘李代桃僵’、‘偷梁换柱’之计,卑职早就想好了的。大人既然来了,卑职便不敢掠人之美了。”巡抚安道明心领神会,心花怒放,笑道:“好呀!你果然是个栋梁之材,我绝不会埋没了你的,定会向朝庭保举你,大大的重用你的。”王子服高兴地道:“多谢大人的赏识。卑职定当不会忘了大人的提携和栽培之恩。”   巡抚安道明哈哈一笑,道:“就这么办吧!不过在这人换上刑场之前最好还是把他的嘴给封上了,免得他到了刑场上多嘴,反而不好。”王子服点头道:“大人所虑极是,卑职疏忽了。请大人到台上与百姓说几名话,卑职正可趁机将人换了。”巡抚安道明返身又回到了监斩台上,王子服向刚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萧七一示意,便紧随其后走上监斩青风劫(五十二)   巡抚安道明站在监斩台上,看着四周的百姓,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地道:“本大人现已查实,犯人郑某犯下的罪状不可胜数,实是罪大恶极,证据确凿,当该斩立决……”稍稍一顿,见自己一经开口,台下百姓果然都把目光投注到了自己身上,全屏住了呼吸,凝神听着。他心中得意,口中继续道:“想必大家也知道郑某人是我的亲人,但我是一省的巡抚,所有百姓也皆是我的亲人,我都一视同仁。郑某人杀了人,犯国法,就应受到应有惩罚。法不容情,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虽然是我的小舅子,但我绝不会包庇姑息他的。我身为一省的巡抚,要上对得起朝庭,下对得起百姓,中间更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怕他是我的小舅子,只要是犯了法律,我也会大义灭亲,严惩不怠,绝不手软……”他一边说,一边偷眼瞧着,果见郑老虎被人从行刑台上带了下去,紧接着又把那封了嘴的假郑老虎换了上来。这些做的都很顺利,四周的百姓谁也没看出破绽,暗下窃喜,脸上却不露声色。他这一番慷慨激昂,绘声绘色的演说,顿时感动了在场的所有百姓,众人无不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巡抚安道明话音一落,顿引起雷鸣般的掌声,更有人喊道:“青天大老爷!巡抚大人就是再世的包青天!”巡抚安道明也被在场百姓的激情所染,心中热血翻涌,感慨万分。他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本大人郑重宣告,犯人郑某罪该至死,施行斩立决,即刻执行!”“好!杀得好!”百姓无不欢声雀跃,鼓掌叫好。   行刑台上的众刽子手早就等不及了,听得巡抚大人亲自下令,俱都高举鬼头刀,寒光闪闪,郑老虎连同‘青风寨’的二十六名匪徒,共二十七颗人头齐刷刷被斩下,鲜血喷涌,顿时染血了整个行刑台。众百姓看着台上血淋淋的二十七具无头尸体,心头发颤,不忍卒睹。   巡抚安道明正在监斩台上暗自得意,窃喜不已之时,却见那“郑老虎”被斩下的头颅正好滚落到自己的脚下。他的嘴里兀自塞着破布,双眼圆睁,紧紧地盯视着自己,死不瞑目的样子。当他看清眼前的这颗人头明明是自己的小舅子郑老虎,根本不是那个替身时,他被惊呆了。在这一瞬间,他全然想明白了,知道自己被王子服愚弄了,却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恨恨地瞪了一眼王子服,然后走下监斩台甩袖而去,心中既有对郑老虎之死的悲伤又有对王子服无比的怨怒。   王子服看到巡抚安道明临去时那双充满了怨恨的目光,心中一紧,便预感到自己的前途凶多吉少青风劫(大结局)   数月后,巡抚安道明在写给朝庭的奏折里诬告池州知府王子服“贪脏枉法”。不久之后,朝庭颁下旨意:“池州知府王子服贪脏枉法,证据确凿,免去知府一职,即刻押解进京,不得有误。”   王子服似乎早有预感,平静地接下旨意。萧七恼怒地道:“这是诬陷!大人你一定要向皇帝上疏,流刷你的冤屈。”王子服摇头道:“没用的!我应料到会有如此结果的。”萧七悲愤道:“这不公平!大人一心为民,没想到却落到如此下场。”王子服道:“我大势已去,不能再连累你了,你还是快走吧。”萧七流泪道:“我不走,我要陪大人一同进京。”王子服叹道:“我此次押解进京恐怕凶多吉少,你又何必陪我枉送了性命。”萧七语气坚决地道:“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这条命早就是大人的了。我就是死也要和大人死在一起,所以我一定要与大人一同进京。”说完,他对着从京里来的如狼似虎的皂吏,双手一背,无所谓地道:“来吧!把我一起抓走吧!”皂吏随即上前将王子服和萧七一同戴枷上锁,然后押上囚车。王子服黯然对萧七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萧七平静地笑了笑。   王子服和萧七押解到京城,既被关进了刑部大牢。几日后,从刑部大牢传出消息,王子服和萧七畏罪自杀于大牢里。消息传到池州,池州百姓无不伤心欲绝,痛哭流涕。(辋川图(一)   时值深秋,草枯树黄,万物萧瑟;寒意渐浓,凉风已冽。一阵阵的秋风吹过,枯黄的树叶随风片片飘落,铺满了条条小径阡陌。   古老的城堞,高耸的城楼,在深秋的夕阳的余晖下,尤如一位耄耋老人,显得那么的凄凉和伤感。   这时,城外一条铺满了枯叶的官道上浩荡行来一列人马。但见这列队伍人强马壮,旗帜招展,胄甲鲜明,步伐整齐划一,威武雄壮。众士兵手持长矛,数不清的矛尖在斜阳的照射下,发着森森寒光。那阵势之壮,气势之盛,煞是惊人。骇得道上的行人忙不迭的远远闪开。   行在队伍前面的是一列骑兵,最当先的一匹大宛名驹上坐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身着戎装,腰悬宝剑,满面笑容,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威严。他稳稳骑在马背上,神态睥睨,耀武扬威,得意洋洋,看那架势那模样,好似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将军一般。而他正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权倾朝野,名赫天下的瑞亲王赵珏。   原来瑞亲王这次兴师动众,大张旗鼓,调动了所有的亲兵和王府卫队,只是每年一次的秋围狩猎。这次秋猎瑞亲王玩得最是开心畅快,不仅自己射杀猎物无算,且收获颇丰,满载而归。此时他一马当先,兴高采烈,意气风发,回首身后长龙也似的队伍,踌躇满胸,志得意满。在队伍的最后,众亲兵抬着猛虎、豺狼、山鸡、山羊、野兔等众多的猎物。   瑞亲王轻扬马鞭,策马前行。他忽然侧过头对着紧随身边的卫队长崔镇浩笑问道:“本王此次秋猎射杀的猎物共有多少,你可知道?”崔镇浩满脸堆笑道:“王爷射杀的猎物有猛虎一只,豺狼两只,野猪三头,山羊十只,野鸡野兔更是无数。王爷箭技如神,例无虚发,属下无比的钦服。”瑞亲王骑在马上,得意的哈哈大笑。   队伍行近城门口时,瑞亲王正欲催马入城,却见城门洞里的的墙根下倦卧着一人。那人衣履单薄,破烂不,在瑟瑟的冷风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已然死了。瑞亲王当即勒马,身后的队伍随即停住。瑞亲王微皱眉头,不悦地道:“本王今日心情本来极佳,不成想却碰到了个死人,真是扫兴晦气。”又对崔镇浩道:“你去看看那人是死是活,若是死是,你就派人把他埋了吧!”崔镇浩闻声下马,走到那死人跟前,把他翻转过身子,见那人却甚是年轻,心中不禁一阵唏嘘。当他去探对方的脉博,竟微有振动,惊喜道:“王爷!这人还没死透,怕也是活不成了。”瑞亲王哈哈一笑,道:“好呀!没死就好,要不然本王岂不晦气透顶。本王今天高兴,就救他一命。且把他带回府去,勿必要救活了他。”崔镇浩见瑞亲王忽施善心,如见日出西天一般,又惊又喜地回道:“是!”便即吩咐两名卫士抬起那人,跟着队伍进了城门回转王府。   瑞亲王兴冲冲地回到王府,便即吩咐把那些猎来的野昧送到厨房,待做好之后分给全府上下共享。王府中顿时欢声雀跃,尤如过年般热闹喜悦。   崔镇浩此时却在愁眉苦脸,叫苦不迭。只因他在担心抬回府中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若是救治不活,王爷岂不会怪罪于自己。他命卫士把那人放躺在一间闲置的小屋的床上,便即催人去请王府中的御医。不一会儿就见御医勿忙赶来,崔镇浩道:“看看这人到底能不能救活?王爷吩咐勿必要把他救活,若是救不活你我可都要担罪的。”那御医诚惶诚恐,谨慎地为那人诊视一番后,长出一口气,喜道:“无碍!这人只是数天没吃东西,饿得晕死过去了,只要一锅稀粥便能把他救转过来。”崔镇浩闻言大喜,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送走御医后便大声吩咐厨房快快熬粥。很快,一名卫士就从厨房端来一锅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崔镇浩迭声地又吩咐那卫士道:“你快快给他喂粥!”那卫士毛手毛脚地用匙勺只把小米粥一口一口地往那人的嘴中灌去。粥香弥漫开来,那死一般的人仿佛有了生气,米粥甫入他的口中,顿时便吞咽下去。   喂了数口之后,那人呼吸加重,精神渐复,手足亦能动弹了。那卫士喂他吃了足足半锅的米粥,尤似未饱,但崔镇浩却止道:“不能再喂他了,吃得太多,会撑坏的。”他一挥手,让屋中其余的人都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那人缓缓睁开双目,惊讶地看着床前的崔镇浩,双目中流露出无比感激之色。他挣扎着欲从床上起来,但浑身虚弱无力,嘴唇动了动,却又激动的什么话也说不出辋川图(二)   崔镇浩见那人终于救转过来,心中自是高兴。他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又过了一会儿,向那人问道:“你现在好些了吗?”那人吃了半锅的米粥,体力渐复,也能开口说话了。他点点头,回道:“好多了!”只是声音甚为虚弱。他从床上勉力起身,说道:“你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便用我的一生一世来报答你。”跪在床上便欲向崔镇浩磕头。崔镇浩忙止住了他,道:“你且不要谢我,救了你命的是我家王爷。”那人大吃一惊,怔怔地道:“王爷救了我?哪一位王爷?而我现下却是在哪?”崔镇浩笑道:“当然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瑞亲王了!而这里就是瑞亲王府了!也是你命不该绝,遇到王爷今天狩猎回来,心情高兴这才救了你一命,可见你的造化非浅呀!”   那人怔怔地看着一身戎装的崔镇浩,心情激荡,恍然若梦。他慌忙下床,说道:“我要去见瑞亲王,要当面谢王爷对我的救命之恩。”崔镇浩拦住了他,道:“王爷现下却是无暇见你,况你身体现在还没恢复好,到了明天我自会带你去见王爷的。”那人坐回床上,感激地道:“那多谢你了!敢问尊兄高姓大名?”崔镇浩道:“在下崔镇浩!是王府的卫队长!”稍稍一顿,又道:“你今晚且好好休息一下,待明天王爷有闲暇时,我就带你去见王爷。我也该走了。一会儿自有下人来照顾你的。”说完,起身往外走。当崔镇浩走到门口,突然停住,回身又向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忙回道:“我叫石达!”崔镇浩点点头走了。   屋中空荡荡的,就只石达一人了,他翻身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在身上。方才这一番自动,刚刚恢复的一些体力,却也消耗贻尽,累得他浑身酸软,几欲虚脱。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虽觉得腹中兀自饥饿,但体力却在一点一点地恢复,精神渐旺,眼睛睁得大大的,回想起自己饿得晕死过去,此时能重新活过来,真如有隔世之感。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救了自己的竟是当今威名震天下的瑞亲王!想来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了。屋中洞洞的,没有点灯。黑暗中石达渐感困意袭来,不禁闭目睡着了。   睡意方酣,石达就被开门声惊醒。他虽是心神俱疲,但警觉依然机敏。他倏然睁开眼来,却见眼前烛火晃动,灯光后一条窈窕身影,推门而入。石达从床上坐起,定睛看去,却是府中的一名丫鬟,再看屋外夜色刚是二更时分。那丫鬟左手擎着一支烛台,右手挽着一个食盒走进屋来。她先把烛台放在屋里的桌上,又从食盒中逐一取出一双筷子,一小锅米粥,两碟精致的小菜,还有几个馒头摆放在桌上。然后,那丫鬟对石达道:“过来吃饭吧!这是崔队长叫我为你准备的饭菜,说你饿得晕了,多吃一些会恢复的快。”石达知道她所说的崔队长便是崔镇浩,他此时体力已恢复了大半,下床走到了桌边,灿然一笑,道:“谢谢崔队长!也谢谢你了!”那丫鬟道:“不必谢了!快些吃吧!”   石达之前所吃的半锅粥本就未饱,此时已过了几个时辰早消化没了。他这时闻到饭菜的香味,馋涎欲滴,更觉得饥肠辘辘,肚中咕咕直响。他坐在桌旁,在那丫鬟的注视下,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局促不安。那丫鬟轻轻一笑,道:“不要拘束,尽管放开了吃。”石达见那丫鬟清秀俏丽,笑得甚是好看,局促之心顿去,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丫鬟不禁给石达的吃相逗得格格直笑。   石达风卷残云般地吃光了桌上所有的饭菜,然后用袖子一抹嘴巴,见那丫鬟在望着自己掩嘴直笑,不由得脸上一红。那丫鬟问道:“你可曾吃饱了?”石达红着脸点了点头。那丫鬟脸蕴微笑,把空碗空碟收拾到食盒里,口中说道:“你休息吧!我走了!”说完,她向石达抿嘴一笑,挽起食盒飘然而去。石达望着那丫鬟离去的身影怔怔出辋川图(三)   石达发了一阵子呆后,关门上床。此时他精神更足,了无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尽是胡思乱想,将近寅时才糊模睡去。酣睡中,石达被一阵敲门声震醒,一骨碌从床上坐起,看窗外太阳已然升起老高了。他身上仍是穿着那件破衣,睡觉时也并末脱去。这时他只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气,一夜过后体力竟然恢复如常了。他急忙下床开门,见门外婷婷立着一位少女,明眸皓齿,俏靥含笑,正是昨晚给自己送饭的那丫鬟。   那丫鬟双手捧着一叠衣服,向他嫣然一笑,问道:“你现在已然全好了吧?”石达也不过才二十多岁,与那丫鬟近在咫尺的面面相对,嗅着她似兰似麝的体香,心中顿如鹿撞。昨晚他都没敢向那丫鬟多看一眼,此时近看她不过年方十七八,上身穿着一件粉袄,下身穿着一袭浅绿色长裙,鹅蛋圆脸,模样甚是清秀可人。他还是平生第一次与异性如此近距离的相处,不由得的脸上通红,心中卟卟跳得更加厉害了。他嗫嚅回道:“我已恢复全好了!多谢姐姐的关心。”那丫鬟也是脸上一红,道:“你可比我大着呢,不要叫我姐姐!叫我小翠好了。”石达的脸上更红了,目光侧向一旁,羞郝的说不出话。那丫鬟把手上的衣服往石达面前一递,道:“这是给你的新衣服,赶快把你这身又脏又破的衣服脱掉扔了吧!”石达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破旧不堪的衣服,又窘又羞地接过衣服,又听那丫鬟道:“你先换过衣服,一会儿我来给你送早饭。”随即转身而去。   石达见手中的一叠衣物,内外衣俱全,显见对方虑的甚是周到,心中一热,即惊喜又感激。他当下关上房门,在屋里把自己脱得精光,穿上新衣新裤。这身青布粗衣,显是王府中仆人的服饰,但石达丝毫不以为忤。他又细细梳洗一番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宛若变了个人。石达望着自己脱换下的那堆又破又脏的衣物,却不知该如何处理,正自愁眉不展时,听得房门“呀”地一声被推开了,丫鬟小翠走进屋来,她乍一见到焕然一新后的石达英姿勃勃,俊朗挺拔,脸上先是错愕又是一红。她从食盒中把饭菜一样一样捡出,摆放在桌上,对着发怔的石达道:“在发什么愣,快吃饭吧。”随即看到了地上那堆破衣,秀眉微微一皱,拾起那些烂衣迅速地出屋而去。   石达吃过早饭后,丫鬟小翠过来收拾起碗筷,便一言不发地走了。石达一人在屋中,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忽听屋外脚步声响起,推门走进一人,正是崔镇浩。石达忙不迭的起身相迎,道:“崔队长!您可来了!”崔镇浩道:“看来你身体已然大好,真是可喜可贺!”石达感激地道:“我能获新活,王爷有再造之恩,更全懒崔队长的关心照顾,我这里再次谢过崔队长!”说着深深一揖,又道:“烦请崔队长带我去见王爷,我要当面向王爷谢恩。”崔镇浩道:“王爷此时也正好有空,你且随我去见王爷。”石达喜道:“谢过崔队长!”   瑞亲王府中建筑粼次栉比,庭园层叠,尤如迷宫一般,石达紧紧跟在崔镇浩的身后,不敢落下一步。石达一边走,一边看着那些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美奂美仑的房屋,看得他目瞪口呆。两人一前一后,穿廊过院,走了好一会儿,才在一间房门外停住。崔镇浩低声道:“你在这稍等,我进去向王爷通禀。”石达点点头,想到马上就要见瑞亲王了,心中禁惴辋川图(四)   这是一间瑞亲王收藏珍玩宝物的屋子,屋里四周的架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墙上更挂满了前代名人的字画。此时瑞亲王穿着一身紫色便装,正坐在桌案前,手里把玩着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麒麟。见崔镇浩躬身走进房中,他淡淡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吗?”崔镇浩恭谨道:“那石达前来求见,向王爷谢恩来了!”瑞亲王一怔,问道:“石达是谁?”崔镇浩道:“就是王爷昨天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个快死的人。现下他已救转过来了,要求见王爷!”瑞亲王“噢”了一声,这才恍然记起。昨天他只不过是一时高兴,才起了救人之念,回到王府后已然把救人之事忘到脑后了。瑞亲王手握生杀不权,杀人无数,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救人,心中自是高兴,道:“让他进来吧!”崔镇浩便即出屋把石达领了进来。   石达随着崔镇浩战战兢兢地进得屋来,见桌案后坐得一人,气宇轩昂,面带威严,自知是瑞亲王了。他走到桌前“卟嗵”双膝跪倒,以头叩地,道:“小民石达,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小民感恩戴德,无以为报,这条命从此就是五爷的了。王爷但叫小民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赴汤踏火,万死不辞,以报王爷的救命之恩。”瑞亲王闻言心中甚喜,放下手里的玉麒麟,目光向石达上下打量一会儿,轻轻一笑,道:“救你一命只是本王举手之劳,区区小事又何足道哉!你也不用报答本王,你身体若全好了,就此去罢。”石达仍然跪在地上,挺直腰杆,毅然道:“小民本是将死之人,蒙王爷施恩救转过来。小民这条命就是王爷的了,说什么也不会走的。请王爷留下小民,就是做牛做马,小民也要报答王爷的天高地厚之恩。”瑞亲王见他说的坚决,略一沉吟,道:“好吧!你就留下!不知你家中还有何人?”石达答道:“小民父母早亡,更无兄弟姐妹。这几年来,小民一直流落江湖,四海为家。”瑞亲爷又问道:“那你都会些甚么?”石达道:“小民有一身的力气,还会几手粗浅的功夫,除此别无所长。”瑞亲王略一沉吟,笑道:“你会武功?很好!那就留你在王府中做一名亲兵卫士吧!”石达以首叩地,喜道:“谢王爷!”   崔镇浩身为王府的卫队长,不仅负责整个王府的安全警戒,更要保护瑞亲王的周身性命,事无巨细,不敢有一丝的疏忽。对于石达身份底细一无所知,恐他对王爷有甚不利,一直都对他存有戒心。此时他听得瑞亲王允他留在府里,并让他当了一名亲兵卫士,虽觉不妥,然瑞亲王话已出口,那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了,心中忧虑,不由皱紧了眉头。   瑞亲王用手一指崔镇浩,对石达道:“这就是本王的卫队队长,以后你就在他的手下当差,听他的调谴。”又对崔镇浩道:“本王就把他交给你了,由你去按排吧。”一顿,又道:“你俩这就退下吧!”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是!”石达随即从地上爬起,与崔镇浩一同退出书辋川图(五)   崔镇浩带着石达来到卫队营,先给他安排了住处,便叫他换上了卫士服装。王府的卫队有上千人,而卫队营就设在王府一隅,是府中禁地,府中下人绝不允许踏入一步。崔镇浩身为卫队长,负责瑞亲王及整个王府的安全,深知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怠懈。他对石达还是不完全放心,所以只安排他做巡府警戒的任务,更是在暗中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石达却也做的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无一丝异常举动。时间一长,崔镇浩逐渐对他消去了戒备之心。   这一晚,石达与五名卫士手执长矛正在王府里巡逻当值,他走在行列的最后面。夜黑无月,冷风凛冽。至丑时,石达几人正巡逻到后花园时,他忽听得身后衣袂带风声,声音极轻。石达倏然回头,就见星光下一条黑影,在墙角处一闪而没。他心头一凛,脑中电光石火般想道:“是刺客!莫不是欲对王爷不利?”再回头却见前面的五名同伴浑然不觉,仍自前行。他欲出言示警,转念一想又恐不草惊蛇,遂悄然抽身向那条黑影追去。那五名同伴对身后石达的离去亦兀自未觉,依然前行。   石达展开轻功身法,如闪电般向那条黑影追去。石达目光如炬,夜能视物。当他跃过一道墙头,隐约见前方一条黑影正自东躲西闪的迂折前行,躲过了好几批巡逻的卫队。石达想弄明那条黑影夜入王府究竟是意欲何为,便悄无声息,不即不离地远远跟随。那夜行人轻功亦甚是了得,虽然行动异常谨慎,却不料自己已然被石达发现并紧随在后,而他竟还是一无所知。那夜行人对王府的地形好似甚是熟悉,曲曲折折地走了一段路,就见他在一房间外停住,缩身躲在窗下,侧耳向屋里倾听。石达这一段时间来,对王府中的地形早已是了如指掌,见那对面的房间正是瑞亲王的卧室,心中吃惊非小。石达小心地挨近那夜行人,就见那夜行人一袭紧身黑衣,并且黑巾蒙面,行动诡秘,果真是要对瑞亲王不利。   黑暗中但见刃光一闪,那夜行人抽出一柄短剑,方待破窗而入。突然石达大喝一声,从暗中跳了出来,向那人猛扑过去,口中道:“什么人?休得对王爷下毒手。”说话间,一挺手中长矛,急刺向那夜行人的脊背。那夜行人见己形藏败露,陡然一惊,滑身闪开刺来的长矛,回转身去,看到只是一名小小的卫士,更无旁人,稍稍放了心。石达不容对方有喘息之机,长矛一收再刺,如毒蛇一般刺向对方的朐口。那夜行人又如何会把一名小小的卫士放在眼里,暗想:待我先一剑结果了这卫士,再去杀那狗王爷也不迟。思咐间挥剑向石达的长矛格去,他本拟先震飞了石达的长矛,再一剑刺死了他。却不料剑矛相交,“叮”的一声大震,那夜行人非但没有磕飞石达手中的长矛,反而震得自己右臂酸麻,短剑险些脱手。他心下这一惊,更甚方才。这时就见石达手中长矛稍微一顿,手腕一抖矛尖划出一道圆圈,径直又向对方急刺而去。那夜行人忙不迭的拧身闪开,心惊骇道:没想到王府的卫士当中竟有如此高手,我倒是小觑辋川图(六)   石达见对方竟能轻松躲过自己的凌厉三枪,暗自惊诧对方武功高强。他当下抖擞精神,手中长矛一挽,向那夜行人急刺三下,劲风呼呼,仿若有三柄长矛同时向对方的咽喉、胸口和小腹刺去。石达见对方对瑞亲王有不轨之意,下手自是毫不容情,枪枪夺命追魂,不容对方有还手的机会。那夜行人知对方的功力高过自己,不敢再用剑去硬磕对方的长矛,只得连跃三次,才得躲过石达的这三矛。当他方欲乘隙反击,陡见对方的长矛抖动似矫龙,闪电般地又刺到自己的面门,逼得他只得连连躲闪,根本无暇反击。那夜行人被石达逼得连连后退,渐渐远离了窗口,心中当真是又惊又气又怕,暗道:不想这小小的卫士武功竟如此之高,我若不能杀了他,那今晚不仅刺杀狗王爷之事要功亏一溃,只怕我这条性命也要扔在这了。他心中愈是慌乱,剑法愈不得章法,数招一过,他已完全处于下风,连遇险招。   两人这一阵打斗,早已惊动了王府中巡逻的卫士。就听府中一阵骚乱,有人喊道:“有刺客!快快保护王爷!”又有人叫道:“快抓刺客。”脚步杂响,就见人影绰绰,火光冲天中,百余名卫士手持剑戟长矛,高举火把,从四下涌了过来,将打斗中的两人紧紧围在垓中。其中一个似头领的人道:“刺客在这里,拿住他,可不要让他跑了。”   这时,熟睡中的瑞亲王已然惊醒。他惊慌从措地从床上爬起,看到窗外火光冲天,人声鼎沸,脸上顿被吓得煞白,也顾不得穿靴穿衣,赤身裸体地开门往外就跑,口中惊叫道:“有刺客!来人!快来人!护驾!快护驾!”当他跑到院中,就见崔镇浩率领着众多手执兵刃的卫士迎上前来,将他团团护住,这才使他惊魂稍定。崔镇浩脸色惨白,对着瑞亲王躬身请罪,说道:“王府中进了刺客,使王爷受惊了,是卑职的失职,请王爷治罪。”瑞亲王却无暇理会这些,他一摆手示意不会追究,目光从人缝中望去,发现刺客只有一人,已然被府中卫士围住,料其难逃,心中大定。这时他方觉得身上奇寒彻骨,连打了几个冷战,低头却见自己赤身裸体在大庭广众之下,脸色又羞又怒。他分开人群,抢进屋去,迅速穿好衣服,又重新回到院辋川图(七)   瑞亲王见那刺客武功颇高,而石达竟以一人之力战之,不仅有攻有守且还大占上风,即吃惊石达的武功如此之高,又是心喜。瑞亲王见石达甚是面熟,却想不起他的名字,向身边的崔镇浩问道:“那人是谁?”崔镇浩回道:“他就是石达,是王爷日前在城门口所救的那个将死之人。”瑞亲王早将此事忘置脑后了,此时想起,脸上一喜,“噢”了一声,点点头。刺客夜闯王府如入无人之地,直至王爷卧室才被发现,崔镇浩自知有失职之罪,心中正惴惴不安。这时他见石达久战不下那刺客,有心立功恕罪,抽出鞘中长剑,说道:“让我亲去擒他。”方待跃出,就听瑞亲王阻止道:“且慢!”崔镇浩诧异道:“王爷有何吩咐?”瑞亲王道:“本王要看看那石达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你且先不要上前助手,谅那刺客也逃不出这王府。”崔镇浩只得住剑护在瑞亲王的身边。   那刺客初时太过低估了石达,至使自己现在处处受制且颇落下风。更见自己此时身处重围,只石达一人已是甚难对付,何况自己人单势孤,眼看刺杀瑞亲王的计划已然不能得逞,就连自己脱身都难。他一边打斗,一边四下偷观,寻思抽身之策。却见墙头,房顶都站满了卫士,刀出鞘,弓上弦,围得严严实实,就连一只苍蝇也难飞出去。他心知逃已无望,灰心之下顿萌死志,心道:杀不得狗王爷,只好拼得一个是一个。随即剑法陡变,冷芒闪闪,剑招只攻不守,一味的猛攻,口中骂道:“你这走狗,坏我大事,我定要与你同归于尽。”剑招凌厉狠辣,俱都是不顾生死的打法。那刺客的武功与石达本在伯仲之间,此时他一味的猛攻,迫得石达迭遇险招,形势顿时逆转。   石达虽处劣势,但他仍沉着应战,稳扎稳打,一支长矛也防得甚是严紧。火光中,只见短剑寒光闪闪,攻得凌厉无俦;长矛动似灵蛇,守得滴水不漏。场中两人斗得异常激烈,场外众人看得也甚是惊心动魄,目眩神迷。任那刺客攻得再猛,却也难攻破石达手中长矛的防御圈。那刺客急燥的只顾狂攻,剑招中不免得破绽百出。石达本可乘隙重创对方,但在对方两败俱伤的剑法下,自己也有受伤之险,便没敢冒然出手。两人对折数十招之后,见仍是奈何不得对方,那刺客不禁有些心慌意乱。石达见对方剑法已不如先时那般凌厉,破绽越来越大,瞧准一个机会,长矛闪电般急刺而出,那刺客躲闪不即,左肋下顿被挑开了一道血口。场外观战的众人登时齐声喝彩,叫道:“好!”   那刺客负伤退后一步,忽道:“住手!”石达矛尖堪堪刺到他的胸前,闻言顿时收住,矛尖指住他的胸口,诧异道:“你要怎样?”那刺客惨然一笑,道:“我今夜来刺杀这狗王爷,眼看就要得手,却不想坏在你的手里,真个可恨。我既已败在你的手下,就不再做那多余的顽抗。大丈夫死则死而,你们要杀要剐尽管来吧,我绝不皱一下眉头。”目光紧紧逼视着石达,又道:“你武功高强,总不是个无名之辈吧?我败给了你,输得服气,但总该让我知道你的大名吧?”石达见对方浩气凛然,不畏生死,顿起相惜之感,说道:“我叫石达!我不会杀你的,快快放下兵器,束手就缚吧。”那刺客听得对方只时一个无名小卒,又气又恨,目眦俱裂地瞪着石达,恨声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受缚的。枉你这一身绝艺,却甘心做助纣为虐的走狗,我就是到了阴遭地府也不放过你。”随即又转头向着瑞亲王,恨声道:“你这个狗王爷,我这次杀不了你,以后自会有人来取你的项上人头。你恶贯满营,终究会得报应的。”说完,哈哈狂辋川图(八)   瑞亲王闻言之下怒气勃发,脸上杀机立现,命令石达道:“杀了他!”石达稍一犹豫,就听那刺客又哈哈一笑,道:“不劳动手!”说着,见他举起短剑使意欲自刎。突然,那刺客右手一甩,短剑脱手飞出,剑上贯注了他的全部力道,急如闪电般地向瑞亲王掷去。事出突然,众卫士惊得一呆,竟不知去保护瑞亲王。崔镇浩正站在瑞亲王的身边,反应迅速,挥刀磕开了飞来的短剑,这才救得了瑞亲王的一命。瑞亲王逃过一劫,却也是惊魂出壳,心悸不已。   那刺客最后击也未能得手,哈哈大笑声中,挺身往前一扑,径直向着矛尖上撞去,只听“卟”的一声,矛尖贯胸而过,鲜血飞溅,顿时气绝而亡。石达一惊,不由的松开了双手,那刺客的尸体带着长矛委顿于地。   瑞亲王见那刺客虽死,仍是余怒未消,咬牙切齿地道:“把他拖下去,剁成肉酱喂野狗。”心中却暗道:可惜没有留下活口,更不知他背后是否有主使之人。当下走来两名卫士将那刺客的尸体拖了下去。瑞亲王走到石达的跟前,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好!你今晚护驾有功,本王定要好好奖你。”稍稍一顿,又道:“你武功不错,做一名小小的卫士也太过委屈你了。你以后就跟在本王的身边,做本王的帖身护卫吧。”石达又惊又喜,单膝跪地,说道:“小的这条命是王爷救得,小的无以为报,今生今世愿做牛做马来报答五爷的救命之恩。小的这条命都是王爷的了,就是为五爷舍了小的这条性命,也是在所不惜。”瑞亲王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有你在本王的身边,本王甚是放心,也更安全多了。起来吧!”石达站起身,口中道:“小的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全王爷的安全,只要有小的一口气在,绝不允许有人伤到王爷的一根毫发。”瑞亲王听得心怀大畅,哈哈大笑,惊惧与气怒也随之烟消云散。王府里进了刺客,更惊到了瑞亲王,崔镇浩自知失职,一直都心里忐忑不安,这时在一旁听瑞亲王夸赞石达,更觉无地自容,异常尴尬,对石达即是羡慕又是忌妒。   王府中经刺客一闹之后,瑞亲王吓得如惊弓之鸟,第二日便增调卫队,加强戒备,将王府内外防范的异常紧密。此后一连月余,王府中倒也风平浪静,安然无事。风波虽过,瑞亲王每当想起这事,都心有余悸,吓得他更是足不出府,闭门谢客。瑞亲王经此一劫,却也有另一大收获,那就是石达。他见石达不仅武功高强,对自己更是舍命保护,忠心可嘉,心里即是欢喜又是赏识。他把石达调到自己身边当贴身卫士,心里更觉踏实了很多,渐渐的对他更是信赖有加。   石达感念瑞亲王的救命之恩,恨不能以死相报。做了瑞亲王的贴身卫士之后,他更是忠心耿耿,尽心尽职,一心一意地保护着瑞亲王的周辋川图(九)   一晃又过了半个月,天气甚是寒冷。这一日已然入冬,天空阴霾,铅云密布,忽而一阵凛冽的寒风过后,细细的雪花飘然而落。雪花先是下得浙疏而细小,寒风裹挟着雪花越下越大,到得后来,雪花飘飘洒洒,大如鹅毛。天地万物在一瞬间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素装,白茫茫的一片。世界也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看不到一个人影,听不到一丝声响音,唯有雪花不停地簌簌地下着。   到了中午时分,大雪下得足可盈尺,而满天飞舞的雪花兀自下个不停。   石达穿着一身厚厚的戎装,腰挂钢刀,站在书房的门外一动不动,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如同雪人一般。他右手紧握着刀柄,神精始终处在高度警惕之中,防范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因为在这书房里的人就是瑞亲王。他在这书房外动也不动地站了近半天,寒气透过厚戎装,身上冰冰冷冷的,血液几乎都冻结了。   瑞亲王的这间书房非常的大,东北两面靠墙是两列书架,西面放了一张睡榻,累了可以躺在这上面休息。房屋正中摆着一张巨大的紫檀书桌,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桌后一张高背大椅,铺垫着一张斑阑的虎皮。这书房虽布置的简单,却处处却透着奢气和豪华。书房中静悄悄的,就只瑞亲王一人,因为他从不许别人踏进他的书房一步。现下他正坐在那张舒适的椅子上,专心致致地看着一本书。在他身旁不远处放着一只大大的炭火盆,盆中的炭火燃烧正旺,把整个书房烘烤的十分温暖。这时瑞亲王似乎是看得累了,合上书本,伸个懒腰,瞑目听了一会儿窗外籁籁的下雪声,然后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纯白色的裘衣披在身上,开门出了书房。他乍一从温暖的屋里走出,被迎面吹来的一股寒风激起一个寒战,精神顿时为之一爽。   瑞亲王裹紧了裘衣,看着门边枪一般挺直的石达,眼中露过一丝满意的笑意,看着飘飘扬扬的大雪,说道:“这雪下得好大呀!”一顿,又道:“这还是八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如此美好的雪景岂能错过,你且陪我到花园中去赏一赏雪景。”说完,当先走去。石达应声:“是!”紧随在身后。两人穿廊过院,曲曲折折地向后花园走去,身后不知何时已悄悄地跟上了两个丫鬟。一个丫鬟手中捧着一把布伞,一个丫鬟手中端着一盆炭火。   瑞亲王的后花园占地数百顷,其中亭榭、假山、池塘、流水,花草树木,布置的错落有致,美不胜收,竟毫不逊色于皇帝的御花园。此时的花园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冰雕玉琢,更是另一番美境。花园中数百株的梅树,虬枝嶙峋,在风雪之下透发着勃勃生辋川图(十)   瑞亲王双脚刚踏上雪地,身后的丫鬟马上打开布伞遮在他的头上。瑞亲王不悦道:“不用!退下!”那丫鬟应声收伞退了下去。瑞亲王仰面让雪花一片片落在脸上,凉嗖嗖的直沁心脾,精神也为之一振。瑞亲王踏着盈尺深的积雪,脚下一步一滑,石达在旁相扶,在脚踏积雪的吱吱声响中吃力地登上一座小山丘,走进山顶的一座亭子里。这是花园中的最高处,站在亭子里整个花园的美景一览无余。瑞亲王站在亭子里,四下眺望,就见整个花园俱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着,纯洁的就像一块白玉。透过漫天飞舞的雪花,远处高耸的宫阙隐约可见。   瑞亲王一边观望雪景,一边不住地赞叹:“好雪!好景!”口中遂徐徐呤道:“‘风雪惊初霁,水乡增暮寒。树杪堕飞羽,檐牙挂琅圩,才喜门堆巷积,可惜迤逦销残。淅看竹翩翻。清池涨微澜。步屐晴正好,宴席晚方欢。梅花耐冷,亭亭来入冰盘。对前山横素,愁云变色,放杯同觅高处看。’”这是一首咏雪词,他吟诵起来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对照此时此景再也恰当不过。   瑞亲王回身向石达笑问:“你说得这首词可好?”石达识字不多,对诗词更是一窃不通,听瑞亲王吟来加甚是好听,但对这首词的意思却茫然不懂。他误以为这首词是瑞亲王亲作,便赞道:“属下没读过什么读书,虽听不懂词中之意,却也听得出这确是首好词。王爷才学渊博,这等好词也只有您才能作得出来。”瑞亲王哈哈一笑,道:“你错了!这并不是本王作的词,是宋代前人所作,本王只不过是拿来现用罢了。”石达虽闹出个不大不小的笑话,瑞亲王的内心却甚是受用,有意卖弄学识,于是笑着给石达讲解这首咏雪词的大意。石达静静地听完,不禁更对瑞亲王的学识深为叹服,由衷地赞道:“王爷才学真是渊博!”他不擅言词,又不会阿谀,说来说去也只会说这一句。石达说的不多,但瑞亲王听出确是由衷之言,心中甚是舒畅,哈哈一笑。   瑞亲王道:“有如此美的雪景,又岂能无酒。取酒来!”当即便有一个丫鬟应声而去,不一会儿用托盘端着一壶酒来了。瑞亲王在亭中的石桌旁坐下,那盆炭火就放在他的身旁,此时虽是风劲雪急,却也不觉的冷。壶中的酒是热得,那丫鬟斟满一杯酒后恭敬地递到瑞亲王的手中,瑞亲王一饮而尽。一杯热酒下肚,只觉腹中热乎乎的,随即一股热流游遍全身。瑞亲王更是豪兴勃发,手擎酒杯,高声呤道:“‘大片向空舞,出门肌骨寒。路岐平即易,沟壑满应难。   兔穴归时失,禽枝宿处干。豪家宁肯厌,五月画图看’。”这又是一首著名诗人裴说的咏雪诗,瑞亲王故意在卖弄学识,一边呤诗诵词,一边喝酒,真个好不自得。   石达听到瑞亲王又是呤诗又是诵词,虽然他一句都听不懂,但对瑞亲王的才学佩服的更加五体投辋川图(十一)   瑞亲王一壶酒已将喝完,不禁微有醉意,意兴正浓,斜睥着石达微醺道:“你来陪本王喝一杯。”石达恭谦道:“属下不敢!”瑞亲王道:“有何不敢?本王现在十分的高兴,要你喝你就喝,休要哆嗦。”旁边那丫鬟甚是机灵,闻言之下赶紧斟满了一杯酒,送到了石达的手中。石达不再推让,口中道:“敬王爷!”随即一口而尽。一壶酒已喝光,瑞亲王仍是意兴不减,早有另一个丫鬟又勿勿取来了一壶酒。   石达陪着瑞亲王喝过三杯酒,便推说不胜酒力,说什么也不喝了,瑞亲王也不再勉强,自顾自地一边喝酒一边赏雪景。石达在风雪中本就站的久了,身上冰冷的,这三杯热酒下肚,如同肚中烧着一团火般,浑身都暖暖的,丝毫没了寒意。   已近傍晚,天色逐渐变暗,雪亦下的渐渐小了。瑞亲王醉意渐浓,双眼迷离,意兴阑珊,道:“这雪景确是美妙,本王还没有尽兴,明天还要继续赏雪。只是在这小小的花园中赏雪再也无趣了,明天本王要到城外去,那里天广地阔,雪后的风景一定会更壮丽。石达,你明天陪本王一同去,就我们两人。”石达一惊,但瑞亲王说过的话也不能反驳,只得道:“是!”随即一想,也许这只是瑞亲王的一时醉语,当不得准的,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瑞亲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那两个丫鬟急抢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扶住了他。就听瑞亲王道:“本王有些累了,这就回去了!”于是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出亭子,踏着厚厚的积雪,蹒跚地走下小山丘。石达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这一夜北风劲吹,刮了一整夜。次日,风停了,雪住了,天亦晴了。天空蔚蓝蔚蓝的,没有一丝的云彩,就像刚刚被洗过了一般。   石达刚吃过早饭,瑞亲王便差人来传他。他心里纳罕,不知有何事,急勿勿地来见瑞亲王。此时瑞亲王正在吃早膳,石达只得站在门外等他用过早膳后才进屋叩见请安。瑞亲王看来心情十分的愉悦,脸上带着笑意,对石达说道:“今天的天气不错,正适合野外踏雪赏景,你陪本王现在就走。不用惊动别人,我们俩人就好了。”石达一惊,道:“王爷要去,属下不敢拦着,但只有我们俩人却是不妥,若然有甚不测,属下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瑞亲王哈哈一笑,道:“怕什么?你的武功这么高强,一人足可抵十人。就是有刺客,有你在也没有人能伤得了本王的,这是本王十分放心的。本王都不怕,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呀!”石达心里苦笑不已,却是无语可说。只听瑞亲王高声道:“来人!备马!”石达心中终觉不妥,便暗里差人去告之崔镇浩,要他派人暗中保护王爷,这才使他稍稍塌实辋川图(十二)   瑞亲王和石达走出王府,早有下人备好马匹等在门外了。瑞亲王的那匹大宛名驹,高大神骏,通体雪白。而给石达备下的虽也是匹神骏异常的名马,但与那匹大宛名驹比起来,却是相形见绌。瑞亲王纵身跨上马背,轻挥马鞭,说道:“走了!”一提缰绳,那马儿迈开步子,当先纵了出去。石达策马紧随身后。   此时街上盈尺深的积雪还未除去,日头虽已老高了,但街上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没有开门作生意。马儿踏着积雪,踯蹰前行。积雪没过了马儿的膝弯,两匹马儿纵然神骏,纵想放蹄狂奔也是力有不逮,瑞亲王两人无奈只得策马缓缓前行。   昨日一场罕见的大雪却是害苦了穷困的老百姓,更有些老百姓的房屋因年久失修,这一场大雪下来,压塌了不知有多少家民房。石达跟在瑞亲王的身后走在大街上,满眼看到的尽是倒塌的房屋,满耳听到的尽是那些穷困百姓无助的哀哭,满是一片悲凉凄苦的景象。石达本是穷苦百姓出身,看到此时此景,心情无比沉重,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心想:“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他既然看到了这一切,想来一定会帮助这些无助的老百姓的。”可当他看到骑马走在前面的瑞亲王,笑语盈盈,兴致高昂,对周围这一切竟视若无睹,心里不由的凉了。   两骑一前一后径直走出北城门,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便到了旷野之中,田园沟壑间尽是皑皑白雪。洁白的积雪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发光,炫人眼目。湛蓝的天空中,群鸟飞翔;旷野间枯草树木和远山,被白雪的覆盖着,这一切静谧幽美的就像一幅山水画。石达看到如此壮美的雪景,几被迷呆了,心中的那些失落亦给冲淡了不少。   瑞亲王看到如此神奇壮美的雪景,高兴的在马上手舞足踏。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啧啧赞道:“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回首对石达道:“你可曾见过如此美的雪景?这可是本王平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石达道:“这般美丽的雪景,属下也是第一次看到。”瑞亲王道:“花园中的雪景固是美丽,也只是小美。而这广阔天地之间的雪景,才是真正的大美。本王这一次真是不虚此行!”瑞亲王两人一边赏雪景,一边策马前行。积雪覆盖住了大地,已分不清路在哪里,两人索性信马由缰,走到哪是哪。马匹过后,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马蹄迹。   两人离城越行越远,渐渐走进了荒无人烟的山区。纵马走上一座小山丘,眼前连绵起伏的群山,仿佛无垠的大海上激起的层层白浪,波澜壮阔,气势磅礴。此时日已偏西,瑞亲王游兴正酣,乐不思辋川图(十三)   石达却没有心情赏雪景,始终都是提心吊胆的,暗下里高度提防,因为他深知自己重任在肩。这次王爷出游,只带了他一人,若再有刺客行刺,王爷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可是万死难辞其责,叫他岂能不谨慎万分。石达暗暗下定决心,若有甚不测,自己拚死也要保护瑞亲王的周全。   两人策马进入出区,石达忧虑更重,说道:“王爷,天已过午,且离城太远,我们该往回返了。若到天黑了,我们会迷路的。”此时瑞亲王意兴正浓,闻言倏然警醒,石达虽未明言,但言下之意他又如何不明白,心下不禁惴惴,道:“本王光顾着游玩了,已然忘了时辰,是该回去了。”当即拨转马头循原路往回走。   瑞亲王此时骑在马上想起上次府里闯刺客的惊险经过,心中兀自直冒冷气,心想:若是再有刺客行刺,虽有石达保护,他武功再高强,也毕竟一人,本王又怎能保得周全。不禁越想越怕,直打冷战。瑞亲王恨不能马上就回到王府,紧催马儿,由于雪深难行,马儿又怎能走得快了?若不是有来时留下的马蹄迹,说不定两人在旷野中真得会迷路的。   太阳渐渐西沉。夕阳下的雪景另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但瑞亲王却无心情欣赞了。当他看到远外越来越近的城门,不由的暗松一口气,心也塌实了很多。石达也是同一种心情,此行能平安无事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临近城门,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瑞亲王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放开了,在马上开心地笑道:“本王此行看到这么美的雪景,可是大开眼界,不虚此行了。”道路上的积雪被来往的行人踩踏的硬如坚冰,而且异常滑溜,马儿走在上面直打滑,走得十分艰难。就在此时,只见从迎面走来一农家少妇,臂上挽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一蓝子的物事,似是刚从城中买完东西往家回。这少妇虽是布衣荆衩,却是风姿卓约,艳丽无比。瑞亲王眼晴一亮,在马上看得目光都直了。   当这少妇走到瑞亲王的马前,似要避到一旁,突然脚下一滑,“呀”地一声跌倒在地,挽着的篮子也摔出老远,里面的物事更是散了一地。瑞亲王的坐骑吓得一声长嘶,四蹄打滑,几乎将他从马鞍上掀了下来。好在瑞亲王骑术精湛,紧握缰绳勒定坐骑,心中火起,正要发怒,却见这少妇倒在地上似是跌得甚重,一时竟站不起来,秀眉直蹙,让人见了又怜又爱,不禁看得呆住,胸中那股怒火早就消到九霄云外辋川图(十四)   这少妇手握着左脚踝,轻轻地**,像是扭伤了脚踝。瑞亲王看得心情荡漾,纵身下马,伸手去搀扶这少妇,口中说道:“小娘子跌伤了吧?我扶你起来。”这少妇见他是个陌生男人,想拒又拒不开,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樱口轻启,细声道:“多谢相公!”瑞亲王一手握着少妇的小手,一手轻轻揽住少妇的腰,把她从冰地上扶起。此时瑞亲王美女在怀,娇躯柔弱如水,如花面容近在眼前,鼻端嗅到阵阵体香,不由得春心大动。   瑞亲王把脸庞凑近少妇的面前,用手轻轻一握少妇的小手,色迷迷地道:“小娘子跌得甚重,恐怕走不动了。若不然随我到府上养好了伤,再回家不迟?”这少妇见他举止轻薄,如何不知对方的用心,红着脸道:“多谢相公的好意!小女子这点伤不碍的,家人还在等着我呢,我该回家了。”说完,轻轻一挣,要从瑞亲王的怀中挣出,却觉他反而抱得更紧了,一挣之下也没能挣出。瑞亲王嘻笑道:“要不然我送你回家?”这少妇道:“不用了,我能走的。”瑞亲王越看越爱,心痒难搔,嘻笑道:“用得,我一定要送你回家。”石达下马紧紧站在瑞亲王的身旁,看到他那一副猥亵色鬼的样子,不由的心生反感。   瑞亲王紧抱着这少妇不放,这少妇依偎在瑞亲王的怀里,挣脱不出,秀靥上微显怒色。石达站在一旁显得甚是尴尬,正看得不耐烦,忽地发现这少妇双眸中闪过一丝杀机,他倏然一惊之下,不由得心生戒备。   突然,这少妇面露狰狞,右手腕一翻,从袖中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反手猛地向瑞亲王的胸口插去。两人此时紧靠在一起,距离又近,这少妇又是势在必得,匕首又狠又急,堪堪刺入瑞亲王胸口的皮肤,他这才惊觉,放手闪避已然不及,不禁失声惊叫。石达见机早反应快,右手倏然伸出,闪电般地刁住了这少妇的右腕,口中喝道:“休得伤我王爷。”同时左手挥出把瑞亲王用力地推了出去。这少妇虽是出手在前,石达出手在后,但石达的动作比这少妇快得太多,竟是后发先至。这少妇手中匕首堪将要刺入瑞亲王的胸口,右手腕便被石达牢牢攥住,如钢钳一般,再也动弹不得。瑞亲王被石达左掌远远推开,跌倒在地,险险躲过这致命一击,却也是吓得惊魂出壳,脸色煞白,冷汗湿透衣襟,双腿发软,坐在地上却也爬不起来了。   此次刺杀行动计划周密,可说天衣无缝,这少妇满拟这一击是十拿九稳,却不想失手被制,右腕给攥得几欲断折,连右半边身子都酸麻无力,又惊又骇,叱道:“放手!”右腕用力一挣,却挣不开,倏然抬起左腿猛地踹向石达的下阴。石达侧身闪过这一腿,右手用力一握,左手一掰,轻松地从少妇手中夺过了匕首。这少妇右腕一阵剧痛,不禁痛呼出声。她这才知石达武功高强,若要从他手中脱出真是万难,不禁心胆俱辋川图(十五)   石达紧握少妇右腕不放,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王爷?”这少妇怒视着石达道:“我刺杀未遂,失手被擒,自是认了。但凭你有这么好的武功,却不想会助纣为虏,甘心做这个狗王爷的走狗,你真是无耻!”石达反而被骂得一怔,这已是他第二次被人骂作助纣为虏的走狗了,心下一片茫然,说道:“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且我又是王爷的护卫,誓死都要保护好王爷的安全。而你却要无怨无故地刺杀王爷,我又岂能让你得手。”这少妇冷笑道:“这狗王爷残忍冷酷,心狠手辣,滥杀无故,死在他手上的无故性命不计其算,人人恨不能吃其肉,喝其血,我杀他却是为民除害,伸张正义。你竟忠奸不分,是非不辨,枉为男子汉。”她挺直了胸膛,昂然又道:“我既已被你所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瑞亲王救了石达一命,在他的心目中一直都坚信瑞亲王是个行仁仗义,正直善良的好人,而此时他见这少妇面无惧色,说得慷慨激昂,他的信心不由得有些动摇了,口中兀自强硬道:“王爷绝不像你所说的,他若是滥杀无故的人,又怎会救了我呢?”这少妇斜睨着他,冷冷地道:“你现在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无话可说。你既然甘心做他的走狗,那现在就杀了我吧。”   此时瑞亲王才从地上爬起,闻言后,怒道:“你休要听这贱人罗嗦,她刺杀本王,便是逆臣贼子,罪该万死。”稍稍一顿,阴森森地又道:“她想速死,本王却偏偏不让她这么痛快地死去,将她带回王府,审明她要刺休养本王的真正目的,还要查出她背后有没有主使人。我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少妇失手被擒后,便不再心有侥幸,虽畏不惧死,但闻言后却也是骇然色变,怒骂道:“你这无耻的恶贼,不得好死,我就是作鬼也不会放过你。”又对石达道:“求求你现在就杀了我吧!我会感激你的。”语气已是哀求。石达却如何会下得了手,怔怔看着瑞亲王,一时不知所措。   这件事情发生的既突然,结束的也太过迅速,路上的行人本来就少,所以并未引起行人的注意。瑞亲王这时也认为危机已过,自是胜券在握,得意洋洋地吩咐石达道:“你要看好她不要让她跑了,我们现在就回府。”说完,转身向坐骑走去。就在此时,一个中年汉子挑着一担柴禾缓缓走了过来,当他走到瑞亲王的身旁时,突然丢下肩上的柴禾,并从柴禾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挥刀扑向瑞亲辋川图(十六)   那汉子离瑞亲王距离又近,劲道又足,钢刀挟着劲风向瑞亲王的脑后斫去。突变倏起,瑞亲王全无防备,又不会武功,眼见就要血溅当场。石达大惊失色,他离瑞亲王有三丈远,已然来不及上前抢救,急切间他把从少妇手中夺过的匕首猛地向那汉子掷去。他攻敌所必救,那匕首如道闪电,后发先至,直刺那汉子的肋下要害。那汉子顾不得再伤瑞亲王,只得侧身横刀磕开掷来的匕首,只这么缓得一缓,石达已然放开这少妇纵身扑到。那汉子吃惊石达来势竟如些之快,一怔之下,石达已然抱着瑞亲王滑身闪到一旁。那汉子抢身上前,一招“立劈华山”,呼地砍向石达砍去,口中道:“先毙了你这个走狗,再杀这狗王爷。”他刀法犀利,劲力十足,武功确是非同小可。   石达左手护住瑞亲王,右手从腰间抽出佩刀,当地架开那汉子的一刀,震的他右臂隐隐作痛,暗赞道:这汉子好强的功夫!当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中刀左挡右拒,有攻有守,与那汉子激战在一处。石达既要护着瑞亲王不会受到伤害,又要用心对敌,一心二用,武功不免打了折扣,与那汉子堪堪打成了平手。   那汉子的武功甚为了得,一柄钢刀施展开来,寒光闪闪,劲气逼人,刀刀俱是致命绝招,恨不能立毙石达于刀下。瞬时间,那汉子攻出了十余招,却是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心中暗暗吃惊,想道:阿珠武功本是不低,却失手栽在这厮手上,这厮果然好强的武功,我到是小觑他了,没想这狗王爷身边竟还有个武功如此高强的卫士,倒是我们的一大劲敌。当下紧催手中钢刀,一刀快似一刀,一招紧似一招,利刃破空呼呼作响,顿时使出了浑身本领。   这汉子与那少妇本是夫妻,对瑞亲王恨之入骨,久有杀他之心。当探听到瑞亲王今日出城赏雪,身边又只带了一个卫士,不由暗喜道:天赐良机,该当这狗王爷恶贯满盈,报应到了。于是两人定下计策,经过一番装扮之后依计而行,不料一着不慎,那少妇却失手被擒,汉子初还以为是妻子大意,也没把石达如何放在心上。此时这汉子久攻不下,才暗自后悔自己看走眼了,几至满盘皆输。这汉子见妻子忤立在当地一动不动,担心她受了伤,一边打斗,一边向妻子关切问道:“阿珠,你怎么了?没事吧?”那少妇答道:“我没事,你放心好了!”石达为救瑞亲王,急切间放开了她,也没有制住她的穴道,但她的手腕被石达用力攥过之后,留下了道暗紫色的瘀迹,这时还兀自疼痛不已,整条手臂甚至连半边身子都麻木无力,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她走过去从地上拾起自己的那柄匕首,说道:“我来助你一起杀这狗王爷。”一抖匕首,抢身向瑞亲王的背后刺去。   瑞亲王吓得“哎呀”一声,双睛一闭,暗道:我命休矣!忽见血光飞溅,瑞亲王就觉后项中热乎乎的,满是鲜血,顿时眼前发黑,几乎晕了过去。可是过了一会儿,他才觉得自己身上却无丝毫的痛疼,可这鲜血又是谁身上流出的呢?原来在危急之下,石达用左臂挡了一下,匕首虽没刺中瑞亲王,却在他的左臂上划了条又深又长的血口子。   这汉子和少妇两人两柄利器,彼攻石达,此击瑞亲王,一前一后的一阵夹攻。只见刀光闪闪,劲气逼人,剑气森森,慑人魂魄,瑞亲王与石达的生命已是岌岌可危。石达的左臂虽受了伤,反而左臂把瑞亲王抱的更紧了。瑞亲王在石达的半抱半拥下,身不由己地随着石达左旋右转,弄得他头晕脑胀。他只见匕首和钢刀在自己的身边刺来砍去,几乎每下都可致自己死命,吓得肝胆欲裂,双腿发软。他急忙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只觉双腿间湿乎乎的,竟吓得小便失禁辋川图(十七)   石达武功纵然高强,但以一抵二,且怀中还抱着瑞亲王,如何还能持久。此时他豁出了命地护着瑞亲王,使他不受到一点的伤害,自己的背上、腿上,和臂上却接连中招,鲜血不仅染满了他全身,就连瑞亲王的身上也溅满了他的鲜血。那汉子和少妇见石达身受重伤,兀自毫无惧色,苦斗不止,若换作别人早已是无力再战,命丧当场了。两人也不禁佩服他的骨气,心下稍稍软了些。那汉子道:“不想你这条走狗倒还是条硬汉子!我们要杀的只是这狗王爷,只要你让开了,我们绝不伤你。你又何必对这狗王爷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为他丢了性命却也不值。”那少妇阿珠道:“你这人也不是很坏,不要再执迷不悟,回头是岸。”   石达只觉自己的气力正随着鲜血的流出在迅速的消失,步伐也逐渐迟缓。此时闻言,他双眼圆睁,几乎喷出火来,喝道:“休得多言!只要还有我一口气在,就绝不容你等伤到王爷一点皮发。”怒喝声中,石达奋起全力,右手刀使出一招“逆流勇进”,逼退了那汉子。左手放开了瑞亲王,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去刁少妇的持匕首的手腕。少妇手中匕首在胸前划道圆圈,以攻对攻反削石达的左腕。石达大喝道:“来得好!”突起一脚,“卟”地一声,重重地踢中了少妇的胯骨。这一脚才是石达的真正杀招,聚结了他最后的全部力气,顿时将少妇踢倒在地,胯骨虽未折断,却也使她受了重创,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那汉子见妻子受创倒地,爱妻心切,慌忙抢到妻子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却见她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他心慌意乱之下,误以为妻子已死,顿时悲痛欲绝,放下妻子,对着石达目睚欲裂,恨声道:“你杀死了我的妻子,我要杀了你为她报仇。”说话间,又抡刀扑上。石达绝地反击,本无伤人之意,不想竟会一脚踢死了那少妇,不禁心下谦然。此时去了一个劲敌,危势暂缓,石达遂放开了瑞亲王。瑞亲王乍一脱出石达的怀抱,只觉得双腿软得似面条一般,站都站不稳。石达用身体挡在他的身前,紧紧护他的周全。石达心神未定,就见眼前寒光凛然,钢刀已然砍至头顶。他忙不迭举刀挡架,“当”地一声,双刀双交,火光飞溅。石达虽是险之又险地架开了这一刀,免了被身劈成两半之厄,但他此时几近油尽灯枯,震得臂膀发麻,手中刀再也把持不住“当啷”落地。   那汉子击落石达的兵刃,大喝道:“你去死吧!”钢刀乘势向石达拦腰斩去。石达身上多处受伤,血流不止,此时已是强驽之末,勉强闪开了这一招,但胸前的棉衣还是被划开了一道长口子。石达吓了一跳,若是稍慢一点,已然被斩成两段,作了刀下之鬼了。那汉子钢刀直劈横砍,“嗖嗖”又连续攻出数刀。石达竭力躲过了前几刀,终于还是被砍中了两刀。这两刀砍的极重,石达只觉痛彻心扉,眼前发黑,仿佛魂魄都已离壳而出,但他仍强提最后一口气没有倒下,因为他知道在他的身后就是瑞亲王,自己绝不能倒辋川图(十八)   那汉子不由的住了手,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兀自挺立不倒的石达,不明白这个人中了这么多刀竟然还能不死?石达挺直了腰,铿锵地道:“只要我还没死,还没倒下,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许你伤到王爷。”那汉子被他的气势所慑,心下不由得怯了,但一想到爱妻刚刚死在了他的手下,心倏然又硬起来,冷冷道:“我念你也是条硬汉子,本不想杀你,但你却执迷不悟,既然你要忠心这个狗王爷,我索性就成全了你。先杀了你,再杀这个狗王爷也不迟,反正他也跑不出我的手心了。”说完,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容,缓缓举起钢刀,向着石达猛地劈下。   突然,“嗖”地飞来一支羽箭,这支羽箭来得好快,如流星闪电般径直射向那汉子后背。那汉子听到身后金刃破空直袭而来,顾不得再去伤人,只得侧身闪避,但还是慢了半拍。这支箭“卟”地射中了他的左肩胛,箭尖入肉极深。与此同时,场中已然多出了五个人,执长弓,箭上弦,顿时将那汉子围在垓中。看这五人身手矫健利落,显然都是武功高手。原来正是王府卫队长崔镇浩带人及时赶到。   那汉子受伤被困,仍是面无惧色。他反手从肩胛上拨出羽箭,鲜血迸溅,竟然连哼也未哼一声,眉头也未曾皱一下,果然强悍。   瑞亲王见援军即时赶到,喜出望外,又见刺客被困,自己再无危险,顿时心也不怯了,胆气也壮了,腰杆也直了,双腿也不再抖了。他走上前去,抑止住激动的心情,对崔镇浩笑道:“你们能即时赶来救驾,本王甚是高兴,回头定要重赏你等。”转首又对那汉子冷冷又道:“你等虽谋刺本王,怎奈本王自有天佑,命不该绝,还是杀不了本王的。”哈哈一笑,对崔镇浩又道:“这人行刺本王,大逆不道,罪不可赦!但本王现在还不想让他死,你们要擒下他,留活口。本王屡被行刺,这背后定有人主使。本王还要从他身上查出这背后主谋之人到底是谁?”   崔镇浩道:“是!”随即收走长弓,抽剑在手,对那汉子道:“你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乖乖的束手就擒吧。”那汉子情知行刺彻底失败,此时纵是想逃也逃不掉了。妻子既死,他觉得自己纵然活着也索然无味,登时心萌死意,忽惨笑道:“我虽然杀不了这个狗王爷,也不会让你们捉回去的。”说罢,那汉子纵声狂笑。笑声中,他突然反手一刀刺入自己的心窝,笑声戛然而止,倒地身辋川图(十九)   瑞亲王瞪视着那汉子的尸体,余恨未消,铁青着脸,恨恨道:“把他们的尸体剁碎了,丢出去喂野狗。”犹未解恨,又道:“本王一定要找出他的同伙,还有背后的主使之人来,灭他们的九族。”话音未落,忽听一声微弱的**声,正是倒在地上的那少妇发出的。原来她并未死,只是闭气晕了过去,那汉子也是在情急失措之下竟误以为妻子死了。   崔镇浩惊道:“这人还没有死。”紧紧护住瑞亲王,谨防意外。有两个卫士蹿上前去,举刀便砍。瑞亲王急忙阻道:“慢!要留下这活口。”他脸上露出一丝奸笑,接道:“本王还舍不得让她死呢,还要着落在她身上,追查出身后的主使之人。”   少妇阿珠醒来犹觉得胯骨如折了一般的痛彻心脾,可当她看到丈夫的尸体横阵眼前,顿时双眼发黑,天晕地转,几乎又晕了过去。她的那柄匕首就跌落在她的身旁,她伸手过去抓起匕首,猛地往自己的心窝扎下去。旁边有一个卫士见机得快,顿时制住了她的双手,并夺走了匕首,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将她提在怀里。那少妇阿珠被那卫士牢牢地挟在怀里,动也动不了。瑞亲王眯了她一眼,得意地道:“你还不能死,也不让你死!带她回府!”阿珠万念俱灰,一心求死,虽死不成,自己此后境遇更是不堪设想,顿时如掉进了冰窟一般心身皆凉。   石达见到援军终于即时赶到,瑞亲王再无危险,他强提的一口气也泄了,就觉浑身又冷又痛,眼前一黑,“卟通”倒地,在一片惊呼声中,昏死过去。瑞亲王见石达为了护主舍身忘死,心里又感动又高兴,突见他伤重不支倒地,不明生死,又惊又急,道:“绝不能让他死!一定要救活他!快快抬他回府!回府!”马上有两个卫士抬起石达飞一般地回了王辋川图(二十)   小翠给石达喂完药后,便坐在床边陪他说了一会儿话。石达眼睛怔怔看着明朗活泼的小翠,耳朵听着她给自己说些好听好笑的话,心里暖暖的,犹似还在梦中一般。小翠忽见石达神情有异,惊问道:“你怎么了?伤口又疼了?”石达脸上一红,嗫嚅道:“没什么,我很好。”小翠轻舒一口气,道:“没事就好!吓了我一跳!”石达羞赧的说不出话来。   屋内渐渐暗了下来,天色已黑。小翠点起蜡烛,然后对石达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说完,就掀帘出屋去了。不一会儿,就见小翠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燕窝粥回来了,说道:“这是王爷让我给你熬的一碗燕窝粥,对你的身体有大补。”喂着石达吃完燕窝粥,小翠道:“你现在该休息了!困了就睡吧。”然后,小翠端着那只空碗又出去了。   石达此时的精神正旺,没有一丝困意,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小翠出去后,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石达独自在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不由的一阵空虚寂寞。他急切盼着小翠能快些回来,急想听到她的说笑声。窗外传来了“的、笃”更鼓声,初更了。石达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却觉得过得十分的漫长,好似一整天那么长。   突然外屋开门声,有人踩着细碎的脚步进来了。石达料知是小翠回来了,心中先是一喜,后而一慌,急忙闭上了眼睛,装作睡熟了一般。只听那人掀帘进屋,悄声地走到床边。石达心跳不由得加快,不敢睁眼,鼻端闻到了熟悉的淡淡的幽香,确定果然是小翠。小翠看到石达已然睡熟,便又返身到了外屋,和身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也很快就睡着了。石达听到屋外很快就传来了小翠的熟睡的声音,他先是一阵失望,随即又想:小翠这几天一直都在衣不解带地照顾我,可着实把她累坏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温暖,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次日,石达早早就醒来了,精神比昨日更是见好。小翠服侍石达喝完药后,瑞亲王又来探望石达,见他果然是气色大好,恢复甚快,自是十分欣喜。瑞亲王与石达说了一会儿子的话,便离去了。自此之后,瑞亲王就很少再来探视石达了,有时偶而派人来探问一辋川图(二十一)   石达受伤虽重,好在都是皮肉伤,况且身边又有俏丽活泼的小翠在细心的照顾,彼此解颜喁语,伤势自是好得甚快。半个月后,紧紧包裹在石达身上的纱布终于拆去了。小翠看着石达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疤,触目惊心,心疼的眼泪直流。石达在床上一边轻轻地活动着手脚,一边对小翠笑道:“我现在已然全好了,很快就可以下地了。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怎么反而哭了呢?”小翠拭去泪水,破涕为笑,道:“我这是太高兴了!为你高兴!”石达心中火热,说道:“这些日子来,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十分的明白,万分的感激。我能重新活过来,你付出的最多,你就是我的恩人,我都不知该怎样来报答你了。从今以后,我用一生一世来报答你,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心甘情愿。”小翠一抿嘴,笑道:“我对你这又算什么大恩呀,王爷对你那才是大恩呢。”石达正色道:“王爷救了我一命,那固是天大的恩,我自是感恩戴德,粉身碎骨也要报的。但你对我又何尝不是莫大的恩情,若没你的照顾,我这次也不会重新活过来的。王爷与你同是我的大恩人,我就是以死也难报你们对我的恩情万一。”   小翠闻言之后,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不知是感动抑或是高兴,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小翠才勉强一笑,道:“我并不是你的大恩人,也不并想让你来报答我。只盼你能做个明辨是非,正直忠义的好人。”石达听得一头雾水,怔怔地看着小翠不明所以。小翠道:”你现在虽是不明白,但有一天你终会明白的。王爷救过你的命,你对他固然该忠心耿耿,以死相报,但这种忠心有时并不一定都是对的。”石达越听越是糊涂,不明白小翠说这些话到底意欲何指。若是别人说这些话他早就会生气了,但他对小翠是又爱又敬,却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这一日,石达的伤势已近痊愈,终于能下地行走了。自他受伤以来,在床上躺了足足有一个月,把他给闷得心里都长草了,迫不及待地想出屋去呼吸一下新空气,于是对小翠道:“你陪我到院中走走吧。”两人经过这一个多月来耳鬓厮磨,石达越来越觉得自己离不开小翠了。小翠还本担心他病体初痊,身子虚弱恐受寒,但又拗不过他,只得陪着他出屋到了院辋川图(二十二)   此时日当中天,阳光融融,照在身上暖暖的。石达住的是一处独立的小院,是他第一次救了瑞亲王后,瑞亲王就将这处小院赏给了他。院落虽小,有花有树,却也布局的十分别致幽静。院落的背阴处还有残雪未融,几株梅树生意盎然,含苞待放。   石达在院中慢慢地踱着圈。他屋中困得久了,乍一出屋,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看着院中那些熟悉而又亲切的草草木木,不禁心怀大畅。这时的他好似久困出笼的大鹏,恨不能展翅高飞。小翠看着石达雀跃高兴的好似孩子一般,心里也自是十分的欢喜。石达忽然握住了身边小翠的纤纤小手,挚热的目光痴痴地注视着她,深情道:“我现在的心情真是万分的喜悦,就是因为有你陪在我的身边。这一个月来,我虽是卧床养伤,但你对我无微的细心照料,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我真怕你会离我而去,希望你不要离开我好吗?”小翠听着石达深情款款的表白,看着他那真挚热烈的目光,芳心如鹿撞,羞得耳红面赤。可是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让她毫无心里准备,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愕然无语。   石达见她久久不语,焦急地问道:“你难道不愿意吗?”稍稍一顿,又道:“我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来很冒失,很突然,希望你不要生气。这都是我的真心话,我是真心的喜欢你,所以就迫不及待地说出来了。”小翠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个侍候人的,低三下四的丫鬟,而你却是个大英雄,又是王爷身边的大红人,我们本不是同一类人,我配不上你的。”石达急道:“你是个丫鬟又怎么了?我全不在乎!我自小父母双亡,流落江湖,受尽人间的冷暖,直到现在只有你才是真心对我好,我心里不但感激你,还真的好喜欢你。莫不是你心里对我无意?”小翠的芳心一阵翻涌,不知是甜是苦,是喜是忧,面上神色变幻不定,低垂下头,踟躇道:“你是个好人!你本该有更好的女孩配你才是,我不适合你。”石达绝望道:“你是在拒绝我吗?难道是我一厢情愿?你的心里根本就对我无意!”这一刻他的心仿佛被利刃狠狠地扎落了一下,又痛又冷,就连天穹都在这一瞬间塌了下来。   小翠偷偷地瞟了一眼石达,看到他那绝望的眼神,痛苦的表情,芳心不由一阵的剧痛。她也是人,又岂能无情?经过这些日子来的相守,在她的内心深处对他早已动了情,而且爱得更深。可是这些她不敢去想,因为她知道自己和他根本就不是同一路的人,更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长痛不如短痛,慧剑断情丝,或许对两人都是好的。此时她心里的痛苦更甚于石达,想狠下心去彻底让他断了念头,但当她看到他那痛苦绝望的样子,心中又犹豫了,不知这样做是对是错,不由得心又软了,久蕴在心底的情感再也抑止不住,狂泄而出,脱口道:“其实我心里也很喜欢你的,但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使得我想不敢去想。”石达闻言之下,变悲为喜,欣喜若狂,道:“你真得心里也是喜欢我的?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太好了!”情不自禁地把小翠搂在怀里,高兴的嘻嘻直笑。小翠给石达紧紧地搂在怀里,依偎在他那宽厚温暖的胸怀中,心里的坚冰终于被彻底地融化了,泪水却已潸然而辋川图(二十三)   过了好一会儿,小翠才从石达的怀里挣脱出来。石达注视着她那带泪的面靥,更显可怜,心中爱恋无限,温柔道:“你怎么哭了?”小翠幽幽地道:“我明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但我却不忍狠心拒绝你,我这样做了不知是对还是错?”石达怔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又为什么说我俩不会有结果?难道你还认为自己是丫鬟而自卑?可是这些我并不在乎,因为我也是穷苦人出身。莫不是你认为王爷不会允许我俩在一起?若是这样我可以去向王爷求情,求王爷把你许给我,相信王爷不会不答应的。”小翠摇摇头,道:“都不是。”石达异常坚决地道:“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所有的挫折我们都不怕,都能够克服的。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你不想我们永远在一起来吗?”小翠道:“我也想。”石达喜悦道:“这就好!你不要再有太多的顾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把我俩分开的。”小翠点点头,道:“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来,再也不分开。”她终于可以放开心中所有的顾虑,绝心要和石达携手到老,双眼中也渐渐放出喜悦而幸福的光彩。   石达喜悦道:“那我以后就叫你翠妹,你叫我达哥好了。”小翠红着脸,羞涩道:“这可不行!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俩的关系。”石达道:“那就在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才这样称呼行吗?”小翠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又过数日,石达的伤已然彻底痊愈了。这一日,石达去给瑞亲王请安。瑞亲王见到石达痊愈如初,自是高兴非常,并当即把他擢升为王府卫队的副队长。石达又惊又喜,叩头谢恩,与瑞亲王又说了一会儿话。他一边说话,一边在考虑如何为小翠的事向王爷开口求情,瑞亲王却似洞察了他的心事,笑道:“本王还要再赏你一样大礼物!你若想要什么,只管向本王开口,本王一定会答应你的。”石达喜动颜开,想向王爷求情要了小翠过来,却又羞赧的不知如何开口了。瑞亲王道:“你若不说,本王可要自主了。但包管本王赏你的礼物定会很合你的心意的。”   石达踌躇问道:“不知王爷要赏小的什么礼物?”瑞亲王轻轻一笑,反问道:“那丫鬟小翠对你伺候的可好?”石达讪讪道:“她对属下照顾的很是细心,无微不至。”瑞亲王笑道:“小翠人长得又漂亮又会服侍人,若本王把她许配给你,不知这可否合你的心意吗?”石达惊喜若狂,呆了一呆,急忙跪倒谢恩,哽咽道:“谢本爷的大恩!属下都不知该如何来报答王爷了。”瑞亲王哈哈一笑,道:“你对小翠有意,本王又岂会不知,做个顺水人情又何乐而不为呢?”石达脸上一红,嗫嚅无辋川图(二十四)   石达离了瑞亲王,一路兴冲冲地往回走,兴奋的整个人仿佛都在云端里飘着一般。他想着把这个好消息马上要告诉小翠,相信她听后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当他推门走进自己的小屋,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家的温馨和甜蜜。他一进屋门,就唤道:“翠妹!翠妹!”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声。石达进到里屋,果然见小翠不在,不由得心里纳罕道:翠妹会去哪了呢?他等了好一会儿,正等的渐渐有些焦急,就见小翠掀帘进来了。石达急急迎上去,说道:“翠妹去哪了?怎这时才回来?让我等得好焦急。我正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小翠问道:“什么天大的好事?”石达道:“我去给王爷请安,本就想求情让他成全了我俩的,但王爷竟主动就把你许配给了我,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这下可好了,我俩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阻碍了,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小翠并没有表现出像石达想象中的那高兴样子,反应很是平静,淡淡“噢”了一声,道:“知道了。”石达愕然道:“我们可以长相厮守了,你难道不感到高兴吗?”小翠幽幽道:“世事变幻无常,谁又能知这以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呢。”石达明显感觉到了小翠今天的情绪很是反常,心里疑惑,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小翠勉强一笑,道:“没什么。”石达见她不说,心中虽有不解,也没再多问。   小翠忽问道:“你是真心喜欢我,想和我长相厮守吗?”石达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诚挚地道:“我当然都是真心的,若有不实愿天打雷劈。”小翠听他发了毒誓,给他的诚心感动,又问道:“那你愿意为我抛开现在这一切的生活,与我退隐山林,过那无忧无虑的生活吗?”石达毫不犹豫道:“当然愿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小翠喜道:“那我们现在就走,行吗?”石达吃了一惊,道:“现在就走?这也太过突然了,恐怕不行的。”小翠脸色微变,大为失望,道:“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吗?莫不是你方才对我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石达急急辩解道:“不是假的,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绝没骗你。”小翠道:“那你为什么不愿与我现在就走?”石达道:“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王爷救了我一命,恩同再造。大丈夫要有恩要报恩,我还没能报答完王爷对我的救命再造之恩,心中有愧,所以我是不能现在就和你走的。”小翠早以料到他会这么说的,却还心有不甘,道:“你也两次救王爷于危中,可算是报答了他的大恩。那你又怎样才算报答了王爷的大恩呢?”石达道:“我的命是王爷救的,我这条命就是王爷的了,我就是让赴汤踏火,以死相报也是不够的。况且王爷现在有难,我更不能舍他而去的。”小翠兀自不甘心,道:“王爷真的值得你去为他卖命吗?”石达道:“当然!”小翠苦笑道:“王爷并不值得你去为他卖命,他并不是个好人辋川图(二十五)   石达脸色微变,不悦道:“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且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能负他。我也不许你在我跟前说王爷的不是。”小翠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又气忿又绝望,叹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两人一时间谁也无语,相对默然。石达看到小翠泫然欲滴,又怜又爱的样子,不由懊悔自己方才对她的责语过重,暗自谴责,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小翠长舒一口气,说道:“天快黑了,你一定也饿了,我这就去给你做晚饭去。”说罢,出屋去了。   屋里光线渐渐昏暗,石达怔怔地看着小翠出屋而去,心中更是愧疚不安。他心神不安地望着眼前空洞洞的屋间,脑中忽有种不祥的预感一闪而过。石达逐渐冷静下来之后,慢慢回想小翠所说的话,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对是错?他深知小翠对自己是真情真意的,她断不会说假话来骗自己。别人的话他可以不相信,但小翠的话却不由的他不信。瑞亲王自救了他一命之后,他只是一门心思的去尽忠报恩,对于瑞亲王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从没去认真计较过,在他心中自然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个正直善良而又不可亵渎的大好人了。可他又想不明白王爷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要去冒死刺杀他呢?而那些刺客又那么义气凛然,畏不惧死,更不像是一般的邪恶之徒。此时这些问题一并在他的脑中想起,却苦无答案,一阵的沮丧,不由得对自己以前的想法产生了怀疑,暗道:莫不是王爷真是个坏人?他若真是个坏人,我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可我又该怎么办?不禁彷徨惘然。   正当石达思绪万千,胡思乱想之时,小翠提着食盒回来了。小翠进到屋里看到黑洞洞的,“咦”了一声,石达倏然惊觉,赶忙划亮火石,点着了蜡烛。他想小翠一定还在生自己的气,心下愧疚,甚至都不敢去看她。   小翠一言不发,默默地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四碟精致的菜肴,一一摆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摆上两副碗筷。石达鼻中闻到一股菜肴的香气,转眼看到这些菜肴都是自己最喜爱吃的,心中一阵惭愧,更觉对小翠不起。忽听小翠轻声道:“可以吃饭了!”两人相对坐在桌前,石达偷眼向小翠看去,却见她面带微笑,正脉脉地注视着自己。她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生气样子,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石达反而怔了。小翠笑靥如花,温柔道:“这几样小菜都是你最爱吃的,快吃呀,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石达点点头,终于嗫嚅道:“你不生我的气了?刚才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我向你道歉。”小翠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娇笑道:“那没什么了,我已经都忘了。”石达又道:“你今天莫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说出来,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吗?”小翠轻松一笑,道:“没有呀!你多想了,赶快吃饭吧。”石达随即释疑,终于放下了心。两人相视一笑,之间的不快,顿时烟消云辋川图(二十六)   这时,突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石达满腹狐疑,不解这么晚了有谁还会来?小翠起身去打开屋门,就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声,接着走进一个人来,却是崔镇浩。石达赶忙起身笑脸相迎,崔镇浩笑道:“打搅!打搅!”石达让道:“若崔兄还没用过饭,就在这一起吃吧!”崔镇浩道:“我也正是来此叨扰你这顿饭的。”待两人重新坐下,小翠摆上一副新碗筷。崔镇浩说道:“如此佳肴,岂何无酒!”说完,用手从背后一抄,手里已然多了一坛美酒,足有五斤,笑道:“我可是有备而来的。这是一坛二十年陈酿的花雕酒,正是佳肴配美酒!”   小翠担心石达病体初愈喝酒会太过伤身,但碍于崔镇浩的面子,极不情愿地摆上两只酒杯,然后对石达关切地道:“你身体刚好,要少喝点酒。”石达点头道:“我知道!我身体已然全愈,你尽可放心。”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如美酒下肚。崔镇浩调侃道:“石兄有这般的俏佳人伴在身边,过着似神仙一样的生活,真让我羡慕死了。”石达心里又喜又羞,含笑无语。小翠本对崔镇浩心有不满,可这句话却说得她芳心甚是受用,那一丝不满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斟满两人面前的酒杯,笑道:“崔队长也真会说笑。”崔镇浩道:“我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看到你俩如胶似漆的,我当真是艳羡的要死了。”小翠听他说到“如胶似漆”,羞得脸上飞红,啐了他一口,讪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崔镇浩一笑了之,举起酒杯,对石达道:“石兄病体痊愈,又晋升卫队副队长,且又得王爷许配给这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美人,真可谓三喜临门,可喜可贺!小弟先敬你一杯!”石达举杯说道:“崔兄客气了!小弟以后还要崔兄请多多帮衬呢!”两杯相碰,同时一饮而尽,相对又是哈哈一笑。石达赞道:“果然好酒!”崔镇浩笑道:“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到两位的喜酒?我可有些等不及了。”石达内心欢喜,脸上发红,窘得他以杯掩面,笑而无语。小翠在一旁亦羞得粉面低垂,手弄衣角,娇态可人。崔镇浩道:“石兄两次救了王爷性命,忠勇可嘉,功高劳大,正是王爷眼中的红人。现下你做了副队长,不久连我这正队长的位子也是你的。”石达听出他的话中含有妒意,心里一沉,忙道:“崔兄这些年来对王爷忠心耿耿,大伙自是有目共睹的。小弟虽做了副队长,也还是崔兄的属下,小弟自此之后更要以崔兄马首是瞻。”崔镇浩听了甚是受用,心怀大畅,哈哈大辋川图(二十七)   石达与崔镇浩边饮边聊,相谈甚欢。小翠在一旁执壶斟酒,脸上却微带忧色。她忧得是石达病体初愈,见他酒到杯干,酒喝多了会伤身。石达竟丝毫不以为忤,他本就一个多月没尝到酒的滋味了,早就谗得嗓子发痒了,此时一喝开来,又如何还能止得住。与崔镇浩两人推杯换盏,喝得不益乐乎。   崔镇浩微醺道:“石兄是王爷跟前的大大红人,在王府中更是如日中天,小弟可是羡慕的紧呀!”石达道:“我这条命是王爷救的,我所做的只是在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可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王爷恩情的万一。”崔镇浩一挑拇指,道:“石兄真是个知情知性,感恩图报的大丈夫。我再敬你一杯!”喝干杯中酒后,石达问道:“上次抓回的那个女刺客可审问过了吗?她可曾招认背后是否有主使人?那主使人又是谁?”崔镇浩摇头道:“那刺客给带回后先是下在地牢中了,可过了几天,王爷便吩咐又把她囚禁到屋里,还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看王爷的样子并不急于审问。”停顿一下,他又笑道:“那女刺客长得还蛮俊俏的,说不定王爷惜香怜玉,对她动心了。”   石达闻言不悦,对他不由得心生反感,冷淡道:“王爷不是那种人的!”崔镇浩听出他话中的不快,“嘿嘿”干笑了两声就不在言语了。两人心存芥蒂,说笑渐少,加之石达又是心事重重,酒也越发喝得索然无味。一坛酒堪堪喝完,石达已然醉得头晕脑胀,眼皮重如千钧,顿时伏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石达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兀自感到头痛欲裂,口干舌燥。石达从床上坐起,回想着昨晚酒醉后的事情,只觉大脑中一片空白,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阳光从厚厚的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把屋中照得一片迷朦。屋里静悄悄的,却不见小翠的影子。   石达掀被下床,才发现自己昨晚竟是合衣睡了一宿。他口渴的要命,尽管壶中的茶水已冷,也顾不得了,一口气连喝了两杯。然后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明媚温暖的阳光顿时倾满小屋。石达用凉水简单地梳洗完毕后,仍不见小翠回来。这时他才看到桌上放着只食盒,打开食盒,就见里面摆着一碟酱牛肉,还有一碟腌菜,几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米粥。显见这是小翠早已给他准备好的早餐了。饭菜已然凉透,可见小翠离去的时间很长了。石达见小翠久久不归,对着眼前的食物,竟无一丁点的食欲。屋角的炉火已残,整个屋子冷冷清清的,使石达倍感失落寂寞。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然完全离不开小翠辋川图(二十八)   石达虽不知小翠会什么时候回来,但他仍是坐在屋中痴痴地等着。因为他相信小翠一定会回来的。太阳到了中天又渐渐西沉,屋里的光线亦逐渐暗淡,小翠却始终不见回来。石达暗道:翠妹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心头忽然变得很重沉,又是担心又是忧虑,顿时烦燥不安起来。   突然院中响起一串脚步声,有人来了。石达心头狂喜,想道:一定是翠妹回来了!急急开门迎了出去。当他看到这人时却是万分失望,原来来人是瑞亲王身边的一个仆人。仆人道:“王爷现正在书房中,召你马上过去。”石达一怔,不知王爷有何事急召自己,回道:“我现在就去!”当即跟随那仆人来到了瑞亲王的书房外。那仆人把石达带到房门外便即退去了。   瑞亲王的书房旁人不得允许是不能入内的,石达当然知道,他站在门外,正要禀报时,便听书房里瑞亲王沉声道:“是石达来了?你进来吧!”石达闻言轻轻推门,轻轻走了进去。只见书房里烛火光明,瑞亲王正坐在那张大椅子上,阴沉着脸,很生气的样子。瑞亲王目光如电,注视着石达道:“你可知本王这么急叫你来所为何事?”石达心中一凛,摇摇头。瑞亲王从椅子上站起,缓缓踱到石达的跟前,看着他道:“王府里今日又发生一件意外的事,竟有人能通过府中严密的布防偷偷溜进了囚禁女刺客的房间,要将那女刺客救走了。那人虽没救走那女刺客,却也没能抓住他,还是让他走脱了。”石达听得大吃一惊,只听瑞亲王又接着道:“本王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本王两次遇刺,而凶手显然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这背后定然有主使之人,他们对本王的行动了如指掌,而这主使之人本王怀疑他就隐藏在王府之中。通过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本王更加确信这人定是王府中人,只不过本王还不知道他是谁而已。现在王府中本王已不敢再信任任何的人了,但你却是本王唯一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你的命是本王救的,你舍身救了本王两次,你的忠心本王很明白的,本王绝对信任你。”石达内心一阵激辋川图(二十九)   瑞亲王继续道:“把你召来,就是要你陪本王今晚一起审问那女刺客,定要从她的口中审出那背后主使人到底是谁,然后就将他们一网打尽。”石达看到瑞亲王自信满满的样子,知道他定然是成竹在胸了。瑞亲王又道:“本王已差人去把那女刺客带来这里,就在这里审问她,就我们俩人审问她。”话音方落,就听书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走到门外停住,有人朗声道:“属下已尊王爷的命,把那个女刺客带来了。”瑞亲王一点头,石达便过去打开房门,果见两个卫士挟制着那个女刺客阿珠站在门外。石达看到那女刺客阿珠,便是一怔,只见她被两名卫士半扶半挟着,显然是浑身软弱无力。又见她身上却穿着崭新的衣袄,头发也是刚梳洗过去的样子,脸上略显憔悴,却丝毫不减初见她时的那种美艳和风韵。看她此时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个囚犯,倒像个新娘子。不禁想起昨晚崔镇浩酒后所说的话,心中一阵迷惘。阿珠形容呆滞,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   原来阿珠被带回王府后就关在地牢中。她目睹丈夫惨死,悲痛欲绝,心萌死意。只因瑞亲王料到了她会寻死,所以对她看管甚严,几次自杀都未果。最后她索性绝食,但瑞亲王岂能容她轻意就死,吩咐下人强自给她喂食,并在饮食中下了一种药粉,给她吃了之后浑身酸软,手足无力,再也反抗不得,只能任其摆布。到了这时她是求生不能求死又不得,绝望无助,欲哭无泪。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瑞亲王对她也不审也不打。后来索性把她从地牢中提出,安置在一个有床有丫鬟伺候的大屋子里,好吃好喝好伺候着。阿珠虽然满心疑惑,但已存死志,反倒坦然处之,也无所谓了。这一日,丫鬟给她沐浴梳洗一番,又换上一件新衣袄。阿珠虽不明其意,又反抗不得,只能任其摆布。后来来了两个卫士将她带走了。她顿时想道:莫不是我的死期已到?思咐至此,心中反而高兴了。而死对她来说已经是种解脱。   阿珠给两名卫士带到了瑞亲王的书房外,看到石达从里面出来,正是仇人见面,怒恨满胸。她苦于手足酸软无力,若不然早就扑上前拚命了。仇恨自她双目喷出,如同两道烈焰一般,恨不得把他烧为灰烬。石达看到她原本呆滞的目光突然间变得无比的怨毒忿恨,竟使得他不禁打了个寒辋川图(三十)   石达从那两名卫士的手中接过阿珠,随即对两人吩咐道:“你俩且先退下吧。”两名卫士领命退去。阿珠给石达半抱在怀里,看着仇人就近在身旁,而自己却使不出一丝力气,连动都动不了,此刻她心中的悲忿绝望和无奈可想而知。她气急败坏,忽“呸”地往石达身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这走狗,刽子手,定会不得好死。”她的手足不能动,但嘴巴还是能动的,于是破口大骂不止。   石达亦不还口,一声不吭地把阿珠带进书房里,脱手便退到了一边。阿珠进得屋来看到瑞亲王后便即住口不骂了,目光如同两柄利剑般紧紧盯着他。瑞亲王平静注视着阿珠,只见她虽是怒气满面,却是别有一番风韵,他双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炽,脸上亦渐渐露出了叵测笑意。就见瑞亲王亲自走过去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阿珠的跟前,笑道:“你可以坐下说话。”阿珠浑身软得如面条一般,连站立都十分吃力,此时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见他搬过椅子来,索性坦然地坐下,狠狠瞪着他,冷冷地道:“你这狗贼到底要怎样?”瑞亲王在她跟前踱来踱去,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阿珠?”阿珠怒道:“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瑞亲王笑道:“阿珠!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阿珠狠狠瞪视着眼前这个自己的杀夫仇人,真恨不得扑上去噬其肉饮其血,方解其恨。只是她浑身手足使不出一丝力气,仇人虽是就在眼前,却又无能为力,心中又气又恨又绝望。   瑞亲王得意洋洋地道:“你此时就如我脚下的一只蚂蚁,我想要你怎么死都可以。但你若肯乖乖地配合我,说出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刺杀本王的,我不但不会让你死,还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不妨先好好考虑一下。”阿珠“呸”声道:“卑鄙无耻!痴心妄想!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还是杀了我吧!”瑞亲王不怀好意地笑道:“我现在还舍不得杀你呢!你不说吗?我会有法子让你说的。”阿珠鄙视道:“我连死都不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也是不会说的。”瑞亲王脸色瞬间变得铁一般的青,冷冷地道:“这么说来,你的背后果然是有主使人了?”阿珠脸色微变,知道自己上当了,于是闭上嘴不再说话。瑞亲王不管是如何威逼利诱,阿珠就是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瑞亲王不由得恼羞成怒,冷道:“你不说?当本王奈何不了你?”随即对石达道:“你且先到房外去,没本王的吩咐不得进来。”石达虽是疑惑不解,还是依言退出书房守在门辋川图(三十一)   瑞亲王遣下石达后,终于露出了他的狰狞面目,闪动着淫亵的目光,狞笑道:“本王不在乎你说还是不说,我会有法子知道这个背后主使的人是谁的。你现在只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我想怎么摆弄你都行的。”用手托起阿珠的下颚,又道:“你的模样俊俏艳丽,我见犹怜,若现在就杀了你岂不太过可惜了。本王对你垂涎已久,今日正可遂了本王的心愿。”说着,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他一边说,一边伏下身去把阿珠从椅子上抱起,慢慢地走向书房中的那张大床榻。阿珠终于知道瑞亲王要对自己干什么了,她虽不怕死,但此时却也骇得她惊呼出声,又惊又怒,口中骂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放开我,放开我。”她尽力反抗,但手足却使不出一丝力气,蜻蜓憾柱一般,又怎能阻止对方的蹂躏与污辱,心里既绝望又悲哀。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顿时无奈的眼泪流满了双颊。   瑞亲王把阿珠轻轻地放在床上,俯视着她得意地桀桀直笑,说道:“你哭泣的样子都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让我心动。”说着,“嘶”地一声,野蛮地撕开了阿珠的衣襟。阿珠无力反抗,又气又急又羞又恨之下,几欲晕绝。她口中“啊”地一声尖叫,一面哭泣,一面近乎哀求地道:“你不要这样,你还是杀了我吧!”瑞亲王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口中不住地狂笑着,状若野兽般地疯狂地撕扯着阿珠身上的衣袄,只片刻时间,她衣袄已被剥扯的精光,**的侗体立即呈现眼前。只见她的侗体曲线柔美,玲珑细致,肌肤莹白胜雪,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瑞亲王双眼越睁越大,光芒越来越炽,目不转晴地盯着她那诱人的侗体,口中不住地直咽口水,脸色赤红,呼吸亦渐渐粗重。他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地上下抚摸着她侗体的每一处肌肤。阿珠感觉他那双游走在自己身体上的双手好似毒蛇一般,使她又恐惧又恶心,万分惊恐之下终于辋川图(三十二)   石达静静地站在书房门口,屋里的情景他虽是看不见,但每种声音都听得很清楚,他明白里面正要发生的是什么事。听着阿珠那绝望无助的哭声,瑞亲王肆意淫邪的笑声,他此刻的感觉即气忿又羞愧又无奈,竟而不知该如何是好?瑞亲王在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高高在上的样子,自己对他敬若神明,在这时终于露出了他丑恶卑鄙的真面目,让他感觉到自己有种被欺骗上当的意味。从屋里不断传出的声音,尤如一柄柄利器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心脏。他不忍再听屋里的声音,却又不敢走开,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流露出痛苦无奈的表情。内心中情感亦在激烈碰撞,不能抑止。   黑色正浓,夜空中繁星密布,发出熠熠光芒。书房里瑞亲王对着眼前阿珠诱人的胴体,心中情欲高亢,正要纵身扑上去,突然就听身后的窗棂“乒”地一声巨响,一条黑影破窗而入,晃动手中利刃,直袭而来。瑞亲王紧忙回身一看,大惊失色,不禁惊叫道:“有刺客!来人,快救驾!”石达在门外闻言悚然一惊,急忙从腰间抽出佩刀,撞开房门纵身而入。就见一个黑衣蒙面刺客手执一柄短剑,正追着瑞亲王猛下杀手。瑞亲王一向养尊处优,更不懂丝毫的武功,躲闪的甚是狼狈,身上的衣服已被划破两道口子,幸喜没有伤到皮肉。瑞亲王虽在惊慌之下也没乱了方寸,闪身躲到那张大书桌的后面,掩着书桌左避右闪,惊险地躲过对方一剑剑的杀招,那刺客竟也在急切间奈何他不得。   瑞亲王见到石达进得房来,终于看到救星,叫道:“石达快来救我!”石达一亮手中刀,纵身上前,口中道:“休要伤害王爷!”刀光一闪,猛地向那刺客后背劈去。那刺客听得身后来人话声未落,刀刃破空之声已及背脊,心中一凛,暗道:这人果然好武功。他顾不得再伤瑞亲王,一转身闪到石达的身侧,手中短剑向前一探,急点石达的握刀右腕,端得是应变奇快,身形灵动,剑法犀利,果是个高手。石达倏逢强敌,心下也是一振,想道:这刺客果是个难缠的硬手。当下全力对敌,刀法大开大阖,狠劈猛斫,刀风呼呼直响,不给对方缓手之机。那刺客气势为之一挫,不敢撄其锋芒,被迫得连连后辋川图(三十三)   瑞亲王逃过一劫,却也吓得惊魂出壳,冷汗湿透衣襟,脸色更是死灰一般的难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心跳稍缓,举袖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心道:好险!何当本王命不该绝。这时他定睛向场中打斗的两人看去,只见一人的刀法威猛,纵横开阖,大气磅礴。另一人则身法妙曼轻灵,剑招变幻莫测,避实就虚,寻暇抵隙。一刚一柔,一时之间打的难分难解。   那刺客无意与石达恋战,几次想绕过他去刺瑞亲王,但都被石达给逼了回去。那刺客刺杀瑞亲王堪堪就将得手,被石达所坏,终是功败垂成,他又心有不甘,兀自缠斗不休。两人打斗了十数招,那刺客仍然无法占得先机,心下不由生了慌乱,暗道:此地不可久留,待王府中的卫队一会儿赶到,那时恐怕就不易脱身了。随即打定了主意,短剑虚晃一刺,抽身跳到床榻前,伸左手抱起躺在床上仍自晕迷不醒的阿珠,便欲夺门而出。阿珠这时恰好苏醒过来,她刚启眼帘,却见自己给一人紧紧搂抱在怀里,还只当这人是瑞亲王,又羞又恨,骂道:“你这畜生,快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那刺客从床上扯过一条被子裹在阿珠**的身上,低叱道:“我是来救你的!”阿珠一怔,凝神一看,才见抱着自己的竟是个黑衣蒙面人,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急急道:“你是来救我的?我被这狗王爷下了药了,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走不了的。我不能连累了你,你还是不要管我了,快快走吧。这是狗王爷设下的圈套,你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那刺客一声不吭地抱着阿珠便往外闯。阿珠更加着急道:“你快放下我走吧,反正我也是不想活的了,要不然你也走不了的。”   石达此时既也知瑞亲王为恶不善,行为不耻,彻底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对他颇为失望。对这蒙面人自然而然生出怜惜回护之意,亦不急于上前追击,心下踌躇不绝,不知是放还是抓?瑞亲王在一旁着急催促道:“你在那愣些什么,还不快快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走了。”石达虽有助心,却又不敢违抗瑞亲王,无奈之下只得纵身挡住蒙面人的去路,说道:“你打不过我的,也走不了的,我不想伤你,还是束手就擒吧。”那蒙面人目光闪烁,眼神复杂,也不吭声,亦不恋战,身形晃动,便欲绕开石达。石达见那蒙面人自始都一言不发,心中纳罕,闪身又拦在他的前面,说道:“你既不敢露面,又一声不发,莫不是怕泄露了你真实身份?你倒底是什么人?”石达几次与这些刺客交手,知他们确都是敢作敢为,视死如归的好汉子。此时见这人藏头彻尾,不由得心有所辋川图(三十四)   那蒙面人自知不是石达的对手,且此时怀里还抱着阿珠,更无心再战,几次想绕过石达闯出去,俱都被他给挡了回去,一时心中乱了方寸。阿珠对那蒙面人又道:“你不要管我,快放下我自己走吧!快放下我!”那蒙面人充耳不闻,虽是满心焦急,反倒左臂把阿珠抱得更加紧了。阿珠见自己很是累赘,而他始终不忍舍己而去,自知多拖延一刻,两人就多一层危险,到那时恐怕谁也走脱不了了。她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不禁泪流满面。石达见此情景,心中一软,对那蒙面人说道:“我也不忍伤你,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可在王爷面前替你等求情,保你们不死。”瑞亲王在一旁看到石达只是一味的阻挡,却不出手,心下恚怒,催道:“你还与他们罗嗦什么?快快把他们拿下,他们若再敢反抗,格杀勿论。”石达心中一颤,自知不能再僵持下去,若是违抗了王爷的命令,自己就是不忠,暗自一咬牙,打定主意,想道:迫不得只好将他们拿下,然后再设法保全他们的性命。随即展开刀法,一阵猛攻强砍。他表面上虽是攻得猛烈异常,实则手下却留了情。那刺客抱着阿珠兀自不放,右手短剑亦施展不开,顿时给给石达迫得手忙脚乱,剑法也愈加凌乱,脚下不住地后退。   瑞亲王远远闪开,在一旁看到石达已操胜券,胆怯之心消去,顿时趾高气昂起来,对石达道:“你勿要心慈手软,他们若要再顽抗到底,尽可杀之。待这事了了之后,本王定会重重赏你,加官晋爵,让你一生荣华富贵。”石达一心只为报恩,对于荣华富贵并没放在眼里。他在瑞亲王的连连催促下又不敢违抗,只得使出全力。就见他手里的刀劈斫之际呼呼作响,寒光烁烁,幻出层层光幕,登时将那蒙面人和阿珠罩在刀光之中。石达实是不想伤了对方,只想把对方先擒住,刀招看似猛烈凌厉,实是徒有其表,刀下自留了余地。那蒙面人见对方攻势陡然间变得更加得猛恶,使自己迭遇险招。他误以为石达是受了瑞亲王的诱惑之言,利欲熏心,心下又气又恼又恨,轻声骂道:“你这个贪图繁荣富强,利势卑鄙的小人,我倒看错了你。”石达听对方语音嘶哑,显是用了假音,听来却又有几分相熟,而语音里似是自己相识之人,一时又想不起为何人?石达刀招丝毫不缓,本有几次明明可伤对方于刀下,却都给他轻巧放过。瑞亲王也没有看出其中蹊跷,在一边看得兴高采烈,连连叫好。那蒙面人剑法渐乱且无章法,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走,灰心绝望之下,不由得对石达生了忿恨之心,想道:你这厮助纣为虐,不辨忠奸,贪恋荣贵,我即杀不了那狗王爷,说不得也要与你同归于尽了。他在气恼恚怒之下,理智渐失,又如何能理解到石达的此刻的用心?他不知若不是石达对他刀下留情,他不辋川图(三十五)   突然那蒙面人手中的短剑招法倏变,疾刺猛戳,招招凌厉狠辣,俱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石达精神一振,不敢大意,刀法亦使得更加的慎重,有攻有守,攻得猛烈寻暇抵隙,守得严密无泄可击。那蒙面人拼了命似得一味进攻,意欲与石达同归于尽,剑刃却始终碰不着对方一片衣角,反而自己剑法中频露破绽。石达有无数机会可以将对方击杀于刀下,还是因他心存回护之意给放过了。那蒙面人却全没理会这些,仍是殊死进攻,恨不能一剑杀了石达。石达既怀疑对方是自己熟识之人,更不忍伤到他,不免心有顾及显得束手束脚,“嘶”地一声,前襟竟被对方的短剑划开了一条长口子,倘若他闪得慢了一慢,这一剑已然把他剖膛破腹了。   石达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道:我若再让他,恐就会给他杀了,迫不得先制住他再说。打定主意,他的刀法随之一变,乘隙抵暇,猛烈如恶虎下山,刁钻如毒蛇出洞。左手忽伸忽收,俟机去夺对方手里的短剑。那蒙面人怀里抱着阿珠不放,时间一长气力已然不及,呼吸逐渐粗重,脚步亦觉迟缓,手中短剑出招亦不如先前快捷凌厉。此时他纵然心有拼命之意,然则已是力不从心。石达瞅准机会,待对方短剑堪堪刺到自己胸前,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左手伸出食中二指,险之又险地夹住了剑脊,同时右手的刀向前一搠,直刺对方胸口。石达这一刀本拟逼那刺客撒剑退身,不想对方却不避不退,反而丢下怀中阿珠,奋身前扑,右臂力透剑刃,猛力前刺,意欲与石达同归与尽。石达大惊失色,左手二指猛然贯注全力,就听“咯”一声,竟硬生生地将对方的短剑当中折断。与此同时对方的身体却已然撞上刀尖,他再想抽回来已然晚了,就听“卟”地一声,刀尖从对方心脏刺入,从背后露了出来。   石达呆了一呆,右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刀柄。那蒙面人双目圆睁,口中咿呀了几声,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就倒地气绝身亡,身体上兀自还插着那柄刀。阿珠裹着被子那蒙面人的怀里滚落地下,眼看着同伴死在身旁,场面血腥惨烈,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她眼前一黑,又晕绝过去。石达失手杀了蒙面人,一时不知所措,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尸身,心里即愧疚又伤感。瑞亲王走了过来,扫了地上的死尸一眼,对着石达一笑,赞许道:“很好!做得很好!”随即他伏下身去要揭对方脸上的面巾,口中说道:“本王要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当他揭开面巾后,看清对方的真面目时,突然间惊住辋川图(三十六)   当那蒙面的的面巾给揭去后,崭露出的是一副苍白美丽而又熟悉的面庞,赫然竟是小翠。瑞亲王固然大为吃惊,而最最吃惊却是石达。刹时间,他就觉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胸口亦如给巨锤重重击了一下,痛彻心扉,几欲晕绝。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倒在血泊中,而自己却是杀她的凶手,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事实。石达几乎崩溃了。他蹲下身去伸出颤抖的右手想要拔出小翠身体里的那柄刀,但终是不忍拔出。他把小翠紧紧搂在怀里,感受到她的体温渐渐冰冷,身躯渐渐僵硬。在这一刻,他的心亦随着小翠的死去而死亡,就连世界都在这一瞬间死去了。他呆呆的一动不动,仿佛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脸色更是纸一般的苍白,几同一个死人。   这时,房中忽“嗖”地窜进一人,手里持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却是崔镇浩。瑞亲王愠怒道:“你是王府的卫队长,府中进了刺客你竟不知?又怎的这时才来?”崔镇浩神情冷漠,也不理睬他,目光在房中扫视一番,当看到石达怀中的小翠,他脸色骤变,悲呼道:“妹妹!”抢上前去,把小翠的尸身从石达怀里抢过来,随即又一脚将他踢到了一边。再一探小翠的鼻息,早没了呼吸。他既悲又痛,泪水已然夺眶而出。他双目圆睁,瞪视着石达,目光满是仇恨,道:“是你杀死了我妹妹?”石达神情呆滞,充耳不闻,如泥塑般不言不动。瑞亲王见此情景,神色先是一震,很快镇定下来,铁青着脸,冷冷地道:“她是你妹子?你们是一伙的?”崔镇浩不置可否,放下小翠的尸体,冰冷如利刃的目光狠狠瞪视了瑞亲王一眼,吓得瑞亲王心头发颤,打了个冷战。崔镇浩的目光又移向石达,长剑指在他的胸前,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冷血的刽子手,助纣为虐,忠奸不分,我要杀了你给妹妹报仇。”石达容色凄苦,惨然一笑,道:“是我杀死了她,你只管杀了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崔镇浩冷哼一声,道:“你为虎作猖,确是该死。昨晚在你醉酒后,我本就想杀了你,若不是我妹子苦苦哀求于我,你又怎能活到现在。不想我妹子却反到死在了你的手里,老天真是无眼。我真恨自己,当时若杀了你,我妹子也不会死了。”石达欲哭无泪,道:“我杀死了小翠,我确该死!你动手吧,尽管杀了我为小翠报仇,我绝不还手的。但求你杀了我之后能放过王爷一命,可以吗?”崔镇浩冷冷一笑,断然拒绝道:“不可能!这狗王爷杀了我的父母,我与他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我和妹子处心积虚地混进王府,本就是要寻找机会杀他。我兄妹俩人经过了无数次生与死的考验,万幸等到了今日这个良机,我又怎能放过。何况现在我妹子也死了,更是仇上加仇,恨上添恨。你固然该死,这狗王爷更该死,就算杀他一万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石达此时虽知瑞亲王确是个残暴无情,滥杀无辜的恶人,对他自是失望寒心已极。但他毕竟是自己救命恩人,自己曾发誓要对他誓死效忠以报答救命之恩。此值瑞亲王生死存亡之际,他又岂能置之不理?而小翠又何尝不是与己有恩,又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心爱的女人竟死在了自己的刀下,这样的打击对他实在太大,辋川图(三十七)   瑞亲王见石达失魂落魄,了无生意,又气又怒。形势急转直下,显然对己不利,他心里虽想着要马上逃出这书房,但双脚却如灌了铅般又僵又硬,竟不听使唤。他心寒胆颤,尖声喝道:“来人!拿刺客!”连喊了数声,书房外静悄悄的,竟没有一个人进来。瑞亲王又惊又怒,脱口骂道:“该死!这帮奴才都干什么去了?本王有了危险竟无人来救驾吗?”崔镇浩目光向他一斜,冷蔑一笑,道:“布在这书房四周的卫士都被我给调走了,此刻不会有人来救你了,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用的。你作恶多端,也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今日你是死定了。”瑞亲王顿时惊呆住了,张大了嘴,久久作声不得。他那无助绝望的双眼向石达望去,因为石达就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石达当然知道瑞亲王想说的是什么,只是此时他的内心善与恶,忠与义正在不停地激烈冲撞,委决难定。   瑞亲王见石达始终痴痴呆呆的,如同一具没了魂魄的躯壳,对他又气又恨,不再指望。瑞亲王绝望之下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心里一直存有疑问,于是向崔镇浩问道:“你说本王杀了你的父母,而你的父母又是谁?”崔镇浩含泪恨声道:“在五年前的一天,你骑马出城时,走到城门口正遇上一对老夫妇担菜进城去卖,他们无意中惊了你的马,你一怒之下竟命手下将他们活活打死,而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父母只是平民百姓,年老休弱,你竟狠心地置他们于死,你简直没有人性。你作的恶事太多,死在你手里的无辜人也太多,这件事想必你早已不记得了,但我却没有一刻忘怀,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你为父母报仇。”瑞亲王杀的人确是太多,他又怎会都记得这些事?这时他才隐约想起确有这么一回事,口中道:“于是你和小翠便千方百计地混入王府中,伺机要刺杀本王给你父母报仇。只可惜你一直没找到下手机会。在这之前那两次行刺本王的三个刺客想必都是你的同伙,也是受了你的指使的了?要不然他们又岂会对本王的行动起居知道的一清二楚。”崔镇浩道:“正是!你滥杀无辜,这三人俱有亲人死在你的手里。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同仇敌忾,所以我们才会联合在一起。你祸国殃民,荼毒百姓,我们杀你不仅是为自己报仇,更为所有被你杀害的无辜的百姓报仇,为国除奸为民除害。”他侃侃而谈,说得正义凛然。瑞亲王听得心中泛起阵阵寒意和恐惧,回想自己杀人无算,结怨太深,如今死到临头,果然是辋川图(三十八)   就听崔镇浩又道:“前两次刺杀你本是势在必得,若不是因为这个石达两次坏我大事,舍命救你于危难,恐你早死多时了。”瑞亲王惨然笑道:“当时本王救石达只是一时的高兴,不想却因此反而救了我俩次性命。看来人还是应当多多行善,万不可作恶。我现在才知道这个道理,可惜已经晚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向着兀自晕迷中的阿珠靠去。崔镇浩双目如剑,冷然道:“你在这东拉西扯的故意在拖延时间,还想着有人会来救你吗?”瑞亲王见自己的心思被揭穿,脸色陡变,强笑道:“还有石达在这呢,他的武功高过你,你想杀我恐怕还不是那么容易的。”崔镇浩瞟了一眼行尸走肉一般的石达,不屑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尚且不能自保,你还指望他能救你吗?我杀他只是举手之劳。现在我就要先杀了他,然后再杀你。”说着手中长剑一抖,向着石达的胸口疾刺而去。   忽听瑞亲王喝道:“住手!”话音未落,就见他闪电般地从小翠的尸身上拔出石达的那柄刀,刀尖指住晕迷中的阿珠的胸口,狞笑道:“你只要杀了他,你这个同伙便也活不成的了。”因为他知道只要石达不死,他就还有一丝存活的希望,但石达若一死,他也是必死无疑。崔镇浩的剑尖已然刺石达的皮肤,却硬生生地顿住,剑尖仍自抵在他的胸口上,关切的目光不由得移向阿珠。他不防瑞亲王使出这一招,脸上神色瞬间变了几变。瑞亲王得意地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个同伙已成我的刀下肉,我随时都可杀了她,而她是死是活却在你一念之间。”崔镇浩的双目中如欲喷出火来,怒道:“你难道想用这个法子让我放过你吗?休想!”瑞亲王道:“你难道可以不顾同伴的死活,忍心看着她就这样死去?”说着手上的刀轻轻刺入阿珠裸露的胸膛寸许,伤口处渗出一缕鲜血,又道:“现在把你的剑从石达的胸前移开。”语气异常强硬,不容迟疑。崔镇浩浑身一震,抵在石达胸口上的剑身,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脸色瞬间数变,终于还是将剑尖缓缓移开了。   阿珠给刺痛得“嘤咛”一声,从晕迷中醒了过来。看到抵在胸口上的明晃晃的刀刃,还有瑞亲王一脸得意的笑容,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此时身上兀自绵软无力,连动一下都万分困难,心里先是一阵慌乱,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她目注着崔镇浩,平静地道:“你不要因为我错失这个大好机会,只要能杀了这狗王爷,我纵是死了也瞑目了。”目光中满是坚毅绝决的神色,紧紧地盯住崔镇浩示意他快快动手。崔镇浩手中的长剑不停地颤抖着,举起又放下,反复数次,心里委实难已决断。阿珠催促道:“我已是生不如死,你不要再犹豫,快快动手呀!”崔镇浩想起死在瑞亲王手里的父母,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心里终于拿定主意,一挺手中长剑遥指着瑞亲王,脚下一步一步地缓缓地向他逼近。瑞亲王看着渐渐逼近的森森剑尖,不由得心胆俱颤,手中的刀几乎都把持不住辋川图(三十九)   石达失手杀死小翠后,一时间心如死灰,欲一死了之。当崔镇浩的剑尖刺入自己身体的一瞬间,他忽然有种解脱后的快慰。而这时形势突变,瑞亲王出手迫得崔镇浩收手,自己免于一死。伤口的刺痛使他的心中一片清明,豁然想通了。就见崔镇浩挺剑步步逼近端亲王,形势岌岌可危。石达忽然上前挡在瑞亲王的身前,脸上神情稳重,沉声道:“我杀死了小翠,我自会一死为她偿命。但只要还有我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你伤害到王爷。你现在只要即时收手,我亦绝不难为你,可以马上放你出府去。”瑞亲王见到石达终于清醒过来,喜出望外,只要有他在崔镇浩已危害不到自己,自己性命已然无忧,紧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当听到石达自作主张要放了崔镇浩,他不由勃然怒道:“你怎可作本王的主要放了他,他行刺杀本王,罪不可恕,绝不可以放过了他!本王命你马上把他拿下,要把他千刀万剐,殊灭九族。”石达听得心下一凛。崔镇浩脚步不由一顿,知道若失过这次机会再想刺杀瑞亲王势比登天还难,又岂肯甘心就此放过。他手中长剑遥指石达胸口,说道:“我今天纵是舍了性命也要杀了这狗王爷,你也休想挡住我。先杀了你!”身形一动,长剑直向石达前胸刺去。   瑞亲王此时再无顾及,忽狞笑道:“这贱人是你的同伙,留她无用。”话音未落,刀尖用力一送,“卟”地刺入阿珠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她那裸露的洁白的胴体上,煞是刺目惨烈。阿珠哼也未哼一声,便即气绝而亡,脸上兀自带着一丝平静的笑意。石达倏然回头,见阿珠死状甚惨,心里一阵恍惚,不由怔住了。崔镇浩的剑尖堪堪刺到石达的胸前,眼见阿珠被杀,目眦欲裂,狂喝一声,用尽全力辋川图(四十)   崔镇浩在忿怒之下这一剑用尽了全力,又快又狠。石达精神恍惚之间,全无躲闪之念,锋利的剑尖“卟”地刺入胸膛,他只感到一丝冰冰凉凉,竟然不觉得痛。剑尖从他的前胸刺入,直至剑柄,剑尖用从后背透出一尺余长。崔镇浩完全未料到自己竟会如此轻意的得手,不禁愕然撒手。瑞亲王本仗着石达才无所顾及地杀了阿珠,突见此景大出他意料之外,顿时也惊呆了。   石达垂头看了看露在胸前的剑柄,脸上并无一丝的伤感,反甚是平静。剑上的巨大惯力撞得他脚下一踉跄,身体不禁向后撞了出去,从背后露出一尺余长的剑尖顿时又刺入了瑞亲王的胸膛。瑞亲王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喉头咕咕作响,用尽最后的力气才说出三个字:“不可能......”他满面惊恐,不相信这会是真得,但随着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使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确是真得。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呼吸渐渐短促,虽然不想死终于还是死了,死得很不甘心,很不瞑目。瑞亲王死得很意外,很有些不可思议,冥冥之中不知是天意报应还抑或是什么原因?总之他是死了,就这样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石达也死了,至死他才明白忠义难两全。而死对他来说已然是种解脱,亦是种幸福。他就倒在了小翠的身旁,用最后的一丝力气伸手握住了小翠那已然冰冷的小手,临死前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灿烂的微笑。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和小翠又见面了。   瑞亲王死了,石达死了,小翠死了,阿珠也死了。崔镇浩怔怔地望着地下四具血淋淋的尸体,景象是那么的惨烈,不忍目睹。瑞亲王死的虽过突兀,却是罪有应得。崔镇浩终究报了父母大仇。可这复仇的过程又太过惨烈,付出的代价也太大,这可是他所意想不到的。大仇得报,他心里不但没有一丝的复仇快感,反而觉得一阵失落空虚。他就怔怔地站在那里,大脑里没有了思想,没有了感觉,仿佛灵魂正飘离自己的身躯,向着虚无飘渺中荡去,越荡越远,越荡越初一篇   女性好友生日,我们四个人商量零点发一条“生日快乐”给她,一人发一个字,我领到了第二个。结果,他初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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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周杰伦的二月十九篇   音乐课上   老师弹了一首贝多芬的曲子   小明问小华:“你懂音乐吗?”   小华:“是的”   小明:“那你知道老师在弹什麼吗?”   小华:   “钢琴二月二十一篇   小时候,学习不好,一直很烦恼。老师说我长大了一定没出息,我当时就暗暗发誓,一定会比那些学习好的走得更快更远。昨天我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长安街上,我碰到了小学班长,他被堵的跟孙子似的,我呵呵一笑,蹬着自行车扬二月二十四篇   今天我去女友家吃饭,很紧张。席间我小心翼翼的对女友她妈说:“阿姨,其实我在凑钱买房”。阿姨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什么房不房的,你以为我们家就这么势利?没房子就不嫁了?”我瞬间感动,刚要说话阿姨又说:“当然小伙子你别多心,有房子我们也不二月二十五篇   老板说:我从国外带来了咖啡,大家试试吧。喝完后老板问怎么样。员工:果然不一样啊,神清气爽。老板:既然大家都不困了,那我们今晚二月二十八篇   看了报纸上父母暴打孩子的新闻,我不禁对老爸感慨道:“还是您疼我,小时候打我从来没下过狠手。”老爸深吸一口烟,说道:“孩子你太天真了,我下狠手那两次都把你打三月初二篇   男友:“你做的饭简直没法吃,早上烙的馍,那馍硬的啊,硬是啃不动,随手仍猪圈了,谁知道把猪腿给砸折了。就为这事,把咱弟给忙坏了!”女友:“他忙什么呀?”男友:“他要去给找木匠给猪做个三月初七篇   一支壁虎在一家证券公司门口迷了路,这时正好有一条鳄鱼爬了过来,打算吃了它。情急之下,小壁虎上前一把抱住了鳄鱼的腿,大声叫道:“妈!”鳄鱼一愣,立即老泪纵横:“儿啊,刚炒股半个月就把你瘦成这三月初八篇   看到拳击手打中对方嘴巴时,有个人都高兴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旁边的观众问:“你是拳击教练吗?”“不,我是牙三月初九篇   泼水节上,某人突然大骂:谁泼我?旁人劝:泼你是祝福你。答:少来这套,哪个白痴用三月十二篇   一人用尖辣椒当菜吃,旁人羡慕地说:能吃辣椒不怕老婆。此人叹了口气:我是一个一个吃,可我老婆是整三月十三篇   酒吧出售新品--心痛的感觉,一元一杯。好奇者,买了一杯,果真有心痛的感觉,原来就是一三月十六篇   一位客人在餐厅用餐,他叫来了餐厅老板,说:这个红烧鸡块里,怎么还有鸡毛?老板说:这……这……这个嘛,是我们的三月十七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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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闻在某空军基地里有一架战斗机自从发生一件骇人的事後,再也没有飞行员敢飞那架飞机.....事发那天早上,老士官长与一位二兵正在做飞机起飞前的最後检查,当老士官长坐入驾驶座,而二兵在飞机底下检查时,二兵突然发现在引击发动机入口有一支螺丝起子忘记拿出,正当二兵伸手欲将起子拿出之时,在驾驶座的老士官长正准备热机,并加了加油门,刹那间,在发动机口的二兵被吸入了发动机里面,刹时,发动机出口血花肉块纷飞,而在驾驶座内的老士官长仍旧不知已出了大事,当老士官长下了驾驶座,看见地上场景,就算他见识多广,亦被吓得昏倒在地自此之後,每当飞行员欲飞这台出过事的飞机,只要他一加油门,就会听到飞机底下传来一声声清亮无比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此後再也没有飞行员敢飞这六月二十二篇   有个贪色的县官,一心想讨个称心如意的小老婆,差人东挑西选,弄得民心不安。一天,庞振坤自荐为县官说媒,问他要娶什么样的。县官说:“我要的是:樱桃小口杏核眼,月牙眉毛天仙脸,不讲吃喝不讲穿,四门不出少闲言。”   庞振坤笑道:“巧啦,俺村上就有这么一个女子。”当下商订了娶亲的日子。迎亲那天,鞭炮、锣鼓、喇叭好不热闹。花轿一到,县官上前一把揭开新娘的花盖,大怒:原来是穿着花衣裳的泥胎女菩萨。   庞振坤却笑道:“请看,她不是‘樱桃小口杏核眼,月牙眉毛天仙脸,不讲吃喝不讲穿,四门不出少闲言’吗六月二十五篇   从前有个笨人,有天闲得无聊,抓了几粒稻子吃起来,觉得又扎嘴、又苦涩。他想:如果把稻子去掉皮壳,再煮熟就是非常好吃的米饭;如把煮熟的米种到地里,将来收获时不更好吃了吗?于是,他煮了一锅米饭,撒到地里。结六月二十八日篇   妻子分娩在即,问丈夫:“如果我要分娩,你应该送我去哪里?”   “医院!”他毫不犹豫的说。   “医院的哪个地方?”妻子担心他到时紧张失措,再问道。   丈夫想了想,肯定的说:“解剖室六月二十九日篇   “女儿,”父亲说。“追求你的那个小伙子在我们家呆得很晚,这件事母亲什么也没对你说吗?”   “说了,爸爸,”她说:“男人们一点儿也没六月初一篇   父亲:“记住,孩子,成功需要诚实和智慧。”   儿子:“诚实和智慧,但什么是诚实呢?”   父亲:“诚实就是在信守诺言。”   儿子:“那,什么是智慧呢?”   父亲:“不要许诺六月初二篇   “明明,你的练习本是哪来的?”   “学校办公室没人时顺手拿了两本。”   “混帐东西,谁叫你偷的?我从办公室拿回来的还不够你用吗六月初四篇   老师:“小明,皇帝的自称是什么?”   小明:“是寡人。”他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回答。   老师:“那么皇后呢?”   小明:“皇后,是,皇后。。。”   他想了好久,突然,灵机一动,小明立即回答道:“皇后的自称是寡妇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