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女配改拿普信人设 作者:燃蝉 内容简介 宋葭葭穿书了,变成了一个仗着家世到处欺负人的纨绔仙二代,愚蠢却跋扈的恶毒女配。 宋葭葭竟然还得了个监督她做事的系统,系统的要求很低,只要她兢兢业业地做个推动剧情,衬托女主的工具人女配,她就能得到巨额奖励,回到她之前的世界。 完美的女主是清冷仙尊,霸道魔君,冶媚妖皇挚爱的心上人,可宋葭葭今后却会在恶事做尽的情况下,被三位男主共同杀死。 在剧情已经被改变了一些的情况下,宋葭葭为了保证自己今后会被三位男主狠狠地干掉,只能让自己变得更令人生厌。 宋葭葭立马套用了之前那个世界最火的普信男人设,想要让所有男主都厌恶她,但是事情却变得愈发奇怪起来。 宋葭葭在清冷仙尊闭关之时闯入,趁他浑身失力的时候捏住他的下颌:别装了师父,你爱我,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她等着仙尊厌恶地推开她,然而一向最是古板严肃的仙尊却红了脸颊,轻轻啐道:逆徒,那我们的道侣大典选在哪一天? 宋葭葭找到今后将会黑化为魔君,龙傲天型的青梅竹马,冷冷一笑:男人,穿这么少,是为了吸引我吧? 傲娇竹马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睛,声音颤抖:你怎么知道的? 宋葭葭在妖皇还是一名妖奴的时候就买下了他,宋葭葭用鞭子抵着他的脖颈羞辱道:别妄想了,你配不上我。别爱我,没结果。 妖奴毛茸茸的兽耳一抖,落下泪来:主人,求您疼我一次。 剧情越来越崩坏,宋葭葭欲哭无泪。 但不知道为什么,女主却一点也不记恨于她,反而日日黏腻在宋葭葭的身边。 却在那些男主纠缠她的时候,女主那向来柔顺温和的眸中闪过阴戾,转头却只是微微一笑,轻言细语道:那些疯男人好可怕。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师妹。 直到一天,宋葭葭却无意撞破沐浴的女主,竟然是个胸肌腹肌一应俱全的男人。 风华绝代的男人将她堵在池中,浅笑着步步逼近:葭葭看了我的身子,难道就不曾想过负责么? --------------------------------------------------------------------- 结局1v1,男主是莲花精,茶言茶语白切黑心莲,为了爱人分化之后可以自行选择性别,也可以怀孕生子。 男生子 第1章 单调却刺耳的闹铃声遽然在耳边炸开。 宋葭葭眼皮一抖,猛然惊醒。 宋葭葭用指腹划开锁屏,手机屏幕里刺目的荧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在昏暗的一方空间里堪堪映亮她的侧脸。 眼看屏幕上的闹钟还在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宋葭葭无措地捏着手机,欲哭无泪地喃喃道:“两点四十五。” “闹钟响了三次,我竟然都没听见,怎么会这样。” 宋葭葭忙不迭从单人行军折叠床上慌张地爬起来,盖在她身上的外套掉落在地,宋葭葭却无暇顾及。 但由于爬起来的时候太过慌张,不合身的过长裙摆差点让她摔了个狗啃泥。 午休的时间不长,宋葭葭向来都是带妆小憩一会。 此时此刻她身着廉价粗糙的群演服饰,头顶上带着毛糙的假发套,捂闷得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 宋葭葭用手抹了一把自己摇摇欲坠的头套,提起裙子就慌慌张地往外跑。 她在横店跑了三年的群众演员,大部分时候都只能随叫随到,生怕抢不到一个路人的戏份。 当明星们躺在保姆车上吹着冷气吃昂贵水果的时候,像她这样的龙套,却只能在三伏天毒辣的日头下,眼巴巴地等着主演们群尊降贵地驾临。 但这部戏,宋葭葭撞好运当上了特约演员,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共用一个小小的休息间。 然而所谓的特约演员,也只不过是名头好听的高级跑龙套。 不再是走来走去的背景板,而是有了几句少得可怜的台词的路人角色。 尽管宋葭葭大部分时候还是在镜头前虚晃充当个背景,连一句台词都没有,可这一次的角色不仅有十来句台词,就连价钱也比之前没话说的群演每天都涨了一百块。 这几天午后趁着明星休息的时候,宋葭葭也会溜进休息间偷偷小憩一会。 宋葭葭差不多要在这个剧组待十来天,相当于多了千把块钱。 有了休息间,多赚一千块,这些已经足够让她沾沾自喜好几天。 但高兴过了头就容易乐极生悲,宋葭葭今天就不小心睡过了头。 最轻的结果是被群头数落和白眼一顿。 但若是严重些,这个剧组以后恐怕是再也不会带她了。 宋葭葭心头升起一阵懊恼烦闷。 宋葭葭像是泄愤一般动作用力地推开长走廊的外门,一股热浪汹涌袭来,耳畔遗留着盛夏的蝉声轰鸣,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里挤进来,洒落一地的光圈。 脚心触到滚烫地底的瞬间,却突觉她身子一轻,忽然像泄了力那般只余空茫的疲软,仿佛飘浮的灵魂从沉重的躯壳逃逸。 刺眼眩目的光束犹如怪物的咆哮,不过刹那便吞噬了整片天地,顷刻间犹如泄洪般滚滚席卷袭来。 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胸口一阵闷窒,仿佛压着座重若千钧的巨峰。 好似有人捂着她的口鼻,又似被按头淹没于冷河之中,冰凉的窒息感缓缓游移四肢八骸。 仿佛过了一秒,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宋葭葭的睫毛轻抖,眼皮缓缓掀开一条细缝。 “葭葭?” 随即宋葭葭的瞳孔猛然一震。 一双黝黑乌灵的眸球,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眼睛的主人有着浓密标志的剑眉,此时此刻正紧蹙着皱成一团。 而这眼球的颜色乌黧浓深,目若朗星,却是黑云翻墨未遮山,满溢着汹涌的情绪,似喜似悲,带着些微朦胧的水雾,然而却一瞬而逝,仿若错觉。 青年半跪在地,身着古代繁复的衣袍。 他的额上蓄着厚重的刘海,只要微垂头颅,就能使人看不真切他的模样,而此刻少年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遮掩着眼中的复杂微光。 说是青年,更恰当的说却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五官硬朗,身形之间却还带着几分抽条未褪的稚气。 眼前的人并不说话。 而宋葭葭的脑袋沉得像是被灌了泥浆,脑子挤一挤都能滴滴哒哒地拧出水来。 她迟缓地撑起上半身,晕乎乎地愣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望着眼前剑眉星目,五官深邃而英挺,活活像是像是生吞一百个霸道总裁模板的俊朗容颜,宋葭葭却只觉得惶恐,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自己真是倒了大霉,冲撞了这位从未见过的影帝或是爱豆。 宋葭葭舌尖一阵发苦,她哆哆嗦嗦地张开嘴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不是故……” “小姐!小姐您醒了!您刚才那副样子可吓死奴婢了,药师和大夫马上就到,小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语气无比激动的女声,在宋葭葭的身后絮絮叨叨地响起。 同时一双皮肤白皙的手,试图将宋葭葭搀扶起来。 宋葭葭顺势借力,颇有几分艰难地起身,这才看清楚身侧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圆脸少女,和刚才的青年那般同样身着古装。 圆脸少女满脸的焦急心慌,眼底是真切的害怕和担忧。 这少女喊她小姐……? 宋葭葭疑惑的目光却骤然一顿,眼神飘移到了圆脸少女的身后。 宋葭葭的表情先是茫然迷惘,随即变得不可置信。 圆脸少女的身后,不再是往日拍戏场地的那一条灯火辉煌,被车子拥堵得水泄不通的柏油马路。 没有扎堆喧哗的群演,没有趾高气扬的制片人,也没有被无数助理围簇着的金尊玉贵的大明星。 触目所及之处,皆是白雾缭绕的山岭。悬崖绝壁点缀着嶙峋石块和几颗松木,偶有候鸟拍打着翅膀飞过,投下灰色的剪影。远处横躺着辽廓的幽林,靃靡汀草之上,渺万里层云。 宋葭葭满脸呆滞地盯着眼前的犹如幻境般飘渺的仙山群峰,耳侧传来一阵窸窣的说话声,她下意识地偏头望去。 身侧则是一群身着古装的少年人,男女都有,晃眼一看却是各个容貌出众,随便单挑出来都是堪称顶流的好底子,看得宋葭葭双眼发直。 他们长发及腰,三千青丝被挽成各种精巧的发髻,过长的衣衫裙摆被山顶的罡风吹起,显得仙气飘飘的,此时正满脸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宋葭葭张大嘴巴,摸不着头脑。 是她走错剧组了吗? 可周围不似凡间尘世,群山环绕的飘渺奇景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她刚才并没有醒,其实还在做梦? 宋葭葭惊骇之余,身体里还残遗着眩晕的感觉。 她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身侧却有脚步声急匆匆跟了上来,圆脸少女的神色紧张。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 这圆脸女孩子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口口声声地喊她小姐?难不成她穿了?穿越到哪里了?这是个修真的玄幻背景? 无数个问题犹如纷杂的毛线团,在宋葭葭的脑子里打了死结。 宋葭葭迟疑地拧起眉毛,嗫嚅着刚开口道:“你是……”谁? 纠结的疑虑在宋葭葭的舌尖里辗转摩挲,却在宋葭葭最后一个字尚未问出口的刹那,脑子里无端地响起了一股尖锐的声音。 一个无法辨别男女的中性声音在她的耳畔遽然炸开。 [快闭嘴!不要让人发觉你不是原主!] 宋葭葭身体一僵,慌乱地咬住了舌头,舌尖顿时传来一股刺痛。 她下意识地抬眸往四周望去。 圆脸少女一脸无辜,俊朗青年皱着眉头,嘴唇紧抿。 这两人都不像是说话的人。 难道刚才那道声音是自己的错觉吗? “小姐,你适才说什么来着?” 圆脸少女并没有听清楚宋葭葭说了什么,缓过神来忙不迭问道。 宋葭葭连忙摇头,神态颇不自然地呐呐道:“没、没什么。” 她心慌如麻地垂下眼睛,正斟酌着怎么开口能让身旁的圆脸少女再多透露一些信息,却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一道犹若迅电流光那般的白影在瞬间猛然攀跃而上,从宽大的衣袖里钻了进来,宋葭葭吓了一跳,差点高高地蹦起来跳激光舞。 俊朗青年下意识地正要抬手结印,却在看清这乱窜的生物之后停下了动作。 宋葭葭又听到刚才曾经出现过熟悉的声音提醒道。 [宿主,我是绑定你的系统,这副躯壳是我为了方便跟随你选择的化身。这里人多眼杂,你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我随后将颁布引领任务,好让你清楚使命。] 与此同时一只毛茸茸的雪貂从袖口里探出半个脑袋,胡须微微嗡动,那双黑豆子般的眸子努力地瞪大,仿佛在冲她示意一般。 这只看似平平无奇的雪貂竟然就是小说中无比神奇的系统? 宋葭葭震惊之际,却听到身侧的圆脸少女略带了几分惊慌地怒声呵斥道。 “小姐,绒球向来是很乖的,今日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竟然往您身上乱爬,绒球,还不快出来!” 原来雪貂的名字叫做绒球,看起来身份像是被圈养的宠物。 眼看圆脸少女大有撸起袖子,要把雪貂硬生生扯出来的架势,宋葭葭连忙干咳一声,不自然地小声说道。 “没事,让它待着就是。我这会有些头晕,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歇一会。” 圆脸少女露出不赞同的表情,絮絮叨叨地说道。 “小姐,您别乱走了,刚才可吓死奴婢了,再出现什么状况,您别说拜心心念念的琅霄尊上的为师,恐怕命都没了。” 为防圆脸少女再跟着自己,宋葭葭只能连忙丢下一句话就跑开:“我就想清静清静,很快便回来。” 她迅速打量了一番四周,随便选了条僻静的小道,往拥挤人群之外的反方向快步离去。 身后响起圆脸少女的惊呼声。 而俊朗青年眉头紧皱,一双不符合年轻外表的黝深黑眸却是极其的锐利威摄,眼波流转之间,暗藏锋芒。 眼看宋葭葭步伐慌张地走远,直到那抹身影逐渐隐没在繁茂的灌林之后,青年才兀自低声呢喃道。 “咋咋呼呼的样子,还是没怎么变。” ———————————————————— “这里说话靠谱,应该不会被过路的人听见了。” 宋葭葭探头望着眼前的悬崖,心虚地呼出一口气。 她脚步虚浮地靠在一株盘虬卧龙的树干之后,全身软趴趴跟没骨头似的倚靠在树上,活像只树袋熊。 “你不用担心,主要任务我都可以直接通过识海传音于你,就像先前那般,身边的人并不能听见。” “但你以后要多注意些,不要像刚才那般到处问东问西,不然是个人都看得出你不对劲。” 现下四处无人,雪貂出声提醒道。 于此同时宋葭葭似乎是想伸出手擦拭一番额头上的虚汗,抬起指尖却带起重重叠叠的厚重宽袖。 听见系统的声音,她的动作猛地一顿,才颇不习惯地缩回了手。 随着这道听不出男女的中性音遽然响起,一只毛茸茸的雪貂从宋葭葭的袖子里钻出来,两只黑豆般圆润的小眼睛炯炯有神。 和它可爱的外表与之不符的是,雪貂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成熟语气。 宋葭葭面露苦恼地摸着自己的下巴。 “你也不能怪我,我这才刚来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啊。” 宋葭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兴奋。 “对了对了,小说里的系统不都能把原主的记忆直接‘biu’的一下传到宿主的脑子里吗,我感觉这好神奇啊,你怎么还不给我传记忆?现在旁边没人了,该是时候了吧。” 雪貂默了默,语气苦涩地缓缓开口。 “……我现在的版本太低,没有这种功能,只能口述。” 雪貂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一下子软了下去,抖擞的胡子垂落,像棵焉了吧唧的小白菜。 “实话告诉你吧,我作为新手系统,之前绑定的宿主已经连续两次任务失败。作为惩罚,我的版本现在已经成了最低端的初始版本。如果说其他系统是iPhone 14 Pro Max,那我就是只能打电话的老年机。” 系统绑定的前宿主已经连续两次任务失败,听起来这么高的难度,甚至还伴随着严苛的惩罚…… 宋葭葭的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雪貂继续小声说道。 “你是我的第三任宿主,如果这次任务再失败的话,不仅你会死,我身为系统W-17278的身份也会被组织彻底销毁。” 这时雪貂的语气已经带着哭腔,用毛茸茸的小爪子十分人性化地抹了抹眼睛。 “不仅仅是你会被抹杀魂灵存在,从此烟消云散。就连我也会被组织放弃,视为垃圾系统被清除数据库信息,彻底报废。” 宋葭葭听得舌尖发苦,她沉默了一会,颤巍巍地开口;“那个,我可以拒绝完成这个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当然——”雪貂黑瞳一闪,拖长了声音。 “不可以。” 刚哭过的雪貂霎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却极其坚决地说道:“只要你拒绝任务,身为组织中心的天道马上就会降下天罚,五雷轰顶直接能把你炸得连一撮灰都不剩。” ……自己究竟是怎样地倒血霉,上了这样一艘贼船,竟然就连死都留不下一具全尸。 宋葭葭的表情骤然变得如同便秘般难看:“为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讨生活的十八线小演员而已,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选我来做任务?” “原主已经猝死,所以你才会被我们组织紧急传召。而传召你的原因是,你神魂和识海的适配度和原主很高,可以轻松被原主的躯壳接纳,而不会生出排斥现象。” “可你们凭什么叫我来我就要来?”宋葭葭忍着眼泪,不甘心又委屈地喃喃道:“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挣钱,很努力地在活着了……” 就在她倍感绝望之际,却听到雪貂骤然换了副口吻,俨然如同传/销头子那般循循劝诱道。 “你也别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要知道危险总是伴随着机遇。只要你好好当一个合格的打工人,替代原本恶毒女配的位置,让这个位面的剧情不要崩坏,等到走完主线迎来结局的时刻,你就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和身体,并且会有巨额的钱财奖励等着你。” “巨、巨额财产?” 身为穷苦社畜的宋葭葭心头一惊,表情顿时变得无比严肃,拿出面试时的端正态度,忍不住连忙询问道。 “能不能把我的工资说清楚一点,巨额财产的具体数目到底是多少,难道可保我一辈子衣食无忧?” 雪貂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 “如果你的心愿仅仅是衣食无忧,这也太小瞧我们组织的能力了。” 颇有精英HR风范雪貂的鼻孔里不屑地喷出一口气来,姿态自豪地抬起毛茸茸的小圆脑袋,语气豪横。 “十个亿够不够?只要你能好好地完成组织派发的任务,再给你添个零都可以。” 十、十个亿——?甚至还能再添个零? 从毕业开始就996,每天早起晚归挤地铁通勤两小时,回家倒头就睡的卑微打工人,为了省钱只能每天啃泡面和馒头,却因为给亲人治病背上巨额债务,而成为月光族的宋葭葭听到如此可怖的数目,眼珠子一下子都瞪圆了。 她的表情像是因为太过震惊而变得有些呆滞,浑浑噩噩地呢喃道。 “十个亿。我再也不用上班了,我再也不用撑着口气天天早起了,我再也不用拼死去人堆里抢一个群演的戏份了。” 她再也不会被父母抛弃,再也不会因为没有钱,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病死。 “结婚,还结什么婚生什么孩子,我甚至可以找三十个男模来伺候我。” “我宁愿死,也不要穷死。” 宋葭葭忽然猛地一个激灵。 刚才还满脸生无可恋模样的女人,不再那副浑浑噩噩的摆烂状态,表情遽然变得正气凛然,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尽管自己只是个不入流的群众演员,但她还是登时回想起自己的职业素养,立即双腿并直,身子笔挺地向雪貂行了个军礼。 “从今往后,我宋葭葭生是组织的人死是组织的鬼,请组织和系统尽管吩咐任务。” 雪貂被宋葭葭的变脸速度震惊到,有些无所适从地跳到了地上,抱住自己毛茸茸的尾巴,试探着问道:“既然你答应了,那,那我们先回去执行任务?” 宋葭葭立即点头哈腰地伸出手,满脸谄媚将挡路的树枝推开:“貂老爷,this way。” 第2章 “既然你满意组织给出的酬劳,那你之后可要好好当个工具人,待会我们可就要正式开始走剧情了。” 宋葭葭庄正端肃地点了点头,摆出一脸认真听讲的姿态,和之前那副不情不愿的状态形成了天差地别。 “咳咳。”雪貂颇具人性化地清了清喉咙。 “这是以一本修真小说为背景的世界,而你穿成了与恶毒女配同名同姓的宋葭葭身上。” “恶毒女配?”宋葭葭听到这个词语,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恶毒女配的下场一般都很惨烈,该不会我也……” “没错。”雪貂的语气似乎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怜悯:“你最好对自己即将接收的身份和结局,有一些心理承受能力。” 宋葭葭撇撇嘴:“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你直说便是。” “完美的女主连霁,是清冷仙尊云听白,霸道魔君封华砚,妖冶魅惑妖皇南坞,他们挚爱的心上人。” “但你不仅恶毒,你还又蠢又坏,数次妄图陷害女主。然而你的脑子不行,只能使一些蠢笨如猪,漏洞百出的阳谋,让三位男主不胜其烦,却碍于你的家世忍耐着不动手。在大结局的前夕,你作为推动剧情的工具人使命终于结束。三位男主为了给女主报仇,一齐将你凌/虐杀死,受尽折磨。” “而且你不仅容貌秉性不如女主,就连修炼天赋和女主比起来也是差了一大截。” “女主是千万年不出的绝世天才,你是个空有家世的修炼废物,女主修炼如开挂,你却只能嫉妒地遥遥仰望日后飞升成神的女主。你和惊才绝艳的女主比起来,就犹如她脚底不入流的淤泥,可谓是云泥之别。” 宋葭葭:“………” 好吧,其实她该让系统说话稍微含蓄委婉一点的。 虐杀这个词让宋葭葭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又问道:“就算我天赋不好,但我选择不去加害女主,自己猥琐躺平做一个路人甲也不可以吗?难道这样我也会被男主们杀死?” 雪貂人性化地叹了口气,不复刚才那副平静理智的模样,语气多了几分无奈。 “你误入这个位面替代了原本的恶毒女配宋葭葭,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我才会被组织派发下绑定你,只是为了这个位面的天道监督你这个变数,成为衬托完美女主的恶毒女配,继续推动剧情和走完主线。” 原来自己只是个推动剧情的工具人。 不过看在自己拿钱消灾的份上,她觉得这任务也不是不能接受。 宋葭葭继续一脸认真地问道:“行,虽然我只是个不入流的群演,但我一定会认真听从指示,努力走剧情的。” 雪貂显然对于宋葭葭认真打工不摆烂的心态很满意,语气透露着欣慰。 “钱财对于我们组织来说只是最低等的奖励手段,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你今后完成任务,我们维护天道命数的组织向来财大气粗,甚至给你安排长命百岁和仕途官运都可以。” 忽然雪豹的话锋一转,胡须微颤抖动,连忙急声催促道。 “好了,你快回去吧,今天的拜师大典可是一个很重要的剧情节点。” 雪貂复又钻进宋葭葭的衣袖里,只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我现在的系统版本太低,只能寄宿在灵力低弱的物件或动物之上,但为了方便跟随和灵活完成任务,我选择了你的灵宠绒球。” “接下来的大致剧情,我会用魂力传输到你的识海。走剧情的时候,若有意外我也会用魂力直接和你在识海里对话,旁人无法听见。” 宋葭葭一边往回赶路,很快她的识海里就响起了雪貂述说的大致剧情走向,像是脑子里开始播放有声小说一般。 [记住,今天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拜入琅霄仙尊云听白的门下。] [你是托了爹娘的关系走后门,才让琅霄仙尊勉强收了你。而女主则是凭借着祂非凡的天赋让琅霄仙尊起了爱才之心。] 雪貂的声音抑扬顿挫,还真跟有声小说那般无异,听得宋葭葭津津有味。 [琅霄仙尊金口玉言点明了女主天赋最高,欲将祂收为首徒。] [可你却因为嫉妒之心,蛮不讲理地非要当师姐,撒泼耍赖强要女主屈居你之下,收为你的师妹,这让本就不喜你的琅霄仙尊更加厌恶你。] 宋葭葭想着自己的那笔巨款,既因赶路又因兴奋而惹得双颊布满绯红,连忙用神念好奇地问道:[那最后的剧情里,原主当上师姐没有?] 这种神念的交流十分方便,只需要心头默念一遍自己的问题。 雪貂的语气却带了几分严肃地叮嘱道:[不要再原主、原主地叫,现在你就是宋葭葭。] 宋葭葭连忙点头,并且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我入戏很快的,这点我是专业的。你放心,现在我就是恶毒女二宋葭葭。] 雪貂顿了顿,才继续答道:[女主淡泊名利,根本不屑首徒的名头,又懒得和你争,便让了你师姐的身份。] [不愧是女主,还真大方。] 宋葭葭美滋滋地评判道:[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奖励非要走剧情,我还真想抱完美女主的大腿哩。] 毕竟原文里的三个男主最后可是要将她虐杀,虽然女主可能是懒得搭理爱蹦跶的蠢货,但至少女主还是没有亲手伤害过她,似乎并没有那些男主那么丧心病狂。 雪貂听见宋葭葭想要抱女主大腿的想法,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远处的人群声音忽然沸腾起来。 雪貂只能先催促宋葭葭连忙赶回了拜师大典的高台处,只见人群乌泱泱地围堵在木台之下,比她走之前的人数多了不少。 之前的圆脸少女立马关切地跑到了宋葭葭的身边,她叫小桃,是原主的侍女。 而刚才那个生得俊朗却一直臭着脸的青年,来头就大了。 他就是三位男主之一。 他是恶毒女配宋葭葭的青梅竹马,今后将会黑化成为魔君的封华砚。 而原主悲催猝死的原因,就是因为修为低微甚至比部分凡人还要娇弱的她,非要去拜师大典人最多的地方凑热闹,却不慎摔了一跤,直接掉到人堆里,因为踩踏事故而没了小命。 等宋葭葭再度回到原地,封华砚早已不见人影。 宋葭葭想起自己刚睁眼看到的场景,封华砚那副奇怪的模样,便忍不住怀疑原主的死,恐怕和这个封华砚脱不了关系。 高台之上有一块将近半人高,通体透明的大石头,但浑身萦绕着的浓郁灵气却彰显着它绝非凡物。 一位衣袍显贵,捻着山羊胡子的男人站在石头旁边。 这男人虽然蓄着一头长胡子显得很老气,但细看其实容貌生得很是俊美,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却是温文儒雅,气度端肃。而他又有资历站在高台主持大典,不用猜都是门派之中的大人物。 忽然他的目光却犹如一柄利刃,精准地扫射到了融匿于人群之中的宋葭葭。 宋葭葭浑身一僵,便见那男人仿佛瞪了她一眼,又微不可见地轻摇了摇脑袋,很快转过了头。 [这人谁啊,他认识我?]宋葭葭一脸莫名。 雪貂的语气复杂:[不仅认识你,还是你在这本小说里能够嚣张跋扈的底牌。不然你作为蠢笨的恶毒女二怎么能够蹦跶那么久,能够活到结尾,贯穿了全书。这不还是要多亏了你这个便宜爹,天衍宗掌门宋温书。] [你那个便宜娘身份也不赖,是符箓峰的峰主,宁馥。] [天衍宗除了隐世不出的太上师祖爷,作为正道门派荣耀的琅霄仙尊,代管门派大事的掌门,剩下的便是五峰主十二长老,五位峰主分别为符箓,阵法,驭兽,丹药,铸器。] [所以你是个不折不扣的仙二代,就连身为男主的琅霄仙尊尽管不喜你,都只能百般忍耐。] 宋葭葭愕然地张大了嘴,但震惊之余很快傻乐起来:[如果不是非要走剧情,我这身份可以摆烂躺平一辈子了。] 而高台之上的云层,数十位犹如仙人般的高阶修士立在云层之上,不可一世地俯视着眼下的人群。 [那云头最前端,身着一袭白衫,气质容貌格外出尘的男子,便是琅霄仙尊。]系统的声音在宋葭葭的脑子里提醒道。 宋葭葭眯着眼睛抬起头。 这还是她上辈子身为社畜得了近视眼的老毛病,拍戏的时候也只能带隐形眼镜。 哪怕现在有了副健全的好身子,宋葭葭暂时还没能改掉这个臭毛病。 [这群人全都穿的像是服丧似的白衣服,你要让我怎么找——] 宋葭葭吐槽的神念正要传输给系统,她却忽然像是熄了火那般噤声。 大抵修仙之人清心寡欲,为了彰显自已一心修炼,都爱身着纯洁无垢,不染纤尘的素雅白衫。 而云头数十人虽然皆身着白袍子,但有一人的气度却是如此的出众,只消一眼,仿佛头顶上有几个金灿灿的大字,写着他就是三位男主之一。 男人薄唇微抿,神情寡淡,岑寂而冷隽,却是生得风姿无双,萧疏轩举。一袭云纹月白的长衫随风飘逸,长身玉立于云端,犹如九重天的谪仙那般高不可攀,连多看一眼似乎都是亵渎。 水穷天杪,他却非尘土间人。 宋葭葭愣了一会,由衷叹道:[不愧是男主,确实好看。] 但宋葭葭很快忍不住好奇,在识海里问道:[据你之前所说的话,此方世界的人都是为了飞升成仙而努力,既然这个男主还未飞升,那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尊称他为琅霄仙尊呢?] 雪貂解释道:[琅霄并非他的名字,而只是尊号。他名唤云听白。至于琅霄仙尊这个大名鼎鼎的尊号,是此方修真界所有的正道门派每逢千年大比,所推举而出的实力至强,推崇为尊的存在。] 天衍宗中的拜师大典每十年举办一次,以天赋和灵根为评判标准,将十年之内拜入天衍宗之中的新生区分为杂役,外门弟子,内门弟子,长老弟子,真传弟子五个等级。 最底层的杂役,根本没有参与拜师大典的资格。 外门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外门弟子没有选择师父的权力,只能数几十个外门弟子挂靠在同一位师父的门下,因为人数众多,得不到师傅过多的亲授,只能靠自己去钻研和领悟修行。 至于内门弟子,便是元婴以上的修士手把手地亲自传授修行。 而长老弟子则顾名思义是拜于身份尊贵长老门下。 亲传弟子则是更上一层楼,拜于峰主或是太上长老门下的弟子,才能有此称谓。 至于琅霄仙尊云听白的修为不仅抵得过太上长老,他的名头更是天衍宗甚至所有正道门派的荣耀,能被云听白收入门下,几乎是所有天衍宗弟子不敢奢望的幻梦。 [也就是说,这个云听白就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人?] 一想到自己之后要疯狂作死,去招惹和陷害他的心上人,宋葭葭的身体忍不住下意识地一抖。 在衣兜里的雪貂摇了摇头,带动着宋葭葭的衣袖一摇一晃。 宋葭葭随即便听见系统的声音在自己的脑子里响起来。 [若是非要说这个世间会不会有人比云听白厉害,那肯定是有闭关的老怪物,有着接近渡劫后期的实力。] [但云听白之所以能够折服众人,厉害之处不是在于他的修为,而是天赋。] [他不过三百岁便突破了大乘期,距离飞升在即的渡劫期也不过一步之遥。而很多尚存于世的老怪物,活了几千年修炼到渡劫期,却始终无法突破距离飞升那一层看起来近在咫尺实则相隔千里的桎梏。] [从渡劫期到飞升,距离成仙看似不远,但这寸厘的境界却往往穷尽他们一生却也无法抵达。这些门派当中师祖辈分的老怪物早已经闭了死关,不问俗事了。这些老怪物几乎不会有外出的可能,甚至很多在闭关中已经无声无息地应劫羽化,只剩下一堆白骨,名存实亡。] [所以仙尊这个称号,不仅是云听白被正道数百个大小门派认可实力的荣耀,更是昭示着他是这个位面千年以来最可能飞升的人选。] “这么牛逼。”宋葭葭瘪了瘪嘴,忍不住小声道。 但她又突然发觉这个词语不该是古代人能说出口的,连忙抿紧嘴巴。 宋葭葭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一个细节:[但据你所说,小说的结尾是以女主飞升结束,那这样说明这个仙尊还是没有开了挂的女主厉害嘛。] 听了半天,宋葭葭倒是更对女主感兴趣了。 很快拜师大典正式开始,乌泱泱的新生按照次序走上高台,那块透明的石头便会显现出不同颜色的芒光。 不同的灵根,则会幻化出不同的颜色。 但驳杂的芒光往往是不利于修行的多灵根,只有纯净的单一颜色才是属于天才的天灵根。 而光团的大小,则可以区分天赋的强弱。 宋葭葭是堪称废物,最为低弱驳杂的五灵根。 以往她这样的天赋只能充当杂役,运气好一点能突破筑基期,说不定能够进外门。 可便是她这样的灵根,却因为爹娘的关系拜入了琅霄仙尊的门下。 这种走关系的事情,虽然众人心知肚明,却不能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登高台验灵根和检天赋,于是宋葭葭便混在人群里无所事事地吃瓜。 天衍宗十年来收入的数千名新生依次在验灵球上附着灵力,却只有不到十人是天赋异禀的天灵根,很快被长老或是峰主收入了门下。 大典已经临近尾声,就在宋葭葭暗自嘀咕着女主怎么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一个身披兜帽的颀长人影轻盈地跳上了高台,随意地将手伏在了验灵球之上。 验灵球之中登时亮起绿碧玺和翠榴石那般的颜色,疯狂跃动的翡色犹如孔雀翎那般各处流散,随着人群的惊呼和喊叫声,那片葱蔚洇润的绿芒不断飞跃攀升,几乎淹没了眼前的整片天地。 好似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了一层薄薄的绿雾之中。 已经等得无聊甚至开始打瞌睡的宋葭葭浑身一个激灵。 传闻里的完美女主出现了。 第3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浓郁璨焕的绿芒犹如云烟那般缓缓散去,露出高台之上那个颀长的身影。 宋葭葭使劲瞪着眼睛,想要看清楚这女主的庐山真面目,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女主的容颜却被兜帽尽数遮挡。 女主展现而出的天赋实在太过惊才绝艳,台下人群很快响起了窸窸窣窣的骚动声。 而云头上的长老们和峰主们却是自顾不暇,他们都不是不识货的人,全都不顾往日的身份做派,一个个急得吹胡子瞪眼,甚至为了争夺女主这个好苗子有着动手打架的趋势。 然而身为琅霄仙尊的云听白却直接从云头降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却直接让众峰主和长老们哑口无声。 “你愿意拜我为师么?” 毕竟云听白的修为和天赋都摆在这里,他即将飞升的未来在众人看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而除了隐世不出的太上师祖爷,云听白就是如今天衍宗派中最权威至尊的存在。 嘈杂喧哗的人声顿时沉寂下来,所有人都在静候着女主的决定。 女主戴着兜帽,宋葭葭看不清女主的表情。 而女主甚至没有出声,只能勉强看到微微颔首的动作,似是同意了云听白想要收祂为徒的想法。 如此桀骜不驯的做派,几乎让众峰主和长老神色一变,但云听白却仍旧是那副冷淡沉静的模样,好似并不在乎女主这般孤傲的性情。 宋葭葭忍不住啧啧称奇:[我本来以为这个仙尊男主就够装逼的了,结果女主竟然还要更胜一筹。] 待到拜师大典彻底地结束,宋葭葭这个见不得光的关系户,才被便宜爹娘引着带往云听白平日里日常修炼的山峰。 一路上宋葭葭未免暴露自己不是原主,都不敢怎么说话。 反而是她的掌门爹一直喋喋不休地啰嗦着。 只见宋温书语重心长地拉着她的手,声音沉重地叮嘱道。 “葭葭,你如今总算得偿所愿。往后拜入仙尊门下,一定要收起顽劣的心性,万万不可再如同从前那般肆意妄为。我听小桃说你昨天非要往人群里挤,却因人流拥挤误伤而昏了过去,幸好你没有大碍,以后可莫要如此行事。” 宋葭葭心虚地垂下脑袋。 眼前的这对夫妻或许永远也想不到,他们可怜的亲生女儿,早已因为这场看似寻常的踩踏事故,竟然就一命呜呼了。 而身为符箓峰峰主的宁馥,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曼妙美妇。 只见这面赛芙蓉,瑰姿艳逸,却性情暴躁的美人冷笑一声。 “宋葭葭,你以后再敢乱跑,我便禁足你一个月。还有你前几天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撒泼打滚的事情都做绝了,我和你爹更是为了你拜师,做尽了不要老脸的事情。以后你再敢在仙尊面前闹幺蛾子,我便抽了你筋拔了你的皮,把你赶出天衍宗。” 宋葭葭连忙讪讪地点头。 毕竟依她这个驳杂低弱的五灵根,要不是她的掌门爹和峰主娘动用关系,别说身为琅霄仙尊的云听白愿意收她为徒,恐怕她连外门都进不了,只能当个凄凄惨惨的小杂役。 宋葭葭被便宜爹娘叮嘱和数落着,一路腾云驾雾,很快便到了一处云雾缭绕的险峻山峰。 灵墟峰。 云听白的身份尊贵,他的府邸是被单独分划出来的一座山峰,闲杂人等若非传召,一般禁止入内。 灵墟是通天福地的意思,而这座灵墟峰完全不虚此名,是天衍宗中一百多座山峰中灵气最为充裕的地界,称为洞天宝地也不为过。 尽管宋葭葭的修为低微,但从云头降落的时候顿觉神清气爽。 她忍不住深吸口气,胸口顿时一阵舒畅,可以感受到这座山峰的灵力有多么的浓郁。 只见一座桂殿兰宫在云雾层间若隐若现,廊腰缦回,长桥卧波。远远望去这座宝殿珠楼好似漂浮在空中,犹如神话中的九重天之上的华贵宫阙一般。 进入正殿之后,只见云听白早已端坐在上方。 云听白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看见掌门和符箓峰主带着他们的女儿前来,也只是微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地冲掌门和峰主回了个礼。 至于宋葭葭,他更是一个眼神都懒得停留。 毕竟这么一个天赋低微的关系户,如果不是因为她爹娘的身份实在强硬,甚至毫不爱惜羽毛和自尊,求爷爷告奶奶地拉着昆仑几乎所有的峰主和长老来求情,云听白绝对不会和宋葭葭这种人有任何接触,更逞论亲密的师徒关系。 云听白几百年来一心沉溺修炼,不仅未曾参与过拜师大典,更是还从未收过亲传徒弟。 而这次既然已经被人情关系强迫性地破例了,他一不做二不休,便干脆又收了一个天赋异禀、根骨绝佳的木系天灵根弟子。 “我既然已经收了一名弟子,葭葭便为祂的师妹吧。从今以后……” 云听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变得极其地复杂起来,眸色深沉犹如滚滚黑雾。 他的喉结轻滚,宽袖之下的指尖竟有不自觉地颤抖。 这诡异的沉默让宋温书和宁馥有些奇怪地抬眸,却见云听白早已恢复了平静,清声继续道:“从今往后你和你的师姐就是我的亲传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自当好好管束你们,传授自己的毕生所学。” 而宋葭葭的目光不由得游移到远处,然而那个身影却背对着宋葭葭,看不清祂的脸。 宋葭葭实在是好奇这女主生得有多漂亮,便忍不住走了过去。 “连吧啦,你很有名。” 听见宋葭葭的声音,那前方的人影徐徐转过身来。 这一次,女主没有再带着兜帽,室内的所有人都看清了祂的容貌。 就连活了上千年的老油条宋温书和宁馥,表情都忍不住带着惊愕和讶异。 难怪这名天赋不凡的小辈,需要在众人面前要用兜帽遮住自己的容貌。 这样顶尖的容貌,就算是在俊男美女辈出的修仙界也是寥寥无几,空前绝后的。 惊为天人,绝色盖世。 此时此刻云听白金口玉言定了她们二人的身份,但按照原剧情走下去,宋葭葭应当是蛮不讲理地非要当师姐,撒泼耍赖强要女主屈居于宋葭葭之下,羞辱并强迫女主成为她的师妹。 眼看就要落下定局的时候,系统安静地等了一秒,两秒,却仍不见宋葭葭有任何反应。 明明这个时候宿主应该走剧情,但宋葭葭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宿主掉线了吗? [宿主,宿主,你这时候应该像极其嚣张跋扈地开口:‘我才不要做什么劳什子师妹,我要做师姐!’] 系统连忙在识海里急声呼唤宋葭葭,宋葭葭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茫然地抬起眼睛。 但宋葭葭的眼神迷惘,却恍若未闻,她的人虽然站在这里,神智似乎仍陷落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在之前的世界,还是群众演员的宋葭葭曾经远远见过那些大明星。 他们可真好看,身材高挑,肤白貌美,像天鹅一样高高地仰起脖子,只是站在那里,却仿佛和身边的普通人有层壁垒那般。 那些大明星,已经让宋葭葭觉得可望而不可即。 宋葭葭却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连霁这样的存在。 在看见连霁之前,宋葭葭的视觉是没有问题的。 可万物斒斓瑰玮的颜色,如今却变得黯淡晦暗,揉搓成了一团笼统的混沌,让宋葭葭再也无法分辨。 在连霁望过来的瞬间,万物失色,日月无光,整个天地只有祂是唯一的亮色。 天下姿容共一石,连霁便独得八斗。 身为男主的云听白生得俊美无俦,丰容华姿,已经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姿色。 但女主连霁,更是拥有着一张足以惊艳得令人呼吸凝滞的绝色容颜。 这根本不是任何泛可陈发的溢美之词可以形容的容貌,而是一种带着震撼和冲击力的惊艳。 世间诗词十万万首,然而任何一个字,用以形容连霁都太过苍白乏力。 [宿主,宿主,你快走剧情啊!]系统见宋葭葭久久呆住没有任何行动,只能声嘶力竭地提醒道:[跟我念:‘我才不要做什么劳什子师妹,我要做师姐!’] 系统的声音已经近似抓狂。 宋葭葭的双眼恢复了几分清明,努力跟着系统的话喃喃念道:“我,我才不要……” 宋葭葭的声音细若蚊蝇,连霁闻言微微蹙眉,偏过脑袋,仿佛有些疑惑的模样。 “我,我……唔……#¥%&*……连霁……” 宋葭葭大脑一片空白,她含糊不清地呜咽了两声,甚至连成型的字句都出不出口了。 连霁深深地望着宋葭葭,祂的目光流转,一双狭长的眸子波光潋滟,摄人心魄,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连霁?” 直面如此震撼而带着冲击力的美色,直接让宋葭葭大脑死机开始冒烟,傻在了原地:“连霁,是啊,你的名字,我,我是……” 等等,她,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宋葭葭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脑子却一阵恍惚。 连霁的美眸闪过一抹盈盈的碧色,恍若错觉。 忽而连霁上前几步,几乎快要将宋葭葭抵到墙角。 绝世美颜突然一下子被放大了数倍,宋葭葭甚至能看清连霁毫无瑕疵,琼堆玉砌般的莹白脸颊,竟然连一个粗糙的毛孔都没有。 绝了,这女主的皮肤太好了,甚至连那些做过医美的明星都赶不上。 正在胡思乱想的宋葭葭,忽然只觉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鼻腔处有湿润的液体滑落,她伸手抹了抹,呆呆地看着掌心里一滩刺眼的红色。 嗅到血腥气的宁馥不由得转过了身,面色顿时变得无比的难看,惊呼一声:“囡囡!” 她几乎是飞跃而来,无比紧张地握住宋葭葭的肩膀:“囡囡,你手上和脸上的血迹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面前这人伤了你哪里?” 宋葭葭:“……” 怎么办,好丢撵。 眼看宁馥暴怒地便要祭出法器,宋葭葭连忙挡住了她,自觉十分丢脸,连忙附在宁馥的耳畔小声道。 “我,我没事,是她太好看了,我才会,才会流鼻血。” 大殿中旁观的云听白和宋温书:“……” ———————————————— 拜会师父完毕,按照天衍宗的传统习俗,今后师徒同门会共住在一座山峰,以便师父教授传导修习之道。 便宜爹妈一路上耳提面命,把宋葭葭拎回了自家山峰收拾行李。 无人的房间内,雪貂悲痛地捂住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你说说你,你到底在干什么?现在好了,你从师姐变成小师妹了,剧情从这点就开始偏离了!” 宋葭葭一脸心虚地小声辩解:“女主实在是太好看了,祂一望过来,我人都直接傻了。” 回想起今天自己花痴到流鼻血,甚至痴呆到忘记自己名字的丑事,宋葭葭的脚趾顿时扣出一座芭比梦想豪宅,恨不得钻进地底里去。 系统却不理会宋葭葭的尴尬,反而很是生气,语气极其严肃地开口。 “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个事情有多严重。蝴蝶效应你知道吗?往往一个剧情的改变,有可能就会动一点而牵全身。从此整条主线剧情,都会因你今天这个剧情节点的改变,而变得天翻地覆。” 宋葭葭缓过神来,连忙安慰惊恐愤怒的系统,从容不迫地开口道。 “今天的确是我的错,但你也不用过于担忧。如果让我想方设法地去讨男人喜欢,攻略男主,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如果要让男主们厌恶嫌弃我,这种小事这还不是信手拈来。” 毕竟要让人喜欢上你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即使事事都以别人为先,拼了命的谄媚逢迎,却往往不能得偿所愿地讨好。 但要让人讨厌和嫌弃你,这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雪貂的两颗黑豆子一般的眼睛闪着疑惑:“你,什么意思?” 宋葭葭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你知道什么叫做她明明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吗?” “阿统,虽然你不配上我,但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和你绑定了,这可是你的荣幸。” 第4章 雪貂呆傻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开口。 因为情绪激动,甚至开口之时连它的胡须都连带着一同颤动。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我配不上你?我怎么就配不上你了?” 雪貂气急败坏地开口质问,语气隐约带着几分委屈和恼怒。 “我的确是最低版本的系统,可要不是原主突然猝死,组织迫于无奈,只能从异世界选中你这个不靠谱的三流演员。你看不上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还不想和你绑定在一起呢,要不是组织下了强令,我早就去匹配别人了。你今日的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之后一定会连累我和你一起被抹除……” 眼见雪貂气得整个小身子都缩成一团在颤抖,宋葭葭忙不迭哭笑不得的打断。 “阿统阿统,别生气,先冷静一点。我是故意这样说的,这就是我的策略。” 雪貂狐疑地愣住,傻乎乎地张着嘴巴。 “你看,我这样说话是不是很讨厌?” 宋葭葭洋洋得意地往下继续说:“在我们那个世界,混娱乐圈的都流行立人设。我们那个世界有个叫抖手的软件,里面的一些段子有很多令人讨厌的普信男。” “普信男?”雪貂胡须轻抖,迷茫地喃喃着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词语。 毕竟它是个不能联网的老古董型号,对于其他异世的文化并不了解。 在宋葭葭绘声绘色地讲了“头像是我,不满意?”“你说气话,我不信。”“我身高180。”的经典咏流传之后,雪貂一阵作呕,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太恶心了。” 宋葭葭自知和完美女主的连霁比起来,无论是样貌还是修为,宋葭葭都只有被完虐的份。 和连霁对比起来,说她宋葭葭普普通通,平淡无奇都算是抬举了。 如果以后她学着那些油腻男说话做事,和完美女主比起来,她这个恶毒女配可不就是普通却又自信么,这样的言行一定会让那几个男主厌恶非常。 雪貂好容易缓了缓,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吞吞吐吐地问道。 “不过你说的对,这种怪异……你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叫普,普信,这种油腻的言行确实会让人厌恶异常。但你真的能扮演好这个人设吗?” 宋葭葭神情一凛:“这种事情我可是专业的,只不过不知道我这样会不会算原主OOC,使剧情偏离主线?” 老古董雪貂听不懂OOC啥意思,在宋葭葭解释了几嘴之后,却是眉笑眼开。 “这不打紧。这种情节的细微偏差,想必组织不会怪罪。毕竟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让三位男主厌恶憎恨你,而且你还要和女主彻底地决裂,并让男主们在大结局之前一起动手杀掉你。” 宋葭葭这才放心,顿了顿用手指摩挲着下颌,语气慢悠悠地问道:“阿统,你刚才说根本不想和我绑定,想要和别人匹配,是真的么?” 雪貂尴尬地笑了笑:“那个,相逢即是缘,以后我俩就是患难兄弟,别再说旧账前仇。这不也是你命数好么?别人想求这巨额奖金的好事还求不来呢。” 宋葭葭伸出手一把抓住地上的雪貂,气势汹汹地质问道:“我这可是拿命来挣的钱,阿统,你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 雪貂无辜地瞪着黑豆子般的眼睛,连忙犹如拨浪鼓那般摇晃小脑袋:“没有了没有了,真的……” 雪貂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住摇头。 “哦对了,那三位男主今后要杀你,可那女主也不是善茬,你今后和祂是命定的仇敌,一定要小心祂些,不要再像今日这般被祂的美貌轻易所魅惑。” 宋葭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先不提祂那可怕的天赋,祂这样的容貌便是极为可怕的武器。我今日一见祂就差点失了心智,那女主就算不说话,也楚楚可怜地像是朵白莲花,让我这个恶毒女配都忍不住怜惜祂。我怀疑这就是小说中的女主光环。” 雪貂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宋葭葭竟然歪打正着猜中了女主的身份,震惊失声道:“你怎么知道女主是莲花?” 宋葭葭也没多想,她被雪貂这副惊讶的模样取悦到,于是宋葭葭美滋滋地接嘴道:“我小说看的可多了,像这样的白莲花角色都被写烂了。” 雪貂见宋葭葭这副心里有数的模样,也便安心地舒出一口气。 雪貂正还要叮嘱些什么,却听屋外传来叩门的声音。 *————————————————————————— 雪貂立刻闭紧嘴巴,恢复成了那副普通灵宠的懵懂模样。 尽管系统可以随时随地用神念和宋葭葭无障碍交流,但大多有外人在场的时刻,除非有主线情节推进的状况,系统都会尽量避免不和宋葭葭交谈,以防她完成任务的时候会分心。 一个面带笑容的身影推开门走进房间,正是侍女小桃。 小桃的一张圆脸生得可爱,虎头虎脑地透着几分憨厚,看起来年岁不大,穿着简单但衣料首饰却也是不凡。 小桃的话语中总是透着几分亲近,和原主的关系似乎相较一般主仆来说更加亲密。 只见小桃端着盘点心走进来,忍不住絮絮叨叨:“我总觉得小姐今天怪怪的。小姐怎的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连午膳都不用了。小姐一直梦想着拜琅霄仙尊为师,这么多年的夙愿得偿,为什么小姐看上去,不是特别高兴呢?” 小桃又补上一句:“小姐一直关着房门,夫人叫我先进来看看。等会她再带几个人,进来一齐帮小姐收拾行李。” 宋葭葭怔了怔,顿时紧张得心跳如擂鼓。 她毕竟只是个不入流的群众演员,演技有限。更何况系统之前的提示也不过仅限重要的主线情节,宋葭葭对于原主的细节并不算了解。 连贴身侍女都能看出宋葭葭的性情不似从前,那与原主血脉相连的便宜爹娘,岂不更会心生疑窦,猜忌她的变化? 系统与宋葭葭心念相通,连忙直接在她的脑海里安慰道。 [你不必紧张。现下你已经完全掌代了原主的躯壳,就算宋温书和宁馥觉察到你性格大变也无妨。] 宋葭葭忽然心头一惊,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情。 [修真界不是有夺舍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么,如果这夫妻二人怀疑我将他们的女儿夺舍怎么办?] 雪貂打断了宋葭葭慌张的揣测。 [修仙界的确有许多探知神魂的法宝,但你这副身躯就是他们实打实的生身女儿,就连神魂细微的错漏也已经被我们组织所修补掩饰,无论他们如何使用法器探查都不会有碍,不用担心夺舍一说。哎呀,你放心就是,你可是他们夫妻二人等待了数千年的唯一子嗣。] 宋葭葭不由得震惊地喟叹道[他俩为了生个孩子等了几千年——?] 雪貂还没来得及回答宋葭葭,便听见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动。 眼见宁馥带着几个侍女陆续走进来,雪貂便立即熄了声音,不再用神念和宋葭葭交流,以免干扰她走剧情。 宁馥身后的几名侍女麻利地收拾好房间里的床褥被单,衣柜中的衣裙披袍,梳妆台之上的胭脂水粉和各式钗环首饰。 尽管宋葭葭不识货,但也能模模糊糊地感应到原主的衣食住行,衣裳首饰,无一不是金尊玉贵的。 仿佛是感知到宋葭葭所想,雪貂嘴碎地介绍道。 [啧啧啧,这梳妆台是鸂鶒木,金丝楠木的屏风,至于那贵妃榻可是黄花梨……都是价值千金的珍宝。] 别的不说,就只是眼前的镜台都十分精巧,镜台之下则设有抽屉,妆奁侧立着一块黄花梨雕花铜镜,镜台后部则有屏风遮挡,而妆奁里的金银首饰几乎快要满溢出来,无一不彰显着这对夫妻对女儿的疼爱异常,一看便是娇养长大。 而宁馥的掌中拿着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布袋,所有行囊便化为无数的白光被收进布袋之中。 宁馥将手里的布袋随意地递给宋葭葭:“今儿只把你房间里的东西都收了进去,你先将就用着。今后还短缺什么,就派纸鹤传信,娘便托人给你带去灵虚峰。” 宋葭葭接过布袋,新奇地用指尖摩挲着上面精致的暗纹。 这应当就是修真小说中可以储存物体的乾坤袋。 亲眼见识到这么一个小袋子将无数物品收纳的神奇场面,和小说之中字句构成的模糊场景完全不是一种概念。 宋葭葭忍住心底的震撼,尽量表现出平淡无波的模样。 就在宋葭葭心痒痒地瞅着手里的乾坤袋的时候,宁馥却冲恭候在旁的侍女们挥了挥手。 很快侍女们俯身告退,就连小桃也背过身往外走,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扉。 宽阔的室内,只留下了宋葭葭和她的便宜娘宁馥。 宁馥侧身立于梳妆台旁,此时此刻她美艳殊丽的面容,却显得无比严肃。 她皱着眉头,眸光凌厉,冷凝的眼神犹有实质那般凛冽,用目光每寸每厘地仔细打量着宋葭葭全身上下。 “你过来。” “坐下。” 宋葭葭喉头一紧,身躯不由得变得僵硬起来。 难不成这个便宜娘宁馥,已经发她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夺舍了? 这个念头瞬即而逝,宋葭葭同手同脚地趟过去,无措地坐在圆鼓木凳之上。 屁股顿时传来一股冰冷的硌硬感。 她僵硬地抬起眼睛。 雕花铜镜之中映出张姣好的容颜。 细碎的额发之下露出一双乌灵的黝黑眸球,犹如蝶翼般的睫毛纤长浓密。铜镜模糊,却难掩杏面桃腮,清丽明媚。 虽然比不得女主那般的绝色耀眼,世无其二。但精致小巧的五官都没什么硬伤,也算是个妍姝俏丽的美人,比起宋葭葭前世那个只堪堪称得上清秀的五官,实在是漂亮了太多。 自己这个纨绔恶毒的女配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仔细多看几眼,这张脸倒是和我前世竟有几分神似,但却比我前世好看太多了。这张脸放在我之前那个世界,高低都是张上星剧的女主脸。] 宋葭葭正觉得惊喜交加的时候,脑子里却响起系统的声音,它直接倒下一瓢冷水。 [这有什么值得你傻乐的。你也不看看你这掌门爹和峰主娘的外貌有多出众,如果女主的容貌是一百分,你的爹娘有八十五分。在遍地都是美女俊男的修仙界,你这容貌不过是堪堪及格而已。] [那也有六十几分呢,我知足了。] 宋葭葭正忍不住瘪瘪嘴巴,忽然动作一滞。 就在她和系统神念交流的时候,余光却无意中瞥见,身后的宁馥竟然缓缓伸出手。 那双秀气白皙的双手直冲她脖颈的方向而来,在铜镜的模糊昏花画面之中,宁馥那疏离美艳的容貌显得格外扭曲而诡谲—— 第5章 难不成宁馥已经发现她取代了原主,想要杀她灭口?! 眼看宁馥的双掌已近,宋葭葭下意识地便直挺挺地站起来,身体本能地试图躲闪,却忽觉头皮传来一股犹如针扎般的尖锐巨疼,她不由得吃痛地大叫出声。 “你躲什么躲?” “我不过看你发髻散乱,一时兴起想给你梳栉篦头而已,你瞎叫嚷做什么?” 宁馥的手里正揪着一大簇宋葭葭的头发,手里不知何时拿了把雕花描金的木梳。 见宋葭葭这副慌张无措的模样,宁馥的柳眉微扬,忍不住面带愠色,没好气地训斥道:“真不知道我威名一世,怎么会生出你这般胆小如鼠的孩子。” “我,不是,我……”宋葭葭说不出个所以然,吞吞吐吐地坐下。 尽管据系统所言原主早已猝死,而宋葭葭被天道组织传唤到这个世界,取代了这个位面的原主,也不过是为了推动主线发展。 取代原主并不是宋葭葭有意为之,她也迫于无奈。 但不论如何她都夺走了原主的躯壳,现下面对原身的亲生父母,还是让宋葭葭惶恐和心虚不已。 宋葭葭本就心里有鬼,她心底深处更是惧怕脾气暴躁的宁馥,连忙耸了耸肩,闭紧嘴巴。 宁馥轻哼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宁馥用指尖将宋葭葭的头发捻成几股,木梳在宋葭葭犹如绸缎般黑亮的乌发之中滑动,长发被结鬟于顶,并束发结髾尾,一小撮余发则垂落于肩。 很快宋葭葭顺滑的长发很快被宁馥灵巧的双手挽成了一个灵动而不失大气的垂鬟分肖髻,再从妆奁之中拿起各式精巧的发钗和坠着宝石流苏的华贵步摇。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整个硕大的房间里,竟只有宋葭葭呼吸的声音,还有宋葭葭头顶之上朱钗流苏晃动相撞之声。 宋葭葭趁宁馥为她束发之时,小心翼翼地从镜子里观察窥探着宁馥。 不得不承认,宁馥是个生得很美的女人。 宁馥今日着一袭赤朱的长裙,衣摆处和裙边满绣丹流金云的纹路,她本就是生得浓烈艳丽的那一挂,这袭红裳更是衬得她夭桃浓李,芳菲妩媚。 颜狗宋葭葭一时忘却了自己对宁馥的畏惧忌惮,竟忍不住看呆了。 这样一个明丽妩媚的大美女,不是她的老姐,更不是她的老妹,竟然神奇的是她的老娘。 见宋葭葭痴痴地看着自己,宁馥面上那股愠色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她勾起殷红的朱唇,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向来暴躁的眸中竟敛着几丝宠溺,就连声音都比平时柔软了几分。 “你呀,总是这副傻样子。莫说你总吵闹着要离开宗门外出去历练,就连现今要搬去琅霄仙尊的灵墟峰,都让为娘担心的不行,总担忧你胡闹顽劣,会不会再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宋葭葭忍不住辩驳道 :“我,我不会的。” 这几个字却像是导火索,让宁馥刚才一闪而逝的温柔被焚烧殆尽只剩烟尘,她忽然冷笑一声,顿时让宋葭葭浑身的汗毛竖起。 “宋葭葭,这些年你这个孽障惹出的祸端还少么。莫说今年为了你拜师的事情,我和你爹求爷爷告奶奶地才让琅霄仙尊勉强收了你,就说从前你五岁的时候火烧万书阁,六岁的时候水淹藏宝殿,七岁的时候甚至把驭兽峰的灵兽从笼子里全都放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哪里冤枉了你?” 尽管这些都是原主遗留的黑锅,宋葭葭还是忍不住心虚地缩了缩脑袋,讨好般地小声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的,妈,不是……阿娘。” 宋葭葭喊这声娘喊得有些艰难。 毕竟对着这么个年轻美貌的女人,自幼是个孤儿的宋葭葭又根本没有和父母相处的经验,秉持着自己的职业操守才勉强喊出一句。 宁馥却在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却浑身气势一软,冷哼了一声,掷了两个乾坤袋在宋葭葭的怀里,只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便推开了门。 “反正你记着,不要去惹事,但也不用怕事。你是我宁馥的闺女,除了我,谁也别想着欺负你。” 恰巧同时间一个月白长袍的儒雅身影施施然地入内,轻言浅笑道:“葭葭,我见你娘出来了,想必你东西都收拾得差不过多了吧?” 宋温书唇角带着温和的弧度,微微偏头,眼神飘移,目光似乎还仍止不住追寻着门外的一抹赤红的窈窕倩影:“葭葭,你娘向来是这种急性子,但她嘴上虽不饶人,实则心底是最疼你不过。” 宋葭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尴尬地干笑两声:“是。” 宋温书回过神来,看向宋葭葭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锐利,他的眼角微挑,看似温柔的眸子暗暗蕴藏着几分汹涌的冷意,袖中的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一炷香之前,宋温书瞒着宁馥,偷偷使用了可以检测神魂的法器。 毕竟这只是自己的揣测,宋温书还不想惊动伴侣。 而法器的检测结果却显示眼前这个言语行为都十分怪异的人,确实是他唯一的,血浓于水的亲生女儿。 身为天衍派的掌门,尽管平日里政务繁多,宋温书一年到头甚少有管教宋葭葭的空暇,而身为一峰之主的宁馥也闲不到哪里去。 夫妻二人都疏于管教,却又极尽溺爱,才养成了宋葭葭这无法无天的模样。 毕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狐狸,心眼比筛子还多,尽管宋温书并未和宋葭葭朝夕相处,却也能察觉到宋葭葭今日言行的古怪。 这孩子自从晨间的拜师大会之后,就变得不对劲了。 宋葭葭今天的神情,动作,言语都不多,却是透着一股不同于他们修士的怪诞诡谲。 宋温书无法准确形容出这股别扭劲,可他总觉着不对劲。 今天的宋葭葭就像是一个完全不同种族的人,试图融入他们的世界。 可侦查神魂的法器是绝不会出错的。 宋葭葭并没有被夺舍。 听闻这孩子今日在拜师大典的时候,不慎挤入人潮受了伤昏死过去,或许是受了惊才会有此巨变。 宋温书念头百转千回之间,心底却再无猜疑而只有余下几分疼惜。 宁馥刚才没少埋怨他,活了几千年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女儿,当成眼珠子似的护着还来不及,竟然还差点让她在眼皮子底下遭遇不测。 宋温书眼底的那抹幽冷仿佛悄无声息地散去了。 而此时宋葭葭打量着自己怀里的两个乾坤袋有些疑惑,一个应当是宁馥刚才用来装日常用品的,另一个装了些什么? 宋温书仿佛心有灵犀似的,笑眯眯地拿起宋葭葭怀里多出来的另一个乾坤袋,倒出来不少黄色的符纸和各种形状的法宝。 宋葭葭用手指捻起几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犹如赤红鲜血般的朱砂描摹着古老晦涩的法咒,繁复圈点线条构成的神兽图腾。 宋葭葭自然是看不懂的。 她的目光又投向另一处,那些法宝十分精巧可爱,竟然什么形状种类都有,琴盾伞幡,镜鼎塔瓶,却都是小巧精致,只有婴儿的巴掌大小。 宋葭葭随手拿起一把小伞,可爱地看起来就像是刨冰上面的装饰品。 宋温书微微一笑,宋葭葭掌中的小伞便无风自动,随之飞到了空中,在眨眼间化为一柄正常大小的油纸伞,油纸伞的表面素净,并无绘纹,但肉眼可见材质的精致,伞周还悬挂着无数小巧的占风铎,铃声清脆响亮。 “这是上品灵器弄雨避月伞,可承接元婴阶级修士的倾力一击。” 这么厉害?! 宋葭葭忍住心底的震撼,尽量表现得平淡一些,不露出一副没见识的表情。 宋温书无奈地叹了口气:“葭葭,我就说你娘最疼你。这些东西可都是地阶上品的符箓和上品灵器。” “之前她便一直想着给你东西防身,我叫她别给你,怕你拿去捣乱,结果她还是不听话,瞒着我悄悄给你了。” “宋温书,你闭嘴!” 门外的宁馥双手叉腰,恶狠狠地投来一记剜人的眼刀。 “你从前不许我把这些东西给囡囡防身,怕她调皮生出事端来,你说不放囡囡离开宗门,有个小桃就足以护她周全。老娘可信了你的邪,结果囡囡今早竟然在宗门之中,甚至还是你眼皮子底下就出事了。” “现今我给她的,也不过都是些只有防身作用的俘虏和法器,你要再敢叽叽歪歪,我就给你这个死老头子一巴掌。” 宋温书有些尴尬地低咳两声,宋葭葭忍住想笑的冲动,嘴角却怪异地将扬未扬起一抹弧度,宋葭葭只好连忙把脑袋垂下去。 宁馥顿了顿,声音沉下去:“幸而囡囡没有大碍,若是囡囡有什么好歹……” 宋温书眼见伴侣动怒,无奈地摇了摇头,身为掌门的他语气隐隐透着几分讨好:“好了,还不是这孩子太皮,连元婴期的小桃都看不住。” 元、元婴期? 宋葭葭又差点惊掉下巴。 身边这个看起来憨厚又老实的圆脸侍女,竟然有着元婴期的修为? 宋葭葭饶是再没见识,但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还是看过不少仙侠小说和电视剧的,小说里面的元婴期已经是了不起的修为了。 小桃满脸愧疚,低声道:“是奴婢的错,请掌门和夫人赐罚。” 宋温书被宁馥骂了几天,心里一直窝火,便冷声下令道:“你没有寸步不离地保护好小姐,甚至害得小姐险些丧命,自然是不可赦免的大罪,自己去刑室领一百鞭,再去后山的水牢里思过三个月。” 小桃微微颔首:“是。” 眼看小桃就要退下领罚,宋葭葭心底一惊,不由自主地阻拦道:“等、等等!” 宋温书和宁馥同时望过来,气场强大的两人哪怕是不说话,也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宋葭葭心头一跳。 但这件事毕竟是原主自己一意孤行要去看热闹才引起的后果,而小桃根本无能为力阻拦原主。宋葭葭实在不忍心让无辜的小桃背锅,只能硬着头皮弱弱地开口:“今早是我不懂事,怪不得小桃,你们要罚就罚我好了。” 气氛沉默了几秒,却不见宋温书和宁馥动怒,相反宋温书还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葭葭倒是比从前懂事了。” 宁馥的眼底也似有几分笑意,嗔怪般地瞪了宋温书一眼:“死老头子就是事情多,你把小桃罚去禁闭,谁来照顾囡囡?好了小桃,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今后好好照顾小姐就是。” 小桃满脸感激,连连点头。 宋葭葭却仍旧心有余悸。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算不算自作主张地改变了剧情? 可宋葭葭不后悔。 宋葭葭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活了那么多年,吃过的苦头根本数不清楚。她知道底层打工人的不容易,将心比心,就设身处地地懂得小桃他们的难处。 系统听到了宋葭葭的心音,吞吞吐吐地开口[这都是些支线剧情,应当,应当……不妨事,只要不涉及到有关三位男主的重要剧情,应该没事。] 宋葭葭奇道[你身为系统,怎么还一副不确定的语气?] 系统长叹一声[毕竟我的系统等阶太低,只能接收到最重要的主线任务,这些旁枝末节的剧情我也不清楚走向,又怎么指导你?] 宋葭葭摸了摸怀里雪貂毛茸茸的脑袋,好心安慰道[别怕,反正出了事我俩一个都跑不了,送到火葬场,全都烧成灰,你一堆我一堆……] [好了好了快闭嘴,别唱了!]雪貂气鼓鼓地钻进宋葭葭的衣襟,只露出个屁股对着宋葭葭。 宁馥注意到了到处钻的雪貂,调笑着开口:“哟,这小家伙你还没养死呢。” 宋温书插嘴解释道:“之前你娘给你养的灵宠,说是解闷,其实还是拿来防身的。这可是五阶灵兽,遇到危害的关键时刻能形成护盾。” 听得孤儿宋葭葭心头五味陈杂的,既羡慕又嫉妒。 这夫妻俩对原主是真的疼爱,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用上了,可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弄人,原主就因为想看看热闹而丢了条命。 然而这对夫妻的壕,还是远远地出乎了宋葭葭的意料。 当宋葭葭打包好行礼后再度出现在了云听白的灵墟峰之时,身后竟然跟了整整二十个侍女和侍从。 然而宁馥却还是一脸担忧:“穿衣梳洗,铺床展褥,洒扫清洗都需要人伺候,而囡囡还未辟谷需要进食,她从小又嘴挑,至少需要五个厨子换着口味做饭,伺候她的人还是少了……依我看,这给囡囡修建的府邸也不够大,几天的时间赶工还是太紧了点,要不再修几个别院?” 宋葭葭这才知道,原来身为正道魁首的云听白一心向道,厌恶奢靡享乐之风,只喜在山洞苦修打坐和闭关修炼。而灵墟峰上这一座精美的宫阙,竟然是这夫妻二人为原主新修建的。 壕,实在是壕无人性。 眼见这么一群乌泱泱的人,云听白的眼皮一跳。 他向来寡淡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丝裂痕,不复之前的淡漠沉静,寒声道:“本座不喜喧闹。” 人精宋温书眼见云听白脸色不好,连忙紧急做了个手势让身后的仆役们都离开,按住伴侣宁馥的肩膀低声道:“修道之人喜静,琅霄仙尊破肯收了葭葭已是万幸,你休要再做出逾越之举。” 服侍的仆役可以没有,但修为低微的宋葭葭还只是炼气期,并没有辟谷,没有吃食是会饿死的。 宋温书只留下了小桃和一个厨子,吩咐他们去半山腰住着,只一日三餐地给宋葭葭送饭,还千叮咛万嘱咐切不能扰了仙尊清修。 宋葭葭眼见云听白这副强忍着厌弃,额头青筋狂跳的表情,心底不由升起一阵窃喜。 太好了,干得漂亮。 今日宁馥的无心之失,一定让仙尊男主更加不喜欢她了。 她以后要经常在云听白的雷区蹦迪,反正云听白越不喜欢什么她就越要做什么,让他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但宋葭葭没想到的是—— 云听白转身便御剑直直飞上天空,连头都没回,只淡淡地丢下一句:“天色已晚,好生歇息。明日为师再传授你们修炼之道。” 宁馥摸了摸宋葭葭的脸颊,解释道:“琅霄仙尊清修苦炼,向来只在灵墟峰峰顶的山洞打坐闭关。” “既然仙尊不喜吵闹,那我也只能将所有的仆役都遣返。囡囡便和你的新师姐好好相处,同门情意一向最是可贵,娘亲以后会经常来探望你的。” 嗯???宋葭葭的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完了完了,这岂不是代表自己要与这个白莲花女主独处—— 宋葭葭浑身微颤,深吸一口气,看向了身后。 仿佛有所预感似的,连霁在这瞬间抬眸,与宋葭葭的目光交错相汇。 连霁微微歪头。 祂垂落的发丝被清风微拂,竟然连祂被风吹起的发丝弧度都能如此完美无缺。 绝色荣光竟让宋葭葭的心跳慢了半拍。 祂犹如朱樱殷红般的薄唇轻启,仿佛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带着几分奇怪的生硬,一字一顿地轻声唤道。 “……师、妹。” 第6章 宋葭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今日这几盘看似平平无奇的家常菜,却出乎意料地好吃。 辣椒小炒肉,洋葱爆鱿鱼,芦笋虾仁,鱼香肉丝,宫保鸡丁,丝瓜白玉菇肉片汤……每一个菜都色香味俱全,比起她在剧组里的盒饭,那凄凄惨惨的几片白菜和萝卜,实在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些饭菜的原材料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看似都是些家常菜色,但每样菜都带着股奇妙的鲜美。 就连最普通的大米饭都犹若白玉般晶莹剔透,色泽透亮,透着沁人心脾的香气,一颗颗浑圆的米粒饱满,口感香糯,软绵而细腻。 她虽说穷,但偶尔也会改善生活,去下馆子打打牙祭,那些菜论说也是有手艺的厨子炒出来的,可赶今天饭菜的味道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宋葭葭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油嘴,饱得瘫倒在太师椅子上面,只觉得食物堆积在胃中,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吐出来了。 [怎么会这么好吃呢?真是奇了怪了。]宋葭葭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雪貂吭哧吭哧地从饭碗里爬出来,胡须上还沾着油花,摇头晃脑地解释道[这些食材看似寻常,可都是灵气蕴养长成的植物,名唤灵植。就连你吃的鸡鸭鱼猪肉,都是从小吃着灵植长大的,它们的肉质也变得极其鲜美多汁。再者厨子的手艺应该也不错,才能做出这样美味的饭菜。] 宋葭葭用手帕擦着雪貂皮毛上的油渍,十分满足地感叹道[就凭这里的伙食,恐怕不到三个月,我就要长胖十斤。] 雪貂嫌弃地移开脑袋[喂,这可是你擦过嘴的!] 小桃则将几摞只残余着油渍的空盘子收进食盒里,感叹道:“小姐你从前那般嘴挑,今日是怎么了,这可是三人份的饭菜,您竟吃得干干净净。” 宋葭葭又打了个饱嗝:“这么好吃的饭菜,我实在是不舍得浪费。” 修为抵达金丹之后便可辟谷,而身为元婴期的修士,小桃更是早已不需进食:“您不是还有位同门师姐么,怎么不邀约祂用膳?” “我问了,祂不吃。”吃的太饱的宋葭葭有气无力地挤出一句话。 刚才吃饭前宋葭葭还是出于礼貌提了一嘴,女主连霁只是冷淡地摇了摇头。 宋葭葭猜测只有自己这个炼气期的小渣渣需要进食,虽不知女主的具体修为,但想来应该已经早已辟谷。 反正她和这个女主也不算熟,更何况以后她们可是对立面的,宋葭葭倒是巴不得离这个白莲花女主远远的。 吃得饱饱之后,小桃提着食盒告辞,而宋葭葭的脖颈上围着雪貂,在府邸之中的庭院里散了几圈步,没见识的她兴奋地欣赏着眼前这座华夏风格的古建筑。 错落的庭院遍布曲折游廊,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其间佳木葱茏,奇花烂漫。 而远处则是亭台水榭,假山鲤池,高阁竖立。宁馥当时想安排仆役同住,便总共修建了大小宫殿四五十座,玉阙星闱,无比的阔绰奢华。 宋葭葭甚至怀疑宁馥直接把他们这个朝代的皇宫搬了过来。 消食得差不多了,宋葭葭驮着雪貂,慢吞吞地便往最中心的楼阁走去。 那是自己的寝殿。 毕竟这座硕大的府邸都是由自己的便宜爹娘修建的,宋葭葭自然是住在最奢华的主殿。 而那个不需要吃饭的白莲花师姐早已不见踪迹,也不知道去哪个旯旮角落到处晃悠了。 刚走进自己的寝殿,四下无人,宋葭葭不用再压抑本性,忍不住兴奋地叫出声,撒丫子欢呼跑进去:“这是我的房间?我从来没住过这么豪华的房子。好宽敞,好漂亮!” 寝殿明显已经被人打理过了。 入目便是一张羊毛和绸缎织成的巨幅手工栽绒氍毹地毯,殿内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各式各样的家具皆是由价值千金的鸂鶒木制成,桌案柜架,画屏绣墩错落有致。角落的香炉氤氲袅袅,有檀木清幽的香味,盈满鼻翼,盈满衣袖。走廊之处则有满绣屏风和璎珞纱帘隔开好几个房间,风起绡动,珠帘飘荡,如坠云山幻海。 就连床都是宋葭葭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千工拨步床,但却更加豪华,床边有着围栏、挂檐及横眉,床上面则铺着锦被罗帐,柔软的云绸犹如水色荡漾。 天色已晚,镂空的雕花窗棂之外是深沉如墨的夜色,殿内却是灯火通明,上百支蜡烛被摆放在寝殿四周,橘黄色的暖光摇曳晃动,映照得室内犹如白昼。 之前逛园子的时候宋葭葭就亢奋激动了一路,雪貂已经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直接从宋葭葭的肩头跳下来:[你怎么为着一点小事就这么开心?] 从吃饭开始,宋葭葭扬起的嘴角都没掉下来过。 她已经从最开始的百般无奈,被迫接任务变得乐不思蜀了。 这任务的环境实在是也太好了,吃的是美味佳肴,住的是桂殿兰宫,宋葭葭觉得自己都快乐不思蜀了。 她像个第一次旅游的小孩子,一会打开自己的妆奁把玩着钗环首饰,一会坐在书桌上揪着毛笔磨着墨砚,一会则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看地砖里的金珠白玉装饰品。 “阿统,你说我结束任务的时候能不能扣一小块下来揣在包包里,带回我的世界?” [别惦记着薅这点小羊毛了,只要你完成任务,组织给你发的钱你十辈子都用不完。]雪貂没好气地开口。 眼见雪貂蹦跶着小短腿正准备爬上床,却被宋葭葭一把捞住,气势汹汹地指责道:“你还没有洗脸洗脚,这么脏还想爬上床?” 雪貂愤愤不平地鼓起脸颊,用尾巴拍打着宋葭葭的手腕[我只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雪貂诶,这个壳子行事本来就不方便,你能不能别难为统了。] 宋葭葭义正词严地拒绝:“不行,任何人不洗脚都不可以上床。”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你上床干什么?” 雪貂很想翻个白眼,奈何这个动作对于动物实在是太高难度[拜托,我要休息啊,谁跟你一样这么有精神,大晚上趴在地上一个人也玩得起劲。] “休息?”宋葭葭满脸疑惑,好奇地问道:“系统也需要休息的吗?” 雪貂忽然像是被戳中了软肋,沉默了一会,才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高级别的系统自然是不用的,但我现在的系统老化,需要睡觉来充电以补能量。] 宋葭葭安慰般地摸了摸雪貂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那你便早点休息吧,别难过了,等咱们完成了任务,你一定会变成最厉害的系统。” 眼看雪貂如蒙大赦,便要像道白色闪电似地蹿溜到床上,却还是被宋葭葭敏捷地提起后颈。 宋葭葭温柔地笑弯了眼睛,眼底却满是杀气,让雪貂忍不住瑟缩抖了抖。 “我说了,上床之前必须要洗脚。” 雪貂还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我没有脚,我只有爪子。] “所以你的四只爪子,都别想逃。” *—————————— 一阵鸡飞蛋打之后,被搓的干干净净的雪貂还淌着水,像是遭遇了什么最恐怖的噩梦,疯狂地钻进了被窝里。 雪貂仿佛被恶人糟蹋了一般,四肢八叉地仰躺在床上,用两只粉嫩的爪子抱着自己[呜呜呜,统脏了,统不干净了……] “阿统,你太夸张了,洗澡没这么可怕吧?”洗完澡的宋葭葭裹着浴袍瘪瘪嘴巴,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地问道:“统子,你是男貂还是女貂,啊不对,你是男系统还是女系统啊?” [……系统是没有性别的。] 宋葭葭用毛巾擦拭着湿头发的手一顿:“你前面为什么沉默了那么久?” 雪貂却装作没有听见那般,竟然还有模有样地打起了呼噜。 宋葭葭无奈,也只好准备入睡,她故意用跳水般的姿势跳进床褥,雪貂挣扎着从宋葭葭的胳膊下爬出来,像是触电般弹跳起来[你干嘛,你要压死统啊?] 本来只是捉弄一下系统,这还真的提醒宋葭葭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睡觉的习惯确不太好,你睡的时候离我远些,不然我要是把你压成了一滩貂饼,就算统子你能复活恐怕也不太好受。” 宋葭葭给雪貂折出一个小毯子,把盘成圆滚滚一坨的雪貂放在枕头旁。 不得不说,系统选择的雪貂灵宠外形十分可爱,雪白蓬松的皮毛,粉嫩的鼻子和爪子,像小猫咪那般发出咕噜咕噜的呼噜声。 宋葭葭正准备躺下去睡觉,却发觉之前还认为十分漂亮的漫天辉煌的烛火,睡觉之时却无比的刺眼,她不得已只能披着件衣服又爬起来。 宋葭葭一边弯着腰吹灭烛火,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 “如果是其他人,使个小法术应该立马就能熄灭这些蜡烛了。小桃既然点这么多蜡烛,为什么不教教我怎么用法术熄灭烛火,啊不对,就算她教了,但我的修为这么低,恐怕也无法使用。天啊这么多蜡烛,等我一个个吹熄天恐怕都亮了……” 好不容易寝殿之内归于一片黑暗,宋葭葭这才心满意足地爬回床上。 但她第一天穿越,整个人都是亢奋激动的,实在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好想玩手机啊。”宋葭葭从床上坐起来,语气低落:“之前我还觉得自己很幸福,穿成了个仙二代大小姐,吃的好住的好,但现在我就后悔了,好想玩几把游戏,好想逛逛大眼仔……” 自言自语的宋葭葭忽然噤声。 她忽然觉得眼前如此黑暗的寝殿有些恐怖。 之前还觉得精湛工致的臻美殿堂,如今没有光亮,仿若张大嘴巴的怪兽。 仿佛是深受恐怖片的影响,白日里古色古香的家具,夜晚却透露着一股诡谲可怖。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响动,吓得宋葭葭惊叫出声,细听才发觉是没有关严实的窗户之外的细碎风声。 宋葭葭这次连衣服都忘了披,有些心烦意乱地过去关窗户。 镂空窗棂之外的风声拂过殿外繁盛的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宋葭葭有些恍惚地多盯了几眼窗外,不再是从前那个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今晚无月无星,只有一片深邃的漆黑,浓得仿佛化不开。 宋葭葭只觉得四肢八骸充斥着一股寒意,手忙脚乱地往回爬:“阿统,我怎么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我有点害怕。” 没有任何回应。 宋葭葭呆了呆,忽然发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雪貂那细微的呼噜声消失了。 “阿统,阿统?”宋葭葭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都起来了,她摸黑伸向雪貂所在的方向,然后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凉的尸体。 宋葭葭不敢置信用手提起浑身冰凉的雪貂。 她的声音捂在胸腔里,十分努力地才从嗓子里颤巍巍地挤出来几个字:“阿统,系统,你还好?” “阿统你别开玩笑了,你不就记仇我给你洗澡吗,你别吓我了好不好?”宋葭葭的声音发颤,已然带着哭腔。 宋葭葭还抱着最后一点期待,将耳朵放在雪貂的胸口,期望着能听到雪貂的心跳。 然而耳畔却只有一阵死寂。 这是自己穿越的第一天,甚至还没有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与自己签订契约的伙伴就这么死了? 宋葭葭只觉脑海里仿佛被放了颗核弹,将自己的脑容量炸得不剩分毫,她一阵恍惚浑浑噩噩地站起来,空旷的大厅仿佛沉默的巨兽正要将宋葭葭吞噬殆尽,窗棂之外忽然又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像是有人用尖利指甲在挠窗纸那般。 宋葭葭捂住耳朵,可窗外细碎的窸窣声却一刻不停,仿佛有人的脚步声步步逼近。 对了,对了——宁馥说有可以通讯的法器放在乾坤袋里面,可是乾坤袋被放在哪里了?? ————被她落在白天吃饭的前厅了! 宋葭葭冷汗直流,她没有穿外衣,赤着脚就跑向了殿外,一片黝黑之中,慌不择路的宋葭葭被门口一个矮小的杌子绊倒在地,宋葭葭猝不及防地狠狠滚落在地,一阵天旋地转之中,她下意识地喊叫出声。 尖叫声划破迢遥渺远的天边,却又很快归于死寂,仿佛被眼前深厚的漆黑所吞噬殆尽。 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应当是摔了个大口子,宋葭葭抿着嘴,龇牙咧嘴地站起来,身后传来微弱的光亮。 宋葭葭眯起眼睛,借着这微光看清自己膝盖上的伤口,果然是摔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忽然她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 这荒无人烟的,哪里来的光—— 宋葭葭的嘴巴还没有张开,一道清冷的声音制止了宋葭葭还未喊出口的惊叫:“是我。” 发散着黯淡光晕的灯笼的旁侧,露出一张令人呼吸凝滞的容貌。 艳色绝世的美人微微扬眉,身侧是缓缓攀升的皓月桂轮。 刚才还厚重阴沉的乌云褪去露出一角月光,祂手提灯笼,缓缓走近。 素色的发带丝帛缠绕着发丝摇曳出涟漪缱绻的弧度,光腾月辉却仿佛匍匐于祂的脚底。而祂繁复的裙摆被晚风荡开,交叠错落,仿佛步步生莲,踏月而来。 “连霁……不是,师姐。”宋葭葭喏喏地唤道。 连霁轻应了一声:“怎么了?” 祂说话的方式有些奇怪,中间生硬地停顿了一会,才僵硬地又接上一句。 “我听到,你在叫。” 宋葭葭下意识地开口:“我的系——”忽然她反应过来,连忙咬住舌尖,顿时传来一股剧痛:“我的宠物死了。” 对于系统竟然没有活过一天就寄了,宋葭葭心底有难过。但毕竟才相处一天,宋葭葭和系统也没有非常深厚的感情。 此时此刻宋葭葭心底更多的是失去契约伙伴的慌张失措,对于自己前途的迷茫,和身处异世孤零零一人的孤单。 连霁沉默了一会,祂学做人类的行事作风安慰眼前的女人:“节哀。” 宋葭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呐呐点头。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连霁淡淡开口:“很晚,先回去歇息,我送你。” 宋葭葭却猛然身躯一颤,双手已经下意识地捏住了连霁的衣角,面对着偌大宫殿里的唯一活人,央求道:“不不不,师姐,我不要一个人睡,你可不可以让我跟你一起睡?” 第7章 “…………” 连霁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言语蹇涩:“你,是女人。” 女主这奇奇怪怪的发言直接让宋葭葭傻愣住:“我是女的啊,难不成师姐你还是男的?” 连霁抿了抿唇,不说话。 祂完美的侧脸被拢在灯笼黯淡的光芒之中,添了几分朦胧渺落,仿佛幻境中闪逝的海上楼月镜中花,更显得绝美的祂不似凡尘中人。 两人之间长久的沉默,让宋葭葭觉得有些别扭。 连霁这奇怪的说话方式,也让宋葭葭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相处的时候很不自然。 宋葭葭想了想,小声道:“师姐,我原本想着咱俩都是女生,一起睡觉也没什么。但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算了……” 然而宋葭葭话音未落,便见连霁一字不发地提着灯笼转身离开。 面对着女主果断的拒绝,毫不掩饰的厌恶嫌弃,宋葭葭呆呆地咽回自己那几个还没有完全说出口的字。 她无措地停在原地,有些尴尬地垂下脑袋。 在她跑群演的片场里,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很多次。踩高捧低的导演和制片甚至跟连霁比起来可是更加凶恶,经常对宋葭葭破口大骂,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宋葭葭非但不敢还嘴,还只能强装笑容,低声下气地巴结和讨好。 没关系的,她已经习惯了。 刚才还有些垂头丧气的宋葭葭打起精神,既然已经流落到了异世,没有系统的指引她也要努力活下去,先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现在已是深夜,还是不要打扰宁馥了。 但她也不敢再回系统突然死掉的诡异主殿。 更深露重,寒气浸骨。 衣衫单薄的宋葭葭打了个喷嚏,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准备先摸黑去前厅拿到储物的乾坤袋,穿件厚衣裳,今晚就在前厅先将就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心中有了计划的宋葭葭抬起头,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女主提着灯笼犹如鬼魅般消无声息地站在远处,不说话,就只是双眼发直地盯着她。 “……师、师姐?”宋葭葭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回来干什么?还是说,难不成,其实你一直站在这里的?” 连霁微微偏头,仿佛比宋葭葭更疑惑:“是你说,要和我一起。” 宋葭葭这才恍若大悟:“你刚才根本没走,一直站在这里等我?!” 宋葭葭下意识地连忙小跑过去,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你不愿意,那我们走吧。” 但宋葭葭的心底却忍不住暗自嘀咕起来:这个师姐真是个怪人。 连霁并不直接答应宋葭葭想要同睡的请求,甚至在宋葭葭说话的时候转身就走。 但宋葭葭没跟上来,连霁却一直站在远处没有离开。 宋葭葭暗自神伤emo之时,连霁也不说话和催促,就在旁边安静地等着。 要是说女主连霁说话奇怪不好相处吧,但祂又同意了宋葭葭同睡的请求。 要是说女主没耐心听人说话吧,但祂又好脾气地一直安静等着宋葭葭。 宋葭葭默默琢磨着,怎么感觉这女主的行事作风,和系统说的白莲花女主不太像呢? 噢噢噢,她知道了,这女主应该是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的性格也不同。祂在三个男主们的面前肯定就会变柔弱善良,楚楚可怜。 宋葭葭跟在女主身后,七拐八拐地穿过长廊进了一间宫殿。 夜色深沉,全靠连霁手里那一盏灯笼的黯淡光芒引路,而宋葭葭的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着女主的白莲花身份,在进门的时候脚尖毫无防备地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现代人宋葭葭,完全忘记了古代宫殿门口的横木高门槛。 宋葭葭再次狼狈地摔了个狗啃泥,她的右膝盖之前已经摔的皮开肉绽,而如今另一侧膝盖也没好到哪里去,眼见深色的血污从单薄的衣料中缓缓地渗出来。 宋葭葭顶着连霁认真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到自己膝盖处的两个破洞,却不由自主地笑出声,傻乐道:“哈哈哈,先前我只摔烂了一个膝盖,这下倒是对称了。” 女主连霁顿住脚步,看着宋葭葭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并没有伸手搀扶的意图。 祂就这么看着宋葭葭,目光里没有嘲弄,没有揶揄,但也没有任何关心和眷注,仿佛严谨的学者正在研究什么重大科研项目。 因为此时此刻,祂不懂,为什么有人类可以在这么短的时候连续摔倒两次。 祂更是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摔倒了还能笑出声。 明明祂以前见过的人类受伤都是愁眉苦脸,咬牙切齿的。 连霁将灯笼的烛芯取出来,点燃殿内的蜡烛,顿时室内明亮了不少。 宋葭葭环视一番,这空荡荡的房间比她先前住的主殿小了不少,而且只有一张床,冷冷清清的也没有床褥,犹豫道:“师姐,那咱俩是一起睡这张床吗?” 连霁的目光投向屏风之后的小榻:“你睡床,我睡榻。” 宋葭葭哪怕脸皮再厚,还是没有无耻到借住别人的地盘甚至还抢别人的床铺,连连摆手:“师姐,你睡床,我睡那个小板板。” 连霁瞥了一眼宋葭葭,不顾宋葭葭的阻拦,径自走向软塌。 祂并没有跟眼前的女人客套。 祂不是人类,不需要睡觉,床亦或是榻对于祂来说并无分别。 而祂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应允这个人类女人的要求,不过是因为…… “师姐。”宋葭葭倚靠在坚硬冰冷的床板上,看向屏风后绰绰的影子。窗外月光明澈,更是衬得屏风之后那个修长的身影掩映生姿。 她有些难为情地低声问道:“你这里有被子么?我,有点冷……” 一件还带着清幽冷香的衣衫被披在了宋葭葭的身上。 这香气有些像是宋葭葭以前买过的某款木质花香调香水,有着尼罗河睡莲,灯芯草,佛手柑的味道,给她一种盛夏傍晚,将要入夜的感觉。 但仔细嗅了嗅,这股清浅的香气却比人工调配的香水要更加好闻的多。 宋葭葭捧着手里的外衫,慌张地试图站起来,双膝的伤口却让她忍不住低低地闷哼一声:“师姐,你把衣服给我了你穿什么?” 连霁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只是阐述着一个事实:“我不怕冷。” 宋葭葭想了想,也是。 自己是个修为低微的炼气期,和凡人的区别不大。而惊才绝艳的天才女主的修为肯定已经到了一个高深的境界,根本不惧外界天气的冷热。 连霁注意到了宋葭葭忍痛的呼声,祂微抬掌心,将仿若凭空出现的两片绿叶放在了宋葭葭膝盖血肉狰狞的伤口上。 宋葭葭的伤口顿时生出非常清凉的感觉,痛意骤然减轻了不少。 宋葭葭猝不及防地身处异世,一夜之间又失去了可以仰仗的系统,慌张失措地逃出主殿,当宋葭葭赤着脚走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她心中孤独和无助。 而恰好在此刻出现的连霁,还有祂舍己为人的牺牲行为,都让宋葭葭心底升起感激的情绪。 见连霁这般照顾自己,而自己之前竟然对女主有那么多偏见,宋葭葭升腾起一股愧疚,再加上之前她的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女主白莲花的身份,宋葭葭一时之间竟然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师姐,你真是个好人,才不是白莲花——” 剩下的几个字被宋葭葭狼狈地吞回去,她尬笑了几声,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身为女主的连霁是修真世界的土著,祂应该不会知道,白莲花这个词语宋葭葭所在世界的小说里是贬义的意思吧? 然而连霁那平静冷淡的模样却仿佛被这个词语彻底打破。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连霁的双眸一紧,身躯变得无比僵硬,指尖微颤,心中有一瞬的杀意涌现,祂脚下的虚影化为无数根蜿蜒的藤蔓,然而在欲要缠绕拧断宋葭葭脖颈的瞬间,却又飞快地缩了回去,隐入了黑暗之中。 因为祂骤然反应过来,绝不能杀掉眼前的女人。 她是祂目前能够找到真相的唯一突破口。 “?”宋葭葭忽然觉得后颈一凉,她似有所感般想要转过头。 然而一根未来得及收回的藤蔓隐在床帐之后。 连霁眼看宋葭葭欲要往后看去,下意识地拉住了宋葭葭的手,却忘了控制力道,用力过猛得让宋葭葭跌进了祂的怀里。 在被宋葭葭身体接触的瞬间,连霁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宋葭葭则从连霁的胸口之中抬起头,表情很是震惊。 连霁微眯了眯眼睛,眸底闪过一抹艳冶诡谲的深绿,难道眼前的女人竟这么聪慧敏锐,还是发觉了祂刚才的打算,看来是留不—— 宋葭葭挠了挠后脑勺,再次慢慢贴到连霁的胸部,非常认真地说道。 “师姐,你的胸好平啊。” 第8章 被小桃摇醒的时候,宋葭葭的神智还未彻底清醒,眼睛迷迷糊糊的掀开一条缝,手指习惯性地往自己的枕头下面伸去,摸来摸去却是一场空。 “我的手机呢?!” 宋葭葭猛然坐起来,旁边是一脸茫然的小桃:“小姐,您在说什么?” 宋葭葭愣了许久,才想起自己已经从一个十八线群众演员,穿成了异世的纨绔仙二代宋葭葭。 “咦,师姐呢?”宋葭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屏风之后空荡荡的软塌。 小桃解释道:“小姐,我今早去主殿寻您,只见到绒球睡在您的床上,却不见您的踪影。我便四处寻您,您的师姐恰巧出现,告诉了我您所在的位置。” 语罢,小桃从袖子里像是掏抹布那般掏出一条长长的雪貂。 宋葭葭难过地吸了吸鼻子,想起来昨夜系统冰凉的尸体。 阿统,你死的好惨啊—— 然而宋葭葭还没来得及好好伤感,一道白影敏捷迅速地犹如游蛇般钻进宋葭葭的衣袖,动作十分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便地跳上了宋葭葭的肩膀。 “卧槽!”宋葭葭对上雪貂熟悉的那一双黑豆子般眼睛,大叫出声:“你没嘎?!” 雪貂蹲在宋葭葭的肩头,仿佛很是得意地抖了抖胡子,传音道。 [除非任务宣告失败,我作为你的引领伙伴,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宋葭葭瞠目结舌,刚睡醒的大脑有些转不过来[那你昨晚是怎么回事?] 宋葭葭想起昨天自己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场景,惊喜的脸色转变,微带了几分怒意[就算你再不喜欢洗澡,也不能用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 雪貂怕被甩下去,连忙用小爪子扒住宋葭葭的衣襟,两颗黑豆子委屈地眨巴着,泪眼婆娑[这也不能怪我啊,我的机型版本太低,昨晚应该是内驱动力不足,突然断网了。下次我要是再嘎了,你让我晒会太阳或者月光吸收一番天地灵气,应该就能重启了。] [原来是这样,阿统啊阿统,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撞鬼了。]宋葭葭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小桃听不见宋葭葭和系统的识海传音,只能看见一人一貂激动却又无声地在长蹿下跳。 小桃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好意提醒道:“小姐,我先服侍您梳洗和用膳吧。昨日琅霄仙尊留谕,今晨将会降临亲授。这可是无数修道之人求之不得的机遇,您可万万不能失期,冒犯了仙尊。” [失期?]宋葭葭琢磨着这个听着陌生的词语。 雪貂解释道:[就是迟到。] [千万不能迟到,不能迟到……]宋葭葭默念了几句,忽然满脸红光地捉住小桃的双手:“嘿小桃,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下一瞬,宋葭葭便觉得耳朵传来剧痛,她哎哟哎哟地痛唤出声。 只见身着一袭红衣,瑰姿艳逸的红衣美妇脸色铁青:“宋葭葭你倒是出息了,未出阁的姑娘家,竟敢说如此污秽的詈骂。” “阿娘。”宋葭葭赔笑道,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今晨小桃在你的寝殿找不到你,一时情急,便给我传了讯息。”宁馥没好气地叉着腰。 小桃立即行礼谢罪道:“夫人,都是我不好,叨扰到您了。” 宁馥摆摆手:“你也是遵照我的叮嘱,要怪也是怪——”宁馥一个恶狠狠的眼刀瞟来,直剐得宋葭葭全身凉飕飕的。 宋葭葭经过昨天的短暂相处,已经发觉宁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连忙揪着宁馥的衣摆撒娇道:“阿娘,我昨日独处寝殿,实在是害怕,想找阿娘却发觉乾坤袋落在了用膳的前厅。” 小桃点点头:“小姐从小便怕黑,我才点了那么多蜡烛,要不我还是陪小姐同住——” “不不不,这倒不用。”宋葭葭昨晚被系统的突然挂机吓了一跳,才造成了那么多乌龙。 宋葭葭的眼眸微垂,眼珠子飞速转动着,想多找几个理由在这里磨时间,好让自己第一天便迟到,从而使那个仙尊男主云听白更加地讨厌自己。 然而怕什么便来什么,宁馥开口催促道:“小桃,带着你家小姐去灵墟峰的峰顶恭候着仙尊的尊驾,莫要耽误了时辰。” 宋葭葭巴不得自己迟到,正要发挥演技假装肚子疼,却见宁馥若有所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呀,为娘倒疏忽了一件事。” 宁馥沉吟道:“从前你甚少出入主峰,便没有给你配置坐骑。但你修为不高,还不能御剑,更别说完全不借助外物的御风飞行,出行实在不便。” 而小桃虽说有着元婴期的修为,但让小桃扛着或者背着宋葭葭上山下山的,也实属不太像话。 “坐骑?”宋葭葭双眼一亮,她不仅觉得有头坐骑出行很是拉风,更是想着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迟到,于是她连忙附和道:“好呀好呀,我想要头灵兽充作坐骑,最好来头狮子老虎的,那多威风呀,豹子,豹子也可以!” 宁馥的脸色却是猛然一沉:“你想要去驭兽峰?我不准你去那里。” “这是为什么?”宋葭葭很不解。 宁馥不愿细说,脸色很难看:“那驭兽峰的峰主是我的死对头,我很讨厌她。” “那之前的系——咳咳,绒球是怎么来的?”宋葭葭看向围在自己脖颈上的雪貂。 “这雪貂灵兽,是娘从宗门之外买回来的,今后你的坐骑娘也去外面给你买。”宁馥皱起眉毛:“反正别跟驭兽峰的人扯上关系。” “那我今天怎么办呢?”宋葭葭拖长声音,露出一副很失望的表情:“娘,要不你带我出去逛逛,挑选坐骑吧?” “胡闹!”宁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仙尊今日屈尊降贵为你讲学授业,你不去恭候着他的尊驾,竟还想着要外出。难不成第一天便要让仙尊动怒,将你逐出师门?” 小桃眼看宋葭葭垂头丧气的模样,好心求情道:“夫人,现下时辰还早,只要仙尊显形,我便立即传音告知您。” 宁馥想了想,她作为一峰之主平日里事务繁多,很难抽空。而这次既有她带着宋葭葭,瞬息千里,应当不会耽误。 更何况,那个人只有自己去了才好说话些,便妥协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快去快回。” 宁馥搂住宋葭葭,宋葭葭只觉面前的景象顿时变得天旋地转,就像是哈利破特之中的幻影移形,周围的一切景象仿若梵高的抽象画被融合成了一团虚妄,场景不断倒退,强大的气流甚至让宋葭葭无法睁开眼睛。 双脚再次触地,宋葭葭同手同脚地走了几步,晕乎乎地差点摔倒,只觉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雪貂瑟瑟发抖地围在宋葭葭的脖颈里[我感觉我差点断网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宁馥摇摇脑袋,忽然凑近几步,郑重叮嘱道:“你可别在你爹面前提到我娘俩来了这里。” 宋葭葭疑惑地望着眼前其貌不扬的木屋:“这是哪里?为什么不能提?” “娘小时候带你偷偷来过,你竟一点印象都没了?居住在此的是铸器峰的峰主,也是我从前本家的表哥。他性子古怪,为人内敛,不善言辞,喜好独处,见了生人是能躲便躲,躲不掉便不搭理旁人。” ……这不就是现代的社恐吗? 宁馥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句:“所以尽管他身为一峰之主,炼器技术极为高超,却甚少有人请得动他出手。但只要是他亲自锻造而出的法器,绝非凡品。” 宋葭葭像是个好奇宝宝般继续追问道:“那既然是娘的表哥,并非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为何不能让爹知道?” 宁馥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却不肯说。 想要吃瓜的宋葭葭怎肯善罢甘休:“娘不告诉我,那我就只能去问爹了。” “你这白眼狼!”宁馥低骂一声,脸颊却诡异地红了:“表哥他,他曾经心悦于我,但后来我嫁给你了爹。而眼下几千年过去,他至今却尚未有过伴侣。” 原来这人是爹的情敌,还真见不得光。 宋葭葭想起宁馥说起那个驭兽峰峰主时咬牙切齿的含恨表情,老一辈的狗血多角恋还真是精彩,心底不由得想要继续吃瓜,却被开门的声音打断。 一个面容清俊,身着素杉的男人打开了门扉,看见宁馥面露惊喜,在余光扫到宋葭葭的时候,身材硕长的汉子却吓了一跳,像个鹌鹑似地便连忙要往内室躲。 “陆榆,你给老娘滚出来,这可不是旁人,是我的女儿。” 男人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门后探出半边身子,表情皱成了个苦瓜,像是十分艰巨那般,终于慢悠悠地站出来。 “我女儿好歹也要喊你一声舅舅,你摆出这副为难模样做什么?”宁馥没好气地开口:“喏,我女儿需要出行的乘骑法器,时间紧迫,你便随意锻造。但她尚是练气期的修为,不要做个什么需要太多灵气驱动的高阶灵器,只需灵石驱动的法器或宝器即可。” “舅舅好。”毕竟拿人手短,宋葭葭十分乖巧地唤道。 陆榆听见这声舅舅愣了愣,良久他才反应过来,打了几个手势。 宁馥转过头问宋葭葭:“你舅舅问你想要什么款式的乘骑法器,飞舟,驾车,月轮,蒲团,宝盒,风火轮,亦或是仙子们时兴的花蕊?” 宋葭葭想了想,手舞足蹈地描摹出一个让宁馥和陆榆都十分疑惑的形状。 但陆榆锻造法器的本领名动天下,这个法器根本难不倒他,便只见他爽快地点了点头,钻进了内室。 “舅舅他为何只打手势?还是说……”宋葭葭有些不解地小声问道。 宁馥的声音放低:“他之前嗓子受过伤,又不喜欢外出与人交流,久而久之就不会说话了。” 宁馥话锋一转,没好气地开口:“你想要的这玩意儿殊形诡状,我可从没见过这么千奇百怪的骑乘法器,你是怎么有的这么奇怪的念头?” 宋葭葭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宁馥便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训斥道。 “以后莫要再看怪人写的那些话本子。你呀,从小便不务正业,爱看这些话本子,说是描述的修真界的之外大千世界,总爱说些稀奇古怪的词语,也有一些古灵精怪的想法。依我看,都是那些文人墨客胡乱编造的。” 宋葭葭如释重负,哼哼唧唧地笑了几声,便见陆榆打开了门。 “这么快?!”宋葭葭还未来得及震惊,便见独属于自己的崭新法器漂浮在空中,周围闪耀着金光,法器还带着刚出炉的热气。 “对,就是我想的这样,一模一样……”宋葭葭满脸惊喜,竖起大拇指:“舅舅,你可真厉害。” 陆榆打着手势,腼腆地笑了笑。 宁馥撇撇嘴:“以后你想要什么法器,径直来找他便是。毕竟他承了你一句舅舅,可不能白担了这虚名。” 宋葭葭连连点头,望着自己的新法器,宋葭葭只觉万分喜悦,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 她忽然抓住自己额前的一捋刘海,双手摸着脑袋试探性地开口道:“娘,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宁馥笑了,笑得分外温柔,殷红的艳唇微启:“那你是想找死。” *—————————————————— 云听白缓缓落地,过长的衣摆被峰顶的罡风吹拂掀起。 连霁面无表情地行了一个弟子礼。 云听白拂了拂衣袖,淡淡询问道:“你师妹呢?” “不知。”连霁意简言赅地回道。 云听白和连霁两个人都属于清冷禁欲的那一挂。 但云听白更偏向于端肃板正的老干部的类型,他并非是生来就这副冷淡模样,而是一心向道,就连修炼也是断情绝爱的功法,他性格严肃,固执而严厉,不知变通,对待自己的属下和徒弟只遵照宗门规矩,一丝不苟。 而连霁虽和云听白那般情绪波动不大,但祂并非像云听白那般是因为修炼断情绝爱的功法,而是天性冷漠绝情,犹如终年不化的冷霜寒川,难以消融。 虽是师徒关系,连霁表面上行的礼恭恭敬敬,但眼底却无分毫敬意,就连行礼之时,岑寂冷隽的气势都不落下乘。 连霁一身倨傲仪度,站在云听白身侧不似徒弟,反倒像是平分秋色的对手。 忽然云听白似有所感,眼眸微抬,望向了远方的云头。 一道深黑的流光,穿梭于云雾之间,疾驰而来,只留下长长的一条尾迹云。 宋葭葭握住把手,从自己摩托样式的法器跳下来,然而耍帅失败,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然而宋葭葭是有着专业素质的职业演员。 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面不改色地取下自己犹如墨镜那般的黑色叆叇,脖颈处围着一团雪白的貂毛,装逼地倚靠在自己的摩托车法器旁。 “老登,我这鬼火停门口安全吧。” 第9章 云听白沉默了会,淡淡开口:“老登,这个词是在唤我?” 宋葭葭欺负云听白是修真界的土著,不可能听懂她那个世界的语言。 于是宋葭葭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面不红心不跳地信口开河:“是,我是在叫您老登。老登这个词语的意思就是我尊敬的老师。” “是么?”云听白眼皮一跳,缓缓道:“可本尊怎么曾有耳闻,老登应该是老头子,老不死,老而不尊的意思。” 宋葭葭犹若石化般地傻在了原地。 为什么? 昨夜连霁听到白莲花三个字露出那样奇怪的表情,而这个仙尊男主竟然知道老逼登的意思。 不是,他们究竟是不是修真界的土著啊?! 云听白从宋葭葭剧变的脸色之中窥探到了她惊慌的情绪,他语气平淡地补充道:“天衍宗有个长老,本家血脉源自大陆的东北部,他喝多了酒,就喜欢用东北话耍酒疯骂街。” 宋葭葭的声音微有些发抖:“师尊你听我解释……” 云听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脸上看不出喜怒。 于此同时宋葭葭正在识海内疯狂传音[系统,怎么办,如果我现在就被仙尊男主杀了,算是任务成功吗?] [当然——不算。] 挂在宋葭葭脖颈之上充当围脖的雪貂急促道[你的任务是要在完成主线之后再被三位男主共同杀死,现在死了的话可就算是任务失败,我和你都会灰飞烟灭的!] 宋葭葭她咬了咬牙,用尽自己全部的演技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师尊,其实我说您老不死的,不是咒您死,而是,是在说死,死相——对了。” 云听白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蹙起眉头,显露出厌烦的模样:“休要胡言乱语。” 完了,该不会要对她动手了吧? 此时此刻宋葭葭的手心已经紧张得满是冷汗,但她面上不显,连忙轻咳几声,满眼深情地看向云听白,朗声道:“没错师尊,死相是尘世夫妻之间调情的词语,而我喊您死相,是为了表达我对您的亲近之情。” 宋葭葭话音刚落,脑子里便听到系统崩溃的尖叫道[错了错了!这段剧情错了!现在这么早,还不是你给云听白告白的时候!] 据系统所言,原主幼时曾于一场意外之中,被琅霄仙尊所救。云听白本就生得俊美出尘,而他又是举世闻名的琅霄仙尊,修为高深,天赋绝顶,多少修真之人可望而不可即,更是为云听白添了一层高不可攀的光环。 尽管这件往事对于云听白来说,不过一件顺手的小事,很快便抛之脑后,但却让原主少女怀春,一见钟情。 所以原主才会撒泼打滚,吵闹着上吊也要拜琅霄仙尊为师。 其实原主不过是想更亲近一些自己的心上人。 而在原剧情中,应该还要再过一段时间,原主才会对云听白吐露自己的喜欢。 当原主看到师尊云听白对师姐连霁温柔以待,百般亲近,然而对自己却总是不耐厌烦的时候,原主心生嫉妒愤懑,她使出阴谋诡计想要毒害师姐,却被云听白识破,狠狠地训斥惩戒了一番。 这时原主才泪流满面,用能够震碎酒杯的女高音疯狂嘶吼道:“师尊,我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心悦于你!” 宋葭对着发狂的系统解释道[我这不算表白啊,不过是小小的语言暧昧一下。] [没办法了,阿统,我总不能现在被云听白一掌拍死吧。]宋葭葭一边安慰着崩溃的系统,一边偷偷抬起眼睛观察云听白的表情。 宋葭葭的双瞳一缩。 只见那修炼了断情绝爱的功法,一心向道,冷峻凛肃的仙尊低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微颤,微晕红潮一线,从脖颈攀至耳垂,最后落到腮侧。 “逆徒……”只见云听白面红耳赤地训斥道:“反了,真是反了。不过入我师门第一日,便说这样的话,如此欺师灭祖!” 但云听白尽管火冒三丈,却并未有动手的迹象,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斜睨宋葭葭一眼,声音犹如沁满寒气:“不过本尊念你年幼,心性不定,今日便不深究。以后休要再说这般不尊师重道之言。” 他似乎是怕宋葭葭再语出惊人,转过头不再看宋葭葭,背着手快步离去。 宋葭葭摸了摸下巴,语气怜悯[啧啧啧,小可怜的,急火攻心了,脸都被我气得红透了。] 她转而又向系统炫耀道[阿统,我这步棋没走错吧,你看看云听白被我气成什么模样了,就差没有吸氧了。他肯定烦死我了。] 雪貂沉默了一会,迟疑道[……嗯,好像是这样。] 而打工人宋葭葭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她美滋滋地想着:自己把这些情节推动提前得越早越好,等到主线剧情一完,她就能早点回到自己的世界,成为一个坐拥亿万家产的富婆了。 “连霁,尽管验灵球显示着你虽天赋绝顶,却是入道不久,尚未进入练气期。” 云听白正在教导连霁,说出来的话让宋葭葭很是讶异。 不是吧,今后将会飞升的女主如今竟然连练气期的修为都没有,甚至还没她这个战五渣厉害呢。 就算她斑驳的五灵根再差,好歹也有个练气十层的修为。 [原主从六岁开始修炼,现今已经十二年了,连筑基期都未突破。而女主刚化形不久,这才堪堪接触到入道修炼。]系统没好气地提醒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哪里生出来的自豪感。] 但宋葭葭没心思听系统的讽刺,而是抱着吃瓜心态,认真地观摩起前面男女主的对手戏。 此时云听白已经恢复了冷淡沉静的模样:“心观气,心念气,有气感,便能进入练气境界。” “寻常人三个月左右便能摸到练气境界的门槛,为师当时似乎用了三天。”随后云听白语气沧桑地摇了摇头:“几百年过去,记不太清了。” 连霁则一直沉默地倾听着云听白的教诲。 就连亲眼见到宋葭葭身为徒弟,和自己的师尊云听白言语暧昧的劲爆场景,祂也是一副寡淡平常的神情。 听得出来云听白对连霁给予了厚望:“你天赋非凡,通透豁达,应该很快便能突破,既然你师妹已经是练气期,你便多询问一番她的经验,为师只需在你突破筑基的时候指引你即可。” 眼看云听白纵身飞上云头,将要动身离开的迹象,宋葭葭忍不住在心底吐槽道[这师父也太水了,这么说两句话便走了。] [你以为人人都跟原主一样修炼了三年才练气吗?]雪貂无奈地摊开粉色的小爪子[人家可是仙尊,忙于修炼。而人家女主可是日后将要飞升的,这样的悟性和天赋,称为绝世天才也不为过,哪怕没有人教导,祂的修炼也能一日千里。] 宋葭葭酸溜溜地瘪了瘪嘴巴[哼,他们再厉害也与我无关,我今后要回我的世界享大福的,成为富婆点三十个男模——] “师妹。”连霁淡淡的呼唤打断了宋葭葭畅想未来的念头。 “怎、怎么了?”宋葭葭连忙应道。 “你刚才言语之间的意思,是倾心于师父?”祂神色淡淡地问道,却让宋葭葭的心头一紧。 完了,自己身为女主的情敌觊觎祂的后宫,肯定让女主心生不悦了。 宋葭葭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和女主彻底闹掰的时候,于是连忙解释道:“那个糟老头子几千岁,怎么配得上粉嫩娇艳的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师姐,你莫要误会什么,其实我和师姐你才是最最要好,我们天下第一好——” 刚才觉得自己死定了的宋葭葭结果毫发无损,这不由得让她变飘了,说话也随之轻狂起来。 “师尊还没走。”连霁说。 宋葭葭用力地咽了口口水,别慌别慌,云听白不一定听到了自己说他的坏话。 “就在你身后。”连霁又说。 宋葭葭感觉自己快要昏厥了。 “……宋葭葭。”只听见背后的云听白语气凉凉地轻唤道。 显然云听白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虽然努力维系着冷淡的表情,实则他额上的青筋狂跳,唇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冽笑意:“宋葭葭,背后议论尊长,如此大逆不道,今日不罚你是不行了——” 宋葭葭安详地闭上了双眼,耳畔是系统疯狂的尖叫。 好的,原来刚才她并不是死定了,现在她才是死定了。 第10章 一阵幽冷的凉风拂过,烛火疯狂地跳跃摇曳,投下瘦长的剪影。 宋葭葭抬起眼睛,无声注视着眼前成千上万座的碑林,层层叠叠地垒积在一起,根本望不到尽头。 每座石碑之前都放置着一盏精致小巧的魂灯,有的魂灯燃着幽幽微光,犹如有着实质生命的心脏那般不断雀跃跳动,有的魂灯却早已熄灭,只余下尘封已久,满是斑驳痕迹的陈旧灯台。 数百根巨大的篆刻着花纹浮雕的石柱擎天而起,石壁刻满了古老而神秘的符文和图形。 宋葭葭跪在下面,只觉得自己犹如一只蚂蚁那般渺弱。 成千上万盏魂灯在不断闪烁摇曳的荧光,犹如星河在上,宋葭葭怔怔地看着,仿佛正参观着一座神迹。 这里是天衍宗的魂宗祠堂,不仅供奉着许许多多开创天衍宗的师祖的魂灯,同时也是天衍宗核心弟子的魂灯放置之处。 只有金丹级别以上的修士,才有资格将自己的魂灯放进来。 魂灯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法器,需要取修士的一滴心头血和一抹神识点灯。 而魂灯点成的灯心入水不濡,遇火不爇。 除非修士本人身死魂消,否则便永不熄灭。 而其中有一盏最为破旧的魂灯,却被摆在了最当中的位置,而且这盏魂灯仿佛很特殊似的,周围被隔开了一片空地。 宋葭葭猜想,这盏魂灯应当是属于天衍宗哪位大佬的。 但这盏魂灯的灯心很微弱,若不是它摆在最前面正中的位置,宋葭葭根本看不见那一捋若有似无的灯心,会以为这盏魂灯已经熄灭。 宋葭葭看久了,便有些腻味了,跪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今天宋葭葭在背后说云听白的坏话还被本尊撞了个正着,下场就是被云听白惩戒,在魂宗祠堂罚跪一天。 但这个结果已经让宋葭葭喜出望外了。 宋葭葭心底暗暗地思量着,自己这仙二代的身份还真是管用,果然如系统所说,哪怕原身干尽恶毒蠢事,三位男主碍于她的出身,只能百般忍耐容忍,在后期才会对她动手。 宋葭葭一阵窃喜——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可以在男主们的面前更肆无忌惮地油腻了。 想想就兴奋。 如果说从前宋葭葭对于自己要在男主面前不断作死,让他们彻底地厌烦自己从而将自己杀死还有几分不情不愿,现今她却从中获得了贩贱的快乐。 就是这种别人看不惯你,却又偏偏干不掉你的感觉。 也不知道到底跪了多久,宋葭葭的双腿早已酸麻无比,小腿肌肉随着呼吸一抽抽地疼。 宋葭葭鬼鬼祟祟地转过头,往后瞥了瞥,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便偷偷摸摸地站了起来。 宋葭葭刚要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来,耳畔便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如果让师父发现,就不是跪一天了。” 宋葭葭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往旁侧看去,发现是连霁表情冷淡地立于身侧。 “师姐?!”宋葭葭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刚转过头看了的,明明没有人呀。” “我站在这里已经一炷香了。”连霁没什么表情地说。 宋葭葭却露出很惊喜的模样:“师姐,你竟然来专门来看我,你真好!” 连霁没说话。 祂当然对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师妹没有任何兴趣。 但宋葭葭昨夜的话,显示着她是目前唯一能够让祂接触到真相的存在。 所以今后,祂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接触和亲近宋葭葭。 “可是师姐,师尊不是让你这段时间要尽快练气么,你偷偷来看我,万一被师尊发现了,岂不是也要被他责罚……”宋葭葭很感动,想了想又有些担忧地问道。 “哦,我已经练气了,就用了三个时辰。”连霁语气很寻常地回答,却凡尔赛得差点让宋葭葭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是,这女主是氪金了还开挂了—— 寻常修者要用三个月左右,男主要用三天,而她宋葭葭的废柴原身用了整整三年才练气,这女主竟然只用了三个时辰??? 宋葭葭很受打击,摸着自己的胸口直喘粗气,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将面前正中的大佬魂灯打翻,宋葭葭垫着脚尖,连忙躲到一旁。 还好只是惊魂一场。 “魂灯的灯心永不熄灭,哪怕被打翻也不碍事。”连霁的目光望向这边,穿过了宋葭葭,看向她身后的那盏灯心微弱的魂灯。 宋葭葭顺着祂的目光看过去,把自己刚才的揣测说出口。 “这应该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的魂灯吧。”宋葭葭估摸着说道:“被放在这么正中央心的位置,旁边还和其他的魂灯空隔开了许多距离。” “是天衍宗的开山祖师。”连霁轻声说。 祂的眸中倒映着跳跃摇曳的灯心:“数千年前,开山祖师闭了死关,从此再也没有人看到过。” 闭死关只有两种下场。 要么突破出关,要么死于修炼中。 外界很多人都说祖师爷已经死了,可这抹微弱的灯心却显示这位渡劫大圆满,只差半步便可登天的绝世强者,依然还活着。 但没有一个人知道祖师爷的下落。 这件事变成了天衍宗,乃至整个修真界的一宗悬案。 而天衍宗之所以能和昆仑,蓬莱,蜀山并立为正道四大门派之一,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天衍宗的绝世强者,开派祖师爷还活,而属于这位祖师爷的同期,其他门派的祖师爷,要么已经飞升,要么则已经陨落羽化。 现今修真界也不过寥寥几位渡劫前期和渡劫中期的老怪物,全都在竭尽全力地接近飞升的壁垒,早已经不问俗事,避世不出。 宋葭葭遇到吃瓜,眼睛都亮了,饶有兴致地听完了。 忽然她发觉有些不对劲。 前几天自己这位师姐说话还带着股奇怪而生硬的停顿,现下祂说话竟然比自己还顺溜了。 但宋葭葭并没细想,只是觉得因为之前还不熟,所以连霁才不怎么说话。 而现在不一样了。 经过昨夜的相处,连霁不仅善良地愿意同睡,舍己为人地让床睡榻,甚至还拿出药草给宋葭葭疗伤,种种行为让宋葭葭放下了连霁是白莲花的偏见。 宋葭葭已经觉得师姐不愧于完美女主的称号,是个好女孩。 而她宋葭葭和连霁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后杀她的是三位男主。 更何况宋葭葭总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从今以后便和这里的所有人再无瓜葛。宋葭葭便把如今的异世生活当成是一场通关,而修真界出场的所有人物,则被宋葭葭当成了NPC们。 宋葭葭现在一点也不讨厌连霁。 相反宋葭葭还想和连霁把关系搞好点,以后死的时候找女主求求情,让三位男主杀她的时候不要太残忍,给她个痛快。 此时此刻天色渐晚,宋葭葭被罚跪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她哼着歌,明目张胆地站起来,好心情地准备迎接自己丰盛的晚餐。 “师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 连霁没有回答宋葭葭。 连霁还站在魂灯之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姐,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宋葭葭再次盛情邀请道。 连霁摇了摇头:“我无需进食。” “可是你才炼气期啊!”宋葭葭有些不解地睁大了眼睛,然而连霁却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一言不发地准备往外走。 “师姐,别走啊,你就试试我厨子的手艺嘛,真的很好吃的。”宋葭葭卖力地安利着,想要让连霁接受自己的安利这种感觉让她抓心饶肝的。 连霁忽然想起自己应该要多接触和亲近这个人类女人,正准备点头,便见宋葭葭神秘兮兮地凑近耳语道:“师姐,只要你答应我一起吃饭,我就告诉你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连霁双眸一紧,指尖微颤,胸腔里那颗奇怪的东西跳得很快,声如擂鼓。 连霁虽然生得绝美,然而祂总是面无表情的,犹如一樽精致却死寂沉沉的神像,没有活人的朝气。 而现在祂的脸上极其鲜有地露出了很生动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道:“真的?” “千真万确,如果我骗你,你就给我五块上品灵石。”宋葭葭一脸认真地发誓。 被秘密这个词语冲昏头脑的小莲花,连连点头,在祂成千上万年长的生命里竟是少有地着了道。 *————————————————— 吃完今日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后,宋葭葭摸着隆起的小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而旁侧的连霁虽然浅尝了几口饭菜,却是一直心不在焉地想着宋葭葭的秘密。 宋葭葭的秘密,会是他求之不得的真相吗? “师妹,是否可以说你的秘密?”连霁眼见宋葭葭终于放下了碗,便忍不住急迫地询问道。 “好吧,既然师姐这么想知道。”宋葭无可奈何地站起来,附在连霁的耳侧神神秘秘地小声道:“这可是失传已久的绝技,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 只见吃撑了的宋葭葭,颇为费力地站起来:“来,师姐,你跟着我做。” 连霁怔了怔,却还是按照宋葭葭的指示行事。 “首先吸气——呼气——” “在你感觉身体深处有股气流呼之欲出的时候。” “单腿站立。” 宋葭葭极其困难地抬起自己的腿,继续指导道。 “另一只脚现在使劲地往外伸。记住,要用尽你全身上下的所有的力气。” 连霁照做了。 祂看着宋葭葭笨拙地伸出一只脚却快要跌倒,不由得投来疑惑的目光:“然后?” 宋葭葭一脸庄重肃穆,沉声缓缓道: “然后,你放屁的声音就会放大一百倍。” 第11章 一室沉寂。 宋葭葭尬笑了两声,眼见连霁缄默了许久,还以为是自己的玩笑开得太过火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姐,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我跟你闹着玩的。” 连霁无言地摇了摇头。 连霁并没有觉得被宋葭葭戏弄而升起激愤的情绪,反而祂只是看起来冷淡沉静,实则祂心底波涛起伏并不平静,情绪起伏不定,越细想今日之事越是觉得惊心骇神。 宋葭葭这个人类女人,果然不简单。 就算是距离飞升只差半步之遥的渡劫后期,能够略微地接触到“那个”境界,若是有机缘,或许能够斟破祂的真身一二。 可宋葭葭只是一个平平无奇,修为低微的炼气期修士。 但她竟然能够看破自己的化形,得知自己的真身。 甚至宋葭葭还如此的敏锐聪慧,相处的时间不过几日,竟从自己的言语行为的蛛丝马迹之中,窥探到了自己对于追寻真相的遑急蹙迫。 而她今天更是好胆量,居然故意用秘密这个词语来试探自己,妄图引蛇出洞,恐是为了确定祂化形之事的真相。 连霁低垂眼睫,眸底暗流涌动。 宋葭葭的此番行为,究竟意欲为何。 难道宋葭葭确实知道真相,今日故意放出风声敲山震虎,以此想来要挟自己从而获利。亦或是她想要放出缔盟结好的意图,想要攀附祂寻求机缘,从而突破障垒飞升,接近“那个”境界? 而宋葭葭和那个仙尊的关系似乎也不简单,今日她对仙尊说的那些话究竟是宋葭葭真情流露,还是她故意做戏给自己看的? 总而言之,宋葭葭绝不是她表面看上去那般的平常。 连霁暗下决心。 祂将会继续接近她,昼警夕惕,甄心动惧。 宋葭葭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不过是日常皮一下,误打误撞了关键字,却让连霁猜疑困惑,顾虑重重。 这一波,连霁以为自己在第一层,宋葭葭在第五层。 然而其实是连霁在大气层,而宋葭葭在地下室。 *—————————————— 此时此刻,被觉得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的宋葭葭,正情绪激动地按着小桃的肩膀,十分急切地询问道。 “小桃,今日晚膳的那个糕点叫什么啊,实在是太美味了。” 这糕点看似平平无奇,然而外皮酥脆,内馅奇香,软糯却不油腻,吃完口腔里还久久留有清香的余味,比她在现代里吃的什么榴莲酥,芒果派都要好吃多了。 小桃怔了怔,回忆了一番:“那是月冰果酥酪。” “月冰果。”宋葭葭揣测这应当是修真界的一种灵果,难怪如此美味。 这美味的糕点令宋葭葭念念不忘:“小桃,明日可不可以又吃这个?” 小桃为难地抬起眼睛。 “小姐,这个月冰果酥酪的内馅月冰果极为难得,尽管月冰果只是三品灵植,药性不强,很少有炼丹配方需要用到月冰果的材料,但它却因为极其美味,产量也少,被山黍秋酒楼奉为了招牌菜色。您今日的这一碟月冰果酥酪,就是夫人从山黍秋酒楼买回来的。” “山黍秋酒楼?”宋葭葭重复了一遍。 小桃如她所愿的解释道:“是呀小姐,这山黍秋酒楼的菜色,您一向最爱吃了。但它在位于永阳镇,因着护山大阵和门禁的缘故,我不能无故下山,只能等到下次夫人或是掌门因故外出办事的时候,顺便给您捎一盒回来。” “永阳镇?”宋葭葭已经发现了,如果她有什么存疑的地方,只要她重复一遍这个词语,她都不用自己主动问,小桃就会不由自主地给她解释。 果然,小桃又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解释道:“永阳镇是一个散修群居的地方,那里的散修普遍修为不高,就倚靠着我们天衍宗这个大门派,群居在一起,做点小买卖,并以此为生。永阳镇距离我们天衍宗很近,就在我们门派的主峰下面。” “好吧,那也只能等下次爹娘捎给我了。”宋葭葭满脸失望,恹恹地叹出一口气。 小桃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对了小姐,您不是说昨夜一个人睡觉害怕么,今日我留下来陪您吧。” 她还不忘慈爱地补上一句:“小姐最怕黑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尽管小桃的定位是宋葭葭的侍女,口头恭敬地唤着宋葭葭小姐,但小桃那慈祥和蔼的目光,几乎是把宋葭葭当成了自己的娃。 小桃身为元婴期修士,虽然看上去憨厚老实,实则也活了有数百年,依据她元婴期的修为在天衍宗已经有话语权,也足够有一席之地,有资质成为一峰的执事。 但她却因为早年被宁馥所救,为了报恩甘愿为奴为仆,哪怕恭恭敬敬地照顾天赋低微的宋葭葭,也毫无怨言。 宁馥身为一峰之主,平日里事务繁忙,更别说身为掌门的宋温书了。 宋葭葭几乎就是小桃和其他仆役一起养大的。 在小桃的眼里,十八岁的宋葭葭,就是个还没她岁数零头多的小幼崽。 但宋葭葭自认为一个成年人,还要小桃陪同睡觉实在很是不好意思,好面子地嘴硬道:“小桃,我都这么大了,我自己一个人睡,昨日我只是被绒球吓到了。” 小桃拗不过宋葭葭,也只能都听她的。 *———————————————— 然而到了午夜时分。 正在床上打坐的连霁淡淡地抬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宋葭葭裂开嘴,尴尬地笑了笑。 系统又毫无征兆地断网了。 身侧躺着一坨冰凉的雪貂尸体,而主殿大得可怕,在寂静的夜色里空荡荡的,再加上窗外夜风不住地略过繁盛的树梢,敲打着窗棂,无数窸窸窣窣的声音,实在是让宋葭葭睡不着。 当她的颅内开始自动播放第三部 自己看过的恐怖片的时候,宋葭葭的双脚已经不受控制地走到了连霁的寝殿。 宋葭葭满脸局促地抱着自己的被子,忐忑地恳求道:“师姐,我,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连霁默然。 其实能够多接触宋葭葭,这正是祂的目标。 连霁并没有想过拒绝,然而宋葭葭却以为连霁心里并不愿意,她连忙放下怀里的被子,讨好地可怜巴巴道。 “师姐,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嗯。” 第12章 飞霜满院,璧月沈缸。 月光攀爬了满墙,屋外的碎叶在窗棂投下灰色的剪影,风吹过,枝影乱晃。 宋葭葭睁着眼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今日晚膳的糕点虽好吃,却不如米饭面条顶饱,她只觉得肠胃空落落的,饿得她肚子咕叽叽地闹。 师姐应该已经入睡很久了。 她悄悄从乾坤袋里拿点吃的,应该不会吵醒师姐吧? 宋葭葭实在是饿得睡不着,她掀开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垫着脚尖,想要去拿悬挂于桁架木杆之上的外裳,外裳的衣兜里装着她的乾坤袋。 但是她刚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却忽然像是望见了什么,猛然停下。 连霁正于软塌之上打坐,祂双眸紧闭,纤密的睫毛投下细碎的影子,半窗斜月照亮了祂的侧脸,美得像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的虚象幻影。 颜狗宋葭葭愣住,看呆了许久。 明明已经惊艳过无数次,可她却还是会一次又一次被蛊惑诱引。 真是奇了怪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生得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甚至于每个毛孔都美得惊人,毫无死角呢? 连霁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 宋葭葭大着胆子向前几步,贪婪地用目光一寸寸一厘厘地打量着连霁。 连霁虽美,宋葭葭白日里却不好意思这么张狂,没礼貌地直勾勾盯着别人。 她从前对于书中的女主光环并无准确的概念,可现下面对着连霁才知道,有的人只是站在这里,祂便会发光,值得所有人爱。 宋葭葭花痴地欣赏了许久眼前的绝世容颜,却并无嫉妒,因为连霁美貌早已经超越性别了的局限,而宋葭葭这种颜狗更是不论男女,看到好看的忍不住流哈喇子。 她之前的抖手账号上的喜欢,几乎全都是身材火辣的美女。 忽然宋葭葭一个激灵想到,如果以后她回到她原本的世界,照着连霁的样貌整容,那她成为一线顶流绝不是什么难事了,哪怕不能完全复刻连霁十成十的美貌,只要能抄个六七分的相识,成个地球球花不在话下。 宋葭葭很惋惜地想。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照相机。 那她可要好好地把连霁这张脸铭刻心骨,回去后才能给整容医生说清楚。 于是宋葭葭又得寸进尺地往前走了几步,她撅着屁股,使劲瞪大着眼睛,几乎快和连霁面贴面了。 正在忙活的宋葭葭根本毫无察觉,脚底的黑影缓缓钻出无数根藤蔓,犹如游蛇般无声无息地绕到她的背后。 宋葭葭温热的鼻息一直喷在自己的脖颈处,又热又痒,饶是连霁冷心冷情好定力,却实在是快要忍不住了。 眼看藤蔓即将攀上宋葭葭的脖颈,宋葭葭却忽然转过头,高高兴兴地爬上了自己的床。 她忘记了吃宵夜的初衷,美滋滋地想好今天要做什么梦入睡了。 重生之我是当红顶流,噢不对,重生之我是地球球花。 就在宋葭葭背过身去的瞬间,连霁猛然睁开眼睛,眸底是葱蔚洇润的深绿,在夜色显得有几分诡谲。 这个人类女人想要暗杀祂直接动手便是,竟磨磨蹭蹭了半晌,临到关头却退缩而逃。 宋葭葭数连几次的故意亲近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试探,是示好,亦或是想要侧面寻找机会从而暗杀祂? 连霁想了很久,却实在是猜不透宋葭葭的想法。 隔着一道单薄的屏风,内室清浅的呼吸声平稳而有节奏,忽然传来几声含糊不清的话语。 “#¥%……&*@$……” 是宋葭葭在说话? 连霁缓缓起身,越过了屏风。 被子已经被宋葭葭蹬到了地上,而她四肢大张,以一种豪迈而奇怪的姿势,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 宋葭葭看起来像是熟睡了模样,嘴里却不停地呢喃着连霁听不懂的奇怪词语。 人类的确是会有熟睡呓语的情况。 那宋葭葭会不会在睡梦之时,不慎吐露祂寻求的真相? 连霁心头一动。 宋葭葭说梦话的声音很小,再加上她不时哼唧几声,更是让连霁听不清楚。 连霁无法,只能俯下身靠近床畔。 只见熟睡中的宋葭葭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仿佛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魇。 但很快她的神色又开始转变,不知道究竟是梦到了什么,她的表情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终于等到宋葭葭上下嘴皮子翻动,从中吐露出了几个连贯的词语。 连霁双眸一紧。 “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连霁:“……” 果然是个不能小瞧的人物。 祂不仅看不懂她的行为处事,更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难道她曾经和尘世的宫闱有染? 连霁心底涌动出复杂的情绪,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的人小声呢喃道:“嘶——冷,好冷……顾里你穿件衣服吧你……” 连霁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祂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像极了人类在叹气。 连霁将地上的被子捡回去,盖在了宋葭葭的身上。 祂看不透眼前的人类,但宋葭葭肯定和祂寻求的真相有关。那祂也只能欲取姑予,静候时机。 *—————————————— “爹,你什么时候会出去办事啊?还有娘,娘过几天会不会外出啊?” 宋葭葭一脸期待地问道。 “怎么?”宋温书看着眼前专程来找他的宋葭葭有些意外,从成堆的案牍之中抬起眼睛。 再过数月,便是百年一次的门派大选。 正道门派大大小小共有成百上千个,所有门派的嫡系弟子都会参加此次试炼,并从中选拔出最为出色卓越,天赋异禀的新生代,昭告天下。 修道之人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普遍认同信仰之力的作用,若是能扬名立万,有虔诚的供奉者信仰,修为的提升便会一日千里。 所以这次百年大选对于新生代们想要提高修为,是一次不容错失的机缘。 而且这次的百年大选,不仅仅是正道门派之间的友好切磋,共同成长,更是所有正道的门派在暗暗较劲的一次机会。 要知道门派百年之内的新生的实力,往往便能以小见大,从各方面彰显门派的实力,以此达到传扬门派势力的作用,让门派声名远扬,从而招募到更多的天才和能人。 天衍宗和昆仑,蓬莱,蜀山被并立为正道四大门派之一,在这种重要的典礼之上更是不能失了礼面。 宋温书不仅要考虑到和其他三个大门派交好,同样也要忧心于天衍宗的新生弟子们能否在此次百年大比之中拔得头筹。 “你今儿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宋温书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我不就是担心爹和娘外出任务会有危险么,所以特来关心一下。”宋葭葭一脸正义凛然地说道。 “嗬,长大了。”宋温书惊奇道。 “嗬,必须的。” 宋葭葭笑着点头,状似不经意地又接了一句:“那爹和娘外出路过永阳镇的山黍秋酒楼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一碟招牌菜色月冰果酥酪,不,带两碟,啊不,还是带三碟吧,”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的德行。”宋温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行,爹记着了。想必你又是没好好修行,偷溜出来的吧,还不赶紧回去。” 得了宋温书的应允,宋葭葭心满意足地便要骑着自己的鬼火回灵墟峰。 作为一个现代人,不太适应飞天的宋葭葭低空飞了半程,缠绕在她脖颈上一直安静充作围脖的雪貂,忽然竖起了尾巴。 [那不是男主之一的封华砚吗?] 被罡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睛的宋葭葭努力地睁大眼睛,循声望去。 只见远远的灌林之中,几个身穿外门服制的弟子,正嬉皮笑脸地围成一团,脚踢拳打地欺辱着当中的少年。 第13章 雪貂用尾巴拂着宋葭葭的侧脸,提醒道:[该你上场表演了。] “我?”宋葭葭摩拳擦掌:“是不是让我把这些欺负男主的人都赶跑,然后救赎他安慰他?” 雪貂瞪着两颗黑豆子一般的眼睛望向了宋葭葭,两只粗短的前肢生气地想要抱抱住自己却抱不到:“拜托,你是恶毒女配耶!你现在做的是停车,下去,然后加入外面那一圈人。” 宋葭葭疑惑:“虽然我是恶毒女配,但我不是该和女主过不去吗?” 比方说原主就深爱仙尊男主,云听白。 系统飞快地和宋葭葭大致讲了讲封华砚的情况。 男主之一的封华砚,论起来还是宋葭葭的青梅竹马,年幼之时的情谊匪浅。 他的遭遇和宋葭葭很相似。 都生于修真界的世家大族,族内长辈皆是修为高深的修士,成长之路本该无比顺遂亨通。 但他和宋葭葭一样,都是让家族蒙羞的孩子。 宋葭葭是堪称废物,最为驳杂低弱的五灵根,而封华砚竟然连宋葭葭都不如。 他没有灵根,根本无法修行。 但封华砚没有宋葭葭那么幸运,有着把她当成眼珠子那般疼爱的爹娘。 封华砚是双生子,他还有一个亲哥哥封华洲,长得和他几乎完全一样,但他的哥哥却不同于他是个废物,而是个天赋极佳的单灵根天才。 幼年还未测出灵根的时候,宋葭葭和封家两兄弟的关系很好,几乎是穿着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 然而当他们长到六岁可以测灵根之后,封家知道了封华砚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一切都变了。 他被亲爹娘厌恶,被族人唾弃,被外人轻视。 封家只需要天才封华洲就够了。 封华砚被赶出了家门,沦为了连天衍宗外门弟子都不如的,杂役。 曾经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子,一朝沦为人人都可践踏的淤泥。 别说曾经只能瞻仰封华砚的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就连同样身为杂役的人们都合起伙来,心照不宣地一起欺侮和打压封华砚。 这是一种不可言说的人性——尽管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但我曾经不如你,现在你却过得比我还不如,我就会靠着侮辱和欺压你获得快感和满足。 封华砚在这种被众人羞辱欺压的漫长岁月中,逐渐黑化和扭曲。 他暗暗忍耐着,等待着总有一天,只要给他翻身的机会,他将会把这些人都屠戮殆尽,只余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后来在一次天衍宗开启秘境的试炼之中,封华砚因为机缘巧合而进入了一个洞穴。那洞穴里面有着很多魔道功法和法器丹药,都是一位已经羽化了的强大魔修留下的遗物。 封华砚在魔修留下的遗物之中,获得了一种可以挖去他人灵根,将夺取而来的灵根,种植在自己身上的恶毒秘术。 修道之人最是看中因果,一般不惹杀债。杀的人太多,容易折损阴德,对自己的修行不利。 所以这种有损阴德的恶毒秘术向来为正道所不耻,很多宗派都明文规定若是门人擅用禁术,会被以门规处置。轻的逐出师门,严重的会被废除修为,甚至被处死。 但魔修可不管这些。 已经黑化了的封华砚更是对此无所畏惧。 只不过这秘术的桎梏甚多,不仅需要天时地利,更是需要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的灵根。 封华砚恰好有一个天才的双生哥哥。 封华砚杀了封华洲,夺取了他的天灵根,从此彻底堕魔,逃离了天衍宗。并且在入魔之后凭借着自己的暴虐阴狠,一步步爬向了魔道的至尊之位。 宋葭葭听完了龙傲天魔君的故事,还来不及感慨,便被雪貂催促着快点下去欺辱封华砚。 “不是,那我和这个男主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欺负他啊?”宋葭葭还是没弄明白:“我不应该罩着自己小时候的玩伴吗?” 雪貂摇了摇脑袋,语气沧桑。 [我也不知道原主宋葭葭这样做的理由。我之前只能看到这个世界主线的一些重要剧情,而且很匆忙,其中的细枝末节我都没能怎么看清。更何况我没有通天本领。可以知道走剧情时这些角色的心理在想什么。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照着原本的主线情节走。] [那你还不快下去,加入欺负男主的行列?]雪貂用爪子拉了拉宋葭葭的衣领。 “慢着,我还没准备好。”宋葭葭有些慌张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柄镜子。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雪貂不解。 宋葭葭一脸严肃地回答:“我先画个恶女妆,让封华砚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 雪貂一个扫堂腿,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直接把宋葭葭踢了下去。 幸好鬼火事先已经被宋葭葭停在了只有三四米高的半空中,宋葭葭好歹是练气十层的修士,还是比普通人的体质要强那么一丢丢。 虽然摔不死,但宋葭葭的屁股墩实在是不好受。 她心头悲愤地揉了揉屁股墩,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刚想混入那群外门弟子之中,一起欺负封华砚。 然而一个人忽然抬头看见了她,表情惊恐地大吼了一声:“小霸王来了!” 剩下的人犹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只余下满身伤痕的封华砚蜷缩着躺在血泊里。 宋葭葭有些意外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原身的名声竟然这么凶恶。 宋葭葭绕着遍体鳞伤的封华砚走了一圈,心底暗暗琢磨着:说是欺负男主,但该怎么欺负呢,看他这副惨样,自己都没地方下手了。 “喂,废物,死没死?”宋葭葭决定先从言语羞辱开始。 封华砚缓缓抬起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庞,过长的刘海遮挡住了他的脸,但饶是一身狼狈,也难掩他五官深邃的俊美脸庞。 对不起了,我必须要完成我的任务,以后大结局的时候,反正你要杀了我报仇雪恨的。宋葭葭心里暗暗地想。 宋葭葭有些不敢看封华砚的眼睛,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条鞭子,胡乱抽了几鞭,本就浑身是伤的封华砚发出几声闷哼,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眼前那双拿着鞭子的手。 那双在微微颤抖的手。 将未来即将黑化的龙傲天魔君辱骂抽打了一顿,心虚的宋葭葭几乎是脚步不稳地逃离了现场。 封华砚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宋葭葭,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封华砚才收回了视线,忽然看向了身后的灌林,和一个身着外门服饰的弟子直勾勾地对视着。 封华砚如今虽无修为,但他倒伏在血污之中,满眼阴鸷狠厉,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其狠辣可怖的眼神让这个外门弟子吓了一跳,连忙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过了很久,封华砚才用双掌撑地,费劲地爬了起来,忽然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从杂乱的草丛中捡起一方锦帕。 这锦帕颜色鲜嫩,材料又是上好的云绸锦缎,一看便是身份尊贵的女修的所有物。 封华砚将锦帕小心翼翼地叠好,准备放进自己的里衣,却忽然顿了顿,像是做贼似的把鼻尖凑向了锦帕,像小狗般嗅了嗅。 有她熟悉的气息,还有…… 嗯? 封华砚皱了皱眉毛。 还有一股炸鸡的味道。 *—————————— 因着封华砚这段插曲耽误了些时辰,和逃课原计划的一个时辰有了偏差,之后宋葭葭火急火燎地赶回了灵墟峰,她从鬼火跳下来,眼见只有连霁一人,便放心地呼出一口气来。 “师姐师姐,我离开的这两个时辰,那老登有回来过吗?你应该按照我的嘱咐,说我去更衣了吧。” “嗯,之前没回来,但是现在正站在你身后。”连霁说。 “那就好那就好……什么?!” 宋葭葭心头咯噔一下,僵硬地转过脖子。 宋葭葭怀疑连霁这个不问就不主动的说话方式,根本就是故意的。 可恶,塑料姐妹花! 云听白背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衣袂飘飘,白衣胜雪。 他的眼底犹如淬满寒芒,不怒自威:“逃课去了哪里?” 第14章 云听白扫视了一番宋葭葭,神色凝重,沉声缓缓道:“人无礼而不生,事无理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守。” 宋葭葭蔫蔫地垂下脑袋,本以为云听白说几句便过瘾了。 但整整一炷香过去,云听白这个啰嗦老古板的嘴皮子竟然还不肯停歇,絮絮叨叨地不停说着她听不懂的教习古言。 宋葭葭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费劲地想要睁开,眼前的云听白却变成了三个脑袋六只手,嘴皮子里上下翻飞,像是念经似的不断吐出晦涩深奥的词语。 “矩不正,不可为方……规不正,不可为圆。” 云听白气定神闲地悠悠吐出这么一句话,忽然瞥见宋葭葭竟然已经阖上了双眼在打瞌睡。 这还是宋葭葭高考的时候学会的技能,站着闭眼就能睡。 饶是云听白修习了断情绝爱的功法,向来情绪波动不大,也被此情此景气得年轻了三千岁。 “宋葭葭,出言不逊,是为目无尊长;逃学翘课,是为藐视门规。”云听白终于结束了漫长的训诫,但同时也带来了了一个噩耗。 “今日之事便小惩大诫一番,你自去祠堂罚跪一天。” 又罚跪?! 昏昏欲睡的宋葭葭瞪大了眼睛,猛然清醒。 自己前两日被罚跪的膝盖至今都还隐隐作疼,今天再跪十几个小时,恐怕膝盖是要废了。 “师尊,我知道错了,今后不会再犯了,能不能别罚跪,我膝盖的伤还没好呢……”宋葭葭揪着云听白的衣摆,可怜巴巴地认错,态度看上去万分诚恳。 云听白顿了顿,状似和蔼道:“既然你膝盖有伤,本尊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那便改为抄录《通玄真经》《太上十三经》《灵宝毕法》《登真要诀》《云笈七签》,七日后交于本尊检视。” 宋葭葭的脸皱成了苦瓜,还想央求云听白减轻惩罚,云听白却轻飘飘地丢下一句,直接堵得宋葭葭哑口无言:“你若是愿意去罚跪,本尊也不会阻拦。” ……可恶的老古板! 直到云听白的身影从云头彻底消失,宋葭葭愤愤不平地转头看向连霁:“师姐,你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不主动提醒我,非要我问你答吗?你还挑师尊在的时候,是不是蓄谋给我下套?” 连霁语气淡淡:“不然我应该怎么做?” 祂真的不懂,明明祂都是按照宋葭葭的嘱托行事,却还要被宋葭葭责怪。 “你!”宋葭葭火冒三丈,还以为连霁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就是故意使坏,她怒不可遏地愤愤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 一个时辰后。 宋葭葭实在是憋不住了。 她一个人蹲在地上看了很久的蚂蚁搬家,然后把杂草撕成了细碎放在石头上,装作过家家的游戏,又躺着看流云变幻,日光西移。 但实在是有些寂寞。 而眼前唯一的活人就只有…… 宋葭葭慢吞吞地挪过去,悄悄地蹲在连霁的身前,状似无意地问道:“师姐,我怎么就没见过你笑啊?” 打坐的连霁睁开眼睛,疑惑道:“你不是说再也不理我了吗?” “好吧,我,我原谅你了,我愿意和你说话了。”宋葭葭吞吞吐吐地开口,又忍不住问道:“师姐,我怎么就没见过你笑呢?” “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 “——是因为你生性就不爱笑。”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连霁眼底略带几分讶异地看向宋葭葭,没想到宋葭葭竟然能精准地知道祂想要说什么。 宋葭葭,果然不简单。 甄学十级的宋葭葭,此时顾不得再和连霁对台词。 她心底打起了歪点子,笑眯眯地看向连霁,眉眼弯弯,犹如一轮新月,其间透着狡黠和活泼,双眸灵动得仿佛其间有光芒跃动:“师姐,你看,今日我被罚得这样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么?” 连霁缓缓抬眼:“?” “师姐,我是说,咳,咱们既是嫡亲的师姐妹,同门情意可是最为珍贵的,你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妹因为抄书抄不完,而被师尊活活打死吧。” ……祂能。 可宋葭葭身上还有祂想要探知的真相。 “那怎样才能助你?” 宋葭葭愣了愣:“就是帮我一起抄。你一半我一半,一支笔,一盏灯,一个夜晚,一个奇迹。” 宋葭葭忙不迭又补上一句:“师姐,你先今日助我,他日你若有难,我宋葭葭绝不置身事外。” “可我不会写字。” 连霁很平淡地说,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下是真的把宋葭葭弄不会了,她错愕地看了连霁许久:“师姐,你便是不愿意帮我,也别用这么拙劣的借口。” 连霁一字一顿道:“我不会。” 宋葭葭震惊地看着连霁,可连霁理直气壮地和宋葭葭对视着,一时之间倒让宋葭葭真有些不确定了,试探着问道:“你真不会?那我教你写字吧。” 堂堂的万人迷女主,怎么可以当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呢? 她把连霁拉到自己的寝殿之中的书斋,书桌之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纸张镇尺,砚台墨块,笔架上按材质和大小依次摆放着多种毛笔,都还没被宋葭葭用过一次。 “师姐,我先握着你的手,教你写点简单的字可以么?要不这样好了,先写你的名字吧……” 宋葭葭站在连霁的身后,这时宋葭葭才突然发现,自己竟比连霁矮了将近一个头。 宋葭葭让连霁右手握着毛笔,而她的一只手放在连霁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覆于祂的手背上,肌肤相触的瞬间,宋葭葭被连霁冰凉的体温冷到,指尖犹如触电般轻颤。 两个人垂落的发丝交缠,仿佛不可言说的命运。 连霁沉默地垂着眼睛,看起来很是乖顺,仿佛正安静等待着宋葭葭做一个标准的示范。 但身后宋葭葭自信的眼神,却逐渐转变为恐慌惊愕。 完了,她忘了,她一个现代人哪里摸过毛笔啊??? 连霁等待了许久,却见宋葭葭仍然不有动作,祂不解地垂眼:“师妹?” 刚才还夸下海口的宋葭葭飞速缩回了放在连霁手背之上的手,讪讪笑道:“师姐,对不住,我的字不好看,你还是让其他人教你吧。” 直到宋葭葭因为心虚和尴尬跑远之后,连霁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僵硬了很久。 宋葭葭将手松开的瞬间,祂才想起来自己平日最厌恶与他人的身体有丝毫接触,甚至憎恨嫌恶到用藤蔓将对方生生撕成碎片。 可是刚才,为什么祂没有反胃恶心的感觉? 连霁神色凝滞地看向自己的手背。 宋葭葭,果然深不可测。 *—————————————— 宋葭葭看着眼前厚的不可思议,摞起来比自己还高的几本古籍,唉声叹气地揉着自己脸颊上的软肉。 别说她不会写毛笔字了,就算她会,这么多的书也不是普通人能在七日之内抄完的。 师姐?不会写字。 便宜爹娘?若是让他们得知,恐怕非但不会帮她,她还会收获一顿意料之外的竹笋炒肉。 小桃?小桃倒是个憨厚的老实人,对自己百依百顺,绝不会有任何怨言,可偏偏就是小桃太好了,宋葭葭反而不想去麻烦她。 没办法,那就只有一个人选了…… *———————————— 明月浮空,清霜堕地。 天衍宗被明令禁止,弟子绝不能踏入的禁地之内。 巨大的法阵之内,繁复纷杂的铭文和图纹在夜色之中发着淡淡的幽光。 被无数根锁链桎梏于阵心的男人缓缓抬起英武俊朗的脸庞,颇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个隐在阴影之中的身影:“稀客,你怎的来了?不是说好若无要事,不必联络么?” 仿佛月光也格外钟爱此人,清光倾落,照亮祂犹如九重天谪仙人一般的莲华容姿。来人缓缓现身,阵法的作用让祂的真身不受控制的显露,层层叠叠的衣衫随风飘动,每行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莲花。 男人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你此次前来,难不成是出了连你都无法掌控的大事?” 眼见祂微微颔首,男人大惊失色,连带着身上的锁链也发出清脆的响声:“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关于她——” 连霁摇头,语气认真:“不,教我写字。” “???” 第15章 脏乱的泥水污渍弄脏了宋葭葭的裙摆,留下一团丑陋的深黑。 宋葭葭望着这个与灵墟峰截然不同的世界。 低矮逼仄的房屋像是狭小的鸟笼子一般,只能说是个勉强容身的地方,根本称不上居住的家。鸟笼们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没有尽头,让宋葭葭的心底无端升起一股压抑的感觉。 不断有身着杂役服侍的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路过,他们的双眼无神,被繁忙的劳作压弯了背脊。身后是喧哗嘈杂的人声,混合着奇怪的难闻味道。 油烟味,汗臭味,还有血腥味。 一个看上去身着总管服制的人,远远便瞧见宋葭葭的华衣锦裳,连忙满脸谄媚,一路小跑地迎过来:“哟,这是哪位灵峰的小姐,大驾光临来我们这腌臜的杂役峰,是有什么要事吗?” 宋葭葭问:“封华砚住在哪里?” 总管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番,便很快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很快有些紧张地笑了笑:“就是那个封家的废物?我让人把他带过来。” 这里的杂役少说起码有数万人,总管却能很快便想起封华砚,想来是因为他的身世。 宋葭葭没错过总管那一瞬间表情的紧张。 封华砚本该是天边的皎月,却一夕堕入尘埃,甚至还因为他曾经的身世被万人欺,恐怕总管也没少欺压作践过这个曾经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不不不,我自己去就行。”宋葭葭摆手拒绝道。 总管却还是劝阻道:“这地方污秽恶浊,不要把您好看的裙子弄脏了,我送您离开吧。” 然而在宋葭葭的坚持之下,总管迫于无法,也只能找人把宋葭葭带去封华砚的房间。 七拐八转地走了无数条小径之后,宋葭葭跟着引路人终于到了一排低矮的房屋,指了指其中一间:“大人,这就是了”。 门框低矮到连宋葭葭身为女性都要弯着腰钻进去,恐怕身材高大的封华砚更不好受,要跪着挪动双腿才能爬进去。 宋葭葭刚进去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甚至还有股腐烂的味道。 封华砚双眼紧阖,蜷缩在铺着干草的墙角,竟然连张床板都没有。 他衣衫单薄,可以透过破烂的衣衫窥见满是交错的可怖伤痕,新伤叠着旧伤,有的伤口还在流血,有的没有长好的伤口甚至已经临近腐烂。封华砚一直虚弱地闭着眼睛,好像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没人在意的角落里。 “喂,华子?”宋葭葭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 封华砚有些吃力地睁开双眼,他瞳孔一缩,仿佛很是不敢相信似的,颤声道:“你,你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地侧过脸,不想让宋葭葭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 但他突然又意识到这只不过是徒劳。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的自尊和骄傲,早就被彻底碾碎了。 宋葭葭正想掏出自己被罚抄的书籍,却见门口突然多了几道身影。 有个膀大腰粗的汉子,看起来像是个小头领,被几个杂役簇拥在中间,只听见他粗声粗气地在外面怒吼道。 “封华砚,今日你还没去上工,哪怕你重伤得要死了,爬也得给我爬着去!再不滚出来,难不成还要我拿鞭子进来请你去晶石脉矿不成?” 封华砚要是去上工了,谁来帮自己抄作业? 这可不行。 宋葭葭抬起眼睛,作为演员的她登时换了一股趾高气扬的跋扈气质。 这其中气场变幻的要领便是挺腰直背,像只好斗的大公鸡那般高高昂起脖子,目不斜视,心里想着你们都是垃圾你们都是小垃圾。 这样嚣张跋扈的气势一下子便起来了。 宋葭葭不可一世地抚着自己的鬓发,漫不经心地看向眼前的几个杂役,嚣张地颐指气使道:“这几天我给封华砚安排了其他任务,你们走吧。” 虎背熊腰的汉子瞪大了眼睛,本能地想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宋葭葭满头珠翠的头饰和满绣着金丝银线的衣裙之后愣了愣。 他身后的跟班浑身一震,连忙在汉子的耳畔小声道:“雷哥,这女人的身份光是看穿戴就一定很高,我们惹不起。” 汉子硬生生压抑着怒气,努力地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大小姐,我也不是故意不听您的吩咐。可封华砚若是不去上工,记录在册的规定任务没有做完,不仅他没有饭吃,我作为管辖他的什长,同样会受到牵连,被更高一级的百夫长责罚。” 宋葭葭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掏出来一块上品灵石,趾高气昂地吩咐道:“这十来天,你们去帮他完成他的任务,顺便给他带饭吃。这个够了吧。” 灵石是修真界的通用货币,分为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上品灵石,极品灵石,换算是下个品阶与上个品阶的一百比一。 至于一整条灵石矿脉才会形成的灵核,则是无价之宝,有市无价,是熔铸神器必要的原材料。 这群杂役的月俸也不过百来块的下品灵石,天降横财让他们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应允。 打发走这群杂役之后,宋葭葭回身,却正好对上封华砚隐含着几分怒火的眼神。 “谁要你自作主张地帮我的,滚!” 宋葭葭一脸懵逼地挠了挠头,过了会才想明白封华砚应该是一个极其要面子的人,所以才不喜别人帮他。 宋葭葭很快转换状态,满脸轻蔑地勾起唇:“你想多了,我才不会帮你,我只是利用你帮我做事而已。” 乾坤袋白光显现,一摞垒起来比人还高的书籍凭空出现。 “七日之内,你必须把这些书都给我抄录完。”宋葭葭高高在上地吩咐着。 封华砚眸底有些疑惑,他似乎刚想问什么,然而张口便吐出一大滩污血:“咳……咳咳,你什么意思?” “这只是个交易而已,这七日你不用去做工,帮我把这些书誊抄完。”宋葭葭皱着眉毛,看着眼前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封华砚吐出了一大口污血。 他满身伤痛,如今不过只是比死人多口气,病得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恐怕也没什么精力来抄书。 这可不行,会影响她交作业的。 宋葭葭在乾坤囊里翻翻找找,她也不懂得医理,翻到什么便倒出来什么,很快眼前被堆叠了不少瓶瓶罐罐的药膏,甚至还有几瓶疗伤的丹药,都是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俩放在她的乾坤袋里面的。 眼看封华砚的表情变得端凝愤恨,宋葭葭连忙解释道:“我才没那么好心给你疗伤呢,我不过是想利用给我抄书罢了,眼看你病得快死了,这才赏你一点药。” 宋葭葭走之前,还故作凶恶地威胁道:“七日之后我便来取,若是誊抄不完,我就,我就不让人给你饭吃,活活饿死你,桀桀桀桀桀……” 宋葭葭发出猖狂的笑声,表情十分邪恶而扭曲地离开了。 直到宋葭葭离开良久,封华砚才缓缓起身,他嘴角又咳出一滩污血,胸口的衣襟泅出一滩深色,犹如糜烂的绛色花泥,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仅仅只是起身,他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忽然封华砚一个踉跄,重重地倒在地上,却还是竭尽全力地拿到了地上的白瓷药瓶。 他费劲地吞下一枚药丸,喉结艰难地吞吐着。 随后他的目光不复之前的愤恨,满眼温柔地将药瓶揣在了怀里。 在他被家族长辈,血脉至亲,亲朋好友弃之敝屣的时候,只有宋葭葭不曾离开过他,她一点都不嫌弃他:“我也是旁人口中的废物,所以我能理解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会丢下你的,谁敢欺负你我就打谁。” 但宋葭葭说错了。 她并不理解他。 她并不懂得他那可笑却又倔强的自尊。 就是因为他一无所有,所以他必须坚守着仅存的尊严。 所以宋葭葭每一次自以为是的帮助,都会被封华砚怒骂一顿。 渐渐地,宋葭葭不再和他往来,断了联系。 封华砚暗自神伤失落,却又觉得本该如此。 但后来,被其他杂役殴打折磨的他濒临死亡之际,宋葭葭还是出现了。 她仿佛知道封华砚多么要强,于是不再在明面上护着他,只是凶神恶煞地把其他杂役赶走:“这个废物只有我能欺负,你们都给我滚!” 就和昨日一样,有时候其他杂役故意不走,躲在后面偷窥的时候,她宋葭葭也会装模作样地欺辱封华砚。 封华砚知道,她只是做戏给那些人看,也只是做戏给他看。 而今天,她又来了,连找的理由都如此荒谬。 说是让他抄书,其实不过是为了让他躺在床上静养几日,甚至还故意凶巴巴地丢下疗伤的药物。 封华砚把瓷瓶和昨日捡的锦帕放在了一起,尽管那锦帕有股油腻的炸鸡味道,他却并不嫌弃,仿佛视若珍宝那般折叠整齐,又万分小心地收好。 *—————————————— 七日之后,宋葭葭兴高采烈地从封华砚那里拿回了抄录好的藤本。 封华砚身为修真世族的嫡系血脉无比尊贵,自幼习文学武,尽管如今没有灵根备受欺凌,但他曾经被家族倾力培养的底子还在。 宋葭葭满意地翻看着这一本本无比工整的誊抄本,翻开便是墨香扑鼻,字体漂亮极了,犹如群鸿戏海,舞鹤游天。 眼看便是最后期限,宋葭葭连忙揣着自己的作业,找到了正在山洞里修行的云听白。 宋葭葭难得如此听话,云听白的眼底有抹温润和善一闪即逝。 然而他和煦慈爱的表情,却在翻开第一页之后迅速变得乌云密布。 “宋葭葭,你当本尊是傻子不成?你胆子还真大,竟如此明目张胆地找捉刀客。” “师尊你不要霞嗦啊!”宋葭葭尽管心虚,却还是嘴硬地辩解:“这可都是我熬了几个大夜写出来的,哎哟,哎哟我的头好晕啊……” 她正想装作身体虚弱的模样,东倒西歪地便要逃走,却狠狠地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云听白脸色铁青。 “你身为我的弟子,我不求你成就大业,但只要你品质无暇,诚笃敦厚。” “这誊抄的书本字迹屈金断铁,笔力惊人,其字体的天骨遒美,逸趣霭然,与寻常女子家的簪花小楷不同,一看便是男儿家的笔迹。” “你若是当真问心无愧,那便当即给我写几个字看看。” 宋葭葭心头一抖,一种熟悉的战栗感席卷全身。 此时此刻,云听白和她高中那个严厉又古板的数学老师的脸渐渐重合在了一起:“宋葭葭出息了,竟然敢在我的课上睡觉,你上讲台来,在黑板上来把这道大题的过程写出来。” 云听白和数学老师的声音犹远似近,不断地缠绕在宋葭葭耳侧重复:“宋葭葭,宋葭葭,宋葭葭……” 宋葭葭惊慌失措地摇着脑袋。 她必须要想个办法。 得想个办法让眼前这张叽叽歪歪的嘴巴停下。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云听白的声音顿住。 他的瞳孔一缩,错愕惊悸地僵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缓缓垂眼。 一根犹如葱削般的素白手指,抵在了他的唇边。 与此同时宋葭葭也傻在了原地。 她不过是想让云听白闭嘴而已,竟然就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挡在了他的嘴边。 而此时此刻的云听白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也被她的动作惊呆了。 宋葭葭深吸一口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另一只手缓缓攀上云听白的脖颈,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师尊,嘘——” “承认吧,其实你也很为我着迷。” 第16章 云听白仿佛并没有听清楚宋葭葭说了什么,他的双眸失神,没有焦距,呢喃着轻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其实每个字音,他都听得无比清楚。 但他只是不敢相信。 宋葭葭那根捂在他唇珠的手指缓缓下移。 她冰凉的指尖仿佛一条游移的滑蛇,却又像是一簇无形无声的焰火,沿着他的脸颊炸裂,又顺势而下,慢慢靠近他的胸腔。这股难耐的温度烧得他耳根通红,一时之间耳朵里此余下盲音,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声如擂鼓。 宋葭葭指尖终于停滞,不再移动,随后——她单指挑起了他的下颌。 如此轻佻、如此放荡、如此不尊师重道的动作! 明明眼前之人修为低微地就如同一只蚂蚁,如此的弱小。 云听白甚至不需要动用一层的功力,便能让她即刻暴毙。 可宋葭葭的那根手指仿佛重若千钧,就像是一条致命的毒蛇正在嘶鸣,竟让波澜不惊的云听白的额上沁出冷汗,动弹不得。 “师尊,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吧。” 宋葭葭自信地勾起唇角,又重复了一遍。 “承认吧,其实你也很为我着迷。” 宋葭葭的话音刚落,云听白的额角有一滴冷汗掉落,渗留一滩清晰的水渍。 “胡言乱语,疯了,真是疯了……你若是再敢胡说,为师一定会,会……”云听白惊慌失措地说着含糊的字词,但后面的话却像是噎在了嗓子眼里的一根刺,迟迟没有吐出来。 耳后根的烧热,已经从他的双颊蔓延,最后缓缓晕染了眼尾。 断情绝爱,谪仙一般的尊上,此时此刻他的耳朵是红的,脸颊也是红的,就连眼角眉梢都堆叠着抹春意薄粉。 而这还不算是最诡异的画面。 宋葭葭的指尖还挑着云听白的下颌,就像是恶霸调戏小媳妇。 而云听白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还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偏偏宋葭葭还比云听白的身形矮了不少,云听白的下巴被迫高高扬起,始作俑者宋葭葭就只能更努力地踮起脚。 显得本就诡异的画面更加的不正常了。 云听白终于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仿佛觉得自己很不堪似的,微抿了抿唇,随即将头缓缓偏开,冷声缓缓道。 “本尊仁慈,今日便不追究你的过失。但本尊不解,何时何事竟然让你有了这样的妄念痴想?” “呵。”宋葭葭邪魅地歪嘴一笑,理直气壮地叉着腰:“你既无情,为何偏偏要收我为徒?” 云听白皱眉:“那还不是你的爹娘苦苦相求,甚至动用关系让其他长老一同求情……” “呵。”宋葭葭邪魅地歪嘴一笑,摊开双手:“天衍宗几千年来这么多关系户找你求情收徒,你怎的就不应允呢?” “那还不是因——”云听白愣了愣,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宋葭葭打断:“你既无情,当初为何又要出手相救,才致使少女怀春,苦苦相思多年求不得。” 云听白显然有些急了,语速飞快地解释道:“修道之人最重因果,种善因,得善果。若惹杀债太多,容易折损阴德,也有可能会致使心魔诞生,难过天劫。我救你,不过是奉行进智习善,行成芳洁……” 却被宋葭葭再次打断。 “呵,男人。”歪嘴战神宋葭葭最后来了个暴击:“你既无情,为何每次都只是罚我,从不罚师姐!我知道,师尊你心里有我,你罚我,不过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我——”云听白的脸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 仿佛他眼前站的不是一个普通女孩,而是什么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穷凶极恶的鬼怪。 “呵,你既无情……”宋葭葭的话还没有说完。 被世人尊称为琅霄仙尊,千年大比之中所推举而出的实力至强,少年之时便惊才绝艳,所有人都认为将来飞升是板上钉钉的大佬云听白——竟然魂不附体地落荒而逃。 但在宋葭葭的眼里,云听白一切不正常的行为,都是云听白已经被她气疯了的表现。 很好,今天她也是个考核满分的打工人。 宋葭葭满意地摸着自己下巴,离自己成为千亿富婆的生活,又近了一点。 *————————————— 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宋葭葭没能在连霁的寝殿里找到祂的的踪影。 而系统又是个常常断网的货,只要本文剧情里没有提到宋葭葭身上带着雪貂,那就是因为系统又双叒叕关机了。 宋葭葭只能央求着小桃陪她睡了几天。 然而小桃今晚却接到了宁馥的命令,需要去另一个宗门帮宋温书取份手令。 宋葭葭只能苦兮兮地自己一个人待在空旷阴冷的大殿里,自言自语地和雪貂尸体说话。 宋葭葭真的很怕黑。 但极其矛盾的是,如果点着蜡烛,宋葭葭又睡不着。 这是她自幼便有的毛病,但婆婆总会抱着她一起睡,拍着她的背给她唱童谣。 宋葭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可身边只要有任何一个活物,她都能无比快速且安心地入睡。 就在数了二千七百八十六只羊的时候,宋葭葭抱着被子,抱着一丝微弱希望地溜到了连霁的寝殿。 远远的,宋葭葭便看见连霁的寝殿竟然燃着烛光。 她心头狂喜,恨不得双腿变成螺旋桨,连忙便飞扑着跑进殿内,却在进入内室的瞬间,眼前猛然一黑。 眼前一片深黑,浓得化不开。 宋葭葭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小声唤道:“师、师姐?” 远处,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微弱渺落,仿佛是人的错觉一般。 “别过来。” 连霁说。 第17章 不要过去? 宋葭葭怔在原地,露出懵然迷惘的表情。 但仅仅只是过去了一秒,宋葭葭茫然的表情就很快转换成恍若大悟,再从恍然大悟转变成气愤恼怒:“好啊师姐,你竟然背着我吃独食!” 她眼睛瞪圆,牙齿因为气急败坏而发出咯咯的磨牙声,撅起屁股,模仿着汤姆猫的三个大表哥那般狂妄的姿势,无比的雄赳赳气昂昂,大步阔首地走进去。 “诶?”昂首阔步的宋葭葭只觉得脚尖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她蹲下身子扫了一眼,竟然是一根枝叶繁茂的藤蔓,其间遍布着不少尖锐的利刺,她小心地避开了藤蔓,再环顾一看,发现地板的四周还散乱着不少零落的花瓣。 连霁站在窗前,身后是一轮无比巨大的皓月,连霁逆着光,宋葭葭看不清祂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 宋葭葭抓了一把花瓣站起来,她指尖捻起一片,借着月光看清楚了花瓣的颜色。 是种很少见的颜色,浅浅的青色夹在麹尘与青楸之间,如同缟素碧玉,葱蔚洇润。不过仅仅只是一片花瓣,却精美得犹如被大师精雕细琢而出的艺术品,经由千万年岁月的碧沉青淀,一寸一厘的青色都有着实质生命那般在缓缓流淌。月光浮空,清霜堕地,给花瓣镀了层流光溢彩的芒辉,就像是绿碧玺和翠榴石打磨合成的宝石在发光。 忽然窗外狂风大作,檐角的占风铎发出清脆的声音,无数的花瓣被风吹起,宋葭葭的裙摆被风吹起,她眯着眼睛,顺着风吹花瓣的方向,看向了连霁。 “师姐,为什么这些花瓣都是从你那里飘出来的?”宋葭葭的声音不大,却在一室沉寂的黑暗中格外地响亮,仿佛一颗石子在池面上荡开了层层涟漪。 连霁没有回答,祂不懂宋葭葭为何故作无知。 连续几夜都去往禁地,阵法的作用让祂无法控制地显露真身。 如果现在是其他人不慎闯入发现了这一幕,都会被连霁毫不犹豫地拧断脖子。 但来的是宋葭葭,是祂探知真相的唯一的方式。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真身,现下为何又故作不识,是在试探和拉扯吗? 被吹起的花瓣如同青蝶蹁跹起舞,在夜色中泛着盈盈的荧光,就像是无数只萤火虫飞在空中,光斑闪烁,酿成星河,幻影流光般映出迷离的辉泽。 宋葭葭不自觉地伸出右手,花瓣停驻在她的指尖,又倏忽飞远。 “好漂亮。”宋葭葭目光痴痴地呢喃道,下意识地跟着这抹流光追了几步,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交错横生的东西绊倒,狠狠地摔了一跤。 宋葭葭还没来得及叫痛,震惊地看着眼前无数根缠绕交织在一起的藤蔓,更恐怖的是,这些藤蔓像是有生命那般活蹦乱跳,密密麻麻地犹如无数条竹叶青蛇四处穿梭。 “师、师姐,这究竟是什么……”宋葭葭颤声问道,她抓起一根藤蔓,捏着藤蔓顺着它生长的方向走过去,这才发现所有藤蔓的源头是从连霁的衣摆之下凭空长出来的。 “我的藤蔓。”连霁声音淡淡地说。 “你的——?人身上怎么会长藤蔓?你,难道你是妖怪?”宋葭葭差点被吓得背过气去,然而她的尖叫声起势刚升了一个调,宋葭葭却猛然一顿,语气惊慌:“我,我的手……” 只见宋葭葭的掌心遍布着几个血洞,刚才情急失控之下,她不慎被那根藤蔓的尖刺所伤。 连霁好心给宋葭葭解释道:“我藤蔓的尖刺上有毒,重则七窍流血,脏腑破碎,化为一摊血水而亡,轻则……” 连霁的话还没说完,宋葭葭便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连霁没说完的话是,轻则头晕目眩,会失去最近的一小段时间的记忆。 藤蔓的毒素都是由连霁控制的,宋葭葭目前对于连霁来说,是祂唯一可以得知有关真相线索的人物,祂怎么可能会让她死? 一炷香之后,宋葭葭悠悠转醒,她只觉脑子晕乎乎的,本就不大的脑容量似乎被进一步缩小,而且她好像被喷了传说中的失忆喷雾,竟然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葭葭从地上爬起来,好奇地捡起一根藤蔓:“咦,这是什么?” 连霁说:“我的藤蔓。” “妖妖妖妖妖妖妖怪——”宋葭葭被吓得大惊失色,摸过藤蔓的掌心赫然留下一个血洞,她双眼一翻,又被毒晕了过去。 一炷香之后,宋葭葭悠悠转醒。 宋葭葭从地上爬起来,好奇地捡起一根藤蔓:“咦,这是什么?” 连霁说:“我的藤蔓。” “妖妖妖妖妖妖妖怪——”宋葭葭被吓得大惊失色,摸过藤蔓的掌心赫然留下一个血洞,她双眼一翻,又被毒晕了过去。 一炷香之后,宋葭葭悠悠转醒。 她摸着自己脑袋上的包有些疑惑,好奇想要地捡起地上一根藤蔓:“咦,这是什么?” 然而藤蔓却犹如活物那般突然缩了回去,犹如迅电流光那般钻进了连霁的脚下。 连霁说:“我是妖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长叶子和花——”宋葭葭被吓得大惊失色,但由于这次连霁已经预判到了接下来的过程,直接收回了藤蔓,宋葭葭没被尖刺刺伤,也就没有再晕倒和失忆。 “怎么可能,人身上怎么可能会长藤蔓和花瓣呢,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宋葭葭一脸错愕震惊地质问道。 连霁不明白宋葭葭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你之前不是已经知道我的真身是青莲么?” “卧槽,你还真是——你不是白莲花,你是……”宋葭葭因为太过震惊而语无伦次地蹦出了几个字,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爹的爷爷的太爷爷,她理解错了系统的意思,这女主竟然不是莲花,而是莲花。 而且女主竟然不是白莲花,而是青莲花。 有了这么一段缓冲的时间,宋葭葭也从最初的震惊一百年很快变成了欣然接受。 拜托,她一个博览群书,通晓古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现代人,可不是什么迂腐的老古董,此处先暂时地拉踩一下云听白。 不就是莲花精吗? 她关于人外的书剧都没少看过,看的时候直呼磕死我了,现下不用花钱充会员就能看直播,实在是她赚大发了。 回想起那些18×的剧情,宋葭葭不由变得十分亢奋激动,忍不住围着连霁转了几圈:“师姐,天啊,这太劲爆了,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厉害,以后可以和三个男主玩触手play了。” 连霁听不懂:“扑雷?” 宋葭葭双眼发光,小脸通黄:“师姐,以后请务必让我看次现场直播,VIP专座!” 连霁更听不懂了:“微挨披?” 祂心底不由想到,宋葭葭果然不简单。 之前宋葭葭还故意演戏,明明一早便知道祂的真身,却偏偏明知故问,现下她情绪如此愉悦,哪还有半点刚才受到惊吓的模样。 这只能证明宋葭葭是个极其擅长伪装,且心机颇深的人物。 就在连霁心底惊疑不定之时,宋葭葭却大呼一声,拿起了书案之上的纸张:“师姐,这是……?” 连霁淡淡解释道:“我照着这些书,学的字。” 宋葭葭摊开纸张,上面的簪花小楷字迹秀美清婉,犹如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 前几天连霁说要学写字,宋葭葭还以为祂不过是玩笑话,便从原主屋里拿来的一些书籍,上面有很多原主的笔迹。 这几日白昼之时,宋葭葭和连霁一同修炼,而入夜之后连霁便不见踪影,十有八九是去练字去了。 这不过是宋葭葭随口的一句话,连霁竟然没有框她。 “师姐……”宋葭葭只觉得眼眶变得湿热,心口像是有只小猫的爪子在挠痒痒。 从来没有人,会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这么认真地应允承诺。 连霁微微偏头。 这不过是祂接触靠近宋葭葭的手段而已。 但看着宋葭葭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祂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棋究竟有没有下错。 宋葭葭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意思? 眼见连霁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宋葭葭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然后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一个助跑,飞扑着抱住了连霁。 宋葭葭像只兴奋的大母猴,两只手抱着连霁的脖颈,另外两只脚也搭在祂的腰侧之后,狂热的喜悦让她冲昏了头脑,不由自主地如同在现代生活之时对着美女朋友口嗨道:“老婆!爱你!” 被宋葭葭用这样的姿势抱着,连霁动弹不得地僵在原地,缓缓问道。 “老婆,是在叫我?” 第18章 连霁问:“老婆是什么意思?” “这个……”宋葭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她思想开放的现代,而是保守顽固的古代。 于是她面不改色地开始骗修仙界的土著:“就是夸你漂亮夸你可爱的意思。” 连霁:“哦。” 宋葭葭纯粹好奇,忍不住问道:“师姐,你既然是莲花,妖怪应该有妖怪修炼的方式,为什么要来我们宗门呢?” 来了! 果然宋葭葭这些日子的装疯卖傻,都是在试探祂。 连霁并不正面回答宋葭葭的问题,只避重就轻地淡淡地说:“虽然你喊我妖怪,但我不是妖。” 祂不是妖。 妖怪是有妖气的,一旦进出天衍宗的护山大阵就被检测到。 妖怪也不可能不被修为高深的修士发觉。 云听白好歹也是个仙尊,离渡劫不过半步之遥,但他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连霁不是人类。 祂的真身一出,就算天衍宗的开山老祖在这里,也得恭恭敬敬地三叩九拜。 “那师姐你今年多大啊?和人类一样才十八岁吗?”宋葭葭好奇。 连霁依然故意回避重点,只说:“我刚化形不久。”尽管祂的真身已经活了数万年。 才化形不久?那不就是等于才出生不久。 宋葭葭竖起耳朵。 那师姐岂不是一朵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娇花宝宝。 难怪,难怪最开始说话的方式很奇怪,也没有礼貌,连字都不会写…… 一时间宋葭葭的目光变得慈爱怜惜起来,不由得为自己刚才欺骗师姐而感到内疚不安。 更何况,师姐的脾气那么好,对她算是有求必应。尽管师姐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但宋葭葭还没见过祂生气的模样。 “师姐,对不起,我刚才骗了你。”宋葭葭小心翼翼地说:“其实老婆是代表妻子和伴侣的一种称呼,我们都是女孩子,我这么叫你,并没有恶意,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表达我对你的亲近之情。” 果然不出所料,连霁并没有动怒,还是平常的模样:“哦。” 宋葭葭眨了眨眼:“那师姐,我以后还能不能这么叫你啊?” 连霁平淡地应道:“随你。” 宋葭葭搓了搓手,兴奋地咧开嘴。 连霁没意见,那她可要天天叫了。 毕竟这可是三位男主的老婆,三位男主都还没叫唤过老婆呢,却被自己抢了先,那她可不占了大便宜。以后要是被三位男主知道了,他们还不得气红了眼睛? 既然要追求刺激,就贯彻到底了。 “老婆。” “老婆。” “老婆老婆老婆!” 还是没回应。 “师姐你怎么不理我呀?”宋葭葭委屈地拉住连霁的衣袖。 连霁微微蹙眉:“你并没有问我问题。” 唉,还是朵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莲花啊。 “师姐,其实你不必一定要遵循有问才答的规矩。我叫你,你就回应我,这是做人类的礼貌。” 宋葭葭摆出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她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认真地劝谏:“小花花,做人的人情世故是很复杂的,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连霁:“不要叫我小花花。” “那,小莲莲……”宋葭葭试探着问道。 连霁还是没有反应,祂皱起眉头,看起来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宋葭葭眼见连霁还是没反应,用手肘捅了捅连霁:“师姐,你怎么还是不回应我,礼貌,人类的礼貌知道吗?” “老婆。” 连霁虽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宋葭葭好像能看出祂其实不太情愿,不过好在师姐还是那样的好脾气,还是如同往常那般有求必应。 “……嗯。” 为了得到真相,连霁知道祂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 自从上次云听白被宋葭葭气得失去理智,拂袖而去之后,宋葭葭已经好多天没见到过他了。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是大名鼎鼎的仙尊,肯定是很神秘的人物,她宋葭葭就算身为他的弟子也不一定能日日相见。 要知道,就连很多天衍宗的人都还没亲眼见过琅霄仙尊长什么样子呢。 反正云听白收的这两个徒弟里,一个不用教,另一个也不用教。 连霁天赋绝世,根本无需指导,修为像磕了药那样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而她宋葭葭是堪称废物,最为驳杂的五灵根,就算每日勤学苦练,也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 这个世界,还从未听闻有过五灵根能够突破金丹境界。 身为掌门和峰主的女儿,她六岁便开蒙,然而已经修炼了十二年,竟然还是卡在练气十层,连筑基都未突破。 宋葭葭嘴边叼着一根草,懒洋洋地看向隔壁的连霁。 这个天才才修行十二天,便恐怖地筑基了,甚至都不需要护法。 今晨祂看似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就很平静地告诉宋葭葭:“我筑基了。” 这个消息放出去一定会轰动整个修真界的。 毕竟现在被所有人承认最天才,最有可能飞升的仙尊云听白都用了两个月才筑基。 怎么说呢,人各有命,宋葭葭一早便知道连霁是女主,而自己只是个女配,所以对于两人天差地别的天赋,她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刚用过午膳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惊蛰刚过不久,春寒料峭,但午后出了太阳,阳光晒在身上并不觉得炽热,反而有股暖烘烘的气流淌过全身。阳光从挨挨挤挤的树叶的缝隙里落下,在地上投射出一个个铜钱大小的光斑。远处的草原澄廓,万古长青,宋葭葭站起身,像是一头有着浑身精力却无法发泄的活泼小马,在缅邈的绿色中肆意地跑过来跑过去。 此时此刻正是早春,处处草长莺飞,青色靃靡。 宋葭葭就地打滚几圈,伸了个懒腰,身上都是花瓣碎屑,鼻尖则满盈着草木的清香。 连霁站在远处,默默地观察着宋葭葭的行为表现,想要从中得到关于真相的些微线索。 这是祂每天的主要任务。 至于修炼,那根本不重要,随便吸吸周围的灵气就能升级了。 祂不明白眼前的女人,为什么在草堆上撒泼打滚,一个人也能玩得这么开心。 “师姐。”宋葭葭忽然看到了连霁,她爬起来,热情邀请道:“你要和我一起玩吗?但是会不会影响你修炼呢?” 连霁犹豫了一瞬,其实能更近地接触和靠近宋葭葭,或许确实能有更多线索。 毕竟宋葭葭之前多次隐晦的试探,便证明她是如此狡猾的一个女人。 祂微微颔首,款款行到宋葭葭的身边。 宋葭葭的嘴角得意地勾起一个弧度。 其实宋葭葭老早就发现,连霁总是喜欢在远处偷偷地看着她,一旦被宋葭葭发现,连霁就害羞地转过去。 可怜的小花花,一定是想要和她玩却又不好意思吧,专门等着她开口邀请呢。 看来不仅仅是她很喜欢师姐,师姐也很喜欢她呢。 她和师姐竟然是双向奔赴的友情! *———————————————— 连霁眼看宋葭葭将石块摆在一起,又采了不少的杂叶杂花杂草,用手撕碎,再用许多片大叶子盛好,分门别类地摆在一起。 宋葭葭的表情很严肃:“师姐,这是一个极其紧张刺激的游戏,相信我,你一定会欲罢不能。” 听起来倒是很唬人。 连霁聚精会神地看着。 宋葭葭招呼着连霁坐过来,并耐心地一一讲解:“师姐,这些石头是我们的灶台,这些树叶都是我们的碗,而这些杂花是我们要做的菜,小草是我们的饭,叶子是汤……对了师姐,你再去给我摘些这种黄色的野花……” 连霁听话照做,但依稀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哟,小姐今天拉着你的师姐在玩扮家家酒啊?”小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笑眯眯地看了许久。 “小桃,你回来了!”宋葭葭高兴地飞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小桃:“小桃,你不在,我一个人玩了好几天的过家家。今天好不容易才有了师姐陪我一起玩,我们玩得可高兴了!” 连霁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小桃摸了摸宋葭葭的脑袋:“我刚从昆仑派回来,去给峰主复命的时候遇见了掌门。他说有急事,让小姐速去主峰一趟。” 第19章 “月冰果酥酪!” 宋葭葭喜出望外地看着桌上码得整整齐齐的八盒糕点。 宋温书含笑道:“今日路过山黍秋的时候,忆起你的嘱咐,便给你捎回来了。这月冰果酥酪是他们店的限量招牌,剩下的存货全在这里了。听掌柜的说,因为月冰果的成熟期已过,这月冰果酥酪要等到明年才有了。” 宁馥用手指头点着宋葭葭的额头,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天天都想着吃,除了吃便没有其他的追求了吗?我今日见你师姐都筑基了,别人家的孩子就是省心……” 宋葭葭流着哈喇子,对于宁馥的唠叨那是右耳朵进左耳朵出,毕竟见者有份,她也不好意思独吞,学着刘星分肉饼。 “阿爹一盒我一盒,阿娘一盒我一盒,小桃一盒我一盒,师姐一盒我一盒。” 连霁面无表情,并不伸手去接:“我不要。” 宋葭葭忍不住强烈安利道:“师姐,你就试试吧,特别好吃,好吃到我能流泪跳起来,并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向后翻腾三周转体四周的那种好吃!” 连霁很勉强地接了过去。 宁馥把宋葭葭拉过去,低语道:“看起来你和你师姐相处得不错?” 宋葭葭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骄傲:“那是,我师姐可喜欢我了,总是偷看我,我走到哪里跟到哪里,还特别喜欢和我一起玩。” “真的?”宁馥先是欣喜,却又不由得担忧起来:“你那师姐,会不会是有磨镜之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师姐祂喜欢男人。”宋葭葭连忙解释道:“今后师姐可是会有三个男人的。” “三个道侣?”宁馥轻嘶了一声,愣了愣。 连霁似有所感那般忽然转头,祂发觉宁馥看向祂的目光很奇怪,宁馥肃然起敬地看着自己,震惊的眼神中又带了那么几分钦佩。 连霁:“?” “那老爹你不就给我捎带个东西,为什么还说得那么严肃,还叫我速来速去的?”宋葭葭好奇地问道。 宋温书微微一笑。 “再过半个时辰,我便要传召长老们商议关于百年大选的事务,今日商量关于百年大选初会的日期,明日商量关于百年大选初会的地点,后日则是关于百年大选的人选问题,还有门中弟子的统一服饰革新问题,后勤问题,用餐问题……这还都只是我们门派内部的事情。下个月月初,会有上百名正道门派的掌门来到天衍宗,与我们共议三天,一起商定百年大选的初选、复赛、终试的流程和规章……” 宋葭葭终于忍不住打断道:“爹,这个百年大选好玩吗?我能不能去呀?” 宋温书的笑容一凝:“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参赛。不过下月初旬的大宴,上百个大小门派的掌门都会来访我们天衍宗,这算是百年大选的开幕庆典,厨子们会做很多好吃的,你这个小馋猫可不要高兴坏了。” 宁馥看出宋葭葭的失落,安慰道:“终试的时候,我们去当天衍宗的看客便是。” “那里是一个专门为百年大选准备好的秘境,那个时候数百个门派,几乎所有的长老,精英弟子,新生代弟子都会来,那可比开幕庆典要热闹多了。娘带你去最内场的看台席位,看他们去试炼,也很精彩的。” 宋葭葭登时变得开心起来,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 返程路上,宋葭葭没想到又遇到了封华砚。 封华砚似乎又被其他杂役欺负了,唇角淌着血渍,连走路姿势都一瘸一拐的。 既然这么巧地撞见了,那她不当次恶人,岂不是浪费了这次机会。 宋葭葭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 旁边的小桃看着宋葭葭不怀好意的表情,有些惊恐地往后退了退,弱弱地唤道:“小姐……” 宋葭葭笑眯眯地开口:“小桃,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对吧。” 旁侧的连霁微微皱起眉毛。 祂怎么觉得这句话很耳熟? 宋葭葭附在小桃耳旁说了几句话,憨厚的小桃急得连连摆手:“小姐,我不行的,我,我做不到……” “小桃,就这一次,我保证。”宋葭葭恳切地说道。 毕竟这一次时间实在是太匆忙了,眼看封华砚就要越走越远了,她根本没多的时间去找群众演员。 “那好吧……”小桃弱弱地答应。 眼看宋葭葭和小桃就要挽着手离开,连霁也下意识地跟上。 祂不容许自己错过任何从宋葭葭身上得到线索的机会。 “师姐?”宋葭葭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有些为难地停下。 她并不想让连霁参与到欺负封华砚的过程之中,毕竟他俩是日后将会相爱的女主和男主,这会影响到主线剧情的。 “你,不想我去?”连霁抿了抿唇。宋葭葭越是不愿意祂跟着去,祂便越发觉得这件事会和真相的线索相关。 宋葭葭眼见连霁那副柔弱的可怜模样,不由得心下一软。 师姐也只是太喜欢自己了,想和自己一起玩。 宋葭葭为难地想了想,严肃道:“算了,你也去,你站在后面就行。你记住,你的人设是啦啦队队长,金发大美女。” “你站在后面不要说话,姿态高傲,最好穿得火辣一些,展示你曼妙的身材。” 连霁:“?” *———————————— “咳咳咳……” 封华砚竭力忍耐着咳嗽,只觉得自己的肺腑就像是破旧的风箱,他吐出一口血水,双手抵在树干上,挣扎着站起来。 他的肋骨应该是被打断了。 额前的碎发垂落,遮挡住封华砚阴狠狼鸷的双眼,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人都…… “嘿,华子来了!” 封华砚怔了怔,抬起眼睛。 “小怪胎,你来这里干嘛,这是我们的地盘!” 两个坐在秋千上的女人,一个正带着嘲讽的笑容,嘴里吐出恶毒的话语,另一个则费劲地露出僵硬的笑容。 眼看到了时间,小桃从荡起的秋千顺滑地飞起,紧接着一个帅气的落地动作,衣袂飘飘。 旁边的宋葭葭笨拙地想要模仿,却实打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小姐你没事吧?”小桃连忙紧张地把宋葭葭扶起来。 宋葭葭连忙摇头,低声道:“不、不妨事。” 作为一个敬业的好演员,宋葭葭有些艰难地爬起来,立即投入地继续演戏,嘲笑道:“天衍宗不是收废物的地方,这里不欢迎你。” 随即宋葭葭朝小桃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双手交叉在胸口摇晃,抹抹头发,再来一个经典的旺仔踢腿,这是一段完整的交通指挥员的社会摇,一套动作下来,足以拦八辆出租车。 封华砚:“…………” 小桃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念着台词:“听说下个月月初,天衍宗会举办一个超棒的宴会,其他门派的掌门都会盛装出席。” 宋葭葭给自己加戏,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狞笑道:“天衍宗所有的世家子弟都会参加,但你猜,谁收不到邀请?” “你——” 宋葭葭和小桃的手指头不约而同地指向封华砚。 封华砚:“…………” 宋葭葭一边社会摇,一边讥笑道:“快滚吧华子,不然就留下来给我写作业。” “哈、哈、哈、小姐你吓到他了——”小桃尽力地说出台词。 这时候宋葭葭用肘部捅了捅小桃,两个人一边表情狰狞而扭曲地发出“桀桀桀桀桀”的笑声,一边顺拐着跑远了。 封华砚:“…………” 这时他忽然转头,和远处的连霁遥遥对视了一眼。 连霁的衣裳被宋葭葭剐了半边,露出一小截香肩。 据宋葭葭说,这样才符合火辣的啦啦队队长美女人设。 连霁面无表情地将衣服拉上来。 而宋葭葭躲在树干后面,心里不由得暗暗想到,这将是一次史诗级的对视。 连霁和封华砚两个人看似没什么反应,其实他们的心底早已悸动不已,互相一见钟情。 好了,她今天的美式霸凌已经足够羞辱到封华砚了,封华砚一定更讨厌她了。 离自己成为千亿富婆的日子又近了一点。 宋葭葭满意地拉起小桃和连霁一起离开。 然而她却没察觉,自己专门拿来装月冰果酥酪的揣在衣兜里的乾坤袋,却在荡秋千的时候不慎掉落在地。 封华砚踩着落叶慢慢走近,修长的手指拂去乾坤袋上面的灰尘,白光涌现,掌中显露出几盒包装精致的糕点。 封华砚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她怎么知道自己今天还没有用膳? 果然,葭葭只是碍于自己的自尊,才故意摆出这副样子,其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吃下她精心准备的糕点罢了。 封华砚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那他便不能辜负她的心意。 *———————————————— 刚回灵墟峰,宋葭葭正准备悠闲快乐地享用自己的下午茶,然而她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却仍旧没有找到自己那个专门用来装糕点的乾坤袋。 “该不会是刚才荡秋千的时候丢了吧?” 宋葭葭暗道不好,连忙乘坐着鬼火回到案发现场,远远地便看见一个身着杂役服饰、身材颀长的人影。 “华子,你还没走?”宋葭葭紧张她的糕点,连忙急声盘问道:“我的乾坤袋呢,是不是有人给我拿走了?” 宋葭葭这个时候也不忘恶毒人设,故意摆出嚣张跋扈的模样,恶声恶气地狰狞道:“到底有没有瞧见我的乾坤袋,快说!” 封华砚用修长的指腹慢吞吞地擦去唇边的糕点碎屑,心底一暖。 他怎么也没想到,葭葭为了督促他吃掉糕点,竟然还专门回来一趟。 不同于平时故意的疏远和冷漠,封华砚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你放心,我已经吃了。” 宋葭葭:“!剩下的呢?” 封华砚摇了摇头。 “你、你说什么?” 宋葭葭身躯一僵,不敢置信地颤声道:“你都吃完了,一个也没留?” 那可是四盒,一共四十个月冰果酥酪! “嗯。”封华砚知道宋葭葭是担心他身为男人食量大,怕他吃不饱,贴心地补充道:“我吃饱了,你不用再给我多带什么其他的饭菜。” 宋葭葭:“!” 好恶毒残忍的男人! 她那些折磨人的手段,竟然比不上封华砚十之有一。 他怎么能如此狠毒,为了报复她,竟然将自己最喜爱的糕点全部吃掉,一个都不给她留! 封华砚虽然知道宋葭葭是好心,可自尊却让他还是无法接受宋葭葭隐晦的帮助,沉声道:“以后,你别再来了,我不需要你这些处心积虑的同情。” 宋葭葭的脸色变得惨白,摇摇欲坠地甚至站不稳,只见她不发一语,沉默着坐上骑乘法器离开。 封华砚知道,自己要和她划清界限的这句话,着实伤害到她了。 他回想起宋葭葭背过身的瞬间,她那眼角缓缓淌下的泪痕,不由得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 宋葭葭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她的月冰果酥酪。 她期待了好多天的月冰果酥酪。 这是她每天早上起床,晚上睡觉都会想一遍的美食。 当她亲手拿到这四盒糕点的时候,她就强忍嘴馋,默默地计划着一天吃三个,早中晚各吃一个,这样可以连续吃十天。而剩下的那一盒,她要留存在冰窟之中,以后当真馋了再打开。 下次想吃到这样酥脆可口,甜而不腻的美食,她就要等到明年了,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 或许已经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或许因为任务失败而被天雷劈得只剩下一堆灰。 那她岂不是这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吃到月冰果酥酪了? 宋葭葭越想越伤心,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真傻,我单知道乾坤袋掉了或许会被人捡去,吃掉一些月冰果酥酪,却没想到竟然一个也不给我剩。我真傻,真的。” “我真傻,真的。” “老天爷啊,你要索就索我的命,你别索我的月冰果酥酪!” 仿佛是她的聒噪终于让人受不了似的,一阵脚步声在她身前停下。 “给。” 宋葭葭怔怔地抬起眼睛。 连霁面无表情地将一盒糕点放在她的面前,声音淡淡道:“我没吃,都给你。” 都、给、你。 宋葭葭想,她这一辈子,再也听不到比这三个字更动人的话了。 这一刻的连霁,本就美得绝色的祂,更是无比的圣洁和仁慈,仿佛头顶生出光圈,身后有一双洁白的翅膀张开。 宋葭葭双眼含泪,咬下一大口月冰果酥酪:“十阶,窝们四依辈子的好朋友,窝跟你最咬好,天下第一好……” 连霁说:“……别说了。” 连霁面无表情地擦去宋葭葭喷到祂脸上的碎屑。 宋葭葭:“十阶,尼四不四怕窝被呛到?尼真好,但窝不会的……咳咳咳……” 连霁仿佛已经预判到了这个结果,面无表情地递过去一杯水。 怎么说呢? 祂之所以坚信宋葭葭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因为她折磨祂的手段,实在是很有一套。 第20章 “师姐,你怎么不吃?喏,来一口。这个真的很好吃,你信我,好吃到我可以激动得连做八个后空翻。”宋葭葭盛情邀请道。 连霁偏过头,躲开了宋葭葭的手:“你喜欢吃,都给你。” 祂倚靠吸食天地灵气而生,早已习惯了灵气的纯净无垢,对于人类的食物并没有口舌之欲。 宋葭葭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语气特别诚恳地说:“师姐,我承认我贪吃,可这些东西再好吃,都比不过和好朋友一起分享的快乐。” 或许是宋葭葭的眼神太过真挚火热,这次连霁没再躲开,微微小抿了一口。 的确是比寻常的食物要美味一些。 可连霁并没有生出很激动的情绪,也没有生出宋葭葭说得那么夸张的感受。 宋葭葭紧张地盯着连霁,想要得到祂的肯定:“师姐,你觉得好吃吗?” 连霁犹豫了一瞬,微微颔首。 “耶!”宋葭葭顿时像动物园的猩猩一样兴奋地到处上蹿下跳。 连霁怔怔地看着宋葭葭。 仅仅只是因为祂的一个点头,竟然会有人这样的满足。有难以言说的生机和活力从她看似弱小的身躯里爆发出来,仿佛能将死水一潭的祂也荡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连霁忽然觉得,嘴里的月冰果酥酪,好像还真挺好吃的。 祂又咬了一口。 “师姐,以后等我成为千亿富婆,坐拥三十个男模,一定给你分两个,三个,哦不,五个!” 宋葭葭感动地郑重许诺道。 连霁:“……男模是什么?” 宋葭葭绞尽脑汁地解释道:“大概,大概就是小倌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咱们是好姐妹,我绝对给你找的都是清纯男大学生,绝不会要不干不净的男人。” 宋葭葭极其严肃地说道:“要知道,男德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连霁:“……男德是什么?” 毕竟连霁只是一朵刚化形,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莲花,宋葭葭很耐心解释道:“男德就是好男人必须具备的好品质,比方说清白干净,贤良淑德。” 紧接着宋葭葭情绪激动地捏住连霁的双手,震声道:“好姐妹,以后我会慢慢教你许多有用的东西,男德男德,外瑞古德!” 正巧小桃提着晚膳的食盒走进来,仿佛被激动的宋葭葭吓了一跳。 宋葭葭揽着小桃的肩膀,声音豪迈地大笑道:“小桃,你来的正好,作为我的另一个好姐妹,你今天帮了我大忙,我同样要给你传授珍贵的男德大法。” 小桃微微偏过眼睛,不敢直视宋葭葭,声音逐渐弱下去:“小姐,今天的事情……” “我知道,这种事情实在是很为难你这种憨厚的老实人。”宋葭葭顿了顿,沉声道:“今后我会找其他人的。” 上次那个欺负封华砚,看起来就膀大腰粗,野蛮粗鲁的杂役队长,但只要给钱就很好说话的雷哥,就十分的合适。 “不是小姐,你误会了。” 小桃看起来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说:“小姐你吩咐的那些事情,起初我还觉得有几分羞耻和难为情。但后面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快感,仿佛彻底地打破了我这几百年来一成不变的沉闷封闭。 “其实还,还挺好玩的……” 小桃摸着自己的辫子,鼓起勇气继续说。 “如果小姐以后还需要我的话,请叫上我。” 宋葭葭:“!” 仿若伯牙绝弦,宋葭葭找到了知音。 宋葭葭顿时老泪纵横,欣慰地抚掌称快道:“太好了,小桃,咱们摇子家族后继有人,又出一名大将啊,桀桀桀桀桀……” “摇子家族?”小桃一脸疑惑:“请问小姐,难道这个家族还有其他族人吗?” 宋葭葭一本正经地沉声道道:“我们的摇子家族历史悠久,说来话长,是葬爱家族发展多年的基业的传承和发展,继承了葬爱家族的浓缩精华。只要施展摇花手,会给敌人带来难以想象的精神重创。但很可惜的是,这门可怖的武林绝学已经濒临失传。” 小桃聚精会神地听着。 宋葭葭拍了拍小桃的肩膀:“我励志于这个世界将摇子家族发扬光大,于是决定成立摇子家族,我便是第一代开山祖师爷兼任掌门。实话说,小桃,你很有天赋,我就封你为副掌门吧。” 小桃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真的吗,小姐?那我们家族一共有多少个人啊?” “暂时就你和我。”宋葭葭尬笑一声,挠了挠后脑勺,很快将目光锁定目标,看向了旁边的连霁。 连霁:“不可能。” 一炷香之后。 “好,恭喜摇子家族再添一名虎将!做摇子三个月,靠自己不靠别人,明天就喜提玛莎拉蒂!师姐,你作为我们摇子家族的客卿长老,有什么发表感言吗?” 连霁:“我不想当……” “好的谢谢我们客卿长老的精彩发言!现在就让本掌门教会你们摇花手神功!”宋葭葭摆出双手交叠指挥交通的姿势,小桃连忙照做,两人双眼期待地看向连霁。 连霁:“不可能。” 一炷香之后。 “我是MC水观音!” 宋葭葭看向连霁,却见连霁面无表情地像个木头桩子那般直愣愣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宋葭葭凄声哀求道:“好师姐,你是不是我最好的师姐,你是不是全修真界我最好最好的师姐?” 连霁:“……发出性感的声音。” *—————————— 无人寂寥的山洞之内,闭关已久的云听白置于双膝之上,双眼紧闭,静坐其中,脸色惨白,额头不断地渗出冷汗。 他猛然睁开眼睛,无数道光柱裹挟着凛冽的剑气自九重天之上降临,犹如迅电流光般直冲他而出,山洞倒塌不过瞬时,视线所过之处,骤然被强大的气浪冲击得烟尘四起。 滚滚烟尘之中跌跌撞撞地走出一个人影。 他发丝凌乱,眼窝深陷,眼睛里布满血丝,哪里还有往日半分谪仙人不染纤尘,高不可攀的模样。 只见云听白出神地望着远处天空看了很久,表情偏执却又迷茫,轻声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打不开……” “明明这么多破绽,我竟然会出不去?” 崩塌的山洞已然成了断壁残垣,云听白一个人缄默了许久,用袖子拂开余遗石块之上的灰尘,上面整整齐齐地划了二十七道痕迹。 “第二十七天。”他失神地喃喃道。 *———————————————— 小桃早已经生成了习惯,知道宋葭葭自己的寝殿形同虚设,一早便轻车熟路地来到连霁的寝殿找人。 真正的主人连霁屈居于外厅的小榻上,而内室里的床被霸占着。 宋葭葭四仰八叉、横七歪八地睡着,被子却奇迹般地大致覆在她的四周。 这得多亏做好事不留名的连霁。 “小姐,这都快巳时一刻了。”小桃拿着一只纸鹤走进来,纸鹤传出宁馥的声音。 “囡囡,山下玉珑阁的掌柜传信说有好料子来了,娘亲今日正好得空,带你去做几身新衣裳。” 宋葭葭被吵醒了,神智却依然恍惚,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努力地想要抬起眼皮,但眼皮却像是被涂了胶水那般死死地黏住。 小桃有些无奈地看着又睡着的宋葭葭。 但下一瞬,宋葭葭竟一个鲤鱼打挺猛然坐直,把小桃吓了一跳。 只见宋葭葭双眼失神地望着虚空,她的头发乱蓬蓬得像是个鸡窝,表情凝固着难以言说的恐惧和错愕。 角落的雪貂灵兽竖起毛茸茸的尾巴,爬到了宋葭葭的脖子上,充当着围脖。 就在刚刚,宋葭葭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属于系统的声音:[叮咚,您有新的主线订单,请及时处理。] “小姐,您怎么了?”小桃关切地问道。 宋葭葭沉默地摇了摇头,表情呆滞。 此时此刻,她的颅内正在疯狂地接受着一长串信息量巨大的剧情。 [在原来的主线剧情之中,今天宁馥带着原主去山下的玉珑阁之时,路过了一条贩卖灵兽和妖奴的街市。] [原主不顾宁馥的反对,买下了一条遍体鳞伤的狐狸半妖。] [后来这只血脉最低贱污浊的妖奴,却将眼高于顶、纯血大妖都踩在脚底,成为了妖族至高无上的皇。] [这就是第三个男主,邬月。] 接受完剧情,宋葭葭的身体微不可察地轻颤了颤。 系统惊恐的声音还在她的颅内回响[你要记住,主线剧情不同于旁枝末节的日常剧情,主线剧情十分重要,如有错失,你和我都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不同于往日,宋葭葭懒散得能够在床上赖一个时辰。 而今日仅仅一盏茶的时间,小桃目瞪口呆地望着宋葭葭整整齐齐地穿戴好五件内外衫袍、猪苓盥面、柳枝条嚼碎粘盐刷牙、青黛画眉、点上口脂一系列洗漱动作竟是一气呵成。 宋葭葭笑容灿烂地挽住小桃的臂弯:“走吧,别让娘等久了。” ——小姐,似乎不太对劲。 显然不仅仅是小桃一个人发现了这件事情。 连霁若有所思地盯着宋葭葭,性情孤僻的祂罕见地主动开口请求道:“我能否同去?” 宋葭葭灿烂的笑意凝固了一瞬。 她想拒绝,非常想拒绝。 蝴蝶效应不是摆着好玩的,女主若是参与到这件事里面去,很有可能无意的一个细节,却将整件事情都造成了颠覆性地改变。 绝不能让连霁同去,但总不能直接说不要祂去。 宋葭葭微微垂眸,在抬起眼睛的时候,一脸无奈和遗憾:“师姐,实是对不住,今日我和娘有些私房话要说,不便有外人在场。” 连霁淡淡道:“我可以自封听力。” 宋葭葭的脑子都快转出火星了:“师姐,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从小生有怪病,今日我娘是带我去看病的,你同去的话实在是……” 连霁却是油盐不进:“我可以自封视力。” 宋葭葭:“!” 是个狼人。 不是,师姐你今天这么的黏人,就有些不太可爱了啊。 宋葭葭却不知,她越是表现得遮遮掩掩,反而越是让连霁想要一探究竟,以为会有关真相的线索。 宋葭葭的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 仅仅只是一秒,便见宋葭葭挤出两颗眼泪,撕心裂肺地大吼道。 “师姐,你何须如此苦苦相逼!听说爹和娘要把我嫁去联姻,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我今日是去和老头子相亲的!你满意了吗?!你非要跟去吗?!你一定要将我的自尊踩在脚下吗?!” “师姐,我祝愿你,从今以后和我的人生一样,发烂,发臭!” 宋葭葭双眼通红地瞪了连霁一眼,一副全然崩溃的模样地往外跑去。 小桃愣在原地:“我怎么不知道小姐要去相亲?” 连霁:“……五十岁,便是老头子了?” 祂的原身,年岁漫长到直接以万字开头。 *———————————————————— 玉珑阁之内,宁馥兴高采烈地拿着一件绛红复式锁边针地团花纹锦百水裙,比照在宋葭葭的身上。 宋葭葭却一脸紧张,颅内响着系统的声音。 [你一定要记住,一个时辰之后,你会提出想要去附近的醉仙楼用午膳,路上会经过一条闹市。男主邬月现在还是一个卑贱的妖奴,他就位于玉珑阁之后相隔不远的闹市之中的一条小巷,那条小巷位于玉珑阁东偏南17度,北纬30度,处于亚热带气候向温带气候的过渡区,处于城镇的CBD……] “?!” 宋葭葭一把扯下脖子的雪貂围脖,捏着雪貂的后颈:[你能不能说人话,说重点。我已经很紧张了。] 雪貂连忙点头:[好的好的,你一定要记住,那一天,原主不顾宁馥的反对,从恶毒的小贩手下,救下了那一只满身是血,浑身赤痕的……] [然后呢?] […………] 雪貂的双眼紧闭,四肢软绵绵地瘫倒在她的手里,毫无声息,甚至也没有了心跳。 在这么要紧的时刻,系统偏偏又挂机了! 而雪上加霜的是,宋葭葭听见玉珑阁的东家惊叹道:“天呐,我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就连天下第一美人明映仙子也亲眼目睹过,竟不如眼前女子的十之有一!” 宋葭葭心头一跳,有股不详的预感, 宋葭葭僵硬地转身,鼻翼盈满莲香,只见门口的连霁微微颔首,风轻云淡道:“师妹,好巧。” 第21章 “师妹, 好巧。”连霁端的?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只是一场偶然邂逅,看起来一点也不刻意……才?怪。 宋葭葭瞳孔地震。 师姐的?黏人程度, 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连霁扫了一眼浑身僵硬的?宋葭葭, 好意提醒道:“师妹, 你?的?灵宠似乎没有气息了。” 其实连霁早已发觉宋葭葭的?雪貂有古怪。 这只雪貂灵宠,有时活蹦乱跳地盘在宋葭葭的?脖颈之上,有时却是毫无气息,四肢僵硬, 根本没有任何生机。 分明?是死?物。 这本该只有一个可?能性, 宋葭葭有很多?只长相相似的?雪貂灵宠。 可?连霁特意使用真身的?能力,留意过宋葭葭雪貂灵宠的?魂识,一直以来都是同一只。 长得相似或许无从辨认, 但魂识是无法作假的?, 而?且连霁初次探知雪貂的?魂识,竟给祂股无法言说的?,一闪即逝的?熟悉感。 这只诡谲奇异的?雪貂,正是从侧面印证了宋葭葭有很多?秘密,而?且祂坚信着这些?秘密会和祂探知的?真相相关。 宋葭葭傻乎乎地看向自己手上的?雪貂, 仅仅只过了一秒,她便立即反应过来, 她立即悲痛地抱住雪貂,呼天抢地道:“我的?阿统……不是我的?绒球,其实它有很严重的?过敏性抽搐症状导致心肌梗塞最后使之昏迷假死?的?病症,没关系的?, 它过一会儿就好了。” 宋葭葭又挤出两滴眼泪,抽抽搭搭地用雪貂的?皮毛擦了擦眼泪。 “绒球, 我的?绒球啊,好端端的?,怎的?年纪轻轻就生了这样的?怪病,可?怜见的?小家伙……” 连霁心知肚明?却不拆穿,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宋葭葭做戏。 祂本就生得绝色,貌美?的?人做什么微动作都是好看的?,祂只是这么微挑眼尾,眉梢处便堆砌着几?分蛊惑的?风情,倒是比祂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冷淡,多?了几?分生动,美?得令宋葭葭呼吸一窒。 能超越连霁美?貌的?存在,只有下一刻的?祂。 但现今有事关性命的?任务,宋葭葭可?不敢大?意,如今系统突然挂机,就只剩她一人孤军奋战,宋葭葭只觉得不经常发动的?脑子此时此刻正在滋滋作响。 既然系统说过原主线是一个时辰之后,原主才?会提出去醉仙楼用膳,于是宋葭葭决计先按兵不动,麻痹连霁稳住局势。 身后的?宁馥眼见宋葭葭一直拉着连霁嘀嘀咕咕地在说话,不由得有些?不满:“宋葭葭,你?一直还杵在那里不动,是在学母鸡抱窝吗?还不快过来,我今日带你?来是挑衣裳的?。” 宁馥转过头?,对待连霁说话的?语气就客气多?了。 “葭葭一直说和师姐感情好,若是小连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们娘俩一起逛逛吧。有什么喜欢的?款式尽管挑,无需跟伯母客气。” 宁馥十分阔绰豪迈地许诺道。 毕竟她宁馥身为天衍宗的?符箓峰峰主,制符技术出神入化,不仅是天衍宗符箓术法的?巨头?,在整个修真界提到符箓的?造化层面上,也是屈指可?数的?,尽管宁馥并未刻意敛财,但毕竟活了这么多?年,攒下的?家当是一个说出去十分惊人的?数字。 而?符箓和其他修道的?辅助术法铸器,炼丹,阵法,驭兽比起来,算是成本最小和最一本万利的?了。 只需要一沓黄纸,一碟朱砂和一根毛笔。 但高阶符箓的?绘制往往极其耗费心神和时间,甚至很有可?能因为灵力的?过度消耗和识海的?过度使用,会一时不慎伤了身体根基。 高阶符箓的?绘制,绝非修为低微和没有经验的?修士可?以踏入的?阶段,而?高阶符箓的?杀伤力极强,使用方便,所以往往哪怕价值千金也仍旧供不应求。 所以玉珑阁的?东家一看到宁馥,便极尽谄媚讨好。 玉珑阁的?东家姓屈名臣。 只见屈掌柜斟酌着词语道:“我们的?玉珑阁虽比不上四大?天阁,但也算是传承了上千年的?老铺子了。现下我们进了新料子软烟罗,霞影纱,火浣布,缂丝,香云纱,三件便有销价优惠。” 宁馥满意地点头?:“是不错,都给我包起来。” 玉珑阁的?屈掌柜笑眯眯道:“首饰也都是现下女修们最时兴的?款式,簪钗华胜,步摇钿花,只要成为我们玉珑阁的?顶级贵宾,便有红票劵的?折扣发送。” 宁馥眼睛一亮,手指轻点向三只发钗:“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不要,其他的?全给我包起来。” 玉珑阁的?屈掌柜状似无意地提起:“对啦,今晨还送来了最昂贵的?云脂月粉膏,碧霞散,神仙玉女粉,桂香油,以后每月初就可?以享受新品试样。” 宁馥打开一盒香粉轻嗅了嗅,冲后面的?侍女冷酷地点了点头?,侍女立马又拿了几?十盒摆在面前。 目睹全过程的?宋葭葭走到玉珑阁东家的?身边:“您还真是巧思妙想,足智多?谋,要不我给您提个建议,既然您姓屈名臣,将玉珑阁改为屈臣氏如何?” 屈掌柜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有股发自灵魂的?共鸣:“听起来很不错。” “我见屈老板您是个商业奇才?,鄙人也有些?小建议。不若我们在每年的?十一月十一号,建立一个节日,把平时货物的?价格大?幅度提高,再到节日的?前几?日疯狂削价,必会迎来女修的?疯抢,计划的?细节和造势我们今后再一起商量,不过我希望能给我一些?商股如何?” 屈掌柜越听越激动,和宋葭葭热烈地商议起来。 等宋葭葭再回头?的?时候,宁馥身后跟着一长串端着锦盒的?侍女,她抚着自己激动得通红的?脸颊,她强忍着把玉珑阁买空的?冲动,貌似端庄地喟叹道:“差不多?也够了,修道之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毕竟我早已经不是三千岁的?小女孩了。” “不对呀,我不是来给葭葭选衣裳的?么?”忽然宁馥回过神来,如虎似狼地盯着宋葭葭,盯得宋葭葭遍体生寒:“葭葭,来,为娘给你?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宁馥这几?千年来就一直想要个女儿,毕竟女儿就是拿来好好玩,不是,好好打扮的?。 *--—————————— 一炷香之后。 宋葭葭的?头?皮被梳得紧绷,只见她双眼瞪得像是铜铃,头?皮传来难以承受的?剧痛,宋葭葭虚弱地哀求道:“娘,头?发扎得有点紧。” “紧?哪里紧了?”宁馥一脸莫名:“女孩子就是要把头?发扎高些?,这样才?显得有精气神。” 头?皮顿时又传来一股紧绷的?剧痛,宋葭葭差点撅过去。 她通过铜镜的?倒影看到身后正在看好戏的?连霁,连忙想要把祂拉下水:“师姐,你?没有喜欢的?首饰和衣裳吗?” 连霁摇了摇头?。 祂总是身着一袭清幽淡雅的?素衫,三千青丝仅仅用一根质朴的?发带束好。 但这很显然已经转移了宁馥的?注意力,她不由得皱起眉毛:“这孩子生得这般好,怎么就不会打扮自己呢,过来过来,姨好生给你?拾掇一番。” 宋葭葭露出邪恶的?微笑,步步逼近。 师姐,是时候为你?的?黏人付出代价了。 连霁皱起眉毛,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 当宋葭葭把第十七根步摇插到连霁脑袋上的?发髻的?时候,宁馥不仅给连霁换上了艳妆华服,还不忘给连霁扑好香粉,并在祂的?唇上点好口?脂。 连霁低垂着眼睛,睫毛轻抖。难以言说的?屈辱使祂浑身僵硬,手背上的?青筋不断地跃动,仿佛昭示着祂正在强忍住心底暴虐的?杀意。 “师姐,你?好漂亮。” 宋葭葭忽然开口?说道,目光带着几?分痴迷地盯着连霁。 此时此刻的?连霁盛服浓妆,浮翠流丹,金瓒玉珥,涂了口?脂的?绛唇殊丽明?媚,几?种极端的?颜色交互,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比之平时的?素净多?了几?分攻击性,姣丽蛊媚,妖冶柔媚,更加的?光艳逼人。 尽管刚才?宋葭葭抱着一种捉弄连霁的?心态,但她现在是发自内心,真诚地赞叹道。 宋葭葭真心实意说话的?时候,和她平日里插科打诨的?模样是有很大?区别的?。 此时此刻,她那双黝黑的?双眸直直地盯着你?,仿若像是有定身术那般可?以穿透魂灵,眸光似夜空倒悬之中的?一池星河摇曳,亮得惊人。 连霁对上宋葭葭亮晶晶的?双眼,不知道为什么,祂心底那股被玩弄的?怒火和屈辱,竟奇迹地飞速消散,转瞬无影无踪。 眼见差不多?快到一个时辰了,宋葭葭知道自己差不多?该按原计划动身了。 于是她拉住宁馥的?衣袖,开口?撒娇道:“娘,今日也差不多?了,我肚子饿了,咱们就去附近的?醉仙楼用膳吧。” 宋葭葭是修为低微的?炼气期,还尚未辟谷,是饿不得的?,宁馥又是知道女儿向来馋嘴的?性子,也不多?话:“行。” 出了玉珑阁之外,便是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 这里是天衍宗山下的?永阳镇,许多?修为不高的?散修为了日常起居和来往方便,倚靠着天衍宗这个大?门派为生,便在山下群居而?生,顺带繁衍生息,千百年来倒是逐渐形成了不小的?规模,差不多?有十万的?人口?。 永阳镇的?繁华远远出乎宋葭葭的?意料之外,路上不仅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布局更是九衢三市,街巷阡陌交错相通。。 宋葭葭一路上东张西望,紧张地观察着周遭的?信息,就连宁馥和她说话宋葭葭也只是心不在焉的?,生怕错过了那条贩卖灵兽和妖奴的?小巷。 连霁看着左顾右盼、抓耳挠腮的?宋葭葭,目光探寻地望向四周。 她究竟在找什么? 宋葭葭此时此刻还没有发现系统所说的?那条小巷,生怕是自己无意错过了,心底升起一阵恐慌。 偏偏系统这个靠不住的?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挂机,她无助地连个商量的?对象都没有。 宋葭葭用脖颈上的?毫无声息的?雪貂围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快来看哦,快来瞧哦,各种各样的?高阶灵兽,温驯忠诚,实力强大?,还有结实便宜的?妖奴售卖,千万不要错过!” 宋葭葭双眸一紧,顺着声音望向那一条闹热的?街巷,只见很多?商贩的?小摊面前都摆放着很多?笼子,笼子里面是形态各异的?灵兽,应该就是这里了。 “娘,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再买一只灵兽吗?”宋葭葭眨巴眨巴眼睛,状似无意地提起。 宋葭葭又摸了摸脖颈上的?雪貂灵兽,恳求道:“娘,你?之前送给我的?雪貂灵兽,经常因为过敏性抽搐症状导致心肌梗塞而?陷入昏迷假死?,我需要一只健康点的?灵兽。” 这并不是件什么大?事情,宁馥大?手一挥:“随便挑,但你?要记住你?的?修为不高,太高阶的?灵兽你?无法驭使和契约。” “我心里有数。”宋葭葭乖巧点头?,眼看她刚走了一步,连霁便黏腻地紧跟在后,宋葭葭心叫不好,但幸而?她之前早已就有了计划。 “师姐,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和娘说句话,很快的?。”宋葭葭嘱托了一句,连霁虽然没多?说什么,但祂的?目光却一直沉默而?坚定地穿过人群,无比精准地追随着宋葭葭的?身影。 宋葭葭想要甩下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见宋葭葭神神秘秘地把自己拉到一边说悄悄话,却把连霁落到一旁。 宁馥觉得这是件不礼貌的?事情,性子火爆的?她不由得训斥道:“神神秘秘地做什么样子,有话就直说。” 宋葭葭吞了口?口?水,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那般,无比艰难地缓缓开口?道:“娘,你?还记得我上次告诉你?,师姐很喜欢我,喜欢到甚至我去哪里就跟着我的?事情吗?” 宁馥一脸莫名:“记得啊,怎么了?” 宋葭葭一脸复杂地沉声道。 “娘,我直到昨日才?发现,原来师姐祂,祂竟然对我不是单纯的?同门情谊,而?是……” 宋葭葭顿了顿,仿佛觉得很震惊和不敢相信似的?,艰涩地低声道:“……而?是磨镜之好,对我有了……那种感情……” 宁馥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反驳道:“什么,这不可?能!” 宋葭葭满脸沧桑地摇了摇头?:“娘,我何须骗你?。师姐虽然喜欢男人,但祂如今却对我生出了不一般的?感情。今日师姐来玉珑阁说是巧遇,明?明?就是专门尾随我而?来。” “祂不仅白天黏着我,甚至入夜之后的?每个晚上也离不开我,非要和我同寝而?眠。” 宋葭葭已经完全沉浸进了被霸王硬上弓的?感情,完全忘记了是她每天晚上缠着连霁要师姐同睡,竟是声泪俱下,语气悲苦而?激愤。 “我不知道拒绝了师姐多?少次,但师姐的?霸道而?扭曲的?爱,让祂甚至宁愿无数个夜晚都睡在外厅的?小榻,也要守着我入睡。” 宁馥却依然是一副错愕讶异的?模样:“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娘,难道你?竟是如此的?迂腐之人,不愿相信女子之间也会生出感情吗?”宋葭葭音辞慷慨地反问道。 “啊,这倒不是。”宁馥挠了挠后脑勺,直言不讳道:“我倒不是不相信连霁会喜欢女人,我只是不相信祂会喜欢你?。” 语罢,宁馥看了一眼人群之中仿若发光的?连霁,祂只是站在这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已经有不下五个男修过来搭讪。 宁馥再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生女儿宋葭葭,除了吃喝拉撒啥也不会,虽然肯定不丑,再加上亲生女儿的?滤镜,在宁馥眼里还是挺可?爱的?。 但自己的?女儿要是偏要不知死?活地去和绝世?大?美?人连霁拿来比较,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宋葭葭:“!” 虽然她并不是宁馥的?亲生女儿,但她怀疑宁馥也根本不是原主的?亲妈! 不过还是关乎生死?的?正事要紧,宋葭葭连忙拉着宁馥继续低语道。 “娘,等会我去挑选灵兽的?时候,你?就出面去和我的?师姐聊一聊。毕竟师姐对我……这样的?霸道扭曲的?爱情,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宋葭葭顿了顿,顾及到自己和师姐之间的?友情,还是嘱托道:“不过娘你?还是尽量说得委婉一些?吧,我还是希望继续和师姐当好朋友的?。” 宁馥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娘知道了。” 眼看自己的?谋划的?计策成功,宋葭葭看着宁馥走向连霁,欣喜若狂地转身就跑,犹如游鱼入水,钻进人群里转瞬就没了踪影。 连霁甚至都没正眼看过身侧来搭讪的?男修,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宋葭葭。 当看见宋葭葭忽然转身就跑之后,连霁心下大?骇便要去追,却被一道人影挡住。 宁馥面上带笑:“小友,不若和姨闲聊几?句?” “有什么事情?”连霁的?目光冷然,犹如凝固的?冰河淬满寒芒。 面对着天衍宗一峰之主,修为已至合体期的?高手,连霁竟是丝毫不惧,面上甚至隐隐有不耐之色。 宁馥顺着连霁的?目光看过去,发觉祂真的?一直紧盯着宋葭葭消失的?踪影,从前性子冷淡的?祂气息变得焦灼紧张,宁馥不由得心下一惊,难不成宋葭葭所说的?竟然是真的?? “小友,听姨一句劝,你?和葭葭都没有那种东西,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种感情伤人伤己,没有结果的?。”宁馥长叹一声,真心实意地劝谏道。 连霁:“?” *————————————————— 宋葭葭目光焦炙地扫过一个又一个笼子,寻找着原型为狐狸的?半妖。 她的?脑海里还回荡着系统挂机前的?最后一句话:“那一天,原主不顾宁馥的?反对,从小贩手中,救下了那一只混身是血,染满赤痕的?……” 宋葭葭的?脑子里迅速划下重点。 血。 赤。 所以她要找到: 1.赤狐。 2.红色的?狐狸。 3.而?且不是灵兽,是半妖。 可?是半妖的?原型也是兽形态,和灵兽区别不大?,她该怎么区分呢?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问清楚点,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时间紧迫,宋葭葭当机立断地和身后的?小商贩攀谈起来。 她递过去一块灵石:“大?哥,请问灵兽和半妖的?区别是什么啊?” 小商贩愣了愣,仿佛被这么简单的?问题震惊到了。 但随即小商贩上下打量了一番宋葭葭,只见她一身的?雍容华贵,脖子上却缠绕着一只,一只死?雪貂? 但她虽然珠围翠绕,眼睛里却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小商贩八九不离十地猜到了宋葭葭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于是他喜笑颜开地收了灵石,有些?讨好地耐心解释道。 “哟小姐,你?这可?算是问对了人。” “灵兽虽然只有兽形,不能言语,智商也普遍较低,但灵兽可?以与人缔结契约,只要认主便相当忠诚,为人族所驱驭。” “至于半妖嘛……”小商贩拖长了声音。 “这亘古以来,我们人族与妖族便是对立两端,这你?总知道吧?” 宋葭葭附和着点了点头?。 于是小商贩继续解释道:“这人族屠戮妖族取丹晋阶,妖族则吃人修炼,两族血海深仇已久,从未化解。半妖则是人类和妖族罔顾伦理交/媾诞下的?后代,被这世?间所厌恶鄙夷,我们都称半妖是“孽种”。他们生来不足,寿命跟普通人类相比都很短浅,更遑论寿命动辄上千年的?妖族。他们也没有修炼的?天赋,大?多?修为微弱,只能任人轻贱。” 他短短几?句话,云淡风轻,却蕴藏着半妖这个种族的?血泪史。 被天道所不喜,为世?间所不容。 “所以被两族嫌弃、实力又低弱的?半妖,只有生为奴隶的?命运,半妖就是妖奴,他们的?兽形和妖怪的?原型差不多?,但却有人族形态。不过他们的?人族形态,大?多?会有很多?妖怪的?特征。” 小商贩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半妖的?历史。 宋葭葭却是忍不了,直接单刀直入:“那我在这个市场里怎么快速地区分灵兽和妖奴呢?” 小商贩凝神想了想:“被关在展示笼里,干净整洁的?一般都是灵兽。至于妖奴,他们的?兽形形态虽说和灵兽不好区分,但妖奴不值钱,一般都是像牲口?那般地身带锁链,被随意地锁在路边的?栅栏旁边。”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宋葭葭欣喜若狂,专门寻找着贩卖妖奴的?地方,并着重观察是不是红色的?狐狸。 只见无数个遍体鳞伤,身带锁链的?半妖被当成牲口?似的?锁在路口?,他们虽是人类的?模样,身上都有各种各样的?妖兽特征,或是头?上有着毛茸茸的?耳朵,或是身后有着蓬松的?尾巴,亦或是生长着双角或是翅膀…… 妖奴们形容枯槁,面黄肌瘦,甚至连件像样的?衣物都没有,一个个衣不蔽体的?,脚带镣铐,挤在狭小的?笼子里,他们的?表情麻木,神情呆滞,双眸空洞而?死?寂,仿佛已经在这样被当成货物贩卖的?人生中彻底地绝望麻木。 他们裸赤的?胸口?都和臂膀处都被烧红的?铁器烙印上了一个黑色的?奴字,十分的?刺眼,这是为了防止胆大?妄为的?半妖奴隶逃跑,只要逃跑的?奴隶身上带着这个烙印,就很容易被辨认捉拿。 身边有人停下,似是看上了一只灰狼半妖,像检查牲口?是否强壮那般,随意地拧开他的?嘴巴观察牙口?。 灰狼半妖没有任何反应,乖顺而?麻木地张大?了嘴。 这人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商贩们便蛮横地揪着这个妖奴的?头?发,把他从笼子里面像是对待牲畜或是货物那般,粗暴地拖出来。 作为接受平等观念的?现代人,宋葭葭心底有一瞬间的?刺痛,但她甩了甩头?,只能先顾着自己的?任务。 狐狸、狐狸、狐狸…… 宋葭葭的?目光飞快地略过一个个萎靡不振,伤痕累累的?半妖,却始终没有发觉他们谁看上去比较像狐狸。 宋葭葭又把目光看向另一端,那里趴着几?只脏污得看不清原型的?兽型半妖。 半妖大?部?分都是保持人形状态,但若是受伤过重或是状态不适,就会化为最虚弱的?兽形。 诶?宋葭葭的?瞳孔一缩。 这坨看起来乌漆嘛黑的?,浑身都是破裂的?血痕的?毛茸茸,细看似乎是一只狐狸。 只见这坨乌漆嘛黑的?毛茸茸,在宋葭葭目光投过来的?瞬间,它仿佛也似有所感那般地抬起了脑袋。 它竟然有一双异瞳,一蓝一金的?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葭葭,目光殷切而?期盼,水汪汪地仿佛能沁出眼泪。 小东西倒是长得蛮别致的?,竟然哭得梨花带雨,蝉露秋枝,怪惹人怜惜的?。 当然,宋葭葭费了力气,若不是它有双异瞳,恐怕不容易找到黑漆漆的?它的?眼睛在哪里。 “小姐,您是想要这只黑狐半妖吗?他很便宜的?,也很结实,能干不少活计,只需要三块中品灵石。” 买卖半妖的?商贩眼见有生意能做,连忙凑上来推销道。 宋葭葭的?目光扫过那只可?怜兮兮的?黑狐,但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一只赤狐,宋葭葭很快摇头?:“抱歉,不用了。” “去去去,张三,你?可?别诓这位小姐,你?这只黑狐看起来浑身都是伤,病得都快死?掉了,竟然还敢卖三块中品灵石。小姐,您到底在找什么灵兽啊?我看您都快逛完半条街了。” 宋葭葭抬头?望去,竟然是最初和她攀谈的?小商贩,原来是他看自己出手大?方,一直偷偷跟随在身后,想看看还有没有油水可?捞。 电光火石之间,宋葭葭猛然抬起眼睛。 也是她犯蠢了,她这么有钱,干嘛非要自己一个人费劲地找来找去? 宋葭葭冲眼前的?两个小商贩勾了勾手。 “你?俩,去帮我找赤狐半妖,我可?以给你?们十块上品灵石。只要是赤狐半妖都可?以,找到一只就算十块上品灵石。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立刻、马上、一炷香之内。” 两个小商贩默契地对视一眼,立马用出了体侧跑八百米的?速度飞奔离开。 “呜……嘤嘤嘤……唔……” 什么声音? 宋葭葭疑惑地往脚底看去,却见刚才?那只黑狐拖着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身体,拼尽全力地蹭了蹭她的?脚,甚至还讨好地摇了摇满是污血、皮毛凝结成一捋一捋的?尾巴。 它费劲地抬起毛茸茸的?脑袋,发出嘤嘤的?呜咽声,仿佛是撒娇想要宋葭葭摸一摸它,目光是那样的?纯净而?哀伤。 宋葭葭心头?一软,想要把它也买下来,身后却突然响起商贩们激动的?声音。 “金主大?人,您看看,是不是这只赤狐半妖?” “应该是我手上这只!” “金主大?人,我这只白狐半妖长相妖媚,伺候人的?功夫了得,您要不把他也买下吧!” 宋葭葭一转身,身后围了六七个商贩。 应当是刚才?那两只商贩有自己的?人脉,重金悬赏之下立即召集自己的?朋友,这才?能短时间之内带来了这么多?赤狐半妖。 “所有的?赤狐半妖,都在这里了吗?”宋葭葭语气严肃地问道。 打头?的?商贩十分肯定地点头?:“这个市场的?赤狐半妖肯定都在这里了,毕竟咱们的?消息都是相通的?,没必要不赚冤大?头?……” 宋葭葭:……没礼貌。 他尴尬地吞下刚才?那句话,吞吞吐吐地笑道:“没必要不赚您的?钱。” 宋葭葭目光认真地看向这搜罗来的?六只赤狐半妖,旁边竟然还有两只白狐半妖也被拎了过来,柔媚地趴在宋葭葭的?脚下:“大?人,您就买了奴家嘛……” 不仅颜色不对,男主也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性格啊。 但宋葭葭略过这几?只赤狐半妖,目光变得疑惑和沉重起来。 怎么说呢,这几?只赤狐半妖虽然样貌生得不错,但并没有出众到可?以和云听白、封华砚一个层次,可?以给人种只要一眼就“哇,这一定是男主,闪瞎了我的?眼”的?感觉。 就在宋葭葭纠结之时,却听见背后响起宁馥的?声音:“宋葭葭,你?不是说你?要买灵兽吗,站在妖奴摊子前干嘛?” 宋葭葭转身正想解释,却正好对上面无表情的?连霁。 女主还是跟过来了! 不知道女主的?出现,会对主线剧情有怎样的?影响和偏离? 但现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宋葭葭只能照着系统所说的?原主线剧情那般发展,苦苦哀求道:“娘,妖奴好可?怜啊,我能不能买下他?” 宁馥皱起眉头?:“妖奴血脉污浊,卑贱低劣,凡是有身份地位的?修士都不喜欢圈养妖奴。”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宋葭葭直接撒泼耍赖道:“我就要他!” 宋葭葭的?手指头?点到其中一只的?赤狐半妖,那只赤狐半妖愣了愣,面露惊喜。 “还有他!”宋葭葭的?手指头?忽然一偏,又指向另一只赤狐半妖。 “还有他!”宋葭葭的?手指头?又移了一个方向。 “还有他,他,他!” 其中一个小商贩吓了一跳,捂住自己的?胸口?娇羞道:“小姐,我卖艺不卖身的?,啊不,我卖奴不卖自己的?,虽然但是,十块上品灵石买我也不是不可?以……” 宋葭葭直接扯开小商贩,手指头?对上他身后的?最后一只赤狐半妖。 “不是你?,是他!” 宋葭葭竟然直接把在场的?六只赤狐半妖全点了一遍。 宁馥:“…………” 连霁:“…………” 暴脾气的?宁馥直接厉声警告道:“宋葭葭,你?发什么疯,养这么多?妖奴你?是想吃我和你?爹的?竹笋炒肉吗?” 宋葭葭的?身躯微微一抖。 既然形势逼人,宋葭葭很快扬起灿烂的?笑容:“那我就要最后一只!” 最后一只赤狐半妖,算是这六只里最好看的?了。 此时此刻宋葭葭只能祈祷他就是第三位男主。 宋葭葭给了钱,被宁馥揪着耳朵教训着离开。 那只黑狐眼看宋葭葭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四肢并用地想要跟着爬过去,疯狂地呜咽叫出声,却被商贩狠狠地踢了一脚。 商贩啐了一口?,表情嫌弃:“不中用的?东西,没有赤狐和白狐好看,难怪卖不出去!” 本就苟延残喘的?黑狐被这么狠狠踢了一角,重重地咳出一口?血,却不像刚才?那般叫出声,闷不做声缩成一团蜷在角落里,眼睛还望着宋葭葭离开的?方向,默默地流泪。 *———————————— 盘在宋葭葭脖颈上的?雪貂猛然惊醒,飞快地跳下来,眼见周围熟悉的?陈设,分明?是宋葭葭的?寝殿之内。 “难道我刚刚又关机了?”雪貂愣了愣,随即它耸了耸鼻子,恼怒地大?吼道:“宋葭葭,你?怎么可?以又用我擦嘴,我的?皮毛全都是油!” “对不住,对不住,刚才?一时顺手了……”宋葭葭一边嚼着肉干,嘴里一边道歉,但她的?表情却仿佛在说下次还敢。 雪貂:“……算了,主线任务完成得怎么样?想必你?现在已经救下男主之一,黑狐半妖的?邬月了吧?” “哼哼哼,我宋葭葭亲自出手,难道还会有意外?” 宋葭葭一脸自信地开口?,忽然她表情剧变,不敢置信地大?叫出声:“等等,黑狐?!” “你?关机之前的?最后一句话难道不是:‘那一天,原主不顾宁馥的?反对,从小贩手中,救下了那一只混身是血,染满赤痕的?……’” 雪貂理直气壮地点头?:“对呀,没错啊,救下了那一只混身是血,染满赤色鞭痕的?黑狐啊。” 宋葭葭:“……阿统你?关机的?还真是时候啊。” 雪貂语气疑惑:“到底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说,你?亲自出马就没有意外吗?” 宋葭葭挠了挠头?,吞吞吐吐道:“那个,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雪貂激动地用两只下肢站起来:“你?说什么?!” 宋葭葭很委屈,小声道:“你?最开始只说是狐狸,也妹说是黑色的?啊。后面你?说到关键的?地方却又正好关机了,拜托,浑身是血,染满赤痕这几?个词语,我肯定会联想到是赤狐啊!” 一人一貂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沉默。 宋葭葭摸了摸尚还完整,没有烟灰飞灭的?自己,提议道:“要不,我俩现在再回去找找?” 雪貂垂头?丧气道:“那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宋葭葭安慰道:“别难过阿统,我之前遇到了一只黑狐,我想应该就是半妖男主。这次我轻车熟路,绝对不会出意外的?!” *—————————————— “你?说什么?那只黑狐被卖了!”连忙下山,气喘吁吁的?宋葭葭瞪大?眼睛。 这一次,她已经没精力支开紧跟在身后的?连霁了。 小商贩摸着下巴,回忆道。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是天衍宗驭兽峰的?人,他们本想来采买几?只品相和等阶俱佳的?灵兽回去驯养。我见他们出手阔绰,眼看这只黑狐重伤得快死?掉了,反正也没有人买他,我又不会赔钱给他治病,就把这只黑狐当做添头?,送给他们咯。” “还好还好,是天衍宗的?人,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还能找到这只黑狐……”宋葭葭扶着胸口?,安慰自己。 “等等,驭兽峰的?人?!”宋葭葭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之前宁馥说,驭兽峰峰主是她的?死?对头?,而?自己身为宁馥的?女儿,恐怕驭兽峰峰主肯定也会厌屋及乌,讨厌自己。 宋葭葭摸着雪貂的?脑袋,像是想笑,却露出一个艰涩的?苦笑:“这下好了,被驭兽峰的?人买走,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雪貂捂着耳朵,精神崩溃了:[闭嘴,我不想再听到意外这个词,永永远远地不想再听到。] 而?连霁若有所思地看着宋葭葭。 宋葭葭这次大?费周章地想要找到一只狐狸,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此时此刻宋葭葭却握紧了拳头?,语出惊人:“没办法了,今夜子时,我要去驭兽峰偷狐狸!” 此时此刻,面对着异常黏人而?且怎么甩都甩不掉的?连霁,宋葭葭已经直接摆烂了,就算今天她费劲心力,连霁还是要跟来。 算了,多?个人也能多?个帮手。 宋葭葭直接开口?问道:“师姐,你?去吗?去的?话帮我望风。” 忽然宋葭葭眼睛一亮:“对了,你?那触手,啊呸,你?那藤蔓好使,要不直接你?去帮我偷吧?” 连霁:“…………” 祂怎么有种感觉,眼下关于真相的?线索是半毛钱都没有探查到,祂倒是逐渐沦为被宋葭葭驱使的?仆役。 今天白忙活了一场的?宋葭葭,疲倦地直接倒在地上,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心思开玩笑。 “人生中第一次偷东西,想想还有点紧张呢。师姐别怕,若是被抓住了,You Jump ,I Jump。” 第22章 下定?决心行动之前, 宋葭葭还?是颇为谨慎地调研了一番。 “小?桃,你知不知道驭兽峰峰主这个人的详情,听?说她是我娘的死对头??” 宋葭葭思?忖着, 如果驭兽峰峰主和她娘的关系其实并不像传闻那么坏, 事情尚有几分转机, 再怎么都没有要到去偷狐狸的地步。 小?桃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我虽说比小?姐虚长了几百岁,但?和夫人他们数千年的时光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碍于夫人的原因,我和驭兽峰的人从不往来。我只知道驭兽峰峰主边琬君和夫人素来不合, 虽同为五峰峰主, 但?似乎关系极差,就连必须要出席的盛大节宴,两人也会故意远远地躲开?。” 关系差到这个地步, 恐怕她的老娘宁馥和边琬君是狗血至极的情敌。 宋葭葭摸着下巴, 想趁着离入夜尚还?有几个时辰,多去打探一些消息。 想起之前宁馥提起驭兽峰峰主之时讳莫如深的表情,她肯定?不会愿意说的。 刚飞回来的纸鹤,则传来宋温书近侍的声音:“小?姐,掌门现下正在和长老们商议事情, 您若是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属下便为您通传。” 他着重咬字了“特别重要”四个字。 总不能当着长老们的面去刨根问底宁馥和边琬君之间的恩怨吧。 宋葭葭垂头?丧气了一会, 忽然有个人影在脑子里一闪而逝。 眼看宋葭葭兴高采烈地拉着小?桃就要走,连霁自觉地跟上,目光死死地追随着宋葭葭。 小?桃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附在宋葭葭的耳畔道:“小?姐, 原来夫人说的是真的。” 宋葭葭疑惑:“什?么真的?” 小?桃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飞速瞥了一眼连霁,低声道:“……你的师姐是磨镜, 对你有那种感情” 宋葭葭:“……” 我的亲娘嘞,宁馥怎么把?她随口捏造的理?由到处说? 小?桃无意地添了一句:“夫人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了自己?的嘴。夫人若是知道个什?么秘密,不过三天,整个天衍宗上至太上长老,下至杂役养的大黄狗全?都会知道。” 宋葭葭小?心翼翼地偏过头?,目前什?么都不知道的连霁还?很平静。 宋葭葭咬了咬牙,在灰飞烟灭的致命威胁下,决定?还?是先去完成主线任务。 这样至少明天师姐追杀她的时候,她还?能有具全?尸。 *—————————— “舅舅你别怕,出来呀,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呸,我是坏人,呸呸呸。” 宋葭葭清了清喉咙,继续温声引诱着躲在门后的社恐陆榆。 身高八尺的男人本该自带一股魁梧的气势,陆榆却怯怯地露出半张脸,对上宋葭葭的视线,立即像是受了惊吓那般缩回去。 宋葭葭声音凄凉:“舅舅,我今日找你是真的有急事,事关生死,舅舅难道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宋葭葭话说得这般严重,陆榆这才满脸纠结,迟疑地钻了出来。 “舅舅,您和我娘自幼相识,您又同属五峰峰主,想必知道很多我娘和驭兽峰峰主边琬君的事情吧?” 宋葭葭开?门见山地问道:“舅舅,我现下急需一只妖奴,却被驭兽峰的人买走了。那个边琬君好不好说话,我能否去问她直接买回来?” 然而紧接着宋葭葭却傻眼了。 看得出来陆榆还?是挺想给她解惑的,他的神情激动,五指翻飞,不停地摆弄了好几个复杂的手势。 但?宋葭葭根本看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宋葭葭仿佛已?经听?见了滚滚天雷要将自己?轰成碎渣的声音。 她咽了咽口水:“小?桃,咱们天衍宗谁懂手语啊?你能不能速速请一个来。” 等在一旁的小?桃愣了愣:“我倒是略懂一些,但?并不精于此道,若是小?姐……” “快快快,我舅在说什?么快快快给我解释解释!”宋葭葭看着日头?西移,越发地紧张。 小?桃在对上陆榆清隽的容貌之时,眼神闪烁了一番,然后她飞快地低下头?,仔细地看了遍陆榆的手势。 “陆峰主说,边琬君脾气不好,就连驭兽峰的人都很怕她。” “边琬君只遵守天衍宗定?下的规矩,绝不会接受和门中弟子的金钱买卖,按惯例只有新晋阶的弟子才有资格挑选灵兽。除非门中弟子再次晋阶,或是之前契约的灵兽死亡,否则便不能再契约驭兽峰新的灵兽。” 宋葭葭心底一沉。 这么说的话,最直接也最方便的买卖方法是行不通了。 “但?边琬君脾气虽大,驯兽却是好手,只要是经她驯养的灵宠,都是品相极佳、战力高强、忠心耿耿的灵兽。” 宋葭葭面色凌肃,继续问道:“但?我今天必须要得到这只妖奴,哪怕是去偷,去抢。如果我被抓到了,我的娘亲又是边琬君的死对头?情敌,她会怎么处置我呢?” 陆榆闻言怔了怔,一股无法言说的慌张从他的脸上浮现,情绪激动地做了几个手势。 小?桃的脸色也随之剧变:“陆峰主说,若是小?姐被边琬君抓到,她很有可能会直接拧下你的脑袋。” 宋葭葭:“………” 但?宋葭葭还?是不死心,孤注一掷地问道:“边琬君就算和我娘是有深仇大恨的情敌,可我也是宋温书的女儿,她总不会一点都不顾及我爹的面子吧。” 陆榆沉痛地摇了摇头?,连带着做手势的动作都变得十分艰巨。 小?桃:“陆峰主说,若是小?姐被边琬君抓到之后提到你爹,她一定?会直接拧下你的脑袋。” 宋葭葭:“???” *—————————————— 霞散绮,月沉钩。 已?是深更半夜,人声寂寥,就连窸窸窣窣的虫鸣也逐渐变得微弱。宋葭葭和连霁一动不动地伏在浓密的灌林之中,身侧的植被都覆满夜露,远处驭兽峰的主殿掩映在黑暗之中,灯火已?熄了大半,只余星星点点的几盏灯笼,不时被夜风吹起。 宋葭葭手忙脚乱地拍打着爬上手背的小?虫子,有些羡慕地看着雪貂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便将一只飞虫拍远。 她今晚为了方便行动,虽然穿了夜行衣,但?裸露在外的手背和脚踝早已?被蚊虫叮咬得满是红包,身上没有驱虫药的宋葭葭,几乎成了个人形血包。 眼看着宋葭葭可怜兮兮地往自己?手背上搓口水,祂无奈地偏过头?。 只见无数条藤蔓从阴影里生长出来,守在宋葭葭的身侧,犹如迅电流光那般将一只只蚊虫鞭击成两半。 宋葭葭欣喜若狂地赞叹道:“师姐,你这招太厉害了,等会你用你的藤蔓伸进去帮我把?黑狐狸拖出来,一定?神不知鬼不觉。” 宋葭葭自知偷狐狸是不道义的事情,于是她故意丢下了非要一起来帮忙的小?桃。 但?连霁可是自己?非要跟来的,送上门的帮手,不要白不要。 眼见还?有半个时辰便是子时,宋葭葭拉了拉连霁的手腕,暗示祂开?始行动。 “师姐,我不是告诉你要穿夜行衣吗,你怎的连自己?的脸都不遮一遮,万一被抓住,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穿了一身漆黑衣裳,并蒙面的宋葭葭很无奈。 连霁淡淡道:“没必要。” 于天地同生的漫长岁月,让祂生性孤傲桀骜,根本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宋葭葭想了想,本想撕下自己?的衣袖,却不慎用力过猛,直接将豁口撕扯过大,露出腰间白花花的软肉。 “没事儿,虽然有点漏风,我尽量夹着腋下便是。”宋葭葭将扯下的黑布递给连霁:“咱们今晚的事不光彩,师姐你把?脸蒙上,若是影响了你纯洁的名?声,我万死也难辞其咎。” 宋葭葭把?布都递过来了,连霁只好照做。 离驭兽峰的主殿越近,宋葭葭甚至已?经能听?见各种灵兽嘶鸣的身影,她躲在树后,还?不忘嘱托连霁:“师姐,等会若有意外,你先走,别管我。” 身侧的连霁看向?远处,已?经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宋葭葭背对着连霁,她靠在树干上,一脸严肃。 “咱们一定?要轻点,千万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守在门口大概有四五个侍卫,他们看上去已?经很困了,我们趁他打瞌睡的时候再偷偷溜进去。据我观察发现,会有一队巡逻的守卫到处转,若是我们不慎撞见,我去引开?他们,你就去内殿寻找黑狐狸。记住,千万不要惊扰太多人——” 宋葭葭还?沉浸在讲解自己?的计划之中,却听?见一阵闷响倒下。 宋葭葭怔怔地抬头?。 只见主殿的门口横七八歪地倒着一堆人,无数枝藤蔓从连霁的脚底钻回祂的身体?里,而连霁微微偏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殿堂远处高阶之上的回廊,有一盏灯笼滚落在地,霎时变得四分五裂。 这名?女弟子驯养的灵兽即将分娩,她实在担心,便半夜而起,本来只是想去灵兽室看看,却不慎撞见了行凶现场,她惊恐地发出尖叫,尖锐的声音仿佛能刺破浓重的黑夜:“敌袭,有敌袭——” 宋葭葭的计划很完美,但?第?一步就失败了。 第23章 随着女弟子?的?尖叫声响起, 刚才融于黑夜的?殿宇仿佛被一头彻底唤醒的?巨兽,从?台阶至远处重叠的?亭楼阁廊霎时亮起了无数盏灯笼,灯火耀曜, 仿佛燃尽了黑夜。 穿着一身漆黑夜行衣的?宋葭葭, 站在空旷的?大殿门口格外显眼?, 她手足无措地呐呐道?:“不是,这样显得?我好呆——” 吐槽的?字眼?还噎在喉咙里?,一根藤蔓蜿蜒爬上宋葭葭的?脚腕,下?一瞬她便像是飞起来的?风筝, 被数根藤蔓果断地疾行拖走?, 不过?眨眼?便被拖进了一片黑暗的?深渊。 宋葭葭晕乎乎地站起来,视野里?却一片黑暗,她掏出乾坤袋里?的?夜明珠, 照亮了身侧的?一方天地。 连霁就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 现下?他们似乎正处于殿宇内部的?一条长廊之中,长廊四通八达连接着许多甬道?和数不清的?房间,隔着石壁,能更?加清晰地听到各种灵兽们躁动不安的?嘶吼和鸣叫。 而主峰殿外逐渐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无数个举着火把的?守夜侍卫紧急集合, 到处找寻闯入主峰的?盗贼。 宋葭葭往就在身侧的?内室瞅了一眼?,隔着溢满灵气的?栅栏, 这里?仿佛是一种兔子?类灵兽的?饲养室,各种颜色的?兔子?受了惊吓,躲在墙角里?缩成一团。 相?邻的?内室则是一些温顺的?驯鹿灵兽,好奇地望着宋葭葭这个不速之客。 “这么大的?主殿, 这么多的?灵兽,我们晕头转向地找一晚上也找不到。”宋葭葭皱着眉头, 难得?正经?:“先得?找个驭兽峰的?人问清楚。” 连霁从?容自若地点了点头:“哦。” 宋葭葭低头,在自己的?乾坤袋里?快速地翻翻找找:“得?找个杀伤力高?、看起来唬人的?法器,让这里?的?人以为我不是好惹的?货色。” 远处纷杂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夹杂着一些低低的?说话声,昭示着寻人的?侍卫们愈来愈近。 宋葭葭低着头,尽量保持着镇定自若地吩咐道?:“师姐,咱们先不要像个无头苍蝇那样乱走?。” “得?先找个可以寻人的?法器,我记得?我有啊……不对不对,我们先躲过?这一波的?侍卫,先找隐身的?法器……” 宋葭葭的?额头渗出冷汗,终于满手是汗地捏着一柄具有隐身功能的?折扇打开,但身侧却是空无一人。 “师姐?”宋葭葭颤声唤道?。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摩挲的?喑哑声音,像是人体匍匐爬行发出的?摩擦声,宋葭葭心下?生寒,猛然回头,只见一坨被藤蔓缠绕成厚茧的?东西被丢了进来,重重叠叠的?厚茧像是包裹着个人影,里?面的?人影还在不断地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最顶层的?藤蔓犹如有生命那般缓缓张开,露出一个满脸惊恐的?脑袋。 少年吓得?脸色惨白,话都说不清楚了,地底缓缓泅湿一滩神色的?水迹:“你,你们是谁,别,别杀我……” 他不过?迷迷糊糊地起夜想要方便一下?,却突然被无数根藤蔓抓住包成了一个球,惊吓之下?不小心没有控制住自己。 连霁皱着眉头,溢于言表的?嫌弃,收回了自己的?藤蔓。 突然连霁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偏头:“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宋葭葭一时失语,不知道?是该欣喜师姐的?效率如此高?,还是该懊恼师姐永远都不好好听她说话。 宋葭葭把隐身的?折扇放进乾坤袋里?面,掏出一根泛着寒光的?巨大狼牙棒,仗着蒙面的?缘故,完全放开了身心,沉浸于歹徒的?人设之中,恶狠狠地威胁道?。 “昨日你们从?山下?买回的?灵兽安置在哪个房间?快说!不说的?话,哼哼哼,我就会像打爆西瓜那般打爆你的?脑袋!” 少年本就吓得?煞白的?小脸,表情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昨日他的?师兄师姐们从?山下?斥重金买回来了几只待驯养的?灵兽,都是已经?开灵通智,五阶后期的?高?阶灵兽,珍贵至极,是为门中几位即将晋阶为化神期的?师叔专门准备的?。 他虽是驭兽峰的?内门弟子?,但修行的?天赋不高?,驭兽方面的?技术比起来同龄人也是垫底的?,随时都有可能被驱逐出驭兽峰贬为外门弟子?。 他如今在驭兽峰的?日子?已经?是岌岌可危,若是以后追究起来是他引来了贼寇抢走?了珍贵的?高?阶灵兽,他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少年咬紧牙关,语气坚定道?:“我不会带你们去的?,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当真不愿说?那我也只能出手了,等会我把你脑袋的?敲碎的?时候,出手可没个轻重,会不会把脑浆敲出来了我也不能保证。”蒙着面的?宋葭葭正酣畅淋漓地发挥着自己的?演技,还不忘发出可怖的?怪笑:“桀桀桀桀桀……” “好了你不要笑了,”刚才铁骨铮铮的?少年痛苦地捂住耳朵:“你笑得?好难听,我带你去便是,士可杀不可辱!” 连霁则若有所?思地盯着宋葭葭,眼?神好像略微有些赞赏,仿佛在说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宋葭葭:“……算了走?走?走?!” 突然宋葭葭只觉得?脸上一空,闷热的?脸庞变得?无比凉爽。 旁边栅栏之中的?驯鹿灵兽张大嘴巴,趁宋葭葭转过?身的?时候,扯下?她后脑勺的?系带,三两口便把宋葭葭蒙面的?黑布嚼碎吞下?,餍足地打了个响鼻。 “大哥,你还真是不挑食啊,怎么连这个都吃?”宋葭葭欲哭无泪地摸着自己的?脸,刚好对上少年惊恐的?眼?神:“小、小霸王宋葭葭!” 哦豁,露脸了,还被认出来了。 少年之前的?惶恐惊慌霎时消退了,像是看见了熟悉的?熊孩子?。 少年气急败坏道?:“宋葭葭你完了,我一定要告诉师兄师姐,再让师兄师姐禀报师父,最后闹到峰主那里?去,就算你是掌门的?女儿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宋葭葭眯起眼?睛,眼?底杀机尽显,摩挲起手中的?狼牙棒。 少年忍不住打了个抖,却还是不卑不亢,铮铮铁骨:“宋葭葭你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我驭兽峰的?人,没有一个软骨头!” 宋葭葭却微微一笑,反手收回了狼牙棒,看向少年衣衫之下?浸透的?水迹,语气温柔得?能让人起鸡皮疙瘩:“师兄今年芳龄几何?怎么还被吓得?尿裤子?呢?若是让别人知道?……不过?师兄也不要担心,你以后莫要提起见过?我,我也不会把此事抖出去,如何?” 刚才还坚强不屈的?少年转瞬消失不见,笑得?一脸谄媚:“成交!哎哟宋师妹,刚才失礼失礼,其实师兄我也不过?玩笑话,你师姐好漂亮啊,是今年刚进门的??……” 眼?看二?人霎时热情地开始称兄道?妹,连霁凉凉地翻了翻眼?皮。 现在祂不仅学?会了人类的?叹气,甚至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翻白眼?。 *———————————————— 宋葭葭扫过?眼?前的?笼子?里?的?几只珍稀灵兽,但却并没有看见黑狐的?影子?,不由得?焦急地问道?:“还有一起被买回来的?黑狐妖奴呢?” 名?叫齐雨星的?少年愣了愣,一脸茫然:“妖奴?我师兄师姐怎么会买这种卑贱的?东西?” 宋葭葭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商贩嫌弃那只重伤的?妖奴卖不出去,当成添头一起送了。” 齐雨星想了想:“今日程师兄去喂灵兽之时,我似乎是听见他嘟囔了一句,把那只半妖拿去喂灵兽。” “什么?!” 宋葭葭面色惨白地盯着眼?前的?笼子?,几只吃饱喝足的?灵兽们小憩着,只剩下?几根没被啃干净的?骨头,眼?前一阵眩晕,摇摇欲坠地甚至差点瘫倒在地。 男主都被啃没了,还怎么走?剧情? 等待她的?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了。 齐雨星看宋葭葭的?脸色那么难看,他摸了摸下?巴,不确定地说:“程师兄好像并不是负责这几只灵兽的?吃食,但我也记不太清了……” 他退回过?道?,往隔壁几个的?房间里?探头看了看,却忽然发出一声怪叫。 宋葭葭连忙顺着声音赶过?去,入内的?瞬间抬眼?便是一滩早已干涸的?血迹,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连墙壁和栅栏都到处是被喷射余留的?血痕。 一只五阶的?擎雷银灵豺,头身分?离,碎尸四散地散落在笼子?里?。 笼子?里?的?角落,同样血迹斑斑的?黑狐双眼?紧闭,不知死活。 宋葭葭吓了一跳,连忙让齐星雨打开笼子?把蜷缩成一团的?黑狐抱出来,齐雨星伸出手,却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只见他的?手掌被黑狐狠狠地咬了一口,狰狞的?伤口鲜血直流,垂死挣扎,已经?无比虚弱的?黑狐也被他吃痛地随手甩出去。 宋葭葭下?意识地飞身去接,怀里?掉落进一团满是血腥味的?毛茸茸。 碍于齐雨星的?前车之鉴,宋葭葭害怕黑狐也会咬她,她抱着黑狐的?手连忙想要缩回去。 然而暴戾凶悍的?黑狐竟然并未咬她,而是满眼?惊喜,重伤虚弱的?黑狐费劲地伸出粉嫩的?舌头,温柔地舔了舔她的?手背。 找到了黑狐,宋葭葭顿感浑身一轻,她给重伤的?黑狐喂了颗保命的?药丸,然后把黑狐放进了自己斜跨的?布袋里?,和脖颈上的?雪貂对视一眼?,宋葭葭露出逃过?一劫的?庆幸笑容。 太好了,她和阿统不会被天雷轰成碎片了,可以美美地回去睡觉了。 然而终究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而来,将这里?团团拦截。为首的?少年站出来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场景,再看见齐雨星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错愕和压抑,仿佛没想到竟然是小师弟把鬼子?带进了村,啊不,把盗贼带进了灵兽室。 “程师兄,我没……”齐星雨欲哭无泪,对上宋葭葭威胁的?目光,也不敢多说什么,畏畏缩缩地退到旁边去。 很快人群自发地分?开,表情变得?敬畏,一个身上带着威压,满脸严肃的?男修走?了过?来,听见齐星雨的?程师兄喊了声师父。 被程师兄唤作师父的?男修,是驭兽峰的?首座执事,不仅统领其下?的?数位执事,也是驭兽峰峰主边琬君的?大弟子?。 边琬君不在的?时候,他就是驭兽峰的?一把手,庞磊。 庞磊看向那只死相?惨烈的?擎雷银灵豺,齐星雨的?程师兄立即悲痛地扑过?去,无力地跪倒在地:“我的?小豺,我的?小豺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我可是喂了你整整七百五十二?天的?饭啊,我们的?感情那么要好……” 宋葭葭干巴巴地解释道?:“这豺不是我杀的?。它的?确死的?很惨,你也不要伤心了,节哀顺变。” 齐星雨虽然怂得?恨不得?钻地底下?,但毕竟宋葭葭真没杀这只擎雷银灵豺,小声地跟着说道?:“程师兄,是真的?,我们来的?时候擎雷银灵豺就死了,被那只黑狐半妖咬死的?。” “你们糊弄鬼呢?”程章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齐星雨,又看向宋葭葭,把痛失爱兽的?怒火迁怒于宋葭葭和齐星雨。 “齐星雨,你就等着被逐出师门吧!” “还有你这个声名?狼藉的?大小姐,谁需要你这个罪魁祸首来安慰我?会不会说话啊你?我难道?看不出来我的?小豺死了?” 平时天衍宗的?人都会对宋掌门的?女儿以礼相?待,至少做个面子?功夫,但这只擎雷银灵豺是由程章负责,并饲养多年的?高?阶灵兽。 如果灵兽死了,程章必须要担很大的?责任,甚至在师门的?前途也会受到影响。 其悲惨程度,相?当于一个农大学?生,失去了他的?毕业设计。 被程章这么吼了一顿,说自己不会说话,宋葭葭委屈地瘪了瘪嘴,换了高?情商的?说法:“好吧,那我重新说得?委婉一点。” 她笑眯眯地说道?:“我和你的?小豺只有一个还活着,你猜猜是谁?” 程章:“……” 宋葭葭又拍了拍程师兄的?肩膀:“去洗手准备吃席吧,我随十块上品灵石。” 程章:“……” 宋葭葭眼?见程师兄不说话,似乎还是不满意的?样子?,又徒手翻了个后空翻:“不好意思,你的?小豺救不活了,我给你整个活吧。” 程章:“……” “够了!” 庞磊厉声打断,看向宋葭葭的?表情满是怒火,他看着宋葭葭鼓鼓囊囊的?布袋:“宋小姐,就算你是掌门的?女儿,也不能做出这样荒诞的?事情,竟敢夜闯驭兽峰主殿,偷窃珍贵的?高?阶灵兽。” 宋葭葭辩解道?:“我没偷高?阶灵兽。” “撒谎!”庞磊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宋葭葭揣带的?布袋:“交出来!” 面对着把自己团团包围的?驭兽峰众人,宋葭葭无奈,也只能把布袋里?面受伤的?黑狐倒出来,态度倒是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偷了你们的?半妖。” 一个女弟子?心直口快地插嘴道?:“师父,这只妖奴好像是我们昨日去买灵兽的?时候,那个商贩嫌弃是赔钱货,送给我们的?添头。” 怎么会有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费尽心血地闯入主殿,惊扰了驭兽峰所?有人以为是有魔道?众人侵袭,只为偷走?一只血脉低贱污浊、根本没人要、卖不出钱甚至白送的?妖奴??? 庞磊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沉声道?:“把你的?乾坤袋扔过?来,给我检查检查。” 宋葭葭很爽快地丢了过?去。 庞磊打开乾坤袋,只见室内亮起白光,被映照得?犹如白昼,众人被乾坤袋里?面金光闪闪的?灵石和法器闪了眼?睛。 刚才那名?女弟子?又耿直地插嘴道?:“师父,这不可能是驭兽峰的?。因为驭兽峰穷得?只有一坨又一坨、扫不完的?灵兽粑粑,我们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庞磊又沉默了很久:“…………” 忽然他微微抬眸,骤然发觉宋葭葭似乎一直没有抬起手过?,她的?右手不自然地垂落着,故意地用?力夹着腋下?。 庞磊精神一震,目光如炬地看向宋葭葭:“宋小姐,你别撒谎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那里?夹的?是什么?” 宋葭葭身躯一僵,嘴硬道?:“我没有。” 之前她眼?见连霁没有蒙面的?黑布,想撕下?自己的?半截袖子?,却不想用?力过?猛,直接将豁口撕扯过?大,自己的?腰身处漏了个豁风的?大口子?。 庞磊冷冷一笑,厉声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腋下?夹的?是什么,你是不是偷了什么珍贵的?灵兽兽丹?” “你夹的?是什么?!”眼?见宋葭葭不动弹,庞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旁侧另外几个弟子?便要强行拉开宋葭葭。 身侧的?连霁眸底寒光涌现。 宋葭葭是祂目前唯一能探知真相?的?线索,哪怕平日里?宋葭葭再顽劣胡闹,祂都百般忍耐,从?未对她出手过?,这些人竟敢…… 连霁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脚底有藤蔓的?黑影飞逝闪过?。 宋葭葭冲连霁无奈地笑了笑,她终于无可奈何地松开了手,露出腰侧被撕豁开的?一条大缝,漏出腰间白花花的?软肉,在漆黑夜行衣的?衬托之下?格外显眼?,人群中有人甚至忍不住发出嗤笑。 宋葭葭对上庞磊的?视线,委屈地快要哭了:“你还问,我夹的?是什么,是我的?尊严!” 庞磊沉默了很久很久:“…………” 忽然身后的?人群开始骚动和窃窃私语起来,涌动的?人群又分?为了两股。 一个女人慢慢地走?进来,长裙曳地。 身边的?修士接二?连三地垂下?头,表情毕恭毕敬地唤道?:“峰主。”“师祖。”“边大人。” 这就是宁馥的?死对头,一旦被捉住,会把她脑袋拧下?来的?驭兽峰峰主边琬君? 宋葭葭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根本不敢抬头看女人。 庞磊语速飞快,低声和边琬君解释了几句原委。 便听见这个女人轻笑一声:“呵,这就是宋温书和宁馥的?那个宝贝女儿?抬起头,让我瞧瞧,你是生得?像你那个温文尔雅的?爹,还是如花似玉的?娘?” 这毫不掩饰嘲讽的?话语,表明了边琬君的?极度厌恶。 宋葭葭咽了口口水,慢慢地抬起脑袋,刚才宋葭葭趁他们不备的?时候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传讯的?纸鹤,悄悄地放飞了,准备找爹娘求救。 然而当宋葭葭对上女人的?视线之后,两个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愣了愣。 女人生得?很美,和宁馥不相?上下?的?美。 但两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宁馥的?性情暴躁直爽,向来说话做事都是风风火火的?,她容貌生得?妍姿艳质,又爱身着一袭亮眼?的?红衫,兼之各种华贵奢靡的?首饰,绛纱笼玉,犹如海棠霞灿,端的?是人间富贵花。 而眼?前的?女人身着一袭素净的?雪裳,除却三千青丝,除了佩戴的?额饰再无其他首饰,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像是透亮却虚无渺落的?白月光。 女人的?肩膀上趴着一只白色的?小猫咪,懒洋洋地抬起眼?,宋葭葭便觉得?一阵不可言说的?威压袭来。 她就是边琬君。 边琬君和宁馥放到宋葭葭的?世界,都是极少见的?超级美女,可以会被星探追着直接出道?的?那种。 宋葭葭并没有见过?边琬君,但不知道?为什么,宋葭葭看着眼?前的?女人却觉得?万分?眼?熟。 边琬君此时也有些纳闷,刚才见到宋葭葭之时,心头竟然有一股阵痛的?感觉。 可她明明从?未见过?宋温书与宁馥的?女儿。 宋葭葭现年不过?也才二?九华年。 修真无岁月,弹指已千年,十八年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不过?是眨眼?一瞬,不过?只是边琬君闭关一场。 此时此刻宋葭葭的?脑内,正在疯狂地回忆着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边琬君。 功夫不负有心人,宋葭葭忽然浑身一震。 她想起来了。 那是她十岁的?时候,贪玩翻开了那个不准被打开的?衣柜。 里?面泛黄的?相?册有着很多年轻女人的?照片,斑驳泛黄,却难掩女人漂亮的?容貌。 女人的?容貌虽然没有边婉君这么顶配的?五官,但两个人十分?神似。 婆婆说,那是她年轻的?时候。 宋葭葭从?小就是个没有爸妈的?孤儿,七岁那年被一个退休多年的?老教师收养了。 这个老教师终生未嫁,孤独终老,为人廉正,生活也很是清苦,但她却对宋葭葭很好,从?未短缺过?宋葭葭吃穿。 退休教师是个看上去古板而严肃的?老人,但相?熟之后,其实便会发现她是一个很温柔的?老婆婆。 她记得?宋葭葭的?喜好,佝偻着腰去菜市场买她爱吃的?大虾,将怕黑的?宋葭葭揽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拍着宋葭葭背脊,轻声唱着不知名?的?民谣哄睡。 她是宋葭葭唯一的?,相?依为命的?亲人。 却在宋葭葭十七岁那年,因病而亡。 老教师一直靠着微薄的?退休金抚养宋葭葭,日子?本就拮据,现下?生了重病,更?是连住院费都给不起,执意要出院。 十七岁的?宋葭葭悄悄辍了学?,到处去打工,去借钱,欠了一屁股债也只想救回她的?亲人。 可最关键的?治疗拖得?太久,老教师还是死了。 从?此宋葭葭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 宋葭葭去做了群众演员,用?微薄的?收入一边还钱,一边自费念书,因为老教师临终之前一直嘱托她要好好学?习。 从?此以后宋葭葭就特别特别喜欢钱,当听到系统许诺给她千万财产的?时候,她想的?是,她再也不会因为贫穷而失去家人了。 当看到边婉君的?时候,一股无法言说的?熟悉感从?宋葭葭的?心底升起。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明明理智上告诉自己是并不熟悉的?陌生人,可当你看到她的?时候,便觉得?她怎么说话的?语气这么熟悉,一颦一笑这么熟悉,连身上的?气息也这么熟悉。 “你……”边琬君皱起眉毛,看着眼?前的?宋葭葭,竟然有股想流泪的?冲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下?一瞬,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只见宋葭葭哀嚎一声,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飞扑过?去,抱住了边婉君便哭得?情难自抑,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呜呜呜……婆婆……” 庞磊吓了一跳,仿佛害怕被无辜波及似的?,连忙后退了一步。 他的?师父边琬君有很严重的?洁癖,若是旁人胆敢把鼻涕眼?泪蹭到她的?裙子?上,那绝对会死的?很惨。 但紧接着庞磊目瞪口呆地僵立在了原地。 边琬君已经?成为他师父上千年,就算他参加试炼伤得?浑身是血,洁癖的?边琬君都会嫌弃地远远躲开。 而现下?边琬君非但没有发怒,竟然还动手把宋葭葭的?眼?泪擦掉了。 宋葭葭满脸眷恋地倚靠在边琬君的?肩膀上,依赖地喃喃念着:“婆婆,婆婆,婆婆……” 收到纸鹤传信,紧急赶来的?宁馥和宋温书夫妻二?人傻眼?了。 宁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死对头和自己的?亲生女儿相?拥抱在了一起,这个场面的?刺激程度,不亚于宋温书背叛她找了外面的?女人。 “边琬君,放开我女儿!” 宁馥崩溃地大吼道?,祭出法器,直接便要开干。 第24章 无数张高?阶的朱砂黄箓铺天盖地?地?丢了过?去, 弧线在空中划为威力?巨大的光团。 边琬君双眸一凛,拉住宋葭葭的手,下意识地?挡在了宋葭葭的身前。 于此同时趴在边琬君肩上的白色小猫飞扑到了半空之中, 一阵白光显现, 霎时转换为一只无比巨大的银色老虎。 再不复刚才小猫的可爱模样, 银虎双睛圆睁,獠牙如戟,面目狰狞地?张开深渊般的巨口,口吐冰霜, 无数冰棱直冲宁馥而去, 大殿的温度骤然猛降,就?连地?面也结了一层缟色的冰霜。 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四起的烟尘逐渐消弭, 大殿正中赫然多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残余的巨大气浪冲刷着四周,还不时有碎石烟尘迸溅。 宋温书紧皱着眉头?,他卷在袍袖里的手松开,撤下了刚才包裹住爆炸中心?的结界,只见周围有一层如同波纹般的浅霁的水幕缓缓消失。 如果不是刚才的结界, 尽管只是斗法的余波,都会让现场的许多低阶修士遭受内伤甚至殒命。 头?一次见两个?高?阶修士实打实的动手, 宋葭葭只觉得心?底震撼而惊奇。 他们的随手一击,便是震山撼地?,飞砂走石。 宁馥和边琬君冷冷地?对视着。 眼见边琬君还拉着宋葭葭的手,宁馥心?头?一梗, 更觉得边琬君是在挑衅自己,宁馥心?火怒起, 指尖微动又掐了一沓符箓。 “别闹了!”宋温书连忙用力?地?掐住宁馥的手:“幸好刚才并无伤亡,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今日?该怎么收场?还是说?你?想要伤了葭葭,伤了在场所有的无辜弟子?吗?” 是啊,如果刚才让葭葭和其他孩子?受到波及…… 宁馥怔了怔,勉强冷静下来,不甘不愿地?冷哼一声:“宋葭葭,还不快过?来。” 宋葭葭满脸纠结地?停在原地?。 婆婆在那个?世界收养了她,可以算是她的养母,另一边则是原主的生母,现在对她也很不错。 宁馥看着宋葭葭和边婉君亲密,本就?性情暴躁的她更是快要气红了眼睛,怒吼道:“过?来,快给我过?来!” 宋葭葭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下,看向了边琬君。 “稍等,我问几句话。” 边婉君出口打破了沉默。 边琬君出手打了个?招呼,刚才的银色巨虎又幻化为了白色的小猫咪,蹦蹦跳跳地?跑回来。 “跟我来,我有个?问题要问你?。”边琬君向宋葭葭招手道。 宁馥面色一变,便要上前阻拦,却被宋温书拉住,他冲宁馥摇了摇头?,安抚一般地?摸了摸她的手背。 宋葭葭跟着边婉君走了几步,避到大殿厅堂的角落,嘈杂的人群正好被华表挡住。 “你?刚才为什?么,要唤我婆婆?”边琬君开门见山地?问。 这个?直白的问题让宋葭葭愣在了原地?,她挠了挠后脑勺,尽量措辞委婉,打着哈哈地?说?道:“或许有的人与人就?是会有缘分,一见如故。可能我们都有前世,你?是我相依为命的亲人,是我的婆婆。” 边琬君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宋葭葭,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将宋葭葭看得紧张起来,口舌干燥地?咽了口唾沫。 良久之后,边琬君没说?她信,也没说?她不信,只是淡淡道:“嗯。” 而其他候着的众人眼见边婉君带着宋葭葭回来,各自表情纷异,想要得知今夜这个?闹剧的最终结果。 宋温书从宋葭葭使了个?眼神,让宋葭葭过?去,站在了夫妻俩的身后。 眼见自己的师祖到场给自己撑腰,痛失“毕业设计”的程章哭天抢地?地?悲号道。 “师祖,幸而您来了,不然我驭兽峰的人今晚被欺负也无处伸冤,我负责饲养的五阶的擎雷银灵豺被宋掌门的女儿?所杀,总该有个?说?法。” 若不是程章饲养的擎雷银灵豺已?死,平日?里他也会顾忌着宋温书和宁馥的面子?,尽量不开罪他们。 但这事关程章在驭兽峰的前途,而且反正有师祖罩着他,程章也只能硬着头?皮求个?说?法。 宋温书看向宋葭葭,她垂着头?,只说?:“我没杀那头?灵兽,清者自清。” 又扳扯了半天,最后的源头?,是那头?被当?做食物喂食给擎雷银灵豺的黑狐。 没人知道,这头?血脉污浊、低贱不堪的半妖是怎么反杀擎雷银灵豺的。 但半妖血脉驳杂,生来不足,不仅寿命短浅,就?连天赋也十分微弱,被人族和妖族共同的厌弃,早已?是成千上万年的根深蒂固的成见。 面对着这头?半死不活、出气已?经比进气少的黑狐,众人只当?灵豺的死是个?意外,没人对这头?半妖有想法。 庞磊凑过?去,想要为自己的徒弟程章撑腰:“师父,您不是向来和那边不合吗?今晚宋葭葭擅自夜闯驭兽峰,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理亏,您还不趁此机会好好地?让他们吃个?教训?” 边婉君垂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直到庞磊奇怪地?又唤了她几声:“师父,您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您不是一向不喜宁馥么,为何和宁馥的女儿?那般亲密?不仅动手给她拭泪,甚至还和她避开众人说?话。” 边琬君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才慢吞吞道:“你?不懂,为师是故意的。我与宋葭葭亲近,你?没看见宁馥那副快要气炸的模样?” 庞磊连连称是:“高?啊,师父。而这次又是他们理亏,您等会可要好好让他们不痛快一场。” 边婉君颔首。 眼看众人也为了这档子?事情倦累得不行,庞磊听?取了程章的意见,代程章出面道。 “宋掌门,今夜之事,依我看便处死这条不详的黑狐半妖,然后您赔给我徒儿?两只同品阶的灵兽。今夜累得我们驭兽峰的弟子?一场虚惊,是不是也该给弟子?们一些补偿呢?” 宋温书微微一笑:“好。” 宋葭葭却是身躯一僵。 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的男主,若是让他死了,那自己也是活不成的。 宋葭葭不管不顾地?挡在了黑狐的面前,脸色壮烈:“不准杀它,要杀就?连我一起杀了。” 奄奄一息的黑狐见宋葭葭如此维护自己,他低低地?呜咽一声,眼角沁出湿润的泪痕,费劲地?爬过?去蹭了蹭宋葭葭的裙角。 被气得情绪上头?的程章冷笑一声:“不过?一只低贱的半妖,杀了我的爱宠,为何不能偿命?” 宋葭葭据理力?争道:“他又不是故意要杀你?的灵豺,你?把他丢去当?食物,他不过?是为了活命!” 眼看对方已?想息事宁人,宋葭葭却又开始作妖,宋温书头?痛地?捂着自己的额角,厉声训斥道:“不要再胡闹了!再胡作非为,我也不会保你?!” 就?连宋温书也已?表态,于是庞磊上前一步,就?要为徒弟出气,眼看要将黑狐就?地?正法,宋葭葭惊慌地?滚地?几步,挡在了黑狐面前。 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却听?见边婉君淡淡道:“不过?一只半妖,不必如此纠结。好了庞磊,让宋掌门送来几只灵兽便是,都散了吧。” 庞磊有些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师父。 明明师父和宋温书、宁馥向来不对头?,今日?本该痛打落水狗,怎的还帮他们开脱呢? 等到宋温书一行人走了,庞磊都想不通,眼巴巴地?跟在边琬君身后:“师父,为什?么?” 边琬君抚着鬓发,淡淡道:“我帮宋葭葭,不过?是施些小恩小惠,让她更感激我罢了。你?没看到宁馥见宋葭葭与我亲近,那副气歪嘴的模样吗?我高?兴得不行。” 庞磊恍然大悟,赞叹道:“师父,您真厉害。” 边琬君却是心?事重重地?望着虚空。 宋葭葭说?,有可能前世她们是亲人? 边琬君向来不相信前世今生这些无稽之谈。 可为什?么看到那孩子?难过?的模样,她就?会心?疼,不由?自主地?偏袒宋葭葭? *—————————————————— 回去的路上,宋温书不动声色,宁馥则直接表现得很生气,狠狠地?瞪了一眼宋葭葭,转身便走。 宋温书叹了口气,像是想说?什?么,却只摸了摸宋葭葭的脑袋:“今天已?经很晚了,明日?再训你?。” 宋葭葭垂着脑袋,心?底酸涩。 若她真是这对夫妻的亲生女儿?,便能理直气壮地?享受他们的好,可她不是。 他们对她越好,她便越觉得亏欠愧疚。 夜色已?深,实在是找不到医师,宋葭葭只能一股脑地?给黑狐喂了些珍贵的丹药疗伤,再大致地?给它包扎好了还在淌血的伤口。 看着昏迷的黑狐安静地?躺在床褥上,气息从微弱逐渐变得平稳,好不容易保住命的宋葭葭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 连霁一直默默跟在她的身后,看她手忙脚乱地?给黑狐包扎伤口,还帮她搭了一把手。 宋葭葭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倒在连霁的身上,像是撒娇一般凑近祂的颈窝,有淡淡的清幽莲香盈满鼻翼。 连霁身躯一僵。 “师姐,谢谢你?。”宋葭葭眼底满是涌出来的感激和依恋,轻声说?:“你?帮了我好多,你?真好。” “师姐师姐,以后我有什?么好吃的,一定都分给你?吃,最好吃的第一口给你?。” 宋葭葭更凑近地?贴着连霁,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更加直白地?表达自己的谢意,于是她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亲连霁的侧脸。 连霁的双眸一缩,在这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宋葭葭已?经滚进床铺里睡熟了。 连霁还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像是一座寂静的雕像站在黑夜里,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移动过?。 祂一直很讨厌和人类相处,更别说?和人类的亲密接触。 可刚才宋葭葭亲了祂。 连霁细细回忆着刚才自己的感觉。 没有想要拧断宋葭葭脖子?的冲动。 没有想要把宋葭葭碎尸万段。 也没有想杀其他人。 没有烦躁。 没有想吐。 祂眯起眼睛想了许久,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了——是的,刚才的祂脑子?一震空白,什?么念头?都没有。 然后,等祂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幻化为人形的心?脏处,不受控制地?跳得很厉害。 好奇怪。 这是什?么原因? 连霁百思不得其解。 祂想了一夜,最后总结道:宋葭葭,果然不简单,是个?有秘密的人类,一定和祂想要探知的真相有关。 *—————————————————— 等宋葭葭睁开眼睛的时候,寝殿内早已?没了连霁的身影。 宋葭葭早已?习惯了,毕竟自己总是要睡得日?上三?竿。 宋葭葭戳了戳睡在床头?的雪貂的脑袋,雪貂吧唧着嘴巴,胡子?抖动,翻了个?身。 宋葭葭又戳了戳雪貂圆滚滚的肚子?,雪貂烦不胜烦,四肢并用地?爬起来,两只前肢叉着腰:[干什?么,让不让统睡觉啊?] 宋葭葭脑内传音问道:[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会遇到收养我,已?经死去的婆婆?婆婆不应该是我那个?世界的人吗?就?算她死了,到这个?世界重新投胎,边婉君却已?经活了数千年,这个?时间也对不上啊。] [这不过?是你?的感觉,你?便能确定边婉君真是你?的婆婆?多半只是错觉。]雪貂摊开两只爪子?。 错觉么…… 宋葭葭愣了许久。 忽然听?见雪貂继续说?:[原主总爱看些其他大千世界的话本子?,说?是能够破碎虚空的大能所写,这或许是真的。真正的更高?层级,远远出乎你?的想象。三?千大世界,十亿小世界,无数的位面或许会出现高?度相似的魂灵也说?不定。] [比如说?你?和原主的神魂和识海的适配度就?很高?,所以你?能使用原主的躯壳,外人却无法用法器探知你?这是夺舍。] [或许说?得通俗点,你?就?是平行世界的宋葭葭,而边婉君就?是平行世界的婆婆。] 原来是这样。 宋葭葭还沉浸在系统所描绘的大千世界的观念之中,却听?见寝殿的另一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宋葭葭所住的是主殿正房,木隔断和落地?罩旁有两件小小的耳房。 宋葭葭昨夜把黑狐安置在了其中一间的耳房。 听?这声音,应当?是黑狐醒了。 宋葭葭走过?去,隔着木隔断和落地?罩,能依稀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成年男人的模样。 宋葭葭昨夜喂黑狐吃了不少灵丹妙药,不仅伤势好转,甚至已?经有精力?化为人形了。 他背对着宋葭葭,头?顶着一对兽耳,自来卷的黑发覆盖着身体,青丝如瀑垂落到脚踝,一只毛茸茸的蓬松狐尾不自觉地?轻轻颤抖着。 “……主人。” 男人喑哑的声音蛊人心?神,低低地?唤道。 第25章 男人?慢慢地转过头来, 露出一张五官精致、雌雄莫辨的脸庞,照人?明艳,肌雪消繁燠。 微微上挑的狐狸眼, 是非常罕见一金一蓝的异瞳。 一只碧蓝色的眼睛, 犹如?清透澄澈的苍穹碧海, 另一只琥珀色的眼睛,犹如?金煌的黄碧玺,仿佛交错辉映,有着无数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 最后眼底波光闪烁, 缱绻而潋滟。 眼角后缀一颗泪痣,盈盈欲坠,更是平添几抹欲色。 绀发浓于沐, 带着弧度的自来卷黑发半遮半挡地遮住他的身体?, 他背对着宋葭葭,双腿曲折地跪在地面,臀部则坐在双腿之上,微微偏过脑袋,卷曲的长发倾泻而下?, 犹如?深海之中迷惑人?心的塞壬的回首。 这个画面实在是太有冲击力,宋葭葭呆呆地站在原地。 男人?眼见宋葭葭不说话, 他还?以为宋葭葭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便垂下?眼睛,喑哑的声音轻声解释道。 “主人?,我就?是你昨夜救回来的黑狐, 这是我人?形的样子,我叫邬月。” 下?意识的一句“寡人?早就?知道爱妃是狐狸变的”差点脱口而出, 被宋葭葭死死地咽下?。 她不自然地转过身,在乾坤袋里挑挑拣拣了半天?,拿出一件最为宽松的外袍丢过去。 “你先将就?穿着我的衣服,我等会让人?送几件男子的衣袍过来。” 邬月微微颔首,乖顺地应声道。 “是。” 眼见宋葭葭的身影离开,他将手里捏着的衣袍摸了又摸,甚至忍不住凑近鼻尖嗅闻了很久。 “主人?……”他轻声呢喃着,随即眷恋地将侧脸贴到衣袍之上,汲取着宋葭葭熟悉的气息,声音似欢愉却又似痛苦。 *—————————————— [男主邬月醒了?] 雪貂见宋葭葭回来,忍不住问道。 宋葭葭点了点头。 [刚才忘了提醒你,我之前看到的原剧情主线,这个邬月的脾气比起其他两位男主,可是十?分暴戾凶残的。] [云听白冷淡漠然,而封华砚则擅于隐忍,两人?都不是情绪外露的人?,会隐藏对你的厌恶情绪,表面上起码还?对你过得去。] [但邬月身为低贱的半妖,他可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多年被折辱的生活养成了他锱铢必较、毒辣阴狠的性子,而且天?性带着兽类的认生,你可要小心别?被他咬了。] [原主也是饲养喂食了他好久,被咬了很多次,邬月才逐渐放下?警惕。] 宋葭葭奇怪道:[他一开始就?没咬我啊,而且还?挺乖的。] 雪貂像是听见了什么很震惊的消息,两条下?肢猛然像是人?类那般站立起来。 然而一阵叩门的声音响起,宋温书和宁馥的到来,让宋葭葭没机会弄明白雪貂为什么那么惊讶。 宁馥看起来还?是很生气,嘴巴一直撅着,双手叉腰。 “你娘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去给你娘说几句好话,不然她还?要生闷气好多天?。”宋温书把宋葭葭拎过去。 宋葭葭得命,凑过去靠在宁馥的肩膀处,讨好地小声唤道:“阿娘,不要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会听话的。” 宁馥冷哼一声:“我就?是不懂,你怎么突然和边琬君那个老妖婆子的关系那么好?” 宋葭葭也不知道解释,结巴了半天?,忽然灵机一动,反问道:“那我也不懂,娘为何这么讨厌她?” 难道真是宋葭葭揣测的狗血三角恋? 宁馥的脸气得扭曲了一瞬,沉默许久,才缓缓道:“如?果每个人?都有命中注定?的对手,那边琬君就?是我的对手。我和她家世相当?,容貌相当?,天?赋相当?,自幼相识,便被众人?拿来比较对照,我和她也暗自较劲,什么都比,明争暗斗,已?经习惯了。我们二人?讨厌对方讨厌了几千年,这种根深蒂固的厌恶,已?经改不了。” 宋葭葭心下?一松,劝道:“那其实你们也没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你说不定?可以和她当?朋友的。娘,难道你没想过,你和边婉君认识这么多年,甚至早就?互相离不开了。若是她不在了,你的对手没了,你不会很寂寞吗?” 宁馥沉默了一会,伸出指头不轻不重地弹了弹宋葭葭的额头:“你这小鬼头,还?敢来指点你娘了?” 宋葭葭捂着额头,忍不住好奇地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我听说边婉君比起娘来,甚至更讨厌爹?爹和她又有怎样的仇怨?” 一旁的宋温书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眯眯道:“大概是因为多年之前我和她同为掌门的候选,她却不慎落败,便因此?怀恨在心吧。” 宋葭葭:“…………” 不是,就?为这? 怎么跟她想的狗血三角恋完全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宋温书忽然插嘴提到:“对了,你昨夜非要救那只黑狐半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血脉污浊的妖奴,养在身边,终究是会招惹闲话的,我等会就?把他带走吧。” 宋葭葭便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吵闹,并保证之后她会听话。 夫妻俩又合力训斥了一番宋葭葭,待到两人?携手离开的时候,宋葭葭连忙凑到系统的身边:[阿统,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吃惊啊?] 雪貂那两颗黑豆子般的眼睛略微闪烁了一番:[没什么,因为这个节点和原剧情有了出入,我害怕而已?。你带着我去看看这个男主邬月,若是他真的性情大变,我也好早有准备。] 雪貂爬上宋葭葭的脖颈充当?着围脖,走向?了安置邬月的耳室。 “主人?。” 披好外袍的邬月一直乖巧地等候着,他眉眼略带几分羞涩地垂着头,乖驯而温顺,身后的蓬松狐尾不停地摇晃着,仿佛昭示着他欢快的心情。 宋葭葭戳了戳雪貂:[你看,我没骗你吧,他真的很乖。] 雪貂仍旧不相信,它从宋葭葭身上跳下?来,狐疑地说:[你往前去几步。] 宋葭葭走到了邬月的身边。 邬月有些疑惑地抬头。 雪貂指使道:[那你摸摸他?] 宋葭葭想起昨夜齐星雨的手被黑狐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鲜血淋漓的模样,她心底打鼓,有些不敢伸出手。 [我们必须得检验一下?主线剧情偏离得是否厉害。]雪貂催促道:[你就?试试,他现在还?很虚弱,咬死不了人?的。] [说得轻巧,谁愿意被白咬一口啊?]宋葭葭没好气地反驳道,但也只能无奈地伸出手。 宋葭葭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过去,一双手因害怕而不住地颤抖着。 “主人??”邬月满脸错愕,小声地唤道。 雪貂继续指使:[你倒是摸他啊。] 宋葭葭闭上眼,便视死如?归地摸上邬月头顶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别?说,毛茸茸的耳朵摸起来还?挺舒服,宋葭葭颤抖的手法逐渐变为了熟稔的撸狗撸猫的手法。 [他竟然真的不咬你?!]雪貂发出震惊的大叫。 宋葭葭睁开眼,只见邬月的脸庞通红,满脸羞涩地垂着脑袋,一副任由她作为的模样。 雪貂不信邪:[要不你摸摸狐狸尾巴?] 宋葭葭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邬月的狐狸尾巴,邬月没什么剧烈的反应,只是轻轻地呜咽了一声,脸更红了。 雪貂试图进行最后的尝试:[肚腹是兽类最柔软要紧的部位,你要是摸那里,邬月绝对会发狂发怒。] [不是,貂老爷,合着您今儿非得见我被咬是吧?]宋葭葭没好气地顶嘴道。 雪貂显得不同于平时的散漫,暴躁地急声催促道:[你快试试,我这是测试主线剧情的偏离程度,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宋葭葭只得舍身取义,试探性地伸出手,飞快地摸了摸邬月的肚腹。 但邬月现在是人?形,没有兽形态的柔软的毛茸茸的肚腹,只有硬邦邦的腹肌。 邬月脸红得已?经快滴血了,他像是害羞得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嗫嚅道:“主人?,你若是想要我伺候,也不是不……” [嘿!我倒不是不信这个邪了!我来试试,男主邬月不可能是这个逆来顺从的性格啊!] 雪貂雄赳赳气昂昂地跳起来,想要扑到邬月的身上。 一道白影毫无征兆地扑过来,邬月勃然变色,眼眸霎时变为兽形的竖瞳,狐狸尾巴狠狠地将雪貂抽飞。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宋葭葭吓傻在了原地。 紧接着便见邬月化为原型,杀气腾腾地怒吼一声,兽形张开狰狞的血盆大口,便要将晕死过去的雪貂一口吞下?。 宋葭葭回过神来,连忙上前阻拦。 “这个不能吃!”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你根本不知道有多恐怖,我差点就?被那么尖的牙齿咬碎了,呜呜呜呜呜呜……] 已?经被黑狐囫囵生吞下?了一半,被宋葭葭硬生生扯出来的雪貂,身上满是黑狐的口水,被宋葭葭泡在澡桶里,委屈地哭泣着。 “别?哭了,反正你也该洗澡了。”宋葭葭安慰道:“你倒是该想想,男主邬月性情大变的缘由。” [他没变!他对旁人?还?不是那样凶悍暴戾,不过是对你温顺了而已?。]雪貂没好气地答道。 “那他是为什么对我的态度变了呢?这种程度的剧情的偏离,我俩会不会被天?雷劈死啊?”宋葭葭把湿漉漉的雪貂捞起来,走回自己的寝殿。 雪貂弱弱道:[应当?不会。原主虽然最开始也被邬月咬了很多次,但邬月最后也慢慢被她感化,性子变好了不少,你只是提前了一段时间而已?,只要之后剧情的发展大体?相差不多,应当?没事?。] “可邬月现在这么乖,其实我不讨厌他,我都有些不舍得按照剧情那般凶他了……” 忽然宋葭葭发现自己寝殿的门口堆着一个食盒,应当?是刚才宋温书和宁馥留下?的。 宋葭葭把食盒打开,里面全是她喜欢吃的月冰果酥酪。 明明之前宋温书说过,山黍秋的存货已?经被他上次都买完了。 因为月冰果的成熟期已?过,月冰果酥酪要等得到明年才吃得到了。 宋葭葭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又买到的,但想必并不容易。 明明昨夜她才捅了个大篓子,害得夫妻俩半夜跑到对手的地盘,赔罪受气。 可他们还?是会惦记着她的喜好,费劲千辛万苦也要给她买来她喜欢的糕点。 宋葭葭捏着月冰果酥酪吃了一口,混合着眼泪,有些咸。 雪貂沉默地看了宋葭葭许久。 终于,它语气严肃地开口:[宋葭葭,你莫不是被这对夫妻感动了?你要记住,你不是原主,你只是用了他们亲生女儿的躯壳的外来客。] “我……”宋葭葭哑口无言。 是呀,她根本不是这对夫妻的亲生女儿,她不过是一个借用别?人?躯壳,也占用别?人?宠爱的小偷。 尽管原主的死与?她无关,她也是被迫参与?到这场不能回头的任务之中,可如?果这对夫妻知道了真相,他们想必会恨死她这个抢占女儿躯壳的陌生人?吧。 宋葭葭失魂落魄地垂下?脑袋。 [还?有你说的你同情男主邬月,简直是个笑话,他现在的乖顺便能惹来你的怜惜,让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就?不按着原来的剧情走主线了?] [在原剧情之中,原主救助并收养邬月,不顾他卑贱的身份,将他作为妖侍养在身边,尽管邬月对原主的态度逐渐变好,变得和今天?一样乖顺,但这是在他未爱上女主之前。] [邬月对女主连霁一见钟情。] [尽管你现在是邬月的主人?,可邬月后面也是残暴狠辣的妖皇。在你这个恶毒女配接连陷害女主之后,邬月忍无可忍,和其他男主一起联手杀了你。] [你的那点微薄恩情,对于邬月来说,连女主连霁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宋葭葭愣了许久。 雪貂仿佛察觉了宋葭葭这段时间的乐不思蜀,用从所未有的严厉语气继续说。 [宋葭葭,你要想活命,你只能按照我的指示走剧情,然后我们成功地离开这里,我升级为版本更厉害的系统,而你拿到巨额钱财奖励,回到你的世界。] [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你,你一定?不要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物,生出不该有的感情。] 是的,宋温书和宁馥不是她真正的父母。 边琬君,是平行世界的婆婆,可始终不是收养她的婆婆。 小桃对她好,也不过是因为以为她是从小带大的小姐。 至于云听白和封华砚,他们本就?讨厌原主,更别?说她这个疯狂作死的外来客了,只是隐忍着没有表露罢了。 这个邬月如?今乖巧听话,今后也会用爪子狠狠地剖开她的胸腔。 宋葭葭沉默地垂着眼睛。 这些都是她一开始就?明白的事?实。 可是,她还?是好难过。 忽然宋葭葭猛然抬起头,颤声道:“那师姐呢?那三个男主会杀掉我,但师姐不会杀我。师姐对我很好,祂对我好,不是因为原主,我才是自始至终和祂相识的人?。” 雪貂沉默了一会,低低道:[就?算祂没有亲手杀你,你必须要走剧情,你们以后也会成为情敌的。] 宋葭葭却摇了摇头:“不一样,至少只有师姐对我好,不是因为原主。” *—————————————— 连霁看了宋葭葭许久。 从前连霁还?只是放出几根藤蔓,蹲守在暗处偷偷观察宋葭葭,想要探知祂得到的真相。 但如?今随着关系渐好,宋葭葭除了上次不让祂跟着去山下?的玉珑阁,大部分时候都不介意祂明目张胆地跟随着和观察着宋葭葭的一举一动。 今日的宋葭葭有些奇怪。 平时的她仿佛有着用不完的活力,像是不把那股闹腾劲儿发泄出来就?睡不着似的,总是开心的,哪怕是一个人?瞎玩,也不明不白的开心着,没心没肺的开心着。 可现在她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很久都不说一句话。 连霁第一次见到宋葭葭不开心,但祂不知道为什么。 “师姐。”宋葭葭忽然回头唤道。 因为宋葭葭叫祂,连霁就?走过来。 “师姐,谢谢你喜欢我。”宋葭葭忽然开口说。 连霁总是跟在她身后,总是看着她,想要和她一起玩,宋葭葭知道这是师姐表达友情的方式。 连霁怔了怔。 宋葭葭很认真地问:“师姐,你知道为什么小绵羊被剪了羊毛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吗?” 连霁摇头:“不知道。” 宋葭葭笑了笑:“因为小绵羊“失绵”了。” 连霁没笑,也不说话,就?认真地看着宋葭葭。 宋葭葭又问:“师姐,我想去山下?逛逛,你愿意陪我吗?” 连霁毫不犹豫:“嗯。” 宋葭葭忽然就?哭了。 她说:“师姐,谢谢你会认真听我讲话。” 哪怕她说的全是没头没脑的废话。 “师姐,谢谢你会愿意陪我。” 哪怕只是她心血来潮的一次想法。 连霁微微歪头,对宋葭葭突如?其来的奇怪言行感到不理解。 无论?是祂形影不离地跟随着宋葭葭,认真地听宋葭葭讲话,愿意容忍宋葭葭的多次请求,不过是祂为了接近宋葭葭,从而探知真相的线索的手段罢了。 可宋葭葭却突然说了这些连霁无法理解的话语。 “师姐,你有没有手帕借我擦一擦啊?”宋葭葭带着鼻音,泪眼模糊地问道。 连霁摇了摇头,随即撕下?自己的半截衣袖递过去:“昨夜你也给我撕了你的衣袖。” 然而连霁却不慎用力过猛,直接将豁口撕扯过度,露出了腰间莹彻无瑕的肌肤。 就?连位置也和昨晚的宋葭葭一模一样。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葭葭哭着哭着又笑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甚至还?不小心冒了个鼻涕泡,很丑。 可她噙着泪光的眼睛很亮很亮,亮得仿佛能灼烧人?心,把名为心脏的那个地方弄得酥酥麻麻的,仿佛拱了只活生生的小鹿在里面活蹦乱撞。 连霁不解地捂着自己的胸腔,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 宋葭葭是被一阵大力摇晃醒的,面前是小桃被放大的脸庞。 “小桃,怎么了?”宋葭葭睡眼惺忪地问道。 “小姐,你再不起床就?要误了时辰了,今日可是百年大选的开幕庆典,正道大大小小的百个门派的掌门都会来访,就?连天?衍宗只要没闭死关,哪怕不问世事?的太上长老们也会出关。还?有还?有,天?衍宗所有的世家子弟都会出席,据说有可能成为您未婚夫的封华洲也会来呢。” “哦,未婚夫。”宋葭葭砸吧着嘴,懒懒地闭上眼睛。 下?一瞬,宋葭葭骤然坐起来,猛掐枕头旁的正处于熟睡之中的雪貂的脖子,直接锁喉。 [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未婚夫啊?!你怎么从没有告诉我!] 第26章 雪貂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思索了一会。 [未婚夫?噢,说的封华洲啊。] 雪貂一骨碌地爬起来,一边忙着舔自?己的毛, 一边敷衍地解释。 [这个封华洲就是封华砚的亲哥哥, 但和男主封华砚的待遇不同, 他和你这个恶毒女配一样是个炮灰。封华洲虽然是封家?单灵根的天才,但很快就会在一场秘境的试炼之中?,被封华砚杀死并?夺走灵根。] 宋葭葭不解:[可原主不是暗恋师尊云听白已?久,为?什么会同意未婚夫这种事?情?] 雪貂停下舔毛。 [之前的剧情是有这么一段, 因为?原主和封华洲的家?世相当, 两族便起了联姻的心思,现在还?只是处于商议的阶段。但后来因为?原主心仪云听白,一哭二闹三上吊地不肯联姻。而?封华洲也嫌弃原主的天赋不好, 联姻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原来是这样, 宋葭葭了然地点头。 [那今日的筵席有无什么重要的剧情节点,需要我怎么发挥?] 雪貂回忆了一番剧情。 [今天好像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剧情,就是两族商议了一下你和封华洲的婚事?,然后封华砚在宴会上被封华洲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系统和昨日那副急切的模样变得天差地别,态度散漫地说。 [你随便发挥吧, 反正现在好多剧情都和原剧情有了很大的出入。你只需要保证最重要的剧情不要偏离,然后管竭尽全力地让三位男主讨厌你, 在大结局之前被三位男主联手杀死就over了。] 雪貂顿了顿,又着重提醒道:[这是最最最重要的主线剧情。] 宋葭葭严肃点头:[收到?。] *—————————————— 百年大选的开幕庆典,正道大大小?小?上百个掌门都会来访天衍宗,听起来很隆重和热闹。 所有的掌门们会一同商议百年大选的初选、复赛、终试的具体流程和规章, 共议三天。 听起来是非常宏伟的场景。 但真实的情况是,所有掌门们待在主峰的正殿里, 叽叽咕咕地吵闹着说个不停。正殿的大门紧闭,侍卫们守在门口,根本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小?姐,我先去帮你挑拣出席晚宴的服饰吧。”小?桃正要离开,眼看?宋葭葭一副十分?无聊的模样,安慰道:“等到?晚上的晚宴开始,就会开始热闹了,而?且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呢。” 小?桃刚走,宋葭葭嘴角的弧度还?没扯开,当看?见一个人?影遥遥而?来之时,宋葭葭的笑容消失了。 男人?身着一袭白衣缓缓而?来,素服黑发,极端的简净,就如同出尘的谪仙,清冷矜贵。 正是宋葭葭名义上的师尊,不明不白突然就消失多日的云听白。 不过云听白贵为?仙尊,尽管他行踪不定,也没人?敢置喙或是议论。 别说突然几日的消失不见,就算几百年不见了,众人?也只以为?他有所顿悟或是机缘,找地方闭关去了。 反而?宋葭葭还?巴不得云听白这尊煞神别出现。 云听白只要出现,不是逼着她修行就是逼着她看?书?,一旦没有达到?他的要求,就是各种处罚。 云听白冷眼看?着宋葭葭,他的眼神冷漠淡然,慢慢地打量着宋葭葭,像是头一次认识她那般。 宋葭葭身躯一僵,一股无法?言说的寒意,渗透和遍袭全身。 那一瞬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困于深流之中?的溺水者,无穷无尽的冰冷河水从五官倒灌而?进?,脖颈仿佛被死死地掐住,甚至无法?呼吸。 云听白打量她的眼神像是一条滑腻的毒蛇将自?己死死地缠绕着,正吐着蛇信,阴毒地盯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给自?己致命一口。 “师妹。” 一个淡淡的声音,打断了宋葭葭生死攸关的时刻。 连霁走过来挡在了宋葭葭的身前。 连霁竟然毫无尊敬云听白这个师尊的念头,不仅没有行礼,甚至直接把云听白当成了空气,连眼神也没多给云听白一个:“小?桃说衣服挑选好了。” 宋葭葭是祂目前唯一能接触真相线索的对象,连霁不会让云听白杀掉她。 连霁不懂云听白为?何会对宋葭葭生出杀意,但哪怕为?此显露真身,与云听白激战一番,祂也会保下宋葭葭。 “噢噢,那师尊,我先去试衣服了。”宋葭葭只觉浑身发软,恨不得转身就跑,但只能顾着云听白师尊的面子,不得不请示道。 云听白乍闻一声“师尊”却仿佛如遭雷击,明明宋葭葭之前已?经叫了许多次,他却愣了许久,久到?宋葭葭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她忍不住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而?云听白浑身的杀意犹如被断堤泄洪一般,霎时消失不见。 他的指尖微颤,眼睁睁地看?着宋葭葭的身影逐渐消失,喃喃自?语道:“杀了你,我就可以出去了……” 明明这么多天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绝不能手软,只要杀了宋葭葭,自?己便可以非常轻松地出去。 可她只是轻轻唤一句师尊,他看?似铜墙铁壁,薄情寡义的防线便全面崩塌。 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 月色横空,花阴满庭。 确实如小?桃所说,晚宴比起白天欢闹热烈了许多,主峰的大殿里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处处挤满了天衍宗的高层和各门派掌门及其近身随从,人?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派闹热气象。 小?桃笑着说:“百年大选的开幕庆典只有掌门来访,等到?了真正的百年大选,那时候还?要更热闹呢,每个门派的高层、精英弟子、新生代弟子都会参与。到?了那时候,天衍宗这个地界就不够容纳那么多人?了,会开启专门为?此准备的秘境。” 宋葭葭却没心思管那些人?的应酬。 此时此刻,她满脸严肃地握着手里啃了一口的酱肘子,仿佛她不是用膳,而?是正在参加白天的高峰会议。 小?桃奇道:“小?姐,你已?经专注地看?了这只酱肘子看?了许久,到?底是何缘故?” 旁侧的连霁也投来奇怪的眼神。 宋葭葭皱着眉头,另一只手狠狠地拍着桌子,冷声吩咐道:“小?桃,一炷香之内,你马上去查清制作这只酱肘子的肆厨到?底是谁!” “不,建议给我严查这厨子的祖上三代。” 宋葭葭又咬了一口酱肘子,表情既是悲痛又愤恨:“这么大的事?,我竟然才知道。” 小?桃面色一变,担忧地急声问道:“小?姐,到?底怎么了?是这只酱肘子实在太过难吃,还?是说被下毒了?” 宋葭葭十分?庄重肃穆地摇了摇头:“都不是,相反这酱肘子是我从未吃过的美味。” 来到?异世的第一天,宋葭葭第一次吃到?自?家?厨子的饭菜之时,她被惊艳得吃了三人?份例。 而?现下她头次尝到?这只酱肘子,宋葭葭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人?生前几十年吃的那根本不叫享用食物?,只是充饥而?已?。 如此的珍馐美馔,如果以后她再也不能吃到?,那么她今后所有的美好品德,甚至灵魂都会被毁掉。 小?桃愣了愣,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小?姐你早说呀,吓我一跳,我现在就去后厨帮你打探一番。” 连霁:“…………我不吃。” 果不其然,几乎是祂开口的瞬间,宋葭葭就捏着肘子转过头来,欣喜若狂地安利道:“师姐,尝一口。” 面对连霁冷漠的拒绝,宋葭葭很是痛心地摇了摇头:“师姐,你以为?我让你尝的仅仅只是一口肘子吗?不,这是你人?生的幸福!” 宋葭葭扶了扶并?不存在眼镜,捏着并?不存在的话筒,模仿着成功学大师的语气,慷慨激昂地教育道。 “师姐,只有当你吃了这口肘子,你才知道真正的美味是什么,你才会明白你今后道侣的标准。” “那么眼前这位的连小?姐一定想问宋老师,标准是什么?拜托,连小?姐你这么完美,一定要找个配得上你的男人?。但男人?若是没有男德,而?男德若是不谈做饭,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泡沫!” “听懂掌声!” 宋葭葭不等冷场,便自?顾自?地给自?己使劲鼓掌。 连霁:“…………” 连霁缄默了一会,不轻不重地淡淡问道:“会做饭就是男德?” “那当然,”宋葭葭毫不迟疑地给连霁洗脑道:“一个拥有男德的男人?,连为?自?己心爱的人?洗衣做饭都不肯,还?算什么男人??” 宋葭葭滔滔不绝地说。 “不会做饭的男人?,以后他会是谁的丈夫,谁的儿子,谁的父亲?” 宋葭葭咽下最后一口酱肘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样的男人?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 连霁:“…………” 就在宋葭葭继续向连霁热情安利酱肘子的美味之时,打探消息的小?桃回来了。 她的脸色很古怪,透露着些许不安,呐呐道:“小?姐,你肯定想不到?,这厨子你认识。” 小?桃身后的男人?低垂着头颅,像是想要把自?己藏进?尘埃里。 他身着的杂役服侍,在大殿的处处权贵之中?,反而?格外显眼。 宋葭葭傻在了原地,连忙扣着自?己的喉咙想要把肘子吐出来。 毕竟她欺负过封华砚那么多次,这小?子有没有在她的饭菜里下毒,那可是说不准的。 然而?就在宋葭葭努力地扣嗓子眼的时候,轻蔑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哟,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吗?” 与封华砚生得九层相似的男人?,嘴角挑着挑衅的笑意,被其他内门弟子众星拱月簇拥在最前端,高高在上地拾阶而?来。 第27章 封华洲和封华砚不?愧是亲兄弟, 长相很是相似,但?眼前两人的气质却好似天差地别。 封华洲长眉入鬓,长发用玉簪扎着高马尾, 满缀着珍宝的抹额其中更是镶嵌了一块无价之宝, 熠熠生光的灵核, 而他腰间戴着香囊,玉佩等彰显身份的饰物,一抬脚便?是环佩叮当。 封华洲高昂着头颅,让他本就?丰神毓秀的五官更加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而封华砚低垂着头颅, 厚重的刘海几乎将他俊美无俦的容貌遮挡了大半, 身上属于杂役的服侍虽然并不?脏,但?早已被洗得泛白?,甚至还?有好几块补丁。 “弟弟, 你早些年?执意要离开封家, 但?看起来你如今的日子不?太好啊?” 封华砚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世人都说他这个废物是被封家赶出了家门,其实当年?是封华砚坚持要与族人断绝关系,离开这个对?上奉承攀附,对?下欺侮压制的家族。 封家的族人虽然瞧不?起封华砚, 但?封氏家大业大,无论如何都养得起一个吃白?食的闲人。 封华砚如果当初死乞白?赖地留在封家, 虽说他过不?上什么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但?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竟然沦为连外门弟子都不?如的杂役,只能?去每天去灵石矿脉辛苦劳作和上工, 甚至像今天这般被拉来后厨帮工,沦为伺候权贵的仆役。 但?封华砚便?是这样一个自尊强得过分的人。 他不?愿讨要封家的嗟来之食。 同样的, 他之前也不?愿意接受宋葭葭的任何帮助,宋葭葭越是帮他,他反而越是怒不?可遏。 “可怜的,什么破布条都往身上套,拿去买几身衣裳,也算是做哥哥的一番心意。” 封华洲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指尖轻抖,几块上品灵石掉在了地底,碰砸出清脆的声音。 封华砚没有动弹。 而封华洲确实也是故意丢下灵石,只是为了羞辱封华砚。 封华砚承袭了封氏一族欺软怕硬、唯利是图的势利眼思想,对?于自己这个一直流落在外丢人现眼,明明是废物却无比要强的弟弟,封华砚只有厌恶和嫌弃。 而此时此刻宋葭葭无比认真地观摩着眼前的场景,好学地甚至想要掏出纸笔,把此情此景和自己的心得体会记录下来。 封华洲这个恶毒男配的戏份实在是太精彩了!将他的恶毒,势利,踩高捧低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那微微上翘带着一朝得势的嘴角,表面带着虚假的关心却毫不?掩饰讥讽意味的语气,眼底那三分薄凉三分讥笑三分冷漠和一分漫不?经?心。 宋葭葭忍住心底的激情澎湃,忍住想要上前叫封华洲一句导师的冲动,飞快地加入了战局。 毕竟这可是个好机会,让封华砚更加地讨厌自己。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华子啊。” 宋葭葭站出来,瞬间成?了全场焦点。 她的唇角勾起轻蔑鄙薄的弧度,眼底满是轻藐,态度亵慢地缓缓开口?。 “曾经?封家的小少爷,如今却只能?干粗活,沦落到后厨的帮工了?现在我命令你,去给我再做一份酱肘子,要是味道比起上一份差了分毫,你就?等着被打断双腿吧,桀桀桀桀桀——” 封华洲:“?” 不?是,宋葭葭这女人疯了?小时候她不?是跟个二愣子那样,最护着封华砚了吗?现在干嘛学他欺负封华砚啊? 讨厌,学人精! 不?过这女人的笑声虽然难听,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畅快之感,以后他再次欺负封华砚的时候,可以这么笑着试试。 封华砚:“……” 封华砚心头一暖,他就?知?道,葭葭故意做出这副模样,躲避明面上的偏袒,暗地里却支使他离开这里,不?过是为了保护他。 封华洲本来还?想阻拦封华砚的离开,再多给他一些教训。 然而就?在封华洲转头的瞬间,却无意瞥见了旁侧的连霁,他愣住了许久,甚至无心再捉弄和羞辱封华砚。 封华洲一眨不?眨地盯着连霁,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张开嘴,吞吞吐吐地搭讪道:“小,小姐,请问,请问可否告知?芳名,我,我姓封名华洲,是封氏的嫡系子弟,今年?二十?四岁,火系天灵根,刚突破金丹……” 连霁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竟然直接无视他,转头便?走。 因为宋葭葭刚才?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像只小兔子那般蹿进人群里,一下子便?不?见了。 连霁立即跟上。 祂的眼中只有宋葭葭,根本不?在乎之外的任何事务。 直到连霁走远,封华洲都还?是一副未回神的模样,痴痴地盯着连霁消失的方位。 *———————————— “婆婆!” 宋葭葭欢呼一声,身体完全比脑子快,本能?地扑到边琬君的怀里。 虽然边婉君是平行世界的婆婆,但?宋葭葭实在是太想念婆婆了,就?算边婉君没有身为婆婆的记忆,宋葭葭也想和边婉君多亲近亲近。 边婉君下意识地用一只手臂揽住宋葭葭,另一只手则扶着她的脑袋,熟稔得像是做了千万遍。 两人四目相对?,眼看宋葭葭无比自来熟地和自己亲热,边琬君心头竟然没有感到任何厌恶或是任何不?适,但?她仍然觉得有几分别扭:“不?要唤我婆婆。” 宋葭葭很乖巧地点头,却又带着几分委屈:“那我该叫什么呀?” 边琬君:“……随你。” 反正若真论起来,她这样还?比宁馥大了一辈,算是占了宁馥的便?宜。 耳畔传来一声男子的轻笑。 “琬君,这孩子是谁?竟然有勇气叫你婆婆,那岂不?是要唤我一声阿公?” 宋葭葭有些恼怒地抬起眼。 婆婆是收养和抚育她的人,她自然对?婆婆尊敬,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占她的便?宜。 但?颜狗宋葭葭愤懑的脸色,却在触及到男人那双风流蕴藉的桃花眼之时愣了愣。 修仙界果然遍地都是俊男美女。 男人的长发只简单用一根发带束起,生得俊逸,犹若杳霭流玉,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和邬月的狐狸眼有着异曲同工的勾人。他藕荷色的外裳随意地披散着,不?似其他修道之人穿得严严实实,反而显露着劲瘦的肩膀和腰腹,甚至连胸肌和腹肌都若隐若现。 宋葭葭心头咯噔了一下。 穿得越粉,打人越狠,这个男人一定不?是个善茬。 而边琬君的目光却在触及到男人的霎时变得柔软,但?很快被她掩饰般地撇开眼睛,冷冷道:“怎么,不?忙着去和你的那些旧情人叙旧,来我这里瞎掺和什么?” 第28章(庆祝已满营养液4000加更) 听?见边婉君毫不留情的奚落, 粉衣男子笑?眯眯地摸了摸鼻子,也不生?气,随手从旁侧的桌上端起一盏清酒, 浅酌一口:“你?还没告诉我这孩子是谁呢?” 边琬君眼看宋葭葭疑惑的表情, 先是对着她的方向解释道:“他是法阵峰的峰主, 南流景。” 随即她偏过头,指着宋葭葭淡淡道:“她叫宋葭葭,宁馥和宋温书的女儿。” “噗——咳咳——” 南流景差点被嘴里那口酒水呛死,他擦着唇角的酒渍, 十分夸张地捂着胸口, 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是吧,我不过出去玩了几十年,天衍宗现在都?发展成这副模样了?” “琬君, 你?不是一向和宁馥不对头吗?别说抱着她的女儿亲近, 就连见到宁馥的远亲都?要摆脸色,如今是吃错了什么药?” “不要你?管。” 边琬君偏过头,故作冷漠道:“既然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那就干脆别回来。” 而宋葭葭抬眸看了看边琬君故意?躲避的视线,又看了看风流倜傥, 撩人于无形的南流景,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忽然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 曾经童言无忌地直接询问过婆婆为什么年轻的时候不结婚生?子。 婆婆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在等一个人,一直在等他。可我……不记得他是谁了。” 小时候的宋葭葭听?不懂, 但等到宋葭葭长大之后,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解到婆婆的往事了。 但让婆婆痴情等候了一辈子的男人, 却是南流景这个浪荡子? 宋葭葭摸着下巴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南流景,突然间和边婉君的养母女位置对调,宋葭葭像是丈夫娘瞧女婿,越看越不满意?。 根据她对南流景已知的信息列出来:勾人的桃花眼,笑?起来眼尾炸花,不好?好?穿衣服,红颜知己很多,经常不着家?。 这南流景是标准的花花公子啊! 婆婆怎么能喜欢这种狗男人呢? 正巧连霁就跟在她身后,宋葭葭连忙转过头小声地耳语道:“师姐,你?看见眼前的粉衣骚包男人没?连衣服也不好?好?穿,真?不讲男德。” 明?明?忙着笑?眯眯和边婉君说话的南流景,却忽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小葭葭,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啊。” 被抓包的宋葭葭自觉尴尬,下意?识地转身就走,却不慎撞到了人。 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宋葭葭连连道歉,被撞到的男人却看也不看她,只是脸色难看地盯着相谈甚欢的边琬君和南流景。 也不知道边琬君冷着脸说了什么,南流景便笑?得花枝乱颤,一只手臂像是处兄弟那般极其自然地揽上边婉君的肩膀。 然而边琬君的睫毛轻抖,她微微垂眸,仿佛默认了那般并没有抵抗。 被撞到的男人则皱起眉头,显得很不爽。 宋葭葭这才发现男人很眼熟,原来是边婉君的那个凶徒弟庞磊。 回想起这个严厉凶悍的男人,却眼巴巴地看着边婉君的眼神,宋葭葭心下了然。 原来是三角恋啊? 宋葭葭暗下决心,自己今后定要暗暗地为婆婆好?好?筛选,不管是南流景这个放荡子,还是庞磊的女师男徒师徒恋,都?不能大意?,但也不能让边琬君这辈子再孤独终老。 眼看边琬君满心满眼都?是南流景,宋葭葭自然也不好?再去打扰春心萌动?的婆婆。 “师姐,这宴席反正都?是应酬,跟我无关。今夜我也有些乏了,等会我的酱肘子做好?了我就打包带走,咱们早点回去睡觉吧。” 宋葭葭极其自然牵起地连霁略微有几分冰凉的手。 连霁的手和祂的人一样完美?无瑕,修长的手指肤色纯白细腻,犹如琼堆玉砌。但比起普通女人的尺寸,似乎略大了……亿点点。 宋葭葭伸出自己的手和祂比较起来,竟像是个小孩子。 毕竟连霁比她高出许多,宋葭葭没仔细比过,但估摸着起码高出一个头。 但宋葭葭也没多想什么。 连霁可是完美?的女主嘛,身高肯定也要碾压芸芸众生?。 连霁偏头,好?意?提醒道:“之前被师父惩处的抄录,你?似乎还未完成。” 宋葭葭先是呆住,使劲地回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这回事。 乍然听?闻噩耗,宋葭葭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崩溃地抱住自己的后脑勺:“完了完了,我怎么就忘了还有这回事!” 云听?白消失之前,宋葭葭因为她的懒散又被罚抄了不少修真?典籍,本来也是和上次那般的七日期限,但因着云听?白的失踪,宋葭葭早就把作业忘掉九霄云外了。 若是云听?白想不起来,也就算了。 若是云听?白想起来突然过问一嘴,按照云听?白那个灭绝人性的严厉程度,那她会死的很惨。 宋葭葭的身躯忍不住微微轻颤。 但很快宋葭葭的唇角慢慢地,慢慢地扯开一个弧度。 连霁似有所?感,却只来得及后退了半步。 便见宋葭葭像只兴奋的大母猴连滚带爬地抱住了连霁的大腿,以防连霁逃走,宋葭葭双手抱着祂的脖颈,像是毛毛虫蠕动?着,艰难地爬到连霁的背上。 “呐,师姐,我们是不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呀?” 连霁:“………” “师姐,云听?白那个老头子可坏可坏了,对不对?我不过是不小心睡过了头,他便又要罚我抄录,那些书可厚可厚啦,垒起来比我人都?高,我一晚上怎么抄得完呢?” 连霁:“………” “师姐,我俩是不是最好?的姐妹,我和你?全?天下最最好?。” 连霁:“………” 宋葭葭趴在连霁的背上,两人几乎是耳鬓厮磨,她满眼都?是得逞的狡黠:“师姐,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连霁:“不——” 宋葭葭忽然大吼道:“师姐你?说话就是同意?!” 连霁:“………” 宋葭葭抱着连霁,狠狠地亲了一口:“我的好?师姐,来咱们亲个嘴子,那你?不说话就还是默认了对不对?” 连霁面无表情地擦掉侧脸的口水,完全?放弃了反抗:“没有下次。” 但连霁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宋葭葭乖巧点头:“下下次一定。” *—————————————— 满院东风,梨花飘雪。 到了春末初夏,深夜不再寒气浸骨,反而有几分春雷惊起之前的闷热。 于是宋葭葭在寝殿之外的湖心亭挂好?无数盏灯笼,甚至岸边也放了数盏水灯,准备在湖风凉爽的湖心亭里抄书。 沿阶湖心亭的长廊挂满了占风铎和素白的帷幕,被夜风吹起,灯笼们的烛火随之飘荡,灯光摇曳,随着水波荡开一圈圈涟漪。 宋葭葭谨慎用?银针试了试封华砚制作的酱肘子有没有下毒,确认无误之后才啃起自己的宵夜。 连霁坐在旁侧,安静地抄录着典籍,桌子下是一堆垒起来比宋葭葭都?高的修真?典籍。 祂不过学写字不久,但已经能写出一手标准的簪花小楷。 宋葭葭咬着猪肘子,啧啧称奇。 不愧是完美?女主,做什么都?这么有天赋。 灯笼的暖光映照着连霁绝色的脸庞,祂眉目认真?地写字,而宋葭葭在旁边啃着猪肘子,一派和谐。 晚风吹拂起帷幕,湖心的水声浩荡,占风铎清脆碰撞的声音夹杂着不时炸落灯花的声音交集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一行人像是个小型规模的旅游团,浩浩汤汤地走了过来。 正是晚宴结束,共同参与?商议两族婚事的两家?人。 宋温书挽着宁馥的手走在前面,身后则是封氏的族长和他的伴侣,也是封华洲和封华砚的生?父生?母,后面还跟着几位两族的长老。 封华洲落在最后面,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的。 其实?很久之前他便知道自己的婚姻,自己不能做主。 之前他觉得娶谁也无所?谓,反正也阻拦不了他去外面偷腥。 可今日见了连霁,他头一次动?了认真?的心思。 至于那个宋葭葭…… 和连霁比起来,实?在是云泥之别。 可封氏一族却全?然不在意?宋葭葭的修炼天赋。 宋葭葭拥有着堪称废物的五灵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她的亲爹妈,却是贵为天衍宗掌门和峰主,甚至两人都?是高阶的合体期修士,而且宋氏和宁氏也是修真?界传承了几千年的世家?贵族,其势力盘根错节,族内的血脉也出了不少天赋异禀的高阶修士,光是凭着这样的家?世,宋葭葭就不会嫁给普通人。 最重要的是,高阶修士孕育子嗣极其不易,而宋温书和宁馥更是把他们的独女当成了眼珠子那般宠爱。 而这夫妻二人的宠爱,就能带来数不胜数的资源。 他们给宋葭葭陪嫁的灵石都?不是以成箱计数的,而是阔绰到甚至直接划几条灵石矿脉当做嫁妆,更别说陪嫁其他的高阶法器、符箓、人脉关系…… 宁馥蹙着眉头,显得平日里脾气暴躁的她有几分伤感,直言道:“囡囡天赋不好?,或许终生?也难以凭借自己突破金丹。她现今不过二九,再等两年,若是她再无突破,我便会给她服下药丹,强行助她突破金丹,这样她至少也能有三百年的寿数。” 这种强行助人突破境界的药丹十分损伤根基,若非万不得已,修士很少服用?,否则修为再难增长寸厘。 而且这种药丹也只针对低阶的修为,到了更高的层次再不管用?。 若是天赋过人的修士服用?了这种药丹,好?比吃了毒药。 但宋葭葭不同,若是不给她服用?药丹突破金丹,她很快便会像普通人类一样,不过短短几十年便衰老而亡。 而突破金丹之后,她的身体就能保持在最年轻强势的状态,容貌外形也稳固不再变化?,可以无忧无虑地快活三百年。 尽管这三百年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不过弹指瞬间。 夫妻俩眼看宋葭葭已经及笄成人,便操心起她的婚事来,想要为她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封华洲是盟友之子,五官俊朗,天赋优秀,更是和葭葭自幼相识,自然成了夫妻俩的心仪对象。 封氏族长微微颔首:“宋掌门和宁峰主请放心,我们两族本就是姻亲,葭葭这孩子又是和华洲一同长大的,两个孩子情意?深厚,青梅竹马,是命中注定的良配佳偶。老夫更是把葭葭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绝不会让葭葭受委屈。” 宋温书迟疑道:“可是华洲那孩子是否愿意??若他对葭葭没意?思,我们也不会勉强……” 还不待最后面垂头丧气的封华洲应声,也不待封氏族长和封夫人说话,几位封氏的长老都?快急得跳起来了:“愿意?愿意?,大少爷一定会愿意?的!” 封氏的血脉传承多年来,婚姻的观念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联姻只看长久的利益,根本不会管封氏的子女会不会情愿。 反正这个宋葭葭也只能活三百年,三百年的一桩婚事换来这么多资源,就算是封华洲敢说不愿意?,封氏把他五花大绑也要绑上喜堂。 宋温书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忧虑,不过他很好?地掩饰着心底的不安,只微笑?着温声道:“今日封氏的几位贵客既然前来,宋某也得全?了诸位的心思,大家?欢聚一场,好?好?谈谈联姻的事情。” 宋温书早已看出封华洲不是特别情愿,但他想看看葭葭那孩子会是什么意?思。 所?以今夜哪管夜色已深,月落参横,他也只能带着封氏的人急吼吼地前往葭葭的庭院。 “还真?是巧了,囡囡还没睡觉,在湖心亭里坐着呢。” 隔着一面犹如硕大银镜的湖水,宁馥远远地便瞧见宋葭葭的身影。 众人闻声,皆停下脚步。 除了封华洲,他们都?是活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高阶修士,哪怕隔着长湖远眺,也能很清晰地看见和听?见宋葭葭在做什么。 封氏族长定睛一看,面露震惊地喟叹道:“几年未见葭葭这孩子,竟出落的这么绝色动?人,实?在是让老夫意?想不到啊,孩子竟然还如此用?功和刻苦,深夜竟然还在学习修行。” 宋温书沉默了一瞬,缓缓道:“那是葭葭的师姐,旁边那个啃猪肘子的才是我女儿。” 封氏族长尴尬地捋着自己的胡子:“我人老眼拙,宋掌门莫要见怪。葭葭这孩子——还真?是可爱至极呢。” 宋葭葭当然不丑,在充斥着俊男美?女的修真?界,她的颜值尚算是比平均值还要高一些的小美?女。 但是和连霁这种绝世容颜站在一起,对比起来就实?在是有些惨烈了。 封氏族长思索了半天,面对着连霁这等绝色就在身边,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夸宋葭葭的容貌,为了避免自己的夸赞太过虚伪,封氏族长也只能夸宋葭葭生?得可爱了。 而身处湖心亭的宋葭葭还浑然不知,遥遥的远方正有一大群人在看着自己。 连霁遽然抬起眼睛看向了长湖对岸,宋葭葭也顺着祂的目光看过去,长湖的那一头黑漆漆笼罩在黑暗之中,什么都?没有发现。 连霁发觉来人为首的是宋温书宁馥夫妇,虽然后面跟着一群陌生?人,但想必不用?警惕危险。 于是连霁便没多说什么,只是垂着眼睛,继续抄书。 吃饱喝足的宋葭葭也加入了抄书大军。 抄书实?在是件很枯燥的事情,而眼下整座灵墟峰都?没有旁的陌生?人,宋葭葭又自认为和连霁已经是老熟人。 于是她一边龙飞凤舞地抄着书,一边放飞自我地动?情高唱道:“今天开始我要自己上厕所?,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小看我……” 连霁习以为常,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 湖对岸的一群人听?见宋葭葭的高亢的灵魂歌声,沉默了一会。 封氏族长笑?得有些勉强,绞尽脑汁地尽力夸赞道:“令媛清喉娇啭,犹如微风振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封夫人和其他长老们尬笑?着,纷纷应声道:“是啊是啊,哈哈哈……” 封华洲黑着脸暗暗想道:好?难听?,他若是娶了宋葭葭,一定会聋的。 宋葭葭唱完一曲,感觉喉咙有些干,她猛灌一口凉茶水,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继续放飞自我。 她一手持着毛笔,面目狰狞地自言自语道:“小作业,我现在就拿大毛笔来满足你?,开不开心,嗯?” 又见宋葭葭爱怜地抚着宣纸,继续说。 “还是没被人用?过的白纸呢,可惜今晚就不再清白了。” “小作业不说话,是不是被写得受不了啦?” 宋葭葭又掏出几根毛笔,左右开弓。 “一支笔不够的话,我用?三支毛笔一起上怎么样?” 她发出桀桀桀桀桀的狂笑?,狰狞地低声威胁毛笔道:“听?话,写上去,自己动?。” 连霁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宋葭葭:“………你?在干什么?” 宋葭葭挠了挠后脑勺,诚实?道:“师姐,你?不用?管我的,我在发癫。” 连霁疑惑:“发癫?” 宋葭葭连连点头:“是的,我已经被云听?白这些该死的处罚,逼得精神不正常了,我只是需要发泄一下。” 连霁很快接受了宋葭葭的解释,司空见惯地淡淡颔首:“哦。” 而远处湖畔的众人:“………” 宋温书扶着摇摇欲坠的宁馥,自己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强行解释道:“葭葭她总一直喜欢看些关于什么异世外界的话本子,听?说是什么破碎虚空的大能所?写,所?以有的时候,她喜欢说些奇怪的话。” 封氏族长脸色惨白,尽力维持着僵硬地笑?容,脑子都?快转出火星了:“令媛还真?是慧心巧思,独辟蹊径啊……” 封夫人和其他长老们尬笑?着,纷纷应声道:“是啊是啊,哈哈哈……” 封华洲的脸色古怪,强忍着想吐的冲动?。 宋温书正想要立即阻止宋葭葭继续丢脸,抬起头却见宋葭葭竟然站在了湖心亭的中心,仰望着月亮,慢慢抬起手臂,似乎是情之所?至,想要跳舞。 封氏族长惊奇道:“难不成令媛舞技精湛,将要婆娑起舞一曲?” 宋温书和宁馥:“………” 他们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宋葭葭迎着月光,表情伤感,启唇轻唱:“难道这就是你?分手的借口?” 然后便见她的双手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胸口不断摇晃,紧接着在头顶开始飞速地摇着花手,左右反复摇摆横跳,化?为三道残影的影流之主。 “如果让你?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爱我……” 连霁已经多次见到宋葭葭摇花手,置若罔闻地垂着眼睛。 但是却给湖畔的目击者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封氏族长一行人皆是双眼痴呆,目光空寂,被这种无形无色、难以言说的精神冲击波刺激得思维混沌。 封氏族长咳出一口血,竟然还坚持着,声音嘶哑地夸道:“宋小姐好?美?的舞姿,神形兼备,鸾回凤翥,实?在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封夫人和其他长老们面色惨白,气若游丝道:“是啊是啊,哈哈哈……” 封华洲面如土色: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娶这个奇怪的女人。 宁馥遮住自己的眼睛:“大哥你?们都?吐血了,不要勉强了。” 宋温书则放出一只纸鹤:“快让天衍宗的医师们连夜紧急前往灵墟峰!” 而连霁似有所?感,望向宋葭葭。 明?明?修为如此低微,她竟谈笑?间,致使高阶修士灰飞烟灭。 宋葭葭,果然不简单。 *———————————— 封氏家?族的一行人被连夜地送进了天衍宗的医馆。 宋葭葭也被宋温书和宁馥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她这才知道自己当众出糗了。 宋葭葭很伤心,颓废地黯然垂泪:“师姐,我真?不知道有那么多人蹲在草丛里看我,不然我绝不会放飞自我的。呜呜呜呜呜呜,我这和当众拉屎有什么区别?” 连霁认真?地想了很久,好?心安慰道:“不臭。” 宋葭葭一噎,哭得更厉害了。 连霁不解:“你?既然愿意?在我面前这样展示自己,又为何不愿在他人面前展露?这并没什么区别。” 宋葭葭双眼通红,抽抽搭搭地说:“那怎么能一样啊?师姐是师姐,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连霁却因为这句话愣了许久。 宋葭葭像只小兽那般哭到精疲力尽,最后软软地趴在祂的肩膀处,泪水浸湿了祂的衣衫。 她的睫毛被泪水被一捋捋地黏在一起,像是小扇子。 连霁觉得自己的胸腔仿佛也被宋葭葭的泪水堵塞住了,闷闷的。 连霁做出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动?作,祂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作为被自己带大的孩子,小桃习惯了长辈的慈爱思维,就经常这样摸宋葭葭的脑袋安慰她。 而连霁在尝试学着小桃的做法,试图笨拙地安慰宋葭葭。 宋葭葭很惊奇地抬起头,甚至都?忘记了哭:“师姐,你?刚刚摸我头了?” 连霁自已也愣住了,仿佛很是疑惑似的,没有说话。 宋葭葭肿成灯泡一样的眼睛还带着泪痕,但忽然她又笑?得特别开心:“师姐师姐,你?这是第一次主动?关心我诶。” 师姐的确对她很好?,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但师姐总是被动?的,从不会主动?和她联络感情。 连霁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摸过宋葭葭头顶的温度早已消散,但这股余温却仿佛随着脉络,攀爬至祂的心口。 祂的心跳又变得比平常快了许多。 这是为什么? 宋葭葭,果然不简单。 *———————————————————— 天衍宗的禁地之内。 巨大的法阵之内,繁复纷杂的铭文和图纹忽然亮起。 被无数根透明?的锁链禁锢于阵法中心的男人抬起眼睛,看着青色的莲瓣随风而来。 男人比起上次的惊慌失措显得冷静了很多,他低哼一声:“你?又来做什么,难不成有了她的消息?” 连霁微微摇头,淡淡地开口:“不,教我做饭。” “???” 男人愣了许久,紧接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连带束缚于身的链条也哗哗作响,他扬眉怒骂道:“连霁你?是不是有病——” 连霁却认真?地看着男人敞露大开的衣襟,好?意?提醒道:“你?不好?好?穿衣服,没有男德。今后就算找到了她,她也不会喜欢你?。” “???” *———————————————————— 原本蜷缩成一团,趴在耳室的黑狐毛茸茸的双耳一动?,忽然直立起来。 随即它?垫着四只毛茸茸的爪子从耳室钻出来,轻车熟路地趴在主殿的门口侧耳听?了许久的声音。 在确定寝殿里只有宋葭葭和一只雪貂的呼吸声之后,黑狐确定了刚才的声音是连霁离开的动?静。 于是黑狐不再趴在门口,从门缝里钻进了宋葭葭所?居住的主殿。 黑狐的影子倒映在窗口倾泻而下的月色之中,缓缓拖长,最后化?为一个身影修长的男人。 男人本就生?得姣丽蛊媚,妍姿妖艳,在朦胧的夜色之中更是犹如魅惑人心的精怪。 床上的宋葭葭睡得很熟,眼角残余着几滴泪痕,本就凌乱的被子更是被她一脚踢到了床下。 枕头旁盘踞着一只雪貂,雪貂长长的一条身子缩成了一个球,看起来也是熟睡已久。 邬月看着能够与?宋葭葭朝夕相处、甚至同床共枕的雪貂灵宠,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和嫉妒。 邬月慢慢地跪下,膝行爬过去,先是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再整整齐齐地盖在宋葭葭的身上。 斜窗洒落一地月光,邬月跪在床畔,痴痴地看着宋葭葭的睡颜许久,忽然注意?到了她眼角那一滴晶莹。 邬月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头顶毛茸茸的狐耳不自觉地轻颤着。 邬月摒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垂下头,将宋葭葭的眼角残遗的眼泪吻去。 动?作温柔地仿佛在亲吻月亮。 在相触的瞬间,邬月霎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他的后耳根和脸庞像是洒落了一盘绛砂,被染得通红,身后蓬松的狐狸尾巴就像是小狗那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得意?忘形地摇晃起来。 但时间紧迫,他必须得走了。 邬月担忧着外出的连霁会随时回归,哪怕他再依依不舍也只能离开。 邬月探头察看了一番,重新化?身为黑狐,飞快地叼起一件宋葭葭挂在置衣架上的外裳,很快融于黑暗,离开了主殿。 就在黑狐前脚刚溜出主殿,看似熟睡的雪貂却猛然睁开双眼。 它?沉默地回想着黑狐的表现,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判断。 而这,正是它?等待已久的结果。 *———————————————— 黑狐回到了狭□□仄的耳室,它?像是做贼心虚那般,把偷来的外衫藏进了衣柜里。 而衣柜里,早已被各种杂物堆积得满满当当。 全?是宋葭葭的各种外衫、锦帕、披帛、发带等各种各样的衣饰,沾染着宋葭葭的气息。 之前邬月大多时候偷的都?是小件,今夜实?在是忍不住,才叼了一件宋葭葭的外衫。 宋葭葭的衣服和首饰数不胜数,灵墟峰很少有闲杂人等进入,她也从未想过会有人来偷自己的东西,对于消失不见的东西也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自己随手丢到哪个角落去了。 这些偷捡来的东西被邬月堆叠成了一个巢窝的形状。 这是他身为半妖,无法抹除的兽类本能。 带有宋葭葭气息的东西,可以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安心感和抚慰感。 *———————————————— 如今正是百年大选的开幕庆典,天衍宗人多口杂,从禁地来的连霁因为阵法的影响,谨慎地收敛好?自己的真?身才缓缓而归。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宋葭葭每晚拖着被子死皮赖脸地去找连霁,变成了连霁习以为常地自觉陪在宋葭葭的主殿之中。 主殿之内好?似一切如旧,宋葭葭的呼吸声平稳而悠长。 连霁正要下意?识捡起宋葭葭踢落的被子,祂却猛然一怔。 宋葭葭身上整整齐齐盖好?了被子。 这不可能,宋葭葭每晚必踢被子。 而且这被子摆放的细微方向,显示着盖被子的手法不是祂平常的习惯。 有人趁祂不在之时来过这里。 连霁眯起眼睛,眸色的寒芒逐渐化?为一抹葱蔚洇润的浓绿,犹如青色的火焰跃动?。 祂有一种独属于自己的领地,却被侵略的不适感。 “我的貂蝉在哪里?!” 而就在这时,宋葭葭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嘟囔着些连霁听?不懂的话,无知无觉地伸出腿,踢了连霁屁股一脚。 连霁:“………” 连霁将宋葭葭的被子重新摊开,按照自己平日摆放被子的手法,仔仔细细地都?给她盖好?。 嗯,舒服多了。 连霁觉得心里憋的那股气,好?像瞬间消失了。 第29章 “小姐, 按照你的?吩咐,我把人带来了。” 小桃错开身子,露出身后低垂着?头颅, 身着?杂役服侍的?封华砚。 “从今以后, 你就负责小姐饮食的?一部分, 和另一个厨子王师傅住在灵墟峰半山腰的?别院。” 封华砚面无表情,没什么?情绪地轻应了一声。 但宋葭葭知?道,封华砚被自己调来当?自己的?专属厨夫,心高气傲的?他现在定然觉得非常的?屈辱和痛苦, 只不过这些情绪被他掩藏得很?好。 宋葭葭摸着?下巴, 仔细地观察着?封华砚的?表情,封华砚却厌恶到甚至不肯与她对视,垂下了眼睛, 纤密的?睫毛轻抖。 封华砚并?不直视宋葭葭, 低垂的?眼睫敛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欢喜。 他知?道葭葭是为了保护他的?骄傲和自尊,让他不再被其他杂役欺负,才故意找借口把他调来人迹罕至的?灵墟峰。 宋葭葭冲小桃使了个眼神,小桃便递过去了一个木盒。 “这是?”封华砚不解地抬眸。 宋葭葭高高在上地吩咐道:“我让人专门给你定制的?厨夫服,去换上。” 直到封华砚离开, 宋葭葭才无法遏制地露出丧心病狂的?笑容。 等到封华砚穿上这件衣裳,他一定会更厌恶自己的?。 就算封华砚再擅长隐忍, 恐怕这次他也?无法再掩藏他的?愤怒和仇恨。 一炷香之后,身着?领结围裳,黑白长款女仆装的?封华砚终于款款出现。 宋葭葭又?冲小桃使了个眼神,小桃便立即上去把封华砚厚重的?刘海梳了上去, 扎了一个长马尾,最后再佩戴上女仆装同款的?头饰。 封华砚则是眉头紧蹙, 看起来他很?是窝火。 其实?宋葭葭很?想?定制超短裙款式,但这种开放的?行为艺术,在传统的?修真界还是太超前了。 封华砚满脸疑惑和纠结,打量着?自己这一身从未见过的?奇装怪服,终于忍不住发问道:“为何我从未见过这种款式的?衣饰?” 宋葭葭面不改色地说:“这是我从一本描述外世?,包罗万象的?话本子之中所?见的?,我觉得这种服饰十分适合你的?气质,专门派人为你而定制的?。” 封华砚愣了愣,看起来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件女仆装,并?没有露出十分愤懑或是怨恨的?表情。 这不由得让宋葭葭感到十分敬佩。 不愧是男主?,隐忍情绪的?功力这么?强,何愁不成大事? 封华砚垂眸,竭力忍住不要表露自己的?欣喜:葭葭好关心他,竟然用这种委婉的?方式,专门给他定制新衣。 忽然宋葭葭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巡视一般地走过来,目光看向了女仆装的?裙摆处,她情绪激动?地质问道。 “你怎么?不穿黑丝吊袜带呢?” 封华砚缄默了一会,反问道:“为何非要我穿这样奇怪的?配饰?” “因?为我是大色sai迷。” 宋葭葭下意识地接嘴。 面对着?封华砚明显起疑的?神色,她心虚地轻咳一声,很?快恶人先告状地发怒道:“你懂什么?,真是不识好人心。等会就去穿上,这是由鲛纱和蚕丝制成的?珍贵配饰,不仅可以防晒,遮光,还可以防止你烹饪庖馔之时,被油花迸溅所?伤。” 封华砚抿了抿唇,没再多说什么?。 他没想?到葭葭竟然对自己如此用心,甚至会在意这些呵护他的?细节,但这种东西不应该制成手套的?模样佩戴么?,为何非要佩戴于腿上? 算了,应当?只是葭葭疏忽了,他知?道她不过一片苦心。 “对了华子,我还从书里见识到了不少我们这个世?界没有的?美食,你既手艺高超,能不能尝试给我复刻一下?” 宋葭葭忍住汹涌的?馋意,回想?着?许久未尝的?螺蛳粉,奶茶,汉堡,披萨,辣条…… 封华砚凝思片刻,谨慎道:“若是你能将这些美食的?配料、调料、庖膳的?过程一一说清,应该可以。” 宋葭葭双眼发光,迫不及待地搓着?手:“我会努力回想?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然而宋葭葭用自己贫乏苍白的?词汇描述了半天?,封华砚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面露难色。 小桃眼见时辰已经不早,连忙提醒道:“小姐,掌门和夫人不是今日让你去锦江城,与封公子好好地相处一番吗?” 锦江城是距离天?衍宗不算太远的?一座修真者聚集的?城镇,其规模比起天?衍宗山下的?永阳镇又?大了不少。 宋葭葭这才想?起今天?自己还有相亲的?一回事。 脖颈上的?雪貂扫了扫尾巴,很?快宋葭葭的?脑内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按照原剧情,今天?你会被迫于爹娘的?命令,与封华洲单独相处一天?,但晚上你便向爹娘回绝了这门亲事,坦言自己心仪师尊云听白,被爹娘狠狠地斥责了一顿。] [白天?的?剧情倒是可以一笔带过,但是晚上的?剧情就是重头戏了。] [深夜你便会因?为心头苦闷而酗酒,醉酒之后的?你跑去找云听白告白,却被云听白毫不留情地拒绝。] [你和封华洲的?婚事,由于你的?强烈抗拒,而封华洲也?瞧不起你的?天?赋,致使你们这对男女炮灰的?联姻最终还是吹了。] 宋葭葭将剧情梳理一遍并?默背下来:[收到。] 耳畔响起来连霁的?清冷声音:“师妹,师父传召。” *—————————————————————— 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活蹦乱跳地跑过来,云听白像是有些逃避似地偏过了眼睛。 其实?他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葭葭。 但云听白在尽力地给自己催眠,他不过是抓着?最后的?机会和宋葭葭再多相处几天?,很?快就会下定决心将她杀掉。 宋葭葭首先十分尊敬地行了个弟子礼,语气沉痛地开口。 “师尊,今日我有要事离开天?衍宗,不能聆听您的?教诲,实?在是我的?终生遗恨缺憾。” “但爹娘嘱托我必须去和封家的?嫡子共处一番,生为子女实?在是不能不尽孝。” 宋葭葭的?语气十分的?悲痛欲绝,仿佛彰显着?她的?难过。 云听白怔了怔,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面色变得古怪起来,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挥了挥手意在允许。 告假成功的?宋葭葭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狂喜,连忙狂奔着?离开,一想?到不用被云听白这个严师相处并?惩罚,自己还能外出去繁华的?大城市逛吃逛喝,可要把她乐坏了。 云听白眼看着?宋葭葭的?步伐轻快欢愉,几乎是健步如飞。 他的?心底泛起一丝不虞。 为何宋葭葭与封家的?儿子商议亲事,她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反而有些许的?迫不及待? *—————————— “锦江城,我也?去。”连霁毫不客气地说。 宋葭葭习惯了连霁的?黏人,反正?连霁的?同去也?不影响主?线剧情,无所?谓道:“可以啊。” 小桃却面有顾虑:“小姐,今天?掌门和夫人是让你去和封公子单独相处,有旁人在会不会不太好……” 宋葭葭却十分爽快:“没事儿,不影响。” 反正?按照原剧情,今天?她和封华洲的?婚事最终是要吹的?,带一些闲杂人等也?是没有关系的?。 旁侧的?封华砚一直沉默地垂着?头颅,眼见众人便要动?身离开,他却忽然泰然从容地开口:“之前你所?说的?有些食材和配料,天?衍宗没有,我和你们一同外出去采购。” 小桃有些着?急:“小姐,这不行啊……” 但螺蛳粉奶茶汉堡披萨辣条的?重要性,远远胜于和封华洲这个男炮灰的?相亲,宋葭葭毫不犹豫:“好啊,那你也?去。” 反正?系统也?说了白天?的?剧情不重要,她本来和封华洲也?没什么?好相处的?,只要对晚上的?表白剧情上心就行了。 “对了,我给邬月说一声。”宋葭葭忽然想?起来。 耳室里的?黑狐恹恹地趴在笼子里。 本来之前是没有笼子的?。 但宋葭葭发觉邬月实?在是有很?严重的?分离焦虑症。 其黏人程度,比起连霁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她不出现在黑狐的?视野里,黑狐便会因?为时间的?长短,而出现不同程度的?焦虑、狂躁甚至自残行为。 狂躁状态的?黑狐有几次跑出去到处找寻宋葭葭的?踪迹,咬伤了几名?天?衍宗的?弟子。 宋葭葭不仅因?为此事被宋温书宁馥夫妻臭骂一顿,更是被夫妻俩警告,若是再有伤人事件发生,便只能处理掉黑狐。 宋葭葭为此还专门去驭兽峰了一趟,询问过擅长驭兽的?边婉君。 边婉君坦言,有一些灵兽也?会对自己的?主?人生出这种极端的?依赖症状,而邬月这种算是非常严重的?重症,为防止狂躁状态的?黑狐再度伤人,宋葭葭不在的?时候,也?只能把黑狐关在笼子里。 “邬月,我今日要外出一会,很?快便会回来的?,你不要闹腾。” 本来笼子里的?黑狐虽然有些沮丧,但情绪尚算平稳。 可小桃却不慎说了一句:“小姐,今日你既要去和封少爷独处,打扮得还是太素净了些,我重新为你上妆盘发吧。” 黑狐遽然竖起毛茸茸的?耳朵,疯狂地开始撞击铁笼,铁笼的?栅栏被黑狐撞击得发出令人肉痛的?闷沉声音,而黑狐的?皮毛也?开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偏执而疯狂地撞击着?笼子。 宋葭葭安抚了黑狐许久,但却不见成效,今日的?黑狐实?在是狂躁得太不正?常。 就连宋葭葭狠心离开走了一段距离,都还能听到黑狐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和撞击铁笼的?声音。 为防剧情过分偏离,还没到大结局男主?就死在半途,宋葭葭无奈也?只能放出黑狐。 黑狐霎时变得乖巧,软声嘤嘤嘤地蹭着?宋葭葭的?小腿。 宋葭葭放狠话威胁道:“你若真要同去,那可不能再胡闹,否则我就不要你了。” 黑狐无比乖巧地点头,让宋葭葭给自己套上项圈,牵着?它走出去,摇着?尾巴的?弧度就像是一条小狗。 尽管养好伤的?邬月已经可以化为人形,但他却更喜欢自己的?兽形态。 因?为人形并?不能和宋葭葭亲密接触,但黑狐兽形形态的?他却可以肆无忌惮—— 感受到一团沉甸甸的?毛茸茸敏捷地爬上自己的?后背,宋葭葭艰难地走了几步,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让宋葭葭几乎快喘不过气来:“邬月,你下来好不好?我不能去哪都β你。” 黑狐委屈地跳下来,顺便用毛茸茸的?蓬松尾巴,抽飞趴在宋葭葭肩膀上的?雪貂。 雪貂:“???” *——————————— 锦江城人来人往的?街头,坐在茶肆二楼上方的?封华洲倚阑凭望,额上的?青筋忽然狠狠一跳。 只见宋葭葭穿得很?随便,终于姗姗来迟。 她肩膀上趴着?一只雪貂,手里牵着?一只黑狐,身后跟着?一个圆脸侍女,还有他那个废物弟弟,甚至还有…… 封华洲原本满是暴躁和戾气的?神色转瞬消失。 他痴痴地盯着?连霁,眼中再容不得他人。 封华洲瞪着?连霁瞪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就差嘴角流口水了,他的?心思何其明显。 小桃的?面色很?快变得忧愁,而宋葭葭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宋葭葭一副悠闲模样,随意地在封华洲身侧坐下,端起茶盏灌了一口茶水。 小桃则招呼着?其他几个不情不愿的?人/狐,坐到了另一桌。 “你喜欢上我师姐了?”宋葭葭笑语盈盈,开门见山地问道。 封华洲一噎,心底本就对家族强行安排的?联姻不满,没好气地答道:“是又?怎么?样?你若非要嫁给我,我只能给你一个妻子的?名?头。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可以拥有我的?爱。” 封华洲本以为宋葭葭会无能狂怒,然而宋葭葭却一点也?不见生气。 宋葭葭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和蔼而怜悯:“人的?这一生呢,谁也?说不清明天?和意外谁会先来,这几天?想?玩什么?,想?吃什么?记得早点去做。” 毕竟封华洲甚至活的?时间还没有她长。 炮灰又?何必为难炮灰。 封华洲:“?” 宋葭葭忽然一摆手,站了起来:“我平时一直待在天?衍宗甚少外出,今日来了这么?热闹的?城里,倒是可以去逛逛那里。” 宋葭葭忽然压低声音:“这个地方,是专属于我们二人的?归属哦。” 封华洲先是震惊,随后是掩饰不住的?怒火:“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女人!” 宋葭葭明白封华洲是想?歪了,也?不生气,只神神秘秘地说:“我才没你想?得那么?龌龊,带你去那里,不过是我的?一番善心好意罢了。” 封华洲:“?” *———————————————— 而隔着?茶肆一条街的?另座酒楼的?雅间之中。 宋温书,宁馥,封氏族长,封夫人,和其余两族的?长老们正?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地静候于此。 他们派出了打探消息的?斥候,偷偷跟随着?封华洲和宋葭葭,想?要得知?这两个孩子的?相处情况。 忽然隔帘被小厮撩起,一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大人物竟然来到了此处。 雅间里的?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行礼。 宋温书难掩讶异错愕:“仙尊殿下,您一向避世?,为何会屈尊降贵来临尘间?” 云听白面容沉静,拂了拂袖淡淡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本尊今日听闻葭葭婚事的?消息,特此来关心一番。” 宋温书连忙弯腰递过去一杯新茶:“小女何德何能,承蒙尊上厚爱,尊上请用。” 封氏族长笑眯眯地赞叹道:“尊上慈心,怜悯世?人,尊上爱护徒儿,舐犊情深,实?在是令我们深受感触啊。” 云听白却在听到“舐犊情深”四个字之时,指尖下意识地用力。 琉璃玉瓷茶盏顿时传来一声脆响,引来诸人侧目。 云听白淡淡道:“手滑。” 宋温书连忙重新递过去一杯茶水。 而就在这时,两族派出的?斥候急急慌慌地跑了回来,表情十分的?奇怪:“大人们,宋小姐竟然带着?封公子去了那那那种地方!” 宋温书和宁馥面色一变,就连封氏那边的?族人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虽说两族本就在商议婚事,但男未婚女未嫁,还未正?式的?三书六礼,拜堂成亲,这两人竟然就不顾礼义廉耻,不顾家族规矩,便擅自苟合,白日淫宣,传出去实?在是极大的?丑闻。 云听白指尖的?琉璃玉瓷茶盏顿时再次传来一声脆响,众人抬起眼睛。 云听白眼皮一跳,再次淡淡道:“手滑。” 宋温书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再度重新递过去一杯茶水。 急急慌慌的?斥候眼见众人脸色不对,气氛十分诡异,连忙解释道:“宋小姐竟然带封公子去了寿财店。” 众人:“???” 不是,哪有小年轻约会去这种地方的?? *———————————————— 修士大多信奉羽化,不遵守入土为安的?理念,但有小部分保守的?修士,仍旧有土葬的?习惯,所?以寿财店仍是有生意门路的?,只不过不比凡人的?需求那么?大。 打盹的?店小二眼见一对衣着?不凡的?俊男美女结伴而来,一看便是身世?不凡、出手阔绰的?修士,连忙热情地迎上去。 “我们店里棺材的?样式是整个锦江城最丰富的?了,金丝楠木棺材、红木棺材、黄花梨棺材、紫檀木……二位是为离世?的?长辈还是夭折的?小辈而来?” 小二这时才发现这对男女的?后面还跟着?不少人,一个绝世?美女,一个圆脸侍女,一个臭着?脸却又?身着?奇装怪服的?男人。 打头的?女人肩膀上盘着?只雪貂,指着?封华洲笑吟吟道:“你给我挑选最昂贵奢靡的?款式便行,至于这位小哥,让他选自己喜欢的?。” 店小二:“???” 封华洲:“???” 封华洲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气:“宋葭葭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你是在咒我死吗?” 宋葭葭摇了摇头,面对着?同为炮灰的?封华洲有种同命相怜的?感觉,脸色真挚道。 “人或早或晚,都有这么?一遭,今儿我俩虽然成不了一桩姻缘,但也?是可以交个朋友的?嘛,以后我俩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墓碑挨近点,做个伴还没有那么?的?孤独。” 封华洲:“???” 他很?想?生气,可眼前的?女人眼神那么?的?真挚和热忱是怎么?回事? 宋葭葭: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 另一名?斥候又?慌张地跑回雅间,把自己探听的?消息禀报。 “我不敢隔得太近,只模模糊糊听到宋小姐说她今后死了,就连坟墓都要和封公子挨在一起。” 封氏族长一愣,竟然眼含热泪,连连点头:“葭葭这孩子啊,是在表示对洲儿爱意。如此热烈的?感情真令老夫感动?,葭葭竟然是要和洲儿同生共死,她真是煞费苦心了。” 另一名?封氏长老连忙说:“赶早不如赶巧,不若我们今日就把两族的?联姻定下?” 云听白指尖的?琉璃玉瓷茶盏顿时又?传来一声脆响,众人面面相觑。 云听白眼皮一跳,语气带着?几分冷意:“手滑。” 众人:“…………” 第30章 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刻。 宋葭葭没有辟谷, 不能被饿着。 她也没来过锦江城,转悠街头的时候瞅见一座酒楼人满为患,料想这家馆子的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大堂的小厮们正在忙着传菜, 也没有人来招呼, 宋葭葭只得自己走到柜台。 掌柜的正数着灵石在算账, 宋葭葭等了?一会,他才得空抬起头,瞥了?眼宋葭葭这乌泱泱一大群人。 “您这是??哦,一大家子一起出来用?膳的吧, 但这会不赶巧, 我们没有包厢了?。” 宋葭葭不介意地摆摆手?:“没事儿?,反正我今天也只是?相亲而已,随便吃吃。” “噢, 原来不过是?相亲啊——相亲?” 掌柜愣了?愣, 他看看宋葭葭,又看看身后的一长?串尾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相亲,这么多人?……那,您和谁相呢?” 宋葭葭指了?指封华洲, 而被指到的的封华洲毫无察觉,他仿佛被施了?迷魂术, 直勾勾地盯着连霁。现在的封华洲满心满眼都是?连霁,根本容不得其他人。 而连霁则一眨不眨地看着宋葭葭,连一丝余光都腾不出来。 但宋葭葭却对一切都混不在意,只是?满脸严肃地盯着菜单, 认真地勾画着。 掌柜的傻眼了?。 直到宋葭葭放下菜单,一群人走远, 他还久久的失神着,甚至丧失了?数灵石的兴趣,满脸沧桑的兀自喃喃道。 “老了?,我真是?老了?,竟看不懂年轻人的爱恨情仇……” *—————————————————— 大厅里就只剩下一张八仙桌。 不算雪貂和黑狐,却有宋葭葭,连霁,封华洲,封华砚,小桃五个人。 封华洲冷笑一声:“自觉点,废物?。” 封华砚没说什么,他眼睫轻颤,沉默地垂下头。 宋葭葭是?修为非常低微的练气十层,但没有灵根的封华砚更是?一点修为都没有,两人不吃饭就会挨饿。 身为元婴期的小桃早已辟谷多年,憨厚的她有些不忍:“你过来坐吧,反正我无需进?食。” 宋葭葭连忙站起来拉住小桃:“别呀,这样就你站着,多可怜呀,你坐我这儿?。” 虽然宋葭葭和小桃以主仆相称,但宋葭葭和小桃早已情同?姐妹,宋葭葭自然不能容忍小桃受委屈。 宋葭葭正准备坐到连霁腿上和祂挤挤,连霁却仿佛早已猜到宋葭葭的如意算盘,面无表情地款款起身:“让你便是?。” 这下子轮到封华洲急了?,怎么能让绝色美人站着看他们吃饭呢:“连师妹,你坐我的位子。” 连霁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封华洲,甚至连一声道谢也没有,毫不客气地直接坐下,但连霁终于肯正眼看他,让封华洲露出了?满足的傻笑。 但直到小厮开始上菜,封华洲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一个人傻兮兮地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几人开始大快朵颐。 封华洲:“……” 他心下不平衡,环视了?一圈找到了?最弱势的目标,恶狠狠地揪着封华砚的领口,低啐一声:“封华砚,滚起来。” 小桃心下不忍,就要?站起来:“反正我也无需进?食……” 宋葭葭连忙阻拦,也站起来:“不行!” 连霁沉默地让开自己的位子。 封华洲再度忍不住心疼:“连师妹,你坐我的位子便是?。” 如此几次往来循环之后,封华洲面色痴呆地站在了?桌子旁边:“不是?,你们搁这搁这呢?” *—————————————————— “嘤嘤嘤……” 桌下的黑狐忍不住开始发嗲,毛茸茸的大尾巴撒娇那般蹭着宋葭葭的小腿,宋葭葭刚伸出手?,黑狐便扬起脑袋往宋葭葭的手?边送,想要?让她摸摸自己。 狐狸不愧是?嘤嘤怪,娇声软气的让宋葭葭心都化了?,她夹起一块桂花糕喂到黑狐的嘴里,黑狐满眼湿润地盯着宋葭葭,无辜而乖顺地微微张开嘴,粉嫩的舌头轻轻地舔舐着她的手?背。 一直关注着连霁的封华洲忽然意识到了?这只黑狐的存在,封华洲先是?被黑狐一蓝一金的异瞳惊到,随即他细看了?一番,眼瞅着这只黑狐如此柔媚乖顺,站在桌边的他本就无聊,忽然心下一动伸出手?去。 宋葭葭眼看封华洲有些心动的表情,笑眯眯地鼓励道:“想要?摸摸看的人不用?客气,当?然了?,只要?邬月高兴——” 他就不会咬人。 宋葭葭的话还没说完,封华洲刚把手?放到黑狐的脑袋上方?,原本乖巧温驯的黑狐猛然变得狰狞凶猛起来,甚至狂躁暴戾地跳起来,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直接吞下封华洲的整根小臂。 宋葭葭:“………哦豁。” “下贱的畜生?,你是?想找死吗?!”封华洲怒不可遏,抽出血肉模糊的手?臂,眼看就要?动手?,宋葭葭连忙飞扑上去挡住。 开玩笑,男主之一的邬月死了?,那这主线剧情绝对会崩掉的,宋葭葭会马上被天雷劈成碎渣。 封华洲可不会管宋葭葭的面子,暴怒的他甚至恨不得把宋葭葭一起打死,但连霁却皱起眉,沉默地挡在了?宋葭葭的面前。 面对着心动女孩,封华洲只能生?生?地咽下那口怒气,无力地坐下。 小桃为了?解围,连忙从乾坤袋里拿出药粉和纱布,好心地给封华洲包扎着伤口。 封华洲则是?一脸的心烦意乱,随意地夹了?一筷子眼前的红烧肥肠,他却又很快吐了?出来,重重地放下筷子,狠狠地怒骂道:“真难吃。” 其实这家酒楼的饭菜味道并不算差,不过是?封华洲为了?撒气才这般诋毁。 宋葭葭看向封华砚,盛气凌人地吩咐道:“要?不你给我们露一手??” 宋葭葭觉得这是?个让封华砚讨厌自己的机会。 她知道封华砚有多讨厌自己和封华洲,想必封华砚一定会恼怒地拒绝。 但封华砚却只是?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便向后厨走去,不由得让宋葭葭暗自惊叹道:不愧是?男主,隐忍的功夫竟然这般了?得。 没过多久,封华砚便端上来一盘相同?的红烧肥肠,宋葭葭强烈向同?桌的人安利道:“华子的手?艺特?别好,大家快尝尝。” 然而宋葭葭桌下的手?刚要?抬起来抓筷子,却被封华砚面无表情地死死摁住。 而封华洲则是?持以一种想要?嘲弄封华砚的心态,他动作火速地夹起一块红烧肥肠放入口中,然而牙齿只稍微咀嚼,封华洲的脸色很快便变得古怪起来,他刚想要?吐出来,连霁却忽然看向了?他。 封华洲心头一颤,竟然不自觉地把嘴里的肥肠吞了?下去。 封华洲沉默了?许久,缓缓问道:“你怎么做的这道菜?” 封华砚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淡淡道:“我祛除了?大部分的肠的腥味,但保留了?一部分。” 封华洲又沉默了?很久:“……你是?不是?忘了?把里面的东西丢掉?” 封华砚以一种非常轻松的语气接嘴道:“哦,我没忘,我就是?故意的。” “我@#¥%……&*……” 封华洲的嘴里吐出了?一长?串极其不堪入耳的词汇。 这次封华洲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忘了?自己是?个金丹期的修士可以使用?无数的术法,直接便恶狠狠地一脚踢上去,和封华砚开始肉搏。 宋葭葭瞪大眼睛。 身为男主之一的封华砚同?样也不能死啊! 她连忙上去想要?拉开两人,并冲连霁和小桃连声求助。 小桃有心帮忙,但却因为他们几人扭打在了?一起无从下手?,怕误伤了?宋葭葭。 连霁并不能当?众暴露自己的真身,祂微微眯眼,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很快酒楼的大堂烟雾弥漫,被绿雾笼罩,四周的食客尖叫着跑出去,而封华洲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和双腿被两根藤蔓缠绕着死死地绑在了?一起,眼前却是?一团绿色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 他却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待烟雾散去的时候,他晕乎乎地睁开眼,脸上鼻青脸肿地挨了?封华砚不少的黑手?,两双腿也满是?血迹斑斑的黑狐牙印。 *———————————— “你说什么?封公子和葭葭小姐抱在一起了??” 雅间之内,众人震惊无比。 斥候连忙解释道:“人多眼杂的,我也没看清楚,只看到封大公子给二公……给封华砚了?一拳,宋小姐就扑到了?封大公子的身上,然后酒楼里不知是?谁使了?障眼的术法,有烟雾升起,我便只能隐约看到一团缠绵的影子,伴随着封大公子奇怪的呻叫……” 众人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但封氏族长?却很好地抓住了?重点:“不管细节怎么样,看来宋小姐是?对我儿?有心的,来来来,咱们继续商议婚事的细节,未免夜长?梦多,今天就把事定了?——” 云听白却忽然冷着脸站起来,随着他情绪的变化,室内很快有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众人只觉四周的空气逐渐稀薄,仿佛被人扼住脖颈,而修为较低的修士甚至咳出几口血渍,忍不住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 宋温书神色一变,连忙恭敬地询问道:“尊上,您是?对于这桩婚事有意见吗?” 封氏族长?害怕地跪倒在地,满脑门都是?汗水,颤声道:“不知哪里得罪了?尊上,我们该死,还望尊上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封氏的其余人也都哆哆嗦嗦地跪下,不住地磕头谢罪。 却见云听白收敛了?威压和杀意,忽然温尔一笑,却让封氏族人心底发怵:“本尊怎会对这桩婚事有意见呢?他们二人男才女貌,青梅竹马,是?天赐良缘。不过华洲这孩子还是?稍微年轻了?些,恐还需要?历练一番,方?能成大事。” 封氏族长?这时才有勇气擦汗,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望仙尊明?示。” *———————————————— 满身是?伤的封华洲还没缓过气来,一个身着封氏族服的族人跑过来,在封华洲耳畔道喜道:“公子,恭喜您获得了?琅霄仙尊的赏识。” 封华洲一脸不解:“难不成大名鼎鼎的朗霄仙尊要?收我为徒?可我早已拜了?天衍宗的祖池长?老为师。” 族人摇了?摇头,抬起头对上连霁的视线,变得无比羞涩,呐呐道:“仙尊说公子天赋异禀,超群出众,特?赐予您一枚开启平启秘境的玉钥,允诺您现下就可以进?入秘境去修行。” 封华洲的脸色却在听到平启秘境这几个字变得恐惧起来。 灵气充裕、遍地都是?宝兽和灵植的秘境对于修士们来说既是?机缘,却也隐藏着许多危险。 而由于此界已被修士们探寻了?千万年,已知的秘境都被修士们的多次探索定下了?等阶,一般修士们只会进?入和自己等阶差不多的秘境。 而这个平启秘境威名赫赫,深藏着许多凶恶的大妖与精怪,别说他一个小小的金丹期,就连元婴期化神期的修士也不一定能保证自己出来。 这哪是?什么好事,反而是?阎王帖催命符! 这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倒霉了?一天的封华洲忘记了?自己世家贵子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身为男人的脸面,竟是?精神崩溃,哀恸悼怵地痛哭起来:“我今天招谁惹谁了?,凭什么都针对我呀……” 宋葭葭当?然知道为什么三位男主都要?疯狂地针对封华洲。 身为炮灰的同?命相怜,宋葭葭满眼同?情,指了?指连霁,暗示道:“大华,收手?吧,这不是?你能觊觎的女人。” *—————————————————— 就在宋温书和宁馥夫妻,试探着宋葭葭对于和封华洲联姻之事的意思之时,他们却听到了?一个炸裂的消息。 他们的女儿?竟敢不知天高地厚囔囔着:“我不会嫁给封华洲的,因为我早已心悦师尊已久!我试图拜他为师的执念,是?从他无意救下我开始,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宋温书和宁馥不仅狠狠地训斥了?宋葭葭一顿,甚至还来了?一场男女混合双打。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们从未想过逼迫宋葭葭嫁给不喜欢的人,联姻的事情也会听从宋葭葭的意见。 但宋葭葭可以喜欢任何人,却绝不能喜欢云听白。 尽管修真界千百年来出过不少对师徒恋,但那都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不会引起什么巨大风波,没有什么人去追究。 但云听白身为琅霄仙尊,不仅仅是?天衍宗的主心骨,正道数百个门派的荣耀,甚至也是?影响整个修真界的大人物?。 师徒恋这种事情往小了?只说两人日久生?情,情难自已。但往大了?说那可是?辱门败户,德行有失,不容于世,有悖伦理道德,一定会引来不断的风言风语。 在宋温书和宁馥的眼里,天衍宗任何人都可以谈师徒恋,但云听白贵为仙尊,身为正道魁首,绝不能和这种龌龊的事情有染。 更何况作为父母,若是?从心疼女儿?的层次上来说,云听白修炼的是?断情绝爱的功法,他绝不会动心生?情,宋葭葭无论如何痴恋等候,只是?白白消耗她不长?的寿数。 *—————————————————— 吃了?一顿竹笋炒肉的宋葭葭哭丧着脸,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寝殿。 若不是?因为要?走剧情,谁愿意白挨一顿打啊? 希望自己走之前吩咐封华砚准备的晚膳,已经?做好了?。 这是?宋葭葭目前唯一的慰藉。 穿着女仆装的封华砚已经?等候多时,桌上整整齐齐地摆好了?五个托盘。 黑狐的尾巴几乎快要?摇成螺旋桨,不住地蹭着宋葭葭的小腿,嘤嘤嘤地撒娇。 宋葭葭先是?礼貌地问了?问连霁和小桃,两人均表示不吃。 连霁看着宋葭葭一瘸一拐的走姿,双眸一紧:“你受伤了??” “没事儿?,我先吃饭。” 宋葭葭望着桌上的美味眼睛一亮,她兴冲冲地便要?品尝,想起今天上午封华洲吃答辩的悲剧,于是?故作凶恶、粗声粗气地威胁道。 “二华,我警告你,要?是?敢给我下毒或是?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以后落在我手?里可得不了?好,有一种名为的凌迟的刑罚,还有什么五马分尸,这些你听说过吗balabala……” 封华砚直直地盯着宋葭葭的嘴一张一合,仿佛在倾听她的警告。 然而封华砚只听到宋葭葭的第一个词语便开始走神:二华?什么鬼。 从前宋葭葭叫他华子,他并不觉得不适,然而现在宋葭葭却有了?大华二华的区分叫法,封华砚觉得心底很不舒服。 “我就把你吊在天衍宗的大门上——” “以后不要?再这样叫我二华——” 两个人同?时开口。 宋葭葭愣了?愣,不明?白封华砚听了?一大堆她所?描述的可怖刑罚,怎么只说了?这样一句奇怪的感言。 但自己威胁得也差不多了?,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的她是?时候开始享用?她期待已久的晚餐了?。 首先宋葭葭端起一杯黑水,满脸期待地抿了?一口,她沉默了?一会,批判道:“这可乐怎么都不冒泡啊。” 宋葭葭再次端起螺蛳粉夹了?一筷子,很快放下:“不行,不够辣,也没有那股酸笋的灵魂恶臭。” 宋葭葭又咬了?一口披萨:“唉,差了?芝士,没有拉丝的感觉,我的梦想破碎了?。” 宋葭葭捻起一根辣条嚼了?嚼,摇摇头:“没有那股地沟油的香味。” 最后宋葭葭吸溜了?一口奶茶:“不行,茶味差了?三分甜味差了?两分奶味差了?一分,而且没有珍珠芋圆茶冻西米啵啵。” 她面露失望,沉重地摇摇头:“全都是?形似而不神似,更重要?的是?,可乐和奶茶竟然不给我加冰!” 封华砚:“……那劳烦宋大小姐,倒是?一一告诉我它们的食材种类、配料比例、制作的精细步骤。” 宋葭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这些啊。” 封华砚却忽然生?疑:“这些食物?既然都是?你从书中所?见,你说不清配料步骤,却能精准地判断食物?的口感不够标准,难道你吃过……” “我没吃过!”宋葭葭心虚地移开眼睛:“但我看着那些书上的文字,可以想象出来食物?的口感,我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把那些书翻来覆去,再发挥自己的想象,不可以吗?” 封华砚没再说话,但宋葭葭却手?心里紧张地满是?汗水。 她这些天太闲了?,饱暖思欲,以后一定要?少说少错,真希望快进?到男主把她捅穿的大结局。 然而这时的封华砚心底却是?一阵酸涩。 以前他因为那可笑的自尊,将亲近和帮助他的葭葭故意臭骂一顿再赶走。葭葭她没了?自己这个幼年玩伴,也是?一个人太孤独和太寂寞了?,才会把这些闲书当?真。 雪貂提醒道:[差不多了?,该走你酗酒之后深夜去找云听白告白的剧情了?。] 宋葭葭猛然惊醒,她又连忙摆出一副忧愁感伤的模样,吩咐小桃拿酒上桌。 小桃很听话地搬了?不少酒坛子来:“小姐,王师傅那里有不少酒,秋露白、竹叶清、逍遥酿、将军泪、玉壶春……您看看要?喝什么,但不能多喝啊。” 宋葭葭拿出一个瓷碗倒了?一些,刚喝一小口就被辣到,呛得咳出了?眼泪。 “好难喝。”宋葭葭哭丧着脸,正要?掐着鼻子再猛灌自己一口,却被雪貂提醒道:[你可不能喝醉,你要?控制自己喝到一个既有几分醉意,但又要?保持清醒去执行任务的程度。] 听得宋葭葭更是?欲哭无泪:[我本来就不怎么会喝酒,该怎么控制这个度啊?] 就在这时,却见封华砚端出几个坛子:“我刚听你说难喝,试试我的果酿和花酿。” 宋葭葭只微抿了?一口,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好喝。” 这果酿虽带着一股淡淡的酒味,但却很像是?她那个世界的水果茶,果香和茶香馥郁,其间淡淡的酒香并不串味,反而更添几分耐人寻味、回味无穷的后韵。 宋葭葭加了?些冰块在里面,果酿的美味又上了?一个台阶,她忍不住仰起头喝了?好几口。 雪貂连忙提醒道:[你等会还要?走剧情的,可千万别醉得人事不省。] 宋葭葭递过去杯子,盛情邀请道:[阿统,你也尝尝,特?别好喝。] 雪貂迟疑了?一会,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忍不住竖起了?尾巴:[还真不错!] 宋葭葭又猛喝了?一口:[果酿酒度数都很低的,你看我都快喝了?一杯了?,我现在一点头晕的感觉都没有,来,你再喝点?] 系统很想坚守自己身为监督者?的底线,但看着宋葭葭双眼清明?,没有一点喝醉的迹象,于是?微微地放松了?自己的警惕:[好吧,那我再喝一丢丢?] 封华砚眼看宋葭葭竟然连喝了?几杯,就连她身边的雪貂灵兽也在一直舔着果酿,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意提醒道:“你喝慢一点,也别喝太多,虽说刚喝着或许没什么感觉,但这酒后劲很大——” 封华砚话音未落,便见宋葭葭和雪貂一大一小地扑倒了?在了?桌面。 “小姐!”小桃大叫一声,连忙惊慌地过去扶起宋葭葭,黑狐也着急地跳上桌子,不断地发出嘤嘤声,用?脑袋蹭着宋葭葭的脸颊。 封华砚无奈地叹口气:“我就知道她这莽撞的性?子会喝醉,我去煮醒酒汤。” 连霁下意识地动了?一步,却又停在了?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祂有些不高兴。 祂觉得现在灵墟峰的闲杂人等太多了?。 尽管宋葭葭平时叽叽喳喳的一个人,比在场所?有人的话都要?多很多。 但连霁忽然觉得,还是?以前祂身边只有宋葭葭的时候,不吵。 *———————————————— 子时。 身处灵墟峰峰顶山洞,正在打坐的云听白忽然睁眼,看向了?山洞之外。 山洞外只有一轮光秃秃的月亮,夹杂着些许夜风吹剐树枝的声音,别的什么也没有。 一片寂寥。 丑时。 云听白再度睁开眼,眸底仿佛有几分疑惑。 他站起身,走到了?山洞门口,然而还未出洞,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回忆,又冷着脸回来继续打坐。 寅时。 云听白面无表情地在山洞门口来回踱步,他的脸色寻常,看似没什么情绪波澜,但步伐却透露着几分纷杂,仿佛昭示着他心乱如麻。 卯时。 金乌东升,月西残。 云听白皱起眉头,眼看着日头逐渐爬起,表情显得有几分烦躁。 辰时。 云听白站在洞口,情不自禁地往山下的方?向走了?一步,却又仿佛触电似地连忙收回了?脚。 巳时。 火伞高张,云听白走出山洞,任由日光毒晒,他却只觉得阳光照在身上,遍体生?寒。 午时。 宿醉的宋葭葭悠悠转醒,她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的太阳,沉默了?一会,像是?发疯那般摇晃着身边的雪貂。 雪貂吧唧着嘴巴,打了?个酒嗝,终于被宋葭葭摇醒,它满眼迷茫:[怎么了?,我还没睡醒呢……] 宋葭葭满脸绝望:[完了?,我昨晚没有像原剧情那般向云听白告白,怎么办?] [多大的事儿?呢——什么?!]雪貂猛然弹跳起来,一边尖叫着一边抱着自己的脑袋。 宋葭葭看了?看暂时没被天雷劈碎、尚还完整的自己,小声地提议道:[要?不我现在去告白?晚了?几个小时应该也没事吧……] 雪貂的声音崩溃:[那还有什么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医了?!] 于是?没洗脸没扎头发,趿着拖鞋的宋葭葭一边披外衫一边往外跑,差点被没穿好的鞋子绊倒摔了?个狗啃屎,却被一双手?稳稳地扶住。 宋葭葭抬起眼睛,当?看清眼前是?谁之后,她忍不住又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颤声唤道:“师、师尊?您怎会出现在此?” 云听白最初便呵斥过宋葭葭叨扰了?他的宁静,他一向只待在灵墟峰峰顶清修,从不来半山之中宋葭葭所?居住的宫殿群。 这还是?云听白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云听白触电一般地松开了?扶着宋葭葭的手?,他面无表情,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冷声回道。 “路过。” 第31章 路过? 宋葭葭觉得?有些疑惑和?不对劲, 但管他的呢,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走主线剧情。 据系统所说,原剧情是这样的。 那一夜, 灵墟峰峰顶, 疏星冻霜空, 流月湿林薄。 原主双眸噙泪,脸颊因羞涩而沾染着红晕,身体残存的酒意让她脑子晕乎乎的,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为女子的矜持, 也不再顾及自己与云听白身为师徒的伦理, 大胆地抱住了云听白。 “师尊,今天爹娘要?我嫁给封华洲,但我不愿意, 因为我心悦的一直是您。七年, 一直是您。” 却被云听白毫不留情地推开,男人神色冷漠,没有一丝动容:“先不说我修习的功法断情绝爱,就算我会动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的道侣绝不会是我的徒弟。” 可后来,云听白却亲口承认, 自己对同样身为徒弟的连霁动心生情。 宋葭葭想着原剧情,尽力地酝酿着自己的情绪,脸色逐渐变得?带了几分?红晕。 好在她身为演员的素养还是有的,那种少女怀春、含羞带怯的感?觉慢慢地涌上来了。 “师尊, 我有几句话要?说给您,昨天爹娘要?我嫁给——” 宋葭葭含羞带怯地刚说出半句话, 剩下?的话却戛然而止。 黑狐努力地瞪大眼睛,显得?十分?的无辜,发出嘤嘤的声音,用脑袋蹭着宋葭葭的小?腿。 “邬月?”宋葭葭吓了一跳。 宋葭葭这才忽然意识到,她在灵墟峰的时候并不会把邬月关在笼子里。 邬月的分?离焦虑症也只有在看不见宋葭葭的时候才会发作?,从?而误伤咬人。 宋葭葭连忙想要?把邬月哄走,邬月却四脚朝天地翻滚在地,露出柔软的肚腹,嘤嘤地软声撒娇。 “师尊,您先稍等。” 云听白微微颔首,背着手转过身去?。 宋葭葭揪住黑狐的尾巴想要?把他带走,黑狐却像条滑鱼般游走闪躲。 今天的黑狐很不听话,偏偏她手边又?没有管束灵兽的项圈和?口笼。 宋葭葭只得?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抬起这只比寻常狐狸大出几倍的半妖,吭哧吭哧地背回去?。 黑狐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云听白的背影,刚才冲着宋葭葭撒娇的圆眸遽然变成了竖瞳,闪过强烈的恨意。 “邬、邬月,我真β不动了……你下?来好不好——” 宋葭葭话音未落,眼前变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只觉自己的身体骤然腾空而起,失重感?让宋葭葭抑制不住地尖叫一声,双手下?意识地胡乱挥舞着,死?死?地抱住了一个可供借力的地方。 宋葭葭缓了口气,她抬起头,对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狐狸眼,一蓝一金的异瞳的含情眼微微上挑,波光潋滟,眉梢眼角俱是风情,眸底仿佛没有尽头的漩涡,旖旎而缱绻。 邬月化为了人形,此时此刻正公主抱着宋葭葭,而宋葭葭的双手则紧紧地抱着邬月的脖颈,两个人的动作?十分?亲密。 邬月头顶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微抖,他微微垂首,两人本?就挨得?近,现下?更是近得?快要?亲上。 “主人不要?把我关进笼子,我会听话的,可以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竟和?他狐狸精的容貌一样蛊惑人心。 颜狗宋葭葭双眸失神,看着邬月妖艳的容貌发呆,双唇轻启:“当然——” “不可以。” 宋葭葭十分?果决地跳下?来,拽着男人的脖子便使?劲地拖着他往耳室走,邬月泪眼朦胧的扒着笼子门,重新变为宋葭葭喜欢的毛茸茸黑狐,发出凄厉的哀嚎也无济于事?,宋葭葭仍是迈着果断的步伐,大步流星地离开。 所有阻挡她走原剧情的,都是在害她,都是想让她被天雷劈死?! *———————————————— 云听白还在原地等她。 没关系,刚才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宋葭葭又?酝酿了一番情绪,双颊变得?绯红,她走到云听白的背后,羞涩地开口:“师尊,我回来了,我有几句话想告诉您——” “小?姐,您起床啦?我把午膳给您带来了。” 小?桃提着食盒,身后是同样端着食盒的封华砚。 因着之?前被云听白训斥过人多吵闹,所以此处的殿宇只有宋葭葭和?连霁所住。 小?桃和?之?前的厨子王师傅住在半山腰,现下?新添了名壮丁封华砚,他同样和?王师傅一起住在了半山的别院,只每天和?小?桃一起送饭的时候来。 封华砚打开食盒,冷着脸摆好几盘还溢着热气的饭菜,又?朝宋葭葭递过去?一碗浓汤:“醒酒汤。” 不愧是封华砚的手艺,宋葭葭只嗅了两口,便忍不住馋涎欲滴,食欲大振。 可是不行?,现在是走主线剧情的重要?时刻。 宋葭葭语速飞快地吩咐道:“我这会没胃口,你们放下?食盒就走吧,我和?师尊有要?事?商量。” 所幸小?桃是个很听话的性格,她顺从?宋葭葭的意思便要?走,封华砚却置若罔闻,一直执着地端着那碗醒酒汤,仿佛有一种宋葭葭不伸手去?接他就不动弹的意思。 封华砚仿佛在和?谁置气那般,语气冷然:“我不急,等你喝了我再走,若是口味需要?有什么改善的地方,就告诉我。” 可是她急啊! 宋葭葭表隐隐透着几分?急切和?焦虑,语气也相较平时冲了很多:“我说了我这会不想喝!” 封华砚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眸满是复杂的情绪,没再多说什么,他冷冷地瞥了一眼云听白,动作?很快地收捡好碗筷,提起食盒转身便走。 宋葭葭看着空荡荡的桌面:“………” 不是,她说的是不想吃,放这里等会再吃,干嘛全都给一股脑地给她端走啊! 这时候被多次打断的宋葭葭已经酝酿不出那股少女怀春、暗恋已久的羞涩情绪。 她上前几步,直接环抱住云听白的腰身。 云听白的身躯一僵。 仗着背对着云听白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宋葭葭开始摆烂,满脸幽怨地再度开口:“师尊,我有几句话要?说给您,昨天爹娘要?我嫁给封华洲,但我不愿意,因为我心悦的一直是——” 宋葭葭再度把剩下?的话生生咽下?去?,甚至差点咬到舌头。 连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祂双手交叠地端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场景,仿佛正在认真地学习和?勘察。 被宋葭葭抱着的云听白:“……” 还勉力维持着拥抱姿势的宋葭葭:“……” “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宋葭葭嘴巴发苦,欲盖弥彰地松开了手。 连霁扫了一眼宋葭葭,又?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云听白,淡淡道:“刚到。” 宋葭葭抹了一把额头,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很快镇定下?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师姐,你先出去?一会可以吗?我和?师父有几句话要?说。” 平日里对宋葭葭尚算是有应必求的连霁,如今却很干脆地拒绝:“不行?。” “太谢谢你了师姐——嗯,为什么啊?”宋葭葭傻眼。 连霁表情自然,理直气壮地开口:“我想看你们要?做什么。” 被宋葭葭抱着的云听白:“……” 还勉力维持着拥抱姿势的宋葭葭:“……” “够了。”云听白挣脱宋葭葭的双手,面有愠色,冷声质问道:“宋葭葭,你究竟要?说什么?” 宋葭葭欲哭无泪,眼看连霁一副铁石心肠,坚决不肯挪动的模样,她狠了狠心,直接用手拽着云听白就往外走。 宋葭葭不是没想过云听白会甩开她的手,若是真遇到这种尴尬的状况,哪怕连霁在场影响她发挥,为了过主线剧情,宋葭葭也只能一股脑地把告白的话都囔囔出来了。 但云听白竟然没有。 宋葭葭拉着他快步走到殿外之?后的露天外庭,花架缠绕着绿藤,投下?斑驳的阴影,云听白低垂着头,望着自己被宋葭葭牵过的手发呆,看不清表情。 这云听白别玩手啊! 看她,看看她啊! 此时此刻憋了一肚子气的宋葭葭直接开干。 宋葭葭一只手伸过去?搭在了花架之?上,云听白被她挡住,下?意识地抬起眼睛。 宋葭葭则是毫不客气地壁咚云听白,台词像是机关木仓那般突突突地从?嘴里蹦出来。 “师尊,昨天爹娘要?我嫁给封华洲,但我不愿意,因为我心悦的一直是您。七年,一直是您。” 云听白怔怔地抬起眼,满脸晕染着红潮,如绸纱堆叠的石榴花瓣。 很好,主线剧情关于她的台词已完成,现在就待云听白冷漠拒绝,拂袖而去?。 然而云听白沉默了许久,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反而脸越来越红。 宋葭葭心下?了然,云听白这是被自己气成这副样子了,竟然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那就干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师尊,你倒是说话啊,这副扭捏样子,难不成是对我心动了?” 宋葭葭壁咚着云听白的手腾出一只,她挑起云听白的下?巴,自认为摆出一个十分?油腻的挑衅表情。 “丫头啊不咳咳……师尊,别害羞,对我有欲望也是人之?常情。” 云听白身躯僵硬,垂在身侧的双手颤抖着。 宋葭葭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心事?的? 不对,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宋葭葭也是假的…… 杀掉,全部杀掉,他就能出去?了。 “不难看出你心底有我——”宋葭葭嘴里的普信男语录还没念完,脚踝便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紧接着一股巨力袭来,宋葭葭整个人被倒掉腾空而起。 宋葭葭瞪大眼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脚下?缠绕着她的藤蔓将她甩飞,宋葭葭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升天四周半转体,一阵眩晕之?后她跌进了一个淡淡莲香的怀抱。 连霁抱着她,风轻云淡地开口:“你已经想杀掉她一次,还要?杀掉她第二?次吗?” 连霁说的第一次,是前几天云听白突然回归的那次对宋葭葭展露的杀意。 云听白却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话,他闭上眼睛,女人曾经的苦苦哀求似乎还萦绕在耳畔,每句话甚至每个词都那么的清晰。 云听白的双眸赤红得?仿佛能滴血,可他的杀意却随着连霁的这句话倏忽而散。 是啊,他已经杀过她一次,还要?杀第二?次吗?…… 云听白一个踉跄,摇摇晃晃地离开。 宋葭葭再抬头,云听白却是瞬息千里,不见了踪影。 宋葭葭琢磨了一番,她已经表白,云听白也生气到差点杀掉自己,那么云听白拒绝自己的意味很明显。 自己这主线剧情似乎、应该、大概是没走偏的,宋葭葭忍不住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连霁的双眸一紧,祂的语气竟然稀罕的怒音:“你在笑?” 这还是宋葭葭第一次在连霁脸上见到如此焦躁的情绪。 “你差点死?了。” 第32章 “害, 没事儿。”宋葭葭很无?所谓地说。 她将手搭在连霁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不过刚才还是谢谢你了?。” 又完成了?一场主线剧情的任务,宋葭葭很高兴, 喜形于色地吹起口哨:“师姐, 咱俩去?吃点好的, 我?请客。” 宋葭葭全然没有差点死无?全尸的后怕。 毕竟在她心里,反正后期也是要被三位男主联手杀死的,云听白有多厌恶嫌弃她,她一早就知道。 连霁皱着眉头, 不发一语地离开?。 祂从未有过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仿佛自己像是块海绵吸饱了?水,那股愤懑和怫郁的情绪却挤不出来,憋在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里, 马上就要爆炸。 祂知道是为什么。 宋葭葭身为祂探知真相的线索, 如果宋葭葭死了?,那祂现今的线索就断了?,所以祂才会像人?类那般感到气愤和焦急。 “诶,师姐,你怎么了?——” 宋葭葭看着连霁的背影消失, 不由得百思不解。 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忽然宋葭葭回想起连霁那么难看的脸色,后知后觉到应该是连霁听到了?自己对云听白的表白。 对, 云听白是师姐的男人?,自己却胆大妄为地试图染指,师姐生?气也是有原因的。 如果按照原剧情继续发展,她不仅要和师姐抢男人?, 甚至还要给师姐下毒药,下合欢散。 到时候, 她一定会失去?这个好朋友。 宋葭葭霎时觉得心里一阵闷堵,刚才完成了?主线任务的喜悦也荡然无?存。 *———————————————— 和原剧情发展的那般相同。 由于宋葭葭的强烈反对,而封华洲不情不愿的情绪表现得也尚算是明显,宋温书和宁馥担忧女儿不会从这场婚事得到幸福,婉拒了?和封氏的联姻。 婚事吹了?,当?事人?宋葭葭没有任何反应,该吃吃该喝喝。 但小桃却很惋惜。 她觉得封华洲外形俊朗,家世不凡,天赋过人?,是天衍宗年轻一代男修之中,少有的优良道侣。 这天晚上宋葭葭用过晚膳,摸着自己的肚子打嗝,小桃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把封华砚支走。 “小姐,昨日你和封大公?子相亲的时候,可曾注意他的眼神?” 小桃难得摆出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 宋葭葭剔着牙,费力地回想:“什么眼神?是他吃答辩的时候,那个眼珠子气得快掉出来的眼神吗?” “不,是他看你师姐的眼神。”小桃顿了?顿,继续说:“小姐,你现在还小,或许对感情之事并不敏感,但有的人?……或许不能深交。” 小桃深吸了?口气,缓缓道。 “这本是你的相亲,既然是朋友,就该自觉地避嫌。或许连霁不是故意的,但终究是你的师姐破坏了?这门姻缘。” 虽然小桃没有明说,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小桃一直是个不管闲事的憨厚人?,但她现在竟然在说连霁的坏话。 宋葭葭有些?错愕,她连忙坐正,很快想明白了?缘由。 小桃虽名为侍女,但她照顾原主长大,似朋友更似亲人?。 宋葭葭和封华洲的亲事毁了?,小桃觉得这一切都是连霁的错,自然心有怨怅。 但归根究底,小桃只不过是站在宋葭葭的角度看问题,她是真心实意地疼爱宋葭葭,才会为宋葭葭抱不平。 宋葭葭连忙安抚道:“小桃,你误会师姐了?,我?知道师姐肯定不是故意破坏联姻的。况且就算没有师姐,只要有比我?漂亮的女人?出现,封华洲都会立刻喜欢上的,这场婚事不会幸福。师姐这算是提前帮我?筛选垃圾。” 小桃神色一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宋葭葭的身后却传来熟悉的清冷音色:“你是这么想的?” 宋葭葭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果不其?然就是连霁。 “师姐,我?、我?们没有说你的坏话!”宋葭葭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欲盖弥彰地解释着。 宋葭葭心底暗道一声糟糕。 白日本就和连霁闹得有些?不愉快,今天她和连霁一天都没说话,连霁也不像平时那般像条小尾巴似的尾随她。 现下恰巧被连霁听见了?这些?话,他们的关系一定会更加恶化?。 宋葭葭忍不住苦中作乐地想。 谁说她宋葭葭是个没有天赋的废物? 她这不就有百分百背后说坏话会被正主听见的天赋。 宋葭葭胡思乱想着,却听见耳畔有声音淡淡的响起:“抱歉,我?不知道。” 宋葭葭陡然瞪大眼睛,宁愿相信是自己的幻听,都不敢相信刚才那句抱歉竟然会从连霁嘴里蹦出来。 连霁是谁? 是传承拽妃意志“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的完美女人?。 认识这么多天了?,连霁一向都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不爱说话,连高高在上的仙尊云听白都不怎么搭理。 昨天封华洲舔了?半天,连霁只正眼瞅他一眼,就足够封华洲傻乐许久。 完美女人?连霁竟然在和她道歉? 她宋葭葭何德何能啊??? 更魔幻的是,拽姐连霁竟然在宋葭葭面前放下一个盘子:“我?做的,尝尝。” *————————————- 整整一天,连霁不再像寻常那般跟随着宋葭葭,目不转睛地观察宋葭葭的所作所为,从中寻觅祂想要得知的线索。 连霁对于近段时间自己这些?奇怪的情绪波动,十分不解,于是祂又去?了?一趟禁地。 对于这次连霁的到来,被禁锢于法阵之中的男人?再不复从前的情绪激动,他懒洋洋地抬起头:“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应该寸步不离守着你的线索。” “今天我?和宋葭葭相处得有些?不快。”连霁淡淡地开?口。 然而连霁还未来得及仔细咨询自己这段时间诡异的情绪波动,男人?却变了?脸色,急声怒斥道:“你一个察子,和潜伏的目标闹什么情绪?不仅会错过你探查真相,若是因此耽误了?我?的事情,我?跟你拼命!” “怎么才能和宋葭葭和好?”连霁压下心底那股难言的闷堵,虚心求教道。 男人?几乎没怎么多想,直言道:“你不是为了?宋葭葭在学习庖馔烹饪吗?给她做点好吃的不就成了?。” 连霁微微蹙眉,精准地指出错误:“我?不是为了?她。只是因为她提到男德,我?为了?更好接近她以便得到线索,才学习这些?无?用的手段。” “行行行,反正你投其?所好就行。我?劝你快回去?,若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你以后可别?再滚来我?这里……” 男人?话音未落,已不见了?连霁踪影,唯余飘落几片青色的莲瓣。 男人?忽然发出一声低笑:“也不知道这宋葭葭究竟是何等?恶劣的人?物,竟然能把这根无?情无?爱的木头惹生?气。” 但男人?投其?所好的计划理论上虽没错,却忘记了?那一晚连霁学习庖馔烹饪的时长,不过短短一个时辰。 *———————————————————— “师、师姐,这是你亲手做的?” 宋葭葭望着盘子里一团乌黑的烧焦煤炭物,脸带迟疑地问道。 “吃了?它,你高兴,我?们就会和好。”连霁淡淡地说。 宋葭葭嘴巴发苦,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连霁,下意识地觉得连霁是为了?报复她,故意给她一个教训。 但宋葭葭很快发现,连霁修长白皙的手指满是被热油迸溅的红痕,手背甚至还有几个带着乌斑的水泡。 “师姐……”宋葭葭心头既动容又羞愧。 师姐是她最好的朋友,不仅亲自为她下厨,甚至因此双手被烫伤,她竟然还怀疑师姐的好心! 宋葭葭,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是一个天神的爱! 宋葭葭不再犹疑,闭上眼一狠心,尽量不咀嚼,大口大口吞咽着那团乌黑的烧焦煤炭物,甚至还努力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师姐,太好吃了?呕……我?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yue……师姐,我?出去?散口水,啊不是,我?出去?喝个步。” 宋葭葭捂着嘴,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第33章 小桃目睹了全过程, 忍不住为宋葭葭出头:“小姐的嘴最挑了,您既是小姐的同门师姐,不说爱护照顾着小姐, 也不该这么欺负我家小姐!” 小桃怒气冲冲地出去。 连霁沉默了许久。 连霁无需进食, 偶尔吸收日精月华便能转化为修炼的灵气, 祂以为只要照着记忆,按照那晚的步骤依次放进食材就算是大功告成。 可?事实却是弄巧成拙。 连霁好像忘记了自己的洁癖,祂用宋葭葭使用过的筷子,分?别夹起了宋葭葭吃过的两道菜。 连霁先尝了一口?由封华砚所制的菜品, 再?试了试自己所做的菜品, 口?感天差地别,犹如啮檗吞针。 连霁放下筷子。 既然宋葭葭这么挑食,明知道难吃, 她为什么还要吃? *—————————————— 宋葭葭扶着树干撕心裂肺地咳嗽着, 仿佛快要把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小姐,漱口?。”小桃关心地拍着宋葭葭的脊背,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水。 宋葭葭面色惨白,虚弱地倚靠在?树干旁,便听见小桃警惕地看向她的身后, 语气不善:“害得我家小姐这么惨,你还嫌不够吗?” 连霁缄默不语。 “小桃, 不是师姐的错,是我的肠胃太脆弱,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宋葭葭拍了拍小桃的手背。 小桃迟疑道:“可?是……” “小桃, 我真的没事了,呕……”宋葭葭忍住胃里那股搅动的翻云覆海的恶心感, 故作无事地吩咐道。 小桃也只能听命。 “不好吃,为什么还要吃?”连霁轻声问。 宋葭葭虚脱地倚靠在?树干上?,闻言她的嘴角努力地扬起一抹弧度:“我知道这是师姐对我的好。我知道的。” 宋葭葭挠了挠后脑勺,吞吞吐吐地解释:“你那么一个拽——不是,你平常那么冷寂淡漠的一个人,肯为我下厨,手都被油溅伤了,我就知道你只是看上?去不好亲近,但其实嘴硬心软,只是不会说话。” 连霁沉默了许久。 连霁逆光缓缓而来,月光在?祂的身后追赶,为连霁描摹着璨焕如银河的光圈,夜风不请自来,连霁的衣摆层层叠叠地铺开?,如同青雾笼泄绢纱,莲华容姿,步步生花。 祂微抿的薄唇,寡淡的神情,冷漠而沉静,更?显得祂岑寂冷隽,犹如终年不化的冷霜寒川。 可?连霁每走向宋葭葭一步,祂眼底的坚冰便融化一点点。 连霁自己也未曾察觉,最后祂看向宋葭葭的眼神有多温柔。 眼看宋葭葭这副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得连站都站不稳的模样,很自然地说:“我背你回?去。” 宋葭葭连连摆手,颇具客气地回?绝:“师姐,你自己都是个女孩子,这怎么好意思——” *———————————— “驾驾驾,师姐冲冲冲!” 宋葭葭的双腿分?别搭在?连霁的腰侧,被连霁托着腰窝之处,而宋葭葭的双手则毫不客气地揽着连霁的脖颈。 “还别说,刚才吐了个昏天黑地,我胃里愣是一点存货都没有了,要不我再?去把刚才剩的冷饭热热?”宋葭葭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着,眼看就要路过饭厅,连忙叫停。 “吁——师姐停!” 连霁立即松开?手。 宋葭葭犹如只四肢大张的癞□□,毫无征兆地被摔了个屁股墩。 “师姐你……”宋葭葭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屁股,刚想?发?怒,连霁的语气竟带着几分?委屈:“我明明很听话。” 连霁无辜地眨了眨眼,如此?地惹人怜爱。 美人素服花下,只是淡淡地瞥来一眼,便如水中望月,云边探竹,顾盼生辉,如此?的撩人心怀。 “好吧师姐,下次你记得把我轻拿轻放,毕竟我很弱的。”颜狗宋葭葭十分?好哄,从满脸恼怒登时转换为笑逐颜开?。 宋葭葭点起饭厅的灯笼,将没吃完的饭菜掺和成一堆,一股脑地倒进还剩一半的鸡汤。 热气腾腾的汤饭出锅,白色的烟雾氤氲,醇厚金黄的鸡汤包裹着软糯的饭粒,夹杂着色泽红亮的肉丝。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宋葭葭礼貌地问了一嘴,没想?过连霁会吃:“师姐,要不要来一口??不过这都是我的剩饭,你一定会嫌弃吧。其实你不吃也没关系,只不过没有饭搭子,我一个人吃有点寂寞……” 然而宋葭葭话音未落,连霁却很自然地就着宋葭葭的勺子吃了一口?,还不忘给予肯定:“不错。” 宋葭葭有了饭搭子,吃得很香。 汤饭的热气袅袅,她的双眸在?白雾之中却亮得惊人,浓黑的眸球乌灵摇光,比天上?任何一颗星星都要璨焕斒斓。 连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吃饭,心底竟然觉得有股从未有过的安宁。 宋葭葭无意之中抬起眼,表情震惊恐慌,犹如看见了什么狰狞的恶鬼,她的声音颤抖:“师姐,你,你刚才竟然笑了!” 连霁怔了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宋葭葭却沉浸在?刚才美人垂眸,冁然而笑的模样。 连霁不笑,只是站在?那里,便是万物失色。 连霁莞尔一笑,更?是为祂绝色盖世的容貌注入了生动的灵魂。 能超越连霁美貌的存在?,只有下一刻的祂。 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宋葭葭只觉耳畔轰鸣一声,犹遭雷击,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冻住,浑身都无法?动弹。她被刚才的画面由内而外?地被彻底震碎,随后一块块地粘黏重塑。 此?时此?刻,宋葭葭的脑子一阵恍惚。 连霁这个拽姐竟然也会笑??? 这还是宋葭葭第一次看见连霁笑。 平日里连霁总是一副冷漠的厌世脸,连个正?眼都懒得给别人,今晚祂竟然笑了? 宋葭葭和连霁相顾无言,不知道两人到?底沉默了多久,宋葭葭忽然用手帕擦了擦嘴巴,满脸严肃地站起来。 “师姐,首先我不是女同。” 连霁疑惑:“女同是什么意思?” 宋葭葭肃穆稳重地解释:“就是磨镜,师姐你不要打?断我。” 连霁乖乖点头:“哦。” 宋葭葭的语气无比的庄重谨慎。 “师姐,首先我不是女同。其次,我应该喜欢的是男的,所以我不是女同。然后,你长得真好看,但我真不是女同。该说不说,你确实挺有魅力的,我也确实不是女同。有一说一,你真的让我心跳得好快,不过我真的不是女同。最后师姐,我不是女同,但要是让我用舌头狂甩你的嘴唇,我也不是不行。当然,咱们要是能吃个嘴子就更?好了。” 连霁微微歪头,眼看宋葭葭自己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好意提醒道:“你流鼻血了,需要我用嘴帮你擦吗?” 宋葭葭:“!!!” 怎么办,她真的不是女同,但师姐好会! 连霁:“……你鼻血流得更?多了。” 第34章 当厨娘封华砚再度把改良之后的可乐、螺蛳粉、披萨、辣条和奶茶端了上来。 宋葭葭认真地品鉴一?番之后, 最后露出遗憾的表情:“好吃是好吃,但?我始终觉得还是差了几分滋味。” 封华砚已经将?口味改良了多次。 封华砚眼?角微垂,语气?隐约带着几分无奈:“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我还是那句话, 只要你告诉我它们的食材种类、配料比例、制作过程的精细步骤, 那我肯定能完全复刻。” 宋葭葭满眼?动?容地放下筷子, 给予肯定地拍了拍封华砚的肩膀:“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毕竟连她自己都弄不懂自己世界的那些美?食里?,究竟放了些什么添加剂。 在全然不同的异世界,食材和调料的种类和名称有可能天翻地覆。封华砚却凭借着宋葭葭那么贫乏苍白的几个形容词, 自己琢磨和调味, 这些美?食能够研制出有七八分相似的味道,已经很?不错了。 “华子,为了奖励你这段时?间的良苦用心, 锵锵锵——这是我为你专门定制的新衣, 怎么样??” 宋葭葭忍住笑意,无比严肃地拿出一?件水手服。 封华砚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奇装怪服,他皱起浓黑的剑眉,看上去很?排斥和反感。 宋葭葭故作凶恶,粗声粗气?地低吼道。 “华子, 你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这件法衣是由价值万金的天蚕丝和浮光绫所制, 乃是上品灵器,刀枪不入。” 封华砚愣了愣,他之前还以为是宋葭葭的恶作剧。 看来是他误会了宋葭葭。 毕竟这世上绝不会有人穷极无聊到这般地步,花费巨额资源只为了整蛊和调戏他一?场。 封华砚被宋葭葭的这通话成?功地PUA、CPU、KTV之后, 他的心底忍不住满是欢喜和感触。 葭葭竟是如此地关心和照顾他。 可封华砚过分要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接受宋葭葭的施舍。 封华砚偏过眼?睛, 声音犹如沁着寒气?:“既然如此贵重,封某身份卑贱,不配如此珍品,我身上的这件服饰,之后也会还给你。” 他指着自己的女仆装说。 “什么,这怎么行?” 宋葭葭大惊失色。 她没想到这次自己把这件衣服描摹得过于珍贵,反而?弄巧成?拙,让要强的封华砚觉得是施舍,反而?心生抗拒。 戏精宋葭葭蓦地抬眼?,幽幽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凄凉道。 “我若不是关心你的安危,担忧你再被其他恶人欺辱,又何必费劲心思??至于这件衣裳的样?式怪异,乃是我故意为之,若不将?样?式裁制得比较特殊,岂不会被有心人偷抢,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宋葭葭的语气?哀伤而?幽怨:“华子,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定制的法衣,就算你不要,哪怕穿上给我看一?眼?也好呢。难道你就这样?糟践我的一?片好心?” 被PUA的封华砚:天,葭葭竟然如此地爱我。 封华砚面上不显露,只冷淡地微微颔首,眼?底有一?瞬即逝的温情:“既如此,我便遂了你的心愿。” 换衣服的封华砚前脚刚走,宋葭葭便满脸冷酷地看向身后的连霁:“洞幺洞幺,我是美?人鱼战士,目标已确定,留影石是否已经备好?角度、光线、清晰度都必须给我检查仔细了。” 连霁看向柱子之后的一?块细小的菱形石头,点头:“嗯。” 宋葭葭扶额,不满道:“师姐,你应该回?答我:‘洞零洞零,我是企鹅男孩,一?切战备皆以完成?,敬请知悉。’” 连霁默了默,很?艰难地重复了一?遍。 祂忍不住疑惑地问?道:“你为何要用留影石记录封华砚的影像?” 宋葭葭神神秘秘地说:“师姐,你不懂,这个以后会有大用处。” 封华砚现下虽然是个被人人欺辱践踏的杂役,可他今后会成?为威名赫赫、杀人如麻的魔尊。 那么魔尊身穿女仆装、水手服的留影石,岂不是一?个无比厉害的杀器? 宋葭葭完全可以以各种条件要挟封华砚。 如果封华砚胆敢不从,宋葭葭就放出狠话,要把留影石流传遍至天下,就算封华砚今后是心狠手辣的魔尊,想必也会感到战栗惊慌。 当然,宋葭葭这个怂包也不至于威胁封华砚做出什么影响整个修真界,波澜壮阔的大事。 她不过计划着让封华砚以后杀她的时?候,用留影石威胁封华砚,给她一?个痛快。 忽然宋葭葭的眼?神变得揶揄起来,她笑眯眯地看着连霁。 等她以后离开这个世界了,留影石可以转赠给师姐,这不就是师姐和封华砚之间的夫妻情趣嘛。 连霁似有所感,迎上宋葭葭那揶揄和戏谑的眼?神,只觉一?阵恶寒。 换好水手服的封华砚回?来了,他很?不自在,低垂着眼?睛,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好奇怪的衣裳……尺寸怎么会这般短……” 宋葭葭温柔地鼓舞道:“摆几个性感火辣——啊不是,摆几个坚毅优雅的姿势让我看看。” 封华砚眉头紧皱:“怎么摆?” 宋葭葭则是颇具经验地指导道:“你跪坐一?半,屁股使劲往后翘,手轻抚肩膀。” 封华砚冷着脸直接拒绝:“我绝不会做如此风骚的动?作。” 宋葭葭算是抓住了傲娇封华砚的软肋,戏精上身的她立即眸中噙泪,语气?忧愁:“华子,就一?次可以吗?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不然我死也不瞑目啊呜呜呜——” 封华砚听到“死”这个字,指尖一?颤。 沉默了一?瞬,封华砚果然如宋葭葭所料那般,吃软不吃硬。 只见封华砚面如死灰,他仿佛觉得很?羞耻和不堪似的垂着眼?睛,语气?无奈地低低道:“……没有下次。” *—————————————— 宋葭葭摩挲着指尖那颗看似寻常的棱形石头,不由得露出丧心病狂的笑容。 桀骜恣睢、狂傲骄横的魔尊又如何? 魔尊身着女仆装和水手服的黑历史,还不是掌握在了她宋葭葭的手里?桀桀桀桀桀桀—— 忽然宋葭葭的表情剧变,发出更?加疯狂地狞笑,开始跃跃欲试地搓手。 连霁则是习以为常。 宋葭葭露出这种表情,就一?定在想坏点子。 连霁猜的不错,宋葭葭是突然想到了今后同样?威震八方、暴戾狠辣的妖皇——邬月。 现在邬月还只是个身份低微卑贱的妖奴,柔弱的狐狸宝宝,他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逃出她宋葭葭的手掌心吗? 那么,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那么宋葭葭便可以把未来妖皇的黑历史,记录在留影石之中。 可惜了,宋葭葭没有勇气?去玩弄云听白那个严厉的老古板,不然今后留影石在手,天下她有。 *———————————————— “主人,这就是您说的纯欲姿势吗?” 邬月眨了眨异瞳,无比乖顺地问?道。 男人双腿跪地,微微翘臀,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大腿。他如瀑般黑色的长卷发直至脚踝,一?蓝一?金的异瞳像是熠熠生光的宝石,眼?角微微上挑,后缀的泪痣妖异,如同志怪里?勾人心魄的精魅。 一?颦一?笑,媚骨天成?。 宋葭葭看呆了许久,她用留影石记录好了这个画面,有些犹豫地问?道:“邬月还可以再摆几个姿势吗?” 邬月十分豪爽地含笑点头,大大方方地摆出几个擦边的姿势。 被宋葭葭直勾勾地盯着,邬月也不觉得害羞,反而?笑得更?开心和自豪了。 简直和封华砚刚才那副扭扭捏捏,羞耻得脸色涨红的模样?,形成?了天差地别的区别。 宋葭葭兴奋地搓着自己掌中的留影石,这下未来妖皇身穿女仆装和水手服的黑历史也有了。 而?且妖皇本人竟然还十分地配合。 宋葭葭不由得由衷地感慨道:“邬月,你真好说话。” “当然,无论主人想要让邬月做什么,邬月都会听主人的话。”邬月媚眼?如丝,仿佛在说给宋葭葭听,却又像是他自言自语地重复道:“邬月只听主人的话。” 宋葭葭听到这句话心底却无端生出一?股怒气?。 这只两?面三刀的公狐狸精真会说谎。 等以后邬月爱上女主连霁之后,别说什么他只听宋葭葭的话,甚至还会将?宋葭葭碎尸万段。 现下这只狐狸愈是乖巧温驯,和他今后的残忍无情比起来,仿佛就更?像是一?个笑话。 [你救助邬月的恩情,在邬月的心底,这点小恩小惠,连女主连霁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系统的话犹在耳畔。 宋葭葭顿时?没了看妖皇擦边的兴趣,恹恹道:“嗯,今日就到此为此吧。” *———————————— 让邬月离开之后,宋葭葭收起心底那细微感伤,她把玩着手里?的两?枚留影石,凑到连霁跟前去邀功。 “师姐,你放心,这是属于你的东西,我暂时?寄存一?下,这两?枚留影石对于我今后尚还有些用处,等我用完了就还给你。” 宋葭葭是这样?计划的,虽然威胁不了云听白,但?这两?枚留影石,能威胁封华砚和邬月以后给她一?个痛快也是不错的。 等她死遁离开这个世界之后,那肯定要把男主们的这两?枚留影石交还给女主的。 连霁闻言,冷冷地看了宋葭葭一?眼?,直接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宋葭葭愣在了原地。 连霁这个拽姐平日里?的情绪并不外露,大多时?候都是不冷不热的模样?。虽然连霁说话都是一?副语气?淡淡的厌世模样?,但?宋葭葭知道师姐并没有故意给她摆脸色,而?是生来便不懂情爱。 相反,连霁很?温柔和耐心。 祂总是认真地听宋葭葭说话。 可刚才连霁的眼?神只有慑人的寒意,双眸像是笼了一?层冰霜。 宋葭葭知道应该是自己刚才动?了师姐的男人,让师姐不开心了。 宋葭葭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友情和活命之中来回?纠结。 *———————————————— 小憩的男人遽然睁开一?只眼?。 连霁出入禁地犹如无人之境,他已经习惯了。 “你今儿又怎么了?”男人嘟囔着问?道,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觉,束缚着手脚的铁链因他翻身的动?作,被他弄得哗哗作响。 因为阵法的缘故,连霁的真身显露,身下无数条藤蔓缠绕着生长,缠绕揪紧的藤蔓们仿佛也感受到了本体烦懑的情绪。 连霁紧蹙眉毛,不解地问?:“她以前总喜欢看着我发呆,说我好看。可是为什么,现在她竟然会看着其他的男人发呆。” 男人掏了掏耳朵,懒洋洋道:“说明?其他男人长得比你好看呗。” 连霁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阴沉,脚下的藤蔓疯狂地生长。 男人感知到了连霁汹涌的杀意,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刚才我是胡说八道的行了吧,你别激动?。我都快被关在这里?几千上万年了,连外面的蚊子都见不到一?只。” 连霁沉默了很?久:“……你不恨她?” 男人没说话,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连霁,露出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昭示着他并非人类。 男人像是睡熟了那般打起鼾声,可他的睫毛轻颤抖动?,昭示着男人并不平稳的情绪。 *———————————— 宋葭葭撑着下巴,满脸苦恼地盯着眼?前的古琴。 就在连霁离开之后,宋温书和宁馥带着几个夫子走进了厅堂。 因为上一?次宋葭葭的当众出丑,让宋温书和宁馥下不来台,夫妻二人很?是后悔从前没有管束好宋葭葭,让她横行霸道地野习惯了。 十八年的时?间,对于高阶修士实在是太过短暂,这几年宋温书和宁馥忙着各自的事务,一?个不注意,女儿就养歪了。 他们痛下决心,要好好改造一?番女儿,不说培养出闻名于修真界的仙子,至少也要让她淑女一?些,像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不能一?窍不通。 然而?这些夫子们,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拦下。 在听到了宋温书和宁馥的来意之后,云听白淡淡道:“我既是葭葭的师尊,教导之事,不必劳烦他人费心。” 云听白面无表情地看向宋葭葭,仿佛前几日的事没有发生。不由得让宋葭葭暗暗称奇,男主的心态还真是厉害。 他语气?淡淡地问?道:“赏画、焚香、对弈、抚琴、品茗,你略懂哪一?门?” 宋葭葭觍着张大脸,恬不知耻,声音洪亮地说:“报告师尊,我都不懂!” 第35章 让宋葭葭舒了口气的是, 云听白并未因此?而动怒。 他手心翻转,掌心赫然便显露出?一架雕刻着凰纹的梧桐木瑶琴:“梧桐木上节清下节混,宜取中节用, 清浊两?相均。” “你可知?这七弦琴的由来和别称?”云听白一边摆放着古琴, 一边问道。 宋葭葭摇头。 “相传上古伏羲时流落瑶池, 因此?又唤为瑶琴。” 云听白拂尘之后,他的中指和无名指搭在?了琴弦之上,另一只?手则弹拨几下琴弦,检测许久未用的瑶琴是否走音。 云听白开始拨动琴弦, 悠扬的琴声响起, 他也不?忘继续给宋葭葭讲解:“法?以中指尖带肉抵弦,重?抵轻出?,先肉后甲……” 脖颈上的雪貂小声逼逼:[云听白的琴技可是此?界一绝, 琅霄仙尊好不?容易露一手, 你可算是赚大发了,时人?谣曰:“曲有误,云郎顾。”] 宋葭葭没好气地反驳:[什么?呀,我再没文化,也知?道明明是曲有误周郎顾, 还云郎云郎的……] 宋葭葭渐渐顾不?得吐槽,沉浸于眼前的视觉盛宴和听觉盛宴。 眼前的男人?墨发沉沉, 长袍飘逸,皎如玉树,气盖苍梧。 云听白本?就生得仙姿玉色,现下他一脸认真地抚琴, 更是令人?心动。 这种心动无关于情爱。 而是云听白对?待心爱之事?的认真和仪式感,让宋葭葭也有所被打动。 琴弦轻轻拨, 千年匆匆过。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宋葭葭呆了许久,却见云听白倏然睁开眼睛,嘴角微微含笑,轻唤道:“过来。”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宋葭葭骤然就懂了原主?暗恋云听白的理由。 看来云听白不?凶的时候还是蛮温柔的嘛。 宋葭葭在?瑶琴前坐正,云听白相隔三寸拥在?身后,他用手捉起宋葭葭的手弹起琴示范了一小段。 两?人?双手相覆,实?在?是太过暧昧的姿势。 宋葭葭诚惶诚恐,呐呐道:“师尊,咱们这姿势不?太妥吧?” 云听白双眉紧蹙,呵斥道:“不?过传授琴技,你我之间清清白白,我既为你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绝不?会有任何?龌龊的想法?。” “廉耻,立人?之大节,盖不?廉,则无所不?取……” 云听白又开始说宋葭葭听不?懂的大道理,一副十分坦荡的模样。 宋葭葭有些头疼,她很后悔自己刚才那多?嘴了一句,就像是打开了云听白那古板封建的开关按钮。 而眼下云听白嘴巴就没停过,用各种大道理开始教训宋葭葭不?端正的思想。 宋葭葭越弹越慌,完全忘了刚才云听白所教授的那一小段曲子的节奏。 “不?受曰廉,不?污曰洁,盖无廉则无新不?取……”侃侃而谈的云听白忽然噤声。 “弹错了一个音。”云听白淡淡提醒道。 卧槽,他不?是在?训话吗,这都能分神,如此?敏锐地抓住一个音错了? 曲有误云郎顾,宋葭葭很是震撼,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还真是云郎啊。” 云听白双瞳一缩。 他蓦然站起来,脸色隐隐带着一层薄怒,冷声训斥道:“你怎能如此?唤为师?实?在?是胆大妄为!” 云听白面有愠色,冷声道:“你总是这般心术不?正,言语有失,为师对?你很是失望。明日?便把我所传授的那一曲弹出?来,若是弹不?出?来,自有重?罚。” 又要?罚抄书? 想起自己熬夜抄书的日?子,宋葭葭只?觉嘴巴一阵发苦,腮帮子两?侧也钝钝地发麻。 为什么?云听白这么?双标啊? 他摸自己的手就是问心无愧,清清白白,自己不?小心叫一声云郎,他就立马破防。 别说宋葭葭想不?通,或许连云听白自己也想不?清其中的区别。最关键的是,云听白不?愿意去细想其中的区别。 郎是对?男子的美称,突出?其年轻而英俊。 但郎也是妻子对?丈夫的爱称。 若是诚如云听白刚才那一堆义正言辞的说法?,他既然和宋葭葭身为师徒坦坦荡荡,便不?会觉得这个词语异样。 可他被宋葭葭这么?无心叫了一声,云听白的反应却大得离谱。 因为这一声“云郎”,让他被心魔苦苦纠缠折磨,被多?层幻境困囚封锁。 龙凤烛,交光星汉。女人?身披着简陋的红嫁衣,眼底含着欣喜的泪水,噙泪的黑眸亮得惊人?,含羞带怯地轻唤了一声:“夫君。” 云听白不?说话,心却跳得很快。女人?大着胆子来解他的腰带,凑在?他的耳畔哈气:“云郎。” 女人?缠绵悱恻的一声云郎,却成了他永远走不?出?去的心魔。 *————————————————————- 宋葭葭撑着下巴,满脸苦恼地盯着眼前的古琴。 别说完整地弹出?云听白所传授那一首曲子,她连刚才最熟悉的那一小节音律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她本?来对?于这些高雅的技能也没什么?天赋,不?过是生搬硬套地记住云听白的所作所为,勉强弹出?那一小段琴音。 唉,明天又要?被罚了。她哪是来做任务的,还不?如说是穿来抄作业的。 宋葭葭心底暗自地抱怨着,放弃了练琴,开始吃桌子上的零嘴。 这些茶果零嘴,都是厨娘封华砚的手艺,看似寻常的肉脯,果干,蜜饯,但尝起来却是不?凡。 宋葭葭咀嚼的嘴忽然一顿,满眼错愕和震惊。 远处的灌林之中,伸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和她大眼对?小眼地望着。 小孩直勾勾地望着她手里的肉脯,咽了口口水。 *———————————————— “小妹妹,你要?吃吗?” 宋葭葭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热情大方地招呼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 宋葭葭很喜欢有人?和她分享美食,有了饭搭子,她觉得嘴边的食物又会香上一个阶级。 而碰巧出?现的女孩,就被孤身一人?的宋葭葭锁定成为了饭搭子。 女孩愣了愣,但只?是些微犹疑,直接便走到了宋葭葭的身前。 宋葭葭把桌子上的茶果零嘴都推过去,女孩也不?见外,直接吃了起来,但她的吃法?很斯文,小口地咬着,不?会像其他熊孩子那般野蛮骄横。 宋葭葭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女孩,不?由得惊叹修真界果然到处俊男美女,这个小孩子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模样,五官竟生得如此?标志,虽然还未彻底地长开,但也能看出?今后会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小女孩长得可爱又很有礼貌,顿时让宋葭葭心生好感。 “小妹妹,你是哪峰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到灵墟峰玩,山路陡峭,若是不?小心摔倒,身上摔出?个包就算了,万一掉进悬崖底下那可就危险了。” 小女孩不?说话,沉默地啃着果脯。 宋葭葭用哄小孩的语气继续说:“等会吃饱了,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告诉姐姐,你的爹娘叫什么?名字,或是住在?哪个峰。” 小女孩抬起头看了宋葭葭一眼,还是不?说话。 “姐姐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宋葭葭一边哄小孩,一边觉得不?对?劲。 难道这个孩子不?会说话? “小妹妹,你会写字吗?你用纸笔告诉姐姐,你家里住哪里也可以。” 宋葭葭牵着小女孩走到另一张桌前,上面摆放着纸墨笔砚,一方棋盘,几幅水墨珍品画,尚未点燃的各种熏香,以及茶艺所需的各种茶盘、茶巾、茶垫、茶漏、茶拂等各种器具。 这本?是云听白欲要?向宋葭葭教授的“赏花、焚香、对?弈、抚琴、品茗”陶冶情操的雅事?。 但云听白尚只?谈起抚琴,便因宋葭葭的口无遮拦而气急败坏地离开。 女孩拿起那几幅水墨珍品,据闻这是天衍宗开山祖师爷亲笔的《天衍山居图》《万里江山图》等真迹,其画技精湛,出?神入化,还有开山祖师爷名字的印章,乃是无价之宝。 “岑慕。” 女孩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宋葭葭有些惊讶,原来这个孩子并不?是哑巴。 但宋葭葭忽然反应过来,她的心尖微微一颤,满脸惊慌地开口:“小妹妹,你先把这幅画放下好不?好?这幅画很贵重?的,你可千万不?要?弄坏了。” 若是云听白知?道他放在?这里的祖师爷真迹被损毁,到时候宋葭葭一定会被重?重?地处罚一顿。 女孩抬起眼睛看宋葭葭一眼,很随意地放下了画:“这不?是祖师爷的真迹。” 宋葭葭连忙把画小心翼翼地放进用作封存的玉匣之中,根本?没怎么?在?意小女孩说的话:“小朋友看不?懂这些画,是很正常的。” 女孩则看着棋盘上看似随意摆放的棋子,忽而轻笑一声:“一局残棋而已,看似摆出?一副对?方易胜的假象,实?则是引对?方深入,埋伏的杀招尽现。” 女孩沉思了一会,指尖捻起一枚棋子落下:“走这步,死局可破。” 宋葭葭瞪着眼睛盯了许久,也没有看懂。 女孩似乎对?棋盘失去了兴趣,她随意地捻起几支还未点燃的熏香嗅了嗅:“杜衡,月麟,甘松,乌沉,伽南,品质尚可,勉强不?冲鼻子。” 对?香料一无所知?的宋葭葭直接目瞪口呆。 女孩看着备好的茶饼和热水,竟然反客为主?地问宋葭葭:“喝茶吗?” 宋葭葭痴呆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女孩也不?客气,拂起袖子坐下,碾茶、罗茶、候汤、熁盏、点茶一气呵成,她递给宋葭葭一杯热茶,甚至还贴心为宋葭葭用茶盏拂起茶沫:“慢点喝,吃一口蜜饯就一口茶,这样的滋味最好。” 宋葭葭捧着茶杯,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满级小孩? 和只?会阿巴阿巴的自己比起来,人?家不?过六七岁便会琴棋书画,差距实?在?是过于明显。 但宋葭葭回想起自己那个世界,不?也有十来岁就被保送顶尖大学本?硕博连读的天才,或者上少年班的神童。 宋葭葭倒是很快便接受了眼前的女孩是个神童,她连忙殷勤地递过去一盘蜜饯:“小妹妹,既然你这么?厉害,会不?会弹琴呢?” 女孩颇有一副高人?的姿态,神色淡淡:“什么?曲子?” 宋葭葭绞尽脑汁地回想着之前那一小段音律,颤颤巍巍地弹起瑶琴,其声音难听到可谓精神污染。 女孩听完宋葭葭几乎可以杀人?的魔音,面露迟疑:“这首曲子应当是《西江月》” 宋葭葭面露惊喜,连忙拉住女孩的手:“你知?道?那你教我把这一首曲子弹会好不?好?” 女孩很爽快地点了点头,陪练了几个时辰也毫无怨言。 宋葭葭心下感动,连忙把自己晚膳的可乐、螺蛳粉、披萨、辣条和奶茶献宝那般地端了上来。 “小妹妹,今天你可算帮了我大忙,尝尝这些好吃的,你以前肯定没吃过。” 女孩矜持地吃了几筷子,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 宋葭葭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些东西本?来可以更好吃的,我总觉得差了几分滋味,可我不?懂庖馔烹饪,也不?知?道具体还差什么?食材和配料。” 女孩眼看宋葭葭很苦恼的模样,她歪了歪头:“将你的问题说出?来。” 宋葭葭忙不?迭开口:“比如说这个名叫可乐的黑水,它本?该可以冒泡的,加一些冰块会有在?你舌头上跳舞的清凉感觉,喝一口能让你感觉到极致的快乐。至于这个螺蛳粉,它始终差了几分酸臭和辣度……” 女孩认真地听完了宋葭葭的问题,淡淡道:“你去寻得霓霞秘露,云烟水,九阳回芝草,倒海弄雨花,融灵丹,绿铜青露蝉的外壳,金眼玉花虬的泪水,苍焰雪皇蟒的妖丹,加入之后或许能达到你想要?的口味。” 此?时此?刻宋葭葭早已不?疑有他,对?这个满级小孩佩服得五体投地:“小妹妹,我能遇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我谢天谢地谢广坤。” “这些东西很珍贵吗,用灵石能不?能买到?”宋葭葭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复刻美食了。 女孩摇了摇头:“大多?并不?难得,不?出?意外的话你甚至不?需要?出?天衍宗的护山大阵。丹药峰种植了很多?灵植,而驭兽峰应当也有这些灵兽。” 宋葭葭喜出?望外地握着女孩的手:“小妹妹,大恩不?言谢,那我立即动身,你过几日?便来尝尝我的成果。” 女孩摇了摇头,明明如此?稚嫩的五官,行事?作风却极其地老成,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诡异和割裂感,只?听见女孩语气沧桑地开口:“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若是无缘,不?必再见。还有,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我。” “人?生难测如棋局,子落棋盘终不?悔。” 女孩喃喃着宋葭葭听不?懂的话语:“可我后悔了怎么?办……” 女孩骤然抬起眼睛,眸光冷冽:“有人?来了。” 宋葭葭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然而不?过转个身的功夫,之前的女孩竟然就无影无踪的消失了,十分的诡谲怪异。 宋葭葭遍体生寒,难不?成自己遇到了传闻中的小鬼? “师妹。”连霁熟悉的清冷音色响起。 宋葭葭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只?见连霁盯着两?杯热气袅袅的茶水:“有谁来过了?” 回想起这个奇怪的小女孩特意叮嘱自己不?要?告知?别人?她的存在?,宋葭葭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别人?,我倒两?杯茶倒着玩。” 不?知?道为什么?,宋葭葭没有从这个行为诡异的小女孩身上感知?到任何?恶意。 宋葭葭直觉认为这个小女孩不?是坏人?。 连霁盯着双眼飘移、神色极其不?自然的宋葭葭没有说话,但所幸没再追问。 回想起白日?里连霁那冷漠的眼神,宋葭葭知?道是因为自己和封华砚、邬月太过暧昧的话惹得连霁不?快。 宋葭葭扯着连霁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问道:“师姐,你还生我的气吗?” 连霁微微垂眸:“是我不?对?,我不?该生气。” 高冷大女人?拽姐连霁竟然又在?向她道歉??? 她宋葭葭何?德何?能啊! 宋葭葭抹了一把热泪,抓住连霁的手,一副姐友妹恭的场景:“师姐,这怎么?是你的错呢,是我不?该去碰你的男……” 宋葭葭的话还未说完,却听见连霁很认真地问:“云听白、封华砚、邬月这三人?……” 宋葭葭立即把刚才还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想必连霁此?时此?刻应该是对?三个男人?都生了情意,正处于纠结犹豫之中。 这个时候,身为连霁的好姐妹的她,应当耐心地倾听连霁的烦恼,并从中给出?一些建议。 宋葭葭几乎都猜得出?来了连霁想说什么?了,多?半连霁是想问“云听白,封华砚,邬月这三人?谁最孔武有力、谁最丰神俊朗、谁最怜香惜玉?” 连霁薄唇轻启,说完了这句话:“云听白,封华砚,邬月这三人?,和我比起来谁最美?” 宋葭葭自信放光芒的神情凝滞住,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不?是,师姐你身为女主?干嘛要?去和男主?比美? 连霁眼看宋葭葭不?说话,还以为是她未听清楚,于是连霁很有耐心、不?急不?躁地又重?复了一遍:“云听白,封华砚,邬月这三人?,和我比起来谁最美?” 宋葭葭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此?时此?刻她仿佛化身成为了邹忌,啊不?连忌的妻子,而连忌此?时此?刻在?问她: “吾与城北云公、封公、邬公孰美?” 宋葭葭沉默了许久:“师姐,你为何?非要?与他们三人?相比?我觉得你应该和女人?比,你的容貌不?是我吹,绝对?是修真界界花。” 连霁很坚持地问:“我只?想和他们三人?相比。” 师姐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难道师姐和自己的男人?站在?一起竟然也会和他们相比容颜? 为什么?修真界的顶级大美人?都会有容貌焦虑啊? 宋葭葭的脑子混乱,诚实?地呐呐道:“那自然是师姐你最美。” 其余三位男主?的容色虽然也是绝色,远远超脱于寻常人?,但至今也只?有连霁美到能让宋葭葭流鼻血,给宋葭葭一种震撼灵魂的感觉。 连霁满意地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宋葭葭看呆了,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却又听见连霁问:“如果不?和我比,云听白,封华砚,邬月这三人?谁最好看?” 宋葭葭摸了摸下巴,绞尽脑汁地对?比起来:“这三人?的容貌不?相上下,是不?同的风格,实?在?不?好相比啊,比方说云听白矜贵清冷,封华砚俊朗英武,邬月妖冶魅娆,还别说挺难挑的……” 宋葭葭忽然止声。 只?见连霁的表情十分难看,美眸中像是笼罩着一层阴霾,灰蒙蒙地看不?见光。 连霁听见宋葭葭夸那几个男人?好,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焚烧的怒火四处乱窜却无法?发泄,又觉得浑身身处于万丈冰渊之中被罡风吹剐。 宋葭葭眼看连霁脸色不?对?,连忙解释:“师姐,我对?他们都没那个意思,我不?喜欢他们,我只?是因为你这么?说才想着帮你挑选。” 连霁又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处处都漾着风月温柔。 宋葭葭不?由得为连霁的变脸速度震惊道,由衷喟叹道。 “师姐,短短一段时间,你就从不?懂情爱的小莲花,变得越来越像真正的人?类了。喜怒哀乐贪嗔痴,你的表情快比我都丰富了。” 连霁闻言,谨慎地问:“这样不?好吗?” “没有没有,师姐笑起来更好看,肯定比不?笑时候的一坨冰块好多?了。”宋葭葭连忙肯定,她想起小女孩的话,准备去丹药峰和驭兽峰逛逛。 宋葭葭把桌子上的样品们收捡好放进食盒,再装进乾坤袋里,准备先去一趟驭兽峰。 连霁看见宋葭葭似乎要?外出?的模样,很自然地跟上。 宋葭葭回眸一笑,同样很自然地牵起连霁比常人?略有几分凉意的手。 连霁没有挣扎。 祂垂下眼睫,指尖暗自发力,将自己的手和宋葭葭的手悄悄回握在?了一起。 *—————————————————— 很不?巧的是,边琬君这会不?在?驭兽峰。 宋葭葭和其他人?又不?熟,便只?能去丹药峰试试。 丹药峰的首座执事?是丹药峰峰主?的亲传大弟子,他非常热情地招待了身为掌门之女的宋葭葭。 “宋小姐您是想要?霓霞秘露,云烟水,九阳回芝草,倒海仙玉花,融灵丹对?吧?” 首座执事?凝神想了一会:“云烟水,九阳回芝草,融灵丹库房里倒是有,但倒海弄雨花需要?去仙植圃里现摘,至于那个霓霞秘露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丹药峰没有吗?没事?的,我可以去外面买。”宋葭葭连忙接嘴。 首座执事?皱起眉毛:“霓霞秘露十分珍稀,来自于星陨昙花蕊之中的晨露,恐不?好买卖。峰主?的后院里倒种了几颗星陨昙,但峰主?极其爱护他的花草,从不?让人?靠近。” 宋葭葭也不?好为难人?家:“没事?的,那我就不?要?了。” 首座执事?面露惭愧:“掌门从前帮了我许多?,我却无以为报,不?能帮到宋小姐,是我无能。” 宋葭葭摆了摆手,便准备告辞:“没事?,那我回去了……” 首座执事?却忽然上前一步,像是下定了决心那般鼓起勇气说道。 “宋小姐,你别走。其实?我师父虽然看起来凶,但大多?时候都很好说话的。来,我带你们去吧,只?要?小心别伤了星陨昙,师父不?会生气的。” 宋葭葭为了避免之前夜闯驭兽峰偷狐狸的尴尬再次发生,她谨慎地再次问道:“真的没事?吗?” 首座执事?热络地带着宋葭葭和连霁往外走:“不?出?意外的话,就不?会有事?。” 宋葭葭:“……等等,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第36章 首座执事名叫逢翰, 先?带着宋葭葭和连霁来到灵植圃。 几乎整座丹药峰都种满了各种灵植,灵植圃大得出奇,并用栅栏错开?, 像是?一座种满了绿植的迷宫, 廖廓壮阔, 分门别类地种植着各种灵植。 逢翰摘下了宋葭葭所需的倒海弄雨花,直接豪爽地给了一箩筐,宋葭葭看了看,是?一些淡蓝色的小花。 逢翰提着一盏灯笼, 又引着宋葭葭和连霁穿过一条陡峭的山路。 “我们丹药峰的灵植太多, 而有的灵植又很脆弱,御风飞行或是?使用法器的气浪很有可能伤到灵植的茎叶,所以我们丹药峰的人只能步行, 还请宋小姐见谅。”逢翰很抱歉地说。 逢翰这般客气, 反而让宋葭葭无地自?容:“逢执事请别这样说,明明是?我的麻烦事,不过多走几步罢了。” 山路遍布着葱茏绿植,奇花烂漫,清流淌着潺潺的水声, 四周的古树高?耸入云,日往菲薇, 月来扶疏。 这样的景色白日会很漂亮,在笼罩在夜雾之中,却像是?寂静岭那般透着几分诡谲。 胆小的宋葭葭有点?害怕。 山路湿滑,夹杂着坑坑洼洼的石块, 宋葭葭好?几次差点?摔倒,交握牵在一起的手却传来令人心安的力量。 眼看宋葭葭又一次差点?摔倒, 连霁单手揪起宋葭葭的衣领,像是?拧着小鸡崽那般,直接把摇摇欲摔的她提起来,避过了一块凸起的石块。 宋葭葭偏头?看去?,连霁就像是?身后一座巍然不动?的大山,沉默无言地护她周全。 不知道为什么,宋葭葭心底的悸恐和发怵不知不觉消失了,她好?像不似从前那般怕黑了。 好?容易才到了峰主的别院,逢翰在门口跪下,恭敬地唤了一声师父。 “师父,宋掌门和宁峰主的女儿需要霓霞秘露,可整座丹药峰只有您的后院有星陨昙,徒儿自?作主张带宋小姐来此,取完霓霞秘露便会速速离开?,还望师父恩准。” 门微微掀开?一条缝,一个酒坛子精准无误地砸到了逢翰的脑门上,伴随着一声极其嘶哑难听?的声音:“给你一炷香,之后马上滚。” “对了,若是?敢伤了我的星陨昙半片花瓣,你就给老子去?死。” 逢翰立即点?头?哈腰地应声道:“是?是?是?,师父放心便是?。” 逢翰还不忘转过头?来,得意?地冲宋葭葭挤眉弄眼:“我就说我师父很好?说话吧。” 他的脑门被酒坛子砸出个大洞,还在汩汩地流血。 这还叫好?说话? 宋葭葭瞠目结舌:“……不是?,大哥你在流血啊。” 宋葭葭手忙脚乱地给从乾坤袋里拿出金疮药,抖在锦帕上面,包扎在了逢翰鲜血淋漓的脑袋上。 逢翰乐呵呵地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的。” 宋葭葭又愧疚又好?奇:“逢执事,丹药峰峰主脾气这么大,为何你的脾气却这般好??” 逢翰一边引着宋葭葭和连霁往后院走,一边低声解释道:“师父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可自?从师娘走后,师父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我师娘特别温柔。” 逢翰露出悲伤的表情?,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我是?个孤儿,是?师娘捡到了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将我养大。我年?幼之时,做了很多混账事,甚至差点?误入魔道,师父和师娘却将我视若己出,将我感化领到正途。” 前世同为孤儿的宋葭葭想起了领养她的婆婆,听?得两眼泪汪汪:“然后呢?” “师娘很喜欢小孩子,却一直无所出,这成了她的遗憾,便瞒着师父吃了不少丹药。或许是?吃药伤了根基,她渡劫晋升到合体?之时,没有挺过渡劫的雷劫。从那以后,师父就整日酗酒,不问世事。” 宋葭葭面露同情?。 已经?数千岁的逢翰提起伤心事,竟然像是?个小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子欲养而亲不待,师娘不在了。而师父又成了这副样子,也只有我多照顾师父了。” 眼看逢翰越哭越伤心,宋葭葭连忙拍着他的背脊安慰。 逢翰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是?我不好?,别因着我误了时辰,就快到师父的后院了,咱们快去?取霓霞秘露吧。” 宋葭葭顿住脚步,她忍不住张大了嘴差点?叫出声,却又觉得自?己会打扰到眼前的美景,只能无声地惊叹着眼前的美景。 月影婆娑,照亮了眼前无尽的花海。 花序叠生错落,山桃草顶着淡粉的小花,玲珑小巧,旁侧是?大片的紫苑。月见草摇曳,犹如金煌的日光。孤傲清绝的浅色夹竹桃挂满了树梢。无尽夏的绣球千重瓣,万重楼,惊起渺落的深夜。 还有很多宋葭葭完全不认识的花。 有一种靠采蜜而生,类似于蜜蜂和萤火虫的修真界本土虫,被花香吸引着而来,它们的屁股亮着五颜六色的荧光,流光溢彩,和花海交相辉映。 连霁观察着宋葭葭高?兴的表情?:“你很喜欢花?” 宋葭葭忙不迭点?头?:“好?漂亮。” 但宋葭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黯淡:“不过从没有人送我花。我想要花,只能自?己买。” 或许由始至终她羡慕的不是?被被人送花,而是?被爱。 宋葭葭感觉自?己就像只老鼠,灰溜溜地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羡慕地看着别人被爱,却从未奢想过有朝一日幸运能够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连霁眸色复杂,沉默了很久。 送花很容易,但连霁想不通,为什么人类会喜欢祂真身的#%&呢? 但如果是?宋葭葭想要祂的#%&,那么勉为其难也不是?不可以。 “这就是?星陨昙。”逢翰笑眯眯地指着一枝盛放的花株。 分枝多数批针状的花体?通体?呈雪白色,犹如簪星曳月,捧着泛寒的霜雪而来。 宋葭葭由衷赞同:“这个花好?漂亮!” “今夜雾气重,看来不用苦等晨露了。” 逢翰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递过去?挨着星陨昙的花蕊,收藏着星陨昙花蕊之中的露珠。 “其实撷取花露并不难,只是?要记得把瓶子靠过去?的时候不能太用力,只需把瓶口对准,依着一股巧劲轻轻汲取露珠。星陨昙的花瓣十分脆弱,不能沾染浊气,尤其是?记得要用专门的玉瓶,千万不要用手直接去?碰。” 逢翰一边讲解,一边像是?好?心示范那般,把手伸了过去?,指尖刚触及到星陨昙的边缘,那片花瓣便很快变得灰暗,枯蔫凋零。 宋葭葭满脸认真地询问:“花瓣被手碰了就会枯萎,就像逢执事现在所做的这般吗?” 逢翰点?头?:“是?啊。” 连霁:“……” 逢翰终于反应过来,他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吓得面如土色:“师父看见了一定会揍我一顿的。怎么办,要不我直接把这瓣花瓣摘了吧?” 宋葭葭真诚地点?头?:“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法子。” 逢翰连忙伸出手想要把这片乌黑的花瓣摘下,结果手凑拢的方向不慎偏离了一些,很快株星陨昙都变得枯败荒芜。 逢翰的手停顿在了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 宋葭葭认真地提出一个意?见:“要不我们把这朵花埋了,毁尸灭迹。” 连霁:“……” 逢翰连连应允,他刚使用术法挖出一个地坑,一个酒坛子便横空飞来,精准无误地砸中了逢翰的额头?,他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顿时又血流如注。 宋葭葭表情?惊恐,便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扶起逢翰:“逢执事,你没事吧?” 逢翰安慰一般拍了拍宋葭葭的手臂:“糟糕,被我师父发现了,不过你放心,其实我师父很好?说话的,你不要怕。” 来人的身影雄壮高?大,在洒落月光的地面拉长成一个扭曲的影子。 宋葭葭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眼睛,却被吓了一跳。 一道狰狞扭曲的伤疤,从左上半张脸的额角横跨鼻子直到了右下半张脸的唇边,几乎毁掉了大半张脸,他的右眼眼皮凹陷下去?,空落落的,似乎没有眼球,左半张脸则满是?细碎的伤疤,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胆子小的人多看一眼这样的脸,恐怕会连做几宿的噩梦。 疤脸男人上前一步,一股浓重的酒味顿时迎风而来。 他用嘶哑难听?的声音,粗声粗气地质问道:“就是?你们摘了我的星陨昙?” “师师师师父,我不是?故意?的,你冷静一点?——” 逢翰一边哆哆嗦嗦地跪下,一边去?扯疤脸男人的裤腿求饶。 疤脸男人冷哼一声,直接把逢翰提起来,像是?丢垃圾那般揉吧揉吧,然后用力地扔远。 这还叫好?说话??? 宋葭葭浑身发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疤脸男人直直地向自?己走来,却没有勇气开?口求饶。 鼠鼠我啊,死到临头?了。 连霁眸底一沉,一抹犹如孔雀翎那般的妖异碧色闪过,无言而沉默地上前几步,把宋葭葭挡在了身后。 夜色之中,无数枝渟膏湛碧的藤蔓窸窸窣窣地滑动?。 宋葭葭眼见连霁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她满脸感动?:“不,师姐你不要为了我牺牲你自?己,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宋葭葭从乾坤袋里掏出自?己的可乐,依依不舍地摸着玉瓶,露出遗憾而心痛的表情?:“下辈子,我一定要喝到有汽的冰可乐。” 出乎宋葭葭的意?料之外,疤脸男人并没有像刚才那般粗暴地动?手,而是?用嘶哑难听?的声音问:“这是?什么?” “这是?可乐,好?喝的。”宋葭葭一下子来了精神,她连忙把来之不易的霓霞秘露倒进玉瓶之中,又从乾坤袋里取出存放冰块的匣子,放了一些冰块进去?。 宋葭葭有些忐忑地把玉瓶递了过去?。 疤脸男人接了过去?,一口干完了冰可乐,然后满脸阴鸷地盯着宋葭葭。 宋葭葭浑身僵硬,不自?觉地微颤着,手心里紧张得全是?汗水。 难道冰可乐不好?喝吗?是?她把霓霞秘露加多了还是?加少了?还是?修真界的土著,无法接受可乐奇特的味道? 疤脸男人沉默着,宋葭葭沉默着,连霁同样沉默着。 寂静的黑夜之中,疤脸男人忽然张大嘴,打了一个无比响亮的嗝,把本就慌张的宋葭葭吓了一跳。 疤脸男人缓缓点?头?:“好?喝嗝——你刚刚说这叫什么来着嗝——我还从未喝过如此奇特的饮子嗝——” 不过短短几句话,疤脸男人竟然打了十七个嗝。 哪怕疤脸男人长得再是?凶恶,宋葭葭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想笑,但她做了错事,此时此刻却又有些不敢笑。 宋葭葭的一张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这叫可乐,但需要星陨昙花蕊之中的露水,也就是?加入霓霞秘露才能形成它奇特的气泡口感。” 宋葭葭鼓起勇气继续说:“峰主大人,很抱歉今晚不小心伤了你的星陨昙,请您不要再责怪逢执事,都是?我的错。” 疤脸男人又打了个嗝:“以后你们休想再碰我的星陨昙。” 宋葭葭怔了怔,心底忍不住生出遗憾感。 她刚才还没喝到带汽的可乐,就连忙递给了疤脸男人。 以后不仅是?她无法喝到原版可乐,所有人都没有这个口福了。 谁知疤脸男人竟然接着说:“以后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来取。你们笨手笨脚的,不要再碰我的花,嗝——” 宋葭葭惊喜交集:“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峰主大人。” 疤脸男人摇了摇头?:“我叫逢甘,别叫得这么客气。” 出乎意?料的得到了逢甘的肯定,宋葭葭兴奋地掏出了自?己的样品们。 “逢峰主,这是?螺蛳粉,这是?披萨,这是?辣条,这是?臭豆腐,这是?奶茶……您快尝尝,我觉得味道都很不错,但还需要加入一些配料,再把味道稍微改良一番。” 逢甘用筷子挑起螺蛳粉,他最初只微微尝了一口,之后便连忙连汤带水地全部?吃完。 剩下的东西,他除了第一口矜持地略略尝过之后,像是?很喜欢那般,之后便狼吞虎咽地便大口大口地咽下。 宋葭葭满脸欣慰,用找到知音的眼神看着逢甘。 果然就算是?修真界的土著,也无法拒绝色香味俱全的垃圾食品。 “师父,你还生气吗?”逢翰一瘸一拐地爬过来。 逢甘捏着一块披萨,低哼了一声。 逢翰眼巴巴地问:“师父你在吃什么啊?” 逢翰冷声道:“好?像叫什么皮洒。” 逢翰眼巴巴地继续问:“好?吃吗?” 逢甘撕拉下一大块火腿,风卷残云地咽下:“不好?吃。” 逢翰可怜兮兮地拉着逢甘的裤腿:“师父,我能闻一下吗?” 逢甘吧唧吧唧嘴:“不行。” 逢翰再也忍受不了扑鼻的香气,单刀直入:“师父,可以给我吃一口吗?” 大快朵颐的逢甘终于停下了动?作,施舍那般地递过去?半块披萨,逢翰刚要伸手却接,却被逢甘敏捷地拿走:“算了,还是?让你闻闻吧。” 宋葭葭终于抑制不住地发出笑容,这种被认可的欣慰感将她淹没,让她开?心地想要一蹦三?尺高?。 但看着逢翰血流不止的额头?,宋葭葭难免担忧:“逢执事,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啊。” 逢翰风轻云淡地摆摆手,凑拢过来低语道:“我就说我师父很好?说话吧。” 宋葭葭下意?识地点?点?头?,但看着头?破血流的逢翰,她忍不住又摇摇头?。 *———————————————————— 吃饱喝足之后,逢甘小口酌着手里的奶茶,望着圆月发呆:“如果我的道侣还在,我想她一定会喜欢吃这些东西。” 宋葭葭面露不忍:“逢峰主,您的事我略有耳闻,但这么多年?过去?,您或许该走出来了。您的爱人应该也不忍心您成日酗酒……” 逢甘低哼一声:“谁说我天天喝酒的,我不还照管着这个院子吗?这院子里的花多美啊,都是?她喜欢的。” 逢甘满身可怖的狰狞疤痕,一百三?十九道,全都来自?于她渡劫的天雷。但他竭尽全力,还是?没能留下她。 她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一院子的花。 那他就永远地守着她留下来的花,哪里也不去?。 第37章(庆祝已满5000营养液加更) “葭葭?”边琬君的表情看似冷淡, 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婆婆!” 连霁被宋葭葭甩在了?身后,而?宋葭葭欢呼着就往边婉君的怀里凑,像是小孩那般到处拱:“婆婆, 我?昨晚就想着来找你, 但你当时不在驭兽峰。” “葭葭,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边婉君极其自然地把?宋葭葭鬓边的碎发拢好?,直到边婉君反应过来之后,她自己都愣了?愣。 “婆婆,我?想买绿铜青露蝉的外壳, 金眼玉花虬的泪水, 苍焰雪皇蟒的妖丹,驭兽峰有这些东西吗?我?可以用灵石买的。”宋葭葭连忙掏出自己的乾坤袋。 “不用,我?何必计较你那几个子儿。”边婉君侧过脸, 对身侧的庞磊吩咐道:“去库房里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记在我?私人的账上。” 庞磊有些不高兴,嘟囔着:“这些东西都是极为难得的珍品,凭什么……” 就在这时候,熟面孔齐雨星和程章略带几分慌乱地跑进了?内室。 齐雨星惊慌失措地拉着庞磊的衣角:“师父,大事不好?了?!那只灵兽又伤人了?。几位新进门?的弟子愣是不信邪, 不顾我?的劝阻,硬是想要去试试驯服这几只灵兽, 结果他们受了?重伤,伤得最?重的那个快没气息了?!” 庞磊皱起眉毛,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那还不快速速去找医师!我?先去护住他们的心脉,你俩立刻用纸鹤通知?医师!” 齐雨星和程章跟在庞磊的身后, 宋葭葭甚至没来得及和齐雨星说?句话。 宋葭葭有些疑惑地看着冷淡沉静的边婉君:“婆婆,出事了?, 你不去看看吗?” 边婉君冷笑?一声:“早就有门?规严令不准闲杂人等去接近那几只灵兽,这些弟子偏是不听?话,如今造成这样的恶果,全是他们活该。” 宋葭葭疑惑:“这几只灵兽怎么会如此凶悍,难道连婆婆都无法驯服吗?” 边婉君摇了?摇头:“不是我?无法驯服,而?是我?不想浪费我?的精力出手。这几只灵兽不过只是化神期和炼虚期,它们要么脾性古怪,要么身有缺陷,并?不是什么品质绝佳的灵兽。” 合体期的峰主边婉君,不愿为了?这几只灵兽大费周章,驯服这几只古怪的灵兽的精力,已经足够她驯服同阶的几十甚至上百只脾性温顺的灵兽。 但是千百年来,这几只脾气古怪,身有缺陷的灵兽,却又一直没有其他人可以驯服。 没人可以驯服,但也没人忍心将?这几只高阶灵兽丢弃放生?。 于是这几只灵兽便成了?驭兽峰奇怪而?尴尬的存在,相当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边婉君思?索了?半天,沉吟道:“这百千年来,因着这几只灵兽也出了?不少事情,等庞磊回来,我?便让他把?这几只灵兽处死,免得放生?出去,难保不会误伤了?其他人。” 宋葭葭沉默纠结了?一会,鼓起勇气请求道:“我?可以去试一试吗?” 边婉君有些错愕压抑地抬起眼睛:“你?” “你从未曾学习过驭兽之术,不懂得灵兽的习性,不懂得灵兽的语言,不懂得和灵兽的相处之道,甚至也不懂得如何和灵兽签订契约,怎么试一试?更何况,你的修为如此低……” 边婉君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但若是想要驯服灵兽,修士修为的大层级起码要和灵兽差不多,最?好?是超过灵兽两三个小台阶。 宋葭葭不仅从未学习过驭兽之术,连修为也只是可怜的练气十层,想要驯服两只化神期的灵兽和一只炼虚期的灵兽,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宋葭葭眨巴眨巴眼睛:“我?就是去看看热闹,我?不会去碰他们的。” 边婉君不说?话,满脸都是怀疑。 宋葭葭撒娇般地拉着边婉君的手臂:“哎呀婆婆,我?就看看,不进去。” 边婉君无法,眼底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溺爱:“那好?吧,我?陪你去。” *—————————— 惊雷竞迸,一团紫光闪烁的电球扑面而?来,却撞到了?灵气满溢的屏障之上。 宋葭葭瞪大了?眼睛。 一只电光缭绕的小毛团子,警惕地睁着眼睛,缩在了?笼子的角落里。 这只团子的毛发因为多年没有人打量,过长的毛发满是污秽,且打结生?长团在了?一起,油腻得一捋一捋的。 宋葭葭觉得这脏不拉几的小家伙很是眼熟,却因为它旺盛的毛发太过狂野而?无法辨认。 忽然宋葭葭拍了?拍脑袋,这不就是她那个世?界的金渐层小猫咪吗? 宋葭葭忍不住蹲下身子,隔着灵气屏障招了?招手:“喵喵喵?” 毛团子愣了?愣,迈着四只小短腿走了?过来。 “你懂这只灵兽的语言?”边婉君很惊讶。 驭兽之术虽有关于灵兽语言的记录,但都是很多常见的灵兽种类。 这只紫雷焰电兽很是罕见,边婉君至今也只见过这一只雷兽,应当是两只不同种族杂交而?生?的变种。 宋葭葭不确定地挠了?挠腮帮子:“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有反应啊,那我?多试试?喵喵喵——” 雷兽:“喵喵喵——” 宋葭葭:“喵喵喵喵喵——” 雷兽:“喵喵喵喵喵——” 只见宋葭葭和雷兽一应一答,十分默契,喵喵声此起彼伏,众人皆面露震惊,还以为宋葭葭是个懂兽语的天才。 然后雷兽所听?的话却是这样的。 宋葭葭:“啊嘞嘞不要放火爱来自瓷器。” 雷兽:“你是谁?” 宋葭葭:“在下雨这使我?的屁股脱落耳朵痒。” 雷兽:“你是不是有病?” 眼见这只雷兽竟然对自己的呼唤有反应,宋葭葭有些犹豫地试探问?道:“那我?可不可以进去摸摸它?我?觉得它就是只很可爱的小猫,还没有到要处死它的地步……” 边婉君顿时变了?脸色,柳眉倒竖:“不行!” 宋葭葭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庞磊慌乱的步伐:“师父,那名弟子没有心跳了?!他才十六岁,是我?们驭兽峰最?年轻的内门?小弟子……” “什么?”边婉君以为不过是让几个胡闹的孩子涨涨教训,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要命这么沉重的代价。 宋葭葭看着眼前的雷兽面露深思?。 她记得很多电视剧里,医生?拿着通电的设备,在病人的胸前电击抢救的剧情。 “是真的快救不活了?吗,那要不让我?试试?”宋葭葭举起手,弱弱地开口。 第38章 匆匆而来的大夫和?丹师诊治了一番, 全都在摇头:“太晚了,已经听不到心跳了,就最后几口浑气?憋在嗓子眼里还?没散。” 驭兽峰的弟子们沉默的围成一团, 看着眼前?的尸体。 “小亨他似乎本来就生?来不足, 患有心疾, 不能受过大的刺激,他不懂那只怪物?的可怕,结果被那只怪物?吓到受了刺激,谁知竟然就……”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五官稚嫩, 还?没有长开,嘴唇乌紫,面色十分的苍白。 宋葭葭猜测这极有可能就是她?那个世界的心脏病, 那么电击抢救心脏骤停的方法说不定可行。 宋葭葭连忙掏出一枚吊气?的药丹喂到了少年的嘴里, “我有个法子可一试,将?那只雷兽的电击用?于来刺激他的心跳,说不定有用?……” 程章见到宋葭葭,脸色剧变。 他认定饲养多年的灵兽的死和?宋葭葭脱不了干系,心头一直怨怪宋葭葭, 没好气?地开口:“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宋大小姐,你一定要让小师弟死后都无?法安稳吗?” 宋葭葭据理力争:“如果你们都认定他没救了,那不妨试试我的法子,若是真的能救活一条命, 怎么都不算亏啊。” 自认为被宋葭葭影响了前?程,程章心底对她?一直有怨气?, 摆着一张臭脸,毫不客气?地怒怼道?。 “万一?你也说了是万一。那你自己说说,到底有几成把握。宋大小姐一向爱做些荒唐事,来折腾我们这些下等人。小师弟已经很可怜了,你也一定要让他连死都不能安息吗?” “我……”宋葭葭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对于电击治疗这件事本来也没什么信心,不敢说出什么确保无?虞的承诺,心虚地垂下头。 周围响起一阵嘘声,很多弟子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看向宋葭葭的眼神满是鄙夷不屑。 纨绔跋扈的宋小姐,平日?里没个正经到处闯祸便也罢了,如今连死人的尸体都要作?弄,属实是太没心肝了。 “闭嘴,很吵。” 连霁上前?一步,挡在了宋葭葭的面前?。 面对着窃窃私语的众人们,祂面无?表情地冷声道?:“瞪她?做什么?又不是她?害死的人。” “她?在想?办法,总比你们这些只会动嘴皮子要强。” 众人噤声,呆呆地看着连霁。 这个绝色美人并没有露出愤慨不悦的表情,相反的是祂面无?表情,却是不怒自威。 只要对上连霁的那双眼睛,却令人战栗心悸,会被砭骨入髓的寒意震慑。 那双眼睛犹如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情感,黑眸幽深而黯淡,其中并无?光华流转,像是蒙着层薄雾,若想?探寻只会跌入不见光日?的深渊,粉身碎骨。 连霁的眼底并没有杀意。 但无?端却给人一种错觉,眼前?站着的人,对于祂来说就如同渺落微细的一颗砂砾。 哪怕连霁的容貌再美,被这双眼睛一看,就像是从未探知的高墙之外的怪物?露出了一角真容。 众人只觉得?从脚板凉到了脊柱骨,背后直冒冷汗,再也不敢多嘴。 “师姐……”宋葭葭看着总是护在她?身前?的连霁,有些想?哭,却在连霁回眸的瞬间,宋葭葭抿了抿嘴,喜笑颜开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就算其他人都不相信她?也没关系。 有连霁愿意和?她?当朋友,就够了。 “就听葭葭的。”边婉君风轻云淡地说:“救不活,是这孩子的命。万一救活了,就是功德一件的大喜事。” 边婉君话里有话,其中深意很偏袒宋葭葭,若是宋葭葭救不活,后果也和?宋葭葭无?关,不需要她?来担责。 庞磊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劝阻:“师父,这……” 边婉君却直接转过头去询问宋葭葭:“需要怎么做?” 宋葭葭不确定地说:“最好能将?雷兽置于小亨胸口靠近心脏之处,并一直刺激雷兽发出雷击。但小亨还?是刚入门的弟子,恐无?法直接承担化神期灵兽的攻击,最好有个媒介吸收大部分的雷击……” 彭磊的鼻子喷出一口气?来,嘟囔道?:“真会胡说八道?。” 程章的鼻子也喷出一口气?,师徒两人看上去都不太喜欢宋葭葭。 但所幸驭兽峰的峰主,师祖边婉君是罩着宋葭葭的大靠山。 边婉君沉吟道?:“不若让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捉着雷兽,用?身体吸收掉大半雷击。” 宋葭葭呆住:“光凭人的身体能扛得?住吗?要不还?是用?防御型的法器吧。” 边婉君摇头:“使用?防御型的法器,就会直接抵挡住所有的雷击,那就无?法达到你想?要的那种疗法的功效。” 边婉君看向庞磊:“小磊,你是炼虚期,挨几次雷兽的攻击应当不成问题。” 一个境界分前?中后,顶峰,大圆满五个小境界。 炼虚期足足比化神期大了一个大境界。 彭磊充当人肉媒介直面雷兽的数次雷击,虽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也绝对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彭磊不高兴地就要回绝:“凭什么——” 边婉君淡淡瞥他一眼,拂了拂袖子:“那我来便是。” 刚才?满脸强人所难,十分不愿意的彭磊连忙大步流星地上前?几步。 现下的他却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大义凛然地开口:“师父金尊玉贵,怎能让师父做这种粗活,我来我来。” 彭磊二话不说,直接打开灵气?栅栏,干练地捉起那只紫雷焰电兽的后颈,另一只手伸到了那具尸体的胸口。 缩在角落的毛团子受了惊,浑身炸毛,低吼着发出一团团耀动的紫芒,雷光闪烁,发出令人肉痛电流的的滋滋声。 彭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随着边婉君的目光淡淡地看过来,彭磊强忍着疼痛,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师父,一点也不疼。” 彭磊捉着雷兽起到了电击除颤的作?用?,宋葭葭则指使着齐雨星和?程章去给少年胸外按压和?渡气?,分别交替进行。 齐雨星倒是没有二话,按照宋葭葭所教授的姿势开始按压小弟子的胸口。 程章很不乐意,被庞磊瞪了一眼,他才?苦着脸,捏着鼻子开始做人工呼吸。 少年的胸口终于有了微弱的起伏,瞳孔回缩至正常,甚至也有了些微意识,边婉君连忙招手让大夫和?药师们过来诊治。 被电得?头发卷曲成了爆炸头,浑身焦黑的彭磊最是狼狈。 但救活了一条人命,他开心地咧开一口白牙。 彭磊本性并不坏,最开始不愿意只是纯粹地不信任宋葭葭,但他本质还?是善良的。 眼见小弟子悠悠转醒,驭兽峰的人们都欢呼起来,将?合力救人的彭磊、程章和?齐雨星团团围住,不住地道?喜和?恭维着。 被人们遗忘的宋葭葭也不在意,而是满眼同情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的雷兽。 虽然彭磊被电得?狼狈不堪,但相应的,紫雷焰电兽更是浑身脱力。 雷兽刚才?被彭磊凶巴巴地揪着后颈,应激害怕得?一直放电,灵力使用?过度的它现在虚弱不堪,恹恹地缩成了一团。 现下彭磊再怎么碰它,它都像只普通的小猫咪缩成一团,无?法使用?灵力了。 宋葭葭拉着边婉君的袖子问:“婆婆,雷兽现在精疲力竭,这不是驯服它的好时机吗?” 边婉君表情无?奈。 “我很早便试过这个法子,驭兽峰很多灵兽都是这样被驯服的。本以为它精力耗尽之后便会乖乖听话,但这只灵兽脾性倔强古怪,只要让它稍微休养一段时间,精力恢复之后照样伤人。” 边婉君看向雷兽的目光渐冷。 “它的品阶对于我来说不算很高,我也就没了耐心,交给其他人。但其驭兽峰的其他弟子也始终无?法驯服它,看来这等顽劣又恶意伤人的灵兽,还?是只能被处死……” 边婉君不是不能驯服这只雷兽,但为其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远远不值,她?似乎已决意要将?这只多次伤人的灵兽杀掉。 宋葭葭心头一慌,下意识地开口:“婆婆,虽然我不会驭兽,你把这只雷兽给我试着契约玩玩吧,反正它现在很虚弱,也无?法伤人。” “它脾性古怪,并不可爱,有什么好玩的。” 边婉君忽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宋葭葭的脑袋:“也是我老糊涂了,你总是念叨想?要契约这几句话,想?必是个喜欢灵兽的孩子,过段时日?我亲自驯头灵兽给你。” “不过驭兽峰的化神期灵兽都是有主的,寻一头新灵兽,还?要为它开灵通智,淬体化神,需要一段时日?,你暂且等等。” 宋葭葭急了,直接抱起小猫:“这头雷兽就很好,我明日?就给婆婆你送回来。” 眼看那头雷兽奄奄一息不能再作?妖的模样,边婉君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 连霁不解:“你为何这么执着,一定要这只雷兽?” 宋葭葭沉默了一会,小声说。 “大概,我觉得?它和?我很像吧。” 连霁歪头:“哪里像?” 宋葭葭却不肯说。 现在她?的壳子属于原主宋葭葭,那个纨绔仙二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 哪怕天赋低微,原主也比宋葭葭强,至少还?有一对视若她?为珍宝的父母。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 掩藏在原主躯壳里的她?和?这头雷兽一样,不被世人喜欢,是个异类。 但宋葭葭对上连霁探究的目光,宋葭葭却忽然笑了笑。 她?忘了,自己还?有师姐。 师姐和?她?的友情,是她?在此方世界之中,为数不多的无?关乎原主自带的真心和?温暖。 虽然她?得?到的温暖不多,但遇到了身为异类的同类,她?不吝分出一些。 宋葭葭把脏兮兮的小猫抱在怀里,小猫半睁着眼睛,脑袋无?力地歪在她?的臂弯里,一点都看不出它之前?是那样的凶恶暴躁。 “你想?要试着驯服驭兽,你知道?该怎么做吗?”连霁问。 宋葭葭摇了摇头:“驭兽峰的弟子都做不到,就更别说我了。我只是找个借口把它带回来。” “如果真的要被杀掉,死之前?至少也要让它干干净净地洗个澡,晒晒太阳吧。” 宋葭葭将?小猫放进水温适中的澡盆里,小猫刚入水时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开始怒吼发狂,宋葭葭的指尖带起水,就往雷兽身上泼。 一股微弱的雷击通过水流,把宋葭葭电得?浑身一抖。 但好在今天的雷兽精疲力尽,实在是太过虚弱,尽管被迫入水的它暴躁不堪,但也只是无?能狂怒。 宋葭葭坐在马扎上,一脸认真地给雷兽拂水,清洗雷兽身上多年积攒的污垢积灰,将?它团成一捋一捋打结的毛发搭理揉顺。 雷兽无?能狂怒了半天,本就虚弱的它再也没有气?力挣扎,发觉挣扎无?果的它开始安静享受,不知不觉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和?一只普通的小猫咪没什么差别。 宋葭葭很得?意:“之前?还?不乐意呢,现下开始舒服了吧。” 雷兽歪着脑袋,看着宋葭葭的嘴张张合合,却听不懂宋葭葭在说什么。 没有人给它洗过澡,所以它不知道?这是一件爽到全身毛孔张开并且焕然一新的舒服事。 也从没有人被它电过之后,不仅没有打骂它,甚至还?能笑着给它挠下巴。 连霁站在身后,看着宋葭葭专注地给雷兽洗澡。 午后的阳光似乎格外地醉人,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了一地细碎的光圈,暖风拂过,树影婆娑。 不知道?为什么,祂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但又还?不够好。 祂想?不通。 祂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让祂慢慢地想?通。 雷兽似乎终于发觉宋葭葭并没有恶意,它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宋葭葭被电到的手背。 宋葭葭愣了愣。 紧接着她?猛然抬起手,以辛巴登基的姿态,把雷兽高高地举起来。 雷兽一脸茫然。 随即宋葭葭的强吻犹如雨点那般落下来,虚弱的雷兽根本无?力反抗,耳畔响起宋葭葭狰狞而可怖的狂笑。 “小猫咪,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嘻嘻嘻嘻嘻——小猫咪生?来就是要被我吃掉的嘿嘿嘿——” 连霁:“………” 算了,这种被迫潜伏的糟心日?子还?是过快点吧。 *—————————————— 洗干净了雷兽,宋葭葭找来一把剪子,想?要把雷兽纠缠轇轕的毛发打理修短。 雷兽不知道?是太过虚弱,还?是被宋葭葭亲懵了,雷兽晕乎乎地趴在地上,没怎么挣扎。 修剪了凌乱狂野的毛发,雷兽的外形几乎和?一只小猫根本没区别,除了腿有点短。 宋葭葭抱着大眼圆睁的雷兽,一汤匙一汤匙给它喂香甜的鹿羊奶。 雷兽最开始还?犟着脖子不肯吃,宋葭葭坚持把汤匙递过来,雷兽无?可奈何地舔了一口,却越舔越上头。 连霁看宋葭葭和?雷兽的相处越发融洽:“你说你不会驭兽,但它很听你的话。” 宋葭葭摸了摸下巴:“我真不会什么驭兽。我只是想?给它洗个澡和?修剪兽毛,但你看,灵兽是能感知到我的善意的。” 修真界的所有生?物?,包括修士,都已经养成了一股固定的慕强思维。 驭兽峰的修士驯服灵兽的方法都是打败灵兽,磨灭它们桀骜不逊的脾气?,再把它们脾气?改造得?无?比温驯,最后签订灵契,由于灵契的作?用?让灵兽变得?无?比忠诚。 这是很有效却又很残酷的方法,但对于某些心性过强的灵兽却不适用?。 而宋葭葭所做的不过是她?那个世界,普通人捡到流浪猫的正常做法,悉心安抚和?照料罢了。 从对待灵兽宠物?的态度,便能侧面反应出修真界强者为尊、实力为上的理念。 宋葭葭这种天赋不高的存在,没了爹娘的庇佑,在修真界不会有好下场。 但如此低微卑弱的她?,竟然也想?要去庇佑比她?更弱势的存在。 吃饱喝足的雷兽躺在树荫之下,竟然睡熟了。它毛茸茸又圆滚滚的小肚子随着呼吸起伏,皮毛尖端照映着午后的阳光,像是耀着金煌的曙色。 落日?红霞,浸染江花。 梨瓣落尽,酴醿又绽。 浅色的花瓣随着江风铺天盖地飞来,偶有几片掉落到了雷兽的身上。 宋葭葭坐在旁边,恶向胆边生?,她?一会戳戳雷兽的肚子,一会摸摸雷兽的尾巴。 雷兽有些不耐烦地动了动尖耳朵,眼睛睁开半条缝,但最终还?是没有咬宋葭葭,甩了甩尾巴翻了个身。 耳畔是雷兽极其有节奏的呼噜声,宋葭葭坐在草长莺飞的平原里,小心翼翼地拂去雷兽背上的花瓣,她?望着熟睡的雷兽发呆,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看到我的小猫幸福,我也很幸福。” 连霁沉默了一会,轻声说:“我也是。” 宋葭葭没听清楚:“师姐,你刚才?说什么?” 连霁摇了摇头,遽然反应过来,刚才?冒出来的一闪而逝的念头有多么的荒谬。 祂的葭葭幸福,那祂就幸福。 *————————————————— 今早起床,宋葭葭便看见桌边显眼地摆了一大把瀛洲玉雨,梨霜的清香扑鼻。 宋葭葭偏头问了问小桃,小桃却说不是她?放的。 连霁淡淡开口:“你昨晚不是想?要花吗?” 宋葭葭愣了愣,没想?到连霁竟然会这么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十分感动地握了握连霁的手:“好姐妹!” 连霁却偏过头去,避开了和?宋葭葭感激的目光直直对上。 其实祂本来是想?送自己的花瓣,但花瓣是祂真身的#&%,连霁纠结犹豫了很久,倍觉羞耻的祂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连霁始终不懂人类示爱为什么要用?植物?的#&%。 之前?云听白说要来抽检自己的琴技,但他昨天并没有来。 宋葭葭巴不得?热衷于搞处罚的云听白不要出现,抱上雷兽就往驭兽峰的方向去。 “婆婆,这只紫雷焰电兽其实很听话的,能不能不要杀它?给我养吧,我不怕它电我,我觉得?它也不会电我。” 宋葭葭的怀里趴着只懒洋洋的金色小猫,小猫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觉得?有点冷,刨着爪子想?往里钻。 和?曾经那只一旦有人近身便无?差别攻击的凶悍雷兽,仿佛根本不是一只生?物?。 不过一天一晚,怎么可能会这么大的差别。 边婉君愣了愣,而她?身侧的彭磊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宋葭葭,毫不客气?地问:“你是不是把昨天的那只雷兽掉包了?” 但经过边婉君的仔细察看之后,竟然确实是原先?那只凶猛犷悍的紫雷焰电兽。 边婉君啧啧称奇:“葭葭,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只雷兽的性子那么烈,驭兽峰的很多修士都将?它打趴下过,也不是没使过怀柔政策,但它还?是照样攻击。” 宋葭葭挠了挠雷兽的下巴,雷兽立即发出舒服的呼噜声音。 “首先?吧,这只小猫的性子很倔强,对待它肯定不能用?强来的。” “就算换方式温柔地对待它,并不是高高在上地施舍它三瓜两枣,而是要找到合适的方式。” 边婉君专注地听着,就连原本漫不经心的庞磊,都表情惊讶地站直了身子。 “其实它本性并不凶猛暴躁,相反它很胆小。每当有生?人靠近,它太过害怕,便忍不住率先?发出攻击。” “这么多年没有人想?到给它修剪兽毛,它的毛太长了,都打结缠在一起了,每当它因?胆小发动攻击的时候,也会因?过长纠缠成一团的皮毛从而电到自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久而久之它的脾气?就非常狂躁暴烈。” 边琬君忍不住问道?:“难不成你真的懂这只稀罕灵兽的语言?” 宋葭葭摇头:“我不懂。但若是用?心感受,是可以感受到灵兽的情绪的,它们虽然不会说话,但丰富的喜怒哀乐一点都不比人类少。” 边婉君不禁感慨良多:“这些年我过于追求效率和?强大,反倒是没了当初驭兽的初心。明明最初我只是想?和?灵兽当朋友。” 就连不喜欢宋葭葭的彭磊都面露惭愧:“我也是变得?愈发浮躁,别说用?心感知灵兽的情绪了,直接便是用?武力驯服它们。” 两人对视一眼,均感知到了境界的松动,竟是有了一场机缘难得?的顿悟。 边婉君本就偏心宋葭葭,此时此刻更是大喜:“葭葭,既然是你驯服的这只灵兽,那么你理应是它的主人,这件事便由我做主了。” 这是归档在驭兽峰,隶属于化神期的高阶灵兽,本来并不该随意赠送外人。 但这次彭磊并没有阻止,而是笑了笑:“它是你的了,这次记在我私人的账上。” “好耶!电击老子你不会死了!”宋葭葭抱着雷兽开心地唤道?。 边婉君和?彭磊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呆住:“你说什么?” 宋葭葭举起雷兽:“我给它取的新名字,电击老子。” 边婉君和?彭磊甚至还?没来得?及询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奇特的名字,又有一个身穿内门服侍的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师父,师祖,大大大事不好了,那只鸟兽又不安分了!” 第39章 “什么鸟兽?”宋葭葭好奇地问道。 边婉君的表情有些无奈:“这只蚀魂销骨雀鸟兽和你怀里的雷兽一?样, 是让我们?驭兽峰头疼的存在。” 宋葭葭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小猫:“这只鸟的脾气也很古怪吗?” 边婉君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哦,这倒不是。” “修士入道的方法千变万化,不拘一?格。有的修士以音入道, 以乐器音律为?武器, 是为?音修。而这只蚀魂销骨雀鸟兽和音修的攻击方式差不多, 它的叫声奇特?,擅使音攻。” 宋葭葭奇怪:“听起来明明是只很厉害的灵兽呀。” 边婉君继续解释:“这只鸟兽的性格不算差,也很通人?性。” “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只鸟兽的叫声能够厉害到形成?音攻攻击他人?, 但它的叫声却太过难听, 而它偏生喜好吟唱啭鸣。” 彭磊摸了?摸鼻子,插嘴道:“这几百年?来,它已经换了?几十个?主?人?。最初很多修士都看中?了?它音攻的强大?之处, 争着抢着想要契约它。” “但它日夜不停地啭鸣, 而其叫声实在是太过难听,它的每一?任主?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最终和它解除了?契约。” “因为?它的叫声,现下早已无人?问津,而这只鸟兽也成?了?我们?驭兽峰的一?个?烫手山芋。” 宋葭葭面带怀疑:“世上?会有如此难听的鸟鸣?真的吗, 我不信。” 边婉君好意劝阻:“你没听见刚才有弟子因此受伤吗?这鸟兽的叫声实是不堪入耳,夹杂着它自带的音攻, 足以让修为?低微的弟子眩晕甚至失聪。” 宋葭葭目瞪口呆,却是听得摩拳擦掌,忍不住想要开开眼界:“我能去见见世面吗?” 彭磊眼见宋葭葭不识他师父的好人?心,顿时不高兴了?:“我带你去瞅瞅不就?行?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宋葭葭立即起了?兴致,去之前先把?雷兽暂时放进了?笼子。 *———————————————— 一?树繁茂的枝头, 一?只小鸟正动作优雅地啄着自己的羽毛,忙着梳理它混杂交错的乱羽。 和蚀魂销骨雀鸟兽这个?可怖的名字不同,小鸟的外形生得很是玲珑可爱。 小鸟通体浑圆,羽毛洁白,像是一?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和宋葭葭那个?世界的银喉长尾山雀长得很是相似。 “好可爱的修鸟——”宋葭葭双眼一?亮,然而她夸赞的话音尚未落,便见那只小鸟忽然梗着脖子,张开了?尖喙似乎欲要引吭高歌。 “吱——嘎——唰——” 与?常见鸟类的清喉娇啭的声音全然不同。 这个?声音十分凄厉,尖锐得仿佛能分分钟刺穿人?类的头皮,不,头盖骨。 像是蓄长的指甲缓缓划过黑板的摩擦声,令人?毛骨悚然,闻声心底便顿时升起无数的焦虑和愤怒之感。 小鸟却浑然不觉自己的叫声难听,用自己好似破风箱那般的喉咙,继续啭喉高歌,沉浸其中?却又坚持不懈地发出呕哑嘲哳,鬼哭狼嚎的声音。 边婉君忍不住皱起眉,彭磊则捂着耳朵。 两人?转过头想看看修为?低微的宋葭葭有没有晕倒,却颇感意外地瞪大?了?眼。 只见宋葭葭和连霁完全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从容不迫地闲聊着。 难道现在的小辈竟然这么沉着冷静,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难道你们?竟然不觉得这鸟兽的嘶鸣很难听吗?”彭磊大?惊失色。 “习惯了?。”连霁很平静,却又带着一?股让人?心疼的习以为?常。 连霁面无表情,情绪没什么波澜地说:“很难听,但和葭葭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及。” 宋葭葭表情羞赧,捂着脸自愧弗如:“师姐你别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连霁:“………” 祂没有夸她。 连霁和宋葭葭都没意识到,连霁对于宋葭葭的称呼从原来规矩却又生分的“师妹”,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亲昵的小名“葭葭”。 “噢?”边婉君和彭磊投来疑惑的目光。 正如宋葭葭之前的怀疑让彭磊起了?好胜心,把?宋葭葭带来现场聆听鸟兽的“天籁之音”。 而彭磊和边婉君怀疑的眼神,同样让宋葭葭不由得想要证明自己。 宋葭葭捻起裙角行?了?个?礼,颇有高人?风范地含笑道:“献丑了?。” 宋葭葭先是清了?清嗓子,进行?了?一?个?热身,仰天狂笑:“桀桀桀桀桀——” 如此粗犷疯狂而无比难听的笑声,不仅让边婉君和彭磊愣住,甚至连正放声歌唱的蚀魂销骨雀鸟兽,都停下了?鸣叫。 “啾?”小鸟歪了?歪脑袋。 宋葭葭歪了?歪嘴,抬起头冲着小鸟露出门牙,挑衅地笑了?笑。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 只见宋葭葭嘴里一?边开始吟唱神秘咒语,双手开始十分有节拍地上?下挥舞,双脚也没有闲着,跟着同侧的手一?起出击。 “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边婉君双眸一?紧,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让她浑身发热,她不自觉地走上?前,嘴里喃喃着:“这是……” 宋葭葭深情地看了?一?眼边婉君。 是的,婆婆,这就?是你前世最爱,就?算风吹日晒也不会错过一?天的广场舞。 蚀魂销骨雀鸟兽的两只小眼睛目光如炬,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宋葭葭。 又见宋葭葭的手一?会放在耳畔,深情款款地做出呼唤状,一?会放在胸口,双手做出海藻般的姿态扭动,还不忘来一?段激烈的扭胯。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一?唱到最炫民族风,边婉君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仿佛全身有股使不完的气力。 光影交错,无数扭曲的画面与?声音交织着一?闪而过,好像又回到了?曾经推着小车,去超市抢鸡蛋的日子。 边婉君怔了?怔,为?脑中?那个?奇怪的一?闪而逝的画面觉得奇怪。 不同于边婉君的失魂落魄,庞磊则是满脸瞳孔地捂着耳朵。 宋葭葭五音不全的歌声,比起蚀魂销骨雀鸟兽的鸣叫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说蚀魂销骨雀鸟兽的啼鸣,会让人?心底生出焦虑和愤怒感,令人?想要逃离。 那么宋葭葭的歌声更是一?种冲击魂灵的痛苦,蚀骨剜心也不过如此,心底生出的不是焦虑和愤怒感,甚至已经忘却了?逃离,心头只有绝望而麻木。 听到了?宋葭葭的歌声,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被人?强女干。 彭磊不敢置信的望向?平静的连霁,连霁沉静而淡然,坦言道:“这还不算什么。” 蚀魂销骨雀鸟兽头一?次遇到这遭情况,它觉得非常震惊。 这个?人?类的声音虽然无比动听很得它青睐,但它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曼妙的歌声有朝一?日被一?个?人?类压过了?风头。 只见小鸟仿佛很不甘心似的,喉咙里冒出攻击性的咕咕声,展开了?翅膀。 边婉君蓦然清醒,连忙提醒:“葭葭小心,蚀魂销骨雀鸟兽要发动音攻了?!” 蚀魂销骨雀鸟兽的鸟喙大?张,尖锐刺耳的啼鸣包裹着灵气幻化为?了?肉眼可见的实体,无数光团犹如迅电流光那般,从宋葭葭直直地飞来。 闭着眼的宋葭葭还浑然不觉,完全沉浸于摇花手的快乐。 “我饮酒,点孤灯。” 她的右脚作为?固定资产,岿然不动。整个?身子倚靠着右脚为?支撑点迅速摇晃,一?双手越过头顶不断地摇起花手,左摇右偏,竟然正好闪过了?数道蚀魂销骨雀鸟兽的音攻。 边婉君本想要抬手捏决,为?宋葭葭生出一?道灵气屏障挡住鸟兽的音攻,却被这个?奇景震慑住,一?时忘了?动作。 “我饮烈酒点孤灯,几人?醉我几人?疯。” 宋葭葭越唱越动情,头顶的花手飞快地摇出残影,身体随之□□右倒,鸟兽口吐的音攻波团犹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袭来,竟然一?次都没有打准。 眼见宋葭葭摇了?一?段花手的彭磊被这种太过超前的艺术打击得面色惨白,但他却又感到难以置信,不甘心地喃喃问道:“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边婉君思忖道:“葭葭的修为?远远不及蚀魂销骨雀鸟兽,但蚀魂销骨雀鸟兽的音攻却根本无法攻击到葭葭,打不准的原因或许不在于葭葭,而是在于蚀魂销骨雀鸟兽本身。” 此时此刻只见蚀魂销骨雀鸟兽已然放弃了?音攻,精疲力尽地蜷缩成?了?一?团。 但它的注意力却一?直锁定在宋葭葭的身上?,甚至跟着宋葭葭摇花手的喊麦一?起啭鸣,形成?了?更具杀伤力的和声。 彭磊还是不解:“师父,你的意思是……” 边婉君面带犹疑,沉吟道:“葭葭的歌声似乎征服了?鸟兽,蚀魂销骨雀鸟兽对于宋葭葭已经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以音入道,以律为?武,蚀魂销骨雀鸟兽对于自己的乐感有着无比强烈的信念感,可鸟兽的信念感在宋葭葭面前却烟消云散。所以它的音攻才会不奏效,无法打准。” “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宋葭葭的歌声?!”彭磊难以相信。 但在宋葭葭停下摇花手之后,那只蚀魂销骨雀鸟兽竟然挥动翅膀,向?宋葭葭的身边飞去。 一?只圆滚滚的小肥啾飞过来,十分亲昵地蹭了?蹭宋葭葭的脸颊,宋葭葭感知到小肥啾没有恶意,于是做出了?回应,用指尖摸了?摸小肥啾的羽毛。 “好可爱的一?只小鸟,啊不对,一?辆小鸟。” 眼见一?人?一?鸟和谐相处的画面,面色惨白的彭磊沉默了?许久:“这只鸟竟然还真特?么喜欢上?宋葭葭了?。” 他实在是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边婉君倒是笑得很慈爱:“我觉得很好理解,或许这就?是臭味相投吧。” 连霁冷漠地看着眼前大?惊小怪的两个?人?。 当边婉君提出可以把?蚀魂销骨雀鸟兽送给宋葭葭的时候,宋葭葭很意外。 “它可是化神期的灵兽,而且还能使用罕见的音攻,如此贵重?,我不能收。” 边婉君表情无奈:“若是其他同为?化神期的灵兽,哪怕我身为?峰主?也不会独断专行?,如此草率地下决定。但这只鸟兽这几百年?来已经成?了?我驭兽峰的一?个?烫手山芋,它和修士签订了?无数次灵契,却又无数次被退了?回来。没有人?能够容忍它的啼鸣。” 这次就?连彭磊也没有阻止,但他的语气有几分奚落:“既然它看起来还挺喜欢你的,你就?带回去养一?养呗,说不定过不了?几天,也要把?这只鸟兽退回来的。” 宋葭葭怔怔地看向?站在她肩膀上?的小鸟,小鸟歪着脑袋,目光依恋地看着她。 被抛弃了?一?次又一?次吗?…… 仿佛是错觉那般,宋葭葭居然觉得小鸟看向?她的的眼神里,好像有崇拜和仰慕。 宋葭葭心头一?软,她抿了?抿唇:“那就?把?它给我吧,我不会抛弃它的。” 边婉君垂眸,好意安慰道:“葭葭,你若是受不了?这只鸟兽的聒噪,不用强忍送回来便是。” 彭磊则是很高兴:“没想到我们?驭兽峰的三个?烫手山芋,竟然被宋葭葭接去了?两个?。剩下的那一?个?,却不知何时何日才能送走啊。” 宋葭葭下意识地追问:“还有一?只?这只灵兽又是个?什么奇葩?性格暴躁,还是叫声难听?” 边婉君强颜欢笑,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都不是。这只灵兽的性格很好,叫声也不算难听,但它身为?炼虚期的灵兽,其异能鸡肋,并不实用,但又非常的诡异奇特?,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彭磊补充道:“其他的灵兽们?,若是没有被驯服并签订灵契,它们?野性未驯,会想法设法地逃走。” “但这只灵兽任凭我如何打骂,竟然都赶不走,死皮赖脸地要留在驭兽峰。” 此时此刻宋葭葭恨死了?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但她就?是忍不住:“那个?,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 驭兽峰的一?个?角落,一?个?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正鬼鬼祟祟地佝偻着腰,东看看西瞅瞅。 似乎确定了?四下无人?,他躲在了?一?丛繁茂的灌林之后,做贼似地蹲下。 少年?的脸色闪过一?丝痛苦,吃坏了?的肚子翻江倒海,他连忙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想要解决一?下人?生大?事。 驭兽峰的峰顶和山腰都是峰主?,执事长老和内门弟子们?的居所。 他这种外门弟子,只能住在偏僻遥远的山脚之下。 但白日里需得跋山涉水,往驭兽峰的主?殿赶大?课。少年?的修为?低微,还未辟谷,昨夜不慎吃坏了?肚子,一?时赶不回山下的居所,只能找个?没人?的草丛就?地解决了?。 过了?一?炷香,少年?刚想要使用厕筹清理之后便站起来,却惊慌地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携带厕纸,甚至连张麻布也没有。 “真倒霉,那我只有去采些干草枯叶勉强代替了?。”少年?一?边嘟囔着,一?边保持着蹲姿。 他动作艰难地挪动着,想要摘下看似近在迟尺却又远在天边的树叶。 忽然灌林之中?响起了?物体摩挲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少年?似有所感,左顾右盼。 忽然斜横里蹿出了?一?道看不清的残影。 这道残影像是一?条蛇又像是一?条章鱼的触手,竟是绵延不断,无边无际,这道触手的顶端似乎捏着什么东西,触手摊开之后,竟然是各种各样的麻布,瓦片、石块,干枯草叶,厕纸。 “妈呀,有鬼!”少年?尖叫一?声,忘了?自己没有提起裤子,扑通一?声便以头朝下的姿势狠狠地摔在了?地面。 触手愣了?愣,往少年?的胳膊爬去,似乎是想扶起摔倒的少年?,然而这个?动作却把?少年?吓得更呛了?。少年?甚至连腰带也忘了?绑,拖着裤子便手忙脚乱地逃跑。 触手停下动作,像是很难过那般呆立在了?原地。 目击者宋葭葭同样傻眼:“这是什么灵兽?一?只章鱼?” 边婉君唇齿之间轻吐出一?个?词:“狗。” “狗怎么会长这个?样子?”宋葭葭难以理解。 那只触手仿佛听见了?远处的人?声,变得十分激动,因情绪激动开始生长,蜿蜒着向?宋葭葭爬过来。 宋葭葭害怕地就?要往连霁的身后躲。 彭磊轻笑一?声:“几乎所有人?第一?次见到这只灵兽,都是这个?反应。” 唯一?的例子就?是格外镇定的连霁。 “嘬嘬嘬,过来。”彭磊嘟着嘴唤道。 没想到就?连修真界召唤狗狗,竟然也是用的同样的口令。 那只无限长的触手渐渐往回缩,不久之后,一?只长相酷似田园狗,但鼻子奇长的大?黄狗摇着尾巴,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大?黄狗一?点也不认生,十分地热情就?要往宋葭葭的身上?扑,宋葭葭乍然吓了?一?跳,连忙躲在连霁身后,大?黄狗摇着尾巴就?要追着来。 围着面无表情的连霁,一?人?一?狗上?演了?一?场秦王绕柱走。 两只腿的宋葭葭终究是跑不过四只腿的大?黄狗,被大?黄狗扑倒,热情地用舌头舔着脸, 宋葭葭摸了?摸狗头,仔细观察:“除了?鼻子长一?点,好像和普通的狗没区别,为?什么没有修士肯要它呢?” 彭磊说:“你随便丢个?东西试试,然后再等等。” 宋葭葭闻言便丢下了?自己的一?枚玉佩,随即她的瞳孔地震。 只见大?黄狗的鼻子像是融化了?的冰淇淋那般越来越长,甚至像是一?条蛇在地上?摩挲蠕动。 大?黄狗的双眼温驯而湿润,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咩咩肚爱佛油——” “Let me do it for you” 无限伸长的鼻子捡起玉佩,递到了?宋葭葭的手边。 宋葭葭浑身轻颤。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车座子狗,长鼻狗。 也不像是彭磊之前说的那么可怕嘛。 宋葭葭心下稍松,奇道。 “这条长鼻狗的性格温顺,又这么黏人?,还是炼虚期的高阶灵兽,怎么会没人?要?” “它是我们?驭兽峰有史以来最废物的高阶灵兽。它除了?鼻子变长帮人?捡东西,简直一?无是处。而且它的鼻子诡异,让很多人?都觉得害怕惊恐,无法接受。” 彭磊很自然地接了?一?句:“你要是喜欢,就?给你养呗,不然它死皮赖脸地留在驭兽峰也是吃白食。” 宋葭葭:“………” 不是,当她是大?冤种吗,什么不要的灵兽都塞给她? 宋葭葭拒绝的话刚想要说出口,车座子狗的鼻子却猛然伸长,将宋葭葭的腰腹团团缠绕,一?双噙泪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宋葭葭捂住额头。 *———————————— 直到宋葭葭的身影彻底消失。 彭磊才满脸窃喜地开口:“师父,我现下才懂了?你和宋葭葭亲近的缘由,原来你是专门找了?一?个?大?傻子,用来接收我们?驭兽峰不要的废物灵兽啊。” 边婉君则皱着眉毛,开始后悔不该让宋葭葭来看灵兽,她的表情愧疚:“……你别胡说,我真没这么想过。” *—————————————— 大?怨种宋葭葭抱着三只灵宠满载而归,自言自语道:“收废品咯——收旧手机旧冰箱旧空调——一?个?手机换一?个?不锈钢盆子,两个?手机换两个?不锈钢盆。” 连霁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葭葭苦笑一?声:“收废品的专用口号。” 不过既然答应了?要照顾这几只灵兽,自己也不能食言,她刚驮着几只灵兽回到了?灵墟峰,便看到小桃和封华砚提着食盒,正在等她用膳。 白日里关机的雪貂恢复了?能量,钻了?出来。 宋葭葭不忘把?笼子里的黑狐放出来,十分庄重?地把?三只灵兽抱上?了?桌子。 “咳,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后准备养的几只新灵兽。” 宋葭葭微微一?笑,指着电光缭绕的小猫介绍:“这是电击老子。” 屋子里的人?太多,吓得胆小的雷兽开始暴躁发狂,浑身的电流滋滋作响,直接轰碎了?一?张桌子。 小猫钻进了?另一?张桌子低下。 问题不大?。 宋葭葭微微一?笑,指着肩膀上?雪白的小肥啾介绍:“这是妙音小子。” 小肥啾被赐“妙音”一?名,显得很是兴奋,开始迎风引吭,啭喉高歌,不自觉地发出音攻,一?团巨大?的白光炸开了?房顶。 问题不大?。 宋葭葭微微一?笑,指着身侧的长鼻狗介绍:“这是车座子。” 长鼻狗是个?人?来疯,它似乎就?喜欢人?多,一?激动鼻子就?开始变长,融化延伸成?了?一?条长长的触手到处游走。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无言地盯着这几只奇怪的灵兽。 久久的沉默之后,黑狐忽然暴戾地低吼一?声。 只见黑狐冲上?去拳打电击老子,脚踢妙音小子,再给车座子的长鼻子狠狠地来了?一?口。 随即黑狐怒吼,冲刺,原地劈叉以示决心,继续暴打其他灵兽。 宋葭葭手忙脚乱地想要劝架:“邬月你干嘛?快停下!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鼻青脸肿的黑狐摇着尾巴,嘤嘤嘤地叫着,凑过来叼着宋葭葭的裙角,几乎快哭了?。 是他不乖吗? 主?人?有了?他还不够吗? 主?人?为?什么要养其他的狗? 第40章 黑狐作为挑起?斗殴事?端的罪魁祸首, 宋葭葭本应该好好地教训和惩戒邬月一顿。 但眼看着伤痕累累,鼻青脸肿的黑狐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冲自己摇着尾巴, 宋葭葭便觉得?有些狠不下心来。 宋葭葭叹了口气, 先让其他人出?去。 一地的带血绒毛, 像是柳絮般到处飘飞。 为了小?惩大诫,宋葭葭让始作俑者黑狐蹲在旁边罚站。 宋葭葭把另外几只毛茸茸搂在怀里,轮流给它们的伤口敷药。 黑狐的外表看似无害,那一口锋利尖锐的獠牙却很可怖, 这几只灵兽被撕扯地皮开肉绽, 身?上好几道还?在冒血的狰狞伤口。 宋葭葭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旁侧,这只看似无辜可怜的黑狐,黑狐眨巴眨巴眼睛, 像是个毛茸茸的煤球缩成一团。 假的, 他的楚楚可怜都是假的。 现下邬月不过尚还?是金丹期就初露锋芒,竟然如此的悍戾凶恶,越阶暴打化神期的灵兽。 半妖一向是低微卑贱的代名词,半妖既没有人类的修炼天赋,也没有妖族的长生寿命和妖力。 但物极必反, 邬月仿佛是半妖这个种族自诞生以来的最大奇迹。 他不似之前的半妖继承的是人族和妖族的缺憾,而?是生来便承袭传续了人族和妖族的长处。 他继承了父亲强大的妖力, 骁勇刚猛的兽族原型,同时又继承了母亲的修炼天赋,修为一日千里。 后来更是打败了妖族分封割地,自号为王的九位大妖, 成为了一统妖族的妖皇。 而?今后的妖皇眼下竟然因?为自己不搭理?他,急得?两眼泪汪汪, 娇软地发出?嘤嘤的呜咽,讨好地摇尾巴。 宋葭葭骤然有一种很魔幻的不真实感。 她掐了自己一下,告诫自己面对着今后将会杀死她的男主,绝不能心软。 宋葭葭拿到的不是什么救赎邬月的剧本,那是女?主的命运。 她这个恶毒女?配的任务是要让邬月讨厌她,在大结局的前夕杀死她让她回家。 宋葭葭给几只灵兽分别?上好伤药之后,黑狐蹭了蹭宋葭葭的掌心,仿佛在等着宋葭葭给他擦药。 宋葭葭却故意忽视了黑狐,忙着逗弄和安抚另外几只灵兽。 “小?猫咪好可爱。”宋葭葭一只手挠着雷兽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抬起?雷兽像是小?山竹般的爪子。 “哇,粉红色的肉垫。”宋葭葭惊叹一声,连忙握住雷兽的肉垫捏了又捏。 雷兽刚开始还?不怎么样,但后来被宋葭葭摸多了,雷兽喵了一声,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跳下宋葭葭的膝盖,躲进了桌子底下。 黑狐竖起?耳朵,连忙舔干净自己满是污血的爪子。 他凑过去把脑袋放在宋葭葭的双腿上,一金一蓝的异瞳眨巴着显得?分外可怜,然后抬起?他自己收起?尖利指甲的爪子,仿佛在示意宋葭葭他也有粉色的肉垫。 他才不会像那只雷兽那么小?气,主人想捏他的肉垫捏多久都可以。 宋葭葭瞥了一眼黑狐,却冷笑一声:“小?猫有金色的皮毛,有粉色的鼻子,你有吗?你浑身?上下除了两只眼睛都黑漆漆的像坨煤炭,晚上我都看不见你在哪里,丑死了。” 遭受外貌攻击的黑狐愣了愣,垂下毛茸茸的脑袋,有些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被宋葭葭摸烦了的雷兽则钻进了桌子底下,怎么哄都不愿意再出?来。 宋葭葭只好冲站在衣架上的小?肥啾招了招手。 蚀魂销骨雀鸟兽对自己的歌声很是自豪,来了新地方的它熟悉了一番这里的气息,欲要啭喉高歌一曲,但看见宋葭葭召它,它非常听?话地飞了过来。 一颗浑圆的糯米团子,收起?翅膀停在了宋葭葭的手指上。 眼看蚀魂销骨雀鸟兽张开鸟喙,似乎想要展示自己的歌喉,宋葭葭连忙叫停。 “停停停,小?肥啾。” 鸟兽果真停下,但黑豆子般的双瞳闪烁着疑惑的光泽。 “小?肥啾,是这样的啊,我不是说?你的叫声不好听?,只不过啊,其实咱们可以试试换一种叫法。你知道夹子音吗?” “人类上至老下至小?,永远都无法拒绝夹子。” 宋葭葭撸起?袖子:“来我给你演示一遍啊。” 宋葭葭先是故作凶恶,粗声粗气地吼道:“以后你再敢给我扯着嗓子胡咧咧,老子不拧断你的翅膀煮汤喝。” 小?肥啾忍不住微微一抖。 然后宋葭葭捏着嗓子,用她自己都无法忍受的夹子音说?:“伦家今天买了个小?风车~小?车车可好看了~呼~” 宋葭葭低咳一声:“小?肥啾,现在你知道哪种声音比较可爱了吧?” 小?肥啾歪了歪头,好像有些疑惑:“啾?” 宋葭葭却十分激动?地鼓起?掌来,鼓励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声音,太好听?了,你以后就这样叫——” 然而?宋葭葭的话音还?未落,小?肥啾便又开始引吭高歌。 尖锐刺耳的魔音如滔滔不绝的水流灌进耳朵,宋葭葭的耳膜传来刺痛和酸胀的感觉。 毕竟它的叫声要是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能改掉,不会被叫做蚀魂销骨雀鸟兽这么一个恐怖的名字,也不会被几十个主人抛弃,更不会几百年来都没能签订灵契。 黑狐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捏着嗓子夹道:“嘤嘤嘤~” 和之前黑狐暴揍其他灵兽的怒吼嘶鸣,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黑狐娇软柔媚的嘤嘤声叫,直接叫得?宋葭葭的心都软了半截,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却又忽然冷了脸色,连忙把手揣回了兜里。 险,太险了,她差一点就破功了。 难怪狐狸精总是被人们认为妖媚勾人的标志,不仅仅是狐狸精们的容貌生得?妖艳,就连这千娇百媚的嘤嘤声也是无比的勾人。 宋葭葭冷酷地无视了黑狐的撒娇,转过头教小?肥啾发出?夹子音,非常有耐心地教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小?肥啾按照着宋葭葭的演示,不再发出?那恐怖的魔音,而?是歪着脑袋:“啾啾啾。” “太好了小?肥啾,你以后都这样叫,那还?不迷死我——” “啾——” 小?肥啾仿佛也被宋葭葭的耐心传授所动?容,高兴地拍打起?翅膀,还?没飞多高,宋葭葭便觉得?一口冷风扑面而?来。 原来是嫉妒到眼红的黑狐再也无法忍受,狰狞地张大嘴,一个原地起?跳就将圆滚滚的小?肥啾吞了进去。 宋葭葭:“!!!” 宋葭葭一个健步冲上去,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然把这只比寻常狐狸大了几倍的半妖,揪着尾巴倒提了起?来。 “吐出?来,快给我吐出?来啊!” 被倒提起?来的黑狐猛烈地挣扎起?来,宋葭葭手缝一松,黑狐连忙跳到地面,竟然一下子就吐出?了满是口水的小?肥啾,随即黑狐非常羞涩地看了一眼宋葭葭。 原来是黑狐毛茸茸的大尾巴被宋葭葭揪着倒提在手里,黑狐身?后两个毛茸茸的小?球直接一览无余。黑狐既害羞又羞耻,哪里还?能顾及吃小?肥啾的醋。 黑狐只觉得?自己的脸庞很热,所幸现在是兽身?,看不出?他通红的脸。 宋葭葭拍了拍手,完全没察觉到黑狐害羞的原因?,还?以为是自己倒提黑狐尾巴的动?作吓到了他。 黑狐虽然放过了小?肥啾,但逃出?狐口的小?肥啾似乎也吓坏了,躲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任凭宋葭葭说?什么都不理?她了。 宋葭葭只能把目光看向车座子狗。 车座子狗是这几只灵兽之中最亲人的,宋葭葭嘬嘬嘬地叫唤了几声,车座子狗就摇着尾巴跑过来了。 车座子狗很兴奋地绕着宋葭葭转圈,两只前爪搭在宋葭葭的腿上,想要扑上来。 旁侧的黑狐不善地眯起?眼睛,异瞳里的杀机尽显。 或许是同属犬科的原因?,黑狐最恨最嫉妒最讨厌的就是这条大黄狗。 “嘬嘬嘬,坐下,握手手。”宋葭葭发号施令。 车座子狗很听?话地坐下,抬起?一只前肢的爪子和宋葭葭握手。 黑狐摇着尾巴过来,挤开了大黄狗,同样坐下伸出?了爪子。 宋葭葭却故意无视黑狐,牵着车座子狗的前爪,很满意地点头:“趴下,给我摸摸肚子。” 柔软的肚腹一向是兽类的要害,若是兽类愿意露出?肚腹,则表示极度的信任。 车座子狗没有犹豫地就躺下。 黑狐也立即有模有样地躺下,大喇喇地露出?毛茸茸的肚腹。 宋葭葭却只摸了车座子狗。 黑狐又委屈又生气,泄恨那般便狠狠地咬在了车座子的长鼻子上面。 长鼻子顿时血流如注,等阶最高然而?战斗力最低下的车座子狗,立即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邬月!”宋葭葭很生气:“你究竟要干什么,欺负比你弱小?的灵兽很有意思吗?” 半妖具有人形和兽形,他们的原型虽然也是兽形,但他们的智商思想,行为处事?都和人类没有分别?。 而?灵兽的智力却远远不及人类,只是比普通的动?物稍微聪明一些。 宋葭葭真的搞不懂邬月堂堂一介妖皇,为什么偏偏要和智商不高的小?动?物置气。 黑狐的嘴角还?残余着车座子狗的血迹,他眼见宋葭葭是真的动?怒,呜咽一声化为了人形。 宋葭葭被人从背后抱住。 男人的身?形高大,比宋葭葭高出?整整一个头,两人的体型差过于?大,邬月稍微使力,很轻松地就能控制住宋葭葭的行动?。 身?后一双孔武有力的手臂,犹如铁棍那般死死地圈住了宋葭葭,几乎快要让宋葭葭喘不过气来。 “主人,不要这些灵兽好不好?就只要我一个。” 低沉的男音隐约有几分哭腔。 “我以后会变得?很强很强的,保护主人的话,有我一个就够了。” 宋葭葭表面上余怒未消,生气地拂开邬月的手臂。 实际宋葭葭的心底一阵窃喜,又是她飙演技的时刻到了。 这是个让男主讨厌她的好机会。 宋葭葭抱着手臂,眼神冷漠鄙夷地打量着邬月,就如同打量一件可以售卖和交易的商品。 “像你这么随便的男人,我见多了。” 邬月的脸庞顿时变得?一阵惨白,喃喃道:“随便?” “我们很熟吗?就说?什么要保护我的话。呵,你也不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妖奴,你也配?”宋葭葭冷笑一声。 邬月的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宋葭葭冷声打断:“自从我救回你,不过短短这么一段日子,你便一直有心勾引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下贱胚子想要攀高枝。” “贪图我家的荣华富贵,真虚荣啊你这个男人,啊不对你这个公狐狸精。” “不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邬月的双眸噙泪,无助地摇着头,但却是泣不成声,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邬月一蓝一金的异瞳泛着泪水,犹如拢了层蒙蒙的薄雾,蓝色的眸子像是掩在乌云之后的海面,金色的眸子像是被不再璀璨的皓月。 一颗泪痣坠在眼角,像是跌落的星子,更是映衬得?邬月哭得?梨花带雨,蝉露秋枝。 宋葭葭却不为所动?,十分无情地推开邬月,转身?就走。 邬月痴痴地看着宋葭葭的背影消失,心如刀绞。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终究是他的天性冲动?急躁,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些行为举止都做得?太过心急了。 这些时日,他奇怪的言行让宋葭葭对自己产生了误会,从而?讨厌自己。 可是他一看到宋葭葭,就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宋葭葭误会他是个爱慕虚荣的男人,偏生他有口难言。 因?为他深埋心底的苦衷,实在是无从说?起?,难以言表。 *——————————————————— 晚膳十分丰富。 桂花翅子,五香烤仔鸽,光明虾炙,仙人脔,笋头春,牛骨汤,外加一道饭后甜心金丝酥如意卷。 宋葭葭今天在驭兽峰奔波劳碌了一天,刚才又忙着当居委会主任调理?几只灵兽的矛盾,给受伤的灵兽擦药,可算是身?心俱疲。 宋葭葭今天的运动?量比起?寻常要大上许多,吃起?今天这顿饭就格外的香。 她忍不住看向身?侧的封华砚。 封华砚似有所感那般地抬起?头,淡淡道:“怎么了,哪道菜的味道不好?” “不,都很好吃。”宋葭葭一想到今后封华砚就要离开天衍宗投身?魔道了,再也吃不到如此美味的饭菜,不由得?生出?几分伤感。 看着封华砚的脸,宋葭葭带着几分真情实感,同时也是为了恶心男主:“华子,要是以后你一直跟着我就好了,我吃惯了你的饭,以后你要是不在了,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封华砚愣了愣:“你突然说?这些——” 封华砚的话还?未说?完,却被宋葭葭打断,她深情款款地看着封华砚的眼睛:“以后我陪嫁丫鬟的位置就留给你了,怎么样,姐们儿够意思吧。” 封华砚冷笑一声:“宋大小?姐抬爱,封某这等低贱的身?份不敢当。” 看封华砚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宋葭葭就知道自己成功地恶心了他一把。 连霁坐在旁边,被宋葭葭热情地喂了几口饭菜。 闻言祂有些疑惑:“陪嫁丫鬟是什么?” 宋葭葭吃饱了,便一边端起?杯茶水漱口,一边解释:“就是要陪着女?人出?嫁的丫鬟,是陪着女?人自幼长大,关系最亲近的丫鬟,所以就连婚后也要继续生活在一起?。” “哦。”连霁微微颔首,又很认真地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做你的陪嫁丫鬟?” 若是现在一直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那么今后就算宋葭葭结婚了,祂也要跟着宋葭葭继续追查。 “噗——”宋葭葭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她知道师姐喜欢自己,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师姐竟然这么喜欢自己。 她一个炮灰女?配,何德何能让不染纤尘,完美无暇的女?主当她的陪嫁啊? 这时小?桃走了进来,见宋葭葭吃完便开始收拾桌面,宋葭葭就没再多说?什么。 宋葭葭想要再偷偷观察一下封华砚的表情,却见封华砚低垂着头,和往日的模样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不愧是最能隐忍的男主,受到任何的屈辱也不轻易表露。 宋葭葭的心底忍不住为封华砚竖起?大拇指。 而?后她的心底窃喜,自己今天又狠狠地得?罪了一把两位男主,自己的KPI算是加倍完成了。 无人发觉,垂着脑袋的封华砚的耳后根却有一丝发烫:葭葭好爱他,竟然连成婚都想带着他。 世家子弟的婚姻向来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自己做不得?主,他知道葭葭无论嫁给谁都是身?不由己。 葭葭对他沉默又如此深厚的爱意,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就在这时,宋葭葭猛然站起?来:“婆婆,你怎么来了?” 竟然是边婉君突然来访。 边婉君面带愧色得?开口:“葭葭,自从你白日里带走那三只灵兽之后,我便觉得?心底有愧。那三只灵兽虽然看似等阶高,其实徒有其表,一直是驭兽峰的烫手山芋。若是他们真的好,早就被抢空了,也不会留滞到如今无人问津。” 宋葭葭接手了这三只带有瑕疵的灵兽,彭磊倒是乐坏了,边婉君却不高兴。 她感觉自己在故意诓骗和欺负不懂事?的孩子。 她心底是真的疼爱宋葭葭,不想做对不起?宋葭葭的事?情。 边琬君面带诚恳地继续说?。 “葭葭,我现下来这里,是想要把那三只有瑕疵的灵兽带回去,改日我重新送一只驯服好的灵兽给你。” 宋葭葭愣了愣,没想到边婉君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找上门来。 宋葭葭挠了挠后脑勺:“其实这三只灵兽并?不可怕,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还?挺喜欢他们的。” 边婉君怀疑:“你说?真的?” 宋葭葭认真地点头:“白天的时候,你们并?没有故意隐瞒这些灵兽的缺点,我当时都听?清楚了,是我自己愿意驯养它们。” 边婉君只好道:“你受不了这些灵兽也不要勉强,随时都可以把它们送回驭兽峰。” 宋葭葭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婆婆,你教教我怎么和灵兽签订灵契吧?” “你要和它们签订灵契,你可要想好了?”边婉君说?:“这虽然不是同生共死的血契,但若是你今后后悔想要摧毁灵契,也会受一场锥心蚀骨的痛苦。” 灵契就是人类和灵兽签订的普通契约,这样可以让人类和其驯服的灵兽心意相通,不再受语言不通的困扰,灵兽会生出?对人类的忠诚之心。 这种契约只要双方都愿意撕毁,或者一方的力量远远大于?另一方,是可以随时随地都毁约的。 还?有一种更为霸道极端的血契,也叫同命契。 人类就和这只灵兽死死地绑定?在了一起?,从此再也不能毁约,同生共死。 妖族和人类同样可以契约灵契和死契。 但妖族和人类一向对立,很少会有妖族愿意和人类签订契约。 见宋葭葭坚持,边婉君拗不过她,只好传授签订灵契的方法。 签订灵契需要各自取人类和灵兽的一滴血,随即人类念出?具有誓词作用的口诀,捏决作法之后,会生出?一个烙印,再将连接神魂的烙印到双方的识海之中,契约就算是完成了。 边婉君握着宋葭葭的手,教她该如何捏决作法。 此时此刻,两个人搂搂抱抱的动?作显得?很是亲昵。 宋葭葭本来正在专注地学着咒语,耳畔却骤然传来一声怒吼:“边婉君,滚开,别?碰我女?儿!” 宋葭葭遽然抬眼,是怒气冲冲的宁馥和一脸震惊的宋温书?。 宁馥很生气,生气得?失去理?智:“你自己没有女?儿,便要来抢我的女?儿?这是我等待了千年,三年怀胎,历经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这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 宋温书?以防宁馥和上次那般冲动?出?手,连忙把宁馥拉向了身?后。 宋温书?自然是站在宁馥一方,他不悦地看向宋葭葭:“这段时日爹娘忙着百年大选的事?情,稍微得?空便赶来看你,你倒是好,没想着来关心关心爹娘,自己在这和边峰主玩乐子。” 宋葭葭弱弱道:“我没在玩,婆……边峰主她送了我几只灵兽,她在教我如何契约灵兽。” 宁馥一听?此言更是炸了:“你要她的灵兽做什么?娘不会给你买吗?” 边婉君毫不示弱地冷笑一声:“我关心孩子,是我的自由,葭葭喜欢谁同样是她的自由。就算你们为人父母,不要活得?那么自私,干涉孩子的喜好。” 宁馥气得?五官扭曲,怒吼道:“胡说?八道,葭葭她才不会喜欢你这个老妖婆!” 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没人注意到转角的画屏之后,露出?了一角缟素的白袍。 第41章 眼下?宁馥和边婉君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两个人满是杀气的眼神对上,空气里仿佛满溢着火药味。 宋葭葭满脸堆笑着挡在了中间,总算阻隔了两人的对视。 宋葭葭的心?底揣摩了一番, 她率先?看向了脾气稍微冷静一些的边婉君。 “边峰主, 今日劳烦您教?我?如何?契约灵契, 今晚我?还有些事,要不改日我?再来驭兽峰拜访您。” 边婉君和宁馥一向针尖对麦芒,边婉君和宁馥的修为?相当,又同为?五峰峰主之一, 她向来都不会忍让宁馥。 但眼看宋葭葭的目光带着哀求的意味, 边婉君十分少见地?退让了一步。 “那好,我?就先?回驭兽峰了。” 边婉君一走,宁馥虽然?余怒未消, 但至少不会处于?随时暴走的状态了。 宁馥冷冷地?递给小桃一个眼神:“去把那几只灵兽丢掉。” 宋葭葭心?头?一跳, 呐呐道?:“娘,没必要吧……” 宁馥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吼道?。 “宋葭葭,我?和你爹是短了你的吃穿还是少了你的灵石, 你要什么我?不买给你,你为?什么偏偏要收我?仇敌的灵兽?” 宋葭葭迟疑了一会, 鼓起勇气说:“娘,边峰主其实不是什么坏人,你和边峰主并无什么血海深仇,不若试着和解……” 宁馥像是个被点燃了引线的鞭炮, 顿时噼里啪啦地?炸开。 “你是我?的女儿,我?耗尽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我?不准你接近边婉君, 不准!我?讨厌边婉君,你也必须得讨厌边琬君!” 宋葭葭被吼得傻在了原地?。 宋温书不悦地?瞪了一眼宋葭葭:“你明知?你娘的忌讳,为?何?偏要明知?故犯?” 宋温书端起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宁馥的唇边:“好了好了,馥儿,咱们冷静一些,别再动怒。” 宁馥却一掌把茶盏甩落,茶盏的碎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宁馥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得面色铁青,手指抖个不停。 宋温书赶紧用手肘捅了捅宋葭葭的腰侧,压低声音提醒:“你还不去哄哄你娘,你娘若不是太在乎你,也不会气成这副模样。” 宋葭葭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我?知?道?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宋葭葭怎会感知?不到宋温书和宁馥夫妻对自己的真心?疼爱。 但常言道?福祸相依,宁馥对原主的过度溺爱,也给宋葭葭完成任务带来了一些弊端。 或许是因为?高?阶修士想要繁衍子嗣太过不容易的缘故,宁馥诞育原主极为?不易,因为?难产甚至差点没了半条性命,算是吃尽了苦头?。 原主又是宋温书和宁馥唯一的孩子。 于?是他们对原主倾注了无与伦比的爱和资源。 但宁馥有多宠爱原主,她对原主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就有多强。 原主修为?低微,宁馥就不准许她离开天?衍宗半步。 原主长这么大,从未像门中的普通弟子那般可以?自由地?接收门派任务,独自出过远门历练。 修真界辽阔无垠,地?大物博。 八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 原主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距离天?衍宗五百里之外的锦江城。 但不管怎么说,宋葭葭看见疼爱自己的宁馥气成这副样子,心?底一阵愧疚,暂时只想息事宁人。 “娘,你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宋葭葭连忙递过去一杯茶,殷切献媚给宁馥捏着肩膀:“娘,来消消火,那些灵兽你要是真的不喜欢,那我?就不养了。” 宁馥眼见宋葭葭愿意听她的话,喉咙管里噎着的那口气瞬间通顺了。 宁馥接过宋葭葭递过来的茶盏,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宋葭葭又半蹲下?来给宁馥捶腿,满脸堆笑。 “娘,但是我?也不能直接丢掉那些灵兽,它们很可怜的,已经被抛弃了很多次。等我?闲下?来给它们找个领养吧,不过很有可能是找不到的。” 宋温书忍不住奇怪地?询问:“高?阶灵兽千金难求,怎么会被多次抛弃?” 宋葭葭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讲了一遍驯服这些灵兽的经过。 最后宋葭葭很认真地?说:“爹,娘,宗门里的弟子都说我?是废物,而这些灵兽也是被修士们嫌弃的废物。如果我?也不要它们,它们就只能被处死了。” “什么,谁敢说你废物?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宁馥神色剧变,她差点暴跳如雷地?掀翻屋顶,但看着宋葭葭认真的神色,她的嘴唇张了又张,欲言又止了很久。 最后宁馥心?疼地?开口:“你才不是废物,你永远都是娘的宝贝。” 宋葭葭心?头?一暖,含笑道?:“他们也不敢明面上说啦,不过我?天?赋低微本就是事实,所以?我?看见这几只灵兽,总觉得同病相怜……” 宋葭葭的卖惨果真让宁馥的火气迅速消退,也不再说什么要把灵兽丢掉的气话,只闷闷地?妥协道?。 “算了,这次便罢了,你想养就养。以?后别再跟边婉君往来就是。” 宋温书摸了摸宋葭葭的脸颊,温声宽慰道?。 “不要听信流言蜚语,做好自己便是。我?和你娘给你的东西?,从来都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私产。我?们行得正坐得端,爱给你什么就给你什么,爱怎么宠你就怎么宠你。” 再闲聊几句,夫妻俩似乎便准备打道?回府,宋温书解释。 “百年大选迫在眉睫,正道?四大门派轮流担任主理,天?衍宗作为?这一届的主理方,有数不清需要筹备的事务。而下?个月便要开启我?们天?衍宗的初选。” “初选是什么?”宋葭葭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嘴,同时她脖颈上的雪貂竖起了尾巴。 宋葭葭忽然?垂下?了头?,掩饰着她略带几分不自然?的表情。 属于?系统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响起来。 [叮咚——正在接受主线任务中——请按照原剧情原主之前的所作所为?,告诉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二人你要参加百年大选,并要报名初选。] “哦,初选不就是……”宋温书正准备解释。 却被宋葭葭打断,宋葭葭连忙拉住宋温书和宁馥:“爹娘,好几天?没见,我?真是想你们想得紧,你们再坐坐,我?去给你们重新泡一壶热茶。” 连霁看着宋葭葭步伐略带几分慌张地?走到了厅堂之后的后厨。 连霁觉得有古怪,祂下?意识地?跟上。 然?而宋葭葭并没有什么反常,确实只是在为?夫妻二人沏茶。 不过她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 此时此刻,宋葭葭通过识海传音,脑子里正在和系统紧迫地?交流。 [什么初选?你快给我?说清楚。] 系统的语速果然?很快,每个字像是机关木仓那般咻咻咻地?蹦出来。 [原主修为?低微,本来没有参加百年大选的资格。] [但因为?原主嫉恨天?赋优秀的女主可以?参赛,叫嚣着要跟去。原主不顾爹娘的劝阻,一意孤行参加了初选,她根本没有通过初选的能力,多亏了宁馥帮她作弊才勉强入围。] [但也因为?作弊这件事,宁馥和原主声名狼藉,被门派中人唾弃。] 宋葭葭疑惑:[那原主最后还是去了百年大赛吗?] [宁馥当时因为?心?软帮她通过了初选,但之后的复赛和终试却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宁馥很坚决地?拒绝了原主想要继续参赛的念头?,并把原主关了起来。] 正在沏茶的宋葭葭一心?两用,被喷溅的热水烫到,她低叫了一声,引来连霁侧目。 宋葭葭却浑然?不在意伤口,认真地?继续听系统讲述关于?主线任务的事情。 [可原主却逃出了宁馥所布置的结界,偷偷混入了参赛新生的队伍之中,进入了秘境参加复赛。等到宋温书和宁馥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 [他们恨不得掏出身上所有压箱顶的法宝,只为?给原主保命。但原主的修为?实在太过低微,很多高?阶法宝她甚至都没有足够的灵力可以?开启。夫妻二人走投无路,只能去贿赂其他选手,让他们不要杀宋葭葭,只求给她留下?一条性命。] 宋葭葭听得一时出神,倚着墙壁发呆。 直到身侧的连霁唤了一声:“葭葭。” 宋葭葭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敷衍地?笑了笑,把茶壶茶盏放进托盘里,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问。 [然?而呢?] 系统只说:[你先?完成今日的主线任务,之后走到该走的剧情之时,我?再告诉你其中的细节。你快哀求爹娘你要参加初选。到时候宋温书会严词拒绝,宁馥却拗不过你,很快就会心?软。] 宋葭葭赶紧把新茶端到了夫妻二人的身边,讨好地?递过去,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一嘴。 “对了爹,你刚才说的那个初选我?还挺好奇的,你继续说说呗。” 宋温书用茶盏拂开茶沫。 “百年大选,顾名思义每个门派百年之内招收的最精英的弟子,被重重选拔之后代?表门派的荣誉去参赛。” “由于?百年的跨度较大,参赛者会分门别类为?金丹期、元婴期和化神期。” 宋葭葭难得听得这般认真,宋温书便继续说。 “天?赋较好的弟子,二三?十岁之间结丹没有问题,七八十岁结婴的修士也不足为?奇,但百岁以?内的化形期那可就是佼佼者了。” “但想要参加百年大赛,需得通过初选复赛终试。初选由我?们本门门派出题,同门弟子们互相竞争,并从中筛选出优秀的弟子。复赛和终赛就不同了,到时候可是几百上千个门派的天?骄之子一起厮杀对决。” 宋葭葭忽然?捉住了一个很重要的点,连忙问。 “也就是说要百岁之内,金丹期修为?或者以?上的弟子才能参加?” “并没有这么明文规定过,但若是没有金丹期的修为?,绝不可能完成门派的初选。”宁馥一边回答,一边呷了口茶。 宋温书则是有些怀疑地?看向宋葭葭:“你问得这么详细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参赛?” 宋葭葭没大没小地?拍了拍宋温书的肩膀:“我?心?里有数,我?这种低微的修为?甚至都还未筑基,那我?肯定——要去见识见识。” 宁馥嘴里的茶猝不及防地?喷出来。 夫妻二人的表情都用像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宋葭葭。 宁馥最先?炸开:“宋葭葭你抽什么风!” 宋葭葭演员的功底还在,她瞬即挤出来几滴眼泪,哀嚎一声便往宁馥的双腿扑了过去 随后历经宋葭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出乎宋葭葭的意料,夫妻二人却还是不肯松口。 奇怪,系统明明说了宁馥会心?软的啊。 但宋葭葭不能放弃,她冲小桃低语了几句,小桃立即去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灭了,只留下?一盏只对着宋葭葭的灯笼。 整个屋子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见宋葭葭一个人站在光柱里,身后的留影石被开启,响起成功学?大师的抒情歌曲。 手动打光和手动打开BGM之后,宋葭葭眼含热泪地?开始表演。 “爹,娘,我?知?道?你们不让我?去是担忧我?的安危,可你们自以?为?的为?我?好,就真的是为?我?好吗?难道?我?整整一辈子,都要被困在天?衍宗这方寸厘毫之间吗?那和被圈养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 “难道?我?生来弱小,就不配见识到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吗?” “修真界满地?都是碎灵石,而我?却抬头?想要看见月亮。” “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如纸薄应有不屈之心?。” “人都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如泰山,哪怕我?这一生无比的短暂,我?也希望可以?像焰火绚烂地?绽放一场。” 沉浸入戏的宋葭葭连忙抬起头?,想要偷瞄一下?观众们的表情。 连霁面无表情,封华砚若有所思,小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 转角画屏之后的那抹白袍微微抖动,很快消失不见。 宋温书的神情松动,喃喃道?:“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是我?们保护过度了。” 然?而结果完全出乎宋葭葭的意料之外,宋温书眼见动容,宁馥却是咬死不放:“我?绝不会让你去参赛的,绝不可能。你根本就不懂有多么危险。” 宋葭葭心?底苦笑,无论百年大选初选之后的关卡有多么凶险,那也要等她活到今后才能知?道?。 如果她现在不按照原剧情所做,甚至都无法剩下?全尸。 不然?她才不会吃饱了撑的,去作死呢。 然?而宋温书的些微动容,比起宁馥的坚决抗拒来说,就像是毛毛雨碰到了狂躁的大江大海。 妻管严宋温书很快倒戈,转而投入宁馥一方:“你娘说得对,哪怕你再怎么胡搅蛮缠,我?们也不会让你参加百年大选的,生死之事不是儿戏。” 宁馥臭着脸离开了,宋温书也跟在身后。 宋葭葭竭尽全力都没能说动他们,算是不欢而散。 宋葭葭心?头?一跳。 为?什么今晚她又哭又闹地?嘴皮子都快说干了,宋温书和宁馥还是不同意呢? [系统,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不应该啊,照理说宁馥不是一早便会心?软嘛。] 雪貂揣着小手。 脑子里传来系统紧张的声音。 [经过我?精妙的推测,应当由于?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是今晚你和边婉君的过于?亲热,刺激了控制欲和占有欲极强的宁馥,所以?导致了她这次变得更加偏激和坚决,迟迟不肯松口同意。] 宋葭葭傻眼了:[那怎么办啊?] 系统的声音很沉重,却又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你不要慌,就算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不同意,你也可以?像原主那般偷偷地?参加初选。这不过这次没了宁馥帮你作弊,你只能靠自己通过初选了。] 宋葭葭更慌了,声音都忍不住发抖。 [这怎么可能?!我?连筑基期都没有,怎么可能通过至少需要金丹期的初选。] 宋葭葭转了转眼珠子,双眼放光地?看向身后的连霁,笑眯眯地?开口:“师姐,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绝世的天?才连霁,前一阵子刚结丹不久。 连霁仿佛能猜到宋葭葭的意图,淡淡道?:“前几日天?衍宗的金丹期修士举行了一场集体比试,我?被通知?强迫比了一场。” 宋葭葭愣了愣:“我?怎么不知?道??” 小桃苦笑着说道?:“小姐你当时还在睡觉呢,而且你师姐只去了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连霁说:“之后有个长老就通知?我?,不用去参加百年大选的初选了。” 宋葭葭不解:“为?什么啊?难道?你和长老他们有什么过节?这群死老头?子怎么这么过分,他们有什么资格不让你参加百年大选?” “简单来说,我?是魁首,被保送了。” 宋葭葭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没了:“………” *———————————————— 云听白站在云头?,望着远处点着灯笼的重重宫阙。 那畔遥遥地?传来橘色的暖光,门扉半掩,隐隐约约地?传来喧囔声,昭示着那是一个热闹的地?界。 夜色寥落,只天?边零落几颗残星,连月亮都没有。 云听白安静地?站着,仿佛沉默无声地?溶于?深浓的长夜之中。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既不进去,也不转身离开。 那头?暖色的明亮混合着闹热的烟火气映照在他的眼底,犹如云端跌落的星子,明明灭灭。 刚才宋葭葭所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见了。 原来被他所忽视的低贱草芥,也会有如此雄心?壮志。 幻境和心?魔向来漏洞百出,其真身贪婪邪恶而透露着魔气,真的会有如此鲜活明朗的思想吗? *———————————————— 面对着即将来临却一切未知?的初选,稍有不慎便是死无全尸,宋葭葭焦虑到睡不着觉。 她睁着眼睛数了很多只羊,隔着长廊却能听见小肥啾不肯间歇的魔音。 连霁阖眼,安静地?在另一张榻上打坐。 宋葭葭已经习惯了师姐这副样子,她终于?忍不住爬起来,披起一件外衫,举着一根蜡烛,往安置灵兽们的耳室走去。 安置灵兽的耳室,和邬月所在的耳室相隔很近。 笼子里的黑狐眼见宋葭葭竟然?出现,异瞳之中闪过狂喜,他立即摇起尾巴,满眼的湿润和依赖,发出嘤嘤嘤的娇软声音。 宋葭葭想着自己横竖也睡不着,还不如就和三?只灵兽签订灵契。 不然?若是睡上一觉,说不定明早起来就忘了灵契该如何?捏决作法。 施展灵契之后,宋葭葭就能和小肥啾心?意相通,这样她就可以?方便教?导小肥啾,让小肥啾不要在晚上扰民。 黑狐可怜兮兮地?望了宋葭葭许久,宋葭葭却连余光都不分给他一眼,只是忙着在准备灵契所用的东西?。 宋葭葭拿出一把小刀,闭着眼狠心?向自己的手指尖割去。 灵契尚还算好,只需要随意一个身体部位的血。 若是同生共死的血契,那就必须要剜一滴心?头?血了,那还不得疼死。 “主人,你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黑狐不知?何?时化为?了人形,邬月表情惊喜地?问道?。 之前邬月试探过宋葭葭要不要和他签订契约,但宋葭葭却说自己尚还不会契约,便一直被搪塞延后了。 因为?宋葭葭知?道?这个灵契根本没用。 原剧情的原主和邬月就是签订的灵契。 但灵契这种程度的契约根本不算是什么保障,只要双方愿意毁约,或是一方实力较强的甚至可以?单方面毁约。 大结局的前夕,身为?妖皇的邬月就直接撕毁了和原主的灵契。 对于?邬月来说,原主和女主连霁比起来,连女主连霁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宋葭葭还为?此询问了一嘴系统,系统也坦言和邬月的灵契根本不重要。 宋葭葭便没为?此上心?,她根本没转身看邬月一眼:“我?不是和你契约,我?想跟这三?只灵兽签订灵契。” 邬月闻言脸色剧变,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那我?呢?” “你?”宋葭葭敷衍道?:“你也知?道?,灵契其实就是个方便沟通的契约,还真没什么大用处,咱俩契不契约不重要的啦。” 宋葭葭的眼前浮现出一团泛着白光的字纹,正是灵契的咒语,宋葭葭凝神要把连接识海的烙印到自己和雷兽的识海之中,却被一只毛色乌黑的爪子打断。 宋葭葭诧异地?瞪大眼睛,刚要发怒,却对上邬月冰冷的异瞳。 邬月再不复之前在她面前的娇软模样。 他浑身上下?都缠绕着涌动的黑色妖力,一双异瞳从圆眸变成了竖瞳,眼尾染着一抹薄红。 整个人看起来既脆弱,却又偏执得可怕。 应激的雷兽小猫浑身炸毛,发出一团涌动着电流的紫光。 小肥啾也很害怕,连忙使出音攻。 巨大的冲击波甚至捣毁了身前的墙壁,一阵烟雾尘埃之中,邬月双眼猩红地?站了出来。 他的左手捏着浑身流窜着电流的雷兽的喉咙,右手则提着疯狂嘶鸣的小肥啾的翅膀。 轻而易举地?便控制住了两只化神期的灵兽。 宋葭葭神情慌张,急声唤道?:“邬月你要干嘛,你住手,你要打我?的灵兽就先?过我?这一关——” “let me do it for you.”车座子狗发出它独有的叫声,像是触手那般融化的长鼻子向邬月扑了过去。 邬月面不改色,浑身暴涨的妖力形成光束,直接将车座子狗压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肉饼。 宋葭葭眼睁睁地?看着如此血腥的场面发生,她的双腿甚至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邬月背过身来,一蓝一金的异瞳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透着诡谲的猩红。 “主人,你刚才说什么?” 宋葭葭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泅湿透,她捂着嘴假笑道?:“哈哈哈我?没说什么啊,你打了车座子狗,就不能打我?了哦。” 车座子狗竟然?还没死,猛然?抬起头?:“汪?” “就你们这些废物,也配和她签订灵契?只有我?可以?陪着她,我?才是她唯一的契约对象。”邬月用宋葭葭听不清的声音喃喃道?。 而后邬月丢掉了手里两只重伤的灵兽,缓缓而来。 他身后那簇蓬松的狐尾晃了晃,遽然?延伸为?三?条摇曳的狐尾。 宋葭葭想要往后退,后背却死死地?抵着坚硬的墙壁,退无可退。 隐在黑暗之中的连霁,眼看有人要对宋葭葭不利,已然?准备出手。 并非刚才墙壁坍塌的巨大声音惊动了连霁,而是自从宋葭葭起夜,连霁就睁开了眼睛。 祂并未打草惊蛇地?跟在宋葭葭身后,只是想看看她偷偷摸摸地?要做什么。 就在连霁脚下?的阴影生出无数条藤蔓将要游滑而去之时,邬月走到了宋葭葭的身边。 邬月在她面前永远讨好地?半弓着腰,宋葭葭如今才知?道?,邬月竟然?生得这么高?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宋葭葭,双眸还侵染着杀意的猩红,微微偏头?。 宋葭葭以?为?自己今夜是难逃生天?,正准备害怕地?闭上眼睛等死。 却见浑身染血的邬月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不仅仅只是跪下?,甚至还将身子倾倒,把额头?抵扣在冰凉的地?面。 宋葭葭傻眼了。 邬月抬起头?,表情是那么的虔诚,他用如此卑微的姿势祈求道?。 “主人,我?们契约同生共死的血契好不好?从今以?后,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第42章 邬月要和她签订同?生共死的血契? 等等, 这剧情好像偏离得有些过?分了吧? 系统尖锐的惊叫在宋葭葭的脑子里响起来。 [你?绝对不可以同?意!] 宋葭葭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很严重,如?今在支线剧情不断偏离的情况下,她必须要保证主线剧情里最重要的一点不能被改变。 被三位男主共同?杀死。 如?果她和邬月签订了血契, 邬月以后肯定?不会杀她的。 所以宋葭葭绝不会答应。 尽管现在宋葭葭一时想不通邬月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但她必须先开口拒绝邬月。 “呵。”宋葭葭轻笑一声, 打破了一室沉寂。 “男人,我?承认你?的这些小?把戏吸引到我?了。但是……” 她用指尖抬起邬月的下颌,邬月仰着脑袋看她,眼底是真挚的期翼和欢喜。 “但是, 麻烦你?认清自己低贱的身份。” 宋葭葭表情嘲弄, 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嫌弃厌恶。 “不就是勾引我?,还故意摆出这副情比金坚的姿势?” 邬月欢喜的神情一滞。 “我?救你?回来是我?好心?,你?身为一只妖奴, 不甘寂寞, 竟然敢勾引主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看准了我?家大业大,是掌门和峰主的独女,这才多次引诱我?吗?我?算是看透你?这个爱慕虚荣的男狐狸精了。” 邬月瞪大眼睛,嘴唇艰涩地蠕动, 似乎想要解释。 宋葭葭冷笑一声。 “像你?这种的男人睡睡可以,娶回家门还是算了。” 这本该是一句极其侮辱人的词语, 宋葭葭想象之中的邬月闻言会变得怒发冲冠、火冒三丈。 谁知邬月却苦笑一声,手脚麻利就要剥开自己的衣衫,声音喑哑:“主人若是想要,邬月愿意把自己献给您。” 他闭上眼, 鸦睫轻颤,一行湿润侵染着眼角的黑痣, 泪水涟涟。 “主人今后不给邬月名分也没有关系,邬月不在乎。” 宋葭葭瞳孔一缩。 不是大哥,你?怎么真的开始脱衣服了?! 玩脱了的宋葭葭心?底慌张,面上却是不显,她双手摁住邬月解扣的动作,满脸厌弃地冷声道:“算了,我?怕你?这种不干不净的男人染病给我?。” “你?这种妖奴的身子脏得很,都不知道被玩过?多少遍了。”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宋葭葭满脸嫌弃,龇牙咧嘴地松开了手,她掏出一方锦帕,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搽干净,连指缝也不放过?,好像把邬月当成了什么很脏的垃圾。 邬月慌张地想要去?牵宋葭葭的袖子:“我?没,我?的元阳还在……” 却听到宋葭葭一声惊呼:“师、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屋外的连霁冷眼看着邬月和宋葭葭拉拉扯扯。 眼见宋葭葭其实并无性?命之忧,她甚至艳福不浅,于?是连霁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师姐,你?别误会啊,我?和邬月没关系的——”宋葭葭连忙上前去?追连霁,只留下衣衫不整的邬月,有些失神地盯着连霁的背影。 邬月看着连霁的背影,叹了口气。 既不是爱,也不是恨,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 回想起宋葭葭嫌弃厌恶的表情,邬月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他只是想要亲近宋葭葭,却不慎操之过?急,让宋葭葭误会了他爱慕虚荣。 邬月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抹掉眼角的泪痕,眼底逐渐沁满仇恨和杀意。 既然得上天垂怜,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么他一定?会报仇雪恨,手刃那个伤害过?葭葭,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贱人。 这次他绝不会再错过?葭葭。 *———————————— 很快便到了百年大选,天衍宗初选的日子。 这是百年一次的盛事,天衍宗除了隐世不出,闭死关的修士们?,几乎所有的高层都莅临于?此。 身为天衍宗掌门的宋温书立于?高台的最前端,身侧是五峰峰主,十二位长老,各峰的大小?执事。 不仅九位太上长老出席,甚至连身为正道魁首的仙尊云听白竟然也现身了。 初选为期整整一天,参加初选的修士们?将从护山大阵所在的正门出发,历经各种任务,最后返回这里。 十二个长老拿着花名册,正在清点参赛人员。 他们?每叫到一个名字,就会有弟子从人群里出来,站到前面的广场。 百年大选的参赛人员虽然是自愿参加,但由于?这批被选中的弟子代表着宗门的荣誉,所以都会历经重重选拔。 想要参赛的门槛很高。 初选试炼总共有三关,若是没有金丹期的修为,甚至连第一关也过?不了。 而?新生代修士们?绝大多数都处于?炼气期或者筑基期,所以哪怕可以自愿参加初选,也不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自取其辱去?报名。 广场之中金丹期以上的修士,看起来密密麻麻地有很多人,但和天衍宗百年以来接收的人数比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 在百年之内,加入天衍宗的新人有十万人左右,其中杂役六万,外门弟子三万,内门弟子一万,长老弟子和峰主的亲传弟子加起来只有数百人。 这有灵根的十万人,百年之内突破金丹期及以上的修士,只有区区一千多人。 但按照从前的历史?来看,能够通过?初选的人只有三百人左右。 他们?都是天衍宗新生一代之中,天才里的天才。 “咦,这是……” 一个长老捏着名单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睁大眼睛看了几遍,但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分明,最终他犹豫了半天,找到宋温书偷偷请示:“掌门,您看这……” 宋温书镇定?自若地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又?在胡闹。麻烦张长老把她的名字划去?。” *———————————————————— 宋葭葭站在人群里等了很久,却还是没有听见她的名字被念起。 眼看十二位长老收好了名单,转身就往高台之上走,宋葭葭冲出去?,也顾不得丢脸,大声质问:“我?明明参赛了,为什么偏偏遗漏我?,不通报我?的姓名呢?”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_8_0. c_o_m 捏着名册的张长老,有些心?虚地看向宋温书。 宋葭葭顶着宋温书和宁馥想要杀人的目光,悠悠道:“把我?遗漏了也没关系,我?现在出列便是。” 宋温书给了暴怒的宁馥一个安抚的眼神,他微微一笑:“既然没有你?的名字,那就是你?自己的失误,应该是你?自己忘记报名了。” 宋葭葭不甘示弱地瞪着宋温书,不依不饶道:“那我?现在报名总可以吧?” 原本满脸笑容的宋温书笑不出来了,他皱起眉:“不行,这根本不合规矩……” “可天衍宗有哪一条门规,白纸黑字,明文规定?了说不可以即时报名百年大选的规矩。” 宋温书一时语塞。 而?宋葭葭也不等着有人招呼,自己就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参赛修士的人群之中。 台上台下的人们?,都一脸奇怪地看着这对亲父女在斗嘴置气。 “疯了吧,一个练气期也敢参赛?” “嘘——她可是宋掌门的女儿?。” “掌门的女儿?又?怎么样?真是胡闹……” 宋葭葭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眼神和小?声议论?,安之若素地站好。 毕竟比起大庭广之下丢脸,那肯定?是活下来最重要。 她不走剧情,等着她的只有五雷轰顶,粉身碎骨。 隔着人群遥遥的远处,被无数弟子们?簇拥在正中的封华洲看见了宋葭葭,他有些嫌弃地皱起眉毛。 身后的同?门们?立刻开始起哄。 “封师兄,那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宋大小?姐吗?” “听说前段时间你?在和她谈婚论?嫁呢?” 封华洲很烦躁,没好气地开口:“我?才不会和宋葭葭这种女人有瓜葛,我?值得更好的。” 宋葭葭和连霁比起来,天赋被碾压,容貌也被碾压,简直是一无是处。 回想起连霁的绝色姿容,封华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小?腹升起一股热流,身下发痒。 想什么就来什么,耳畔响起师兄弟们?兴奋的窃窃私语,封华洲抬起头,果然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但那一抹身影却如?此冷傲,不给任何人一个多余的眼神,直接地走向了宋葭葭。 *———————————— 宁馥已?经憋得满脸通红,看起来她恨不得马上跳下台,暴揍一顿宋葭葭。 宋温书连忙安抚她,凑到耳畔小?声道:“你?不要急,葭葭她的修为低微,连第一关的门槛都达不到。” 在宋温书致辞之后,便宣布初选正式开始。 一位引导长老走上前。 他指着护山大阵旁侧一座直插云天、耸入重霄的陡峭山岭开始讲解关卡的规则。 “初选共分为三关,积分制。第一关为二十分,第二关分为五小?关,每小?关十分合计五十分。最后一关则为三十分。最后能够获取六十分即为及格者,可进入括苍秘境,参与百年大选的复赛和终试。” “天衍宗七十二座山峰,清山峰最高。初选第一关,御剑飞行穿过?清山峰。” “五峰峰主会在清山峰之后等着你?们?,那会是初选的第二关。” 话音未落,引导长老添了一句:“请注意,只能御剑飞行,不能使用其他可以用灵石驱动的飞行法器。” 也就是说,必须用自己的真本事使灵气驱动飞剑。 但御剑飞行是较为高阶的咒法,只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有这个能力驱使这么多的灵气。 每个境界能驱使的灵气天差地别。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炼气期的修士,除了可以吸收和运用几缕微薄的灵气,其实和凡人差不多。 筑基期的修士则是能使用不少的小?术法,其身体素质也是凡人之中的佼佼者。 而?结丹,气凝成液,液聚成丹,合和凝聚,算是正式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成为了可以随心?所欲,捏决作法的修士。 宋葭葭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重峦叠嶂的一座山峦,最顶端的山峰掩在层层云层之后,连个影子都看不清。 “什么呀,这第一关也太简单了,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根本就是送分题。” “走走走,兜风去?咯。” 宋葭葭身侧的修士们?嘻嘻哈哈地祭出佩剑,轻盈地跳上飞剑,犹如?一道残影转瞬消失不见。 宋葭葭左顾右盼,几乎没过?多久,整个广场的修士都陆续离开。 偌大的广场,只剩下她和连霁两人。 的确,第一关御剑飞行对于?金丹期修士小?菜一碟,可对于?炼气期和筑基期修士却是难如?登天。 第一关纯粹只是为了筛选金丹期以下的修士。 宋温书轻盈地跳下高台,他拍了拍正在发呆的宋葭葭的肩膀,笑着说。 “葭葭,走吧,以后别再像今天这么胡闹了,今晚我?让师傅给你?炖肘子。” 宋葭葭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不会放弃的,哪怕是爬,我?也要一步一个脚印地翻过?这座山!” 随后而?来的宁馥发出一声嗤笑。 “你?从小?娇生惯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还能自己爬过?这座山?再说了,清山峰上有万仞山,下有千丈水,你?想靠这双腿爬上清山峰,起码要十天半月,初选早就结束了。” 边婉君眼露担忧,刚想劝阻,却听宋葭葭语气坚决地说。 “我?不行,但是我?还有刚驯服的灵兽。” 宋葭葭自信地歪嘴一笑,丢出三只精灵球,啊不对丢出三只专门安置灵兽的乾坤袋:“出来吧,我?的朋友们?!” 白光显现,场中赫然显现出一只流窜着雷光的小?猫,一只肥得像是一团雪球的小?鸟,一只长鼻子狗。 宋温书冷笑一声:“要过?清峰山,不能借用外力。我?和你?娘送给你?的法器,全都交出来,至于?这些灵兽当然也要被没收。” 其他旁观的弟子们?满脸惊诧。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家子竟然会内斗。 宋掌门不愧清廉之名,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如?此严厉。 宋葭葭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腰:“对,法器都是你?们?送我?的,但这几只灵兽是凭我?自己的本事驯服的,为何不能用。刚才参与的弟子也有驭兽峰的,为何他们?就能使用灵兽,我?不可以?” 宋温书皱起眉:“驭兽峰的弟子并未破坏规矩,他们?也要御剑飞行,并未使用飞行类灵兽作弊。” “对啊,我?这几只灵兽又?不是飞行类,凭什么不让我?用?”宋葭葭叉着腰,自信地据理力争。 宋温书和宁馥还想阻扰,先前的张长老小?声道:“掌门,依我?看这几只灵兽看起来不太聪明,别说帮助宋小?姐通过?清峰山,不成为宋小?姐的负担就不错了。” 雷兽突然被成千上万人围在了正中,胆小?的它浑身炸毛,应激得四处乱窜,宋葭葭跟在身后气喘吁吁地追:“别跑,别乱跑……” 小?肥啾叽叽咕咕地开始唱歌,跟只麻雀大小?差不多的它,别说能助宋葭葭飞行,只会用它的魔音骚扰宋葭葭。 至于?那只长鼻狗则是个人来疯,热情地伸长鼻子想要和人握手,却把弟子们?吓得尖声惊叫,开始逃跑。 宋温书:“………” 的确是他多虑了。 宋葭葭和这几只灵兽,能爬个十丈就算顶了天。 于?是宋温书和宁馥低语几句,不再阻拦。 宋葭葭好容易追回了雷兽,把它抱在自己的怀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开始爬山,她看起来就快厥过?去?了,就差躺在地上了。 “等等,葭葭,今天的花还没有给你?。” 眼看宋葭葭就要动身离开,直接轮空不用参加初选的连霁,却忽然上前一步。 自从宋葭葭说过?自己想要花之后,连霁每个清晨都会给她一束各种各样的花枝。 这次则是一根被拔去?尖刺的藤蔓,上面残遗着一瓣青莲。 “嗯?师姐你?给我?一根藤条干什么?这也算是花吗?”宋葭葭有些疑惑,但她还是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连霁没说什么,只把去?刺之后无比光滑的藤蔓,缠绕几圈缠在了宋葭葭的手腕之上,仿佛是防止宋葭葭弄丢。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_Χ_T_八_0._C_ǒ_M 长老们?眼见只是一根草,并不是什么可以作弊的法器,便没有多加管束。 宋葭葭走到山脚之下,拍了拍长鼻狗的背脊:“车座子,该你?的鼻子大显神通了。” 长鼻狗的伤不过?几天就好了。 上次宋葭葭明明亲眼看见它被邬月暴锤成一滩肉饼,它却并没有大碍。宋葭葭揣测这只炼虚期的灵兽,除了能让鼻子变长并非一无是处,它的防御能力很强,只不过?没有人发觉。 只见车座子的鼻子犹如?融化那般延伸成了一条触手,越来越长,往山上迅速攀爬,直至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估摸着一炷香之后,车座子的长鼻子已?经延伸到了极致,它发出哼哼的声音示意宋葭葭,宋葭葭两只手死死地搂住了车座子,另外两只灵兽则爬进了宋葭葭的乾坤袋。 车座子发出它独有的叫声。 “let me do it for you.” 倏然之间,宋葭葭感觉自己仿佛坐上了跳楼机,四周的绿景急速倒退,强大的气流甚至让她睁不开眼睛。 宋葭葭紧紧闭着嘴巴,甚至不敢发出惊叫,她感觉自己的嘴巴哪怕是稍微掀开一条缝,就会灌进去?一口冷风。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宋葭葭便看不见地面了,她死死地搂住车座,害怕地闭上眼,不敢再看旁侧飞速变幻的景色。 此时此刻运用水镜,正在实时监控的众人们?变了脸色。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宋葭葭竟然会这么使用这条长鼻狗。 宁馥眼看水镜之中的宋葭葭飞得越来越高,宁馥顿觉天旋地转一阵脚软,她的脸色惨白,怕得几乎语不成句:“太高了,太高了,不行的,她会摔下来的,会摔死的。” “别激动,我?马上驱云去?把她接下来。”宋温书连忙道。 云听白却淡淡地阻拦:“等等,既然是宋葭葭自愿参赛,她都没有叫停,断没有你?们?自作主张终止的理。” 宋温书和宁馥不敢置信地看向云听白。 云听白没有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残忍冷酷:“百年大选的参赛规则一向如?此,生死有命,输赢在天。一旦参与,除非死亡,便不能退出。” 周围的人均露出震悚惶恐的表情。 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俩之前按照规矩,百般阻挠和针对宋葭葭,明眼人都能看出夫妻俩是想保她一条命。 但云听白如?此冷酷严厉地遵照规矩,却好像是一心?想要置徒弟宋葭葭于?死地。 周围的人们?心?底暗叹,不由得咋舌。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都说师父是护着徒弟的第二个爹妈。 可按照仙尊的所作所为,不由得让人们?揣测难道是宋葭葭做了什么混账事,竟惹得云听白不想认她这个徒弟了? 云听白一袭素衣,立于?云头,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风尘外物皆匍匐于?他。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他修炼断情绝爱的功法,只为断小?情而?化大爱,从此慈悲万事万物。 他是人们?心?中最接近神明的仙尊,可谁也想不到,云听白这样的高岭之花竟然无数次想要杀死过?他的徒弟宋葭葭,只不过?都以失败告终。 云听白面无表情地看着水镜之中的宋葭葭。 既然他始终无法下手,那么就让宋葭葭自取灭亡吧。 这场梦,早该醒了。 *———————————— 宋葭葭双手双脚并用地死死抱着车座子。 眼下她和车座子正挤着坐在一条树干之上,身下便是万丈深渊。 车座子的鼻子变长的距离是有限制的,而?这座清山峰的高度实在是出乎宋葭葭的意料之外。 每一次通过?车座子延长的鼻子,飞到鼻子所缠绕的树枝或者石块周围时,宋葭葭就会和车座子稍微休息一会。 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她和车座子终于?到了清山峰的峰顶。 虽然她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御剑飞行的修士们?,可这个方法无论?如?何都比她自己爬山要快得多。 车座子哼唧几声,似乎在示意宋葭葭它休息得差不多了,可以继续前行了。 宋葭葭点了点头,她手脚并用地抱住车座子,身侧云雾缭绕,宋葭葭的心?跳得很快,她根本不敢看下面的无底绝渊。 “let me do it for you.”这次车座子的鼻子往下爬去?,过?了很久似乎稳固地缠绕住了一块石头或是一根树桩,车座子的鼻子迅速回复,被带飞的宋葭葭只觉得浑身一轻,眩晕的失重感袭来。 或许是下行的失重感远远超越上升,其速度过?快。 或许是整整半个时辰,一直紧紧抓着车座子的宋葭葭的手臂早已?变得僵硬,有些脱力。 也或许是她太过?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各种各样的因素太多,宋葭葭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手心?里突然一松。 宋葭葭瞪大了眼睛,手心?里空落落的,不再是车座子狗毛茸茸的手感。 脑子里响起系统的尖叫声。 宋葭葭此时此刻则是在想。 听说高空坠落不仅会摔得四分五裂,甚至连脑浆都会摔出来。 希望给她下葬的人行行好,把碎成肉块的她缝合一下,更别忘了把她的脑浆捡起来,不然下辈子没有脑子的她会更笨的! *———————————————— 宋温书和宁馥看着水镜之中的画面目眦欲裂,两人不管不顾地瞬息千里,飞往清山峰的方向想要接住宋葭葭。 然而?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急速坠落的宋葭葭却忽然抓住了一条飘荡的藤蔓,掉落在了山腰的一处凹陷带。 死里逃生的宋葭葭双眼无神趴在石头上,不哭也不笑,一副呆呆的模样,显得惊魂未定?。 她缓缓地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条藤蔓隐隐闪过?一缕碧色的光泽。 “师姐……”宋葭葭摸着手腕上的藤蔓,喃喃唤道。 远处的连霁似有所感,抬起了眼睛。 尽管祂现出真身的时候,周身会生出无数的藤蔓和青莲。 但这些藤蔓和花瓣都是因为灵力暴涨而?生出的旁支显象,除了蕴含几丝灵力,只要祂还活着便可以生出无数。 但那根藤蔓和花瓣,是连霁的一部分真身。 不仅蕴含大量的修为,相当于?一件神级法器可攻可守,甚至还残遗着几分类人的神智。 连霁想起之前宋葭葭被祂的藤蔓的尖刺所伤,甚至还细心?地拔掉了尖刺。 这次失掉一部分的真身,连霁起码要休养上千年才能恢复。 连霁并不心?疼这一株真身,不过?是为了接近宋葭葭,寻求真相的必要牺牲罢了。 不然宋葭葭有个什么闪失,祂就失去?了一个得知真相的线索。 宋葭葭这个人的死活对于?祂来说,根本不重要。 对,一点也不重要。 但连霁回想起赠与宋葭葭的那几片花瓣,是祂的#%& 从来没有情绪波澜的连霁,耳后根竟然不自觉地变红了。 第43章 一?团触手缠绕在了宋葭葭所在的石块处, 车座子很?着急地爬了上来,眼露愧疚地摇着尾巴。 因为签订了灵契,宋葭葭能感知到灵兽们的情绪和大概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摸了摸车座子毛茸茸的脑袋, 安慰道。 “我没事, 你?不用担心,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抓稳。” 休息了一?会,接下来还是只能按照原先的方式下山。 差点?死掉的宋葭葭以为自己会胆怯退缩。 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忍不住摸了摸缠绕在手腕上连霁赠与她的藤蔓, 那?冰凉光滑的触感便顿时带给宋葭葭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心感。 下山没有再?出事。 宋葭葭急匆匆地赶到第?二关的所在地之时,入目便是一?座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府邸,入口处一?个?人影都没有。 宋葭葭走过拱桥, 几只灵兽乖巧地跟在后面。 一?位引导长老看见她, 忍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你?还真靠这条狗来到了第?二关?!” “怎么样,我的车座子就是这么牛逼轰轰!”宋葭炫耀地双手叉腰,车座子狗也炫耀那?般地飞速摇起尾巴。 引导长老就是看不惯宋葭葭这副嚣张样子:“你?别高兴得太?早,第?二关分为五小关,恐怕你?一?关都过不去。” 他?指着身?后分为五条的通道说:“这五关由五位峰主充当考官, 分别考察弟子们关于阵法,驭兽, 丹药,铸器,符箓相?关技能课业的情况。” 对于这些技能全都一?窍不通的宋葭葭,不由得心头一?紧。 “为什么要考这么多?很?多人能学?精通一?门?就算不错了。” 难道修真界也要求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引导长老捻着胡子, 悠悠道。 “修士自入道之日起,从此?便脱离凡尘, 问心求道。修士想要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其实就是在与天道争,与此?方世界桎梏修士的结界而斗。” “修士们每一?层境界的晋升,都是历经了无数次生死险中求胜,绝不是玩笑话。所以天衍宗有必要好好引导弟子们的心境。” “修士入道方式千奇百怪,而五门?阵法,驭兽,丹药,铸器,符箓技能则是历经时间长河,被修士们共同认可的五门?主技,这不仅是增强修士的战斗力,其中蕴含的道术和玄学?千变万化?,高深莫测,极能磨砺修士们的身?心和识海,对于修士们提高境界十分有用。” “这五门?主技看似相?差很?大,实则纵横不出方圆,万变不离其宗,其实考的不是你?们的能力,而是为了磨砺你?们的心境。” 也就是说这是五门?必修课? 宋葭葭感觉自己听懂了,好像又没听懂。 不过这个?看起来趾高气扬的老头子,愿意耐心地给自己解释这么一?大通,宋葭葭冲他?扬起一?个?笑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那?我进去咯。” 引导长老摆了摆手:“快去吧,这五关都是计时的,每关半个?时辰,从你?踏进正殿的时候开始算。” “什么?!”宋葭葭瞪了一?眼引导长老,火急火燎地就往第?一?条通道赶去。 引导长老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 “纵横不出方圆,万变不离其宗,这五关考的不是你?们的能力,而是你?们的心境,这句话我可是告诉了每个?人,能不能领略这些话,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悟性?了。” *———————————— 宋葭葭穿过了一?道白色的光屏。 入目便是一?座木质长廊,蜿蜒的长廊是一?座湖心亭,湖心亭的正中摆放着笔墨纸砚,一?沓黄纸,还有一?碟朱砂。 宋葭葭觉得很?是奇妙,明明自己刚才还在宫殿里,现在却突然来到了野外,感觉自己好像通过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 而湖心亭的正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满眼怒气地瞪着宋葭葭。 她看见宋葭葭出现,尽管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但碍于规矩,只能一?字一?句地冷声道。 “通关要求:完成一?张混元等阶的符箓,不限类型,可分为攻击、防御、辅助。” 宋葭葭嬉皮笑脸地走过去:“娘,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对了,为什么我一?穿过那?道门?就来了这里?” 宁馥用想要杀人的眼神盯着她。 宋葭葭过去拉着宁馥的手撒娇:“娘,这里怎么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啊?其他?的弟子呢?既然只有我们两个?人在,那?娘帮帮我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宁馥用力地拂开宋葭葭的手,一?脸冷酷:“我绝不可能帮你?。” 宋葭葭涎皮赖脸地靠在宁馥的身?上,一?会捶腿一?会捏肩,宁馥还是板着脸。 宋葭葭怎么都没想到,任凭她如何说好话,甚至以自己的性?命要挟,宁馥还是不搭理?她。 宁馥忽然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宋葭葭眼露狂喜,欢呼一?声:“我就知道娘最好了,娘你?果然会帮我的。” 宁馥背着手,斜睨了宋葭葭一?眼。 “半个?时辰已到,通关失败。” 宋葭葭大惊失色:“什——” 然而她甚至都没有把话说完的机会,眼前?白一?阵白光显现,她被传送回了之前?的回廊。 眼前?还是有五条通道,但第?一?条通道却被封死了。 [怎么办啊系统,我连亲娘这一?关都过不去,剩下几关更别说了。] 宋葭葭很?崩溃地捂着脸,手指焦灼急躁地抓着头发,几乎快把头发抓成一?个?鸡窝。 脖颈上的雪貂竖起尾巴:[看来是你?和边婉君还有你?差点?摔死的事情,把宁馥刺激得太?狠了。]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烦躁:[我早就说过蝴蝶效应,一?些细枝末节的改变很?有可能会改变主线,宁馥不愿意帮你?,你?也只能靠自己了,若是完不成主线任务,你?和我都会死!] 身?后的几只灵兽仿佛感知到主人情绪不佳,纷纷凑过来,蹭着宋葭葭的手臂或者小腿,像是在安慰她。 饶是宋葭葭现在心头再?烦闷,时间不等人,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先上。 宋葭葭走向第?二条通道,穿过了一?道白色的光屏。 一?股炙热的火浪迎面扑来。 宋葭葭抬起眼,自己似乎正处于一?个?炼丹房的房间,屋子正中有一?个?正在烧火的大火炉。 而烘炉周围摆放着很?多木匣,木匣里装着各种法器的图纸,还有很?多法器的原材料,墙壁之上倒悬着风箱,铁墩,铁锤,铁钳,砧子,锭子等各种泛着寒光的器具。 嗓子受过伤的陆榆不能说话,他?用灵力在半空中写出金色的字体。 [通关要求:完成一?件普通法器的锻造。] 宋葭葭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故技重施就要倒在地面,双手扒拉着陆榆的腿,狼哭鬼嚎地哀求道:“舅舅,我的好舅舅,你?可是我至亲的表舅啊,现下这里又没有旁人,你?能不能帮帮我,求求你?了——” 陆榆很?无奈,他?连忙用手指在半空之中龙飞凤舞地写到。 字迹虽然好看,却都是繁体字,宋葭葭瞪大了眼睛努力地辨认,看完整句话后,宋葭葭的心头顿时变得变得拔凉拔凉的。 [不行,试炼的规则就是公平公正,我若是帮你?作弊,就是对其他?的弟子不公。而且你?娘已经嘱托过我,绝对不能对你?放水。] 陆榆一?看面相?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无论?宋葭葭如何哀求恳乞,他?都不为所动。 宋葭葭上一?次吃了亏,不敢再?把半个?时辰全用在说央浼祈求的废话上面。 宋葭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慢慢地站起来。 求陆榆根本行不通。 陆榆虽然是个?好说话的人,但他?一?直单相?思她的娘亲宁馥,宁馥既然嘱咐他?不准帮自己作弊,那?么陆榆一?定会对宁馥言听计从。 宋葭葭估摸着时间已经过了小半,她着急地揪着陆榆的衣袖:“舅舅,那?我自己来锻造行了吧,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总行了吧?” 宋葭葭使劲地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内侧的软肉,骤然疼得声泪俱下:“舅舅,求求你?,你?教教我,我一?定要参加百年大选,不然我死也不瞑目。” [这不需要我教你?。]陆榆看起来有些疑惑,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块木板。 只见木板上赫然用毛笔字写着: 考虑到弟子们一?般只会学?习一?门?主技,或许并不擅长铸器,请弟子们选择锻造一?件其中的法器,将所选法器的材料放入烘炉之中,再?由陆榆峰主指挥你?锻造。 金错刀:圣火钺、蚀肉璃、乌霜石 七星摺花剑:青焰花、无极牙、乌霜石 丈八滚云箭:桃花灵藤、地煞铁、乌霜石 “嗯?”宋葭葭再?把目光投向了另一?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木匣子们,木匣里的材料不仅被分门?别类地摆好,甚至还用木板写好了名字以防错认。 也就是说,她只要随便选一?个?法器,再?把法器需要的材料从这里的木匣里取出来,依次放进大火炉里,再?让陆榆教她怎么做就算完成任务了? 真有这么简单? 这不就和过家家的小游戏差不多嘛。 但想起这些关卡会淘汰很?多人,最后能通过初选的人不足十分之一?,宋葭葭就知道这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宋葭葭照着木板上的文字,开始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几百个?木匣里挑材料。 刚才为了求陆榆浪费了不少时间,宋葭葭连忙招呼着灵兽们帮她一?起找。 然而灵兽们虽通人性?,比一?般的动物要聪明许多,却还是没有厉害到可以识字的地步,实在是有心无力帮不到宋葭葭。 幸好还有系统化?身?的雪貂可以帮忙。 两个?人急匆匆地挑选出了所需的材料,宋葭葭却发觉不对,少了材料之一?的乌霜石。 [肯定是我俩不小心看漏了,快再?找找。]雪貂蹦跶着四处乱窜。 两人又火急火燎地找了一?边,却仍旧没有找到乌霜石。 宋葭葭确信自己没有看漏,她凝神看向那?块木板,乌霜石重要到三种法器都需要乌,然而这里偏偏没有乌霜石,肯定是有意为之。 “舅舅,你?太?过分了,你?不帮我可以,为什么要把乌霜石藏起来不让我过关!”宋葭葭直接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陆榆却不见半分被污蔑的怒气,他?的指尖点?向另一?个?方向。 [我没有藏乌霜石。这就是这一?关考验所在的精髓,从岩浆之中取出乌霜石。] 宋葭葭狐疑地打开门?,随即忍不住大惊失色。 只见炼丹房之外竟然是一?处火山,火山熔岩湖里的岩浆甚至还在冒泡翻滚,仿佛能将人炙烤融化?掉的热气不断扑面而来。 “什么,从岩浆里面取出那?块石头?!这根本就是要我去死!” 宋葭葭怛然失色,惊恐地甚至迈不开步子。 陆榆只笑而不语。 宋葭葭热得脱掉一?层外裳,却还是浑身?冒汗。 她本就焦虑,如今又站在熔岩岩浆的旁边,整个?身?体湿漉漉得就像跌进了水池里。 忽然宋葭葭转了转眼睛,想从乾坤袋里拿出可以生水的法器,双手摸到空空的衣兜,才意识到自己的乾坤袋已经被收缴了。 陆榆仿佛知道宋葭葭在想什么,用手指写到。 [没用的,岩浆之外有一?层火幕,那?层火幕就是地心炎火。一?般的凡水对于地心炎火没有用。地心炎火能把人烧得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 宋葭葭实在无法,也只能往岩浆的方向走去。 宋葭葭走得浑身?发软,无力的双脚轻飘飘地像是踩在云头,她怕得几乎快咬碎了牙。 她很?怕,怕得要死,可她必须要完成初选!不然同样是死! 宋葭葭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指尖只是刚触及那?跃动的火焰,顿时传来一?股难以言表的灼热剧痛感,她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收回手,指尖传来一?股糊味,半根手指都变得乌黑,呈现出一?股可怕的炭化?皮革状。 若是刚才她再?收手慢一?点?,整根手指甚至整只手臂都没了。 宋葭葭面如土色地盯着眼前?的火幕。 就算通过了眼前?的这道火幕,火山熔岩湖里翻滚冒泡的沸腾岩浆,恐怕会直接将她烧得只剩一?滩灰。 陆榆淡淡地笑了:[还剩一?炷香的时间,看来你?是无法过这关了。] 陆榆转身?就要走,宋葭葭还想扑过去求他?,陆榆却直接一?个?侧身?避开。 陆榆根本没发觉小猫形态的雷兽站在他?的脚边,不慎狠狠地踩了雷兽的尾巴一?脚。 雷兽发出一?声哀嚎,胆小的它应激得浑身?炸毛,四处乱窜,它惊恐得根本不看路,速度快得像是一?条金煌的闪电,一?下子就跑进了火幕之中。 “电击老子!”宋葭葭眼看雷兽就要葬身?火海,下意识地就要飞扑过去抓住它。 这一?瞬间,宋葭葭根本忘记了害怕,只是本能地想要拦住雷兽。 谁知用力过猛,竟然一?个?翻滚就滚进了火幕之中,掉进了还在沸腾的岩浆之中。 几个?泡泡浮起来。 一?个?人类的脑袋和一?个?猫猫头从岩浆里钻了出来,大眼对小眼。 宋葭葭从岩浆里钻出来,里面的岩浆竟然只有她的小腿高,宋葭葭的手里抓着一?块黑色的石头,表情懵然。 “这岩浆怎么一?点?都不烫啊?还没我的洗澡水烫。” 陆榆笑了笑,用手指写到。 [这一?关本来就是考验勇气,那?层火幕不过是障眼法。它知道弟子们会生有疑心试探,所以通过的身?体部位越少,火幕的温度便越高,反之通过的身?体部位越多,火幕的温度近乎没有,至于那?熔浆更是摆设。] 宋葭葭呆呆地抱起怀里的雷兽,没想到自己竟然闯了狗屎运,还真拿到了乌霜石。 陆榆好意提醒。 [快拿着石头上来吧,还有一?盏茶的时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时间耗尽无法通关。] “来了来了!” 宋葭葭左手抓着雷兽,右手拿着乌霜石,像是著名的水里提东西跑的表情包。 *—————————————— 宋葭葭按照陆榆的指示,终于在最后几秒完成了锻造。 她连口气都来不及喘,连忙来到了第?三关。 一?出白色的光屏,光线顿时变得明朗起来,竟然是草长莺飞、一?碧万顷的草原。 “葭葭。” 月貌花容的清冷美女在草丛之中转过身?来,正是边婉君。 宋葭葭左顾右盼,却发觉这澄廓缅邈的草原,竟只有她和边婉君两个?人。 和前?两关一?样。 宋葭葭忍不住奇怪地问道:“婆婆,是不是因为我第?一?关耽误得太?久,所以这一?路来我都没有遇见其他?弟子。” 边婉君摇头:“这是我们专为试炼开辟的一?方幻境,就算你?和其他?人一?同进来,也见不到他?们。由于人数众多避免弟子之间相?互作弊,弟子只能一?个?人进入幻境,你?所见到的我,是我的一?缕投影分身?。”” 宋葭葭这才恍然大悟地挠了挠脸颊。 还挺先进的,竟然只能一?个?人单独考试。 “婆婆,你?这里有没有水给我喝一?口。”宋葭葭半弓着腰气喘吁吁地问,整个?人狼狈地像是从海里打捞出来的。 边婉君掌心翻动,掌心赫然出现一?杯热茶。 对于高阶修士们来说,相?隔千里拿东西也简单到犹如探囊取物。 “婆婆,这也太?烫了,你?让我怎么喝。”宋葭葭哭丧着脸,捧着这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连忙吹气。 边婉君表情愧疚:“抱歉,我忘了,我重新为你?取一?杯。” “不不不,这不重要。”宋葭葭两步并做一?步地窜过去,单手揪住边婉君的袖子:“婆婆,我的好婆婆,你?快救救我,我一?定要过这关——” 经宋葭葭一?炷香的声泪俱下,痛哭流涕,似乎打动了边婉君。 她的表情显得有几分犹豫和踌躇:“可是百年大选真的很?危险,我若是帮你?,才是让你?置身?险地……” 宋葭葭哭得整张脸都是鼻涕眼泪:“不,婆婆,如果我不通过初选,我无法完成参与百年大选的梦想,我的社交礼仪我美好的品德性?格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 边婉君迟疑了一?会,缓缓道:“要不你?先去试试?万一?你?能靠自己通关呢。” 宋葭葭眼看边婉君已经松动,连忙点?头:“试试就试试,不过我这么废物,不可能靠自己通过的。” 边婉君带宋葭葭来到一?个?巨大的铁笼面前?。 “这是青华朱赶熊,炼虚期灵兽,性?情暴戾凶悍,一?掌便能把金丹期修士拍成肉泥。你?的通关任务,则是拿到青华朱赶熊身?子下面的夜明珠。” 宋葭葭看着眼前?犹如一?座小山那?般的熊兽,目瞪口呆。 暴怒的熊兽只是闻到人类的气息就开始发狂,它两只脸盘大小的双眼猩红,疯狂地摇晃着笼子的栏杆,血盆大口喷出带着腥味的气息。 宋葭葭只站在一?边,就被熊兽摇晃栏杆带起的余波,晃动得快要站不稳。 “这让我去试试?我试试就逝逝。”宋葭葭哭丧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边婉君。 边婉君偏过眼睛:“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帮你?,毕竟这件事事关你?的安危,要不咱就不去那?个?百年大选了吧……” 边婉君又开始犹豫。 宋葭葭头痛欲裂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她眼见说不动边婉君,只能无奈地围着笼子转了一?圈。 不应该啊,这种厉害的熊兽这么危险,连金丹期都能一?巴掌打死,用来试炼是不是太?过了点?? 宋葭葭回想起上一?关那?看似唬人的火幕,不由得心下微沉。 这些试炼看似和五门?主技符箓、铸器、驭兽、丹药、阵法有关,但其实内有玄机。 那?个?试炼长老也说了:“考察的不过是你?们的心境。” 宋葭葭不再?焦躁,开始围着笼子到处转,用心地观察起眼前?疯狂嘶吼的熊兽。 它看起来没有任何理?智,十分的暴躁,甚至开始丧心病狂地用栏杆撞自己的脑袋,直接把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撞得头破血流。 这头熊兽似乎有些过于暴躁了。 而且看着它自残的模样,似乎很?痛苦。 宋葭葭摸着下巴思索,忽然眼睛一?亮。 只见那?头熊兽的一?只后爪之下,插着一?支类似于袖箭的法器,那?支箭插得很?深,熊兽的伤口早已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宋葭葭想到了破关的关键,但问题是她根本不敢进到笼子里,去取下熊兽伤口里的暗器。 就算她没有恶意是想要帮助熊兽,但熊兽稍微跺跺脚,恐怕就能把她踩成肉泥。 不过虽然她无能,但她还有三只灵兽小帮手。 “车座子,又到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宋葭葭笑眯眯地摸着车座子狗的脑袋。 车座子伸长的鼻子犹如触手那?般伸了进去,取出了嵌固在熊兽肉掌里面的暗器,熊兽吃痛得挠了车座子的鼻子一?爪,车座子顿时哀嚎一?声。 “车座子,你?没事吧,我给你?敷药。”宋葭葭连忙给车座子受伤的鼻子抖上药粉。 但好在车座子和熊兽同为炼虚期的灵兽,没什么大碍。 取下了熊兽肉掌之中的暗器之后,熊兽果真变得安静温顺了不少,宋葭葭推开笼子,它头也不回地爬了出去,根本不管那?颗夜明珠。 “葭葭,你?竟然依靠着自己通了关,连很?多金丹期修士都没能完成这次试炼,你?真是远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边婉君惊喜地抱住宋葭葭,宋葭葭却是忍不住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宁馥、边婉君、陆榆这三个?最熟悉的人都不愿帮她。 那?么她不熟的丹药峰峰主逢甘,法阵峰峰主南流景肯定是更不会给她放水。 她的这条小命,还悬着呢。 *———————————————————— 宋葭葭走进了第?四关,入眼便是一?个?药圃。 药圃大得离谱,开垦成无数条形状的灵田种满了各种各样、形状怪异的仙植。 满脸伤疤,看起来长得很?凶的逢甘直接开门?见山。 “半个?时辰之内,在药圃里百万株灵植里找到可以制作玲珑丹聚气丹的百里玉霖蕊。我不会告诉你?百里玉霖蕊的形状、颜色、香气或是任何特征,一?切只能靠你?自己寻找。” 这怎么可能找得到? 宋葭葭看着逢甘许久,逢甘有些疑惑地盯着她:“怎么了?” 宋葭葭的嘴唇蠕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逢甘面无表情的模样实在是太?凶,宋葭葭根本不敢把让逢甘帮她把作弊的念头说出来,她怕逢甘直接手撕自己。 宋葭葭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她仿佛是嗅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又不敢置信地抬起眼。 宋葭葭循着这股熟悉的恶臭往灵植田里走去。 每走几步,她就蹲下身?子嗅一?嗅眼前?灵植的味道,然后排除。 再?闻过二十七株灵植之后,宋葭葭果断地揪起眼前?奶紫色的仙草:“没错,就是你?,你?竟然带有螺蛳粉的味道!” 身?后传来一?阵掌声,宋葭葭惊疑不定地转过头。 逢甘露出一?个?微笑,带得脸上的疤痕也变的扭曲:“你?找到了百里玉霖蕊,恭喜你?过关了。” 宋葭葭:“???” 不是,就这么过关了? 大哥你?怎么能在试炼之中夹带私货呢? *———————————— 宋葭葭拖着沉重的步伐,进入了第?五关。 眼前?是一?个?类似于藏书阁的场景。 身?着粉衣,一?双桃花眼风流倜傥的法阵峰峰主南流景斜倚在小榻之上,看起来十分的惬意随便。 南流景和邬月都是妖冶艳娆的长相?,但南流景的眼角眉梢透露出算计的模样,让宋葭葭很?是提防。 南流景呵呵一?笑,打开了折扇:“哟,这不是葭葭小友么?” 宋葭葭想挤出几滴眼泪把自己说惨一?些,好说动南流景帮自己作弊,但她的眼泪早就在前?三关想要说服宁馥、陆榆和边婉君的时候流干了。 连自己的亲娘、养娘、亲表舅都不愿意帮自己,而宋葭葭和这个?南流景就见过一?面,他?肯定是不会愿意的。 宋葭葭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说说通关条件吧。” “这里其实是一?个?我布置好的奇门?遁甲,总共有八道门?,一?道生门?一?道死门?,你?只能通过生门?离开,其余七道门?都不行,而走进死门?的结局就会很?凄惨了。” 宋葭葭看了看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都一?模一?样的门?扉,摆烂地抱着膝盖坐下。 南流景眼看宋葭葭这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好奇地问道。 “葭葭小友,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呢?其他?弟子这个?时候都忙着算生门?的方位和吉凶呢。” 宋葭葭懒懒地抬眼:“我根本不会什么法阵,所以不可能通过此?关。” 南流景撑着额头:“不若我教教你?,其实法阵很?简单的。甲艮己离乙丁坤,丙戊原来巽上存。庚兑辛乾壬居震,癸逢坎上起休门?。” 南流景很?自豪地开口,仿佛在等着宋葭葭夸奖他?:“怎么样,是不是很?通俗易懂?” 宋葭葭:“……我的头好痒,好像快长脑子了。” 南流景被逗得笑出了声,倚着墙壁笑得花枝乱颤。 “葭葭小友,你?说话还真是有意思。不若这样,你?不是叫婉君一?声婆婆吗,那?你?唤我一?声阿公,我就告诉你?生门?是哪一?扇门?,如何?” 宋葭葭很?生气地站起来:“我宋葭葭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生门?,我也不会让你?侮辱我的尊严!” 南流景惊诧地收起折扇:“呀,看不出来你?竟然如此?的有骨气——” 然而一?秒钟之后,宋葭葭满脸堆笑地给南流景捏着肩膀:“阿公,好阿公,舒不舒服啊,生门?是哪里?” 南流景眯起眼睛笑道:“我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生门?。” 宋葭葭看了看八扇颜色不一?样的门?扉,红橙黄绿青蓝紫外加一?个?骚粉色。 得,又是一?个?夹带私货的峰主。 短短五个?小时,宋葭葭感觉自己像跑了一?场马拉松,精疲力尽地走向了第?三关所在的地方。 宋葭葭刚到,密密麻麻的修士们都像分开的潮水远离她,眼神满是震惊和愤怒。 “这个?炼气期的废物,怎么可能凭借自己通过四关试炼?” 第44章 等候已久的连霁走了过来, 祂上下扫视了一番宋葭葭,眼见她没有大碍,只是?一根手指灼伤严重, 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宋葭葭这根受伤的手指似乎很碍眼。 连霁知?道自己如此担忧宋葭葭的安危, 不过是?担忧自己的线索。 连霁沉默地拿出一些?草药抹在了宋葭葭的伤口上。 宋葭葭撸起袖子扬起手腕上的藤蔓手链, 笑容甘甜得化不开,仿佛能泡一大杯白开水:“师姐,我爱死你啦。” 连霁怔怔地看着宋葭葭拿着那根带有花瓣的手链显摆,祂竟难得慌张, 眼疾手快地把宋葭葭的袖子放下来遮住手链:“不要让别人看到。” 宋葭葭露出一个揶揄笑容:“我懂, 我懂的,这是?件能救命的厉害法宝,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否则说不定要谋财害命。” 她一边得意?地笑, 一边伸出手抚摸那片花瓣:“唔,这花瓣好神?奇啊,明明摸起来很柔软,但实则坚韧无比,怎么?撕扯都不——” “唔——”连霁忽然?闷哼一声。 随后连霁竟然?少有地瞪了一眼宋葭葭:“不要乱碰, 碰坏了花瓣,法器会?失效的。” 这花瓣是?祂的真身的一小部分, 其中还残遗祂的一缕神?念,那就是?保护宋葭葭。 但这股残遗的神?念不仅会?受本体连霁的影响,这个分/身的神?念同样会?反过来影响连霁。 刚才宋葭葭抚摸那片花瓣,分/身所传回的跌宕起伏不定的怪异感觉, 几乎快逼疯了连霁。 “嗯?师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被我气红了?”宋葭葭关切地牵起连霁的手。 连霁的脸更红了, 祂僵硬地转过头:“别闹了,你现在很不利,他们都在议论你。” 宋葭葭循着连霁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众人之前立着一块发光的巨大石碑,参赛众人的名字和?分数都赫然?在列。 宋葭葭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看见自己的名字竟然?排在了最前面。 由于第一关只是?起一个筛选的作用,过滤排除出无法御剑飞行的金丹期以?下的修士。 所以?这里的弟子们都拿到了第一关的分数。 现在第三关还未开始。 分差只能是?因为第二关的五个试炼造成的。 眼看宋葭葭竟然?出人意?料地拿到了六十分的高分,排在了榜首,换算而出也就是?她竟然?通过了第二关的四个试炼。 宋葭葭依靠那只奇怪的长鼻狗灵兽,侥幸通过第一关本来就是?撞了大运,可第二关怎么?可能压过他们这群天才中的天才,成为了榜首。 可宋葭葭不仅修为低微,平时又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代,并不擅长任何一门?主?技,众人自然?忿忿不平,认定其中必有黑幕。 四周顿时议论纷纷,群情?激奋,显然?已经引起了众怒。 本就对宋葭葭一直心怀怨气的程章逮着了这个机会?,他溜到一群弟子的当中,冲着他们叽叽咕咕地低语了一番。 这群弟子愤怒的情?绪很快被挑拨得十分高涨,大声吵囔着没有公道,很快带动?得其他弟子也开始叫嚣,场面逐渐失控。 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宋温书都有些?失态,他总是?一副从容微笑的模样,如今脸色却十分难看。 宋葭葭如今已经引起了众怒。 众目睽睽之下,宋温书就算是?想要保她也是?有心无力。 宋葭葭今后的名声算是?彻底的臭了。 “你们在说什么?屁话?我女儿作弊?那你们摆出证据来!” 宁馥的厉声呵斥让聒噪的人群霎时变得无比安静。 明明两?人尚还在冷战,但宋葭葭遭受非议的时候,宁馥却能不管不顾地为她出声。 这种不论自己对错都有人为自己护犊子的感觉,虽然?不一定道义,但真的很爽。 宋葭葭心头一暖,她缓了缓自己心底慌乱的情?绪。 自己通过的这四个试炼,虽然?南流景帮她做了弊,但她另外?几个试炼都是?自己运气好误打误撞地过了关,就算南流景那一个试炼不算成绩,自己怎么?说也实打实地通过了三个试炼。 她知?道自己作弊的念头不道义,可这初选的人选又没有精确数量,只是?一个大概的筛选范围,只要通过六十分就能入围百年大选,那她这也不算是?抢了谁的名额。 反正活命最重要。 宋葭葭转了转眼珠,想起名场面滴血验亲的反推定理。 有人污蔑贵妃和?太医有私生子,然?而这些?人猜对了结果却猜错了公式。 真相?却是?贵妃和?王爷私通,她便提出自己的孩子和?皇上滴血验亲,让皇帝打消了疑心。 宋葭葭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你们既然?说我作弊,那宁馥即为我的亲生母亲,她都不肯帮我作弊,另外?几位峰主?除了陆榆,和?我都无亲无故,又何必帮我作弊?” 宁馥上前一步,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帮宋葭葭作弊,面无表情?地发了一个心魔誓。 心魔誓对于修士来说绝不是?儿戏,一旦违背,必遭心魔反噬。 弟子们的表情?便忍不住带了几分迟疑和?犹豫。 随后陆榆,边婉君,逢甘也站出来发了心魔誓。 他们的所作所为让宋葭葭觉得很感激,但并没有非常意?外?。 毕竟这几关她本来就是?靠运气误打误撞地过了关,确实没有作弊。 但南流景的那个试炼就没办法了,她只能寄希望只是?取消这一个试炼的成绩,如果直接取消了她所有的成绩无法参加百年大选,那她就死定了! 宋葭葭紧张地满手是?汗,眼睁睁地看着南流景站出来表态。 让宋葭葭大跌眼镜的是?,南流景竟然?也发了一个心魔誓证明她没有作弊。 南流景疯了吗??? 她和?他只是?见过两?面,根本就不熟,而一旦违背自己的心魔誓,今后被心魔反噬,渡劫的时候将会?十分危险,甚至会?丢掉性命。 五位峰主?接连发了心魔誓以?证宋葭葭的清白,让在场所有人都十分震惊,不敢再多言。 宋温书眼见局面这样轻松地就被控制了下来,他心底窃喜,面上却是?不显,含笑温声道:“天衍宗向来鼓励弟子独精专研一门?主?技,会?的多比不过精一门?。” “然?而第二关却广泛到出了符箓、铸器、炼丹、驭兽、阵法五个试炼。因为这一关只是?考的大家的心境,其实试炼的内容根本不难。” 宁馥看起来还是?很不爽,她冷哼一声:“我这个试炼要求一张混元等阶的符箓,混元等阶并不高,不需要精通符箓之术,只要照着旁侧的描摹就可以?完成。” “九十九步描摹不能错一笔,是?为耐心。” 陆榆用手指在半空之中写出金色的字体。 [乌霜石所在的岩浆只是?障眼法,外?面的火屏被施了术法,越是?小心试探,通过的身体越少反而温度越高。] [蹈锋饮血,奋不顾身,是?为勇心。] 边婉君摸着肩膀上化为拟态的小老虎灵兽。 “在场的弟子们大多为金丹期,少有几个元婴和?化神?,也绝不可能打败那头处于暴怒的炼虚期熊兽,所以?你们应该想到的是?如何感化这只灵兽,救助身有伤口的它。” “扶倾济弱,普度众生,是?为慈心。” 满脸疤痕的逢甘上前一步,有人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百万株灵植形态各异,你们又无从得知?灵植的细节,如果你们浮皮潦草地找一圈,眼花缭乱也不可能找到。这株灵植的气味十分特别,而我昨日正吃了一碗与它气味相?似的食物。若是?你们能够留心观察我身上的细节,便能分辨。” “一叶知?秋,明见万里,是?为细心。” 南流景摇着扇子笑道。 “众做周知?法阵是?最为繁复驳杂的一门?术法,若你们不是?法阵峰的弟子,绝不可能破开我的奇门?遁甲。所以?你们便不该死脑筋地浪费时间,而是?该从这个房间之中的唯一活物下手,也就是?我本人啦~~你们应当探听我的言行,获得有用的线索。” “随意?应变,七窍玲珑,是?为慧心。” 气氛沉寂了很久。 一个弟子颤声问道:“难道宋葭葭除了符箓那一关,竟然?真的都做到了这些??”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ο M 原本宋葭葭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她思考了一会?,很快便想通了。 因为其他的弟子都是?有着实打实的修为,所以?便全心贯注地按规则行事。 而宋葭葭的境界如此低微,本来就不可能按照着明面上的规矩方式通过,她便只能寄希望于旁门?左道之上,谁知?运气竟然?这么?好竟然?稀里糊涂地就过了。 南流景合起扇子:“所以?你们很多人的心境都不行,沉溺于胜负之中,被规矩所束缚,反而不如修为最低的弟子看得通透,擅于变通,你们都要向她学习,知?不知?道?” 很多弟子满脸钦佩地向宋葭葭看过来。 社死的宋葭葭连忙心虚地低下头,感觉自己被南流景故意?捧杀了。 这老混蛋,肯定还记着自己上次说他坏话的仇呢。 “好了,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那便不要再说废话,开始第三关。”宋温书低咳一声。 一个引导长老站上前来,挥了挥袖子,只见原本平坦宽阔的场中顿时了数百个平台。 “第三关,是?为弟子两?两?之间的对决战。胜者即得十分,败者无分。可最多连胜三场,最高获得三十分。” “考虑到能够抓住机缘也是?修士们的一场修行,弟子们可以?任意?使用凭借自己获得的法器,灵兽,丹药,符箓或是?任何外?界属性的法宝。” 宋葭葭听到这规则,脸都快笑烂了。 自己这三只灵兽可是?化神?期和?炼虚期,那还不吊打眼前这群新生。 眼看宋葭葭放出三只灵兽,趾高气扬地走到高台边,然?而她的神?色却忽然?一凝,冲连霁使了个眼神?。 连霁走过去,不等宋葭葭说话,祂便默契地能发觉宋葭葭尴尬的处境,直接单手举起了宋葭葭,把她推到了足足有两?三米的演武台之上。 宋葭葭甚至都无法自己跳到演武台,竟还需要师姐相?助。 整段垮掉的宋葭葭,很快迎来了其他看戏的人嘲笑。 宋葭葭抬起眼,发觉自己的演武台旁边,竟然?被看热闹的弟子围得水泄不通。 修为最低的宋葭葭如今却获得了最高分,几乎让所有人觉得怀疑和?好奇。 宋葭葭顶着众多炙热的目光,冷酷地抬起手,冷声吩咐自己的三只灵兽:“做掉他。” 下一瞬宋葭葭就被突然?瞬移而来的宋温书,狠狠地打了一个爆栗:“胡说八道什么?,这场比试点到为止,不得使出杀招。” 宋葭葭瘪着嘴捂着脑袋,再次装逼失败。 面前的金丹期弟子却顾不得看宋葭葭的笑话,他使用防御型法器狼狈地躲过了一团紫光闪烁的惊雷,下一秒他却双耳流血,倒在了无孔不入的音攻之下。 胆小的雷兽钻进?了宋葭葭的衣衫之下,只露出一个鬼鬼祟祟的猫猫头。小肥啾兴奋地开始啼鸣,车座子热情?地摇着尾巴。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一个金丹期弟子竟然?就败在了宋葭葭的手下。 围观的群众们惊疑不定,很快有弟子发出质疑:“宋掌门?和?宁峰主?竟然?给宋葭葭配置如此强大的灵兽,是?不是?太不公道了。” 宋葭葭得意?洋洋地仰起头:“它们可都是?我自己亲手驯服的灵兽,童叟无欺。” 边婉君帮腔道:“的确如此,你们若是?不信,我再发一次心魔誓。” 边婉君说到做到,又发了一次心魔誓。 彭磊很不高兴,边婉君为了帮扶宋葭葭竟然?将自己置身险地,但他碍于师父的体面,只能不情?不愿道:“我也可以?佐证。” 宋温书含笑道:“大家也知?道,驭兽的人峰一向独来独往,不怎么?常和?我还有馥儿联系,连边峰主?和?彭执事都愿意?这样说了,那自然?是?不假的。” 很快有其他峰的弟子,不敢置信地到处询问驭兽峰的弟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宋葭葭这个废物都能收复高阶灵兽?你们是?吃白饭的吗,自己不去契约这么?珍贵的灵兽,竟然?拱手送于他人。” 驭兽峰的弟子没好气地说:“宋葭葭是?废物,这三只灵兽也是?我们驭兽峰几百年的废物,都是?没人要的烫手山芋。” “雷兽脾气暴躁,我被它伤过很多次,根本无法驯服。” 一个法阵峰的弟子震惊地用手指向一个方向:“你确定?” 只见小猫怯生生地缩在宋葭葭的小腿处,毛茸茸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宋葭葭摸了摸它的脑袋,它立即依恋地蹭了蹭宋葭葭的掌心。 驭兽峰的弟子傻眼了,但还是?继续说:“那只鸟兽的鸣叫实在太过难听,包括我在内的一百多人都和?它契约过,但实在是?受不了它日夜不停的鬼哭狼嚎,和?它解除了契约。” 丹药峰的弟子翻了翻白眼:“你确定?” 只见宋葭葭正在严肃地教?训小肥啾:“我说了你要控制自己,不战斗的时候就不要发出音攻。你要是?再管不住自己的嘴,我晚上就不给你唱大貔貅了。” 鸟兽立即听话地闭紧鸟喙。 驭兽峰的弟子不敢置信地愣了许久,颤颤巍巍地解释。 “那只长鼻狗看似是?修为最高的炼虚期,但它除了鼻子能够变长帮人捡东西,根本一无是?处,而且它变长的鼻子那么?恶心,我们驭兽峰的人都烦死它了。” 铸器峰的弟子抱着手臂:“你确定?” 只见那只长鼻狗灵活地使用长鼻子将对手的双腿绊倒,甚至还在另一个对手不讲武德地使出暗器之时,为宋葭葭挡下了杀伤力巨大的一击。 宋葭葭满脸悲怆地抱着长鼻狗:“车座子,车座子你醒醒啊,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汪?”浑身是?血、肠穿肚烂的长鼻狗非常轻松地站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冲宋葭葭摇着尾巴。 没过多久的时间,便见长鼻狗浑身狰狞的伤势,在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好转。 驭兽峰的人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只看似废物的长鼻狗,其实是?一只自愈能力超强的防御型灵兽。 一场场紧张刺激的比试之后,最后的总分出炉。 “本场初选的魁首宋葭葭,九十分。”引导长老的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宣布。 看起来引导长老的整个人生观都因此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摇摇晃晃地继续念到:“下面还是?超过六十分,通过初选的人员:毕瓯,萧康乐,柯晓露……” 几乎全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宋葭葭的身上,有震惊,有怀疑,有好奇,有愤怒,有赞赏…… 宋葭葭只觉得压力很大。 自己这么?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地就得了魁首,感觉像是?之前上学的时候,抄作业不小心抄成了年级第一的恐慌无措。 *———————————— 还有十天,通过初选的弟子们就要乘坐灵舟从天衍宗出发,进?入百年大选所在的括苍秘境。 雪貂竖起尾巴,语气严肃地发布任务。 [NO.1:之前的原剧情?封华砚向原主?求助,让原主?把他塞进?了队伍之中的杂役人员。封华砚偷偷摸摸地进?入了秘境,习得魔功,杀了封华洲夺取他的灵根,这是?他今后一步登天成为魔尊的重大转折点。] [所以?你这一次,也必须要想办法让封华砚进?入秘境。] 宋葭葭漫不经心:[好。] [NO.2:宁馥爱子心切,不允许原主?参加百年大选的复赛和?终试,用结界把原主?关了起来,原主?让半妖邬月破了结界,将她偷偷地带到灵舟之上,混入其中。] 宋葭葭昏昏欲睡:[哦。] [NO.3:起先被关的原主?求助的是?师尊云听白,云听白并没有搭理她。] [原主?向云听白表露了心意?,云听白却深受其扰,当云听白听到原主?去秘境是?为了他,心烦意?乱的他没有去秘境,而是?独自闭关修炼,然?而却不慎走火入魔。原主?趁云听白重伤虚弱,竟然?对他……] 宋葭葭瞪大眼睛,一下子来了精神?:[嗯???] 雪貂翻了个白眼。 [别瞎想,原主?只是?竭尽所能地好好照顾云听白。] [但云听白身为仙尊,因为走火入魔,竟然?失去五感,浑身无力,虚弱得连凡人也不如。他担忧外?人知?晓会?生起祸心,便勒令原主?不许告诉任何一个人。然?而孤男寡女,独处山洞……] 宋葭葭很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衣服:[这种戏不能播的,sir,我卖身不卖艺的!] 雪貂再次翻了个白眼:[你放心好了,他们没发生你想的龌龊情?节。但云听白却因为这件事,从此对原主?的态度好了很多。] 宋葭葭还想细问,却被雪貂凛肃的语气打断:[今后的剧情?我之后再告诉你,注意?,现在NO.1的情?节即将发生,这不是?演习,封华砚还有0.0001秒到达现场。] “宋葭葭,那个,你这会?忙不忙?” 身后果然?响起封华砚吞吞吐吐的声音。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_0._c_o_m 第45章 宋葭葭转过头, 漫不经心地抚着雪貂的脑袋:“有事?” 封华砚低垂着脑袋,看不清他的表情:“听?说你通过了初选,就要去百年?大选的括苍秘境了。” 宋葭葭走到太师椅旁边坐下, 她用手撑着额头, 翘起二郎腿, 一副很悠闲逍遥的模样:“是?又如何??” 封华砚嘴唇艰涩地蠕动一番,很久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宋葭葭知道封华砚要强傲娇的性子,让他求人,他心里比死都?难受。 宋葭葭却明知故问道:“噢, 什么事情?说起来你一向自傲, 竟也有求我的一天?” 封华砚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微颤,像是?一只裙绡蝶的翅膀轻抖。 沉默了许久, 封华砚终于声音喑哑地开口?。 “我也想要去括苍秘境, 你若是?肯帮我这一次,今后我必偿还?你这个人情。” 话音刚落,封华砚仿佛觉得很不堪似的垂下了眼睛。 因为觉得羞耻,犹如薄樱般靡丽的绯色的爬上?了他的侧脸。 封华砚身为男主生得俊美明朗,但他的五官相较于其他人生得十分深邃英武, 哪怕身着杂役的服侍也难掩他气宇轩昂。 但英武刚烈的他,如今却因为羞耻, 露出这样面红耳赤的表情。 宋葭葭恶趣味地开始逗弄封华砚,语气顽劣:“我可?以帮你啊,那你就情真意切地求求我,求我帮你, 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封华砚猛然抬起眼:“你……” 对他对视的宋葭葭愣了愣。 封华砚一向隐忍不发,宋葭葭还?以为这次会逗得他恼羞成怒, 可?封华砚并未生气,反而?眼底好像有几分……纵容宠溺? 宋葭葭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 封华砚慢吞吞地走到了宋葭葭的身后,宋葭葭顿时身躯一僵,提防地看着他,害怕他会伤害自己。 谁知封华砚却只是?把手放到了宋葭葭的双肩之上?,竟然开始捏起宋葭葭的肩膀:“今天初选很累吧,我给你捏肩,力度可?以吗?” 宋葭葭瞠目结舌地愣了许久。 但不得不说,封华砚捏肩的力度掌握得极好,既不会让宋葭葭觉得疼痛难耐,又可?以舒缓宋葭葭的背脊的僵直酸痛。 一炷香之后,封华砚见宋葭葭不说话,试探着问:“你今晚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 宋葭葭有意想撩拨挑逗封华砚,轻笑一声:“华子,我为你疏通关系,把你塞进队伍里的杂役人选之中,可?是?要花一大笔灵石,几个菜就想把我打发了?” 封华砚皱起眉:“你想要怎样?那我写张欠条给你,以后加倍还?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宋葭葭摇头:“你浑身上?下,也就这副皮囊还?过得去了,不若就以身抵债咯?” 封华砚瞳孔一缩,表情是?难以掩饰的错愕:“你说什么?” “男人,不要在我面前玩欲情故纵的把戏。”宋葭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我这么优秀,你不可?能不暗恋我。” 封华砚难得失态,他情绪激动地站起来:“胡说八道!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你!” “你说气话,我不信。”宋葭葭掩着嘴轻笑。 眼看封华砚就要怒气冲冲地离去的时候,宋葭葭却又叫住他,按照原剧情那般答应了他,先?给他打一针定心剂。 “哎呀华子怎么这么禁不起开玩笑呢,我就是?和你嘴贫几句。你放心,我会让你去的。” “你做的菜那么好吃,我可?舍不得不带你。” “好,只要你这次帮我,我以后若是?有飞黄腾达的那一日,绝对不会亏待你。今晚我就去为你做一桌你最喜欢的饭菜。” 封华砚微微颔首,他离去的脚步轻快,仿佛昭示着他的心情不错。 宋葭葭摸着下巴,看着封华砚走远。 好可?怕啊这个男人,这么讨厌自己还?能强忍着心底的愤恨,卑躬屈膝地讨好自己。 而?离去的封华砚默念着宋葭葭刚才说的那几道菜名,菲薄的唇角微微往上?。 他就知道葭葭不可?能不答应他。 说什么离不开他的菜,其实就是?她嘴硬心软,离不开他这个人。 *———————————— 宋温书和宁馥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葭葭,初选算你运气好,没有闹出什么不可?弥补的错误。初选的试炼有峰主们看着,演武也不允许弟子们使出杀招,点到为止。” “可?后面的复赛和终试和初选不同。从前的百年?大选,很多天之骄子都?死在了那个秘境。” “你绝对不可?以再继续参与下去。” 宋温书无比地认真说。 宁馥看起来还?是?余怒未消:“我说了不准你去就是?不准,好好地在这里待着,会有小桃照顾你的。我和你爹要不了多少日子就会” 宁馥抬起手,一道淡蓝的光束在宋葭葭的眼前升起,最后光束缓缓铺开,化为了一道透明却无比坚固的结界。 宋葭葭老?早就知道这个剧情,但她还?是?演得无比的震惊和愤怒,哭天抢地地捶打着透明的屏障,鼻涕眼泪哭花了一脸:“爹,娘,放我出去,我没有病,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 “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爱恨成败里,赢过也输过……” 一阵难听?跑调的歌声从屋里传出来,只见宋葭葭满脸悲伤地在结界里走来走去,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连霁面无表情地问:“需要我帮你打碎结界吗?” 宋葭葭连忙把鸡腿藏在袖子里,擦了擦嘴边的油渍。 “别?别?别?师姐,现在还?不是?时机,等我爹和娘走了再说,我到时候叫邬月帮我,你记得在灵舟上?等我接应我。” “对了,再帮我把师尊叫过来一下呗,师姐。” 宋葭葭还?不忘让连霁传话,毕竟这也是?走剧情的一部分。 云听?白很快就来了。 果然连霁这个女主的魅力大得很,清冷仙尊都?拜倒于女主的石榴裙之下,如此的言听?计从。 “师尊,你帮帮我,你帮我出来,我要去括苍秘境。”宋葭葭立即入戏,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云听?白背着双手,静静地看了宋葭葭许久。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平静,掩藏着汹涌的痛苦和仇恨,犹如看似平静的海底倒映着乌云,被重重云层挡在之后的夜月雾蒙蒙地透着光,已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夜。 在水镜之中看见宋葭葭没有死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懊悔,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眼神?无法从宋葭葭那纤弱的脖颈上?挪过,很快的,只是?一个呼吸就能拧断。 可?只要对上?宋葭葭的眼神?,满是?眼泪的眸子里是?对他的憧憬和期待,他便觉得自己的双手仿若重若千钧,怎么也抬不起来。 若是?把宋葭葭从结界里放出来,让她去参加百年?大选,她很有可?能会出意外,这样也不用他双手沾血。 云听?白犹豫了很久很久。 但他最后还?是?说。 “我不会放你出去的,百年?大选很危险,你就在结界里好好待着吧。” 其实,再让这个幻境留存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 *———————————————— 宋葭葭这几天哭天抢地,在结界里疯狂撒泼,却是?无能狂怒,彻底地让宋温书和宁馥放下了戒心,带领着参赛弟子登上?了灵舟远去。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小桃一日三餐地给宋葭葭送完饭就走,并没有一直守着宋葭葭。 看起来宁馥对她的结界很自信。 宁馥乃是?合体?期的修士,而?宋葭葭那几只灵兽不过是?化神?期和炼虚期,相差的境界如此之大,绝不可?能打碎她的结界。 空廊落叶,深砌苍苔,深夜安静得可?怕。 宋葭葭平日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到连霁走了,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孤独。 有哒哒哒的声音响起。 这是?带着利爪的肉垫,在冰凉的地板之上?行走的声音。 宋葭葭顿时来了精神?,一骨碌地爬起来:“邬月?” 一只浑身纯黑,一蓝一金两只异瞳的狐狸背着月光而?来,狐狸被月光倒映的影子拉长,变成了直立的人形。 “主人,你别?怕,我马上?就按照你的吩咐破开结界。” 邬月柔声安抚着并不慌张的宋葭葭。 宋葭葭满意地点了点头,拉开一把椅子悠闲地坐下,再掏出一把瓜子开始嗑起来。 邬月打量着眼前这道透明无形的屏障,他伸手发出一击试探,然而?这发攻击却立即被结界反弹回来,邬月偏过身躲开,眼神?渐凝。 他很强,强到可?以越阶暴打比他等阶还?要高的灵兽,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强的半妖。 可?他现在还?尚未完全成长起来,面对这堵合体?期修士留下的结界实在是?力不从心。 可?这是?宋葭葭的要求,那么就算要他赴汤蹈火也要做到。 邬月神?情渐冷,忽然他凝气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胸口?。 好像有一道破碎的声音响起,邬月顿时吐出一大滩血。 宋葭葭嗑瓜子的手顿住,被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吓到:“邬月,你为什么要打自己一掌?” 邬月并不说话,他的修为陡然拔高了不少,只见他的唇角长出可?怖的獠牙,双眸的眼瞳变成了冰冷的竖瞳,眼神?暴戾嗜血,身后的三条狐狸尾巴摇晃,须臾之间,他移形换影化为巨大的黑狐,怒吼一声,猛然冲向了结界。 结界像是?玻璃那般布满了蜘蛛网,缓缓破碎,无数的晶片掉落,化为了齑粉,黑狐精疲力尽地倒下,双眼双耳鼻子都?淌出可?怖的血痕。 “邬月!”宋葭葭胆战心惊地跑过去,让浑身染血的黑狐的脑袋阵在她的双腿上?:“邬月,你还?好吗,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系统只布置交代?宋葭葭,叫她按照原剧情来做,让邬月救她出结界。 可?系统没有说过,邬月竟然要用如此惨烈的方式。 [他刚才打碎了自己的半边妖丹,所以才短暂的修为大涨,破除了结界。] 雪貂的两颗眼睛转动,看向了宋葭葭。 [原剧情中,原主虽救了邬月,但邬月只当原主为朋友,对女主一见钟情。原主既然求了他救她出结界,他便放言经过此事,他就算偿清了宋葭葭的恩情,从此两人互不相欠。] 雪貂抱着自己的尾巴,语气无奈。 [你别?这么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啦,邬月很强的,死不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恢复的。你对着一个要杀你的男主心疼什么,你专注地走剧情就行啦。] 宋葭葭垂下头,她无声地给邬月包扎好血流不止的伤口?,安静地等着邬月按照既定的剧情说下一句话。 “经过此事,你我从此就两不相欠。” 这本该是?邬月对她说的话。 可?伤痕累累的男人抬起头,他冲宋葭葭努力地摇了摇尾巴,一边说话一边咳血:“我不是?你说的那种爱慕虚荣的男人,我不是?,我也不脏。” *——————————————— 邬月休养了半夜,直到晨光熹微之时,他提出自己已经恢复了气力,可?以送宋葭葭去追赶灵舟了。 宋葭葭的摩托启程法器太小,只能容纳她一人,不可?能把邬月和三只灵兽都?带上?。 宋葭葭提出自己乘坐法器,邬月带着另外三只灵兽,却遭到了邬月的强烈抵抗。 宋葭葭只好陪着三只灵兽,和邬月一起出发。 邬月平时的狐狸形态不过比平常的狐狸大一些,而?眼下他化为了一只有辆小汽车大小的巨型狐狸。 宋葭葭这才知道,原来妖族的原型很是?巨大,平日里邬月是?刻意收敛了自己的原型。 等以后邬月晋升境界,他的原型还?会比如今膨胀数十倍。 “我坐稳了。”宋葭葭揪着一捋狐狸毛,把脑袋埋在邬月毛茸茸的皮毛里面。 身侧是?她的三只灵兽,都?老?老?实实地趴在旁边。 黑狐狸转过头看见这三只灵兽,眼底满是?嫌弃,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着怒火,甩了甩尾巴就腾空飞起。 宋葭葭几乎被狂烈的风暴吹剐地睁不开眼,她用力地伏低身子,把自己埋进了邬月的皮毛里面。几只灵兽仿佛知道宋葭葭很冷,凑过来围住她,宋葭葭露出一个笑容,用手把它们揽在一起。 身下是?邬月的狐毛,小猫小狗和小鸟在身侧保驾护航,脖颈上?还?有一只雪貂,被毛茸茸包围的宋葭葭觉得很开心。 但她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却逐渐凝固。 她想不通,为什么邬月的言行举止会偏离得这么严重? 如果邬月像云听?白和封华砚那样不喜欢她,宋葭葭在遵照剧情完成任务的时候,绝不会对邬月生出愧疚。 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能感受到邬月对她炙热滚烫的感情,她无法面对这样的邬月,更无法想象今后的邬月会杀掉她。 雪貂打断了宋葭葭的思忖。 [这些时日我也深思熟虑过邬月为何?会和原剧情偏离得这么多,或许是?因为你的态度改变了他吧。] 宋葭葭诧异:[我?] [邬月上?辈子对原主很凶恶的,原主也不生气记仇,反而?对他很好。但你却千方百计地想让男主讨厌你,以便杀死你,反而?一开始对邬月的态度就很恶劣。] 雪貂的语气很无语:[男人呗,都?是?贱的慌。] [你对他越好他越不当回事,你把他弃如敝履他反而?迷恋你,不过邬月对你一时的意乱情迷,都?不可?能抵过对女主的深爱。] 宋葭葭沉默了一会,感觉雪貂说的还?挺有道理。 雪貂恨铁不成钢:[你心疼这些将来要杀你的男主,可?是?要倒霉一辈子的!到时候不仅你不能回到你的世界,还?要连累我。] 宋葭葭立即把自己的脸远离邬月的狐狸毛,不再和他贴贴:[对,你说的对,心疼男人倒一辈子霉。] 然而?宋葭葭只是?被身体?微抬了起来,就一览无余地看到了万米高空,身下的景色犹如景观微缩盘那么迷你。 宋葭葭吓了一跳,之前差点高空坠亡的心理阴影还?在。 她顿时脸色煞白,只觉一阵眩晕,连忙缩成了一团,闭上?眼睛不敢看身下。 “主人,我再飞快一点,我们今夜应该能追上?灵舟。”邬月的声音在狂风里飘散。 “嗯。”宋葭葭闭着双眼,很冷静地应道。 “主人,你饿不饿,渴不渴呀?”邬月关切地问道。 “不饿,不渴。”宋葭葭淡淡地说。 “主人,你好高冷呀,都?不理我。”邬月委屈地哼唧了几声。 “别?吵我。”宋葭葭不耐烦地轻啧一声。 邬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下子熄了声,不敢再多话。 其实他不知道,宋葭葭只是?太害怕了,她说话如此冷静,其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宋葭葭趴在狐狸的背上?看似很安静,其实走了有一会了。昏迷.JPG *———————————— 月落参横,巨大的灵舟在云海烟雾之中穿梭,犹如行在平稳的海面。 连霁按照和宋葭葭的约定出了船舱,来到甲板接应。 连霁耐心地等了许久,点起一盏灯笼,温暖的光芒立即驱散了浓得化不开的黑夜,往更远处衍射。 这盏孤灯就犹如一座无言伫立的灯塔,为身处茫茫云海的宋葭葭指明着方向。 等到了后半夜,终于等到了一只巨大的黑狐,他收起利爪,用肉垫悄无声息地落在甲板上?。 黑狐安静地等了许久,却不见宋葭葭有动作?。 黑狐疑惑地扭过头,却看不见背上?宋葭葭的情况:“主人,我们到了。” 连霁把宋葭葭抱下来,探了探鼻息:“她好像晕了很久,你一点都?没察觉吗?” 黑狐大惊失色:“怎会如此?我以为主人只是?不想要我烦她……” “别?说这些了,先?进我的房间吧,不然被人发现就大事不妙了。”连霁淡淡道。 连霁准备抱起宋葭葭,却和一双男子宽厚的大手撞上?。 邬月歪头笑了笑,不经意地露出獠牙:“不用劳烦,照顾主人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 连霁眼疾手快地抱起了宋葭葭,淡淡道:“你也别?光站着,去把那几只灵兽的呕吐物擦掉。” 只见宋葭葭的那几只灵兽刚下了狐狸车,就吐得昏天黑地。 聪慧的它们知道邬月不好惹,一直强忍着没有吐在狐狸车上?。 邬月瞪着眼前的一大滩恶臭的呕吐物,他的眼皮跳了一跳。 合着连霁抱葭葭,他就留下来清理残局? 他还?没被占过这样的便宜。 邬月额上?的青筋狠狠一抽。 如果连霁不是?……他的兽形绝对会给连霁狠狠来上?一口?。 第46章 宋葭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身影在?旁侧的小榻之上打坐。 半窗斜阳,从窗棂的格子里倾泻了一?地,星星点点的光烁铺盖在?连霁的身上, 像是抹了一?层金边。 连霁睁开眼睛, 正对上宋葭葭直勾勾的眼神?:“怎么了?” “师姐, 你身后是光,你好漂亮啊。”宋葭葭很?认真地说。 连霁愣了愣,祂拿起桌上五六束不同的花枝,山樱粉嫩, 迎春明媚, 飞琼淡泞,弄雪飘枝。 “前几天?没能给你,今日补上。” 宋葭葭眼带错愕地接过。 连霁真的是一?个很?遵守诺言的人, 祂答应了宋葭葭的一?句无心之言, 说要给她?送花,宋葭葭并没有当真,祂却坚持不弃。 连霁大概就是那种做的比说的多,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的性格吧。 能和连霁成为朋友, 真是她?的幸运。 宋葭葭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布设,眼看自己大喇喇地睡在?床上, 连霁却被自己赶走屈居于一?张小榻之上,她?无措地挠了挠头:“师姐,我又占了你的床,真不好意思……” 连霁淡淡道:“无碍, 我本就不需睡眠。饿不饿?我去给你传膳。你不要出?去,会被人发现。” 宋葭葭连点头。 她?乐不可?支, 喜眉笑眼地絮絮叨叨:“饿了饿了,师姐你这几天?不在?,我好想?你啊,你不在?旁边打坐陪我一?起,我睡觉都不香了。” 连霁放出?一?只纸鹤,从窗外飞出?。 宋葭葭一?边掀开被子,一?边想?把腿放下去趿鞋。 “对了,邬月和那几只灵兽呢?” 然而她?话音未落,却忽然感觉到脚底有毛茸茸的触感传来?,宋葭葭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踩在?了黑狐圆滚滚的屁股蛋子上面。 御风飞行了一?天?一?夜,精疲力尽的黑狐被宋葭葭吵醒。 黑狐略带迷惘地睁开异瞳,见是宋葭葭之后被踩到也不生?气,看起来?他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尾巴,把鞋子衔在?嘴里给宋葭葭送过去,随后打了个哈欠,趴在?地上又睡着了。 其他几只灵兽趴在?另一?边的床底,挤在?一?起睡得很?熟。 宋葭葭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忽然有叩门的声音响起,宋葭葭吓了一?跳。 “我要不要躲起来??”宋葭葭飞快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不大的房间。 进门便是一?张月牙桌,旁侧挨着髹漆贵妃榻,宋葭葭睡的就是一?张简朴的三围屏罗汉床。 整个不大的房间一?览无余,目之所及简直毫无遮挡。 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幸好连霁摇头:“不用,是你的早膳。” 连霁打开了门扉,竟然是封华砚端着一?个托盘。 他的长发被束成了一?个高马尾,带着半截围腰巾,襻膊的臂绳挂在?他的颈项间,卷起他的衣袖,露出?肌线流畅的结实手臂。 宋葭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封华砚似有所感,他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将瓷碗从食盒里拿出?来?的时候,动作慢吞吞的,像是故意在?宋葭葭的眼睛前多磨蹭了一?会。 宋葭葭摸索着拿起汤勺,眼睛却目不斜视,像是涂了胶水那般还停留在?封华砚的手臂处。 连霁有些不高兴地抿了抿唇:“快吃,吃完就让他端走。” “噢噢。”宋葭葭眼见师姐不高兴,知道师姐是不喜欢自己觊觎祂的男人,宋葭葭连忙心虚地垂下脑袋。 热气腾腾的鲜虾锅贴唤醒早晨的迷蒙,紫菜虾皮小馄饨和生?烫肉鲜掉舌头,小笼汤包在?宋葭葭的口腔里爆开醇厚的汤汁,宋葭葭牛饮了一?口醇厚的豆浆,不由得赞叹:“还得是华子的手艺啊。” 封华砚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对宋葭葭的夸赞充耳不闻。 连霁不自觉地蹙起眉毛。 宋葭葭连忙解释:“师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喜欢他的菜不喜欢他的人。” 刚才还没有什么表情的封华砚顿时面露难堪,低吼道:“你胡说什么,谁稀罕要你喜欢!” 宋葭葭嘴里塞着油条,不得空和封华砚拌嘴。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封华砚。 她?一?直觉得封华砚是个很?可?怕的男人,十分擅长隐忍自己的情绪。 但为何她?百般折辱欺侮他,他都不见愤懑发怒,可?她?每次只要扯到喜欢的话题,封华砚就会破功。 她?明白了,肯定是封华砚太在?乎女主连霁了,所以他格外的害怕连霁误会他,对于自己的清白才格外敏感。 那她?以后一?定要多说这样?暧昧的话,让封华砚更加的厌恶自己。 封华砚的声音吵醒了黑狐和几只灵兽,黑狐和几只灵兽从床边探出?毛茸茸的脑袋。 黑狐有着一?双看起来?惹人怜惜的圆眸,他平时看向?宋葭葭的时候,那双眸子湿润充满依恋,却在?看到封华砚之时遽然变成冰冷的竖瞳,厌恶和仇恨一?闪而逝。 “你们醒了,要不要一?起吃点?”宋葭葭用筷子夹起小笼汤包。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几只灵兽听话地跑过来?,张大了嘴等待投喂。 只有黑狐蹲坐在?原地没有动弹,他耸了耸鼻子,好像嗅到了什么异味,黑狐翘起一?条腿,柔软而灵活地把脑袋扭转到自己的后背,鼻子到处嗅闻。 鼻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呕吐物的味道。 该死的,肯定是那几只灵兽,有一?只昨晚憋不住偷偷吐在?了他的原型之上,但他昨夜太过疲倦,竟然没有发觉。 暴怒的黑狐飞扑而来?,凶悍狂躁地一?口咬□□型最娇小玲珑的小肥啾。 宋葭葭喷出?嘴里的一?口豆浆:“噗——邬月,你怎么可?以吃同事?吐出?来?,快吐出?来?啊!” 黑狐被宋葭葭摇晃着脖子,好不容易吐出?了满是口水的小肥啾。 但凶悍暴戾的黑狐却不肯善罢甘休,开始追杀车座子狗和雷兽,胆小的雷兽嗷呜一?声钻进了床底,黑狐便一?个转身咬在?了车座子的长鼻上面。 宋葭葭连忙揪着黑狐的尾巴想?要制止,滑不溜秋的尾巴却从她?的指缝里掉落。 宋葭葭急得跺脚:“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要打就去练舞室打!” 另一?头的月牙桌边,连霁面色冷沉,夹了一?筷子的早膳轻咬一?口,面色淡淡道:“不过如此。” 祂已经在?苦练烹饪庖馔,相信要不了多少日子,就能赶超过封华砚的手艺。 封华砚轻轻地挑眉一?笑,挑衅味十足:“我怎么听小桃说过,葭葭吃了你做的饭菜,吐了个昏天?黑地。” 尽管连霁并不是自己的仇人,但封华砚能感受连霁对自己的敌意,心高气傲的封华砚自然不会示弱,立即反唇相讥。 “只会有那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有。” 连霁的眸光冷凝:“倒是你以后没了一?技傍身,就滚得远远的,别再?来?黏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眸光之中是明显的敌意和挑衅。 场面顿时变得无比的混乱,一?声清脆的叩门声,却让室内的所有喧嚣顿时变得无比的安静。 门外男声的语气带着雀跃:“连师妹,你在?吗?” 所有的目光交汇,顿时都看向?了连霁。 连霁眉心紧蹙,看起来?很?是不耐,祂对宋葭葭招了招手:“你们站过去一?些,我打发他走。” 宋葭葭连忙点头,刚走了几步,她?却发现封华砚还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宋葭葭连忙快步走过去,牵起封华砚的手把他拉走:“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封华砚没有挣脱宋葭葭的手,却不高兴地反问:“我有什么好躲的?我又不像你是偷溜进船的黑户,我的名字就在?名单之上。” 宋葭葭气得给了封华砚一?个脑瓜崩子。 “你一?个杂役出?现在?人家师姐房里像话吗?那别人还不怀疑?再?说了,要不是我把你弄进名单里你如今还能进秘境?” 封华砚撇撇嘴不说话,偏过眼睛。 要不是宋葭葭,谁敢这么用力地弹他脑瓜崩子,他封华砚绝对要把这人的名字列入今后的死亡名单。 宋葭葭连忙用特殊的乾坤袋把几只灵兽装了进去。 一?般的乾坤袋是不能装活物的,这种特制又珍贵的乾坤袋,是边婉君特意送给她?的,可?以用来?装灵兽。 但这里面的空间封闭黑暗,像是个狭小的牢房,珍爱灵兽的驭兽师如非必要,并不会把灵兽放在?里面。 宋葭葭看向?连霁,欲哭无泪地求助:“灵兽倒是可?以被装进乾坤袋里,但这个房间这么小,又一?览无余,我怎么躲啊。” 连霁眉心紧蹙。 叩门声越来?越急促:“连师妹,你在?不在??” 连霁只能冲宋葭葭使了一?个噤声的眼神?,祂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冷声问:“什么事?” 仪表不凡的封华洲站在?门外,他像是精心打扮过,浑身上下都佩戴着金光闪闪的法器和法饰。 封华洲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语气温柔地开口。 “连师妹,再?过几日便要进入括苍秘境了,我知道你天?赋不凡,可?复赛和终试很?是危险,我这里有几件不错的法器,你且拿去用,不用和我客气,权当我做师兄的一?点心意。” 连霁没有多看一?眼封华洲手里的法器,面无表情地说:“滚。” 封华洲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他很?快又恢复如初。 毕竟追女人就如同驯服一?匹好马,够烈才够味道。 封华洲使劲推门,并不甘心被连霁拒之门外,他似乎很?自来?熟,想?要往连霁的房间里钻:“连师妹,你不要害羞嘛,师兄今日没有别的意思,今日不过是来?关心关心你。” 房门却被连霁死死地抵住,只露出?一?条缝:“滚。” 封华洲却没有放弃的意思,两人僵持起来?,封华洲还恬不知耻地露出?一?个笑容:“连师妹,你不要害羞嘛。” 然而更坏的局面出?现,门外响起了更多道杂乱的脚步声。 “听说连师妹就住在?这里?” “封华洲这臭小子,行动竟这么快,一?大早就来?找连师妹献殷勤了。” “连霁乃是如此的绝丽佳人,群芳难逐,天?香国艳。可?不能让他占了便宜,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连霁皱起眉头,狠狠地关上门,准备直接给他们吃一?个闭门羹。 但依然能听见外面的喧囔。 众人围着封华砚,开始大声地哄笑起来?。 有人见连霁房门紧闭,不由得揶揄地开起玩笑:“封师兄,你真不行,甚至连师妹的房门都进不去一?步。连师妹莫不是在?里面幽会情郎,不想?让你打扰了他们二人。” 男人不能被说不行。 封华洲顿时脸色剧变,这些话让封华洲十分的下不来?台面,他不依不饶地敲起门来?:“连师妹,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躲在?室内的众人面面相觑,直勾勾地盯着连霁。 宋葭葭努了努嘴,像是在?暗示连霁想?个法子解决。 连霁很?无奈,目光飘移到那张床上,将月牙桌动了个方位。 而门外的封华洲被众人如此嘲笑,自负傲慢的他气得铁青,脸面丢尽的他很?是不甘心,决心要找回场子来?。 本来?连霁不开门,拒绝封华洲的意思很?明显。 但众人不过开玩笑说连霁的情郎在?屋内,却给了好面子的封华洲一?个台阶下。 既然得不到这个女人,那么无能狂怒的造谣,也算能勉强挽回一?些他身为男人的自尊。 “连师妹,你有本事藏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屋内却忽然想?起连霁清冷的嗓音。 “你若是非要见我,那便进来?吧。” 封华洲像是只趾高气扬的大公鸡,骄傲地看了一?眼后面的好事者们,得意非凡地进了房间,反手便把门紧紧地关上。 连霁坐在?床上,一?张月牙桌斜倚在?墙壁,挡住了一?些视线,只漏出?连霁的上半身。 连霁眼神?厌倦,低咳了几声,淡淡道:“我今日身子不适,或许是前几日灵力使用过度,还望封师兄见谅,之前并未故意要给封师兄难堪。” 原来?连霁不是拒绝他的意思。 封华洲心头大喜,自己的面子也算是被找补回来?了,他不复刚才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柔声道:“那连师妹好好歇息,我立即去派人去用最好的灵植,为你熬一?副上好的补药。” 封华洲匆匆离去。 连霁站起来?,掀开被子。 仰躺在?床上的宋葭葭站起来?,脸色惨白。 刚才可?憋死她?了,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原来?是刚才情况紧急,宋葭葭,封华砚,邬月躲在?连霁的被子之下。 而连霁躺坐在?他们的身侧,并用桌子尽力地为他们遮挡。 故意变成人形的邬月望着宋葭葭,眸底溢出?几分欣喜,笑容满面。 刚才他和宋葭葭挨得那样?近,两人交颈而卧,耳鬓厮磨,他能听见葭葭轻颤的呼吸声,也能听见自己犹如擂鼓的心跳声。 邬月的尾巴忍不住大幅度地摇晃起来?。 但极其煞风景的是,宋葭葭的另一?侧,身边还躺着封华砚那个臭男人。 一?想?起封华砚也和宋葭葭这么亲密地挨挤在?一?起,邬月便觉得自己的獠牙发痒。 封华砚怔怔地望着掌心之中宋葭葭的一?缕秀发发呆。 在?其他人没有发觉的时候,封华砚眼疾手快地将那缕青丝藏进了衣兜。 宋葭葭还是喜欢用这个桂枝香味的头油。 和小时候一?样?。 很?多往事模糊了,但闻着熟悉的气味,那些朦朦胧胧的故往,仿佛隔着层纱帘似的被风掀起,陡然清晰。 小时候和玩伴们一?起玩躲猫猫,小萝卜头宋葭葭最喜欢黏在?他屁股后面。 宋葭葭和他一?起躲在?衣柜里,玩累了,像只小猫儿似的便枕在?他的肩膀处,喃喃地喊着砚哥哥,抱着他的脖颈不放。 也是这样?的桂枝香。 封华砚眼角微微弯了弯,忍不住轻笑出?声。 宋葭葭诧异地瞪大眼睛,封华砚很?快地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连忙抿紧了嘴唇。 宋葭葭打量了一?眼笑容满脸,心花怒放的邬月。 宋葭葭又偷瞅了一?眼封华砚,他一?向?最能忍耐自己的情绪,刚才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葭葭看好戏那般,悠哉悠哉地抱起自己的双臂,就差掏出?一?包瓜子开始磕了。 啧啧啧,这两个男主真没出?息啊,和女主连霁稍微这么亲近一?下,嘴都快笑烂了。 瞧你们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宋葭葭的目光移到连霁美到令人呼吸一?窒的绝色五官。 她?的心底就忍不住多了几分自豪。 毕竟,她?的师姐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可?惜她?身下没有那个东西,不然肯定会对师姐动心。 第47章 宋葭葭和几只灵兽在连霁的房间里东躲西藏了好几天, 灵舟终于到达了括苍秘境。 这几日封华洲一直来骚扰连霁,幸亏连霁愿意出卖自己的美色,把封华洲带去了其他地方周旋。 当灵舟进入秘境结界的瞬间, 整个灵舟变得?无比的喧闹, 新生弟子们似乎都十分兴奋。 而一旦进入秘境, 想要外出,只能等到百年大选结束的那一天关闭秘境。 也就是?说,宋葭葭现在不需要再?躲躲藏藏,就是?宋温书和宁馥想要把她赶回?去也是?无能为力。 宋葭葭受到门外弟子们喧哗的影响, 不由得?也好奇地站在了窗边她, 她扒拉着窗棂,想要从缝隙之中窥得?这一方秘境的奇景。 窗外是?浩瀚苍穹,万顷重霄, 白?云厚裹。 而云端漂浮着无数座大小不一, 悬空在天宇之中的浮空岛屿。 无数座恢弘雄伟的建筑群落以凌霄之势拔地而起,处处皆是?亭台楼阁,廊桥水榭。岛屿被佳木茏葱,奇花烂漫包围着。雕蔑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成千上万座小型悬浮岛密密麻麻地挨挤在一起, 而正中则耸立着一座巨型的悬浮岛,其他小岛犹如众星拱月那般将巨型岛屿簇拥在正中。 巨岛像是?卧倒的山峦踩着云层横在了天空, 一座瀑浩瀚辽阔的瀑布从天际垂落,流入了海面,飞珠溅玉,气吞山河, 泛着粼粼的日光。 往下看则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浟湙潋滟, 浮天无岸,波如连山,乍合乍散,霁色澄远绿。 如此?震撼的奇景,让宋葭葭看呆了许久。 她就这么抓着窗棂,看起来木木愣愣的,但眼睛是?那么的亮,眸中耀着金色的光烁,犹如摇曳了一池星河。 “我好开心啊,我从没?见?过这样美的仙境,好美。” 看到宋葭葭傻笑,连霁先?是?抿一抿唇,然而却也忍俊不禁,唇角扬起一丝弧度。 “八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更逞论不计其数的秘境,还有很多更美的地方你没?有看见?,我以后若是?得?空,可以带你去。” 宋葭葭笑着低应了一声,抬起头看着连霁,眸中模糊地倒映出连霁的身影,她眸底的自己和光烁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她的眸中全都是?祂。 连霁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一片轻盈的羽毛扫过,痒痒的。 忽然宋葭葭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精神一震。 “既然都进秘境里来了,那岂不是?说明我现在不用再?躲躲藏藏,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吗?” 连霁:“……理论上是?这样。” 但不知道为何,看着宋葭葭这副满脸兴奋,摩拳擦掌的模样,连霁总有点不太妙的感觉。 宋葭葭大概是?心底又有什么坏点子了。 *—————————————— 宋葭葭包了块头巾,就准备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 黑狐和几只灵兽想要跟着,被宋葭葭制止:“我出去玩玩,你们太显眼了。” 黑狐呜咽几声,依依不舍地用脑袋蹭着宋葭葭的手掌,用尾巴缠着她的小腿。 到不像她只是?出去几个时辰,而是?十分夸张的悲伤,仿佛会和宋葭葭天人永隔那般永不相见?。 “邬月,我警告你不要吃同事啊,我很快就回?来。” 也不晓得?邬月的分离焦虑症,为何会这样严重。 宋葭葭一出房间,没?见?识的她忍不住又发出一声惊叹。 这艘灵舟大得?离谱,就像是?一座移动?的云上城镇。中间是?镂空的设置,被设置成了一个空中园林的模样,有不少?修士正在里面散步闲聊,而顶层则是?练武场和演武台,密密麻麻的船舱令人眼花目眩,足有数千个。 天衍宗被选拔的新生差不多有三百多人,加上宗门一部分的峰主,长老,执事还有随行的杂役们,应该有一千多人。 杂役们都是?拿着俸禄的帮工,几乎都是?没?灵根的凡人,或是?和凡人没?什么两样的废物五灵根,他们需要日常照顾修士们的起居住行,喂养灵宠,扫洒船舱,做饭洗衣,打杂帮工等很多事情。 之前封华砚身为杂役,还要去灵石脉开垦充当矿工。 “不是?叫你去擦洗东边的栏杆吗?” 封华砚淡淡道:“我去给?仙尊的首徒连霁送了膳食之后,就回?来擦。” 什长很是?不满,大声地开始训斥封华砚:“不行,现在就给?我去擦,天天都给?我偷懒。” 封华砚皱起眉,这些时日什长所交代给?他的工作?,他明明都认真完成,却还是?被什长找茬,不过是?看他没?背景好欺负罢了。 但封华砚无心争辩:“我送了餐就回?,不然膳食放凉了不好吃。” 什长习惯了其他杂役逢迎巴结,对于封华砚这股冷傲劲儿很是?不爽,老早便想教训他一顿。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还当你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吗?!” 什长直接一掌掀翻封华洲端着的托盘,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封华砚的身上也全是?油渍和饭菜。 正巧一群和他年龄相仿的弟子走过来,封华洲趾高气扬地走在最前面,而身后的少?年少?女?们也大多都是?世家子弟。 一个是?封华砚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其他不少?都是?封华砚小时候的玩伴。 被这群人撞见?满身狼藉的自己,更是?让要强的封华砚觉得?颜面尽失。 有好事者用肘部捅了捅封华洲的腰腹,让封华洲注意到了封华砚的窘态。 他们立即围拥过去,放肆地嗤笑和嘲讽起来。 封华砚垂着头颅,像是?游离于他们之外的一条孤魂。 出门闲逛的宋葭葭正好撞见?了这一幕,连忙招呼连霁:“你快去救救他呀。” 救赎男主不就是?女?主应该干的事情吗? 连霁一脸莫名其妙,满眼冷漠。 宋葭葭没?法?,既然女?主不去刷男主的好感,那她这个恶毒女?配就去刷男主恶感了。 宋葭葭溜过去,本来想加入封华洲一起欺辱封华砚,却正好听见?封华洲在说自己的坏话。 “依我看,这个废物和宋葭葭倒是?相配,我们这些世家的血脉优秀,嫡系都是?单灵根和双灵根的天之骄子,偏生宋葭葭和封华砚都是?百千年都难遇的废物,他姓封都让我觉得?晦气。” 宋葭葭愤愤不平地双手叉腰。 这封华洲要骂封华砚就骂呗,干嘛把她当成凑满减的优惠,一定要加起来连带提一嘴吗? 宋葭葭故意凑到正放肆大笑的封华洲身边,掀开头巾作?出一个狰狞的鬼脸:“呔,妖怪,敢说我坏话,你爷爷在此?!” 封华洲尖叫一声,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猛然弹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你这胆子还敢说我坏话,以后再?叽叽歪歪的,我就去找我爹娘告状去。”宋葭葭实名制嘲笑。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X``Τ ` 捌`零` . C`O`M 宁馥早已告知众人宋葭葭因为生病而不能参与百年大选,所有人都知道宋葭葭没?来秘境,如今一个不该出现的大活人却突然出现在旁边,着实把封华洲吓了一跳。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Ο_Μ 封华洲被宋葭葭一个废物吓得?屁滚尿流,让好面子的他很是?懊恼。 但宋葭葭不比封华砚没?有人撑腰,相反宋葭葭的后台很硬。 自己刚才又嘴臭损了几句宋葭葭,若是?真闹到长辈那边去,封华洲绝对讨不了好。 封华洲只能招呼着其他人,悻悻地走开。 封华砚抬起头看了眼宋葭葭,眸底有一丝感激和温情闪过。 葭葭总是?这么旁敲侧击地出面,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宋葭葭看封华砚这么一身菜叶子汤汁的模样,着实很狼狈,却还傻站在人来人往的大殿之中。 宋葭葭没?好气地开口:“你发什么呆,快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好。”封华砚心头一股暖意流过。 “等等。”封华砚正要离开,宋葭葭却连忙叫住封华砚。 封华砚不解地回?眸。 宋葭葭回?头偷瞄了一眼连霁,连霁正面无表情地在原地等她。 “喂,你别误会,刚才我怼封华洲,不过是?因为他也骂我了。是?师姐关心你,才让我来看看你,叫你去洗澡的。” 宋葭葭觉得?自己真伟大。 不仅要忙着刷男主的恶感,还要顺带帮师姐刷男主的好感。 “嗯。”封华砚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 葭葭这个笨蛋,以为自己直白?的关心会不被他接受,竟然还找这么多理由来掩饰她的感情。 宋葭葭走过大殿的长廊,一路上没?少?听见?自己的名字。 宋葭葭修为最低微,却成了初选的魁首,却又因为宁馥说她称病不能参与百年大选,成了很多弟子议论的对象,堪称顶流热搜。 宋葭葭一听见?自己的名字,就凑过去,大多时候都是?一些弟子在说自己的闲言长语。 什么废物、作?弊、纨绔这几个词宋葭葭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对宋葭葭造不成一点杀伤力,反而让她找到了一个刺激的玩法?。 那就是?默不作?声地走到一群弟子的周围,在他们提到自己,对自己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时候,拿开自己的头巾,连忙鼓掌:“对,你们说得?对,说得?太好了!” 一群人猝不及防地撞见?本不该在此?的正主,吓得?变貌失色,面面相觑。 弟子们连声道歉,惊魂未定地就想逃离社死现场。 惊魂未定的他们却被宋葭葭拉住:“诶哥们儿姐们儿,不喜欢我的可以喷,没?必要走啊。” 他们还以为是?宋葭葭有心报复,更是?吓得?逃之夭夭。 连霁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宋葭葭故技重施地玩了好几次这个游戏,自娱自乐也玩得?开心。 连霁不解:“他们如此?说你,你为何不生气,反而还乐不可支?” 宋葭葭亲昵地拉起连霁的臂弯,笑容可掬。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不是?灵石,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更何况就算是?灵石也不可能做到人人皆追捧。” “我失去的都是?人生,得?到的都是?侥幸。” 一向忙着吃喝玩乐的宋葭葭,语气很自然地说出这些哲理,让连霁觉得?有几分惊诧。 对于宋葭葭来说,未必有所成才算活着。 春天吃青团,夏天吃冰西瓜,秋天吃蟹脚,冬天吃火锅,每天吹着夜风去江河边散散步的人生,也很好。 世间上有人能够如此?看透得?失,活在当下,也算难得?吧。 “他们都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有师姐在就够了……师姐,谢谢你愿意喜欢我。”宋葭葭忽然抬头说。 宋葭葭长得?并不算什么风华绝世的大美人,可她偏偏有这么一双灵动?的眼睛。 连霁不眨眼地看了宋葭葭许久。 宋葭葭的眼睛不算很大,但也不小,睫毛不算长,但很稠密,犹如一簇簇的小扇子,眼梢微微的向鬓角挑去,含笑的时候显得?有几分可爱的狡黠。平时她呆呆的时候,看起来有几分清澈的愚蠢,但她的眼珠转动?时候,眸球乌灵闪亮,犹如半斗星河都映入这一池倒影,亮得?能够灼烧人的胸膛。 原来不是?她的眼睛美,是?她的眼中灵动?真挚的感情美。 “有点吵。” 连霁轻声说。 “吵?” 宋葭葭不解,周围人来人往,的确有些喧囔,但刚才不也是?这样么? 连霁又重复了一遍。 “很吵。” 胸口里那个拟人化形的东西,祂的真身本来是?没?有的。 只是?为了化形才模拟而出的脏器,平日里只是?普通地跃动?,为什么现在如此?反常,吵闹得?祂的耳畔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有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 宋葭葭仗着现在进了秘境,不能把她赶出去,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趁宋温书和宁馥还没?有得?到消息,宋葭葭决定给?夫妻俩一个惊喜,或者说是?惊吓,宋葭葭牵着连霁偷偷地溜进了他们的房间里。 峰主们和长老们似乎正在商议什么大事。 听见?宋温书的声音响起:“这一届轮到我们天衍宗主持,是?彰显我们门派实力和新意奇谋的一次好机会,但百年大选的庆典我和其他人想了许久,着实想不出什么可以创新的法?子。” “放一场特大的烟花?” “第?二?届、第?十八届、第?五十三届、第?七十九届百年大选的庆典就用过了。” “飞花令、曲水流觞?” “让人想打瞌睡,而且也被用过了。” “管弦钟磬,歌舞助兴。” 长老们直接摆烂了。 “那更别说了,太无趣了。” 其他峰主和长老们杂七杂八地开口,但都是?些被用烂了的陈词滥调。 宋葭葭小心地上前几步,躲在画案琴桌之后,想再?探听探听情况。 可怜连霁也要蹲在身侧,但清风霁月的祂却一点也不猥琐,反而显得?宋葭葭更像是?个贼眉鼠眼的小偷。 忽然听到宁馥低声喃喃道:“温书,我也有些想葭葭了,那孩子平日里调皮捣蛋,我看见?她便生气,但见?不到她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想她。” 宋温书安抚道:“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的。” 宋葭葭心头一动?,没?留神将旁侧的椅子撞到了。 室内的宋温书听到身后有异动?,顿时双眸一紧,并住的两根手指指向宋葭葭所藏身的地方,化指为剑,凛冽的剑风直接将宋葭葭眼前的桌子劈成了两半。 本该被关在天衍宗的宋葭葭,扬起灿烂的笑容:“爹,娘,surprise!” 不仅宋温书和宁馥愣住,室内的一群峰主和长老也面面相觑。 宋葭葭乐呵呵道:“我听见?你们的烦恼了,是?时候呼叫超级飞侠来帮忙了。” 宁馥的表情很快由震惊转动?为愤怒,她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唤道:“宋、葭、葭。” 宋葭葭连忙赶在自己要被夫妻二?人混合双打之前,抛出了一句让众人变色的话。 “等等,这个百年大选的庆典,我有一个好主意!” 第48章 运动员进行曲经过法器的传播, 响彻了四面八方。 “现在迎面向我们飞来的是昆仑派,这是一个团结向上的门派,他们的新生弟子们不仅想要?在本次百年大选上成就佳绩, 也想要?在复赛和终试上创造神话。” 只见数百名衣袂飘飘的弟子们持绫踏空, 飞过主岛, 无数条飘飞的缎带在空中铺开,而他们身姿轻盈,犹若踏着云端漫步。 为首的女人?坐着一方巨大的莲台,女人?生得端丽冠绝, 犹如仙露明珠。 而在路过主岛最上方的时候, 女人?身下的莲台猛然盛放,绽出漫天的霞光。 同一时间女人?身下放出无数条红绫,有?雅致的乐声响起。 而她跳下莲台, 在翻飞的红绫之中飞旋而舞, 犹如霞光灿烂,浸染江花。女人?层层叠叠的纱裙飘动,衣裙飘带随风荡起,摇曳生姿,一颦一笑, 尽态极妍。 而昆仑派其他的弟子们则是为她伴舞,穿梭于?其他的绫绸之上, 他们于?绫绸之上弹奏着琵琶、箜篌、横笛、古琴,飘然若仙,像是九重天之上的群仙,于?瑶池之上载歌载舞。 “现在迎面向我们飞来的是蓬莱派, 看,他们的队伍多么整齐划一。希望他们可以在百年大选上顽强拼搏, 赛出水平,赛出风格。” 蓬莱派的弟子们,统一乘坐着一艘比天衍宗的灵舟还要?大上数倍的巨轮。 如果说天衍宗的灵舟是一座空中城堡,那么他们的巨轮就是一座空中城市。 巨轮飞速行来,有?海浪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兽类的嘶鸣。 原来他们的巨轮,是被一条巨鲲背在了身上。 在巨鲲飞向主岛的时候,天空顿时凭空出现了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海,原来是那一座从天空落下的瀑布被法术倒吸而来,而巨鲲乘风破浪,将水花洒遍了整座主岛,天降大雨,留下一座浩瀚的彩虹桥。 “现在迎面向我们飞来的是蜀山派,他们将用执着的信念和青春的力?量展现王者风范。” 无数名白衣弟子御剑飞行而来,比起上两个门派略显简朴。 但?蜀山大多都是剑修,剑修一般都很穷——不是,剑修大多一心问道,不爱搞花里胡哨的排场。 不过数百上千名剑修御剑飞行的场面也很是震撼壮观,像是流星雨那般齐刷刷地飞过天空。 “现在迎面向我们飞来的是天衍宗,他们英姿飒爽,飞出了修士的风采。他们的口号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数百名弟子们乘坐着仙车而来,车舆以云彩作轮,装饰有?云纹,驾畜为蛟龙,凤凰,白鹤,牛兽,马兽,鹿兽各种各样的灵兽都有?。 舞龙舞狮行在花车之间,带起各种各样的灯笼。 宋葭葭扒拉着栏杆,兴奋得小脸通红,胆小的雷兽趴在她的臂弯里。 旁边的连霁专注地看着她,眸光是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封华砚臭着脸站在后面,是他来送早膳的时候,被宋葭葭顺手?捎带上了。 毕竟要?把?封华砚带在身边才方便做事,可以时不时就让宋葭葭刷刷恶感,让师姐刷刷好感啥的。 小肥啾站在车座子狗的长鼻子上面,东看看西望望,兴奋地发出嘶鸣。 车前是自发请命要?担当坐骑的黑狐,他的三条尾巴扫来扫去,不时转头偷瞄几眼宋葭葭。 虽然有?其他不三不四的东西,也恬不知耻地坐在狐狸车里十分?碍眼。 但?看到?宋葭葭高兴,邬月就觉得值得。 花车游行被宋葭葭借鉴了某迪的创意,当花车队伍走?到?了主岛正中的上方之时,打铁花的金色流光飞向了半空之中。 每一辆花车的车顶都出现了一道泛着光的屏障,保护着人?兽不被高温的火星伤到?。 而漫天的铁花纷飞,犹如绯色的星河倒悬,花车之上的修士们犹如立于?云星河之巅,璨焕斒斓,绝美震撼。 动感的DJ音乐响起,聚光灯照向了六道身影。 掌门宋温书?和五位峰主飞至半空,合力?画出一个法阵,法阵显露出巨大的投影,正是天衍宗七十二座山峰的画面闪过,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展现环境优美、师资力?量雄厚、教学设施先进的巨型投影PPT。 “修真技术哪家强,九州之内找天衍。” “来天衍宗,仙尊云听白在这里等?你。” 百年大选除了正道的各个大小门派的新生会来参与,还会有?很多百岁之内的散修来参与。 虽然大多数的好苗子都被各大门派差不多抢光了,但?遗漏的天才也有?相当一部分?,不是个小数目。 其他门派的掌门和长老一听这话急了,好家伙,竟然趁这个机会打广告,天衍宗的家伙们还真狡诈。 “现在迎面向我们飞来的是万佛宗……” 一群和尚乘着法杖、金钵、袈裟飞来,身后幻化?出一尊大佛的投影。 “风清门……” “无极宫……” “黄枫谷、衔月楼、伏龙观、傲剑山庄、九黎洞……” 无数的门派展示着他们门派的特色,一场精彩接着一场精彩,令人?目不暇接,惹得观礼的群众们都很是激动。 百年大选的主办方由正道四大门派昆仑、蓬莱、蜀山、天衍轮流主持,大多时候都是老套和致辞和歌舞,基本没什么新意。 而宋葭葭提出来的这个法子有?创新的地点?就是能让所有?门派展露特点?,起到?了一种竞争的意识,每个门派都卯足了劲想要?呈现自己宗门的实力?,特别是财大气粗的老牌宗门,每一个秀场都是一场视觉盛宴。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庆典持续了三天三夜,虽然绝大多数宗门都是第一天便来此,但?也有?很多散修第二天或第三天才陆陆续续地赶来。 而括苍秘境的入口也只开放三天,入口会在第四天太阳彻底升起的那一刻关闭。 直到?百年大选结束,才会开启出口。 宋葭葭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规模较大的宗门都是第一天庆典便已出场,第二天和第三天都是些小门小派和散修,和大宗门一掷千金、财大气粗的入场式肯定不能比。 眼见第四天清晨的时候,金乌东升,晨星破晓,入口处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开始关闭。 宋葭葭正准备回?小岛去补觉,却听见相隔不远的蜀山门派的区域开始骚动起来,格外的喧囔吵闹。 括苍秘境有?成千上万座悬浮岛,正中的巨岛为主岛,是可供所有?门派的人?来此欢庆,参加仪式,还有?观摩比试的场地。 而其他小岛的场地大小不一,按照门派的人?数分?给各大小门派或是散修居住休养。 相当于?主岛是拿来看比赛的体育馆,其他的小悬浮岛起到?了酒店的作用。 而主岛的地区也被严谨地分?门别类地划为了很多个区域,有?门派的修士们只能在门派所属的区域观赛,散修也只能在散修区活动。 正道的四大宗门相隔的区域都很近,天衍宗就挨着蜀山派。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蜀山派的区域比起其他大宗门来说,看起来空落落的。 可能很多剑修对于?这种娱乐的庆典并不感兴趣,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小弟子坐在那里。 宋葭葭眼看蜀山派的几个小弟子一派慌乱,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心底好奇,偷偷摸摸地溜过去想听热闹。 “什么,彭师兄他们还没到??” “昨晚的纸鹤传音,说他们已经在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了。” “已经来不及了,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入口马上就要?关闭了!” 入口处是一湾狭长逼仄的海峡,海峡的石壁开始逐渐地坍塌溃决,无数的石块不停落下,坠入海面,坠碰出巨大的水花,犹如幻境那般分?崩离析。 忽然有?蜀山的弟子兴奋地大叫起来:“是彭师兄他们!” 只见遥遥的远方,有?三个像是小飞虫那般的渺小黑影,正在飞速赶来。 入口的正中有?一个平坦宽敞的观海台,很多人?挤在那里看热闹。 大概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宋葭葭连忙抱着吃瓜心态挤过去。 连霁无奈地垂下眼睛,不动声色地为她挤开人?流。 “师姐,我看不见,怎么办?” 宋葭葭淹没在人?群里,骤然听见耳畔传来一阵惊呼,料想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却因为前面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修,被挡住了视线。 吃不到?瓜的宋葭葭,顿时急得上蹿下跳。 连霁:“……我背你?” 宋葭葭假笑道:“哎呀,师姐,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背呢?” 连霁:“哦,那就算——” 下一瞬,宋葭葭就像只敏捷的猴子,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连霁的背脊,一连串动作十分?顺滑地坐在了连霁的肩膀上,头顶上还趴着三只灵兽。 宋葭葭的视野顿时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晰。 只见刚才看到?几个小黑点?变大了不少,原来是两男一女的三个剑修,正御剑飞速赶来。 虽然距离看起来不远,但?望山跑死马,他们飞过来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更何况正在倒坍轰塌的石块,还有?石块坠落海面激荡而起的水花,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难度。 太阳缓缓攀升,已经升起了一半,金煌的光束照射万物?,对于?那几个剑修来说却是格外的刺眼。 眼见那几个剑修相隔的距离还有?那么一小段,却还要?分?出精力?来躲避落石和水花,看得宋葭葭无比地揪心。 最前面的男剑修堪堪躲开一块落石,连忙又?御剑拐弯避开一朵水花。 “冲呀,冲呀,快点?快点?,加油啊!” 宋葭葭完全沉浸于?眼前的画面,这几位剑修紧张刺激地冲刺,让宋葭葭也觉得兴奋和担忧,忍不住为他们加油鼓劲起来。 其他的修士面带奇怪地盯了几眼宋葭葭。 是熟人?吗? 那几位剑修应当来自蜀山,这女人?的腰间却挂着天衍宗的图腾信物?。 那她这么共情激动干什么? 宋葭葭被其他人?冷眼瞅了几眼,她才猛然发现就自己的嗓门最大,自己在一群人?里最激动。 诶?蜀山的人?呢? 宋葭葭粗略一看,观海台这里倒没有?看见什么蜀山弟子的身影,可能是刚才的那几个小弟子,去找门中的长老搬救兵了。 蜀山的剑修大多都静心寡欲的,不怎么爱看热闹,就算后知后觉发现正在遭难的是同门,蜀山的人?想挤也挤不进来了。 挤在这里看热闹的修士们要?么满脸冷漠,要?么嘲笑,或者幸灾乐祸,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宋葭葭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她觉得自己像个另类,不好意思再发声。 但?那三位剑修又?出了新的状况。 一个男剑修一剑劈开快要?砸中他的落石,凛冽的剑气将石块劈得四分?五裂,旁侧的女剑修不慎被其中的一块砸中,重重地跌进了水里,另一位男修连忙入水去拉她,两人?跌入水中,甚至无暇起身飞起,只能先忙着躲避铺天盖地的落石。 其实这些落石与水花对于?这几位剑修天才的修为来说,并不算什么性命之忧。 最主要?的还是时间过于?紧张,这些外物?更是让他们心乱纷扰。 赤轮只余下尾尖还未升起,即将越过地平线,海面泛着曙光,海峡即将完全倾塌,入口便会彻底关闭。 宋葭葭再也忍不了,眼看这几名剑修离这里的距离并不近,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刻,他们不过是搭把?手?的事情。 此时此刻一块无比的巨石轰然落下,灰色的投影遮住了三名剑修,显得三名剑修的身影无比的渺小。 而观海台的面前也逐渐升起一道泛着波纹的屏障。 当屏障彻底包裹住秘境,也就是入口关闭的时候。 宋葭葭连忙招呼几只灵兽和连霁:“快帮帮他们!” 连霁抿了抿唇,手?掌中的藤蔓犹如箭矢飞去,将正中那块巨石倾轧碾碎成无数块碎石。 “let me do it for you.” 车座子的鼻子像是冰淇淋融化?那般延伸出去,给落入水中的两名剑修借力?,托着他们的腰腹带他们跃起。 小肥啾好不容易有?机会展露自己的歌喉,音攻成形,所向披靡。 雷兽从宋葭葭的怀里跳下来,身上跃动的紫芒飞出去,雷光激烈。 旁边有?个看起来面相憨厚的男修,看了一眼宋葭葭几人?,连忙也祭出了自己的法器,一柄大刀的投影飞出,助剑修他们斩击落石。 一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小姑娘,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袖中飞出数根绸缎,绸缎看似柔弱,却轻飘飘地抽飞了不少落石。 很多本来在看热闹的修士,仿佛也被宋葭葭他们的行为渲染,忍不住出手?相助。 一时之间各显神通,无数术法和法器的各色光芒映亮了半边天空。 三名剑修没了落石的阻拦,顿时无比畅通,终于?赶在了入口关闭的最后几秒飞了进来。 他们看起来很是狼狈,但?满脸感激地冲刚才出手?相助的修士们,行礼道谢。 “好耶!”宋葭葭兴高采烈地拉起车座子的爪子庆祝,几只灵兽被主人?的情绪,无比地兴奋,刚才出手?相助的修士们也被这股豪情相助,炽炙热烈的气氛打动,开始欢呼庆祝。 蜀山派的大部队这才姗姗来迟,几个赶来撑腰的高阶修士有?些懵。 望着一群陌生的修士抱着自家的几名弟子欢呼庆祝,甚至被人?群高高地举起来又?抛下来,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人?群的激情散去,看热闹也看够了,逐渐退去和散场。 宋葭葭准备拉着连霁打道回?府,却被人?叫住。 “姑娘,请留步。” 蜀山的人?走?过来。 三名剑修是同门的师兄妹,都向宋葭葭行了个礼。 为首的男修是大师兄彭远,笑着说:“刚才还多谢姑娘最先出手?相助,我们也是倒霉,之前出了个任务,被卷进一个秘境里,好容易出来了,紧赶慢赶便来参加百年大选。” 女修是二师姐段屏琦,满脸无奈:“蜀山派的剑修都习惯晨练,刚才需要?同门的时候,他们一个都不在,若不是有?你们好心相助,我们师兄妹三人?就要?错过的百年大选了。” 落在最后的男修是他们的小师弟沈尧,是个很冷酷的拽哥,最像是剑修冷情冷性的性子,淡淡的语气像是记仇:“我记住你了。” 就连他们的师父师叔也连声道谢,让宋葭葭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摆手?。 “你们刚才早就谢过了,怎么又?说一次?那么多人?都在帮你们,没必要?还专程来找我。” 段屏琦抿唇一笑:“要?不是你起了个带头的作用,那些人?或许要?一直看热闹呢。” 沈尧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宋葭葭,眼神冷冽,犹如一柄开光的利刃。 连霁虽然也冷漠,可祂是天生天性的不懂情爱,像是空旷的土壤,只要?去种植感情,就能收获祂的真心。 但?这个沈尧的冷漠却让宋葭葭脊背一寒,感觉他就像是一个被刻意培育出来的杀人?机器。 沈尧冷厉的眼神把?宋葭葭吓了一跳,沈尧却不说话,只是不发一语地离开。 连霁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自己的领地被别人?侵犯的感觉。 祂不喜欢别人?看宋葭葭。 尤其还这么近距离地看。 段屏琦低声说:“这是我们蜀山天赋最高的小师弟,惊才绝艳,乃是一代天骄,虽说他性子冷傲,其实人?不坏,你多担待。” “噢噢,没事。”宋葭葭挠了挠头,把?蜀山的人?送走?没多久,正拉着连霁往天衍宗的区域走?,去听见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 “那个什么连霁在哪里,还不快滚出来!” 一个衣着打扮华丽的女修,语气蛮横地唤道。 女修看起来家世不凡,浑身珠围翠绕,凤钗头上风,耳中明月珠,足下蹑丝履。 宋葭葭心头一凛,好家伙,这说话语气,这所作所为,是来抢她恶毒女配的生意了? 宋葭葭决不允许! “你找连霁干什么?”宋葭葭皱着眉,上前一步。 女修斜着眼睛打量了宋葭葭几眼:“你长得这么普通,肯定不是连霁,你是连霁的丫鬟还是连霁的老妈子?” 这个女修竟然说自己是女主的保姆? 宋葭葭忍住心底的怒气,微微一笑。 她退开半步,露出身后的连霁:“是的,我师姐美得犹若天仙,称她为一声公?主殿下也不为过,但?你若是要?问我的身份,我是阳光开朗大女孩。” 跋扈的女修显然听不懂:“什么?” 宋葭葭无所谓地摊开手?:“你找我师姐做什么?” 跋扈的女修冷笑一声:“都说这天衍宗的女修连霁艳色绝世,群芳难逐,我倒要?来看看连霁有?多美——” 一直逞口舌之争的女修,这才有?空看清楚了连霁的正脸,女修呆住了许久,浑浑噩噩地站着。 她是谁?她在哪?她是来干什么的? 宋葭葭看见女修被师姐的绝世美貌折服,宋葭葭顿时得意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看见了吧,服不服?” 女修失魂落魄地呆立在原地。 “师姐,走?,我们回?小岛去补觉。” 宋葭葭一边拉着连霁,一边和连霁炫耀:“师姐,你看,这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新鞋,我可宝贵了,刚才人?那么多,幸好没有?踩到?。” 宋葭葭提起裙摆转了个圈。 她的脚下穿着一双顶端坠着明珠,绣着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的精致绣鞋。 “等?等?,你们不许走?!”回?过神来的女修大步流星地追来,嗓子里发出尖利的声音。 “你师姐才没有?我姐姐美,我姐姐才是最美的,我姐姐是天下第一美人?明映仙子!” 女修忿忿不平地冲过来,完全没注意狠狠地踩了一脚宋葭葭的新鞋。 宋葭葭的新绣鞋顿时多了一滩显眼的污渍。 宋葭葭生气地抬眼:“喂,你没长眼睛啊?” 女修冷哼一声:“这鞋已经过时了,你找个地方扔了吧。” 宋葭葭原以为女修不是故意的,道个歉也就算了。 谁知女修非但?不道歉,反而再伸出脚,在宋葭葭的新鞋狠狠踩上一脚,并故意地多次碾压。 连霁双眸一紧,身下的藤蔓从阴影之中攀延。 几只灵兽也护主地开始大声嚎叫,冲女修炸毛和龇牙咧嘴。 宋葭葭看着自己刚穿了一天的新鞋被踩皱成这副样子,她双眸通红地抬起头,一字一顿道。 “英雄可以受委屈,但?你不能踩我的切尔西!” 宋葭葭怒吼一声,冲上去和女修扭打一起,两个人?疯狂地扯着对方的头花。 一枝葱蔚洇润的藤蔓往跋扈女修的后颈伸去,却被一段红绫挡住。 她的红绫入水不濡,入火不爇,是看似柔软实则坚硬更甚钢铁的上等?灵器,竟然被这么一枝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藤蔓切断了。 女人?的眸底略有?几分?阴沉,却被女人?极快的掩饰,她含笑道:“连霁仙子,对我小妹暗下杀手?,可不是风光霁月的行为。” 第49章 女人云髻峨峨, 兰熏桂馥,颜如玉,气如兰。她的衣袂被风吹剐而起, 披帛飘带便随之?摆动, 更显得她盛颜仙姿。 她就?是?修真界如今名气最盛的女修, 甚至被一些修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明映仙子姜连竹。 姜连竹比宋葭葭大了个?五六十岁,但在修真界来说,相?差百岁以内, 她们就?算是?同龄小辈。 姜连竹的爹娘是?昆仑派的长老和峰主, 比起宋葭葭的身世不相?上下?,更何况她还有如此花颜月貌,连资质也是?一等一的好, 身为女修还是?最为吃香的水系天灵根。 姜连竹有一个?双生胞妹姜庭静, 就?是?踩宋葭葭鞋子的跋扈女修。 姜庭静虽然没有姜连竹生得那么倾国倾城,但也是?个?出名的美人。 她们这对姊妹花被誉为昆仑双璧。 姜连竹是?水系天灵根,娴静端庄,秀外慧中。 但姜庭静却是?火系天灵根,性格火爆, 冲动易怒。 眼下?宋葭葭和姜庭静为了帮自己的姐姐出气,两个?人怒目而视, 随即激烈地扭打在了一起。 连霁刚才眼看姜庭静如此欺辱宋葭葭,本欲直接动手杀了姜庭静,却被姜连竹阻拦。 姜连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衬得她恬静贤淑。 在看向连霁的时?候, 她的笑容却忍不住凝固。 姜连竹一直都是?美而自知,她对于自己得天独厚的生来美貌, 心底里从来都是?自豪和得意的。 而且她为了不辜负自己的貌美的盛名,不仅勤奋修炼,更是?自幼苦练舞乐琴棋,博得才艺双绝的光环。 姜连竹最拿手的便是?舞技,她的惊鸿一曲,让无数位男修对姜连竹一见倾心,爱慕她的男修甚至找上了昆仑,排起了惊人的长队,只为再见她一眼。 姜连竹见过投影里的自己,就?连她本人也会心跳慢一拍。 红绫绵延而展,犹如天空晕开的落日晚霞,而她的披帛和裙摆摇曳翻飞,犹如九天神女坠入凡尘,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可连霁却只是?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祂就?会发光。 连霁甚至只是?一身素衣,就?全方位地碾压她精致的妆容服饰,精心准备的打光和舞乐。 连霁如此轻而易举便大获全胜,赢走?姜连竹这么多年的骄傲。 “她们不过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连霁仙子却要暗下?杀手,如此阴险狠辣的作风,和仙子这张脸怕是?不太匹配啊。” 姜连竹语气嘲讽地开口,本以为会等来连霁的惊恐惧怕,谁知连霁却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便扭过头去,目光看向了宋葭葭。 连霁竟然对她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姜连竹把连霁当做旗鼓相?当的对手,连霁却根本懒得多看她一眼,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姜连竹是?无比重大的打击。 姜连竹眼底愤恨,一时?情绪上头,顿时?体内气血翻涌。 此时?此刻宋葭葭和姜庭静两个?狂热姐控,还在忙着为正主搏斗。 宋葭葭和姜庭静不像是?初次见面,倒像是?见到了血海深仇的仇家,下?手一点?都不留情。 两人互扯头花,互扇耳光,互掐脖子。 宋葭葭和姜庭静都满脸血痕,头发犹如鸡窝般散乱,就?连脖子都被掐的通红。 宋葭葭满眼都是?崇拜,语气炫耀:“我师姐才是?天下?第一美人,你姐根本徒有虚名。” 姜庭静很不服气,几乎快要蹦起来:“我姐姐才是?最美的,你师姐会跳清晏曲吗?会抚焦尾琴吗?会吹寒心笛吗?” 宋葭葭气焰嚣张地抱着自己的手臂,满脸自豪:“我师姐根本不需要学这些小伎俩。我师姐天赋异禀,惊才绝艳,祂入道不过数月,便直接突破金丹,你姐能吗?” 姜庭静啐了口唾沫:“我师姐可是?女修最难得的水系天灵根,如此完美绝世的资质,追她的男修可以绕修真界一圈,你师姐从前没名没姓的,也没有任何家世,不知道是?从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乡野村妇!” 然而这场箭弩拔张的攀比,却逐渐往奇怪的方向倾倒。 宋葭葭狂妄地大笑起来:“我师姐煮的饭能把我吃的上吐下?泻,多吃几口能毒死人,你姐能吗?” 姜庭静立即反唇相?讥:“我姐姐跳舞之?后一脱鞋能把我熏晕,你师姐能吗?” “什么?!”宋葭葭和姜庭静满脸震撼地对视一眼,两人警惕地互转几圈,心下?皆知自己是?遇到了对手。 宋葭葭知道自己必须得放终极大招了,才能让眼前这个?姜庭静彻底地臣服于连霁的石榴裙之?下?。 “我师姐敢吃屎,你姐敢吗?” 姜庭静毫不犹豫:“我姐也敢啊!” 连霁:“………” 姜连竹:“!!!” 她不敢!!! 姜连竹生怕姜庭静这个?傻子被宋葭葭带动,再继续说什么丢人现眼的奇怪话,准备把姜庭静快点?带走?。 但离去之?时?,姜连竹眼带冷意地看向连霁。 “你赢不了我的,你今日对庭静暗下?杀手的龌龊之?举,我回?去会立即上报爹娘,之?后便会来天衍宗找你算账。而你这个?蛇蝎美人的名声,相?信很快就?会传遍所有门派。” 那些暗恋她的男修不是?移情别恋吗,那她就?要让这些男修知道,连霁这污秽肮脏的下?作手段。 到时?候,这些肤浅的男修就?算哭天喊地再后悔,她姜连竹也绝不会再给这些男修任何好脸色。 连霁却对姜连竹的威胁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表情的变化都不屑于多给一个?。 连霁面色淡淡地掀开唇缝,像是?施舍那般丢下?两个?字:“随便。” 连霁又是?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仿佛连霁根本就?不屑于和姜连竹争夺任何名号,而姜连竹视若珍宝的东西,对于连霁却弃如敝履。 连霁这句漫不经心、无动于衷的话语让姜连竹更是?气得差点?呕血,姜连竹涂负气那般,她涂满蔻丹的纤长指尖狠狠地刺入掌心,顿时?传来一股可怖的疼痛。 而姜连竹满眼仇恨地盯着连霁的身影,她一定要将这个?人解决,否则日后便是?她的心头大患。 忽然连霁转过身来,面色冷淡地开口。 “再欺负宋葭葭,不要说你妹妹,连你我也杀得。” 连霁说这句话的时?候,黑瞳闪过一抹孔雀翎的翠碧之?色,格外的妖异诡谲,眼底是?钻心刺骨的冷意,只有能将万物吞噬殆尽的混沌,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感。 姜连竹双腿打颤,背脊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冷意。 姜连竹忽然感觉眼前的女人就?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只要是?正常的人类都会有七情六欲,可连霁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是?看不见真容的万丈深渊,一旦有心探寻,只会粉身碎骨。 “庭静,走?,我们先?回?去。”姜连竹面色难看地招呼着姜庭静离开。 身后却是?一阵静默,并没有回?应。 姜连竹奇怪地往后看去。 只见刚才还势如水火的宋葭葭和姜庭静,两个?人竟然勾肩搭背地坐在了一起。 姜庭静掌中现出一本书,书籍缓缓飞到宋葭葭的眼前,不需要动手,这本书就?无风自动地翻到了第一页。 “我姐可是?美貌值天下?排名第一的女修,当然,所以我绝对不会承认你师姐比我姐好看。”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C`O`M “不然,排名为六百七十六名的我就?会下?降一名,变成?六百七十七名了。” 宋葭葭翻了个?白眼:“这书不就?是?你自己编的吗,有什么可信服的,修真界地大物博,美人多了去了,你才活多大,没见过的绝世美人多了去了。” “各花入各眼,美人的性格和气度不同,自然有不同的情致,根本不能拿来做什么明确的排名,依我看很多绝色美人都该是?天下?第一。智者?欣赏,愚者?比较。” 姜庭静仿佛被宋葭葭说动了,然而宋葭葭却开始双标地反悔。 “不对,我师姐活该就?是?天下?第一,只有我师姐配,我师姐最配,我师姐绝配顶配天仙配。” “至于天下?第二嘛。”宋葭葭悠哉悠哉地摊开手:“修真界那么多绝色美女,都可以是?天下?第二。” 姜庭静狠狠地瞪了一眼宋葭葭:“我呸,要么你师姐和我姐并列第一,要么我姐就?是?第一!” 眼看两人脸色一变,变得势不两立起来,又有打架的预兆,宋葭葭却忽然叫停。 “不打了,不打了,我肚子饿了要回?去赶饭。” 宋葭葭顿了顿,又有些扭扭捏捏地问道。 “喂,你这本书有没有我的名字啊?” 姜庭静翻书翻了很久,最后认真地回?答:“没有找到你,哦对了,我只记录修真界前三千名的美女。” 宋葭葭勃然失色:“什么,你这也太过分了,我警告你,你快点?把我的名字加上去,哪怕我是?最后一名也行。你刚才踩了我的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就?是?你给我的补偿。” 姜庭静端详了宋葭葭许久,语气尖酸刻薄。 “你?你虽然长得也不丑,眉眼仔细看看,尚算过得去,算是?个?比寻常修士好看几分的小美女吧,但想?要上我这本书,你还差得远呢。” 宋葭葭刚想?发火,便听见姜庭静继续说:“比如说你这眉毛吧,你根本就?不会画眉,乱七八糟地跟狗啃了似的。” 宋葭葭愣了愣:“啊,我觉得我画得还可以啊。” 姜庭静很嫌弃地看了一眼宋葭葭:“你怎么回?事?啊,眉毛可是?女修的第二张脸,也是?妆容的灵魂。” “你脸盘子比较圆,甚至还有一点?婴儿肥,像你这样的脸型就?不适合粗平眉,也不适合于太细的柳叶眉,适合微弧微粗的秋娘眉。” 宋葭葭听得双眼一亮:“你会画吗?教教我呗,我给你吃冰酥酪。” 姜庭静满脸嫌弃:“这是?什么?好吃吗?” “特别好吃,保准你一口,赛过活神仙!”宋葭葭极力安利自己最近最爱的甜品。 姜庭静瘪了瘪嘴:“我还是?比较喜欢吃月冰果酥酪,可惜好久都没买到了。” “什么,你也喜欢吃这个?,我也是?,我还有一盒可以给你。” 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刚才还势不两立的两人就?开始勾肩搭背了。 远处的连霁和姜连竹沉默了许久。 就?连姜连竹叫走?姜庭静的时?候,姜庭静竟然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你说的那个?什么火鸡面,下?次给我尝尝啊。” 宋葭葭笑着答应,就?在这时?,她的脑子里却忽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咚,有新的主线任务,身为恶毒女配的你,接受另一个?恶毒女配姜连竹的同盟邀请,和姜连竹一起陷害连霁,并给连霁下?毒。] 宋葭葭的笑容一僵,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地开始轻颤,她慌忙地低头,甚至不敢看连霁的表情。 师姐对她这么好,可她要去害自己最好的朋友? 宋葭葭不愿意,可是?她不愿意就?会死,怎么办…… 连霁有些奇怪地看着面色古怪的宋葭葭:“你怎么了,不舒服?” 宋葭葭心虚地摇头,却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甚至差点?撞到了人,忽然听见一阵喧嚣从前方传来。 一群人围起来,仿佛在看什么热闹。 “你不去吗?”连霁眼看一向最爱热闹的宋葭葭竟然往反方向走?,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没兴趣。”宋葭葭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然后她不经意地抬眼,却发现吃瓜群众围观的中心,竟然是?几张熟面孔。 这下?宋葭葭再也不能淡定,忍不住挤过人群,往前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连霁也很自然地跟在宋葭葭的身后。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也只是?很普通的一天。 却不想?正是?宋葭葭带着连霁的围观,竟然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十分可怖的怪物,让一些人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第50章 只见三名修士正?在拉扯, 正?是无比狗血的三角恋,这次引来了不少群众的围观。 而其中的一男一女,正?是熟悉的面庞, 蜀山剑派的大师兄彭远和二师姐段屏琦。 彭远和段屏琦都穿着简朴, 身后背一柄长剑, 衣摆处绣着蜀山的图腾,剑穗的流苏摆动,也是蜀山的信物,加上两人较为?冷硬的气?势, 一看便是蜀山的弟子。 而彭远的身侧还站着一个女修, 香娇玉嫩,妍姿纤弱,她的眼尾通红, 不时地轻咳几声, 看起来不像是蜀山的弟子。 此时此刻段屏琦表情非常愤恨,语气?都带着怒音。 “好啊彭远,我和师弟为?了你一起去接那个任务,为?你出生入死跋涉几万里,甚至还因此耽搁了几天?的时间, 差一点误了百年大选。” “我当时眼见时间紧迫百般劝阻,你却心如磐石。原来你接任务都是为?了这个贱人, 只是去找她需要的灵植?我和师弟为?你付出这么多,真有?你的。” 彭远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无奈,他无措地拉着段屏琦的袖子,急声解释。 “琦儿你莫恼, 我就是怕你误会才不敢告诉你。穆如芸是我自幼相识的玩伴,不过我也是只当她妹妹。” 段屏琦冷哼一声:“你当她是妹妹, 人家?可不一定这么想。” 彭远急切地解释着:“如芸她生了怪病,治疗必须要那一味稀罕的药草,难道你要我见死不救吗?” 旁侧的穆如芸很是虚弱地轻咳了几声:“远哥哥,你的师妹是不是误会我们?的关系了?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们?吵架。” 围观的宋葭葭脸色一变。 这,这不就是典型的绿茶吗? 宋葭葭一个激灵,连忙扯了扯连霁的袖子,努了努嘴巴:“师姐,你快注意看眼前的场景,以后你可一定要牢记这个女人的言行啊。” 连霁疑惑:“为?何?” 宋葭葭语重心长地解释。 “这两个女人显然?都喜欢中间那个男人,两个女人是情敌,今晨和我说话的那个二师姐段屏琦是正?房,另一个女人则是绿茶,想要小三上位。” 连霁歪了歪头:“绿茶?” 宋葭葭谆谆告诫。 “绿茶这种人就是表面上看起来清纯善良,但其实工于心计,处心积虑地想要破坏别人感情,他们?特别会装可怜,说话也很有?技巧,三言两语便能把情敌气?得半死。” 眼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段屏琦的容貌生得其实并?不比穆如芸差,但段屏琦打扮得很朴素,说话也直来直往的,一看便是个大大咧咧,豪气?满怀的女侠类型。 但穆如芸—肌妙肤,弱骨纤形,眼睛里沁满泪水,迎风不时地低咳几声,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当真是楚楚可怜。 尽管容貌相当,但和直爽豪迈的段屏琦比起来,身娇体弱,性子温柔的穆如芸似乎就更加惹人怜惜。 她仰起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顺着脸颊残余于消瘦的下颌,一张惨白的病容更显得虚弱。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远哥哥,你不要为?了我和你的师妹吵架,我不值得的。” 彭远沉声道:“如芸都已经道歉了,琦儿你也不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是我欠了你和师弟的人情,今后我一定会还你们?。” 这句话显然?像是引爆炸药的导火线,更是让段屏琦气?得火冒三丈。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弥补我和师弟的损失?流两行眼泪,就能让我们?三个人为?她出生入死?凭什么啊!而且,要还人情债也是她来还,谁需要你来还!” 段屏琦和彭远虽然?还未正?式结为?道侣,但两个人其实早已暧昧已久,互生的心意和情愫旁人都看在眼里,早已默认他们?是一对。 段屏琦并?不是什么凶恶狠毒之?辈,她并?不是真的想要见死不救,而是恼怒的彭远不坦诚和偏帮穆如芸的态度。 若是彭远坦言他有?个朋友治病需要非常稀罕的药草,段屏琦绝不会多言,义不容辞地就会帮他。 而彭远却一直遮遮掩掩,甚至还表态他愿意为?穆如芸还人情债,意思他就是把穆如芸当成自己?人,把她段屏琦当成外人了。 这更是让段屏琦气?急败坏。 而段屏琦情绪上头的气?话,显然?也让处于众目睽睽之?中的彭远,有?些下不来台。 他本来是觉得自己?对不起段屏琦,可两个女人两相对比之?下,显得段屏琦胡搅蛮缠,蛮不讲理,而更衬得穆如芸人畜无害,柔弱无害。 彭远面色难看地说:“以后我会还你们?人情的,你莫要再欺负穆如芸,她身子不好,磕不得碰不得的,不比你皮糙肉厚。” 彭远这话实在是过于伤人,自己?竟然?还成了他心目中,欺负他娇滴滴妹妹的坏人。 段屏琦怒吼一声,竟然?干脆利落地直接拔剑,寒光凛冽。 彭远下意识地并?没有?还手,但他挡在了穆如芸的身前,然?而这道看似可怖的剑气?却并?未伤人,只是砍断了他的剑柄的剑穗。 段屏琦把断掉的剑穗握在了掌心,英姿飒爽地丢下一句。 “这是我以前送给你的信物,从此以后,你我二人,犹如此物,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彭远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段屏琦的背影。 穆如芸连忙去扶彭远,满脸是泪地怯怯道:“远哥哥,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彭远摇头,声音苦涩:“不怪你。” 穆如芸咬了咬唇,轻声道:“你师妹脾气?好厉害,都不听远哥哥你的解释,我好心疼远哥哥,如果?是我一定不会这样和你说话的。” 宋葭葭不由喟叹:“嚯,这茶言茶语可不得了。” 宋葭葭当即转过头:“师姐,你可将这一切都看清楚了?” 连霁微微颔首。 宋葭葭连忙拉起连霁的手,苦口?婆心地说。 “你看,绿茶很擅长装可怜装无辜,一开口?就能气?死情敌,师姐你以后要是遇到绿茶,一定要小心为?上,别被欺负了。” 连霁精准无误地捉住几个关键词:“可以气?死情敌?” “是啊,师姐你如此纯净良善,不谙世事,我才会担心你被绿茶欺负。”宋葭葭满眼担忧。 连霁却又问:“你讨厌绿茶吗?” 宋葭葭摸了摸下巴,认真地说。 “这要看绿茶是谁了,如果?绿茶是我朋友,而她去恶心的人又是我讨厌的人,那就要另当别论,说不定我还会觉着解气?。唉,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双标。” 宋葭葭不讨厌就行。 连霁今日旁观这一场戏,的确受益匪浅,不经意激发了祂的天?赋技能。 最?初,他们?都不曾在意这场灾难。 但后来连霁能够气?死人的茶言茶语,才让那些男人意识到,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 *—————————————— 封华洲来送午膳的时候,听见连霁问:“你之?前说的双标是什么意思?” 宋葭葭解释:“双标就是指对待同一性质的事情,却因为?自己?的喜好而两种态度。” 宋葭葭忍不住笑了笑:“虽然?我很双标,不过师姐肯定不是这种人啦。” 连霁眨了眨眼,很乖巧地应声:“嗯。” 封华洲觉得某人矫揉造作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反胃。 封华砚重重地放下装满饭菜的托盘,候在一旁,等宋葭葭吃完。 就在这时候,封华洲又找上门?来骚扰连霁。 “连师妹,还有?几日就是复赛了,届时你要多加小心——嗯?封华砚你这个废物怎么在这里?” 封华洲先是惊愕,随即满脸嫌弃,又按照往常那般开始羞辱欺侮封华砚。 “你这个废物,能不能不要到处乱跑,真是给我们?封家?丢人现?眼。” 封华洲厌恶的表情十分的灵动细腻,他的语气?自然?,台词清晰有?力,富有?感情,整个情绪的节奏感层层递进,将封华洲这个势利男配的欺软怕硬、唯利是图演绎得十分精彩。 自己?这个恶毒女配的演技还不够精湛,定要向封华洲多加学习才是! 宋葭葭心底触动,连忙加入了封华洲,赶紧在男主面前刷刷恶感。 “你说的对,封华砚这种废物实在是没有?自知之?明,不好好待在自己?的老鼠窝棚里,竟还恬不知耻地到处乱窜,出来丢人现?眼。” 封华砚垂下眼睛。 他知道的,葭葭这是故意现?身出来,吸引封华洲的注意,其实这些话都不是葭葭的真心话,葭葭骂他的时候也一定心如刀绞。 连霁安静地看着宋葭葭和封华洲用各种恶毒的言行来欺辱封华砚。 这对男女此时此刻满脸讥讽和嫌恶,联手欺压身为?弱小的封华砚。 宋葭葭和封华洲正?做着一般无二的事情,攀高踩低,一看便是那种庸俗的势利眼。 连霁专注地盯着宋葭葭。 连霁忽然?觉得宋葭葭和那只总爱炸毛的雷兽如出一辙,很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正?在活泼地上蹿下跳,总是很有?朝气?。 连霁眉眼微微弯了弯,眼尾轻扬,似乎在笑。 连霁的目光微微偏移,刚看了一眼封华洲,就鄙弃地移开了眼睛。 这个男人恶俗,低劣,就如同地底的一滩污秽黑水,多看一眼都是脏了祂的眼睛。 封华洲羞辱完封华砚之?后,他转过眼睛,却正?好瞧见连霁眉眼弯弯的模样。 连霁莲华容姿,平时的祂虽然?绝色动人,却太过于冷漠沉静,清贵矜持,犹如一尊神像不入凡尘。 可连霁刚才却很自然?地露出了一抹笑意,见之?,则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美得让封华洲久久失神。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为?含金柳,为?芳兰芷,为?雨前茶。 宋葭葭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股铁锈味。 宋葭葭左右环顾,才发觉是封华洲流鼻血了,她忍不住提醒道:“你在流鼻血。” 封华洲只觉得下腹一痒,听见宋葭葭说话,这才慌乱去擦拭自己?的鼻子;“也许、也许是最?近天?干物燥,我有?些上火了。” 但他说话的时候,双眼像是沾了胶水那般黏腻地盯着连霁,一副色眯眯的模样。 连霁浑身一僵。 一股难以言说的眩晕和作呕感游走在祂的四肢八骸,根本不需多加思考,几乎是本能的,无数枝藤蔓迅猛地将封华洲裹成了茧团,像是揉吧纸团那般,干脆利落地就把封华洲从窗口?扔了出去。 只听见一声尖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甚至好像还有?骨骼裂开的脆响声。 宋葭葭目瞪口?呆:“师姐,咱们?这可是三楼。” 连霁很冷漠:“我很想弄死他,只是觉得毁尸灭迹麻烦。” 宋葭葭想不通连霁怎么就突然?起了杀心:“封华洲刚才怎么惹你了?” 连霁直言:“对着我流鼻血,很恶心。” 这句语气?平淡的话却把宋葭葭吓了一跳,她连忙颤颤巍巍地后退了几步,后背挨着墙壁,结结巴巴地开口?。 “师姐,那我之?前也对着你流过鼻血,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很讨厌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连霁摇头:“你的眼神很干净,他不同。” 宋葭葭看祂的表情,是欣赏和倾慕,没有?半分□□和亵渎,但封华洲那股色眯眯的猥亵劲,直接让连霁拳头痒。 宋葭葭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目睹全程的封华砚,心底忍不住狠狠唾弃连霁装模作样的言行,他冷哼一声。 “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双标?” 连霁无辜地眨了眨眼,望向宋葭葭柔柔一笑:“是谁?” 宋葭葭被连霁的笑容迷了眼睛,触目如琳琅珠玉,根本就没听清连霁说了什么,痴痴道:“不,不知道啊……” 封华洲气?得脸色铁青。 连霁其实跟他无仇无怨,并?不在他的复仇名单之?上,而且又是一个女人,平时就算跟宋葭葭再亲密,封华砚也不会因此嫉恨。 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封华砚能感受到连霁对自己?有?很强的敌意。 封华砚一向是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性子,既然?连霁故意针锋相对,那他也会看连霁不爽。 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招惹了这个女人。 但这个女人装可怜装无辜,倒是很厉害嘛。 以后要让宋葭葭尽量远离这个女人。 很快…… 等他杀了封华洲,夺取封华洲身上的灵根之?后,修得魔道功法之?后,他就再也不会是如今这个任人欺辱,谁都可以踩在脚下的封华砚。 封华砚的眼神冷凝,他沉声对宋葭葭说:“我有?事情想要单独给你说。” 连霁却并?没有?要出门?的打算。 封华砚又加重了语气?说:“这件事,我只想问你一个人。” 与此同时,旁观的雪貂开始提醒宋葭葭。 [让连霁出去,不然?会影响你走主线的。封华砚应该要按照主线剧情那般,向你请求把他混入秘境。] 宋葭葭只好转过头去看向连霁:“师姐,你先出去好不好?很快的,我就和他说几句话。” 连霁抿了抿唇,眉梢眼角微微垂落,不由得让人升起怜惜之?感,连霁乖巧地答应:“好吧。” 不知道怎么的,宋葭葭竟觉得连霁的语气?似乎有?几分委屈。 出去的时候,连霁和封华砚错过身子的瞬间,却听见连霁一声闷哼。 “我都为?你腾位子了,还撞我做什么?”连霁语气?平淡地质问,但表情却透着隐忍的委屈。 宋葭葭立即护短地瞪了一眼封华砚:“你别欺负我师姐!” 封华砚满脸茫然?,他语气?莫名其妙地开口?:“谁撞祂了,是祂自己?撞上来的。” 连霁垂眸,低声道:“葭葭,你不用管我的,可能封华砚也不是故意的吧。” 封华砚心底由此而诧异和恼怒这个女人的无聊手段,但他性子一向隐忍,除非牵扯到关于宋葭葭的感情问题,封华砚都能不动神色地咽下自己?的火气?和恨意。 于是封华砚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连霁,耳根却因为?微有?些动怒,而攀染了几分赤色。 连霁不动声色地走出去,但看见封华砚吃瘪,宋葭葭却一心维护自己?的模样,祂的心头大悦。 绿茶吗?…… 这招用起来倒是格外的顺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祂天?赋异禀。 觉醒了天?赋异能的连霁,决定以后要善用此招,让那些人都离宋葭葭远一点,再远一点。 宋葭葭有?些搞不懂,男主和女主之?间为?什么会有?口?角之?争。 但看到封华砚那通红的耳朵,宋葭葭恍然?大悟。 封华砚性子傲娇,这种互相拌嘴几句,或许就是他们?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吧。 看来连霁和封华砚这两人的进度实在是很快,都已经进入打情骂俏的阶段了。 等到封华砚转身看向宋葭葭的时候,她满脸揶揄,嘴角含笑,一副“我磕到了”的表情。 封华砚不高兴地皱起眉:“你这是什么奇怪的表情?” 宋葭葭连忙收敛,她故作不知地问道:“你如此大费周章,专门?要和我单独谈什么事情?” 封华砚沉默了一会,面露难堪地低声说:“我,我想要混进之?后比试的雾沼天?,可能届时需要你帮我遮掩一番。” 宋葭葭轻咳一声,故意拿腔拿调:“华子啊,不是我不帮你,你想要混进秘境,我把你塞进了杂役的随行队伍。可你竟然?还想要进比试的场所,那雾沼天?可不是什么杂役就能随便进的地方?,这可就不好办了啊。” 封华砚垂眸,他当然?知道自己?向宋葭葭索取的要求有?多不合理。 可他之?前千方?百计地求宋葭葭让他混进杂役的随行队伍,也不过是为?了进入比试场所的雾沼天?。 那里会有?羽化?魔修遗落的功法,将会彻底地改变他的人生。 这是个很难办到的要求,可宋葭葭之?前还是帮到了他。 封华砚想了很久,之?前宋葭葭也有?些为?难,并?没有?立即答应。 封华砚等了许久,宋葭葭却还是翘着二郎腿,开始悠闲地嗑起瓜子,丝毫没有?要松口?的迹象。 宋葭葭就是想多逗弄一番傲娇的封华砚,多看看他那副屈辱却又不得不忍着愤恨,来讨好她的表情。 封华砚眼见宋葭葭一直不答应,心底有?些奇怪。 他明白宋葭葭会有?改变,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因为?从他再次睁眼开始,这就是一个盛大的奇迹。 天?意冥冥,他再入这一场局,无意之?中更改扭转了很多事情,肯定也会从而牵扯出别人的改变。 其他的事情无所谓,但这件事是非常关键的转折点。 封华砚略有?些急了。 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想要改变他这绝望的人生,他同样想要改变宋葭葭的命运。 封华砚语气?很严肃地开口?。 “葭葭,我没有?开玩笑,我已决心要进入雾沼天?。常言都说秘境之?中,危险伴随着机遇,我宁愿以命相搏一场,也不愿再活成如今这副任人折辱的模样。” “我知道我以前对你的态度不好,可我没有?办法。” 封华砚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喑哑。 “我无法面对这个陡然?翻转的世界,我无法面对你对我的关心好意,因为?我最?无法面对这样任人践踏,废物的我。” 这些全都是封华砚的真心话。 雪貂猛然?竖起了尾巴。 它发现?封华砚不太对劲。 奇了怪了,难道邬月不是…… 它本以为?邬月十拿九稳就是那个存在,但如今看来却还是不能确定。 只有?把封华砚和邬月,都列为?它的重点观察对象了。 宋葭葭虽然?知道自己?肯定会按照剧情那般答应封华砚,但她就是要多逗逗封华砚。 “好,我可以答应你,那你能偿还给我什么?我之?前已经帮过你一次了。” 宋葭葭漫不经心地端起一杯茶浅呷了一口?,缓缓地问。 封华砚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急迫:“以后我有?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可以现?在就发心魔誓!” 宋葭葭吃了一惊,没想到封华砚竟然?为?此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但宋葭葭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并?不会让封华砚真的发心魔誓。 宋葭葭只笑了笑:“谁知道你以后会有?什么?这样吧,你现?在就给我一百颗上品灵石,那我就答应了。” “葭葭,你明知道我如今……”封华砚的眼皮一跳。 他顿了顿,立即说:“我可以写欠条,莫说一百颗上品灵石,今后给你十条灵石矿都可以。” 宋葭葭忽然?坐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前,用一种极其难听的调子开始唱:“想要去秘境和钱有?什么关系?贷款去秘境超方?便。” 封华砚听不懂,蹙起眉毛:“什么意思?” 宋葭葭开始装腔作势。 “我突然?又不想要灵石了,你也别说什么以后还我的空话,万一你死在雾沼天?了怎么办。算了,你的姿色勉强也算过得去,就给我跳个脱衣舞吧。” 封华砚的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看向宋葭葭,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百般刁难自己?。 但封华砚很快便想通了。 说到底葭葭肯定是太过于关心他,害怕他会有?性命之?忧,才会百般阻扰。 封华砚想通了关键,也顾不得自己?的自傲,羞耻地小声说:“好。” 反正?葭葭也不是什么外人,而当下正?是最?重要的命运节点,他有?所一些小牺牲也没有?关系。 封华砚轻咬嘴唇,眼角染着一抹薄红,指尖颤抖地去剥自己?的外衫。 他纤密的鸦睫轻颤,目光飘移,仿佛觉得自己?很不堪似的。 尽管几位男主的容貌不相上下,但封华砚的五官深邃俊朗,是几位男主生得最?英武的一位。 而眼下要强自傲的封华砚,却满脸通红,露出这样羞赧耻辱的表情,实在是很有?反差感。 比起邬月爽快的自投罗网,封华砚这种羞耻的表情更像是被糟蹋的良家?妇男,让宋葭葭非常有?欺负他的成就感。 宋葭葭满意地点了点头:“哟西,花姑娘,哦不对,花小子你的大大滴好。” 趁着封华砚身上还没脱完,宋葭葭连忙转换了表情,犹如和风煦日地微笑开口?:“我看你如此坚持,甚至不惜牺牲姿色,那我着实感受到了你的决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幸好修士穿的古装一般都有?好几层,封华砚身上的衣服还有?两层,宋葭葭可不敢玩脱了,去看男主的身体。 这可都是人家?女主的宝贝。 封华砚愣了愣。 唉,葭葭实在是太爱他,果?真是不愿来折辱他的。 封华砚心头一暖,才动作迟钝地开始系腰带。 葭葭并?没有?真的碰他。 不知道为?什么,封华砚心底竟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 封华砚刚走出去没多久,连霁便脸色古怪地进了门?槛。 连霁皱着眉,开门?见山地问。 “你们?做了什么,为?何封华砚出门?的时候面有?薄红,衣衫比来时凌乱了几分。” 宋葭葭怎么也没想到女主竟然?眼力如此敏锐,她连忙认怂。 “师姐我错了,但你别误会,我和封华砚什么都没发生。” “封华砚那小子一向脾气?大,傲得很,他刚才有?事求我,我为?了故意羞辱他,就让他脱衣服,不过我看他愿意服软,我心里那口?气?就顺畅了,在他没脱完之?前就让他滚蛋了。” 连霁的脸色稍缓,紧接着便一字一顿地说:“以后不要再这样,我不喜欢,我不高兴。” 宋葭葭知道自己?一时的贪玩,惹得女主吃醋和误会了,她连连点头称是。 有?侍人敲了敲门?,通传道:“小姐,您之?前定制的东西到了。” 宋葭葭打开托盘之?上的盒子,眼前一亮:“等了好几天?,终于到了。” 入睡的时候,宋葭葭把几只灵兽唤过来。 “嘬嘬嘬嘬嘬。” 车座子狗最?先被召唤而来,紧接着小肥啾和雷兽也很给面子地过来了,它们?乖巧地围在床边。 但宋葭葭没想到,耳聪目明的黑狐竟然?也摇着尾巴来了。 宋葭葭不解,又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邬月,你来干什么?” 邬月,你可是堂堂妖皇啊,怎么能跟条狗一样嘬嘬嘬就过来? 邬月愣了愣,有?些失落地垂下尾巴。 为?什么主人这么喜欢这几只该死的灵兽,却很少注意到他? 主人的眼睛,若是只能有?他该多好。 “给你们?一个好东西。” 宋葭葭语气?炫耀地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静静地躺着三条炫目的项圈。 这三条项圈都坠着一颗璨焕发光,犹如钻石版耀眼的灵核。 要知道一条矿石脉也只有?一颗灵核,灵核这东西可以用来炼制许多珍贵的法宝,也可以作为?修士和灵兽补充灵力和晋阶的宝物,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宋温书和宁馥活了几千年,又都是天?衍宗位高权重的高层,手里也才不过□□颗。 他们?之?前陆陆续续地给了宋葭葭三颗,却被宋葭葭拿来制成了给灵兽的项圈。 对于这份礼物,宋葭葭是深思熟虑过的。 对自己?好的人也就那几个,宋温书和宁馥有?钱,边婉君也很有?钱。 等她以后再把攒好的家?底都留给小桃。 而师姐可是要飞升的大人物,师姐那种惊才绝艳的绝世天?才,恐怕不会稀罕什么灵核。 那么她便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宝贝,就留给这几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灵宠们?吧。 宋葭葭拿出一条犹如紫水晶的灵核项圈,给雷兽戴上。 宋葭葭拿出一条犹如蓝宝石的灵核项圈,给小肥啾戴上。 宋葭葭拿出一条犹如黄碧玺的灵核项圈,给车座子狗戴上。 随后宋葭葭满意地收工,这几条绚丽璨焕的灵核项圈戴在灵兽毛茸茸的脖颈之?上,显得十分的光耀夺目。 然?后等候已久的黑狐歪了歪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宋葭葭的手掌,又用他那摇晃的尾巴毛尖,去扫宋葭葭的小腿。 黑狐一双湿润的异瞳,满是期翼。 主人,他的项圈呢? 第51章 宋葭葭顶着黑狐炙热的视线, 有些摸不着头脑。 黑狐歪着脑袋,把毛茸茸的大脑袋放在床畔,身?后蓬松的狐尾像是螺旋桨那般摇晃, 喉咙里不住地发出嘤嘤的娇软鸣叫。 黑狐抬起眼睛, 他那双一?蓝一?金的异瞳在望向别人的时候, 眼睛总是竖针形状的竖瞳,看起来阴鸷而冰冷。 黑狐的眼睛,能像猫咪的瞳孔那样变化?成两?个形态。 但猫瞳孔变化?的缘由是因为光线的明暗,黑狐变化?的原因, 却是由于他自己的本能喜好。 每当黑狐看向宋葭葭的时候, 他的瞳孔就变成了可爱乖巧的圆眸,映照着明明灭灭的灯光,转眄流精, 光润玉颜。眸子总是带着湿润的光芒, 看起来如此的惹人怜惜。 就连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对邬月心?软和愧疚的宋葭葭,都忍不住放软了声音。 “邬月,你怎么啦?” 黑狐原本以为主人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然而等了许久,宋葭葭却仍旧一?副疑惑的神?情。 这才让邬月意识到, 宋葭葭是真的忘记了给他准备他专属的项圈。 白光显现,顶着狐耳的男人生得妩媚姌袅, 妖冶娇娆,一?笑生百媚。特别是他眼角那一?颗泪痣,蛊惑人心?。 而狐耳男人的动作?和刚才那只黑狐如出一?辙,他把脑袋乖乖地磕在床畔边, 一?双腿跪在床边,骨节突出的指尖扣着床板。 他很想亲密地挨着主人, 想要用脑袋和身?体去?蹭主人的手掌和小腿,和主人犹如融合那般的紧密相贴。 可他现在是人形,和主人挨得太近,主人会生气?的。 邬月强忍着心?底失落,就连声音也?闷闷的:“主人,我的项圈呢?” 宋葭葭呆住了。 邬月堂堂一?个妖皇,为什么连灵宠们的项圈,都能拉下面子来争夺? 她轻咳一?声,有些强硬地冷声道:“邬月,你别开玩笑,你虽是半妖,但和人类的思维没什么两?样,和几只小动物置什么气?。” 邬月嘟起嘴,少?有地在宋葭葭面前发脾气?,但声音依然是娇滴滴的价夹子音。 “我不管,主人也?要给邬月项圈,这才能证明邬月是主人的所有物。” “主人不给我也?没关系,我本来也?看不惯那几只卑贱的灵兽,可以和我享用一?样的待遇。” 邬月的话音刚落,他扭头看了眼另外几只灵宠,眸底满是杀意,阴恻恻的眼神?让几只灵宠打了个寒颤。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宋葭葭变了脸色。 她实在是想不通,邬月为什么偏激执着得连几只小动物都看不惯。 但她若不好好教育一?番邬月,依照着前几次邬月的突然爆发,以后还很有可能继续伤害几只灵兽。 宋葭葭回想起以前看过的训狗大法,准备尝试一?番。 反正狐狸也?是犬科,应该和狗区别不大吧? 训狗大法通常都是先给一?棒子,再给个甜枣。 宋葭葭先是轻咳一?声,疾言厉色地训斥了邬月一?番,语气?狠厉:“你记住,这几只灵兽都是我的好朋友,是你的同事,你不许再欺负弱小,不然我就不要你了,把你赶走,当只野狐狸去?。” “不要你了”这几个字显然猛戳到了邬月的痛脚。 他像是蛇被打了七寸,被宋葭葭捉住了最致命的软肋。 邬月下意识地抓住宋葭葭的小腿,却又连忙松开,他浑身?都在不自觉的颤抖,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不要,主人,别不要邬月,邬月错了,邬月会乖的,主人别不要邬月……” 宋葭葭没想到这种逗弄小孩和宠物的话,竟然让一?介妖皇的反应这么大。 邬月的面容惨淡,嘴唇也?白得可怕,只有眼角是红的,看起来既脆弱无助,却又偏激执着,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一?只被抛弃过的弃犬,听到抛弃这个词语就会本能的应激。 按照剧情的走向,邬月还不是离开的时候,宋葭葭也?只是吓吓他罢了。 于是宋葭葭打完了一?棍子,便开始给甜枣。 “那你以后不可以再吃同事,也?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因为我不在就焦虑暴躁,能不能做到?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定制一?个项圈。” 邬月的眼神?霎时亮了,甚至他不需要言语半个字,他身?后摇晃得犹如螺旋桨那般的尾巴便昭示着他欢喜的心?情。 “主人,邬月会乖,邬月会很听话,邬月会保护主人。” “不要丢掉邬月。” 邬月双腿跪地,他的上身?不自觉地往前倾倒,仰着头颅看向宋葭葭,一?双眼睛汹涌的情意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那是小狗看主人的眼神?。 邬月的手指不自觉地伸向了宋葭葭的脚踝,可尚还没有触及,邬月的指尖便像是触电那般猛然回缩。 他对宋葭葭,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 *———————————————— 宋葭葭烦闷地盯着眼前的纸鹤。 一?炷香之前,这只纸鹤飞到了她的窗前。 是明旭仙子姜连竹,邀约她下午一?起吃茶。 宋葭葭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也?抗拒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可这才是命运既定的轨迹。 可她不过是一?个天道用来修补命运的棋子,甚至连普通的棋子都不如。 她只是个冒牌货,一?枚替身?棋子。 她什么也?无法阻挡。 她这点微薄的力量和掌管着一?切,全知全能的天道比起来,就如同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宋葭葭磨磨蹭蹭地赶到湖心?亭的时候,姜连竹已经等了许久。 姜连竹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你果然还是来了。” 姜连竹的纸鹤里虽然前面只提及了吃茶的邀约,但她最后却添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难道你真的想要一?辈子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吗?” 姜连竹给宋葭葭递过去?一?杯茶,宋葭葭接了茶杯,却没有喝。 便听到姜连竹开门见山地说?。 “既然你来了,证明你和我一?样都很讨厌连霁这个女人。我就知道,你和连霁朝夕相处,看起来和连霁关系不错,但其实你也?很嫉妒她吧,你待在她的身?边,永远都会变成沦为陪衬的绿叶,一?只见不得光的可怜虫。” 屁咧! 她最喜欢师姐了! 宋葭葭这种颜狗,看见大美人流口水都来不及,哪还管什么男女。 有师姐在身?边,宋葭葭不仅可以欣赏绝世美颜,甚至师姐天天任自己上下其手,宋葭葭幸福得不行?。 有一?个绝世美人宠爱着自己,宋葭葭只觉得自己这是踩了天降的狗屎运,连男主们都要羡慕嫉妒恨她好不好? 可宋葭葭的真实想法一?个字都不能说?。 她只能按照剧情那般连连点头,大声称是,然后和姜连竹结盟。 姜连竹很满意。 “这是一?包可以毁容的药粉,你既然和你的师姐关系那么好,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放进?她的茶水里,应该很容易便能做到吧。” “从今以后,她再不是风光霁月的仙子,而是一?个长?满红疹和毒疮的烂脸怪物。” 第52章 宋葭葭拿着那包药粉回去的时候, 脚步虚浮,脸色也很难看。 天气阴沉犹如?墨鸦的尾羽,不似前几日的晴空万里, 细雨绵密如?丝, 落在她的脸颊, 湿润阴冷。 此?处的环境描写,渲染了悲凉的气氛,推动了情节发展。 映衬烘托了主?人公?宋葭葭纠结苦恼,满怀愁绪的心情。 奠定了宋葭葭对本该是情敌的师姐, 生出了身份之外?不应有的感情基调, 为后文两人的爱恨纠葛做出铺垫。 最后升华了中心,反映了打工人宋葭葭被天道压迫的本质,揭示了卑微社畜走剧情的疾苦和悲惨的主?题。 “回来了。” 连霁听说宋葭葭要和姜连竹一起吃茶, 本来是想跟着同去的。 出门?的时候, 宋葭葭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理?由摆脱连霁,但宁馥竟然神助攻,把连霁叫走,让宋葭葭觉得有几分疑惑。 “嗯。”进门?之后的宋葭葭眼神飘忽,不敢看连霁, 低垂着眼睛就往内室走。 连霁忽然伸手拉住了宋葭葭的手腕,宋葭葭猛然抬头, 反应过?激地后退了一步。 “外?面下?雨了?”连霁拿出一方绸帕,细心地擦拭着宋葭葭的满是雨水的脸颊。 “全身都淋湿了,快去更衣,泡个?热澡。”连霁轻言细语地说, 动作是那么的亲密自然。 宋葭葭怔怔地盯着连霁。 连霁却被宋葭葭看得一愣。 宋葭葭的眼睫上全是细密的雨珠,弯曲纤密的睫毛轻抖, 点?缀着犹如?碎钻般泛光的雨珠,像是蝴蝶振翅,在连霁的心头轻扇翅膀。 连霁觉得胸口发痒,像是被小猫的爪子挠了挠。 连霁有些遮掩似地微微偏开眼睛:“去更衣吧,不然等?会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噢,噢噢。”宋葭葭呆了很久,才迟钝地应了一声,转身往内室走去。 连霁则看着宋葭葭的背影,目露深思。 毋庸置疑,宋葭葭是祂探寻线索的重要目标人物,所以祂才会如?此?地关切宋葭葭,甚至保护宋葭葭的安危。 可?宋葭葭对于祂情绪的影响越来越严重了。 祂那些奇怪的情绪波动,真的是对线索应该生有的感情吗? *———————————— 宋葭葭刚泡了个?澡出来,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侍从站在外?面,看起来已经等?了些时辰。 “小姐,峰主?叫您去她的房间一趟。” 宋葭葭点?了点?头,心里怀疑是和连霁之前被宁馥喊去的事情有关。 宋葭葭去了宁馥的房间,宁馥和宋温书都在,看起来脸色很严肃。 宁馥恨恨地瞪了宋葭葭一眼:“明日就是复赛了,我真是被你气得头疼。我之前把你关在天衍宗,都是为你好。如?果你在百年?大选里有个?什么闪失,你让娘怎么办?” “总是这样不听话,我真是恨不得把你这个?孽障塞回我肚子里。” 宁馥不是没有想过?再把宋葭葭关起来,可?百年?大选一旦开始,被上报的名字便会沾染因果规则。 不进入秘境还好,尚还有弃权的机会。 若是一旦进入秘境的范围,又是通过?初选的参赛身份,就必须参与之后的复赛和终试,除非死亡,不能再擅自退出。 参与百年?大选会让新生的修士扬名天下?,得到信仰之力,对于低阶修士前期的修炼很有成效,修为可?一日千里。 但也不能一味只得好处,而不沾风险。 百年?大选是为了考察修士的天赋和应变的能力,这群新生修士都是每个?门?派之中天才中的天才,所以试炼的难度很高,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宋葭葭一旦进入秘境,宋温书和宁馥便再也不能阻拦她参赛了。 可?是宋葭葭这样低微的修为,进入复赛和终试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夫妻俩苦心积虑地想了几天,也只能想出了一个?被逼无奈的法子。 那就是耗费重金,让几名参赛的弟子保护好宋葭葭。 但这人选也是个?问题,其他宗门?的首先就被排除掉,只能选一些知根知底,信得过?的弟子。 宋温书身为掌门?平日里事务繁多,并没有收徒。 宁馥倒是有几个?亲传弟子,如?果让他们保护宋葭葭,这些亲传弟子绝不会二话。可?这几个?弟子都几百上千岁了,老早就过?了参与百年?大选的岁数。 宋温书和宁馥只能拉下?老脸,请来好几位天衍宗天赋优异的弟子,以礼相待,并许诺下?巨额的灵石,还有无数珍贵的法宝,再加上宋温书和宁馥的面子,这才让他们勉强答应。 那些弟子们答应得很勉强,也是有缘由的。 堆积的灵石和珍稀的法宝,的确让人眼红。 可?宋葭葭的修为实在是太低微,而百年?大选又过?于危险,那些弟子们自己都不一定能保全自己,再加上一个?拖油瓶,就更容易涉身险境。 到时候命都没了,再多的灵石和再稀罕的法宝又有什么用呢? 这就像是一个?空头支票。 夫妻俩手头的高阶法宝并不少,他们并不是吝啬,相反很想现在多给弟子们一些法器保命。 但作用越是强大的法宝,耗费的灵力也就越大。 灵石可?以供给修士吸收灵气,快速补给,但修士可?以吸收的灵气并不能超过?自己等?阶可?以容纳的界限,否则就会爆体?而亡。 大多弟子都只是金丹期,丹田储存的灵气有限,无法使用越过?自己阶级太多的高级法宝,更莫说是炼气期的宋葭葭了。 宁馥丢给宋葭葭一个?乾坤袋。 里面有一沓朱砂勾勒符文的符箓,堆积如?山的灵石,全是各种各样形态的法器,枪斧刀剑针琴箭,伞扇幡旗塔瓶镜都有。 法宝们全都发光满溢着灵气,都是上品灵器,甚至还有几件仙器,但大多高阶法器所需的灵气耗费巨大,就连金丹期的修士都无法使用。 宋温书以前还得过?一件残缺的神器,就连宋温书想要使用一次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宋葭葭就更别提了。 宋温书忽然开口问:“葭葭,我之前给你上品灵器弄雨避月伞呢?” 宋葭葭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掏了很久,拿出了那一柄像是刨冰上面的迷你小伞。 小伞飞到了空中,在眨眼间化为一柄正?常大小的油纸伞,油纸伞的材质古朴,伞周还悬挂着无数小巧的占风铎,铃声清脆响亮。 “这是一件很特殊和稀有的法宝,可?承接元婴修士的倾力一击,金丹修士的攻击应该能承接数十次,但超过?它承接的范围后,用完就会自毁。” “它很适合你,这是件极其特殊的一次性消耗法宝,几乎不耗费灵力,但你一定要在合适的时机使用。” 宋温书叹了口气:“这种不需要灵力开启的一次性消耗法宝太过?珍贵,我和你娘也只得两三件,另外?两件的攻击性法宝困龙戟和子母离魂圈,也放在了给你的乾坤袋里。” 宋葭葭不解:“我既然只能使用这几件一次性法器,那为什么还要塞给我那么一大堆灵石和法宝?” 宋温书无奈扶额:“虽然你用不了,但到了必要的时刻,可?以用来收买其他的修士。” 宁馥递给宋葭葭一个?挂坠,灌注着宁馥和宋温书的气息,只要修士稍微感知,便可?以感受高阶修士的强大威压。 这是为了警告其他修士,宋葭葭身后的背景很强大。 夫妻俩所做的这一切都相当于现代?为防宠物走失,挂在脖子上的吊牌“别杀我,我家有钱。” 宁馥又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枚黑色的丹药,她的神色难掩悲伤。 “葭葭,这枚丹药能助你的修为强行提升到金丹境界,之后你便能保持容貌和身体?的强盛状态。但是强行提升晋阶的丹药伤害根基,从此?以后你很有可?能再也不能进阶,终生都是一个?金丹期修士,只能活三百岁。” 这种强行提升晋阶的丹药只对低阶修士有用。 对于天赋异禀的修道天才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旦服用,就会损伤根基,修为再难增长寸厘。 宋温书和宁馥给宋葭葭吃这个?药丹,也实是不得已为之。 练气期的修士虽然比寻常凡人厉害一些,能活一百岁左右,但宋葭葭若是再不晋阶,再过?几年?很快就会开始衰竭变老。 宋葭葭却满脸欢喜:“什么,我能活三百岁?这也太好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宁馥差点?哭出来。 三百年?,对于寿命没有尽头的高阶修士来说犹如?弹指一瞬。 宋葭葭心头满是被关爱的暖意,乐呵呵地开口:“既然有这么多重防护,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爹娘你们放心便是。” 宋葭葭兴高采烈地吞下?了那颗长得像是巧克力豆的丹药。 她周身爆发出灵力的气流,很快就晋了阶。 然而夫妻俩还是愁眉苦脸的。 宋葭葭虽说晋入了金丹,但秘境实在过?于危险,而宋葭葭从小不学无术,怎么都比不上实打实靠自己晋升的金丹修士。 而且宋葭葭感知危险的能力很弱,真当危险来临之时,说不定她连攻击和防护的法器都来不及使用。 而且宋温书和宁馥所做的一切只能防人,秘境之中那些不通情理?的灵兽妖怪们和各种恶劣的环境也是很大的危险。 宁馥长叹一声:“葭葭,有件事情我不能瞒你。” “我和你爹委托了许多弟子,尽管许下?重金,但那些弟子都不太情愿,只说尽力一试。”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带着你实在是平添了很多危险。” “不知道你师姐哪里得到了消息,祂主?动找到了我,说祂愿意尽全力地庇佑保护你周全。” 宋葭葭诧异地瞪大眼睛。 宁馥仿佛自知这件事做的不太地道,她面带愧疚。 “我想赠与你师姐灵石法宝,你师姐并不收,这实在太过?古怪,我当时忍不住怀疑你师姐是不是诚心的,结果……” “结果你师姐竟然立下?了心魔誓,许诺一定会护你周全。” 宋温书由衷感慨道:“连霁是个?好孩子。葭葭,你何曾幸运,竟有一个?待你如?亲姊妹的同门?师姐。” 宋温书循循善诱:“你莫要辜负你师姐对你的好意。得此?大恩,以后你也定要铭记在心,记得回报你师姐。” 宋温书的嘴还在张张合合,宋葭葭却一阵恍惚,内疚和羞愧几乎快要将她淹没。 她和姜连竹在商议要联手给师姐投毒的时候,师姐却站在她母亲这里,为了保护她甚至不惜立下?了心魔誓。 *———————————————— 宋葭葭神情恍惚地走出去,她忽然开口:“我不能,我不能,我做不到……” 脖颈上的雪貂叹了口气。 [看你如?此?痛苦,我也不想逼你走剧情,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天命难违。] 雪貂的话音刚落,天降惊雷,扭曲的银弧像是一根巨鞭,抽向了迢遥辽远的天边。 宋葭葭的脸庞被雷光凛冽的光芒照亮,随即耳畔响起巨大的雷声。 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霎时峰岭倾倒,那道山峰被天雷劈开,只剩下?四飞的尘雾齑粉。 宋葭葭全身僵硬地停在原地,无法动弹。 四周来往的修士被这个?声音吸引,大多都只是探头看了一眼,他们只当是有修士在历劫或是什么修士的法器,便不怎么在意。 宋葭葭却知道并不是有人在历劫或是打斗,这是天道给她的警告。 如?果她不走剧情,下?场会和这座山峰一样粉身碎骨。 *—————————————— 转眼就到了复赛开启的时辰。 宋葭葭慢吞吞地系好腰带,几只灵兽跟在她身后。 蹲在旁边的黑狐不住地发出哀嚎和呜咽,简直快哭出来了。 被契约过?的灵兽作为修士的跟宠可?以一同参赛,但半妖却不行。 宋葭葭摸了摸邬月的脑袋:“记住我说的话,我不在的时候,不能暴躁焦虑,不能拆家,更不能伤人,乖乖就有奖励,要是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每当和宋葭葭分别,黑狐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烦闷和汹涌杀意,但宋葭葭的威胁让黑狐心头一凉 黑狐泪眼朦胧地咬着自己蓬松的尾巴,乖乖地趴在地下?,发出低低的呜咽:“呜。” 他会乖的,乖乖等?主?人回来的。 门?口的连霁终于等?到宋葭葭出来:“可?以走了?” 宋葭葭点?了点?头,不怎么说话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牵着连霁的手。 连霁的眸底一暗,总觉得空荡荡的掌心有些不得劲。 所有参赛的新生弟子们已经在主?岛等?候,乌泱泱的人群犹如?绵延不尽的黑海,正?在等?待高阶修士们开启试炼场所的门?扉。 这些悬浮岛只是供修士们居住的场所,算是括苍秘境的最外?围。 而括苍秘境的里层,名为雾沼天。 雾沼天如?同它的名字,是一座遍布着雾气和沼泽的巨大森林。 雾沼天遍布着各种珍稀的灵植宝物,各种凶悍强大的妖兽怪物,但也无比的凶险。 天衍宗是这一届百年?大选的主?办方,而宋温书又是天衍宗的掌门?,便由他作为代?表出面主?持事务。 只见?宋温书飞至半空,神色无比的端肃的行了个?礼,随即口中开始呢喃咒语。 “溶落高照明气四骞,梵行诸天周回十方。” 宋温书的双手结印,周身涌现出大量的灵气,衣摆无风自动。 “无量大神皆由我身,我有洞章万遍成仙。” 宋温书忽然眼神一凛,指尖迸发出白色的光芒,光柱直指悬浮主?岛之下?的海面。 宋温书拂了拂衣袖,大喝一声:“诸君,助我!” 所有正?道门?派处于合体?期以上的高阶修士全都飞至半空,双手结印,掌中的光束飞往海面。 数千束光柱汇集成一个?巨大的法阵,成千上万的悬浮岛开始摇晃,天地之间都回响着巨大的轰鸣声。 深蓝的海水分开,缓缓飞出一个?包裹着白光的巨大球形,这个?巨球比宋葭葭所在的主?岛还要大上很多倍。 而球形之中的投影,是一片颠倒在下?的辽廓森林。 覆盖在巨球表面的白光逐渐褪去,汇聚成一条泛着光芒的道路。 宋葭葭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这令人震撼的一幕。 之前她说要来参加百年?大选的理?由便是想要见?识更宽广的世界。 这本来只是她随便扯的理?由,但现在宋葭葭真的从如?此?浩瀚的奇景,感受到了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 这一切实在是太神奇了。 连霁眼看宋葭葭一脸兴奋,双眼发光地盯着上方,连霁的眼角忍不住微微向上,唇边的笑容渐盛。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宋葭葭高兴,祂也高兴。 “复赛规则:躲避炼虚阶灵兽碧云焱伏鸾的追杀,按照时间先后顺序,率先到达树屋传送法阵的前一万名修士,可?以晋阶终试。” “每名弟子都会发放一个?核壳,核壳里面是一个?小型传送阵,只要遇到危险即可?捏碎核壳,被立即传送出雾沼天。但相应的是也会失去比赛资格,算是变相的弃权。” 前一万名修士,听起来名额有很多。 但单论天衍宗一个?门?派,参赛的弟子都有几百人,更何况在此?的有成百上千个?门?派,参赛者足有十几万新生修士,淘汰的比例算是很残酷了。 宋温书正?色道:“请注意,由于比赛只是复赛,经由我们的商讨降低了难度。 “本次弟子们的逃生路线只是雾沼天的外?围,一路上沿途已经被我们清理?过?一次,除去了具有攻击性的高阶妖兽怪物。” “请弟子们切勿擅自进入雾沼天的深处,否则生死由命,后果自负。” “终赛将在半个?时辰之后开启,请参赛弟子们启程进入试炼场所。” 无数新生弟子们开始动身,走上那一条泛着光芒的道路。 一走进去就像站上了自动传输带,渐渐地飞起来,进入颠倒森林的投影之中。 宋葭葭给后方的封华砚使了个?眼色,穿着天衍宗弟子服饰的封华砚立即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宋葭葭和连霁的身后。 很快又走过?来了七八名天衍宗的弟子,将封华砚牢牢地围在了中间。 进入入口需要核验身份,每个?参赛弟子都有专属的号牌。 核验通关的两名长老一左一右地站在入口,低头检查新生弟子们的号牌。 那七八名的弟子以很巧妙的姿势挡住了各个?角度,趁着两名长老稍有不备,封华砚便连忙走进了入口。 宋葭葭和连霁也很快走了进来,被传输的过?程之中,宋葭葭没好气地开口:“华子,我雇这么多人帮我做事,可?不是一笔小费用。” 封华砚轻应了一声,眸底有一抹柔情瞬即闪过?:“嗯,我欠你很多,我都记得。” 他欠宋葭葭的实在太多,他愿意用余生都用来补偿她。 很快通道到了头,眼前全是一片黑暗,只前面有个?透着光线的小洞口。 宋葭葭走了出去,被泄露的光线刺得眯起眼睛。 眼前的场景和电视里所见?的原始森林很是相似,目之所及皆是幽深的密林,古木高耸入云,盘虬卧龙的古树密布,枝干嶙峋,繁茂的树冠却像是炸开的焰火,树影婆娑,日往菲薇,月来扶疏。有阳光透过?挨挨挤挤的枝干倾泻而下?,在地面折射出无数的光斑。 很多弟子们正?在等?待试炼正?式开始,有门?派的修士们难免抱团,站在了一起。 宋葭葭眼见?天衍宗门?派的图腾,便下?意识地站了过?去。 连霁一直跟在宋葭葭的身后,相差半步地守在宋葭葭的周围。 连霁这等?绝色容貌,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 连霁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连霁走到哪里,便有修士不住地投来火热的目光。 注意到连霁的人多了,同样注意到宋葭葭的人也就多了。 宋葭葭能听到身侧不少的议论声。 “听说了没,掌门?和峰主?重金招募人选,只为了保护他们的宝贝女儿呢。” “不知道这个?千金大小姐在想什么,那么低的修为也敢来参加百年?大选,真会给旁人添乱。” “嘘——人家可?今非昔比了,听说吃了九曲玉髓羽灵丹,现下?是金丹期修为了,可?惜呀,我没有这么好的爹娘。” “她那个?金丹期算什么,没学过?任何术数和神通,空有灵力,真遇到了危险,她还不是个?拖油瓶。” 虽然宋葭葭空有金丹期的灵力,并不会半点?该有的术法和神通。 但她身上怀揣着那么多法宝,又有无尽的灵石可?以补充灵力,再加上她那三只战力异常凶悍的灵兽。 综合算下?来其实宋葭葭的战斗能力很强,远超普通的金丹期修士,遇到那一只炼虚阶灵兽碧云焱伏鸾,都不用害怕。 但人心中的偏见?是一座大山。 宋葭葭当了这么多年?的废物,就算她已经改变了很多,天衍宗的弟子们还是觉得她是个?任性嚣张、百无一用的纨绔二代?子。 “连师妹木系天灵根,一代?天骄,被仙尊青睐,不像宋葭葭走关系拜入仙尊门?下?。连师妹入道短短数日便突破了金丹,却要被迫保护宋葭葭,也是够倒霉。” “连师妹真可?怜,竟然被那个?废物宋葭葭缠上了。” “连师妹肯定是不好意思拒绝吧,不然也不会带一个?没用的拖油瓶。” 宋葭葭低垂着脑袋,直接装听不见?这些闲言碎语。 然后却传来不少人的惊呼。 刚才说着闲言长语的人浑身都缠满了藤蔓,被重重地抽打和甩飞。 连霁冷着脸,一字一顿道:“是我求掌门?和峰主?,我要主?动跟在葭葭身边保护她的。” “你们再敢多话,下?次我出手就不会这么轻了。” 修真界最看重的便是实力,慕强心理?极其严重,像连霁这样的绝世天才,仙尊首徒的身份也不过?是陪衬,弟子们讨好还来不及,哪敢得罪冒犯。 宋葭葭虽说家世不凡,但她自己的天赋过?于低微,众人大多只是明面上卖给她一个?面子,私底下?对于她绝不会有任何尊重和敬畏。 众人面面相觑,但不敢开罪连霁,不再多言。 “师姐……”宋葭葭抹了抹眼睛,本就对连霁心存愧疚羞愧的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连忙背过?身去,不敢多看连霁一眼。 连霁眸色复杂地盯着宋葭葭的背影。 这段时日以来,连霁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祂这么殷勤地保护宋葭葭有什么用。 从前祂保护宋葭葭是为了探知线索。 可?祂现在变了。 连霁不需要她有用。 宋葭葭只要站在这里,祂就会欢忻怡悦。 忽然耳畔响起一阵刺耳的钟声,复赛正?式开启。 白昼猛然转换为黑夜。 “天、天上!” 有弟子惊慌的声音响起。 宋葭葭抬起头,原来不是天黑了,是一只遮天蔽日的巨鸟,正?朝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而来,只见?巨鸟张开巨大的鸟喙,无数的火球犹如?坠星飞袭而来。 “快逃!” 第53章 由于新生?弟子?大多都是?金丹期, 元婴期只有寥寥数位,但对上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的炼虚阶灵兽碧云焱伏鸾,胜算也不大。 更何况规则是?按照到?达具有传送法阵的树屋的先后顺序, 判定输赢, 修为?较高的新生?弟子?就更不愿意和这只灵兽打起来了。 无数的流火坠落掉入乌泱泱的人群之中, 毕竟是?炼虚阶级的灵兽,仅是?第一波攻击,就有不少倒霉的修士受了重伤。 甚至还有人站的位置正好落在攻击下方,旁边又是?人挤人不好闪避, 他?们?躲避不了攻击, 又不敢硬抗,已经捏碎了核壳逃走了。 “避开人群,先避开人群!” 有不少人同一时?间都在大喊大叫, 无数被施展的术法和法器的光芒亮起, 五颜六色的光团不停地闪烁,人群过于拥堵,甚至还出?现?了踩踏事故,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连霁掌中生?出?藤蔓,藤蔓缠绕着远处的树干, 另一只手则拉着宋葭葭的腰腹,两人在瞬即之间便径直飞远。 最初所有的修士们?出?了通道, 便被围困在一个结界罩之中,钟声无法响起,就出?不去结界。 数十万人被围挤在一个小?平台,十分的拥堵。 钟声一响, 随即便很快就放出?碧云焱伏鸾,打得新生?弟子?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也是?故意对修士们?心态的一个小?考验。 离开万人拥堵的平台之后,就会看见有数十条小?路歪歪扭扭地拐进了深林,而?每条小?路的拐弯处都会竖立着指示的路牌。 毕竟参赛的人数太多,只开辟一条道路实?在是?过于逼仄狭隘,出?题者们?便开辟了数十条通关小?路,只要?按照着指示走就不会迷路。 而?碧云焱伏鸾飞翔的速度很快,它会到?处巡察,并不会只停留在一处,每一段路程都会有出?现?碧云焱伏鸾的可能性,所以修士们?大多只是?随意选择一条路逃离。 宋温书已经告诉过所有参赛的修士,这些小?路沿途的都是?雾沼天的外围,并被他?们?联手清理过周边,并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妖兽怪物。 复赛最好只沿着小?路的边缘走,不要?擅自进入雾沼天的深处。 所有修士们?都很听话,乖乖地沿着小?路的指示牌走。 连霁关切地看向宋葭葭,想看看宋葭葭刚才有没有被吓到?。 然而?宋葭葭却一脸兴奋,揪着连霁的袖子?:“师姐,太好玩了,太好玩了,我们?之后再?来一次!” 连霁:“……好。” 眼见现?在人少了很多,宋葭葭连忙用可以放置灵兽的乾坤袋放出?几只灵兽。 乾坤袋一般是?不能放活物的,这种特制的乾坤袋虽然可以放灵兽,但灵兽们?待在那个狭小?黑暗的密闭空间会很难受。 宋葭葭忽然拍了拍脑门,脸色剧变:“哎呀,封华砚怎么不见了!” 封华砚比她还惨,是?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浑身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没有,现?在和她失散会很危险的。 宋葭葭这么关心封华砚倒不是?在意他?这个人,而?是?在意自己的生?死。 毕竟若是?男主横死,那和原主线剧情偏离的方向差距就太大了,宋葭葭肯定会被天雷轰碎成渣渣的。 连霁淡淡道:“刚才我带着你离开的时?候,封华砚早就不知去向了。” 连霁好像是?在给宋葭葭解释,祂并非故意见死不救。 尽管其实?连霁的本性就是?见死不救,但连霁不想让宋葭葭讨厌祂。 脖颈上的雪貂摇了摇尾巴,连忙安抚着急的宋葭葭。 [封华砚应当是?自己偷偷溜走的,这个秘境会有专属于他?的天大机缘,他?要?自己单独行事。你也别过于担心了,他?是?男主,运气肯定比寻常人要?好上许多。] 宋葭葭这才淡定了许多,她心中的重担卸下,便开始全身心地开始观察周遭的环境起来。 为?了躲避飞翔速度很快的碧云焱伏鸾,修士们?不能再?御风飞行、御剑飞行或是?使用法器飞行。 毕竟要?在密密麻麻的树林低空飞行,实?在是?太容易受伤了,也会增加被碧云焱伏鸾发现?的可能性。 但如果要?日夜兼程地走完全程的话,差不多要?走整整三天的时?间。 路过的修士们?匆匆忙忙地跑过,偏只有她和连霁不慌不忙地慢慢走路。 宋葭葭不着急,是?因为?她并没有接收到?关于主线剧情的任务,她进来本来就是?摸鱼的。 但连霁也悠哉悠哉的,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师姐,你怎么一点都不心急呢?你不想去争那新生?一代的魁首吗?”宋葭葭不解地问。 连霁淡淡道:“没意思,之前我是?被逼报名的,本来不想来,你说你也要?来,我也就来看看。” 宋葭葭一阵语塞。 宋葭葭自己摸鱼倒是?没什么,可连霁这么好的天赋不去卷个第一名,若是?被她拖累不能进终试,宋葭葭就有些于心不忍。 “师姐,你看大家都在跑,要?不我们?也跑快点?” 连霁望了一眼宋葭葭,眼角微弯,眉梢似染着笑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霁似乎愈发爱笑了。 “不用,我的藤蔓用来赶路很方便,你的狗用起来也很方便。” 车座子?应声地汪汪叫了几声,上次宋葭葭初选爬山的时?候都靠它才能通过。 “就算是?这样,但我看着别人都在跑总有些心慌。” 宋葭葭嗫嚅道。 连霁表情有些无奈,眼底却是?宠溺:“既如此,那我先带你行上一段距离,你就不用担心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霁的表情好像也越来越来丰富了。 眼看要?赶路,宋葭葭又把三只灵兽暂时?收了起来。 车座子?有些不高兴,明明它的鼻子?和连霁的藤蔓都有延长和收缩的功能,为?什么主人不使用它呢? 宋葭葭心虚地别过脸:“车座子?,上次我扒拉着你爬山就很艰难了,甚至差点摔下山去,酿成悲剧。今天又再?加上我师姐,你想要?驮我们?两人,会很艰难的。” 虽然这的确是?实?话,不过颜狗宋葭葭确实?更想待在连霁的怀里?赶路,而?不是?像个癞/ma那般骑着车座子?狗。 毕竟毛茸茸虽好,但还是?和香香大美人贴贴更胜一筹。 连霁伸出?左手放出?一根藤蔓,另一只手则伸手圈住宋葭葭的腰腹。 宋葭葭被连霁单手托起来,和连霁紧贴在一起,藤蔓飞出?去之后,两人便被藤蔓借力带飞, 连霁的身上很香,却不是?那种很艳俗刺鼻的浓香,而?是?清淡的莲香,让她想起盛夏的傍晚。 美人在时?花满堂,至今三载闻余香。 宋葭葭趴在连霁的胸口,埋着脑袋猛吸一口气,又猛吸一口气。 连霁:“?” 连霁浑身僵硬:“你在干什么?” 宋葭葭满脸陶醉:“师姐,你好香啊。” 不得不说,宋葭葭确实?是?很可怕的一个女人,哪怕她做出?这样的动作,连霁也没有生?出?丝毫杀意。 就算她现?在一脸猥琐和荡漾,换做旁人敢这么恶心连霁,早死了千百回。 连霁抱着宋葭葭的指尖微动,却没有把宋葭葭丢下去,而?是?抱得更紧了。 *———————————— 日夜兼程地走了两天之后,沈尧和段屏琦躲过了两次碧云焱伏鸾的狂轰滥炸。 据推算他?们?已经走完了大半路程,距离传送阵所在的木屋应当不远了。 他?们?决定歇息一会。 他?们?没有点灯,怕引来其他?修士的偷袭或是?招来更可怖的碧云焱伏鸾。 黑暗之中,沈尧忍不住问:“师姐,你还在和师兄冷战吗?这一次都不和他?一起行动了。” 段屏琦一提这件事就生?气:“彭远那个狗东西,我提出?分手,他?非但不来找我和好,反而?竟然还带着穆如芸那个绿茶一起参加复赛。” 一向寡言少语的沈尧沉默了一会,嘴笨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少有人知道,被誉为?蜀山天才的他?是?个孤儿,被师兄和师姐一起带大的,师兄和师姐在他?心底和爹娘没什么两样。 沈尧和师兄师姐的感情都很要?好,从小?到?大一直是?他?们?身后的跟屁虫。 师兄师姐谈恋爱,他?也跟在后面?当电灯泡。 他?就是?传说中的“Steve” 经常会被同门们?开玩笑:“师兄和师姐分手了,你跟谁?”的“史蒂夫” 但现?在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选择跟着师姐,因为?他?觉得是?师兄的不对,不该和那个女修有太多瓜葛,伤害师姐的感情。 段屏琦忽然嗅了嗅鼻子?,有些惊诧地问道:“小?尧,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是?烤肉的香味。 段屏琦不等?沉默寡言的沈尧说话,她就疑惑地皱眉,开始自己否认自己,认定那股烤肉香味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我们?日夜兼程,行路的速度很快,应该已经走在了人群的最前面?,这里?还会有其他?修士吗?” “再?则复赛的时?间这么紧张,会有修士这么有闲情雅致地烤肉吗?就不怕把碧云焱伏鸾招惹而?来吗? “更何况,金丹以上的修士都已经辟谷了。我不信真的会有修士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沈尧却指了指远方的篝火堆:“师姐,还真有人这么离谱。” 段屏琦:“………” 远处的连霁忽然停下烤火,满脸严肃地开口:“有人来了。” 吃得满嘴是?油的宋葭葭停下撸串,她现?在晋升了金丹,耳聪目明了不少,远远望过去一看是?老?熟人,满脸笑容地招呼道:“段师姐,要?不要?来点啊?” 第54章 眼前?的烤炉上面摆放着的肉片正从粉嫩逐渐转变成熟色。 烤肉滋滋冒油, 油花泛着篝火的光芒,滋滋作响的声音和篝火摇晃,格外地抚慰深夜冷寂。 这?是个十分温馨的场景, 但放在紧张刺激的复赛试炼场所之中?就显得十分诡异。 宋葭葭非常热情地招待着:“段师姐, 你们这?两天也很劳累辛苦吧, 坐下来一起吃点?” 段屏琦本来想拒绝,但烤肉的香味和滋滋冒油的声音在深夜之中?过于蛊惑人心。 段屏琦竟然不知不觉地就坐在了宋葭葭的身边,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沈尧沉默着坐下。 虽然宋葭葭之前?出手相助过一次,但也不过是一面之缘, 和段屏琦他们并不算太熟。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气氛霎时有些尴尬。 段屏琦忍不住抬眼,偷偷地盯着连霁看?了几眼。 连霁的名字如雷贯耳。 就连不怎么谈论八卦的蜀山,都有很多人在讨论这?个名字。 这?一届的百年大选, 青莲仙子连霁以祂惊才绝艳的天赋, 和秾丽殊色的容貌闻名遐迩。 段屏琦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这?位名动天下的美人。 传闻的确不假。 篝火倒映在连霁的侧脸,犹若明珠生晕,美玉荧光。 但段屏琦早已听说连霁的脾性古怪,岑寂冷隽,无?数男修苦心追求, 莫说能让连霁多说一个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多给他们一个。 若是惹得连霁烦厌不快, 连霁甚至会直接动手。 而?且连霁一旦动手,就不是小打小闹,会让那些男修伤筋动骨地躺好几天。 这?些传闻让段屏琦对孤傲凌冽的连霁既好奇,又有些害怕。 但眼前?的景象告诉段屏琦, 传闻好像并非如此。 宋葭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烤肉,不住地咽口水:“师姐, 好了吗?” “还没有。” 连霁放进去一把?柴火,火势猛蹿。 宋葭葭忍不住继续咽口水。 “师姐,好了吗?” 连霁用钳子把?烤肉翻动了一个面。 “还没有。” 宋葭葭长?叹一声,把?脑袋放在连霁的腿上,懒洋洋地撒娇。 “师姐,还没有好吗?” “差不多了。” 连霁用钳子把?烤肉夹起来,再用剪刀将烤肉夹小,裹好酱汁,吹了吹还在冒热气的滚烫烤肉,用生菜包好,递到宋葭葭唇边。 等宋葭葭咽下烤肉,连霁又递过去一杯饮料,甚至还准备好了擦嘴的锦帕。 连霁把?烤好的烤肉夹起来放在碟子之中?,又默默地开始烤剩余的生肉。 段屏琦傻眼了许久。 连霁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温惠贤淑,细致耐心,和传闻里古怪的脾气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段屏琦甚至怀疑眼前?的场景都是错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宋葭葭把?烤好的那一碟烤肉推过来,又从乾坤袋里拿出各种碗筷,招呼着段屏琦和沈尧:“刚烤好的,别客气。” 段屏琦辟谷已久,本来准备拒绝。 但宋葭葭又端过来一盘配料:“这?是蒜片,这?是香菜,这?是葱花,这?是辣白菜,可以当成小料佐菜。” “用生菜夹着烤肉吃,更添几分清甜。” 段屏琦本来还想提醒宋葭葭关于碧云焱伏鸾的事情,然而?话还未说出口。 宋葭葭就连忙起身,给段屏琦和沈尧倒好了两杯饮料。 “这?是水果茶,茉莉花茶底再加上西瓜,柠檬,凤梨,青桔,放了冰块,配着烤肉吃很解腻。” 段屏琦被宋葭葭的热情招待堵住了欲言又止的嘴,她不好辜负宋葭葭的心意,便浅尝了一口,眼睛霎时一亮。 确实?无?比的美味。 修士辟谷是为了清心寡欲,避免沉溺红尘。 但碰撞于口舌之间的美味,却如此抚慰段屏琦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和伤悲。 刚才还矜持客套的段屏琦很快便不再礼貌,开始胡吃海塞起来。 宋葭葭很高兴。 宋葭葭最喜欢吃饭的时候有饭搭子了,特别是段屏琦这?种胃口好的,让宋葭葭也会生出更多的食欲。 连霁虽然为了陪同宋葭葭,也会动筷子,但连霁的吃相太过矜持优雅,往往只是浅尝几口便放下筷子,开始照顾宋葭葭。 不同于段屏琦的大吃大喝,沈尧却不动筷子。 沈尧的手一直按在剑鞘之上,满眼警惕地望着身后的夜色。 宋葭葭不解:“沈师……” 宋葭葭的话还未说出口,沈尧就猛然抬眼,凛冽的眼神把?宋葭葭吓了一跳。 尽管并不是同一个宗派,但蜀山和天衍并无?嫌隙,他们也尚算是朋友,宋葭葭先是以示亲近和交好地叫了段屏琦一声师姐,本来也准备唤沈尧一声师兄。 但沈尧冷冰冰的脸色看?起来很吓人,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态度。 让宋葭葭把?较为亲近的师兄两个字咽了下去,而?是改口变为比较尊敬和有距离感的道友。 “沈道友,你怎么不吃呢?” 沈尧满眼戒备和警惕。 “那只碧云焱伏鸾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这?两天我和师姐已经?撞见过它两次。” 段屏琦连忙放下手中?的烤串,声音紧张:“宋师妹,我刚才就想提醒这?件事来着,刚才被你一打岔,我不小心就忘记说了。” “碧云焱伏鸾无?比的凶悍,还是可怖的炼虚期。” “我师弟沈尧被称为蜀山的第?一天才,不过百岁便是元婴期大圆满,离化神不过一步之遥。但哪怕我们蜀山剑修的战斗力强悍,我和师弟对上这?只碧云焱伏鸾,也只能仓促逃窜。” “师姐。”沈尧皱起了眉,忽然开口唤道。 “噢噢,是我不会说话。”段屏琦看?出沈尧有些不高兴。 段屏琦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连忙改口。 “我师弟天赋异禀,而?剑修遇到相同境界的修士根本没有敌手,哪怕越阶对上这?只碧云焱伏鸾,我师弟也并不一定就会输。” “但完全没必要和这?只碧鸾对上,毕竟我们只要是前?一万名抵达传送阵的修士就可以晋阶。与其和这?只雄兽浴血搏斗,还不如避开。” 沈尧这?才满意地舒展开自己的眉头。 他并不是打不过这?头凶兽,只是没必要对上消耗时间。 宋葭葭礼貌地一直没有插话,期间不停地给身后的三只灵兽投喂烤肉。 终于等到段屏琦终于说完了,宋葭葭眨巴眨巴眼:“哦,你们说的碧云焱伏鸾,就是绿少?吧? ” “绿少??”段屏琦愣了愣。 宋葭葭扬起自己的烤串:“绿少?是只热心助人的鸟,我能吃到烤肉,还得多亏它帮我生的火呢。” “什么?!”段屏琦大惊失色。 就连沈尧都忍不住面露错愕。 宋葭葭眼看?段屏琦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对着身后说道:“妙音小子,你把?你的绿哥喊来。” 宋葭葭身后躺着一只鼻子奇长?的大黄狗,大黄狗身上还趴着一只小猫和一只小鸟。 小猫浑身炸毛,看?起来有些认生胆小。 那只小鸟则胖嘟嘟,肥得让人有些怀疑能不能飞起来。 看?起来都是些很普通的动物。 胖鸟听到宋葭葭的吩咐,费力地振翅飞起来,鸟喙里立即发出嘶哑难听的鸣叫。 段屏琦和沈尧身躯一僵。 但这?鬼哭狼嚎的鸟鸣却不仅仅只是难听,竟然还可以对修士的识海进行攻击,段屏琦和沈尧只觉得一阵头疼难耐,不自觉地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但宋葭葭和连霁却面色如常,竟然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眼看?段屏琦怀疑人生的表情,连霁只淡淡道:“我师妹的歌声,胜过这?只鸟兽百倍。” 宋葭葭本来还想给两位新朋友展示一下自己的歌喉,却有翅膀扇动的巨响划破天际。 沈尧立即警惕地站起来 宋葭葭连忙制止:“别激动,绿少?不会伤害我们的。” 一只巨大无?比的碧鸾从远处飞过来,所飞过之处,遮天盖地,将云层之后的皎洁月轮也完全遮挡。 没了清亮的月光,眼前?霎时一团漆黑,只有那团篝火在不停地跳跃,显得格外的醒目,就仿佛一个活靶子。 沈尧双眸一紧,长?剑出鞘的瞬间,凛冽的剑光犹如泛着月色,篝火便已经?被熄灭。 段屏琦则连忙拉着宋葭葭就要跑,语气恐慌:“快跑!” 宋葭葭不动弹,连霁也不动弹。 宋葭葭还想伸出手阻拦他们:“段师姐,你听我说,绿少?真的……” 段屏琦急了,给沈尧使了个眼神。 “快带她们走!” 眼看?情况危急,段屏琦直接就把?宋葭葭扛起来,想要直接了当地背起宋葭葭就跑。 谁知另外一只手和一枝藤蔓也瞬即伸了过来。 段屏琦抗宋葭葭的时候没多想,只是因为不能见死?不救,而?宋葭葭离自己最近。 段屏琦以为沈尧会去扶连霁,谁知沈尧竟然舍近求远地伸过来手想要拉宋葭葭。 而?刚才像棵木头似不动弹的连霁,也突然变得很激动。 连霁看?见沈尧要碰宋葭葭,霎时间像是被侵占了领地的困兽,脚下无?数枝条齐发。 犹如游蛇般迅捷飞过去的藤蔓想要攻击沈尧,沈尧却躲了过去,藤蔓们便顺势紧紧地缠住了段屏琦的双脚,段屏琦猝不及防就要跌倒。 沈尧神色一动,连忙伸手拉住段屏琦。 段屏琦则一个踉跄,背上的宋葭葭就飞了出去。 连霁听见宋葭葭的尖叫,一只手掌瞬发出无?数藤蔓,缠绕住宋葭葭的腰腹减轻缓冲。 而?连霁也在同一时间斜落滚下,充当了宋葭葭的肉垫。 霎时之间,四个人手忙脚乱地被无?数枝藤蔓缠在了一起,像是个茧重重地滚落在地。 而?那只遮天蔽日的碧云焱伏鸾一个滑翔,而?碧鸾的身后露出了半边桂月,月光顿时如瀑照亮了前?路。 碧鸾往下飞来,密集的竹林树丛立即被它巨大的身躯压倒了一大片。 眼看?碧鸾就要追上来,四个人全被藤蔓缠住了手脚,一时无?法逃跑。 段屏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巨大碧云焱伏鸾越来越近,随即张大了鸟喙,发出了震天撼地的一声巨吼:“嘎!” 段屏琦的心底无?比恐慌,然而?碧鸾却并口吐火球,也没有做出其他的攻击动作。 刚才那只小胖鸟振翅飞到了碧鸾的脑袋上。 几只动物围上前?来,呆呆地看?着滚落成一团的人类们,四周无?比寂静,气氛很是尴尬。 只见这?只碧鸾长?得和孔雀也很是相似,长?长?的尾羽流光溢彩。 连霁将藤条收回,几个人这?才分开。 宋葭葭拍拍屁股站起来。 “绿少?,刚才我朋友不小心把?我火给熄了,你再喷点火出来呗。” 宋葭葭毫不客气地开口,语气很是熟稔。 碧鸾竟然听话地喷出一簇火焰,被剑气斩断火焰的柴堆很快又开始冒烟,赤色有光,熊熊燃烧。 段屏琦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宋葭葭说的话居然都是真的。 这?几天所有修士的噩梦,都是这?只可怖的碧云焱伏鸾。 碧云焱伏鸾飞行的速度很快,一日千里,它还会沿着十条道路到处巡察,四处追杀新生弟子们,一旦见到活口,鸟喙之中?就会毫不留情就会喷射出可怖的火球。 碧云焱伏鸾乃是炼虚期,和金丹期的新生们境界的差距实?在是过大。 新生弟子们一旦被火球丢中?,就会全身变成一个火人。 这?种温度可怖的火焰,寻常水术根本无?法熄灭,甚至会沿着皮肉一直燃烧,直至烧坏修士的五脏六腑。 他们只能立即捏爆核壳求生。 只有立即被传送阵送回主岛并被医治,他们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不过这?也相当于弃权,失去了晋级的机会。 而?这?只犹如梦魇般的守关BOSS,竟然在给宋葭葭吐火烤串。 段屏琦神情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碧云焱伏鸾为何不追杀你?甚至愿意听从你的指令?” 段屏琦甚至忍不住怀疑,宋温书是不是给宋葭葭开了后门?。 宋葭葭眼看?段屏琦狐疑的眼神,连忙解释:“虽然天衍宗是这?一届百年大选的主办方,但考题都是所有宗派的掌门?一齐商讨的,并且都发了心魔誓不能泄密和干扰。” 否则宋温书和宁馥也不会这?么担忧宋葭葭的安危了。 “那碧云焱伏鸾为何会对你言听计从?” 宋葭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第?一天晚上我想吃火锅,然后火光就把?绿少?给引来了。” 段屏琦:“……” 宋葭葭继续解释:“我的三只灵兽和师姐一起把?绿少?给打了一顿。它哭得很伤心,看?起来也挺可怜的,我就给它做了个发型,然后绿少?就高兴起来了,不仅不再和我们打架,自此之后还对我言听计从。” 这?次轮到沈尧冷声质疑:“你师姐和三只灵兽竟有这?么厉害?” 沈尧已经?是元婴期,还是平级之中?无?敌手的剑修。 然而?沈尧对上碧云焱伏鸾也只能勉强打个平手,还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持久血战。 他不相信金丹期的连霁和三只看?起来呆呆傻傻的灵兽,可以这?么轻松地打败碧云焱伏鸾。 忽然沈尧神色一动。 他一直感受不到这?三只平平无?奇的小动物的气息。 这?只能证明,这?三只看?起来傻兮兮的灵兽,比他的等阶还要高。 “电击老子和妙音小子是化神期,至于车座子是炼虚期。” 段屏琦和沈尧都满脸震撼地看?向宋葭葭。 宋葭葭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地说:“这?几只灵兽都是我捡漏才契约到的,是我运气好,我本人很废物的。” 段屏琦却摇了摇头:“你不要谦虚,既然是运气好,那你是怎么收服碧云焱伏鸾的?” 宋葭葭表情有些得意:“我给绿少?做了个头发,它就赖上我了。绿少?,你把?头转过来给大家看?看?。” “人会老,花会败,唯有葬爱永常在。” 碧云焱伏鸾缓缓地转过脑袋,只见它头上绿色的羽冠被宋葭葭梳成了爆炸头的形状,脑门?上铺着厚重的绿色齐刘海,一只眼睛被绿色的刘海遮住,只露出一只眼睛。 宋葭葭满脸深情地说:“ノ洳淉嬡,埥堔嬡,婼芣嬡,埥蓠閞。” 段屏琦和沈尧:“………” 他们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而?这?时碧云焱伏鸾忽然高亢地鸣叫起来:“嘎!” 宋葭葭满脸无?奈:“既然你非要我露一手,那就满足你吧。” 忽然身边无?数的花瓣飞过,宋葭葭打了个响指,猛然转身。 下一瞬,只见车座子狗变成了黄色的犄角头型,小肥啾变成了白色的鸡冠头,雷兽变成了紫色的扫帚头。 而?宋葭葭则是红色的莫西干发型。 尽管颜色五彩斑斓,但毫无?意外的是他们都有着厚重的刘海,而?且只露出一只眼睛。 宋葭葭忽然上前?一步,扯住连霁的前?襟。 连霁被迫弯下腰去,刚才被连霁掌控的花瓣顿时随风飘散。 “丫头,你还小,我不碰你。” 戏精宋葭葭深情地抚摸着连霁的脸颊,声音带着忍耐:“但你要是敢逃跑……” 连霁比宋葭葭高很多,以非常诡异的姿势,艰难地倒在宋葭葭的怀里。 宋葭葭用性感的气泡音低吼道:“老子立马要了你!让你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连霁的脸颊竟然诡谲地浮现?出红晕,羞涩垂眼道:“是,冷少?。” 段屏琦和沈尧:“………” 你就宠她吧。 第55章 这个晚上, 发生了?段屏琦和?沈尧活了?几十年都没遇到过的?精彩故事。 段屏琦眼见没有危险,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宋师妹,既然碧云焱伏鸾——” 段屏琦的?话还未说完, 碧云焱伏鸾就情绪激动地高亢一声:“嘎!” 鸟喙里喷出几颗火星, 以示威胁。 段屏琦呆住, 不?知道自己就怎么惹得碧云焱伏鸾不?爽了?。 宋葭葭好心提醒:“段师姐,叫它绿少,人家现在可不?是?没名没姓的?小鸟了?。” 段屏琦只能吞吞吐吐地再度开口:“既然绿少是?你的?朋友,不?伤害我们, 未免夜长梦多, 那要不?我们继续赶路吧?” 宋葭葭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含笑道。 “段师姐你不?用?担心,我们大可以再多吃吃睡睡休息一会。反正绿少会一直巡逻, 去围堵拦截周围的?修士们, 等?我们休息够了?再召回绿少,直接骑在它身?上飞到终点便是?。” 段屏琦大惊失色:“还能这样玩?” *—————————————————— 等?到宋葭葭一行人吃饱喝足,然后再大摇大摆地骑在碧云焱伏鸾的?身?上。 碧云焱伏鸾其翼若垂天之云,双翅齐展,周身?卷起飓风环绕。 本来还有几千里的?路程, 光靠修士双腿步行,起码还要行一天一夜, 然而骑乘碧云焱伏鸾,却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而新生弟子们畏惧碧云焱伏鸾的?追击,就算碧云焱伏鸾一时没有出现,也大多不?敢御剑乘风。 就要走?进传送阵的?时候, 宋葭葭却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封华砚不?跟我一起出去,被?关在秘境里了?怎么办?” 雪貂摇了?摇尾巴, 解释道:[你不?用?担心他,他现在正在迎接自己命定的?机缘呢。] [等?到终试的?时候,你们还会再进雾沼天。而那个时候的?封华砚,已经是?脱胎换骨。] 宋葭葭再没了?顾虑,眼看其他人在等?她,她连忙快步走?进传送阵,很?快就离开了?雾沼天。 “恭喜你们成功晋级,名次分别为第七、八、九、十名。终试会在七天之后,你们先回小岛好好歇息吧。” 等?候已久的?接应长老们上前?一步,宣布了?他们的?名次。 宋葭葭有些无法接受:“我们竟然不?是?最先出来的??” 连霁淡淡道:“可能是?有人大着胆子御剑乘风,运气好没有碰到四处巡逻的?碧云焱伏鸾,而我们吃东西又耽误了?一些时间。” 连霁的?推测很?有道理。 毕竟十条岔路,新生弟子的?人数又那么多,总有一些艺高人胆大的?敢御剑飞行,又运气很?好地避开了?碧云焱伏鸾。 宋葭葭有些心虚地抬起眼,害怕其余人会责怪她因吃东西而浪费了?时间。 但所幸大家都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连霁好像知道宋葭葭在想什么,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前?一万名就能晋级,名次不?重要。我本来也不?在乎这个无聊的?比赛。” 段屏琦笑得很?开心,满眼感?激:“我和?师弟还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我们闯关哪能这么轻松,说不?定名次也没有这么高。” 沈尧看起来还有些无法接受从绝命逃亡为悠闲踏青的?转变,站在一旁皱着眉头不?说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雪貂的?一句提醒,让宋葭葭猛然变了?脸色。 [姜连竹吩咐你做的?事情,不?要忘记了?。原主就是?今天动的?手,该你走?剧情的?时候到了?。] 双方互相?道别,等?到连霁和?宋葭葭的?身?影消失之后,段屏琦满脸揶揄地用?手肘捅了?捅沈尧的?腰腹。 沈尧皱着眉抬眼:“?” 段屏琦笑眯眯地开口:“真没想到,小师弟也会有春心萌动的?一天啊。” 沈尧不?为所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段屏琦摸了?摸下?巴:“我提到我们被?碧云焱伏鸾追杀,你很?不?高兴,你平日并不?是?在意面子的?人。” 沈尧转身?就走?,只抛下?一句:“我没有打?不?过碧云焱伏鸾,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和?它对上,这本就是?事实。” 然而段屏琦作为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姐,怎么会不?清楚师弟平日的?脾性。 段屏琦忍不?住勾起唇,笑容欣慰。 小师弟身?世坎坷,飘零半生,性子又闷得像个葫芦,若是?今后有个道侣陪着他,肯定不?会再那么孤单了?。 可是?小师弟喜欢上了?那两个姑娘当中的?哪一个呢? 照理说应当是?那个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连霁无误。 这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 可是?当段屏琦和?沈尧以为遇到危险之时,沈尧竟然舍近求远,竟然准备先拉宋葭葭逃跑,这个细节着实让段屏琦起疑。 不?过宋葭葭那小姑娘性子活泼,是?个可爱的?女孩,面容清丽,但和?连霁比起来就…… 段屏琦摇了?摇头,忍不?住坚持自己最初的?判断。 或许当时沈尧舍近求远,只是?不?好意思和?心上人亲密接触,故意避嫌吧。 *———————————————— 宋葭葭掏出那个在衣兜里待了?几天的?纸包。 她倒了?一杯热茶,将纸包里面的?粉末抖进去。 药粉很?快在茶水里摇荡化?开。 宋葭葭端起茶杯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药粉无色无味,应当是?看不?出端倪的?。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宋葭葭心虚地忍不?住抖了?抖。 “葭葭,快尝尝我的?手艺。” 连霁系着围裙,端进来几盘热气腾腾的?菜。 都是?宋葭葭爱吃的?菜,干炸鲜蘑,溜肉段,糖醋排骨,青椒羊肚,白玉蹄花。 “师姐,你的?手!”宋葭葭双眼一瞥,立即心疼地叫出声。 女主身?体的?每一寸一厘,都不?负完美的?称号。 修长的?手指肌理匀称,玉骨冰肌,犹若积玉堆琼。 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 而现下?这双美手满是?烫疤和?红痕。 宋葭葭忍不?住捂着连霁的?手吹气,又连忙打?开抽屉拿出药膏,擦拭在连霁的?伤痕之处。 “师姐,你不?用?给我做饭的?。这些杂事不?值得浪费你的?精力?,更?不?值得让你受伤。” 连霁的?眉眼微弯,唇角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值得,我看见你高兴,什么都值得。” 宋葭葭一噎。 平日犹如冷霜寒川的?连霁在外人面前?,总是?神情寡淡,冷漠沉静的?。 而现下?连霁的?眉眼弯弯,眼底终年不?化?的?坚冰,仿佛也被?饭菜烟煴的?热气所融化?,眸中的?温柔仿佛快要满溢而出:“葭葭,快吃吧,不?然一会冷了?。” 尽管连霁之前?的?厨艺让宋葭葭上吐下?泻,但这次宋葭葭仍然没有任何犹豫。 在宋葭葭的?眼里,连霁就是?行到水穷天杪,却非尘土间人的?谪仙。 然而仙女却不?惜受伤也要给宋葭葭做饭,她哪能辜负师姐的?情意。 宋葭葭豪情满怀地夹了?一筷子,视死如归地塞进嘴里,她甚至不?敢咀嚼,正准备囫囵地大口吞下?,然而舌尖却不?慎尝到了?味道,宋葭葭忽然面露惊异。 ……是?错觉吗,这味道似乎还不?赖? 宋葭葭大着胆子咬了?几口,眼露惊喜。 连霁这次烹饪的?饭菜竟然意外的?好吃。 宋葭葭意犹未尽地再夹了?几筷子,这次细嚼慢咽,慢慢品味,让宋葭葭的?唇角扬起笑容。 连霁的?厨艺虽说还不?能赶超封华砚,但所烹饪的?食物也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宋葭葭刚冒出这个念头,便听见连霁问:“葭葭,我的?手艺和?封华砚比起来如何?” 宋葭葭愣了?愣,但还是?诚实地说:“感?觉还稍微差了?一丢丢,不?过师姐你这才几个月,厨艺就已经能进步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个绝世天才了?。” 连霁眼皮一跳,抿了?抿唇,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冷声道:“我会继续努力?的?,我今后会让你知道,封华砚那点功夫不?过是?雕虫小技。” 宋葭葭不?解:“师姐,你干嘛要和?封华砚比呢?” 上次连霁也是?这样,作为女主竟然偏偏要去和?三位男主比较容貌。 三位男主今后都会成为连霁的?道侣。 宋葭葭想不?通连霁为什么对自己的?道侣,竟有如此强的?竞争性和?好胜心。 或许是?完美的?女主太过好强了?吧,不?允许世间万物赶超祂一寸一厘。 一生要强的?修真界女人。 可若是?要说女主性格强势,但在宋葭葭面前?就不?曾表露过分毫,反而连霁在宋葭葭面前?,总是?这么的?温柔体贴有耐心。 宋葭葭也没多想,或许是?她太废物了?吧,师姐对于她根本起不?了?任何攀比的?心思。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若是?不?做,宋葭葭很?快就会变得和?那座被?天雷轰成齑粉的?山峰一样。 宋葭葭递过去刚才那杯下?了?药的?茶水,故作平静地说。 “师姐,辛苦你为我做饭了?,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宋葭葭唇角的?弧度,比平日真挚的?笑容要僵硬许多。 而她举着茶盏的?指尖微颤。 连霁的?眸底一深,轻声道:“……好。” 连霁接过茶盏,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 *———————————————————— 有叩门的?声音响起。 宋葭葭抱着被?子,没有去开门。 门外熟悉的?声音问道:“葭葭,还是?要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吗?” 宋葭葭说:“师姐,我不?太舒服。” 门外静默了?一会,连霁轻声说:“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宋葭葭把脑袋埋进被?子里,闷闷地说。 连霁应该走?了?。 宋葭葭望着屋顶发呆,眼角默默地淌泪。 这几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故意不?见连霁,因为她根本没脸见连霁。 连霁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可是?她却因为自己贪生怕死,为着完成任务的?一己私欲选择了?加害连霁。 她没资格再和?连霁当好朋友。 白天的?时候,宋葭葭试图故意催眠自己不?要再摆烂,而是?应该继续去完成任务:“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也是?为了?活下?来,不?过一张脸嘛,又没有害祂的?性命。” 可一旦到了?容易emo的?晚上。 宋葭葭就想起在所有人诋毁和?轻蔑自己的?时候,只有师姐挡在了?她身?前?。 夜晚的?灯芯摇曳,师姐坐在床铺给她缝补衣裳,侧脸很?安静。 师姐给她用?藤蔓串着青莲花瓣的?法宝,救了?她一命。 师姐对着她笑,眉眼弯弯,美得不?可思议。 师姐为她做饭,满手都是?烫伤的?红痕。 师姐背着她走?在月光下?。 只有师姐会认真听她说话。 只有师姐对她百般宠溺。 只有师姐不?是?因为原主的?原因,愿意对她好。 宋葭葭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飞速消瘦,整个人无精打?采,快要被?内疚和?羞愧淹没。 只要她一闭上眼,满脑子就只有几个字。 “我真该死啊。” *———————————— 宋葭葭已经是?金丹了?,不?吃饭也不?会饿死。 可宋葭葭还没习惯不?吃饭。 这几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再加上忧愁过度,宋葭葭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屋顶都在晃。 宋葭葭有气无力?地爬起来,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一只纸鹤飞过来,传出段屏琦关心的?声音。 “宋师妹,这几天连师妹毁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刚才在主岛这里,姜连竹带着昆仑派的?弟子闹事,连师妹被?他们围堵拦截,好多人都在这里围观,我也不?清楚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葭葭浑身?一僵,立即跳下?床往外跑。 天衍宗所属的?小岛浮空,想要去同样悬浮在天的?主岛只能飞行过去。 宋葭葭虽有金丹期的?实力?,但走?得急没有带骑乘法器,又尚还不?会御剑,她只能随手拉了?个天衍宗的?弟子把她带到主岛。 果然一进入人多眼杂的?主岛,便听见很?多修士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最近名动天下?的?连霁出事了?。” “那个声名显赫的?青莲仙子?听说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明旭仙子姜连竹,站在连霁面前?,只配为祂的?洗脚婢。” “害,可连霁的?脸毁了?,听说特别恐怖。也不?知道连霁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还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我怎么听说是?被?姜连竹所害,毕竟连霁盖过了?姜连竹的?风头。” “不?知道,听说姜连竹带着昆仑派的?弟子把连霁拦住在闹事,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宋葭葭闻言大惊,在人流涌动的?主岛四处探寻连霁的?踪迹。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特别吵闹的?地方,宋葭葭挤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探头望进去。 连霁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含情眼。 连霁只是?随意地瞥向众人,便如同水中望月,云边探竹。 星眸微转,撩人心怀。 不?少男修痴痴地望着连霁,让姜连竹几乎快咬碎了?牙。 连霁这个狐媚子,光是?露这么一双眼睛都这么会勾引人。 “你拦住我的?路做什么?”连霁冷声问。 祂怀里拿着一包虎皮芋泥肉松麻薯糕。 宋葭葭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连霁想给她做些有胃口的?糕点,便来有商铺的?主岛购置食材,谁知却被?姜连竹带人围堵拦截。 姜连竹冷笑一声,开门见山地说:“所有人都传是?我毁了?你的?脸,我被?你坏了?名声,还不?准许我来自证清白不?成?” “哦。”连霁满眼厌弃,直接无视了?姜连竹,转身?就想走?。 没有料想的?是?姜连竹竟然直接上前?几步,一把拉住连霁的?臂弯,而她身?后的?昆仑弟子也听信她的?命令,一股脑地涌上前?,七手八脚地就要来夺连霁的?面纱。 被?堵住已久的?连霁懒得有所动作,任由他们动作蛮横地摘下?自己的?面纱。 人群顿时传来尖叫和?惊呼声。 原来的?绝色美人,如今脸颊却满是?密密麻麻的?大片红疹,如此残忍地破坏了?那张秾丽殊艳的?脸。 这些密集的?红色小疙瘩,毁掉了?修真界最美好的?一张脸。 姜连竹扫过满脸惊愕和?恐慌的?人群,内心得意,面上却一派义正言辞。 “连霁,你知道你的?脸是?怎么毁掉的?吗?你被?下?了?千机枯骨草,这种毒没有解药,之后你的?脸不?仅会长满红疹,甚至还会长满各种毒疮,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张脸流脓腐败。” 姜连竹忽然提高了?声音:“而下?毒之人,正是?平日与你最是?亲近的?同门师妹,宋葭葭!” 有昆仑派弟子在姜连竹耳边低语了?几句,姜连竹大笑几声,目光死死地盯着宋葭葭隐在人群之中的?方向。 “宋师妹,怎么,敢做不?敢当吗?” 宋葭葭身?侧的?修士犹如躲避恶鬼洪水那般四散分开,只留下?满脸呆滞的?宋葭葭。 无数修士的?目光四面八方地投过来,夹杂着各种怀疑,厌恶,愤恨的?情绪。 连霁歪了?歪脑袋,也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向了?宋葭葭所在地方,喃喃道:“葭葭?” 在其他人远离宋葭葭的?时候,连霁却逆着光,一步步走?向宋葭葭的?身?边。 连霁缓缓地抬起手。 宋葭葭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巴掌落下?。 第56章 宋葭葭闭上?眼睛等了?许久。 那预料之中的一巴掌, 却始终没有落下。 宋葭葭的下颌被一只手握紧,嘴巴被强硬地?撑开,舌尖传来松软糕点的香甜味道。 宋葭葭错愕惊慌地?张开眼睛。 连霁怀揣着一包糕点, 手里正在往她的嘴里塞吃的, 连霁面色淡淡道:“张嘴。” 饶是宋葭葭满头问号, 满腹疑团,她也只能先把堵住口腔的糕点咽下再说话。 “师姐、咳咳、我……”宋葭葭囫囵咽下糕点,正准备说话,却被糕点的碎屑呛到, 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 连霁温柔地?给她拍背通气?:“走吧, 我们回去慢慢吃。” 不?仅是宋葭葭懵了?,姜连竹懵了?,在场所有人都被连霁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 就在宋葭葭稀里糊涂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雪貂连忙提醒。 [别管歪剧情的女主了?, 你快走剧情,你站出来承认并坦言你的药是姜连竹给的。] 宋葭葭之前都已经给连霁下毒了?,剩下的也只能照做,她鱼死网破地?大吼一声:“姜连竹,这药粉不?是你给我的吗?” 姜连竹仿佛早就等着宋葭葭上?套, 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宋小姐,饭可以乱吃, 话可不?能乱说啊。” 姜连竹给宋葭葭那一包药粉之前,就早已想好了?退路。 姜连竹这么在乎名?声的人,自然不?会和宋葭葭一起做实名?制投毒的蠢事。 为了?防止宋葭葭今后反咬一口把她一起拖下水,姜连竹早已有了?安排。 “这几日的谣言让我备受不?公, 不?堪其扰,于是决心调查, 收集证据之后,才得知连霁脸部的症状正是千机枯骨草之毒,而后我翻阅无数典籍,才有了?破解谜团的方法。” 最初姜连竹毒害连霁的谣言,也是姜连竹提前故意放出去的。 否则按照姜连竹之前淑惠的名?声和家世地?位,寻常的修士没有确凿的证据,哪里敢信口开河。 姜连竹气?定神闲地?继续说。 “千机枯骨草是很稀有的一种?毒草,我之所以得此毒是你下给连霁,是因为我翻阅典籍得知,只要有人碰过千机枯骨草,会留下一股极其阴晦的暗香,而同样无比稀罕的丹鼎仙翅峰正是以此为食。” “那只丹鼎仙翅峰早已在一炷香之前被我放了?出去,大家可以看看。” 宋葭葭猛然垂头,这才发?现有一只拇指大小的白色蜜蜂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 姜连竹冷哼一声:“宋小姐,做了?坏事还要污蔑嫁祸他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尽管姜连竹也碰过千机枯骨草,但?既然姜连竹有心陷害,那她肯定用了?什么办法抹除了?自己身上?的异香。 也有可能这只丹鼎仙翅峰有古怪,早就被姜连竹训练过或是迷惑了?心智。 但?不?管怎么,证据摆在眼前,宋葭葭现在是有嘴说不?清,继续纠缠地?闹下去也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让其他修士更加瞧不?起。 系统倒是很满意:[很好,你不?用再辩解,按照原剧情也是这么发?展的,宋葭葭这个恶毒女配的名?声经此一事,彻底坏了?。] 宋葭葭只好沉默地?垂下脑袋,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心虚地?默认了?。 围观的修士们窸窸窣窣地?说着闲话,面带厌恶憎恨地?看着宋葭葭,不?时?指指点点。 宋葭葭正准备一个人灰头土脸地?溜走,却被连霁拉住手腕,连霁蓦然展颜一笑。 “师妹,多谢你为我寻来千机枯骨草。” 而就在连霁说话的空档之间,连霁脸颊的红疹竟然迅速消退,不?过几息,连霁的脸颊就变得无比干净白嫩,恢复了?如初的绝世容颜。 连霁微微一笑:“师妹,我上?次在秘境之中的复赛被一只怪虫咬伤,自此之后我的丹田处发?沉如有重物下坠,怕冷畏寒,虚脱无力?。多亏你千辛万苦为我寻得千机枯骨草,这才以毒攻毒,用千机枯骨草的热毒治疗了?我的寒毒。” 两?级反转! 不?仅仅是宋葭葭愣在原地?,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姜连竹眼见连霁身中如此剧毒都能无恙,没能损伤到祂的容貌分毫,而宋葭葭也变成了?善良有爱的好人,姜连竹自然是火冒三丈,但?也敢怒不?敢言,面上?含笑道。 “原来是我不?小心错怪了?宋小姐,不?过连小姐为何不?早点站出来澄清谣言,我才一时?心急想要自证清白,还望大家谅解。连小姐和宋小姐同门情深,真是感人肺腑,可为一段佳话——” 连霁拉着宋葭葭,又直接无视了?还没说完话的姜连竹,干脆利落地?穿过人群就往外走。 只留下很尴尬却又要强行保持笑容的姜连竹,而姜连竹还在对着人群为自己辩解,好把自己从这件事情彻底地?抽身。 *—————————————— 等到连霁扣上?门扉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宋葭葭和连霁两?个人。 强忍了?许久的宋葭葭终于能够问出口:“师姐,为什么?” “师姐,明?明?是我对你下毒,你为什么要原谅我,甚至还帮我遮掩恶行?” 宋葭葭不?复刚才强装出来的从容,声嘶力?竭地?低吼出声。 连霁一脸平淡地?掏出揣在怀里的糕点。 连霁打开油纸,露出里面冒着香气?的虎皮芋泥肉松麻薯糕。 连霁倒了?一杯茶水递过来,很体贴地?提示:“就着茶吃,就不?会像刚才那样噎到了?。” 宋葭葭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此时?此刻,宋葭葭一点胃口都没有,她表情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 “师姐,你为什么不?恨我,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下毒的人是我,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 连霁淡淡道:“那一天?你递给我那杯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宋葭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唇艰涩地?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脑子里一阵空白的宋葭葭似乎才想起该如何说话,她的声音低哑:“既然你早已发?觉茶有问题,那你为何还要喝……” 连霁摇了?摇头:“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愿意喝。” 连霁顿了?顿,仿佛是怕宋葭葭会因为这件事继续愧疚下去,祂连忙说。 “更何况这毒根本伤不?了?我分毫。我本体藤蔓之上?的尖刺有无数种?见血封喉的毒素,我自己本身就是一颗毒株,那点千机枯骨草,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很容易就能吸收。” 连霁有一双很美的含情眼,临去秋波那一转。千朝回盼,万载流芳。 而此时?此刻,这双含情眼满溢着宋葭葭的倒影。 连霁的声音继续在宋葭葭的耳畔响起。 连霁的语气?很苦恼,很无助,很疑惑,还带着很浓的委屈。 这还是第?一次让宋葭葭感知到,原来天?生不?懂情爱的连霁,竟也会有如此丰富的情绪波动。 “葭葭,是不?是我做了?什么错事让你讨厌我。所以你才会给我下毒,你才会这几天?都不?理睬我?” 第57章 “我哪里做错了,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连霁的语声轻细,但祂的眼?神坚定?,仿若昭示着祂的决意。 “我都可以改, 但葭葭不要不理我, 好不好?” 月光从窗棂的缝隙之中洒落, 无数细碎的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盘旋,沉寂的房间里,没有人说话。 秘境之内的天气?很舒服,类似于春末初夏的气?候。 初夏夜晚的风带着股凉意, 醉月沾襟, 高梧矮松的枝叶被风吹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屋檐悬挂的占风铎被风吹起?,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一轮明月挂在?树梢竹林的枝头, 远处的虫鸣蛙叫此起?披伏。 海浪声浩荡, 自屋后上升。 连霁的长?发被风吹起?,有一缕沾染着清冷莲香的青丝飘动,落于宋葭葭的掌中,宋葭葭的指尖微动,却又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这不是她的月亮。 但有一刻, 月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角落里的灯花炸开一声噼里啪啦的脆响,惊得?宋葭葭的身躯微微颤抖。 宋葭葭垂下眼?睛, 不敢对上连霁的眼?睛,她嗫嚅着唇小声说:“师姐,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没资格再?当?你的朋友,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往来了。” 宋葭葭不等连霁回答,便心虚愧疚地跑了出去?。 她漫无目的地走到一间空房, 失魂落魄地把门扉重重地关上。 雪貂跟在?宋葭葭身后准备爬进去?,却不慎被夹到尾巴,雪貂重重地尖叫一声。 宋葭葭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把门打开,雪貂倒是没有责怪宋葭葭,而是安慰她。 [你做得?对。你是恶毒女配,本就不该和女主交好。女主今后迟早会站在?男主们的角度,注定?将会与你成为对立的一方。] [你对连霁生出太多感情,今后走剧情的时候反而会像今日这般束手束脚,不好施展。]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之前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和连霁太亲近,你不听我的,现在?知?道有多难受了吧,我又不会害你,咱们是一伙的,你死?就是我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里没有了系统啰嗦的声音。 宋葭葭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面,冷冷地看着窗外?那一轮明月,耳朵里闷闷的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充斥着一阵杂乱的耳鸣,再?也听不到刚才的风声。 连宋葭葭自己都不知?道,那不是风动。 是心动。 *—————————————— 宋葭葭自从出了秘境,心情就一直不大好。 邬月虽然恨不得?时刻黏腻在?宋葭葭身边,但看着宋葭葭不高兴的模样,他也不敢去?打扰宋葭葭。 月落参横,已是夜深人静。 黑狐狸静静地坐在?一旁,旁边的几只灵兽鼾声震天,黑狐有些嫌弃地挪开自己的身子,随即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到隔间的缝隙。 他看见宋葭葭抱着膝盖,未梳的长?发垂落,无声地坐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狐的肉垫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响起?。 宋葭葭抬起?头,黑狐嘴里咬着他的窝,小心翼翼把窝拖过来放在?床下,有些害怕地仰起?头。 他害怕宋葭葭会像往日那般驱赶他。 但宋葭葭没有,她只是很疲倦地望着虚空,不说话。 黑狐仰着脑袋静悄悄地看着宋葭葭,等了许久,大着胆子把狐狸脑袋放在?了床沿,又得?寸进尺地把脑袋伸过去?,蹭了蹭宋葭葭的手掌。 宋葭葭凝神看了黑狐片刻,像是想起?了一件事,在?自己的乾坤囊里挑挑拣拣了一会,拿出一条璎珞项圈,蓝色的宝石和金色的水晶辉映,很像黑狐的眼?睛。 这种看起?来昂贵的宝石项圈,和宋葭葭给那几只灵兽的万金难买的晶核相比起?来,却完全不值一提。 黑狐却高兴极了,尾巴都快摇成了螺旋桨。 但黑狐摆动的尾巴很快停下了。 他看见宋葭葭在?流泪,大颗大颗的眼?泪垂落,划掉在?空中的弧度,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他的心窝。 黑狐用粉色的舌头舔干净宋葭葭脸颊的泪水,宋葭葭抱着毛茸茸的尾巴擦脸,黑狐也不生气?,只是安静地守在?一旁。 宋葭葭的头歪了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阵白?光显现,黑狐变为面容殊丽的男人。 邬月小心翼翼地躺在?宋葭葭的身边,屏着呼吸,生怕吵醒了宋葭葭。 他伸出一只手,却不敢摸上宋葭葭的脸颊,这只手停顿在?半空之中,相隔宋葭葭寸厘,却始终隔着空气?,用指尖细细地描摹着宋葭葭的五官。 仿佛不知?疲倦那般,一遍又一遍。 她的眼?窝处还有一颗将坠未坠的泪珠。 邬月的心头一动,鼓起?勇气?垂下了头,用人形偷吻去?那颗眼?泪,然后露出一个无比满足的笑容。 她是他在?这个最恨的世界里,最爱的人。 *———————————————— 复赛距离终试的空隙有十五天,而眼?下还有整整七天才能参与终试。 听系统说终试并没有什么很重要的剧情,原主历经下毒一事,名声彻底臭了,终试没有搞事情,灰溜溜地在?爹娘的安排下摸鱼。 和连霁单方面的决裂之后,宋葭葭这几天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她忽然回想起?段屏琦的纸鹤,自己还没有谢过她的好意。 宋葭葭拿了一些自己爱吃的食物放在?篮子里,准备去?找段屏琦表示感谢,顺带出去?透个气?逛一圈。 到了蜀山的浮岛,宋葭葭当?即表示了自己的来意,被蜀山的弟子很礼貌地带去?厅堂等候,路上却碰见身着劲装的沈尧。 沈尧明显愣了愣:“你来蜀山做什么?” 宋葭葭一点?都不害羞:“我找你师姐玩啊。” 沈尧却皱起?了眉,面露难色:“我师姐她这几日心情不太好,可能无心见客,未免她招待不周,要不请宋小姐先回去?,我改日告诉她之后再?相邀宋小姐来做客。” 宋葭葭想起?之前段屏琦和彭远当?众吵架并分手的事情,心中有了猜测:“你师姐应当?是为情所?困?” 沈尧点?了点?头:“师姐还没和师兄和好,这几日很是烦闷。” 宋葭葭情真意切地开口:“那就更应该让我去?开导开导你师姐了,像我这种情感大师,保准能让你师姐重展笑颜。” 沈尧的眼?神有些怀疑,但还是带着宋葭葭去?了段屏琦的房间。 段屏琦见宋葭葭突然到访,显得?有几分讶异:“你怎么来了?” 宋葭葭看她形容憔悴,眼?下一片青黑:“我来看看你,你和彭远还没有和好吗?” 段屏琦满脸愤恨:“就算他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原谅他!更何况这个狗东西竟然一次都没有来找过我,肯定?是和他那个好妹妹忙着花前月下呢。” “什么,他一次都没来找过你?”宋葭葭一听这话,本来是准备劝分不劝和的,但看着段屏琦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忍不住握着她的手,沉声道。 “看你这副模样,心里定?然是还有彭远的。你先等我去?探听探听彭远的近况,若他真的和那个女人还牵扯不清搞暧昧,甚至已经在?一起?了,那你便不要再?留恋这个男人,他不值得?。” 宋葭葭出去?和沈尧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大段话,好容易劝动沈尧带她去?偷窥彭远。 幸好彭远没有渣到底,并没有和那个女人待在?一起?。 听说穆如芸来找过彭远几次,彭远却避而不见。 只见他一个人坐在?亭台的石桌喝着闷酒,桌下垒了一二十个酒坛子,看起?来同样在?为这段感情神伤。 宋葭葭又连忙往段屏琦的房间跑,激动得?满脸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彭远和段屏琦的嫡亲师妹。 宋葭葭这人的性子还真是…… 在?修真界里最没用的多管闲事。 一如初见的那天。 入口处那么多人,表情都是冷漠和讥讽,幸灾乐祸的,。 却只有她眼?底是炙热的担忧和关切。 正想得?有些出神的沈尧,却被宋葭葭拉住训斥:“你说你这个师弟,眼?见你师兄师姐为情所?困,差个中间人的撮合,你怎么就一点?眼?力见也没有,无动于衷呢?” 沈尧老实答道:“我去?劝过他们,他们都让我滚。” 宋葭葭埋怨地瞪了沈尧一眼?:“这就是你太笨,不会使法子了。” 沈尧是四海承风的剑道天才,六岁入道,便有了剑气?。 如今不满百岁,就已经人剑合一。 师父说下一任仙尊的称号非他莫属。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说他笨,而这人还是个远近闻名的废物。 沈尧却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新奇。 他倒要看看宋葭葭能有什么好法子,来撮合两人。 宋葭葭侃侃而谈:“你师兄和师姐都在?气?头上,两人又都不是肯退让一步的人,你师姐认为你师兄变心,你师兄认为你师姐不够信任他,当?中给他难堪,两人心里都憋着股闷气?无法发泄,他们现在?需要一个突破口。” 沈尧听得?认真:“那该怎么做?” 宋葭葭很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要靠你了。” 沈尧的眸光一颤,等宋葭葭走远了,他还忍不住望着自己的肩膀发呆。 等到宋葭葭走入拐角都看不见了,沈尧才心念一动,立即追上去?。 而刚才两人站过的树下,有一枝藤蔓无风自动。 当?宋葭葭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段屏琦和沈尧之后,两个人的脸色都很古怪。 “让我假意追求师姐?”沈尧皱起?眉头:“我做不到。” 段屏琦苦笑一声:“葭葭,我谢谢你愿意帮我,但师弟他就像是我的亲弟弟,我实在?是无法对着他做戏……” 虽然只是做戏,但两人都如此抵触,宋葭葭也只好放弃:“好吧,那我去?雇佣一个天衍宗的弟子。” 宋葭葭的想法是让彭远看到有情敌追求段屏琦,那么彭远一定?会吃醋的。 本来沈尧是一个很合适和方便的人选,但沈尧却死?活不愿意。 宋葭葭只好把目光移到天衍宗内部。 那几个身为长?辈的峰主,宋葭葭虽然和他们算是混熟了,但没胆子让这几个长?辈来充当?僚机。 她娘宁馥有几个亲传弟子,有男有女,平时忙着修炼,宋葭葭也只见过他们几面,但都是很和善的人。 他们看在?自己师父的面子上,平时对师父的小女儿都很宠爱。 这次她娘带了一个最小的男弟子进入秘境,这个弟子虽是最晚入门的,但也有几百岁了,不是来参加百年大选的,只是来帮她娘处理事务。 这个男弟子名叫顾允楼,长?得?俊逸不凡,而且天赋也挺好的,人也好说话。 宋葭葭找上门的时候,顾允楼正在?翻看宗门的账簿。 顾允楼看见宋葭葭愣了愣:“你是?” 上次和顾允楼相见的时候,是宁馥拉着宋葭葭介绍了一嘴。 不过相隔几月,顾允楼竟然就不记得?自己了? 宋葭葭很震惊。 顾允楼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总是分不清别?人的五官,所?有人在?我眼?里都长?得?很像,除非特别?亲近的人,我才能分辨。” 这不就是现代的脸盲症吗? 宋葭葭心下了然,莞尔而笑,非常社?牛地开始自我接受。 “顾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宋葭葭啊,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哩。” 顾允楼被宋葭葭的自来熟弄得?有些茫然:“是,是啊……原来是葭葭啊,葭葭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宋葭葭搓了搓手,附在?顾允楼耳畔小声密谋。 宋葭葭并没有注意到,她手腕上的藤蔓手链有一抹碧光闪烁。 *—————————————— “顾哥哥……?” 连霁口里呢喃着这个词语,眸底冷冽。 还有那个不怀好意的沈尧,宋葭葭为什么要去?见他? 上次碧云焱伏鸾飞过来的时候,这个沈尧竟然想要去?拉宋葭葭。 连霁就在?那里,用得?着他来保护宋葭葭。 连霁的眼?皮一跳,眼?底满是阴鸷,浑身戾气?。明明那么绝美的容貌,如今竟显得?有几分狰狞。 连霁这几天强忍着没有去?找宋葭葭,祂以为两人的冷战只是暂时的,让宋葭葭自己安静待几天,她就会想通的。 可是这几天连霁翘首以待,等到的却是宋葭葭今天兴高采烈地出门,完全将连霁抛之脑后,开始和其他修士亲密地往来。 连霁只觉得?胸口那个总是跳跃个不停的脏器,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地揉捏,心口一阵酸胀。 连霁并不知?道嫉妒是什么,但祂只知?道自己的本体涌动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杀意,全身甚至魂灵都仿佛被无尽的烈火烹烤,不得?安宁。 连霁情绪起?伏跌宕,再?不能保持平日的沉静淡漠,几乎连人形都快保持不住了。 连霁身下不复人类的双腿,而是蔓延出无穷无尽的藤蔓,像是一个扭曲的怪物。 而窗外?原本开得?烂漫的一丛瀛洲玉雨,乍然凋零枯萎。 第58章 顾允楼或许是他本来性子就好说话, 也或许是看在宁馥的面子上,竟然还真的答应了宋葭葭。 宋葭葭把顾允楼引到了蜀山,和段屏琦、沈尧商议了一番, 当晚便准备行动?。 沈尧故意?把彭远引了过来, 老远便看见一男一女在拉扯。 顾允楼满眼?关?切地搂住段屏琦:“琦妹, 你这几天脸色好差,走,我带你去医馆瞧瞧。” 本来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彭远遽然瞪大了眼?睛,清醒了不?少。 这生面孔的男人是谁? 彭远甩开了沈尧扶着他的手臂, 恼羞成怒地冲到了两人的面前, 气势汹汹地质问。 “段屏琦,你才和我分开几日,竟然便找到了下?家。你和我之间?多年的感情究竟算是什么?我在你心里究竟算是什么?不?过才这么几天, 我就完全被你抛之脑后?了吗?” 段屏琦抿着唇, 满脸冷漠地看着彭远。 彭远心如刀绞:“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和我分开,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你真的在乎过我吗?” 顾允楼面露不?悦:“这位道友,请你不?要污蔑我和琦妹的清白。” “琦妹?”彭远冷笑一声:“叫得?如此亲密,甚至都?挽上手了, 你还不?敢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 段屏琦语气不?耐烦地解释道。 “这是我青梅竹马的顾哥哥,小时候玩得?要好, 后?来却?因故失联,如今得?上天垂怜,竟在此重逢相认。我顾哥哥是天衍宗符箓峰主的亲传弟子,现在是符箓峰的执事。” 段屏琦还不?满百岁, 是参加百年大选的新生弟子。 而顾允楼已经几百岁了,根本不?是一个年龄阶级的人。 只要彭远稍微去打听一下?, 就会露馅。 但现在喝了酒,情绪上头?的彭远根本没心思去探听消息,他只有满腔的绝望和怒火犹如火山喷泄而出。 “顾哥哥,叫得?这么亲热,还搂搂抱抱都?快贴在一起了,别说什么青梅竹马,倒不?如说是你的情人还差不?多。” 段屏琦看着彭远的眼?神厌烦,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酒疯子。 “我和顾哥哥什么都?没有,他关?心我,不?过是把我当亲妹妹照料,我们不?过是兄、妹、情、深罢了。” 顾允楼上前一步,用手臂挡住段屏琦,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高高地仰起头?,仿佛像是害怕彭远会出手伤害段屏琦那般。 “这个酒疯子是谁?怎的一直纠缠着你。琦妹,你别怕,有我在这里,这人别想伤着你一根手指头?。” 段屏琦抬起头?,温温柔柔地笑了:“顾哥哥,不?用管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两个人相视一笑,无比地默契。 他们仿佛才是相处了几十年的情深意?切的师兄妹,而彭远双眼?通红地看着这一切,像是陌生的局外人。 顾允楼浅笑着,温声开口:“我带你去主岛,吃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鸳鸯果,可好?” 段屏琦笑得?分外灿烂动?人:“好。” 两人牵着手离开,只留下?原地无能狂怒的彭远。 段屏琦按照宋葭葭所教?的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彭远口口声声说穆如芸只是他的妹妹,童年玩伴,青梅竹马,对她并无男女之情,然而他却?不?懂和穆如芸避嫌,处处关?心体贴。 虽说彭远这种行为很过分,好似在和穆如芸有意?暧昧。 但若说他真的是个渣男,现今他和段屏琦分手,穆如芸找上门来纠缠着彭远想要上位,彭远却?很是懊悔,不?愿再见穆如芸。 那么就得?让彭远长?个教?训。 所以宋葭葭也给段屏琦找来一个哥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名头?上是青梅竹马,以兄妹相称,相处之时却?又?暧昧无比,彭远胆敢质问,两人的态度齐心协力地便扭成一股绳,反而斥责起彭远无理取闹,冤枉了他们的清白。 宋葭葭和沈尧躲在远处偷偷地看。 彭远失魂落魄地站在了原地许久,此时此刻他满身酒气,双眸通红,披头?散发,和最初见到的那个气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公子俨然相差千里。 宋葭葭本还想多看热闹,沈尧却?心疼他师兄:“已经是时候可以告诉师兄真相了。” 宋葭葭瘪瘪嘴,刚想说话,却?见彭远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御剑腾空而起。 两人对视了一眼?,沈尧当机立断地抛下?一句话:“快追。” 他背后?的长?剑飞至脚下?,便迅速地化?为一道流光飞远。 这本来只是做一场戏,让彭远和段屏琦和好的。 若是不?明真相的彭远一时气急败坏,伤了人或是闹了什么幺蛾子,就得?不?偿失了。 沈尧不?过几息之间?便飞远,只留下?原地傻眼?的宋葭葭:“沈师傅,你倒是把我捎一程啊——” 她还没学会御剑之术,幸好这次留了个心眼?记得?带了启程法器。 宋葭葭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掏了掏,正在一堆杂物里找自己的法器,额前的碎发却?被一阵飓风荡起。 宋葭葭眯起眼?睛,沈尧立于飞剑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在啰嗦什么?” 原来是忙碌了半天的沈师傅,打了个转又?飞了回来。 宋葭葭没好气地瞪了沈尧一眼?:“我还不?会御剑,正在找法器飞天呢。” “啧,麻烦。” 沈尧嘴里嫌弃,脚下?的长?剑倾斜,却?又?朝宋葭葭伸出了手。 段屏琦和彭远的正事要紧,宋葭葭连忙把手搭了上去,借力便站在了沈尧的剑上。 和平时宋葭葭旁观修士们御剑飞行不?同,那些修士们看起来是如此的身姿轻盈,乘风而起,立于飞剑之上,是那么的潇洒快意?,意?气风发。 但宋葭葭站在狭窄的飞剑之上的时候,却?东偏西倒,感觉马上就要失去平衡,跌下?飞剑。 求生欲望让宋葭葭下?意?识地用手臂抱住了沈尧的腰腹。 沈尧身躯一僵,却?没有甩开宋葭葭的手。 但不?知怎的,沈尧御剑的速度却?越发快了,犹如一支穿云箭,迅电流光那般飞过流云霞雾。 宋葭葭一张嘴就吃了一肚子风,头?发被吹得?都?快要竖起来了:“你飞这么快干嘛?” 沈尧冷声道:“要不?是因为你耽搁了时辰,现在不?至于连师兄的人影都?看不?到。” 沈尧嘴里一边说话,又?一边加快了速度。 宋葭葭生怕自己摔下?剑落得?个粉身碎骨,只能像个树袋熊似的紧紧地抱着沈尧。 宋葭葭手腕上的藤蔓手链有一抹暗光流动?。 一到主岛,沈尧收起了剑,便四处张望彭远的踪迹。 但主岛是供所有宗派和散修休憩和娱乐的居所,不?仅大得?出奇,繁华的地段更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沈尧看着宋葭葭一脸迟钝,茫然看着周围的模样,沈尧便直接了当地牵起宋葭葭的衣袖,把她的衣袖和自己的衣袖绑在了一起。 “你别看四处张望,你只要跟着我就行。我本来找师兄师姐就够眼?花缭乱的了,你若是跟丢不?见了,我还要找你。” “噢噢。”宋葭葭见沈尧现在正在焦头?烂额地寻人,便听话地牵着沈尧的衣角,跟着他亦步亦趋。 所幸没过多久,宋葭葭便看见了段屏琦和顾允楼正在并肩闲逛。 宋葭葭和沈尧连忙推开人群挤过去。 宋葭葭累得?口干舌燥,却?来不?及松口气便连忙问:“彭远应当是来找你们了?他人呢?” 段屏琦神色一动?:“我没有看见他,或许是这里的人太多了吧。” 顾允楼虽然不?过是做戏,很是敬业:“我去给段道友买鸳鸯果。” 他还贴心地问了一句:“葭葭好像很口渴的样子,要喝点什么吗?” 宋葭葭摆了摆手:“凉茶就好,果汁也行,乌梅浆、莲房饮、瓜饮都?不?错。” 顾允楼微笑着点了点头?,钻进?了身后?的商铺。 顾允楼刚离开,段屏琦便一脸兴奋地拍了拍宋葭葭和沈尧的肩膀,笑得?无比地得?意?开怀。 “你们看见彭远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了吗?笑死我了,他也有今天。我看见他为我吃醋,我要爽死了。” 然而段屏琦还没有开心多久,她的笑容就很快凝滞。 穆如芸扶着彭远走过来,彭远的衣衫褴褛,手脚都?满是血痕,惨不?忍睹。 沈尧双眸一紧,连忙紧张地跑了过去,和穆如芸一起搀扶着彭远走过来。 穆如芸满脸泪水,泣不?成声。 “远哥哥他喝了很多酒,酩酊大醉怎么能御剑,他从剑上滚落,伤得?好严重。幸好我来找远哥哥,被我撞见了这一幕。我要带远哥哥去疗伤,远哥哥却?不?肯,坚持要来找你。” 段屏琦明明满眼?关?心,语气却?生硬:“你伤得?很重,快去就医。” 遍体鳞伤、浑身酒气的彭远不?管不?顾地抱住段屏琦,声音喑哑地低吼道。 “我不?走,我走了,你就要和你那个劳什子顾哥哥在一起了,我不?走……” 沈尧忍不?住最亲近的师兄受苦,正要坦言真相。 耳畔却?响起顾允楼温润的声音。 “葭葭,你想喝的凉茶果汁乌梅浆莲房饮和瓜饮。段道友,这是鸳鸯果。” 然而脸盲顾允楼却?一股脑地把装了水饮的竹筒们,塞进?了段屏琦的怀里。 而顾允楼又?把鸳鸯果放到了穆如芸的手心中,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还是热的,快吃吧。” 好家伙,一个都?没对上号。 穆如芸捧着鸳鸯果眨了眨眼?,显得?很迷茫。 而彭远和段屏琦大眼?对小眼?,众人相顾无言,陷入了尴尬的场面。 段屏琦瘪了瘪嘴:“好啦,阿远,我把实话告诉你。” *———————————————— 和好之后?的小道侣又?甜甜蜜蜜地抱在一起。 段屏琦用指头?点着彭远的额头?,没好气地训斥道。 “你现在懂我那天多年难受了吧?什么哥哥妹妹,既无血缘,那你就该注意?接触之时的分寸。但我并不?是不?让你和那个妹妹有所往来,你以后?注意?些便是。只不?过你千错万错,最不?应该的就是瞒着我不?告诉我真相。” 彭远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是是是,琦琦教?训的是。” 宋葭葭这个热心肠为了段屏琦今后?的幸福,正拉着穆如芸,苦口婆心地相劝。 “你看到了吧,彭远和段屏琦的感情有多好?你再像上次那般有心破坏,会像这次一样鸡飞蛋打一场空。若是彭远和段屏琦真的分手了,只会惹得?彭远厌烦你,他这几天不?久一直不?愿理你么。” 穆如芸抿着唇不?说话,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珍珠。 但她仿佛能感知宋葭葭没有恶意?,最后?还是抽抽噎噎地啼哭着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远哥哥……我从小就喜欢他……小时候所有人都?嫌弃我病弱,只有他不?嫌弃我,还愿意?背我出去玩。” “这次我病重救命的药草,也是他出生入死为我找来。” “我怎么能停止对他这么多年的相思?” 宋葭葭原本想着先尝试着接触一番穆如芸,探知一下?穆如芸的情况。 如果穆如芸真的是一个很坏心肠的绿茶,那么以后?宋葭葭就帮段屏琦整治穆如芸,让穆如芸吃不?了兜着走。 但宋葭葭和穆如芸掏心窝子说了一会话,倒觉得?她也有几分可怜。 宋葭葭义薄云天地豪气道:“你听姐一句劝,有了伴侣的男人就别再碰。害,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 穆如芸噙着眼?泪看向宋葭葭,歪了歪头?。 宋葭葭眼?见有门,拍了拍胸脯。 “好男人嘛,多的是,我帮你找。你看你远哥哥的师弟沈尧,蜀山剑道小天才,长?得?俊美不?凡,今后?前程似锦,不?错吧。” 穆如芸刚看过去,沈尧双眼?冷凝,浑身充满戾气地瞪了一眼?穆如芸。 把穆如芸吓得?哇哇大哭:“我不?要,他好凶,我不?喜欢他。” 原来穆如芸不?喜欢冷酷的拽哥,喜欢温柔那一挂的? 宋葭葭连忙摸着穆如芸的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你看那个顾允楼,丰神如玉,,脾气也好。我娘的亲传弟子,今后?天衍宗符箓峰的传承者?。” 顾允楼不?明所以,微微一笑,走过来牵起穆如芸的手:“怎么了葭葭,是饿了吗?要不?要顾哥哥带你去吃点什么,填填肚子?” 顾允楼比宋葭葭的岁数大很多,而宋葭葭就是他师父的小女儿,顾允楼也就把宋葭葭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行为也就没有太多顾忌。 被撂在一边的宋葭葭:“………顾哥哥,你又?认错人了。” 不?过宋葭葭偷瞄穆如芸含羞带怯的脸庞,心底忍不?住涌出狂喜。 看来有门。 第59章 这件事?情似乎被很完美地解决了。 段屏琦很感谢宋葭葭和顾允楼, 一脸感激地开?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今日有劳各位了,今后有需要我的地方, 尽管开?口。” 彭远笑?了笑?, 搂住段屏琦, 又变成了最初那个风度翩翩的蜀山大师兄:“还有我,你?们有事?尽管开?口,彭某万死不辞。” 宋葭葭眨了眨眼,她今天为他们跑前跑后地忙了一天, 也不跟他俩客气:“请我吃顿饭就好啦。” 段屏琦失笑?着摇了摇头:“这多简单的一件小事?, 可不能算是还人?情。你?现在想吃什么,尽管提,我可要让你?饱得走?不动路。顾前辈也一起来?吧。” 顾允楼摇了摇头:“我早已辟谷多年?, 就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忙, 有缘再聚。” 顾允楼走?之前,宋葭葭专门过去?问了一嘴:“顾哥哥,你?觉得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修怎么样啊?” 顾允楼愣了愣,仿佛不明白宋葭葭为何要这般问。 宋葭葭却缠着他不依不饶:“顾哥哥,你?转过头去?仔细多看她几眼, 你?觉得她怎么样?” 顾允楼并?未转头,便沉吟道:“那白衫子的小姑娘看起来?的很斯文, 文文弱弱的,模样倒长得怪惹人?怜惜的,怎么了?” 这句话直接让宋葭葭心底感到无比震惊,但宋葭葭面上不显, 和顾允楼招了招手告辞。 等顾允楼离开?之后,宋葭葭才?抑制不住的满脸兴奋。 脸盲症顾允楼竟然能记得穆如?芸的模样? 多半是穆如?芸这种楚楚可怜的模样气质, 戳到了顾允楼的心巴。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这就不是月老在为他们俩牵红线了,而是放了根钢筋在他们中间。 宋葭葭把自己想要撮合顾允楼和穆如?芸的念头,偷偷地告诉了段屏琦。 段屏琦忍不住抱住宋葭葭恶狠狠地亲几口:“若是他们能成,那你?真是我的大恩人?。要不我现在就给你?磕一个吧!” 如?果?穆如?芸一直对彭远虎视眈眈的话,就算彭远无意,但他们始终有幼年?的情意在,段屏琦虽说放话不会阻拦彭远和穆如?芸正常的联系,但段屏琦始终还是会担忧和吃醋。 宋葭葭大喇喇地抱拳,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豪情在天,谁能与我争锋。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姐妹的事?就是我的事?。” 段屏琦双眼满是热泪:“好,以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姐妹!” 宋葭葭深情道:“谁若折我姐妹翅膀,我必毁他整个天堂,以后我们就是好闺闺了。” 吃饱喝足之后,宋葭葭竟然还有精力去?逛街,段屏琦当然要陪着闺闺一起。 跟在两人?身后的彭远和沈尧沉默地拧着大包小包,都是段屏琦和宋葭葭逛街的战利品。 段屏琦吩咐道:“我和葭葭进去?逛逛衣服,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吧。” 眼看她们挽着手走?入一间成衣铺,两个坚韧不拔的蜀山剑修竟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连忙找了个地方坐下。 彭远看着自己手里的大包小包不由得苦笑?道:“师弟,你?今日怎么肯乖乖就范,和我一样成为言听计从的奴隶?” 沈尧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连脖子上都挂了个袋子,而他却那么一副凛肃孤傲的表情,显得很有反差感。 沈尧冷冷道:“宋葭葭帮了你?和师姐,就是帮我,我不过还人?情罢了。” 宋葭葭和段屏琦一出铺子,天空却飘起牛毛那般的细雨,很快淅淅沥沥的雨势渐大,刚才?还人?来?人?往的长街,很快变得空寂。 宋葭葭便准备和蜀山的一行人?道别:“既然天气不赶巧,那下次再约。” 沈尧面无表情地主动道:“你?不会御剑,我送你?。” 宋葭葭却皱着眉头拒绝:“不要,你?送我回天衍宗会被很多弟子瞧见的。若是他们去?我爹娘面前添油加醋,我爹娘说不定会误会,又动歪心思给我说媒。” 段屏琦立即请缨:“那我送你?回去?吧,反正相隔也不远嘛,我正好还想和你?多说些体己话。” 宋葭葭是有骑乘法器可以飞行的,但她觉得和段屏琦的确兴趣相投,还有好多话没聊,便答应了段屏琦。 等到宋葭葭和段屏琦离开?之后,彭远抱着手臂,语气凉凉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尧皱紧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彭远调笑?一声:“常言道剑就是剑修的第二条命,你?那么宝贝你?的剑,连我碰一下都不高?兴,竟然愿意让宋葭葭踩你?的本?命剑?” 沈尧别过脑袋,仍旧嘴硬道:“你?想多了。” 回程的路上,宋葭葭和段屏琦说说笑?笑?,别提有多闹腾了。 宋葭葭不得不承认,失去?了和师姐的友谊,这几天让她实在是很痛苦和空虚,有了段屏琦的弥补,宋葭葭倒是能短暂地忘却这几天的忧愁烦绪。 眼看就要到自己的居所了,宋葭葭很得意地和段屏琦炫耀:“以后你?要是再碰到什么情敌,你?告诉我,我一定能帮你?解决。我这个人?见多识广,尤其是鉴别绿茶——” 宋葭葭话音未落,忽然脸色凝滞。 乌云翻滚,天气很是阴沉,直到宋葭葭走?近了,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前方,无言地站在雨中。 刚才?的绵密细雨,已经变成了瓢泼暴雨。 黄豆大的雨滴落在青石板的缝隙里,迸溅起无数朵水花,让脚步也变得粘滞。 连霁的全身都被打湿了,衣衫满是泅透的痕迹,湿发一捋捋地贴在鬓角,看起来?毫无生息,面容苍白地像是被拔掉了根茎的花,奄奄一息地在倾盆大雨中等待着死亡,是那么的虚弱和无力。 连霁和面露惊慌的宋葭葭对视一眼,嗓子里费力地挤出喑哑的声音:“……葭葭。” 宋葭葭故作冷漠地偏过头,眼底却有不忍:“师姐,你?回去?吧。” 连霁抿了抿唇,语气倔强:“只要你?还是不理我,我就不会走?的。” 这几天连霁不是没有来?找过她,等在楼下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宋葭葭却闭门不出,专门躲避着连霁。 “师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之间已经当不了朋友,你?别再强求了。” 宋葭葭心乱如?麻地抛下一句话,直接拉着段屏琦进屋,给段屏琦倒了杯热茶,眼见段屏琦身上也有些湿痕,便说:“你?进去?换一件我的衣服吧。” 段屏琦微微颔首:“我乾坤袋里有换洗的衣物。” 修士虽然不像凡人?容易生病,但一直身着湿衣,寒气入体,终究不太舒服。 宋葭葭心烦意乱地打开?自己刚才?逛街买下的包裹,吃了几口喜欢的糕点,却索然无味,甚至舌尖一阵发麻。 换好衣裳的段屏琦从内室走?出来?,眼看宋葭葭心情烦闷,忍不住问道:“你?和你?师姐究竟怎么回事??那一日我给你?传来?纸鹤,怎么也没想到会让你?和你?师姐决裂,明明你?们以前形影不离,那么要好……” 宋葭葭摇了摇头:“那毒是我下的,我嫉妒我师姐绝色荣光,是我对不起连霁,我有愧于祂,所以才?躲着祂,你?不要再问了。” 段屏琦眼看连霁明明是受害人?却这般卑微苦求的模样,不由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 但宋葭葭怎么都不肯说,段屏琦也只能作罢。 宋葭葭对自己有恩,而看着宋葭葭眼下如?此烦闷苦恼的模样,段屏琦决定多陪宋葭葭一会再走?。 宋葭葭站在窗前偷看了一眼,连霁不知道已经在雨中等了多久,连衣角都在淌水。 冷风裹着雨丝,一阵凛冽的寒气袭来?,连霁的身躯忍不住轻微的颤抖起来? 忽然连霁似有所感,抬起了头。 连霁面容惨淡,嘴唇也白得可怕,全身上下唯有眼圈是红的。 连霁满脸隐忍地咬着唇,梨花带雨,蝉露秋枝,真真是惹人?怜惜。 向来?不懂情爱,岑寂冷隽,淡漠沉静的师姐,竟然露出这样哀求恳切的表情,看得宋葭葭陡然一惊。 浑身湿透的连霁直勾勾地盯着宋葭葭,犹如?无家可归的弃犬,犹如?无枝可依的乌鹊。 但连霁的眼神是那么殷切,没有一点恨意,只有快要满溢而出的欢喜。 宋葭葭不敢再细看连霁眼角流淌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连忙关紧了窗户。 段屏琦眼看宋葭葭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善解人?意地提出:“要不我今晚就留下来?陪你?吧,不然这屋子里满是冷气,你?又一个人?睡,多孤独啊。” 宋葭葭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希望师姐认识到我的狼心狗肺,早点离开?。” 宋葭葭再也没有勇气打开?那一扇窗。 雨打芭蕉,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屋内通明的烛火摇曳,怎么努力也无法照亮弄得化不开?的夜色。 宋葭葭心乱如?麻地睁着眼,只觉夜长衾枕寒。 宋葭葭眼看段屏琦闭着双眼在床边打坐,便轻轻地掀开?被子,忍不住推开?了窗户。 一股浸骨的寒流迎面扑来?,这滂沱大雨竟然还未停止。 院里的水缸泛起圈圈涟漪,惊起几条锦鲤,屋檐下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摇欲坠,原本?盛放的花瀑被暴雨敲打得七零八落,残败的落花跌了一地。 空廊落叶,深砌苍苔。 宋葭葭的双眸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楼下的人?影。 连霁竟然等了一夜,站了一夜。 宋葭葭再也忍不住,甚至忘记穿鞋,飞扑着赤脚就跑了出去?。 连霁听见声响,看见是行色匆匆的宋葭葭,唇角艰难地勾起一抹弧度:“葭葭……” 连霁怀里抱着一簇盛放的花球,或许是夜里去?采摘的。大雨如?注,祂淋了一夜的雨,却把怀里的花束保护得那样好。 “葭葭,我答应过你?,每天都会给你?送花的。” 宋葭葭顿时泣不成声,抱住了连霁,抽抽噎噎地说:“师姐,你?快进屋,我不会再逼着你?和我决裂,都是我不好,我该打……” 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有师姐一直愿意认真地听她说话。 甚至把她的每一句话,都奉若神明,句句照办。 这样好的师姐,她怎么舍得不理连霁。 而一直旁观的段屏琦忍不住挑了挑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宋葭葭进来?换湿衣服的时候,忍不住嘴碎地吐槽了一句。 “有的人?昨晚还说什么自己最会鉴别绿茶了,对了,是谁告诉我,擅于装可怜装柔弱装无辜的人?就叫绿茶……啧啧啧,你?师姐手段还真厉害呢。” 宋葭葭像是猫被踩到了尾巴,气得一蹦三尺高?:“你?别胡说八道,我师姐最是温柔和善,体贴入。” “我师姐怎会是绿茶!” 宋葭葭很激动地喘着粗气,十分护短:“你?不要污蔑我师姐,不然我俩这异父异母的好姐妹就到此为止!” 段屏琦乖乖地闭上嘴。 心里却想的是:宋葭葭她没救了。 *—————————————— 宋温书发愣地盯着窗外?。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势终于渐小,似乎有停止的趋势。 刚进来?的宁馥眼见宋温书一脸沉思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不就一场平平无奇的雨么,也能看得如?此入迷。” 宋温书摇头,面露严肃。 “括苍秘境的气候不同于外?界,永远都是春末初夏的艳阳天,很是舒服。我来?过这么多次了,参加了这么多场百年?大选,秘境之内从不下雨,恐怕这场雨乃是人?为。” “高?阶修士虽有唤风兴雨的能力,但你?我身为合体期,恐无法坚持一天便会灵力耗尽。此人?修为恐怖,招徕这场一天一夜的风雨,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恐怕他会做出扰乱百年?大选的事?情,说不定是魔道中人?,想要借机生事?,才?会如?此忧心忡忡。” 宁馥一听,心下登时生出许多不安。 不只是宋温书和宁馥心有顾虑,很多宗派的掌门和长老都注意到了这件怪事?,并?为之疑神疑鬼。 他们哪里想得到,这只是一朵青莲成功进修为绿茶的苦肉计。 第60章 宋葭葭给连霁用毛巾擦着?湿头发, 有敲门声响起?。 仆役送进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师姐,我让小?厨房熬了姜汤。女孩子寒气入体,终究是不好的。” “嗯, 刚才葭葭也淋雨受了凉, 我们一起?喝。”连霁温声应道。 随即连霁用汤匙舀起?一勺汤, 递到了宋葭葭的唇边。 宋葭葭其实喝不喝姜汤都无所谓,但连霁都把勺子递到嘴边了,宋葭葭就很自然地张开了嘴。 随后连霁很自然地用这把勺子喝了几口汤,又殷勤地舀好姜汤吹冷, 递到宋葭葭的唇边。 若是介意的人可?能会去多拿一副餐具, 但宋葭葭觉得和同性好友无需介意这些细节。 连霁见宋葭葭如此?自然地用自己喝过的勺子,心头像是灌了糖浆,眉角微弯, 嘴角莞尔。 眼看宋葭葭和连霁缠缠绵绵地共喝一碗姜汤, 不时相视一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电灯泡的段屏琦:“…………” 段屏琦觉得她应该在车底,而不应该在房间里。 宋葭葭蓦然注意到了旁侧尴尬的段屏琦,不由得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为了老朋友就冷落新朋友,实属不该。 “段姐姐, 你想吃什么?我给让人送来。” 宋葭葭牵着?段屏琦的手,把她拉过来:“你们又不是第一次相见, 都是老熟人了,别?害羞,大家一起?玩。” 宋葭葭觉得自己身为中间人,有必要?做到调和剂的作用。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 宋葭葭认为段屏琦是个开朗直爽,值得深交的朋友。 而师姐就更别?提了, 是由始至终都陪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生死之交。 她们都是好人,想必也能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吧。 宋葭葭想当然地这样?认为。 段屏琦毫无防备地坐下,正巧对着?连霁的方向。 段屏琦心底忍不住感慨一番连霁的盛世美颜,连霁却抬起?眼,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像是被蒙了一层冷霜,淡漠疏离。 神姿高彻,飞琼淡泞,如九重天?之上的瑶林琼树。 段屏琦只?觉自己这等凡人,犹如风尘外物,只?能匍匐于?此?等高岭之花的脚下。 然而在宋葭葭望过去的时候,连霁冷峻的眉眼却霎时变成了含笑?的月牙,犹如明媚三月的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连霁这变脸的速度比之脸谱杂耍的戏法?还要?快,着?实把段屏琦吓得心神不定。 宋葭葭果真和连霁的关?系很好,宋葭葭像是小?孩子那般坐在连霁的大腿上,连霁竟然也不说什么。 而在宋葭葭转过头,专注和段屏琦说话之时,连霁就抱着?宋葭葭的腰腹,把脑袋搁在宋葭葭的肩膀上面,像是小?动物那般,用下颚蹭着?宋葭葭的脖颈。 正和宋葭葭说话的段屏琦,忽然感到一阵可?怖的寒意。 段屏琦抬起?眼。 连霁仿佛很不满宋葭葭的注意力被段屏琦被夺去,那双含情眼里淬满不耐和厌弃,正裹挟着?凛冽的杀意看着?自己,犹如隐藏在深渊之中的巨怪显露出可?怖的一角。 段屏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难以想象,这样?恶劣阴鸷的可?怖表情,竟然会从连霁那张谪仙般矜贵的五官浮现。 背对着?连霁的宋葭葭一无所知,眼看正侃侃而谈的段屏琦忽然顿住,呆呆地望着?自己,或者更恰当地说是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宋葭葭便疑惑地扭过脖子,却对上连霁噙着?笑?意的脸庞,犹如芝兰玉树,温柔和煦。 等到宋葭葭茫然地回头,段屏琦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面色惊慌地就要?告辞。 宋葭葭很是不解:“段姐姐,你不要?走?啊,说好了我们三一起?去泡温泉的。” 段屏琦神色张皇,吞吞吐吐地回绝:“我,我突然想起?来有急事,今日,今日我就不去了。” 宋葭葭拉都拉不住。 宋葭葭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段姐姐竟然放我鸽子,那只?有我俩去了,师姐,你可?不准后悔。” 连霁冁然而笑?,温和道:“好。” 在宋葭葭背对着?自己之时,连霁的眸底却有阴狠狼鸷的寒光闪过。 连霁当然不喜欢宋葭葭和其他?男人有任何接触。 宋葭葭和其他?男人哪怕只?是说句话,连霁便心生妒恨,浑身像是被醋泡了酸溜溜的。 可?宋葭葭即便是和女人亲近,连霁同样?心有不快。 他?们都占据了宋葭葭的时间和精力,这让连霁嫉妒烦闷得快要?发疯。 祂似乎得了很可?怕的怪病,但这种恶疾却药石无医。 只?要?宋葭葭的眼睛里没有自己而看向别?人,连霁就会怏怏不乐,悒悒不欢。 像是离了水的绿植,很快便会枯萎凋零。 仓促逃回蜀山的段屏琦气喘吁吁,像是经历了一场从虎口脱险的刺激逃离。 等候已久的彭远眼见段屏琦这副坦然失色、额头满是冷汗的慌张模样?,不由得既好奇又愤懑。 “天?衍宗谁欺负了你不成?琦琦,告诉我,我给你讨公道去。” 段屏琦连忙摇头,神色古怪。 “所幸我会看人脸色,若是我真不知好歹继续留下去,说不定就飞来横祸了。” 彭远听不懂段屏琦在打什么哑谜。 正巧沈尧经过。 段屏琦连忙拉住沈尧,神神秘秘地低声说:“你可?别?再喜欢祂了,你和祂不会有未来的。” 段屏琦算是看出来了,连霁就是个极端女同。 难怪连霁对其他?的男修从没好脸色,对着?宋葭葭脸都快笑?烂了,宋葭葭不理祂,连霁竟然还卑微地冒雨在楼下站一夜。 自从上次复赛之后,段屏琦便一直觉得沈尧喜欢的是连霁。 但沈尧喜欢连霁这种磨镜,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 沈尧皱着?眉,冷声道:“师姐,你和师兄都别?再胡说了,我一心向道,怎么会动心。” 段屏琦连忙又在彭远的耳畔嘀咕了几句。 “什么,小?尧喜欢的女修是磨镜?” 彭远摸了摸鼻子,心里不禁嘀咕着?。 那个宋葭葭看起?来不像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 括苍秘境有很多秀丽如画的美景。 之前宋葭葭就一直听说有个悬浮岛处处都是天?然的温泉,宋葭葭早就心动,奈何前几日和连霁的事情,搞得她心神不宁,做任何事情都没了兴致。 现下和连霁重归于?好,宋葭葭已决意不再多想今后的剧情,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等到了那个著名的温泉岛,宋葭葭眼前一亮,满眼新奇地四处打望。 这个岛的规模很大,且建筑宏伟,错落有致,处处皆是亭台楼阁。 宾客如云,人头攒动,人多得远远出乎宋葭葭的意料之外。 宋葭葭虽说修为不高,但好在她家世厉害,总管为了巴结她,给她安排了独门独院的温泉池。 院内高梧矮松,曲径通幽,园林的水榭廊舫就修筑于?温泉旁侧,布设十分的雅致。 因总管看见宋葭葭和连霁是两?名女修,拔来的也是一队女侍伺候。 侍女们拿着?丝竹管弦,端着?各色美味佳肴立在身后,服务十分周到。 有侍女上前行礼,欲要?给宋葭葭宽衣解带,宋葭葭刚要?抬起?手让侍女给自己更衣,却蓦然看见连霁起?身:“我不习惯这么多人伺候,葭葭,你泡温泉便是,我去院外等你。” 宋葭葭不高兴了:“段姐姐放我鸽子,师姐你也不陪我吗?明明你们先前都和我说好了。” 连霁语气无奈,声音却很和缓,像是在哄小?孩子:“我不走?,我只?是去院外等你,你慢慢泡温泉便是,泡多久我都会等你。” 连霁顿了顿,又轻声在宋葭葭耳畔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我不习惯有人在旁伺候。” 宋葭葭愣了愣,表情浮现出愧疚。 也是她疏忽了,师姐不同于?普通人类,而是刚化形不久的莲花精,不习惯让女使伺候自己,不习惯在女使面前袒露,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葭葭立即招手,让那些女使都离开。 “师姐,其实我也不太习惯让侍女们给我宽衣解带,甚至给我搓背。现在好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了,你不用害羞啦。” 宋葭葭倒是没说谎,她毕竟是个现代?人,之前也不过是为了入乡随俗,不表现得太标新立异。 可?宋葭葭没想到,就算只?剩下她和师姐两?人独处,向来对自己有应必求的连霁,却还是不愿与她同泡温泉。 “葭葭,我真身不是人类,我们还是应当有所避嫌。” 宋葭葭气鼓鼓地拉着?连霁的衣袖,不让连霁走?。 “师姐,你不是人类又怎么样?,我们难道不是刎颈之交,最好的朋友吗?” 连霁沉默了一会,轻声说:“我们不一样?的,葭葭。” 宋葭葭委屈地垂下头,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 “我算是想明白了,师姐你从来不跟我一起?睡觉,也从来都不和我一起?泡澡,每次换衣服都躲得远远的。” “你对我一点也不坦诚相见,你根本就不是我真正的朋友,也不是我的好姐妹。” 连霁闻言,神色略微带了几分慌张和无措。 哪怕祂知道宋葭葭的用词有赌气的成分,更是有故意逼祂就范的成分,可?连霁还是畏惧宋葭葭会误会自己,今后不再理睬自己。 连霁沉默了一会,只?好沉声道:“葭葭,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告诉你一个秘密了,还望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人。” 宋葭葭眼看连霁的表情万分严峻端肃,她忙不迭点头,连忙起?誓。 连霁轻咬嘴唇,显得很是纠结迟疑,但祂犹豫了半晌,终是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葭葭,其实我的化形并非女人。” 宋葭葭听不懂,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连霁抿了抿嘴唇,继续解释:“我的真身没有阴阳之分,混沌一体。也就是说哪怕我化为人形,其实也不分雄雌,没有牡牝,非公非母,不男不女。” 连霁顿了顿,又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轻声道:“或许我遇到了心爱之人,便会分化性别?。” 连霁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祂微微偏过头去,有些不敢和宋葭葭对视。 其实祂骗了宋葭葭,祂并没有把自己的秘密说完,只?说了一半。 毕竟一直困扰连霁的真相都还尚未解决,现在还不是把祂的全?部秘密都告诉宋葭葭的好时机。 宋葭葭被这个劲爆的消息刺激得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地傻愣了许久。 也就是说,连霁是个不男不女的双性人?啊不不不对,是没有性别?的人…… 宋葭葭嘴巴大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哪怕丢个酥饼进去都不用嚼就能直接滑进喉咙。 连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宋葭葭的表情,生怕宋葭葭会露出厌恶嫌弃的神色。 宋葭葭虽然一时之间受到了惊吓,但她回想起?自己和连霁相处之时的怪异之处,却又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难怪连霁竟然比寻常女子生得要?高大许久。 难怪连霁平日里总是套着?多层的衣裳,厚裹得看不出男女。 难怪连霁从不跟她同睡同浴,甚至连看见宋葭葭换衣服也会立即转身出门,恨不得躲开三里地。 而今日系统又正好关?机了,没有带着?系统出来。 宋葭葭用生锈的脑袋转了转,觉着?这也不算是个什么大事儿。 连霁都说了只?要?祂遇到爱人便会分化性别?。 既然连霁是板上钉钉的女主,三位男主正对着?祂虎视眈眈,等着?和连霁长相思守,那么连霁今后会变成女人是命中注定,一定会发生的。 宋葭葭觉得自己很快便想通了关?键。 那么连霁其实还是师姐,还是个女人,她和连霁相处起?来也无需太过顾忌。 宋葭葭很快便扬起?一个笑?容,安抚着?手足无措的连霁。 “你放心,我还是当你是师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既晓得了你的秘密,以后就知道了你的不便,会多关?照你,必要?之时帮你一手。” 连霁眼见宋葭葭完全?不介意祂的真身竟是个没有性别?的怪物,心底狂喜,欣喜若狂的情绪竟引得整座岛屿的树植猛生,花丛盛放。 就连化形的藤蔓也无可?抑制地到处乱爬,在角落之处疯长。 说了这么多话,竟然还未开始泡温泉。 宋葭葭转了转眼珠子,趁连霁不备,连忙四肢大张地趴在祂身上,一双手想要?去解连霁的腰带。 宋葭葭的手背一凉。 “葭葭,不要?胡闹。”连霁很无奈地笑?着?,然而那双大手却死死地紧握着?宋葭葭的小?手,桎梏着?宋葭葭的近一步行动,并不松开。 宋葭葭垂头丧气:“你今后反正也会变女人的,我都不介意让你看光,你介意什么。我不想一个人泡温泉,没有人陪我,这里安静得可?怕,我嘴巴会很寂寞的。” 连霁眼神宠溺,只?好道:“好,我就坐在这里不走?,我把眼睛蒙上,陪你话,总可?以了?” “好耶!”宋葭葭欢呼一声,便动作迅速地开始宽衣解带,外衫飘荡落下。 宋葭葭只?露出个浑圆雪白的胳膊,却把连霁吓了一跳,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不仅连霁的脸庞沾染着?赤色,耳后根也像是被烧开的热水烫了,红得可?怕。 连霁连忙转过身,手忙脚乱地用锦帕将自己的双目遮挡住,只?露出鼻子和下颌。 耳畔传来一声扑通的巨响,应当是宋葭葭跳下了水。 忽然手背传来湿漉粘稠的触感。 宋葭葭用湿手摸着?连霁的手背:“师姐,你真不下来?” 连霁只?觉得自己胸口那仿人的脏腑跳得很快,好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不了。” 宋葭葭不说话,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 她看得连霁竟看入了神。 连霁平时绝色荣光,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含情妙目之时,临去秋波那一转,就如同水中望月,云边探竹,无比的勾人心魄。 而现下连霁双眼蒙着?锦绸,只?露出鼻子和下颌,竟也如此?妩媚姌袅。 犹如琼堆玉砌下颌线无比的流畅,朱唇榴齿,的砾灿练。 连霁双眼被蒙,不能视物,本是以示清白。 可?连霁那唇色朱樱一点,如此?的妖冶娇娆,有一股禁欲却又勾人的冲突感。 宋葭葭看入了迷,忽然清醒的她忍不住狠狠地揪了揪自己胳膊的软肉,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宋葭葭你这个颜狗,你是不是疯了啊,连女人的身子你都馋? 没有人注意的角落,一条黑影被疯长的藤蔓惊动,受了惊吓那般游进了池子里。 就在宋葭葭唾弃自己的时候,却听见连霁轻声开口:“葭葭,你怎的一直不说话?是恼我了吗?” 宋葭葭连忙解释:“不不不,我就是在想事情——” 然而宋葭葭话音未落,蹿进水底的那条黑影犹如迅电流光那般狠狠地咬向了池子里唯一的活物。 宋葭葭遽然发出一声惨叫。 连霁猛然掀开蒙眼的绸带,在睁眼的瞬间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在了宋葭葭的身上。 无数藤蔓齐发,将那条毒蛇绞杀成了无数断节。 宋葭葭披着?连霁的外衫,指尖因痛苦而揪紧了衣服,无意识地闷哼一声。 她的脚踝之处,正有两?个深洞流着?汩汩黑血。 第61章 宋葭葭立即在乾坤袋里找出一颗解毒的丹药吞下。 但宋葭葭也是?瞎猫抓耗子, 不知道这蛇兽的毒性是?否能被丹药彻底的清除。 宋葭葭脚踝之处的伤口很深,两个血洞看起来分外的骇人。 连霁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着宋葭葭脚踝之上的伤口:“伤口之处的黑血还未曾清除, 终究还是?有隐患。” 宋葭葭脸色煞白地点了?点头:“师姐, 你去找这里的主管, 帮我?传唤几名大夫和医师。” “时间紧急,何?必那么麻烦。” 连霁淡淡地说。 随即连霁竟然俯下了?身,三千青丝如瀑般垂落,清冷的莲香霎时盈满宋葭葭的鼻翼。 宋葭葭眼看连霁弯腰, 立即意识到了?连霁的意图, 本能地想?要闪躲,双腿微抬起。 然而宋葭葭的脚踝,却被连霁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捏紧。 连霁的纤纤玉手?, 犹如削葱那般的手?指修长?, 玉骨冰肌,滑腻似酥。 撩袖之时,皓腕凝霜雪。 而这双如此漂亮的纤纤素手?,气力却远远地出乎了?宋葭葭的意料之外。 仅仅只?是?单手?,就如同无法撼动的铁钳那般, 轻而易举地便捏紧了?宋葭葭乱蹬的两只?脚。 连霁面色如常,单手?随意地按住宋葭葭的两只?脚, 看起来竟是?不费吹灰之力。 “葭葭,不要胡闹了?,我?都是?为了?你的安危。” “可是?师姐,这样你也会有危险的……”宋葭葭嗫嚅道:“而且脚那个部位, 不太好的……” “你忘了?,我?真身的藤蔓本就长?满数种毒刺, 我?自己就是?个集聚万毒的毒物,寻常毒液对我?无用。” 连霁言辞恳切地说。 ”葭葭,别再拖延了?,若是?蛇毒深入你的经脉,恐不堪设想?。” 宋葭葭一噎,便见连霁再次俯身而下。 宋葭葭只?觉得脚踝处传来冰凉的触感。 连霁的唇像是?冰冰凉凉的Q弹果?冻,吻在伤口之处,吮吸着她伤口的毒血,这过分亲密的接触,让宋葭葭的身躯变得无比的僵硬。 宋葭葭像是?没?有拧开发条的玩具,凝滞地一动不动。 若连霁是?男人,这么被亲脚,宋葭葭只?会觉得无比羞愤。 而连霁虽说是?即将分化为女子,还是?和她有过命交情的亲密好友,但连霁亲吻她脚踝的姿势和动作,还是?让宋葭葭觉得很是?羞耻。 而连霁仿佛知道宋葭葭怕疼,动作不可思议的温柔,犹如翼蝶收敛翅膀轻落。 一时之间,伤口被触及的疼痛和唇齿倾覆的冰冷感交替,宋葭葭微微皱眉,垂在身侧的指尖轻颤。 宋葭葭不敢再挣扎,刚才事出紧急,宋葭葭只?披了?一件连霁的外裳,宋葭葭躯体轻颤,手?臂拢着外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生怕走光。 连霁轻啐出一口黑色的毒血,却还有残余的血痕留在连霁的唇角,衬得朱樱那般的绛唇更显得几分殷红。 浓朱衍丹唇,兰眼抬露斜。 连霁立于温泉的氤氲热气之中,犹如画中仙那般飘渺乘风,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宋葭葭看痴了?一瞬,但她蓦然想?起连霁厌弃别人色眯眯的眼神,宋葭葭连忙收敛了?表情,尚有几分惊惶未定地询问?道。 “师姐,那条蛇去哪里了?,还会不会回来?” 刚才眼看水中一条黑影窜过来,宋葭葭只?觉得脚踝一疼,刚叫出了?声,连霁的藤蔓便伸了?过来。 数根藤蔓荡起了?无数的水花,眼花缭乱之间,宋葭葭也不知道那条蛇被藤蔓扔到了?哪里。 宋葭葭忙不迭就想?离开温泉池。她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生怕那条蛇还会游回来再咬她一口。 连霁眸底满是?愧疚,柔声安慰道:“不会有蛇了?,都是?我?不好,我?守在这里,竟然还让蛇溜了?进来。” 刚才连霁被蒙着眼睛,心绪跌宕,起伏不定,根本无法像平日那般持静沉稳,竟没?感知到那条该死的蛇,让它?伤到了?宋葭葭。 宋葭葭还以为连霁这种良善的女主,肯定不会擅做杀生之事,只?是?把?那条蛇扔远了?。 然而在远处的草丛之中,那条早已被藤蔓绞杀成无数断节的蛇,只?剩下蛇头还在蠕动。 连霁仿佛还觉得不够泄恨似的,蛇头和其他蛇身都被密密麻麻的枝条包裹成厚厚的茧团,当藤蔓游动滑走之后,最后只?剩下满地的齑粉,和一层薄薄的蛇皮。 连霁并不忌讳杀生,但祂并不想?在宋葭葭面前展露自己阴狠的手?段。 *———————————— 回到天衍宗所属岛屿的居所之后,宋温书?和宁馥正巧来探视宋葭葭。 眼看宋葭葭一瘸一拐的,脚上受了?伤,脚踝留着可怖的血洞。 夫妻俩吓了?一跳,连忙召集来数名药师、丹修和大夫。 幸而诊断的结果?并无大碍,宋葭葭的体内已经没?有余毒了?。 这条蛇兽并非什么厉害的灵兽妖魔,只?是?一条普通毒蛇,虽然那毒液对于凡人可能致命,但对于金丹修士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宋葭葭满眼感动地盯着连霁,鼻音浓重?地开口:“爹,娘,今日多亏我?师姐舍命相救,为我?吸去了?伤口之处的毒血。” 宋温书?和宁馥自然是?好一通感谢,但因着他们事务繁多,眼看宋葭葭已无大碍,留下几名医师照料宋葭葭之后便匆匆离去。 “葭葭,腿还疼不疼?”连霁坐在宋葭葭的床边,用小刀给宋葭葭削灵果?吃。 几只?灵兽们乖乖地躺在床下的软垫上面,陪着宋葭葭。 黑狐的异瞳满是?心疼和愤恨,它?摇着蓬松的大尾巴,想?要爬上床陪在宋葭葭的身侧,然而一双毛茸茸的爪子刚搭上去,就被坐在床畔的连霁不动声色地狠狠拍落。 黑狐:“?!” 不是?,他因着从?前的机缘,看连霁是?女人便有心放过,哪怕连霁先前总是?故意针对他,邬月也不想?和连霁计较。 可连霁总是?三番几次地在宋葭葭面前暗戳戳地排挤他,故意不让他和宋葭葭亲密。 邬月这就不能忍了?。 宋葭葭并未注意到黑狐的异样,摇了?摇头:“师姐,我?没?什么事情了?,你不用一直守着我?,你去歇息吧。” 连霁声音温润,如流水般柔和,沁人心脾:“我?不累的,隔间里在给你煮药,我?去看看。” 宋葭葭鼻子早闻到了?那股中药刺鼻的味道,顿时脸色发苦:“我?好歹也是?个金丹了?,被普通毒蛇咬一口也不算什么大事,为什么还要喝药?” “你受了?惊吓,又流了?不少?血,是?该喝些滋补的药汤。”连霁含笑道:“想?吃什么糕点,我?去小厨房给你做,总可以了?吧。” 黑狐躲在桌下,眼看连霁就要出门了?,连忙像道黑色的闪电那般窜了?出去,踩着车座子狗的头就要往宋葭葭的床上爬。 他的狐狸尾巴却被一只?手?死死地揪住。 黑狐哀嚎一声,四只?爪子在空中刨抓,宋葭葭的床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连霁面带微笑,温和道:“这半妖怎的如此不知羞耻,总是?喜欢往葭葭的床上钻。啧,这狐狸还总爱掉毛,恐污了?葭葭的床褥,我?还是?把?它?关在屋外吧。” 邬月愤恨地瞪大眼睛。 他平时最爱干净了?,经常会给自己舔毛顺毛,而且他这种修为和血脉,又不是?凡狐,哪里会掉毛? 宋葭葭瞅了?一眼自己床铺之上那一簇明显的黑狐毛,她用指头捻起那簇狐狸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 黑狐不敢置信地呆住,难道他真的掉毛? 黑狐却忽然回想?起自己刚才尾巴被扯的剧痛,随即很快反应回来。 定是?连霁趁他不备,故意扯掉他尾巴尖的绒毛,就偷偷放在了?宋葭葭的床褥之上,用以诬陷他。 现下邬月才不管连霁是?不是?女人,需不需要退让连霁了?。 只?要妨碍他亲近葭葭,和他抢葭葭的宠爱,邬月都不会忍让一寸一厘。 黑狐双眼赤红地抬起头,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獠牙泛光,想?要狠狠地咬一口故意针对他的连霁,却被连霁轻盈地闪开。 连霁倒提着黑狐的尾巴,哪怕这只?是?黑狐最为娇小的拟态,并非巨大的本体,但也要比寻常狐狸大上几倍。 连霁单手?拎着黑狐,却分外的轻巧,转身便推开门离开。 宋葭葭有些疑惑地回想?着刚才那一幕。 师姐拎着黑狐,黑狐似乎很是?气恼,竟然仰起头颅想?要咬师姐。 宋葭葭想?不通。 这大概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 宋葭葭回想?起自己的雷兽小猫,被摸得高兴了?也忍不住嗷呜一口,做出要咬自己的模样。 虽然小猫并不是?真咬,只?是?做出一个样子,但确切地证实?了?这是?兽类的本能,欢喜的时候确实?会忍不住咬人。 宋葭葭恍然大悟,她磕到了?。 *—————————————— 黑狐愤恨地盯着连霁的背影。 邬月想?不通,连霁前世冷心冷情,并非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如今为何?却要故意针对他,阻拦他和葭葭亲热? 连霁去小厨房拿出之前做好的莲子酥,把?莲子酥热了?热装在了?食盒里。又走到隔间,几名药师正在煎药。 黑狐一直尾随在连霁身后。 邬月越想?越觉得性情大变的连霁有古怪,忍不住多观察连霁一番,想?要探查连霁是?否和自己一样得了?天道的垂怜,重?生一场。 正在煮药的药师之中,有个男丹修多看了?连霁几眼,很快面色浮春。 他扭扭捏捏地走过来:“连师妹,刚才宋掌门和宁峰主在,我?不好意思跟你多说话。” 男丹修显然是?在没?话找话:“我?真没?想?到,连师妹你竟对宋小姐那么好,你们同门的感情真好。” 连霁淡淡道:“她是?我?唯一的师妹,自是?要对她好。” 男丹修却连忙神色一凛,好意提醒道:“连师妹,你为宋小姐吸毒的事情我?刚才也听到了?。” “但你以后可不要这样,用嘴吸去伤口的蛇毒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万一一个不慎,你嘴里残留了?几分余毒,那你也是?会中毒的。依我?看,你就该用手?挤毒,然后让我?使银针,把?伤口里最深的那一处毒汁逼出来。” 男丹修絮絮叨叨地说着,竟还添了?一句。 “我?等会去送药的时候,可得给宋小姐也说一句,今后遇到这种情况,用银针逼毒就好了?嘛,省得旁人吸毒遇到危险。” “闭嘴。”连霁忽然冷若冰霜地厉声呵斥道。 男丹修被连霁吓到,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连霁眼神阴鸷冷厉,寒声道:“不要去葭葭面前多嘴。” “我?乐意给她吸毒。” 男丹修被连霁那不加掩饰的阴狠眼色吓到,下意识颤颤巍巍地点头。 躲在门后偷听的黑狐满眼复杂。 刚才在宋葭葭面前还是?个夹子音的连霁,这不很快就露出马脚了?。 原来连霁她私下就是?烟酒都来啊。 “威士忌,威士忌!”哦不对—— 连霁沉吟道:“药呢?药好了?就端给我?,你们不用去了?。” 连霁路过黑狐藏身的地方之时,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瞥了?黑狐一眼。 连霁才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自己,看透自己薄凉无情的本性也没?关系。 祂只?要在宋葭葭面前装出她喜欢的模样,一味的装可怜,装无辜,装柔弱,装良善,博得宋葭葭的同情和怜爱就足够了?。 在端着托盘进入宋葭葭房间的时候,刚才还面若寒霜的连霁嘴角漾开一抹向上的弧度,眉眼微弯含着笑意,犹如桃瓣殷映明矑。 祂的唇齿缱绻地温柔唤出,那个心尖上辗转反侧的名字。 “葭葭。” *———————————— 连霁捧着一束照眼榴花,在清晨之时递给了?宋葭葭。 连霁真的很重?视祂和宋葭葭的之间的承诺。 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 宋葭葭高兴地接过花捧,却发觉连霁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大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师姐,你拎着这么一个大袋子是?什么?” 连霁面色冷淡:“没?用的东西,我?准备拿去丢了?。” 宋葭葭好奇地打开,却发现这里面竟然全都是?信笺和信物。 信笺全是?不同的笔迹,而且全都是?对女子表白的情诗。 而那些信物,都是?玉佩,香囊,篦梳,同心结,同心锁之类的珍贵首饰。 宋葭葭瞠目结舌:“师姐,这些都是?那些爱慕你的男修们托人捎来的情书?和信物?竟然堆积了?这么大一麻袋?这也太多了?吧。” 连霁脸色隐隐透着不耐:“每天都这么多,我?都懒得去丢了?,但堆积在屋子里实?在是?累赘。说了?无数次我?不要,却总是?捎人偷偷放过来。” 听得宋葭葭差点石化:“光是?一天都这么大一麻袋?” 眼看连霁似乎有把?麻袋继续丢弃的打算,宋葭葭连忙阻拦。 连霁疑惑:“这些废纸拿去有什么用?还是?说你喜欢这些信物?你首饰多得都戴不完,难不成竟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然而连霁虽然嘴上不解,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迟疑,很直接地递给了?宋葭葭。 宋葭葭摇头:“我?不是?喜欢这些信物,我?是?想?看看这些情书?。” 宋葭葭打开一张信笺,里面用遒劲有力的毛笔字写着动人的情诗。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宋葭葭笑了?笑,把?信笺如视珍宝地折好:“师姐,你干嘛要把?这些信丢了?呢?这都是?他们沉甸甸的心意。” 连霁歪了?歪头:“可这些都于我?无用。” 宋葭葭却眼露羡慕,涩声道:“你若是?不要,那就送给我?看看吧。从?没?有人给我?写过情书?,若是?有男人愿意给我?写,就算我?不喜欢他,我?也一定会好好收捡着,当成我?压箱底的宝贝。” 宋葭葭忽然又摇了?摇头,苦笑着小声说:“怎么可能有男人喜欢我?呢。” 她和师姐这种姣丽蛊媚,掩映生姿的绝色美人比起来,就如同一颗不起眼的尘埃。 怎么会有男人瞎了?眼,不喜欢师姐而喜欢自己呢? 连霁沉默了?一会:“你若是?想?要,我?今后每日送你一封信笺便是?。” 连霁的神色很是?认真和严肃,宋葭葭知道连霁并未玩笑。 相反连霁一诺千金,否则也不会答应了?自己之后,竟然就真的日日给她送花。 宋葭葭不由失笑,却拒绝了?连霁的好意:“师姐,谢谢你愿意给我?送花,也愿意给我?写信,但还是?算了?。” “我?羡慕的是?女人被男人放在心上,视若珍宝的沉甸甸的爱意,而不是?师姐你这种因为同情我?的垂怜。” 连霁轻声说:“如若不是?同情和垂怜呢。” 宋葭葭却没?听清楚,追问?道:“嗯?师姐你说什么?” 连霁却含笑着摇头:“没?什么。” “对了?师姐,段姐姐约我?去主岛吃茶赏戏,你要不要一起?”宋葭葭起身就要往外走。 然而出乎宋葭葭的意料之外,向来异常黏人,像是?跟屁虫那般紧跟在宋葭葭身后的连霁,居然摇了?摇头:“我?今日有些事情还未处理?,就不去了?。” 等到宋葭葭离开之后,连霁环顾四周,连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把?房门紧闭。 连霁还谨慎地放出了?无数枝藤蔓守在周围,以防有人窥视或是?偷听。 随后连霁面色沉凝地拿出一个镜子,水幕之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第62章 树头?寒月影扶疏, 天上清霜下玉除。 法阵之内繁复纷杂的铭文和图纹在夜色中发光,并不是死物,而?是犹如一条星河那般在缓缓的流动。 男人双臂枕在脑袋后?面, 嘴里咬着一根草, 哼着小曲儿, 无比的悠闲自?在。 前一段时?间连霁进了百年大选的秘境,离开了天衍宗。 没了这可恶的莲花精时?常来打扰他,可算是安静许多了。 这莲花精最初还好,话不多, 只商议盟约一事?, 看?起来像是个可靠的盟友。 止戈还以为这莲花精或许会是他最后?的希望。 可止戈很快便发觉自?己?看?走了眼。 这莲花精后?面就?变得脑壳有包一样,整日来缠着他询问如何运笔写字,烹饪庖馔, 甚至还有手工针线的活计。 止戈哪里会这些鬼玩意儿, 却?又?因被困于法阵之中,只能拉下一张老脸,传唤长老费心竭力地去找人教授。 现下连霁终于走了,他可算是得了清静。 醒来明月,醉后?清风。 还是这样的日子。逍遥自?在。 止戈侧躺下去, 用自?己?的尾巴像是盖被子那般放到小腹上,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 “我在家?里睡觉就?不会被打扰了。” 然而?下一瞬, 止戈腰间的传唤法器开始震动并不停地发出响声。 止戈:“………” 止戈翻了个身?,本不想理睬,奈何传唤法器却?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地震动, 并且发出难以忽视的噪音。 止戈只好打开传唤法器,连霁的身?影出现在水幕之中。 止戈冷着脸, 语气很不耐烦:“你干什么干什么,有线索了吗?别又?为着那些没头?没脑的琐事?找我。” 连霁面色肃穆庄严:“我近来似乎生了很严重的怪病,恐会影响我们的计划,这可如何是好?” 止戈表情莫名,不由奇道。 “你一朵天生地养的青莲,又?非人类不食五谷杂粮不会吸入任何凡尘的晦气,靠吸食月华风露的灵气滋补,你一个刀枪不入的天生毒物,还会生病患疾?” 连霁却?十分严峻地颔首,语气沉重:“可我的确是病了。这病很是奇怪,让我朝思暮想,神魂颠倒,辗转反侧。” 止戈瘪了瘪嘴,很敷衍地躺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连霁歪了歪头?:“我也不知道。” 止戈的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荡得手腕和脚踝的铁链也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的语气很不耐烦:“那你再说清楚点,你的病具体有什么症状,可曾知晓发物是什么?” 连霁凝思片刻,沉吟道:“发物大概是……宋葭葭。” 连霁思忖了一会,轻声说。 “我见不到她的时?候,心头?空落落的,会想她。只要她在身?边,我就?会好好生活。看?见她和男人说话,我很烦躁,想杀人。看?见她和女人说话,我也烦躁,想杀人。” 止戈猛然坐起来,把嘴角衔着的草根吐出来,大骂一声。 “狗日的打扰老子睡觉,还动用如此珍贵的传唤法器跟老子说这么多废话,原来你小子是发春了。” *—————————— 宋葭葭拉着段屏琦走出戏楼,彭远和沈尧像是跟班般尾随在身?后?。 段屏琦好心约她来看?戏,宋葭葭却?对那些文绉绉的戏文不大感兴趣。 别人在听戏,宋葭葭就?在一旁狂造。 宋葭葭喝了两盏茶,吃了三碟瓜果?,四盘蜜饯梅干,五盒糕点,腮帮子两侧鼓得像是只松鼠。 “段姐姐,你还真别说,升入了金丹就?是好,我从前炼气期的时?候和凡人差不多,吃不了多少就?撑得不行,眼大肚皮小,可恨那么多美食却?只能望眼欲穿。” “现下我升入了金丹,身?体素质的提升最明显就?体现在我的脾胃越发强健了,咱们就?是马上再去吃一顿,我也是吃得下的。” 段屏琦失笑着用手指弹了弹宋葭葭的脑门。 “我的傻妹妹,旁的修士晋升金丹,以防摄入五谷杂粮的同时?也随带太多凡尘污秽,都会立即辟谷,只汲取天地灵气修道。你倒好,反其道而?行去,拿你金丹期的修为去吃食了。” 宋葭葭无所谓地摊开手,漫不经心地开口:“段姐姐,我服下那颗丹药,就?注定了我今后?只会是个金丹期,还做什么无畏的挣扎。” 最主要的是,她完成任务的那一天就?是她回家?的时?刻,平时?除了走剧情的关键点就?是摸鱼享乐了。 彭远按奈不住为师弟做助攻的心理,忍不住笑了笑:“宋师妹,你就?算不喜修道,除了吃喝,平日里也合该有些其他的娱乐。” 宋葭葭立即感兴趣地转过头?:“比如呢?” 修真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手机,可闷死她了。 彭远悠悠道。 “宋师妹年轻貌美,家?世又?如此显赫,百年大选这么热闹,无数门派的弟子齐聚在此,其中不乏许多品德兼优的新?生代弟子,宋师妹可早日择一良人,相伴一生。” 沈尧双眸一紧,趁宋葭葭和段屏琦不备之时?,不动声色地瞪了彭远一眼。 段屏琦也连连点头?:“是啊,宋妹妹可要抓紧这次机会了,终试一过,今后?就?很难过这么闹热的节日,很难见到这么多天赋异禀的新?生修士了。” 段屏琦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宋妹妹你玉雪可爱,若是蜀山有看?得上的弟子,告知我一声,我若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帮你撮合。” 段屏琦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毕竟,两个女修终究是不可能长久的,这种?不伦之恋,恐遭天下人嗤笑阻挠啊。” 沈尧看?似面无表情,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暗自?用力地捏紧。 师姐一直误会沈尧他心悦连霁,沈尧也懒得多嘴解释。 可师姐前几日又?自?从天衍宗跑回来之后?,便一直拉着沈尧的手,翻来覆去地说连霁是个磨镜,说沈尧和连霁不可能有未来。 如今又?突然在宋葭葭面前,神神叨叨地说这些奇怪的话。 师兄和师姐什么都好,就?是爱操他的闲心。 宋葭葭傻在原地,不知道段屏琦和彭远怎么回事?,竟然好好的突然就?和她爹娘那般,开始对她催婚。 虽然彭远左一个“年轻貌美” 段屏琦右一个“玉雪可爱” 地夸赞宋葭葭。 但宋葭葭并没有在一声声夸奖中,逐渐迷失了自?己?。 宋葭葭知道段屏琦和彭远都只是客套一下,恭维她几句而?已。 自?己?这个炮灰女配和完美的连霁比起来啥都不是,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庸碌路人。 不过庸碌平凡并不会让宋葭葭自?卑,相反她倒是很自?豪地开起自?己?的玩笑。 “那是,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怎么就?没男修追求我呢?我四肢健全,大小便正常,下雨还知道往家?里跑。” 段屏琦,彭远,沈尧面面相觑。 宋葭葭喋喋不休地继续说。 “我不会乱捡地上的东西吃,能自?己?穿衣服扎辫子,爹娘就?算不在身?边我也不会哭闹,我甚至有经济实力,可以立马全款买下一串糖葫芦,像我这样的独立而?成熟的女人确实不多了。” 宋葭葭满脸神秘地望了望周围,小心翼翼地开口:“一串糖葫芦而?已,大家?低调低调,其实我还能全款请大家?吃一盒冰酪酥,可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怕追我的男人觊觎我的豪门家?产。” 段屏琦,彭远,沈尧晒干了沉默:“………” 段屏琦岔开话题:“宋妹妹,我们好像还没来过主岛的西半边,你看?这边的花灯都好漂亮啊。” 弦管千家?沸此宵,花灯十里正迢迢。 各种?各样的花灯被施展了灵力,流光溢彩地被挂在了长街两侧。桂花浮玉,断云微度,无数流光溢彩的花灯犹如倒悬的在天明河。 宋葭葭忍不住惊叹一声,拉着段屏琦的手就?往长街跑去。 彭远立即跟上,独留下沈尧还在原地。 等到所有人都走远了,刚才?还面无表情的沈尧再也忍不住,忽然轻笑出声。 “下雨知道往家?里跑,嗯,的确很厉害呢。” 这条街仿佛在参与什么活动似的,过来过往的修士都带着形形色色的面具。 段屏琦和彭远拿起路边小摊的面具,两人情意绵绵地开始为互戴面具。 段屏琦递给沈尧一个,沈尧不肯带,段屏琦面带威胁地瞪了沈尧一眼,沈尧无可奈何地戴上。 段屏琦又?递给宋葭葭一个,宋葭葭将面具挂在脖子上,却?嫌面具不透气没有好好戴上,望着半空之中的虹灯发呆。 “段姐姐,我们也去买一盏灯带回去吧。对了,我师姐今日没跟着来,我要给我师姐挑一盏最大最漂亮的花灯。” 背后?却?没有人回应。 宋葭葭挑灯回看?,长街如昼,人流如织,修士们大多都戴着面具,竟一时?不知道蜀山的那几个人去了哪里。 宋葭葭捏着手里的面具,有些迷茫地后?退了几步,却?不慎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宋葭葭慌忙回头?,连声道歉,抬头?却?对上一张俊朗的脸庞。 男修深目高鼻,五官深邃,身?形极其的高大强壮,和寻常修士的华夏人种?的五官不同,他很像是宋葭葭那个世界的混血人种?。 而?他的肤色呈现着健康的小麦色,和寻常修士的白皙肤色也很是不同。 甚至连他的衣着打扮,也和寻常修士不同。 寻常修士大多古板传统,里三层外三层,恨不得把自?己?套得越严实越庄重越好。 可这个黑皮男修却?赤着上身?,全身?上下都带着各种?璨焕的宝石首饰,用鲜艳的颜色在身?体的许多部位画着繁复的图腾,露出紧实的胸肌腹肌和肱二头?肌,画面极其地有冲击力。 宋葭葭双眼一亮。 这、这不就?是修真界的黑皮大乃体育生吗?! 第63章 黑皮男修的容貌, 仔细看来,其实精致度并不?及几位男主。 但他身上的异域风格太过?浓烈特别,和寻常修士的打扮格格不?入, 如?此的超群出众, 独步天下, 就像是一头高傲的烈驹,以强势的姿态闯入宋葭葭的视野。 男人?身材高大,背阔胸宽,没有多层衣袍的遮挡, 手臂的肌线清晰而?流畅, 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饱满充盈的胸肌,八块显眼的腹肌饱含着?男性的力量,一颗汗珠顺着?人?鱼线滴落进腰间环绕的衣摆。 耳垂吊着?光玉髓制成的耳坠, 颈部带着?釉彩多色的颈圈, 手腕和带着?点缀着?绿松石和孔雀石的黄金臂钏,修长的大腿根部则佩戴着?镶嵌着?岫岩玉和玛瑙的流苏腿环,走起路来环佩叮当。 男人?褐色的肌肤就如?同绵绸浓密的巧克力酱,一双蔚蓝色的眼睛犹如?波光粼粼的海面,金发被?束成斜辫, 卷曲的额发璨焕明媚,像是用阳光和风铃木纺织而?成。 几种极端的颜色交互, 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宋葭葭忍不?住看呆了。 黑皮男修不?仅是撞到了她的上巴,更?是撞到了她的心巴。 三位男主哪怕长得再俊美,可宋葭葭谨记自?己这个炮灰女配的身份,表面上为了走剧情一直故意挑逗三位男主, 其实内心深处却不?会和完美女主相争分毫,对三位男主敬而?远之。 首先宋葭葭心里?有数, 知道自?己和女主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更?何况女主是她的好姐妹,宋葭葭内心深处更?不?会去沾染连霁喜爱的东西。 宋葭葭从袖子里?拽出来一长条雪貂,呼呼大睡的雪貂被?宋葭葭掐着?脖子,强制开机。 [阿统,这段时间既然没什么?重要的剧情节点,反正我摸鱼也是闲着?,我能不?能和眼前的黑皮小哥来一场露水姻缘?] 迷迷瞪瞪的雪貂吓了一跳[你开什么?玩笑?] 原剧情中的女配宋葭葭可是一直对仙尊云听?白痴心不?改,这是很重要的设定。 宋葭葭语气很委屈。 [仙尊云听?白又?没来秘境,他不?会知道我现在‘移情别恋’了。你看我一直战战兢兢地完成工作,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能摸鱼,这男修又?不?比伟大的男主们,和我一样就是个没名没姓的小人?物,难道就不?能让我有个休闲娱乐吗?] [这样我虽偶尔会觉得疲惫,但我心情愉悦,干活有劲,就会更?加努力的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组织的发展才会越来越快。] 怎么?这歪理听?上去还挺有逻辑性的? 雪貂犟不?过?宋葭葭,语气无奈地叮嘱道。 [行行行,你要是玩玩别当真,也别动心,出了秘境就全部放下。只要不?影响到主线剧情,那就随便你。] 得了系统的准许,宋葭葭心头暗喜,都?快蹦起来了。 宋葭葭连忙上前几步,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帅哥,一个人?啊,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本来还有些担忧的系统听?到宋葭葭如?此油腻的搭讪,顿时放下心来。 宋葭葭这么?油腻老套的搭讪都?能泡到男人?,那真是有鬼了。 果然黑皮男修有些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撇过?了脑袋,居然如?此不?给宋葭葭面子,竟如?此冷淡地不?愿理睬她。 哟,这男人?还蛮高冷的嘛。 宋葭葭却不?会觉得沮丧,反而?被?男人?的不?理睬激起了她的反骨。 呵,好特别的男人?,成功地吸引了她的兴趣。 “按照田忌赛马规则,上流的你就应该配下流的我。” 黑皮男修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准备转身就走。 没关系,她骚话?很多,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姨已经在大润发杀了三十年的鱼。” “但见到小伙子你,我又?可以了。” 黑皮男人?的表情开始带了几分惊慌,惊疑不?定地盯着?宋葭葭,嘴唇蠕动着?却不?说话?。 然而?宋葭葭还没来得及要联系方式,黑皮男人?就忽然转过?了头。 只见身后站着?几个同样皮肤较深、穿着?较为异域风情的修士,似乎是他的同伴,正用晦涩难懂的语言呼唤男修。 黑皮男人?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走向了他的同伴们。 系统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宋葭葭的脑子里?响起来。 [我可没阻拦你,是你自?己不?中用,惹得别人?厌弃。] 那一瞬间,宋葭葭心头还是有一丢丢难过?的。 师姐被?无数男人?追求,可她倒追心动的男修,别人?甚至都?懒得理睬她。 宋葭葭正犹豫着?该不?该追上去,却被?人?拍了拍肩膀。 原来是刚才消失不?见的段屏琦和彭远。 段屏琦笑嘻嘻地提着?面具:“刚才我抢了彭远的面具,他便作势来追我,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跑远了几步。” 彭远皱起眉毛:“嗯,宋师妹倒是还在原地,但小师弟去了哪里??” 宋葭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你们不?见了,沈尧也不?见了。” 宋葭葭连忙接着?说:“你俩刚才不?是还撺掇着?我找道侣吗,我刚才撞到了个人?,看起来还不?错,可惜他性子高冷的很,不?怎么?搭理我,你们能不?能帮我去讨个联络方式啊?” 段屏琦很爽快地点头:“可以啊,人?在哪里?在哪里??” 彭远却心下一沉,下意识地找寻去沈尧的踪迹来。 师弟这个闷葫芦不?说是吧,现下好了,被?截胡了吧。 宋葭葭指了指远处的几个人?,幸好他们还没走远:“喏,就是那个最高最黑的那一个。” 段屏琦端详了几眼:“这似乎是蓬莱那边的修士。” “八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而?蓬莱远离大陆九州,乃是数千个大大小小的海岛组成。” “他们生于海岛,容貌和大陆修士比起来有所些微不?同,有几分异域外族的气息,海岛风吹日晒,致使他们的肤色比起大陆修士也要略微深一些。” “不?仅如?此,他们那边有很多是体修,崇尚健美的身体和直接的武力,所以你看他们无论男女,穿着?都?如?此暴露大胆。” 段屏琦说着?说着?,脸色就变得有些犹豫。 毕竟蓬莱那边和大陆修士的传统都?不?太一样。 很多遵规循矩的修士,都?无法接受蓬莱那边的各种规矩。 比方说穿得如?此暴露大胆,就让很多保守的修士不?忍直视。 但段屏琦又?想了想。 不?管怎么?说,蓬莱岛的修士至少还是个男人?嘛,虽然蓬莱那边的风气不?被?很多大陆修士所接受,但总比两个女修在一起有未来。 所以段屏琦决定还是为宋葭葭去一试。 彭远试图拉住段屏琦,段屏琦奇怪地抬眼:“你干什么??” 宋葭葭就在旁边,彭远又?不?能明说。 宋葭葭着?急地叫唤起来:“段姐姐,他们越走越远了!” “别急别急,我这就去帮你交涉一番,好歹都?是四大宗门,我也是蜀山长老的亲传弟子,他们必须得卖我一个面子。” 段屏琦安抚了宋葭葭两句,连忙追过?去。 宋葭葭满脸紧张地在原地搓手等待。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段屏琦笑盈盈地领着?那几个蓬莱的人?走了回来。 为首的几名男女同样肤色较深,长相带着?野性的俊美,高眉深目,五官深邃,带着?几分混血色彩。 但宋葭葭看上的男修,是这里?面的几个人?当中最黑,最高,五官最具有异域风情的存在。 特别的醒目。 为首的几名男女穿得也很有特色。 男人?赤着?上身,脖颈带着?颈圈,手臂戴着?臂钏,银饰繁复,印刻着?蛇蟒和蝴蝶的图腾,有些像苗疆的元素。 女人?身着?抹胸和短裙,手臂处披着?颜色鲜亮的披帛,额饰坠着?一颗巨大的宝石,玉瓒螺髻,铺红叠翠,则有几分敦煌楼兰的古味。 “不?知是蜀山的几位亲传子弟和天衍宗掌门的千金,实在是有失远迎。刚才听?段小姐说了几嘴,才知道宋小姐原是想认识一下我们。” 为首的男人?笑了笑。 趁着?彭远这个蜀山大师兄在和他们客套。 段屏琦在宋葭葭耳畔小声道:“蓬莱宗与一般的宗门不?同,虽统称为蓬莱,但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巨岛,其下还有数千座小岛屿。” “蓬莱的实质掌权人?是蓬莱,方丈,瀛洲的三位主岛的岛主。而?这里?为首的一男一女,是蓬莱和瀛洲岛主的嫡系子嗣。” “可你看上的那个男修,只是一座小岛岛主的孩子,甚至血脉不?纯,还是个昆仑奴生下的庶子。” “所幸修真界并不?太看重嫡庶,更?看重实力。你看上的这个体修天赋不?错,算是蓬莱近年来比较拔尖的新生子弟,才能被?选来参与百年大选。” “他们那里?的语言和大陆不?通,千岛便有千种言语。但为首的这两名嫡系血脉身份尊贵,见多识广,和我们交流并无障碍。” “可你看上的这个男修听?不?太懂官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才不?搭理你。” 原是这黑皮男修连寻常的对话?都?有些听?不?大懂,至于宋葭葭那些超脱寻常的玩笑话?,他就更?是半句话?都?没听?懂。 宋葭葭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真这么?讨人?厌,竟惹得他一句话?都?不?搭理我。” 宋葭葭偷瞄了一眼黑皮男修,男修似有所感,面无表情地抬起眼,深邃的五官看起来很是冷淡沉静。 这时候和一群人?交谈甚欢的彭远,朝段屏琦和宋葭葭招了招手。 宋葭葭忍住心底的欢欣雀跃,摆出一个落落大方的姿态走过?去,和为首的几名弟子客套了几句。 那昆仑的嫡子便说:“阿格岱尔,去和宋小姐道歉。宋小姐请见谅,阿格岱尔还是第一次出远门,粗鲁莽汉,不?识礼数。” 宋葭葭连忙摇头,看向那名唤阿格岱尓的黑皮男修,这次的语气正经了许多:“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我开玩笑开惯了,我没有恶意的。” 阿格岱尓摇了摇头,用极其生涩的口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好,我我刚才听?不?懂,我,我以为你,你是坏人?,我是阿格岱尓,也有中原的名字。” 这个看起来严峻凛肃,桀骜不?羁的黑皮体修接着?开口,和他那张高冷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俺叫铁牛。” 第64章 铁牛??? 宋葭葭忍不住笑出声:“不是, 谁给你取得这个名字啊?” 铁牛·阿格岱尓愣住,耳畔浮现出烧红的绯色,小声道。 “俺, 俺自己取的, 不, 不好?听么?” 他挠了挠头,仿佛像是不好?意思那般,憨憨地笑了,一脸羞赧的模样?。 和刚才那副面无表情的高冷模样?, 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好?可爱啊。 宋葭葭心头一动, 认真地说:“好?听,很好?听。” 中原的修士似乎都不大喜欢他们这种外域的修士,暗地里骂他们是未经驯化, 不讲礼义廉耻的蛮夷之?邦。 可阿格岱尓呆了呆, 看着?宋葭葭的眼睛,想?从她的表情看出她有?没?有?在撒谎或是敷衍。 可是当他们的目光交汇,她眼中的真挚热忱仿佛像是暖和的日光被揉碎了,将要满溢出来。 旁侧的那个出生瀛洲的女修听闻对话,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笑。 凑过来在宋葭葭耳畔低语道。 “阿格岱尓刚才听我给他解释了几句, 这才明白了原来你是在找他搭讪,脸都红完了呢。他还扭扭捏捏地不愿意过来, 最后被我强拽着?拉过来的。” 阿格岱尓听不大懂她们在聊什么,但明白她们是在调侃自己。 他腼腆害羞地不敢抬头,羞得脸红脖子粗,垂下眼睛玩着?自己的手?指。 宋葭葭面色如常, 心底却激动地在无声尖叫。 铁牛是一个多么可爱,多么纯情, 多么单纯不做作的好?男人啊,比起那三个脾气古怪,各有?千秋的男主倒是强多了。 更何况,铁牛的身材还如此劲爆。 胸围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谁能?不拜倒在黑皮大奶体育生的石榴裤之?下呢。 宋葭葭火速地找上阿格岱尓,交换了联系方式。 而修真互留联系的方式,就是交换带着?自己识海印记的纸鹤,就可以互相传递讯息了。 等到蓬莱的人走?了,彭远不由疑惑道:“奇怪,小师弟去哪里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踪影。” 不说是吧,乱跑是吧,家都被偷了,活该。 彭远心底又好?气又同情地暗暗想?到。 三人又在原地等了一会,还是没?等到沈尧回来,就连传讯的纸鹤他也不肯接收,不知道在干什么。 段屏琦奇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我们蜀山年轻一代的第一天才,不可能?逛个街还能?逛丢了吧。” 宋葭葭立即自豪地挺起了胸膛。 果然还是她这个成熟而独立的大女人比较可靠,紧紧地跟在段姐姐身后,不走?丢也不惹麻烦。 彭远皱起眉毛:“我总觉得有?古怪和蹊跷,我们分?别?去找小师弟吧,一炷香之?后再回此地,有?事可以用?纸鹤传讯。” 宋葭葭眼看大街上的男女很多都戴着?面具,类似于上元节赏花灯的习俗:“可大家都戴着?面具,还怎么找?” 段屏琦思忖道:“我给师弟的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你若是路上撞见,可以多留心一下。” 宋葭葭应声道:“好?。” 三人于是分?开。 宋葭葭漫无目的地找了一圈,街上实?在热闹,花灯微透,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宋葭葭忍不住在卖花灯的铺子前停下。 商贩眼看宋葭葭浑身华贵,不似穷困散修,连忙热情地介绍着?。 “小姐,我这各种各样?的花灯都有?,蟠螭灯、仙音烛、转鹭灯、马骑灯、祈天灯您看看。” 宋葭葭想?给连霁带一盏灯回去,一时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道该选什么。 要不全部都买下? 但宋葭葭忽然双眸一亮。 角落挂着?一盏精致小巧的莲花灯,粉嫩的花瓣栩栩如生,颜色犹如泼墨般由浅至深,蕊心是一抹无风自动的焰火,正在不停地跳跃着?。 商贩连解释道:“这中间是一点小术法,只要续上那么一丁点灵力,莲花灯就能?一直亮着?。” “莲花灯不仅配有?木柄可以提起来,也可以拆卸掉木柄当祈福用?的水灯。成百上千朵水灯飘在河里,那叫一个漂亮。” 宋葭葭眼露惊喜:“这个不错,有?无青色的莲花灯?” 毕竟师姐的真身是青色的莲花,虽然眼前的花灯不及师姐真身风采的十之?有?一,但也算是宋葭葭的一个小小心意。 商贩愣了愣:“咱这里只有?粉色的莲花,若是小姐需要,愿意添上一些灵石,小的也可为?小姐定制您想?要的青莲花灯。” 宋葭葭十分?豪气地挥手?:“行,灵石不成问题,给我来一千个。” 商贩虽说不是什么厉害的高阶修士,但也是个会简单术法的筑基期修士。 “那您暂且等等,我和我的几个伙计,马上给您先赶工出来一盏,但余下的今夜应该是赶不出来了,您后日支使个仆役来拿可以吗?” 宋葭葭点了点头:“好?。” 忽然余光中看见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鬼头面具的修士,和她擦肩而过,宋葭葭下意识地直接掀开那人的面具:“沈尧,你去哪了?” 面具之?下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惊疑不定地瞪着?宋葭葭。 宋葭葭连声道歉,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旁边的人劝道:“走?吧,不过一个误会,快瞧快瞧,那边在打铁花。” 宋葭葭转过身之?时,身后同样?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鬼头面具的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随后他单手?缓缓摘下面具。 身后正好?是飞溅四射的铁花,东风夜放花千树,星如雨。 他是蜀山最年轻的天才,平日里为?人处事虽是冷漠,身形虽然抽条了,五官却还带着?一股未脱的少年稚气。 而现下他眼底满是倨傲冷淡,居高临下地望过来,身后璨焕的焰火为?他铺路,皎洁的星月沦为?他的陪衬,汹汹簇生的烈火皆匍匐于他的脚底。 鲜衣怒马少年时,而他正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成熟却又夹带着?几分?青涩的阶段,白衣少年扎着?高马尾,全身干练清爽,浑身上下独有?的一件配饰唯一柄长剑,而他嘴角微微噙着?几分?笑意,如此的意气风发。 宋葭葭神色一动。 沈尧不愧怀有?小仙尊的名号。 不仅是因为?他乃是蜀山的第一天才,在新生一代也是天赋异禀的佼佼者,很多修士都预测他将是下一任仙尊。 而他的气度风骨也有?几分?云听白的味道,出尘清冷,但却又带了几分?少年的意气风发,英姿飒爽。 “沈尧,你去哪里了?我和你师兄师姐到处找你。” 沈尧眉梢一跳:“你明明忙着?在选灯笼,哪里在找我?” 宋葭葭脸色露出被拆穿的心虚,却嘴硬道:“我刚才一直在找你,找得累了,才将歇一会。” 沈尧淡淡道:“噢。” 宋葭葭忍不住好?奇地问:“可是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去哪里了,莫不是去偷会哪门哪派的仙子小姐了?” 宋葭葭发现沈尧就像是只青蛙,戳一下跳一下,非得问一句他才能?答一句。 沈尧伸出手?,手?里提着?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裹。 “给你。” 宋葭葭疑惑不解地接过去,拆开油纸,发觉是一盒冰酪酥。 “你先前消失不见,就是去买这个了?” 沈尧点头:“之?前看戏的时候,你一直囔囔着?想?吃,我们出来后还一直念叨。” 宋葭葭小声辩解:“什么一直一直念叨?我就提了两三次。” 宋葭葭的确是有?几分?想?吃这个冰酪酥。 但由于看花灯在主岛的西半区,而冰酪酥的商铺却远在主岛的另一边,她便?想?着?之?后让侍人来代买。 原来沈尧刚才消失不见,竟是去给她买冰酪酥了? 宋葭葭有?几分?惊诧:“原来你去给我买冰酪酥了,那为?何不接收纸鹤呢?” 沈尧眉梢微挑:“那边人太多,我排了许久的队。许是纸鹤被拥挤的人群踩掉了。” “好?兄弟!”宋葭葭满脸感动,张开手?臂就要来给沈尧一个结实?的熊抱:“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 沈尧愣了愣,一时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躲开好?还是不躲好?,余光却瞥到远处彭远和段屏琦的身影。 沈尧皱起眉,连忙冷着?脸躲开几步:“你别?胡思乱想?,也不要去旁人面前多嘴。我警告你不要多想?,我只是为?了偿还之?前你帮我师兄和师姐和好?的人情。” 宋葭葭抱了个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 她想?多了什么? 她好?像也没?多想?什么啊。 她就提了一嘴和沈尧是好?兄弟,感动地想?和沈尧抱一下,可沈尧就非常嫌弃地躲开,气急败坏地让她闭嘴。 看来沈尧很瞧不起她,甚至连朋友都不愿意和她当。 殊不知是宋葭葭一个平A,沈尧直接破防地大招都交了。 沈尧眼看彭远和段屏琦越走?越近:“你快收起来,等会也不要告诉他们。” 宋葭葭不解:“你去帮我捎带份糕点,这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沈尧不喜欢师兄师姐妄议他的感情之?事。 “他俩嘴碎,我懒得让他们知道。更何况我是为?他们还人情,说不定他们会因此愧疚。” 宋葭葭才把糕点收到乾坤袋里,彭远和段屏琦就在面前站定了。 “小尧,你去哪里了,纸鹤也不接收。” 沈尧撇过头,淡淡道:“就去其?他地方看了会闹热,可能?人多,纸鹤被什么人踩到了。” 四人又成群结队地逛了一会,便?各自道别?回宗门。 临别?的时候,宋葭葭拉着?段屏琦笑得脸都快烂了:“段姐姐,今日真是谢谢你了,我明天一定要把他约出来。” 段屏琦笑着?点了点宋葭葭的鼻尖:“好?,若是成了可要请我吃酒。” 等到宋葭葭走?掉了,彭远忍不住看向沈尧,沈尧一脸冷漠平淡。 彭远忍不住心底生疑,难不成真是他想?错了。 其?实?沈尧对宋葭葭并非有?那个意思。 直到回了蜀山,段屏琦单独离开去沐浴休憩之?后,沈尧才硬邦邦地开口。 “宋葭葭走?之?前说要约谁?我,我才不会去的,马上就要终试了,我明日要练剑。” 天塌下来都有?沈尧这张嘴顶着?。 彭远哭笑不得:“不是,小尧,你既然早就想?问,何苦忍到现在?” 沈尧淡淡地瞥了彭远一眼:“我并不想?问,我也不好?奇,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师姐那个性子你知道,嘴里藏不了事,她若是知道个什么事,隔两天蜀山的狗都能?晓得。更何况她还和宋葭葭很要好?,肯定更会到处乱讲。” 彭远无奈苦笑:“那你不愿告诉你师姐,告诉我总归可以了吧,你小子怎么在你师兄面前也装。” 沈尧冷冷地偏过头:“我没?装。” 几个呼吸之?后,沈尧又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子:“她到底要约谁?男的女的?是不是我?” 彭远气极反笑,骂道:“不是你,但你活该。” *———————————————— “师姐师姐,你看我专门给你挑的青莲花灯,这青莲花灯可是我定制的,独此一份,别?人都买不到呢。” 宋葭葭满脸得意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盏花灯,递给连霁。 她制定了一千盏花灯,余下的之?后再去拿,过几天可以一起和连霁去放水灯祈福,一定很漂亮。 连霁接过去,勾起唇微微一笑,淡淡道:“多谢葭葭。” 看不出来连霁不喜欢,也看不出来连霁很喜欢,就很平淡的模样?。 宋葭葭登时心下有?些失望,可能?师姐并不喜欢这种小孩玩意儿吧,只是礼貌地跟她道一声谢。 *—————————————————— 等到宋葭葭睡了,连霁连忙拿出那盏莲灯,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盏青莲花灯,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莲灯的花瓣。 连霁的眼角眉梢微微扬起。 祂抿了抿唇,试图抑制自己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却根本忍不住,唇边的笑容渐盛。 葭葭给祂的灯,只给祂一个人的灯,旁的臭男人都没?有?。 这盏灯连霁走?哪带哪,连沐浴更衣的时候都不肯收捡起来,一只手?高高地提着?那盏灯,生怕被水溅湿。 另一只手?则托着?腮,望着?莲灯发呆,嘴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连霁满腔的欢喜无人诉说,忍不住又启用?那个通讯的法器。 水幕之?中,止戈满眼怒气地盯着?连霁:“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吵我干嘛?” 连霁虽然总是为?一些无聊的琐碎之?事来叨扰他,但还从未夜半三更来找他,或许是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 止戈抱着?这样?的念头,再一次上了连霁的贼船。 连霁举起这盏青莲花灯:“怎么样?,有?无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止戈抱着?双臂,将信将疑地打量起这盏青莲花灯。 “看起来就是一盏普通的花灯,难道其?内有?玄机?是件什么不得了的法器?与?你要探知的真相有?关?还是与?我要找的人相关?” 连霁淡淡道:“都不是,它特殊在于是葭葭送给我的。” 止戈:“?!” 本就狂躁易怒的止戈恨不得隔着?水幕把连霁撕扯成碎片,恶狠狠地咬掉莲花精的脑袋。 不,还是算了,恋爱脑狗都不吃。 酣睡之?中的车座子狗打了个喷嚏:“阿欠——” 连霁给止戈炫耀了一翻,却还感觉差了点什么。 连霁故意走?到黑狐的面前,拎着?自己的莲灯显摆:“葭葭给我的,葭葭真是去哪里都想?着?我。” 黑狐瞪了连霁一眼,把脑袋埋在尾巴里不搭理祂。 连霁悠悠道:“某人像是条狗那般,在葭葭面前天天摇尾巴只为?得她几分?垂怜,可惜在她心里终究还是没?地位,否则葭葭出去一趟,怎么样?也得给他捎带根骨头回来。” 黑狐气急败坏地扬起头颅,怒吼一声,龇牙咧嘴地飞扑上去。 宋葭葭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她睡眠质量很好?,一向睡得沉,可刚才响起了一阵可怕的巨响,竟把她给吓醒了。 宋葭葭睡眼惺忪地走?向声源的所在地。 满地都是被撕扯的莲灯的碎屑。 连霁双眸微红地看向宋葭葭,身子仿佛因极端的痛苦而微微发抖,却抑制着?怒气,委屈地抿了抿唇,却仍是善解人意的轻声道。 “葭葭,我不知道邬月为?何要毁掉你送我的莲灯。可邬月虽然脾气不好?,暴躁狂烈,但他应当不是故意的。” 这女人怎么睁眼说瞎话?明明连霁先来故意挑衅自己,甚至还出言嘲讽,自己实?在是气不过,才忍不住将那盏莲灯彻底撕碎。 黑狐恼羞成怒地便?要飞扑过去,再狠狠咬这颠倒黑白的女人一口。 连霁惊慌失措地后退几步,柔弱无骨地跌倒在宋葭葭怀里。 宋葭葭叉着?腰,挡在连霁的身前,和满眼赤红的黑狐怒气冲冲地对视着?。 “你凭什么咬碎我送给师姐的莲灯?那可是我给师姐选了好?久的灯。” “葭葭不要动怒,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吵醒了你,你不要怪邬月……” 连霁轻咬嘴唇,眼圈微红,眼角一滴泪欲落不落,梨花带雨,蝉露秋枝,真真是惹人生怜。 宋葭葭又连忙揽着?连霁的腰腹,温声安慰道:“师姐别?难过,我明日还给你送莲灯,这灯多的是,我给你定制了一千盏莲灯。” 邬月的喉咙里发出阴沉的嘶吼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可怖尖锐的獠牙,看起来很是危险。 却被宋葭葭打了个大逼兜,没?好?气地训斥道:“邬月你真是的,又不乖了。” 毕竟有?邬月无故伤害其?他灵兽同事的前科在,所以邬月暴戾恣睢的坏脾气,在宋葭葭的心底上了黑名单。 可连霁向来温和良善,也不知道怎么的惹了邬月。 宋葭葭的眼珠子转了转。 难不成起因就是她送了师姐一盏莲灯? 这邬月不是吧,她一个女人送给师姐一点小礼物,也要惹得邬月吃醋发狂? 这兽类的占有?欲真是让人受不了。 黑狐毛茸茸的脑袋被宋葭葭打了个大逼兜,显然愣住了。 他皮糙肉厚的,倒是一点不疼,可他心里委屈。 黑狐耷拉着?脑袋,随即白光闪现,狐狸眼的妖冶男人委屈巴巴地扒拉着?宋葭葭的小腿,哼哼唧唧道。 “主人,都是连霁故意嘲讽我,说我没?有?主人的礼物,我,我一时气不过才……” 宋葭葭连忙大惊失色地闪躲开,邬月却紧紧地扒拉着?她的小腿不肯松开。 开玩笑,邬月他原配的正主连霁就在这里,邬月竟然还敢对她做出如此亲近的动作? 宋葭葭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果然连霁的脸色不太好?,有?些僵硬地冲她笑了笑:“邬月,你这么扒着?葭葭的腿不松开,像什么样?子。” 宋葭葭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啊,是啊。” 你们男主女主之?间吃醋吵架,干嘛非得拉上她这个炮灰女配加入战场呢? 邬月抱着?宋葭葭的小腿,可怜兮兮地仰起头,那颗泪痣坠在眼后盈盈欲泣:“那主人出门也要给我带礼物,带香喷喷的大骨头。” 其?实?这倒不是个很过分?的要求,但宋葭葭谨小慎微地偷瞄了一眼连霁,连霁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睛,看起来不是特别?的高兴。 宋葭葭连忙摆手?拒绝:“我手?里拿根骨头回来,像什么话,我不带。” 邬月低哼一声,摇了摇尾巴:“那主人以后带我出去一起玩。” “……”宋葭葭:“好?吧,给你带就是。” 宋葭葭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连霁,害怕连霁会生她的气。 连霁眉眼微垂,果然是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宋葭葭那真叫一个欲哭无泪。 这就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男主和女主闹别?扭,干嘛非得把她推进来当靶子呢? 连霁的指尖微颤,眼中寒光凶险。 一只没?什么脑子的笨蛋骚狐狸,也敢来和祂争宋葭葭。 不过邬月很多时候都无法摆脱他的兽性本能?,就邬月这沉不住气的暴脾气,不可能?斗得过祂。 连霁垂下长睫,挡住了眼底的阴鸷寒芒,抬眸之?时却又恢复了往常温柔从容的模样?。 “葭葭,你先回去睡觉吧,都怪我们不小心吵到了你。” 宋葭葭点头,掀开被子准备入睡,却又忍不住摸出枕头下的纸鹤,又听了一遍阿格岱尓的讯息。 “宋小姐,那明日辰时,我们在主岛的花灯街约见。” 阿格岱尓吐字虽有?些不清晰,但他的声音犹如低沉的大提琴,很性感。 宋葭葭忍不住露出一个傻笑,把纸鹤又宝贝地放到枕头下面。 宋葭葭捂着?自己滚烫的脸。 一想?起明日要和阿格岱尓约会,便?心情激动,越想?越有?些睡不着?。 连霁正好?进屋,瞧见了宋葭葭满面含春的模样?,祂漫不经心地轻声问:“葭葭,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何笑得如此开心?” 第65章 “师姐, 我今日……” 宋葭葭语气兴奋而激动,她满脸笑容地刚要开口?,却又硬生生地顿住。 算了, 这种事情, 还?是不要让女主知道为好。 毕竟系统虽然说了一些支线剧情无所谓, 但系统告知过她主线剧情很?重要,绝不能偏离。 而宋葭葭这个炮灰女配的人设设定是痴恋云听白。 虽然云听白本尊并不在秘境之中?,但宋葭葭仔细思量了一番,认为自己这个‘移情别恋’的事情, 最好还?是不要让主要人物?们知道最好。 于是宋葭葭摇了摇头:“没什么。” 宋葭葭笑了笑, 便背对着连霁躺下身去。 连霁脸色一沉,眸光微颤,眉心微微凝起。 刚才宋葭葭眼神飘忽不定, 不敢直视连霁, 甚至还?无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看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连霁便知道宋葭葭有事瞒着自己。 但连霁没再追问。 祂已?经不是最初刚化形不久、手段直白粗笨的那个连霁了。 从前宋葭葭不愿意带祂同行,连霁就硬跟着去。 但这样不一定能得?到祂想要的答案,反而会让宋葭葭厌弃自己。 *—————————— 修真?界有着类似于闹钟的法器。 但连霁照常就在屏风之后的软塌打坐,宋葭葭不敢用这个法器, 怕会吵醒连霁。 宋葭葭为了避免自己睡过头,只好睁着眼一夜未眠, 但好在金丹期的确不比凡人,宋葭葭一夜不睡也没有觉得?任何疲惫。 其实现在金丹期的宋葭葭早就可以辟谷,也不用睡觉,但宋葭葭不愿意改掉自己这几桩仅有的乐趣。 晨星破晓, 天色从窗棂处泄露出?来洒落一地。 睁着眼一夜未睡的宋葭葭连忙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 简单地梳妆打扮一番,便小心翼翼地走出?寝室。 熟睡的雪貂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两颗黑豆子般的眼睛迷蒙地眨了眨,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爬了起来,敏捷地钻进了宋葭葭的衣袖之中?。 平时它因为自身虚弱,经常关机,若无重要的剧情要走,它也无需跟着宋葭葭到处转,窝在房间里睡大?觉。 可今天它必须得?跟着宋葭葭一起去,它要监督着宋葭葭,以免宋葭葭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 连霁阖着眼睛,端坐于软塌之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面,如同往常那般正在打坐。 黑狐和其他灵兽都安顿在了隔壁的耳室。 宋葭葭想要出?门,只需要不惊动连霁就行。 宋葭葭捻手轻脚地走过连霁的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心虚感。 宋葭葭小心地拉开门扉,然而门扉被?拉动的声音却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宋葭葭吓了一跳,连忙回头观察连霁有没有被?她吵醒。 所幸连霁还?闭着眼睛,可能正沉浸于修行感悟之中?。 宋葭葭连忙身手敏捷地钻出?门缝。 几乎宋葭葭前脚刚走,连霁就满脸寒霜地睁开了眼睛,眼神微滞。 *—————————————— 宋葭葭和阿格岱尓相?约的是辰时,大?概是上午的八点左右。 但宋葭葭因为想要瞒着连霁的缘故,害怕自己若是起晚了,连霁见她出?门肯定会过问,到时候骗连霁也不好,不骗连霁也不好,落得?个尴尬局面。 所以宋葭葭几乎是天一亮就来了主岛,差不多才早上六点左右。 宋葭葭有些发愁,自己这两个小时该怎么消磨。 但宋葭葭鼻子忽然嗅了嗅空气中?飘来的香味。 顿时来了精神。 其实两个小时也还?好,她先去吃一顿香喷喷的小馄饨和小汤圆,再来跟刚炸出?来的油条,配上一碗甜豆浆。 宋葭葭美滋滋地计划着。 尽管修士大?多辟谷,但由着这次参与百年大?选的人数实在众多,而复赛和终试之间又隔着一段休憩的时间,主岛还?是有不少?散修起了赚钱的心思,支起了各种各样的商贩。 期间售卖美食的摊贩还?真?不少?,惹得?不少?平日里辟谷的修士们都忍不住大?快朵颐。 这些食物?的配料,都是汲取灵气的植物?或是动物?,比起凡间的食物?美味了不知道多少?个层级, 清晨的主岛没有夜晚那么喧哗拥堵,只有寥寥几个人影。 有海鸥拍打着翅膀穿梭在无垠的云端,无数的飞行法器在主岛上方穿过,海面也有着放下风帆的渔船游过,阳光悄然透过云层,空气中?弥漫着海风咸湿的气息。 宋葭葭迈着兴奋的步伐走过夜晚摆放花灯的西半区,准备去商贩较多的东半区逛一会。 但她忽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一个人影面无表情地站在约定的路口?前,姿势无比的端肃板正。 “阿格岱尓?” 宋葭葭不敢置信地轻声唤道。 男人听见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侧过身。 男人的五官偏向硬朗英武型,刚才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冷峻凛冽。 然而他却在看到宋葭葭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羞赧的笑容,耳朵霎时通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阿格岱尓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宋葭葭,仿佛四肢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宋、宋小姐,你这么早,就来了?” 宋葭葭笑盈盈道:“嗯,我有一些要事,便早来了一会,你为何也来得?这么早?” 阿格岱尓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小声说:“我怕,迟到,怕让宋小姐等我,我先,先来等着。” 宋葭葭表情闪过一丝错愕,失声道:“可你早来了一个多时辰,这也来得?太早了些。” 不,说不定还?不止一个时辰,阿格岱尓看着就像根木头杵在这里,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了。 晨间湿气重,露重霜浓,而阿格岱尓赤着上身,穿得?格外单薄。 宋葭葭不由得?关切地问道:“阿格岱尓,你冷不冷,我乾坤袋里有一些外衫,虽然是女子服饰,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披一件,等下再去成衣铺子里买一件。” 阿格岱尓见宋葭葭关心自己,诚惶诚恐地摇了摇头:“不冷的,我是体修,身体刀枪不入,何况区区一点寒热。” “原来是这样。”宋葭葭挠了挠脑袋:“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体修,是我太无知了。” 阿格岱尓并不介意,只是笑了笑。 “嗯,体修在蓬莱那边常见,在中?原九州却很?少?有。体修对于修士的体格有很?大?的要求,修炼之时也要比寻常修士吃更多的苦头,但体修的上限却不高,很?少?有合体期以上的高阶修士。” 宋葭葭不解:“那你为何还?要走体修一行入道呢?” “因为体修前期入道快,战力凶悍,也不需用什么昂贵的修道资源。” 阿格岱尓轻声说:“宋小姐您不知道,蓬莱虽说是四大?宗门,但其实里面的修士们……差距很?大?的。” “若是出?身于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主岛,且又是三位岛主的嫡亲血脉,那就是泼天富贵。” “可世人只识三座仙山,却不知蓬莱除了那三座主岛仙山,其下还?有千万座小岛,这些岛积贫积弱,却还?要向三座仙山进贡,比起穷困散修都不如,更逞论拿出?资源以供子嗣修炼。” “我就出?身于一座小岛,家母虽是岛主,比起岛民要稍微得?势一些,可我不过是昆仑奴生出?的庶子,常年饱受欺凌,没有珍稀的资源,只能走上体修一道,幸而我天赋不错,被?选去了主岛蓬莱,成为长?老门下的弟子。” 阿格岱尓的官话?说得?不好,发音也不准确,这些话?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说了许久。 但宋葭葭只是很?认真?地听着,表情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迹象。 直到阿格岱尓说完,宋葭葭才轻声道:“原来如此。” 宋葭葭很?想说一些自己愿意资助阿格岱尓的话?,但她和阿格岱尓相?识并不算久,突然就说这些话?很?是唐突。 宋葭葭只能咽下涌到嗓子眼里的那些话?,把?心里的同情和怜惜也收起来,挤出?一个笑:“阿格岱尓,我正准备去吃早膳呢,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东什那条街的鲜肉饼可香了。” 阿格岱尓愣了愣,犹豫了一下:“宋小姐,我已?经辟谷很?久了……” 阿格岱尓话?音未落,宋葭葭便连忙摆手:“很?多修士都辟谷了,你不吃也没事的,是我提出?这种要求让你为难了,那咱们听戏去?” 阿格岱尓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其实偶尔进食也无妨,我前几日看着主岛这么多的美食,其实心里也很?馋呢,那就劳烦宋小姐带我去了。” 阿格岱尓磕磕绊绊地说。 但宋葭葭知道,他是为了陪伴自己。 宋葭葭心头一暖:“谢谢你,阿格岱尓。” 两人离得?不近不远,中?间微隔了半臂长?的距离,并肩向东区走去。 旁侧有修士三两路过,背景是长?街渐起喧哗的嘈杂之音。 宋葭葭并不好意思一直盯着阿格岱尓看,她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 两人初识不久,而阿格岱尓又不擅官话?,嘴皮子都不利索的他更是不怎么爱说话?,都是和宋葭葭一问一答。 宋葭葭为防冷场,没话?找话?地闲聊着,阿格岱尓便乖顺地回答她几句。 拐过一条街巷之时,阿格岱尓却忽然站定。 隔壁店铺旁的抽屉满是热气,而阿格岱尓的脸庞被?笼罩在氤氲的白雾之中?,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葭葭只能听到他低声说:“宋小姐出?生名门,和我比起来,您就像是天上云,而我似脚下泥。” 阿格岱尓鼓起勇气,甚至不敢看向宋葭葭,结结巴巴地问。 “宋小姐为什么想要认识我,我这种,如此低贱卑微之人呢?” 宋葭葭一时嘴快:“那当然是因为饺子要吃烫烫的,男人要找壮壮的。” 第66章(庆祝已满6000营养液) “???” 阿格岱尓显然愣住了, 呆立在原地,五官英武深邃的俊脸一点点地红透了 “宋小姐,您、您说什么?” 不是?说中原九州的修士最是?循规蹈矩, 安分保守, 尤其是?女修, 十分的矜持内敛。 可宋小姐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阿格岱尓一张脸憋得通红,慌张无措地停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而脸颊的绯红一点点往旁处浸染, 很快耳垂和锁骨也尽数被入侵, 整个人就像是?只被煮熟了大虾。 阿格岱尓害臊得不行,却又不敢开口多?问。 宋葭葭自知?失言,忙不迭解释。 “我, 我没有恶意, 我也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阿格岱尓在人群之中很亮眼?,比旁的修士都要亮眼?。阿格岱尓的肤色很特别,很有野性的力?量感。” 宋葭葭说着?说着?,眼?睛不由得瞥向阿格岱尓。 不仅是?阿格岱尓小麦色的肤色很特别,而且他的穿着?打扮也很有异域风情。 他耳珠垂落的耳坠, 脖颈佩戴的颈圈,手臂的臂钏, 大腿之上的腿环,脚踝处的脚链,搭着?他深褐色的肌肤,竟如此相配。 珠宝金链环绕于?那犹如巧克力?浓酱那般的肤色上熠熠生?辉, 二者却相得益彰,碰撞出惊心动魄的冲击感, 他在一众泛可陈发的修士之中,犹如一颗黑珍珠,带给宋葭葭一种震撼的惊艳。 而他的身体还用鲜艳的颜料绘画着?各种繁复的图腾,有一种神秘而恢弘的感觉。 “阿格岱尓,就是?我想象之中的山神。” 阿格岱尓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直以来?,从没有人这么认真地夸赞过他。 小时候,他饱受家中兄姐的欺凌。 后来?有幸进入蓬莱主岛,也被那些世?家贵族们瞧不起。 而来?到中原九州之后,这里?的修士一见他是?个出身不好,上限不高的体修,同样?眼?带鄙夷。 阿格岱尓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竟然眼?眶微红,瓮声瓮气地小声道:“谢谢您,宋小姐。” 宋葭葭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想要翻找出自己的手帕,却一时不知?道自己把?手帕放进哪一个乾坤袋之中了。 宋葭葭连忙把?袖子里?的一长条雪貂拽出来?:“你不嫌弃的话,用这个擦一下眼?泪吧。” 系统:“?!” 可它嫌弃这个男人啊! *—————————————— 两人步行走到了早膳的店铺,宋葭葭点了菜,店主很快便端出来?一盘肉饼,还有冒着?热气的一屉小笼汤包。 宋葭葭伸出去?拿,刚出锅的肉饼却烫得远远出乎宋葭葭的想象,宋葭葭下意识地低叫一声,连忙把?肉饼丢开。 宋葭葭是?穷苦出身,从小打杂的事情不少,手上生?了不少厚茧。 但原主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这身体十分的娇贵,眼?看素白的指尖很快就被烫红了。 换了个壳子,自己对于?烫感痛感的忍耐力?也下降了不少。 双手被烫到的宋葭葭,连忙去?摸雪貂的耳朵。 阿格岱尓不解道:“宋小姐,这是?在干什么?” 宋葭葭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们这里?的一种习俗,手被烫到了就摸摸耳朵。” 雪貂很不耐烦地拂开宋葭葭的手。 [你自己没有耳朵么?] [没有!]宋葭葭理直气壮地说。 但雪貂气鼓鼓地站起来?,看起来?就很不乐意。 阿格岱尓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问:“要不,宋小姐,用俺的?” 宋葭葭双眼?一亮,假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 宋葭葭的手放在了阿格岱尓的耳朵上面?。 阿格岱尓努力?地挺起背脊,不敢看宋葭葭,直视着?前方,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但他的耳垂还是?不受控制地越变越红。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子有这般亲密的接触。 原来?这就是?女人的手吗? 和男人比起来?很软,很小,好像轻轻一捏就会被捏断骨头,像是?绸缎织造而成的易碎品。 宋葭葭奇道:“阿格岱尓,你不是?说你的身体刀枪不入吗,为什么被我摸一摸,耳朵就变得这样?红呢?” 阿格岱尓傻乎乎地张大了嘴:“俺,俺也不知?道……” 宋葭葭很严肃地说:“让我告诉你原因,因为你的耳朵和我的手有温差。热量由高温物体传递到低温物体,就叫热传递。” 虽然阿格岱尓一个字都听不懂,但阿格岱尓还是?连忙晕乎乎地点头:“宋小姐真厉害,宋小姐懂得真多?。” 宋葭葭摆手:“你都把?耳朵借给我用了,也不要再如此见外,叫我一声葭葭就行。” “可、可以吗?”阿格岱尓满脸羞赧,鼓足勇气轻声叫道:“葭葭,俺能不能说一件事情。” 宋葭葭笑着?点头:“嗯?” 阿格岱尓用并不标准的官话生?涩地问道:“葭葭,如果你怕烫的话,要不俺喂你吧?俺的手不怕烫。” “毕竟,毕竟你拿一下肉饼,就来?碰一下俺的耳朵,都,半盏茶了,肉饼还没吃上几口……” 宋葭葭尴尬地收回了手。 其实现?在肉饼一点都不烫了,她自己拿完全没问题。 但既然是?阿格岱尓主动提出要喂她的话…… 宋葭葭掩着?嘴假笑:“哎呀,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说你喂我?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远处的茶肆二楼,连霁凭栏眺望。 其实祂那只藤蔓分支也能感知?到宋葭葭经历的情况,但还是?比不得眼?见为实。 连霁一直跟在宋葭葭身后,看着?她欢欣雀跃地跑向那个男人。 看着?宋葭葭和那个陌生?男人并排挨坐在一起,而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竟然还敢喂宋葭葭吃东西。 如此的亲昵密切。 ……葭葭,是?我满足不了你了吗? 葭葭竟然还说谎诓祂,不愿告诉祂这个男人的事情。 连霁微微勾起唇角,眼?底犹如淬满寒芒,布满了一层阴霾,明明还是?那张绝美的五官,却笑得瘆人。 连霁的指尖玩弄着?茶盏,那琉璃玉盏被祂两根葱削般的莹白指尖勾起,竟是?黯然失色。 连霁垂眸,眼?底是?汹涌的杀意。 眼?看宋葭葭和那个陌生?男人离开了早膳店,连霁丢下几颗灵石,同时往外追去?。 眼?看连霁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伺候的小厮才连忙上前。 一个小厮忍不住色眯眯地笑道:“主岛每日往来?的女修这么多?,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的美人,真真就是?九天之上的仙子。” 小厮连忙捡拾起连霁丢下的几颗灵石:“哟呵,竟然一出手就是?上品灵石,仙子不仅生?得美,出手也这般大方,我们发横财了。” 另一个小厮却不搭话。 他不由转过头,骂骂咧咧道:“李力?,怎么,难不成想刚才那个仙女想出神了,为何都不理会我?” 身侧的李力?颤巍巍地指着?桌上那一摊齑粉:“天老爷,我们桌上的茶壶、盖碗、壶承、茶坞、茶荷、茶匙,整整一套茶具都成了一摊粉末。” 小厮愣了愣神:“虽然被毁掉了一套茶具,但这仙子留下了几颗上品灵石,都够我们买成百上千套茶具了。” 李力?摇头:“我不是?心疼茶具,我只是?震惊这女修的手劲,竟如此之大。” “这人看上去?温温柔柔的,竟然空手便捏碎这些茶具,甚至能够碾碎成这样?的齑粉,手劲和力?道实在是?可怕。” 另一个小厮满不在乎:“一点小术法就够把?这些茶具击碎了,你真是?大惊小怪。” 李力?反唇相讥:“我一直在旁桌伺候,这女修没有使任何术法。” “祂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随即就用空手地将?这套茶具碾碎。” “那力?度,啧啧啧,怕就算是?人的骨头,落在祂掌中,也能一根根地被碾碎。” *———————————————— 耳畔是?戏台咿咿呀呀的歌声,人群喝彩鼓掌的声音,还有谈话饮茶的琐碎声音,都交织成了一片迷蒙的背景音。 宋葭葭只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重,再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其实金丹期的修士早已不用睡觉,只需要打坐入定。 但宋葭葭还没有断绝睡眠,养成了睡觉的习惯,今天又早起,一时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宋葭葭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 阿格岱尓端坐在旁侧,认真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宋葭葭愣了愣:“阿格岱尓,你不喜欢听戏?” 阿格岱尓被宋葭葭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连声道:“不,不是?的,喜欢,俺喜欢……” 宋葭葭摸着?下巴:“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因此不快。” 宋葭葭语气诚恳地说:“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听戏,我听不懂。但我朋友,就是?那晚那个段姐姐,她总喜欢拉着?我来?听戏,我以为你也会喜欢。” 阿格岱尓愣愣道:“其实俺不喜欢听戏,但俺以为葭葭喜欢听,不想让你扫兴就……”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笑出了声。 宋葭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咱们走吧?” 阿格岱尓羞赧地点了点头。 走出拥堵的戏楼之时,体型高壮的阿格岱尓一时躲避不开,不小心撞到了人,他连声道歉。 然而他生?涩的口音、异族的服饰、黢黑的肤色、身为体修健硕的身材,都昭示着?他是?个好欺负的外地修士。 被撞到的修士恶狠狠地横了阿格岱尓一眼?:“蠢笨的蛮子,滚远点!” 他的同伴连忙拉着?劝说:“你别惹事,看他的服饰可是?蓬莱中人,那可是?四大门派之一。” 修士嗤笑一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蓬莱不过那几个主岛仙山的修士金贵,其他小破岛的修士过得还不如散修。” “你看看他,肤色比一般的蓬莱人还要黑几分,多?半是?被昆仑奴生?下的混种,还是?个无需修真资源的体修,啧,本就生?于?蛮夷之邦,瞧他这模样?,肯定是?个破落户,你怕什么?” 一团白色的东西被迎面?丢来?。 嘲笑阿格岱尓的修士显然是?个外强中干的性子,被吓了一跳,扯着?嗓子发出尖叫。 他的同伴想要把?脸上还在蠕动的灵兽揪走。 那团白色的东西却极其敏捷地跳走。 修士的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宋葭葭摸着?手臂上的雪貂,嘴角噙着?没有温度的笑意:“干得漂亮。” 系统:[鬼扯,明明是?你把?我丢出去?的。] 以后若是?没有主线剧情任务要走,它再也不想跟着?宋葭葭出来?了。 一天天的,被阿格岱尓拿去?擦眼?泪,被烫到的宋葭葭摸耳朵,还要被丢出去?当攻击武器,还不如躺在热乎的被窝里?睡大觉呢。 修士瞪大双眼?,气急败坏的他祭出武器,眼?看就要动手,旁侧的同伴根本拉不住。 刚才还一脸高贵冷艳的宋葭葭立马破功,从心地躲到阿格岱尓的身后:“我告诉你啊,我爹是?宋温书,我娘是?宁馥,你敢动我,有你好果子吃!” 修士果真顿住了手里?的动作:“宋温书,宁馥……嘶,好耳熟的名字。” 他同伴立即小声道:“这可是?天衍宗的掌门和峰主,咱们可惹不起的。” 若是?在荒郊野岭碰到这种富家子弟也就罢了,动起手来?还可以毁尸灭迹。 可眼?下朗朗乾坤,处于?人最多?的主岛,恐怕这位宋大小姐若是?破了点皮,他俩都没有好果子吃。 满脸血痕的修士立即谄媚地笑道:“宋大小姐,刚才都怪小人嘴臭,竟冒犯了您的朋友,宋大小姐的灵宠刚才挠我挠得好,挠得妙,挠得呱呱叫,宋大小姐若还是?不过瘾,您再来?打小人几下呗。” 宋葭葭:“……” 这人怎么比她还不要脸呢? 第67章 走出戏楼之后?, 阿格岱尓羞红着脸小声道:“谢谢你?,葭葭,从没有人这样护着我。” 宋葭葭摆了摆手。 “阿格岱尓, 你?就是性子太好了, 才会被人欺负。” “其实你?的修为不低, 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一开始便输了气势,欺软怕硬的恶人便会逮着你?欺负。” 阿格岱尓嗫嚅道:“我,我家?世如此, 从小备受欺凌, 我便想着息事宁人……” 宋葭葭摇头:“家?族之中,宗门之内,你?或许是有你?的难处, 不好闹开。但在这外面, 别人又不知道你?的底细,当你?对着刚才这种故意?挑事和欺负你?的小人,就不该姑息。”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不说其他的,其实你?就算不说话, 光是模样就很唬人。” 阿格岱尓歪了歪头:“我?” 宋葭葭指导道:“没错,你?只要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看起?来就很威严,不要说话,眼神摆凶一些,想着眼前的人都?是垃圾, 气场自然就起?来了。” 阿格岱尓喏喏道:“那、那俺试试。” 阿格岱尓抿了抿唇,尽量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 冷冷地看向宋葭葭。 男人身?材高大而健壮,五官深邃英武,气质沉稳,眼神是漠然一切的冷漠,深褐色的肌肤犹如上好的绸缎泛着光泽。 就像是宋葭葭初见的那一夜,那般让人心动。 宋葭葭疯狂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阿格岱尓看见宋葭葭这副小鸡啄米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不复刚才那副冷峻的模样,但也让宋葭葭喜欢。 旁侧有吆喝的声音响起?,引起?了宋葭葭的注意?:“捏面人,捏面人呐。” 宋葭葭好奇地张望过去?。 商贩的前头摆着琳琅满目的面人,而这商贩的技艺了得,捏出来的面人竟是栩栩如生,他手指轻点,略施术法,这些面人竟然还?会动弹。 宋葭葭拉着阿格岱尓过去?,指着自己?,又指着阿格岱尓。 “师傅,您看您能不能捏一个小小的我,再捏一个小小的他?” 商贩笑着点了点头:“简单,姑娘稍等?。” 商贩手上功夫很是麻利,抬眼瞧瞧宋葭葭,又瞅瞅阿格岱尓,揉搓的面团很快成型。 阿格岱尓有些局促不安地等?在原地,耳畔烧起?薄红。 大概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师傅便将两个Q版的小人递过来:“只要小人略施小伎,这些面人不仅会跑会跳,还?能让他们唱歌呢,就是需要姑娘再加上十块下品灵石。” 宋葭葭连忙摇头;“不用了。” 她倒不是心疼灵石,而是觉得Q版小人已经够可?爱了,若是真让他们动弹起?来甚至唱歌,反而有几分诡异。 这位师傅不仅手艺过人,加之又动用了一些术法。 所以他捏造的这些面人十分的精巧,不仅面容和真人八九分相似,就连全身?上下的细节都?十分考究,小到首饰和衣裙的褶皱都?十分逼真。 宋葭葭把自己?那一个面人递给阿格岱尓,而她把阿格岱尓的面人收到了乾坤袋里。 阿格岱尓满脸疑惑地问道:“葭葭是不是给反了?” 宋葭葭一本正经地说:“这种东西就是要交换才有意?义,这才能代表你?我二人的友谊。” 阿格岱尓挠了挠头,呆呆地说:“噢,对不起?。” 两人没有走多?久,刚拐过了街角。 小商贩摊开手掌,喜滋滋道:“刚才这位姑娘出手真是大方,打?赏的小费就够我这一天的营生了。” 眼前站定了一个人影,投落的阴影将摊主挡住。 摊主惊疑不定地抬起?头,对上一双绝美的脸庞。 可?这张脸的主人,却有着一双淬满寒毒的双眼,黑瞳闪过一抹诡谲的青色,犹如摇曳的碧焰,眼底是钻心剜骨的冷意?。 摊主竟忍不住开始发抖,面对着如此阴寒的杀意?,他甚至无暇去?欣赏眼前女修的惊世美貌。 “姑娘,什么事?”摊主颤颤巍巍地问道。 摊主疯狂地头脑风暴,开始回想起?自己?最近是否得罪了什么人,可?他就是一个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怎么也不知道自己?竟会招惹如此可?怖的杀身?之祸。 “你?,给我做一个面人。”连霁冷着脸开口。 摊主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抹了抹头上的虚汗:“好嘞。” 这女修也真是的 ,想要个面人就要个面人呗,露出这样想杀人的表情,真是吓他一跳。 “等?等?。”连霁复又冷声开口。 摊主提着一口气,连忙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姑娘,怎么了?” 眼前这位姑奶奶冷哼一声:“照着刚才离开的那个女人,也给我做一个像她的。” 摊主被吓得耳聋眼花,没听清连霁说的什么,只听到她说要刚才那人的面人。 摊主思量了一下,这才恍若大悟。 想必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三角恋,两女争一男的经典把戏,难怪眼前的女修脸色如此难看,臭得像是会随时杀人的模样。 摊主紧赶慢赶地给连霁做了个阿格岱尓的面人。 连霁却在接过去?的瞬间脸色阴沉到极致,将掌中的面人一寸一厘地捏碎成细碎的齑粉。 “我要那个女人的面人。你?再敢戏弄于我,你?就和这个面人一样,下场就是粉身?碎骨。” 连霁淡淡地说。 连霁抬手,掌中的飞灰随风飘散,伴随着摊主霎时惨白?的脸孔。 直到连霁走后?,摊主捏着熠熠发光的上品灵石还?是魂不守舍。 死里逃生的摊主连忙收捡好摊子,双腿发软地离开。 遇到这种极端女同,他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手里的灵石都?不香了。 *———————————— 夜色渐深,西半区又亮起?了花灯。 桂魄澄辉,讶鼓通宵,花灯竟起?,五夜齐开。 主岛一到夜晚,就多?了很多?漫步闲逛的修士。 夜色弥漫,灯光朦胧,身?侧是喧哗的人潮,人头攒动,熙来攘往,夹杂着各种美食的飘香和商贩的吆喝声,格外的有人间烟火气息,插花呼酒少年场,烂赏花灯十里香。 比起?白?天,多?了不少约会的暧昧气氛。 宋葭葭和阿格岱尓并肩走着。 阿格岱尓把宋葭葭护在里侧,不动神色地挡住拥挤的人潮,以防宋葭葭受伤。 阿格岱尓生得极为高大,宋葭葭就算垫起?脚也不过到他的肩膀处,他站在宋葭葭的旁侧,就像是一座小山,很有安心感。 明明灭灭的灯光映照在阿格岱尓俊朗的侧脸之上,就像是传说之中英武的太阳神,让她的心跳慢一拍。 两个人顺着路走,穿过闹热的四?衢八街,巷陌里弄,不知不觉就穿过了走到了人数渐少的岛边。 海面波光粼粼如同低悬银河的星屑洒落,海面有大大小小的扁舟,船头点着灯笼摇荡而过,木浆划破水面,远处群山回唱,隐隐有晚钟敲击的声音响起?。 宋葭葭忍不住时不时就偷看一眼,然后?迅速地转过脸,两个人不说话,气氛安静而美好。 经过一天的相处,宋葭葭早已发觉阿格岱尓并不是那种主动的性格。 于是宋葭葭鼓起?勇气,手指小心翼翼地伸过去?,试探性地用小拇指勾住阿格岱尓的小拇指。 阿格岱尓怔了怔,脸颊泛出红晕,却并未出言阻拦。 于是宋葭葭胆大妄为地伸出了整只手,将这只手贴到阿格岱尓的手背。 阿格岱尓的睫毛轻颤,动作?轻柔地将宋葭葭的手反牵住。 两人十指相连,仿佛将两人跃动的心脏也牵连在了一起?。 仅仅只是牵手,两个不曾尝过情爱的人却都?羞涩的不行,像是小学?鸡在谈恋爱。 阿格岱尓却猛然撒开了宋葭葭的手。 宋葭葭脸色还?以为阿格岱尓这是拒绝她的意?思,心头顿时一跳:“怎么了?” 阿格岱尓慌张地摇头,支支吾吾地说:“葭葭,俺,俺手心,都?是汗,脏。” “俺脏,怕弄到你?手上。” 宋葭葭怔了怔,这才细细地打?量起?阿格岱尓,他不仅手心里都?是汗水,甚至连脑门也冒着虚汗,不仅脑袋红彤彤的,整个人都?像是只煮熟的大虾。 或许是他整个人的温度都?太高,夜风一扫过来,他整个脑门都?在冒蒸汽。 “只是牵个手你?就流这么多?汗,要是亲嘴可?怎么办啊?你?还?不吓晕过去?了。” 宋葭葭不可?抑制地发出笑声,阿格岱尓看到宋葭葭笑得前俯后?仰,他也呆呆地挠了挠后?脑勺,憨憨地笑了。 袖子里的雪貂突然张牙舞爪地蹦出来,阿格岱尓好心帮宋葭葭把她的灵宠抱起?来。 却看见宋葭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刚才系统很严肃地提醒她,叫她不要偏离女配痴恋仙尊云听白?的人设。 就算想要趁云听白?不在场的时候来一场露水姻缘,那也要保证自己?一离开秘境就必须得收心,而且和阿格岱尓不能有任何联络。 宋葭葭蠕动双唇,有些艰涩地说。 “阿格岱尓,有件事我不能瞒你?,若是……若是我们只能在一起?短短几天,一旦终试结束,离开秘境之日,就是我们这段露水姻缘结束之日。你?可?否还?愿意??” 阿格岱尓仿佛有些听不懂,他愣了一会,眼神变得很哀伤:“为什么?难道,难道你?也嫌弃俺……” 阿格岱尓的官话本就说的不好,他一着急起?来,说话更?是结结巴巴:“既然嫌弃,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俺?” 宋葭葭心虚地垂下脑袋:“我不是嫌弃你?,相反,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心动。但是阿格岱尓,你?是蓬莱宗人,我是天衍宗人,我不可?能离开天衍宗,恐怕你?也不会脱离蓬莱,天南海北,相隔如此之远。” “这次百年大选,多?少大小门派的修士齐聚于此,想必这短短一段时日的露水姻缘也不在少数,你?若是情愿,那自然是好的。” “我们现在还?未正式地开始,你?若是不愿,也很正常的。” 阿格岱尓垂着脑袋,不说话。 宋葭葭满怀愧疚,小声道:“对不起?,阿格岱尓。” 并非是宋葭葭故意?把话拖到如此才说,而是最初她根本无法确定阿格岱尓是否对她有意?。 现下既然还?未怎么开始,阿格岱尓不愿意?,那她早点断掉这种心思也是好的。 准备狼狈离开的宋葭葭,手却突然被阿格岱尓拉住。 阿格岱尓眼眶微红,低沉的声音略有沙哑:“能遇到葭葭,是俺一辈子最开心的事。” “葭葭愿意?和我好,能有几天,那这几天便是俺的福气。” 宋葭葭怔怔道:“阿格岱尓……” 两人对视着,眼底有汹涌的情愫涌动。 宋葭葭忽然满脸惊喜,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宋葭葭扭扭捏捏地开口:“阿格岱尓,既然我们都?是,都?是这种关系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阿格岱尓犹疑了一瞬,很快便点了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宋葭葭试探性地摸了摸阿格岱尓的胸肌。 阿格岱尓满脸羞耻地偏过眼睛,起?先还?咬着唇隐忍不发,但随着宋葭葭的动作?越来越大胆,身?后?甚至还?有修士路过,阿格岱尓忍不住双眸噙泪,眼角微红,颤巍巍地出声。 “请,请住手……外面人太多?了。” 宋葭葭平时背书的脑子不快,这时候脑子倒转得飞快。 “也就是说,没人的时候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忽然一只纸鹤飞来,打?断了两人情意?绵绵的时刻。 *—————————————— 连霁隐在黑暗中,满眼阴鸷地看着宋葭葭和那个男人十指相扣的场景。 仅仅只是牵手,祂都?快要嫉妒得发狂。 若是两人更?进一步,连霁恐怕是一分一秒都?无法再容忍。 幸好宋葭葭收到了一只纸鹤,便急匆匆地和那个男人道了别,回了天衍宗。 连霁面无表情地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心底琢磨着该砍掉那个男人的哪只手。 还?是两只手都?砍掉好了。 两只脚也该被砍掉,看他还?怎么勾引葭葭。 不,不只是手脚,这颗脑袋都?该被剁掉拿去?喂鱼。 但是葭葭万一知晓,若是因此生气发怒,今后?不不再理会祂,那祂该怎么办呢…… 阿格岱尓仿佛发觉了有人跟踪,他猛然回头,满脸冷峻地发问:“来者是谁,有何意?图?” 隐于黑暗之中的连霁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月光倾泻而下,露出连霁那惊心动魄的美貌。 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阿格岱尓看愣了神,脸庞泛起?红晕,结结巴巴地问:“仙子,仙子你?有何要事?” 连霁冷眼瞧着这男人脸红,忽然心底就蹦出来一个念头。 祂不会杀掉这个男人。 连霁不会让葭葭因此讨厌祂。 相反的是,连霁决意?不会碰这个男人一根手指头。 连霁勾起?唇,含情眼漾满魅意?,笑意?却未达眸底,犹如月下的海妖,蛊人心魄:“公子,敢问尊姓大名?” 葭葭,我会让你?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见异思迁,朝秦暮楚的一个玩意?。 第68章 宋葭葭面对着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两, 有些心虚,却还是犟着脖子气势汹汹地低吼道。 “你们一直派人跟着我,一直监视着我?太?过分了!我长大了, 我也?该有自己?的自由。” 宋温书漫不经心地用?茶盏拂去茶沫:“葭葭, 你总是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让我和你娘对你怎么放心得下?” 宁馥皱着眉头,翻看着下属搜集而来的情报。 “虽然?是蓬莱宗的弟子,但他出身不怎么好,不是三座主?岛仙山的人, 家母是个小岛岛主?, 家父是个出身贱籍的昆仑奴,还是个上?限不高的体修……我真有些受不了这人的肤色,宋葭葭,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宋葭葭梗着脖子, 不说话?。 宋温书和宁馥对视一眼。 不管怎么说,若是宋葭葭真对这个蓬莱小儿动了心思,这总比她之前吵着囔着心悦云听白好多了。 宋葭葭可以喜欢任何?人,唯独不能喜欢云听白。 云听白不仅是她的师尊。 云听白更是正道的脸面琅烨仙尊,天衍宗的主?心骨, 一旦被卷入这种师徒的不伦之恋,不仅仅是云听白和宋葭葭会经受无数人的风言风语。 师徒之恋放在正道魁首云听白的身上?, 会被说成是德行有失,有悖伦理,那仙尊和天衍宗的名声就?彻底的臭了。 于公,他们作为天衍宗的掌门和峰主?, 有义务维护和保全?仙尊和天衍宗的声誉。 于私,他们作为宋葭葭的爹娘, 不让宋葭葭和云听白在一起,纯粹是为了她好。 云听白修炼的功法断情绝爱,是决计不会动心生情的。 宋葭葭本来能活的岁数就?不长,短短几百年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不过弹指一瞬。 他们绝不会让自己?眼珠子一般的女儿,苦苦痴守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恋。 宋温书摸了摸下巴:“虽然?他家世不好,不过我们什么都有,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女婿来提携我们,只要?葭葭过的快乐便是。” 宁馥点?了点?头:“他家世不好,那便让他入赘便是,总是不能让我家囡囡受了委屈。” 宋葭葭惊慌失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己?本只想寻一段露水姻缘,宋温书和宁馥竟然?就?想到了入赘那么遥远的事情? 但听着宋温书和宁馥絮絮叨叨地商量着,其中?心宗旨都是以宋葭葭的感受为重,不能让她受一丝委屈。 宋葭葭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她真的很感谢这对夫妻,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家人,让从小便是孤儿的她能够体验一次被父母关心疼爱的滋味。 “对了葭葭,再过两日可就?是终试了,你还是跟着你师姐一起么?”宁馥凝眉,沉声开口。 宋葭葭点?了点?头。 宋温书长长地喟叹一声:“葭葭,终试无比凶险,若是有你师姐护着你,我和你娘也?就?不会那么担忧了。” 宁馥摸了摸宋葭葭的头:“上?次复赛之后,我和你爹给你师姐送了许多法宝灵石,祂却不肯收。” “葭葭,即便是嫡亲的姐姐,恐也?不会有你师姐做的好,你一定要?珍惜,终试之时懂事听话?一些,莫要?成为你师姐的累赘。” 宋葭葭点?头,轻声说:“师姐待我好,我自然?知道。师姐祂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永远。” *—————————————— 宋葭葭回到厢房的时候,连霁似乎也?是刚回来的模样。 连霁温和地笑了笑:“葭葭,今天去哪里了?整的一天都不见人影。” 宋葭葭眼神飘忽:“就?去主?岛玩了一圈。师姐你知道,主?岛那么大,我逛三天两夜也?逛不完。” 连霁没再多问。 分离了一天的黑狐挤开其他灵兽,摇着尾巴狂热地扑进宋葭葭的怀里,喉咙里激动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呼噜声,甚至像是小猫咪那般踩奶。 宋葭葭掏出乾坤袋里的肉骨头,哭笑不得:“邬月你究竟是狗是猫还是狐狸啊?” 黑狐可怜兮兮地抬起异瞳。 其实他不过是看主?人尤其喜欢那几只该死的猫狗,自己?便尝试学习一番那些灵兽的习性?罢了。 当然?,摇尾巴并非是邬月故意模仿那几只灵兽。 而是他一见到宋葭葭,就?忍不住高兴地摇尾巴。 眼看车座子狗和雷兽双眼发光地盯着肉骨头,黑狐趾高气扬地叼起肉骨头,欢天喜地地冲着宋葭葭摇尾巴。 宋葭葭心底霎时有些心虚。 邬月堂堂一个男主?,竟然?被她养得这么磕碜,啃个肉骨头都这么高兴。 其他几只灵兽见邬月吃独食,不高兴了,哼哼唧唧地凑过来找宋葭葭撒娇。 宋葭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他们的脑袋,郑重承诺道:“都是我不好,我忘记了,明日一定给你们带,一定一定!” 这几只该死的灵兽竟然?敢和他抢主?人的恩宠? 小心眼子邬月立刻不高兴了,又?开始暴击同?事。 宋葭葭立即伸手去拽黑狐的大尾巴。 一阵鸡飞蛋打之中?,夹杂着宋葭葭的呵斥声:“邬月不许吃同?事!” *———————————— 一觉醒来,连霁已经没了踪影。 宋葭葭觉得有些奇怪,掏出两只纸鹤。 昨夜走得匆忙,没有和阿格岱尓约定好今日相见的时辰和地点?。 宋葭葭也?准备询问一下师姐的踪迹,今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连霁竟然?罕见地不黏腻着宋葭葭。 宋葭葭望眼欲穿地等了一会,好容易等到一只纸鹤,却是段屏琦发给她的。 连霁和阿格岱尓两人竟然?都没有回讯息。 终试就?快到了,段屏琦约宋葭葭一起去主?岛采买露宿需要?的用?品。 宋葭葭没等到阿格岱尓和连霁的纸鹤,闲着也?是无事,所幸便答应了段屏琦。 果然?段屏琦身后又?跟着彭远和沈尧,经典的三人组。 宋葭葭拉着段屏琦,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着昨天的事情。 说到动情的地方,宋葭葭止不住的兴奋。 彭远时不时就?看一眼沈尧,沈尧却还是摆着平时那种不在乎的模样。 可若是沈尧真的不在乎,最爱练剑的他根本就?不会来主?岛闲逛。 沈尧从前说,这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 “葭葭,你终试怎么安排的?你爹娘可像上?次那般给你请了护卫?”段屏琦关心地问。 宋葭葭摆了摆手:“我还是跟我师姐一起,对了,这次我想把阿格岱尓也?叫上?。” 本来这段露水姻缘的时间就?不长,若是因为终试再耽搁,那她和阿格岱尓就?更相处不了几天了。 宋葭葭想了想,暴露在女主?面前就?暴露吧,反正女主?连霁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师姐应该是不会多嘴的。 段屏琦有些担忧:“这不太?好吧,你既和连霁一组,又?叫上?阿格岱尓岂不会不睦?” 连霁这个极端女同?还不发疯? “怎么会呢?”宋葭葭想当然?地说:“我师姐与阿格岱尓都是极好的性?子,更何?况修真界向来是一夫一妻制,对吧。” 段屏琦愣了愣:“修真界的确是一夫一妻制,就?算有高阶修士豢养女宠或是男宠,那也?是妾室小倌,不是正儿八经的道侣。” “对呀,师姐是我老婆,阿格岱尓是我……咳咳……”宋葭葭笑了笑。 “他俩不就?是我的一夫一妻么。” 听到宋葭葭重新定义一夫一妻制,段屏琦震惊地张大了嘴。 他们准备去南什街的成衣铺子和被褥店逛一逛,终试需要?在雾沼天露营好几天,需要?一些加厚的衣裳和被褥。 “咦,那不是葭葭的师姐和……” 彭远漫不经心地视线忽然?一顿。 宋葭葭听到连霁的名字,下意识地回头。 她的瞳孔不敢置信的一缩。 只是出来逛个街而已,宋葭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老婆与老公皆失。 第69章 连霁勾起祂那双含情眼, 波光潋滟,眉梢眼角俱堆砌着?万种风情,姣丽蛊媚, 蛊人心魄。 连霁侧着?脸, 似乎对阿格岱尓说了什么。 阿格岱尓眼睛都看直了, 整张脸通红得就像是西瓜瓤。 宋葭葭喜欢的就是阿格岱尓的反差感?,他五官生得硬朗英武,却有?着?和冷峻气质并不相符的性格,轻而易举便脸红羞涩, 意?外的纯情娇憨。 可原来?他的纯情娇憨, 不只是对宋葭葭一人。 宋葭葭呆呆地看着?,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就走,双腿像灌了铅那般沉重, 脚步无法?挪动。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言笑晏晏、亲密无间的模样。 段屏琦:“!” 怎么会有?如此淫/乱之事呢? 段屏琦有?些担忧地轻唤了一声?:“宋妹妹?……” 彭远不好说话, 他偷瞄了一眼沈尧,沈尧仿佛有?所感?应似地立即抬头。 彭远立即朝着?沈尧挤眉弄眼。 沈尧却不为所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而远处的两人仿佛也感?应到了宋葭葭炙热的目光。 连霁偏头,对上宋葭葭的视线之时,祂的目光微微闪烁, 却显得很镇定,没有?一点慌张无措的模样。 而阿格岱尓就不同了, 看见宋葭葭的突然出现,他则显得一脸震惊。 阿格岱尓局促不安地看了看连霁,又看了看宋葭葭,上前了几步, 像是想过来?解释。 “阿格岱尓。”连霁柔柔地唤道:“你要?是过去了,我以?后就不再理你了哦。” 阿格岱尓的表情浮现出纠结犹豫, 但他只犹疑了几息,很快便选择走回了连霁的身边。 仿佛是心虚那般,阿格岱尓低垂着?眼睫,没敢再看宋葭葭一眼。 宋葭葭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这绝对自己浑身的血液逆冲到了脑子里,她想做些什么,想说些什么。 可宋葭葭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躯仿佛被抹了层泥巴,再被放进烤炉烘炙,被塑造成了个动弹不得的雕塑。 最后宋葭葭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她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宋妹妹!”段屏琦着?急地跺了跺脚,眼看就要?追上去,却被彭远拉住。 “你拉我做什么?”段屏琦急声?反问。 彭远摇头:“你跟着?她去有?什么用?,人家受了情伤,让人家安静待一会吧,别去打?扰她。” 段屏琦皱着?眉,犹豫道:“可……” 彭远认真地说:“这种时候就让宋师妹安静待一会吧,你心烦意?乱的时候,喜欢别人坐在身边叽叽喳喳的?” 段屏琦只好点了点头:“好吧。” 彭远斜睨了一眼沈尧。 师兄都为了你做到如此地步,你要?是再不争气,师兄以?后可再也不会管你了。 *———————————— 宋葭葭满脸木然地走回去。 她还觉得刚才那不过是她的错觉。 是她看错了。 怎么会呢? 怎么会这样呢? 师姐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宋葭葭推开门,摇摇晃晃地坐到椅子上,几只灵兽连忙凑过来?讨要?宋葭葭许诺的食物。 宋葭葭呆了呆,轻声?说:“对不起,我忘记了。” 黑狐摇着?尾巴凑过来?,眼见宋葭葭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头一紧。 黑狐投射在地面的影子逐渐拉长,很快变为高大?的人形。 邬月跪在床铺边,小心翼翼地问:“主?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葭葭不说话。 邬月凝神看了宋葭葭一会。 邬月便大?着?胆子把脑袋悄悄地伸近一些,再伸近一些,眼看脑袋就要?蹭到宋葭葭的手了—— 一根藤蔓飞过来?缠住邬月的脚踝,将他倒提起来?,后背砸到了坚硬的墙壁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邬月龇牙咧嘴地咆哮一声?,眼看就要?冲上来?,更多的藤蔓缠上来?,看似柔软却坚如磐石的藤蔓将邬月紧紧地缠绕着?裹成了一个厚茧,竟然径直就丢出了窗外。 就在被丢出屋外的瞬间,无数枝藤蔓飞扑过来?,将邬月缠绕得愈发紧密。 邬月双眸猩红,疯狂地挣扎着?,愤恨地看向窗口的那个人影。 其实以?他现在不过短短几十光阴的年岁,现在的境界已经很厉害了。 而且他的战力放在半妖这个种族之中,已经是空前绝后。 但比起活了几百岁,已经是大?乘期,距离飞升在即的渡劫期也不过半步之遥的仙尊云听白?,邬月还差得远。 而之前的封华砚很快便会堕入魔道,修习魔功,此后屠戮生命犹如儿戏,杀人如麻,修为一日千里,这个封华砚也会是个大?麻烦。 而连霁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和前世的性子也变得截然不同,总是处处阻扰他亲近宋葭葭。 连霁明面上是个金丹,但邬月根本无法?看穿连霁的修为。 现在的他还护不住宋葭葭,还不够,不够。 尽管邬月并不想离开宋葭葭半步,但一直守在宋葭葭身边,他的修为很难飞速地提升。 为了今后能报仇雪恨,能够守护宋葭葭,或许他不得不去往妖界,夺回他应有?的东西了。 *———————————— 眼看黑狐被径直丢下窗外,宋葭葭下意?识地站起来?往窗口看了一眼。 不过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快松了一口气。 邬月可是男主?之一,战力强悍的半妖,这么几层楼最多受点皮外伤。 “葭葭。”连霁轻声?唤道。 如此的风轻云淡,仿佛把刚才那只黑狐狸丢下窗口的人不是祂,仿佛和阿格岱尓亲密的人也不是祂。 宋葭葭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要?质问,可临到了头,喉咙里却只挤出来?干巴巴的几个字:“为什么?” “那么多男人喜欢你,师姐为什么偏偏要?来?抢我喜欢的?” 连霁垂眸:“因为我想要?给你证明,他不是个好东西。” “我只是勾勾手指笑一笑,他就能立刻抛下你,这样随便的男人,则能托付终身?” 宋葭葭登时气极反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连霁见宋葭葭不说话,但表情却是气恼的。 她还是在生祂的气。 于?是连霁抿了抿唇,紧接着?连忙说:“葭葭,你怎的就不明白?,他不是个好东西。我去接近他,我去试探他,也都是为了你好。” “你看现下我稍微一试,轻而易举地就试出来?了。” “其实我又何尝愿意?做这个恶人?” “可若是今后,但凡有?个姑娘比你稍微美?一点,比你身份还要?高贵一些,冲这个男人笑一笑,他同样会丢下你另投他人。” 宋葭葭闻言苦笑一声?:“师姐,你这么漂亮,谁不会对你动心?” “师姐,若是你每一次都去帮我试探,恐这天下的男人个个都要?背离我而去了。” 连霁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地说:“葭葭,我不会离开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宋葭葭转过脸,硬邦邦地说:“我这会不想看见你,你出去,顺带把门给我带上。” 连霁却不离开,反而走过来?蹲下身子,柔声?道。 “葭葭,不要?生气,也不要?不理我好不好?等?下我去厨房给你做最喜欢的糕点。对了,咱们今晚吃烤肉好不好?后厨有?新鲜的牛肋条、牛里脊肉、牛腱子,再来?点五花和鸡腿肉。” 宋葭葭沉默地垂下眼睛。 竟是连宋葭葭一向爱吃的美?食,都无法?博她一笑了。 连霁的眸底有?些慌乱。 连霁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信封,语声?故作欢快地说:“葭葭,你看,你说没有?人给你写信,那我写给你好不好?我以?后每日都写给你。” 连霁将信递过去。 宋葭葭也不接信。 “师姐,我羡慕的不是你能收到信,是有?男人爱你。” 宋葭葭低声?道:“师姐,我可真羡慕你啊,你只要?站在这里,你就会发光,就会有?人爱你。” “可从?没有?人喜欢过我,我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太差劲了。” “师姐,我没有?你的绝色天姿,我没有?你的惊世天赋,我也不太聪明,我是如此的庸碌平凡,但我也会渴望被爱。”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两辈子,她都没有?机会谈过恋爱。 现下她套着?原主?的壳子,家世显赫的豪门贵族之女,看起来?如此风光,可她只能按照着?宋葭葭恶毒女配的人设,痴恋云听白?。 她并不喜欢云听白?,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总得活下去,总得为了回到她原本的世界活下去。 不仅在她原来?的世界里,自己没有?机会一尝情爱。 在这个世界,同样没人喜欢她。 而她甚至都不能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所爱。 连霁递出信封的手滞留在半空之中。 宋葭葭沉声?道;“我不需要?阿格岱尓对我忠贞一生,我只是想要?这几天稍微快活一下,就这几天。” “可是师姐,你把我这仅有?几天的幻梦也给打?碎了。” 宋葭葭看也没看,就把连霁递过来?的信封撕碎了。 宋葭葭说。 “师姐,我讨厌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 等?到宋葭葭气冲冲地离开,连霁还愣在原地愣了许久。 连霁蹲下身子,用?了好几个时辰,才把宋葭葭撕碎的信纸一点点地拼凑起来?。 这是祂学着?人类,誊抄的情诗。 其实连霁誊抄的时候,并不太能理解。 连霁轻声?念着?这些情诗。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连霁将抚了抚碎纸,几片碎纸屑却随风飘散。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好像有?一根小小的针在祂的胸口刺了一下。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但很快这种刺痛化为难以?言说的绞痛。 刚认识宋葭葭的时候,那时候祂说错了话,惹得云听白?责罚宋葭葭。 宋葭葭当时也很生气。 她当时说了同样的一句话:“师姐,我讨厌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那个时候连霁觉得无所谓。 可现在连霁却在听见宋葭葭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同祂一起死去。 连霁的眼眶中掉下了什么东西,连霁不知道。 祂的眼睛里仿佛蒙了层雾气,也看不太清楚。 连霁从?没有?这种感?受,祂只觉得胸口之处那个仿造人形的脏腑疼得厉害,像是被人攥紧了捂得透不过气,全身上下好像都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 连霁还是株莲花的时候,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当人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 祂不想当人了。 连霁垂下眼睫,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 宋葭葭说想要?男人爱她。 连霁很想告诉宋葭葭,祂就是。 但有?个一直折磨着?连霁的秘密,却让连霁的话无法?宣之于?口。 *—————————— 终试的那一天,开场仪式并没有?复赛壮观。 毕竟倒悬的秘境从?海中升起的状况景色不能再被复刻了。 宋温书飞至半空之中,使用?了术法?,保证所有?参赛弟子都能听到终试的规则。 “终试规则如下:” “参赛弟子们不再像复赛那般在外部?地带进行试炼,而将进入雾沼天的内部?,寻找长老们投放的金铃的踪迹。” “一颗金铃即为记一分。” “若能寻得长老们精心掩藏的灵核,一颗灵核则记为一百分。” “依然会给弟子们发放核壳,核壳里面是一个小型的传送阵,遇到危险之时捏碎核壳,即可被立即送出雾沼天,但相应的是也会失去比赛资格,即是弃权。” “终试时长为七天,在此其间,不会限制任何方法?去找寻金铃和灵核,且只统计七天结束之后的计分结果。” “分数最高的三百人,即为获胜者。” “前三者,即为本次百年大?选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一万人只有?三百人可以?获胜,比起复赛之时十万人当中可以?有?一万人晋阶,还要?更加的残酷。 也就是说,在这七天之内,可以?不折手段地去抢夺别人的金铃和灵核。 而在雾沼天的中心,不仅会有?迷雾重重的沼泽和深渊,凶猛嗜血的高阶妖兽,更是有?可能会被其他修士攻击。 而这种处处危机四伏的地带,一旦交手,恐怕就不会留有?余地,怕是要?以?命相搏。 这场终试会比起复赛,将会血腥很多。 参赛的修士们在进入秘境之前,甚至要?点魂灯。 魂灯是一种法?器,需要?取修士的一滴心头血和一抹神识来?点头。 魂灯点成的灯心,入水不濡,入火不爇,坚不可摧,只要?修士不死,可以?燃烧千万年。 可一旦修士身死魂灭,灯心就会熄灭。 只见秘境的出口按照门派,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了成千上万盏魂灯,摇曳着?幽幽的光芒,火焰随风跃动,犹如星河倒悬成河,很是壮观。 只是不知道七日之后,究竟会熄灭多少盏魂灯。 参赛的修士们,接连进入天空之中倒悬的秘境。 宋葭葭身后跟着?几只灵兽,黑狐也混在其中。 邬月现下虽然打?不过那个狗屎云听白?,但以?邬月凶悍的实力,在秘境之中绝对能保宋葭葭无虞。 然而却在通过检测法?器的时候,黑狐的脖颈却蓦然被一个长老提了起来?。 “这不是灵兽,这是只半妖,一个妖奴!” 守在雾沼天入口的长老皱起眉头,冷着?脸看向宋葭葭,厉声?训斥道。 “妖奴这种卑微低贱的东西,本就不该带入宗门,更不应该带进试炼的秘境。” 宋温书和宁馥连忙赶过来?,和长老说了几句。 长老没再追责,但邬月是不可能被带进雾沼天了。 宋葭葭便只能带着?几只灵兽准备走进去。 宋温书拦住她:“葭葭,你师姐呢,你怎的不跟着?连霁一路?” 宁馥柳眉倒竖:“你别到处乱跑,跟你说了多少遍进去之后要?紧紧地跟在你师姐身后——” 宋葭葭走进传送的光带,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和连霁闹掰了,我不会再和祂一起。” 宋温书和宁馥瞳孔地震:“什么——” 宋葭葭却已经走上了那一条泛着?光芒的道路,越飞越远,进入了颠倒森林的投影之中。 和上次的复赛相同,会先进入一个等?待的场所。 很多修士在此候场,周围有?一圈淡淡的光晕笼罩着?,应当是一层防护罩,只有?试炼正式开启之后才会被打?开。 成千上万的修士聚集在一处,虽然壮阔,却比不得上次的复赛有?十万人,并没有?上次那般密集。 相应的,一个人站着?的宋葭葭就格外的显眼。 除了个别散修,相同门派的修士几乎都是成群结队的。 但之后寻找金铃和灵核的时候,哪怕是同一门派的修士,肯定也必须被分为无数的小队。 其一,若是一直合拢为一股,大?大?地降低了寻找金铃和灵核的效率。 其二,若是组队的人数太多,找寻到的金铃和灵核始终有?数,均分下来?的分数恐不够所有?人通关。 所以?哪怕是四大?宗门的人数最多,也需得分散。 而当中最有?实力的新生代修士就成了香馍馍,被无数同门争抢着?想要?组队。 毕竟在人数有?限的情况下,谁不想身边有?个大?佬带飞呢。 就算同为一个阶级,天才和普通修士之间的区别也很大?。 就如同天衍宗的连霁,天纵奇才,是不用?参加初选直接轮空的魁首,还是个绝色艳世的美?人。 不止是天衍宗的弟子四处搜寻连霁的身影想要?让连霁带自己一把,就连很多别门别派的修士,都忍不住动了这个心思。 可是当他们却发现向来?和宋葭葭形影不离的连霁,竟然一个人垂着?眼站在角落。 同样的,宋葭葭也一个人站在另一个反向。 这同门师姐妹二人向来?是寸步不离,形影相随,竟然也会有?闹翻的一天? 很多修士开始嘀咕起来?:“连师姐终于?受不了宋葭葭那个废物了,太好了。” “我就说一直是宋葭葭死缠着?连师妹吧,真是的,宋葭葭这个拖油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连师妹真可怜,听说上次复赛祂一直带着?宋葭葭,也是被宋掌门和宁峰主?威逼利诱呢。” 宋葭葭只低垂着?眸,不去听这些人的闲言碎语。 她不仅有?电击老子,妙音小子,车座子狗,她还揣着?那么多法?器,灵石和宝贝呢。 不需要?连霁,她一个人也能活下来?。 而连霁直勾勾地盯着?宋葭葭,数不清的人围过来?,祂却连一个眼神和一个字都吝啬。 其余人挠了挠头,顺着?连霁的目光望过去,心底开始犯嘀咕。 怎么看连霁这副望眼欲穿的模样,都快成望夫石了,到不像是其他人嘴里说的,连霁嫌弃宋葭葭的传言呢? 连霁一动不动地看着?宋葭葭。 等?着?宋葭葭一个眼神,一句话,祂就会立即飞奔过去。 可宋葭葭始终没有?理会祂炙热的眼神。 “哟,这不是宋大?小姐吗?” “怎么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和师姐最是要?好了吗?那怎么还会有?今天啊?那天你为了维护你师姐和我争吵打?闹,如今你竟然还和你师姐决裂了,不觉得可笑么,啧啧啧。” 这刻薄的语气,不用?猜都是姜庭静。 宋葭葭毫无波澜地抬起眼:“有?事?” 姜庭静本以?为宋葭葭会情绪激动地和自己开始斗嘴,却自讨了个没趣。 她瘪了瘪嘴,眼神飘忽,故作无意?地说:“喂,要?不你跟我一起组队吧,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螺蛳粉和你那条长鼻子狗。” 车座子狗受宠若惊:“汪?” 这还是除了宋葭葭以?外,第二个人愿意?接纳它奇特?的外形。 “let me do it for you——” 想要?跑到姜庭静身边的车座子狗却被宋葭葭一把拽住,宋葭葭摇了摇头:“不了。” 宋葭葭并不讨厌姜庭静。 姜庭静就是个嘴巴很臭,但心眼并没有?多坏的大?小姐。 虽然她们最初虽然是敌人,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喜爱的东西竟然都很一致。 无论是衣裳首饰,美?食灵兽。 或许她们也算是一个难得的知己。 其实最初宋葭葭和姜庭静那场看似凶恶的争斗,也不过是为了她们各自的姐姐。 可姜庭静的嫡亲姐姐是姜连竹。 姜连竹毕竟和他们有?过过节,宋葭葭和昆仑的人也一点都不熟,宋葭葭便不愿掺和。 “谁稀罕你来?!”被拒绝的姜庭静无能狂怒,恼羞成怒地走掉了。 亏得姜庭静不容易发一次好心,屈尊降贵地愿意?主?动接纳宋葭葭,竟然还被宋葭葭如此果断的拒绝。 气死她了! “葭葭……” 又一个人磨蹭了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上前。 阿格岱尓支支吾吾地说:“葭葭,俺和你师姐其实并没什么,我,俺就和她说笑了几句,你不要?不理俺好不好……” 宋葭葭冷漠地抬起眼睛。 阿格岱尓眼眶微红:“我,从?小没有?人对俺好过,葭葭对俺好,俺很高兴,但你师姐也对俺好,俺就,俺就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宋葭葭叹了口气,其实阿格岱尓也并非什么大?凶大?恶之人。 但之前阿格岱尓选择连霁而不选她的场景,终究还是给宋葭葭留下了阴霾。 这件事就如同一根刺,咽不下,吐不出,梗在宋葭葭的喉咙之中让她触及生痛。 “葭葭,你一个人会很危险的,让俺,俺保护你好不好?” 宋葭葭偏过眼睛,冷声?道:“你回来?找我,是因为师姐不理你了对吗?若是师姐今后再来?找你,恐怕你又会把我丢下吧。” “俺……”阿格岱尓犹豫了一瞬。 宋葭葭毫不犹豫地转身。 “喂。” 宋葭葭不理会。 “喂。” 有?人戳了戳她的背脊。 “喂。” 宋葭葭烦闷地回头,语气暴躁:“喂什么喂,我没有?名字吗?” “过来?。”沈尧冷着?脸说,甚至不给宋葭葭拒绝的余地,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 “和我一起。” *———————————— 彭远提议道:“你不是和你那个宋妹妹最是要?好么,她如今孤身一人,你要?不去把她邀请过来?,和我们一起组队吧。” 段屏琦额上满是虚汗,语气焦急:“我前几日就想找宋妹妹说这个事情呢。” “但她心情好像很不好,不接收我的纸鹤,也不愿见我。” “这里人这么多,你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还不快点帮我找她!” 彭远失笑着?摇了摇头,悠哉悠哉地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那儿呢。” 段屏琦立即望过去,她的脚步却硬生生地一顿,表情震惊。 她那个最是冷峻凛肃、桀骜不羁的师弟,蜀山最年轻的天才,被誉为云听白?仙尊的接班人。 多少人甚至是蜀山同门,想要?和这个战力最为强悍的剑修组队,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 而现下沈尧站在宋葭葭的身边,向她伸出了手,不容拒绝地开口:“和我一起,宋葭葭。” 第70章 就在宋葭葭沉默的?时候, 段屏琦也飞快地奔过来,拉住宋葭葭的?手腕,语气?急切。 “葭葭, 你跟沈尧组队就是跟我一起, 你还在犹豫什么?” 宋葭葭被段屏琦拉着?手腕, 撸起的?衣袖显露出那条藤蔓莲瓣的?手链。 宋葭葭目光触及到藤蔓莲瓣的?手链之时,眼神稍暗了暗,她轻声说:“稍等我一下。” 宋葭葭朝连霁的?方向走过去。 连霁的?眼底涌出狂喜,若是祂身后生有毛茸茸的?尾巴, 刚才还下垂的?尾巴顷刻就会疯狂摇晃起来。 连霁迫不及待地迎过去。 中?间一段距离, 宋葭葭若是走了一步,连霁就按奈不住地跑了九十九步。 “葭葭,你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就这?么走了短短一段距离, 连霁竟然忍不住喘了几口气?, 脸颊浮出红晕。 哪里像是这?么短短几步,而是像是行过了漫长的?万水千山。 连霁再也不能保持着?平日?无波无澜的?模样,实在是压不住祂心底的?惊喜。 宋葭葭不在的?时候,连霁只觉得一分一秒就漫长得如同春夏秋冬,如此地难捱。 然而下一瞬, 连霁笑得眉眼弯弯的?神色遽然凝固。 宋葭葭取下手腕的?那条手链。 “还给你,谢谢你这?条手链曾救过我一命。虽然你可能永远都不会需要, 但?我记着?这?个?人情,若是你告知我一声,我有什么可以做到的?,我定会尽力?而为。” 连霁瞳孔一缩。 宋葭葭何曾跟祂说话这?么客气?礼貌过? 连霁化形不久, 虽然还不是特别的?懂人情世故,可祂也明白这?有多么的?不对劲。 寒心,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礼貌客气?,往往也就意味着?疏远断绝。 连霁的?嘴唇惨白,费劲地蠕动几番,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祂必须要说些什么,说些什么话来挽回宋葭葭。 连霁眼圈微红,最后只颤声道:“葭葭,你留下它,它能保护好?你。我,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旁侧闻言的?修士,俱是露出一副震惊错愕的?表情。 连霁这?人一向眼睛长在脑袋上,多少人能得祂一个?余光的?眼神都喜出望外。 如此岑寂冷隽,犹如冰霜寒川的?九天神女,竟然会说出这?么卑微的?恳求之话。 连霁这?个?样子,和之前被流传的?连霁被掌门夫妻俩强迫,被逼携带着?宋葭葭这?个?拖油瓶,而宋葭葭本人也像个?狗皮膏药般缠着?连霁的?传闻…… 似乎有所出入。 宋葭葭把手链递过去。 连霁不肯去接宋葭葭递出来的?手链。 两人陷入了僵持。 宋葭葭仿佛失去了耐心,直接粗暴地丢掷到了连霁的?怀里。 连霁呆呆地看着?宋葭葭毫不犹豫的?离开。 祂胸口那只欢欣雀跃的?小鹿,转瞬跌入深渊,四分五裂。 就在宋葭葭和连霁说话的?时候,段屏琦满脸愤懑地瞪了一眼沈尧。 “臭小子,我真是愈发?弄不懂你的?心思了。” “你既然心悦连霁,为何又在连霁和宋葭葭冷战之时,向宋葭葭抛来橄榄枝?” “你难道是在反向攻略吗?” “我懂了,你这?是为了吸引连霁的?兴趣,为了彰显你和其他男修不同。” 段屏琦越说越兴奋。 眼看宋葭葭似乎快回来了,沈尧这?个?闷葫芦都忍不住打断段屏琦:“师姐,你别胡说。” 彭远很无奈,他不知道段屏琦的?脑回路为何这?般奇特,一直误以为沈尧喜欢连霁。 但?他和沈尧保证过不能告诉段屏琦,否则段屏琦很快便?会到处囔囔,让宋葭葭也知道。 沈尧是个?孤儿,师父常年闭关,被彭远和段屏琦一手拉扯长大的?。 彭远虽和沈尧师兄弟相称,实则彭远之于沈尧如父如兄,和沈尧早就像是亲人那般。 可彭远实在是弄不明白,沈尧为何偏不愿意告知宋葭葭自己的?心意,甚至宁愿让段屏琦误会他喜欢的?是连霁。 沈尧甚至连自己最为珍爱的?本命剑,都愿意让宋葭葭碰了。 宋葭葭在沈尧的?心底究竟有多特殊,昭然若揭。 可沈尧就是不愿意主?动一点,让旁观的?彭远都急得像是只热锅上的?蚂蚁,真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 当白色的?防护罩被缓缓撤下的?时候,候场蛰伏的?修士们顿时倾巢而出。 刚才成千上万的?修士们挨挤地站在一起,显得密密麻麻的?。 而现下随着?钟声响起,修士们立即四分五散,飞快地冲进雾气?缠绕的?重重深林之中?,犹如放鱼入海,转瞬便?消失不见。 还有很多人不肯放弃地凑过来,他们看中?了沈尧远超常人的?战斗力?,纠缠不休:“彭师兄,求求你们了,带我一个?吧。” “你们连宋小姐都能接受,为何就不能再添一个?我呢?我绝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我们可是同门啊,我师父还是你们嫡亲的?师叔,你们竟然和一个?外人组队都不和我一起?” 沈尧厌烦地皱起眉,面对着?同门竟然毫不留情:“让开。” 宋葭葭挽着?段屏琦的?手臂,忍不住嘀咕道:“段姐姐,我是不是沾了你的?光,才能被你们这?个?小团体接纳啊。” 段屏琦忍不住瞥了一眼沈尧,表情微微有些犹豫,仿佛在纠结要不要说。 “葭葭,小尧他……” 彭远笑着?打断:“宋师妹你别多想,你不止是琦儿的?朋友,也是我和小尧的?朋友。” 就算沈尧暂时不愿意袒露自己的?心意,但?也不能让宋葭葭误会呀。 彭远扪心自问,自己算是为这?个?不争气?的?师弟操碎了心思。 为首的?沈尧突然站定,猝不及防地开口:“别废话了,去找金铃和灵核。” 彭远忍不住细致地问了一句。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既然我们四人已经?组队,那么就该提前说好?规则。” “小尧你的?战斗力?最强,你是要去冲魁首的?人选,既如此,你找到的?金铃和灵核就是你的?分数。” “至于我们三人,找到的?金铃和灵核就放在一起,之后把总分数平均,没有意见吧?” 彭远这?么说,很明显是怕他们三人拖累了最强的?沈尧。 宋葭葭和沈尧却异口同声地说:“有。” 沈尧眯起眼睛,有些意外地看了宋葭葭一眼。 沈尧不说话,似乎是等着?宋葭葭先说。 宋葭葭则尴尬地笑了笑。 “不用算我的?分数,大家不嫌弃我,愿意接纳我,我已经?很感激大家了。” “雾沼天这?个?龙潭虎穴,处处遍藏杀机,若是我没有队友只能当个?独行侠,说不定在雾沼天连一天都活不过。我现下能当个?混子保住性命,已经?算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不需要算我的?分数。” 等到宋葭葭闭上嘴了,沈尧才淡淡地说:“不想要把我分割在外,一起算。” “我们是一个?整体。” 段屏琦着?急地张开嘴:“可是师弟你是要去争魁首的?人……” 沈尧一脸不虞:“把我分割在外,你们是在孤立我吗?别啰嗦了,快走吧。” 沈尧一马当先地便?踏上飞剑,往雾气?匆匆的?深林而去。 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也只好?先跟上沈尧。 段屏琦刚轻盈地跃上飞剑,却见宋葭葭满脸窘迫地停在原地。 已经?飞远的?沈尧见众人没有跟上,甚至绕了个?弯又飞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宋葭葭的?手指无意识地搅着?裙摆,她甚至不敢看大家的?表情。 其实她不该和别人组队的?,她这?种废物只会拖累别人。 段屏琦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宋妹妹,对不住,我忘记你不会御剑了。” 出乎宋葭葭的?意料之外,段屏琦的?表情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反而热情洋溢地伸出手。 “来,宋妹妹,快上来,我让你体验一把蜀山车神的?速度。” 沈尧的?嘴角微微下垂。 彭远眸光一闪,立即相劝:“就你三脚猫功夫还是算了,我嘛,我和你既然是这?种关系,我带宋师妹不太方便?,要不还是让师弟代劳吧。” 沈尧的?嘴角立即有稀微的?上翘。 宋葭葭被沈尧拉上了飞剑,怀里揣着?雷兽和小肥啾,背上背着?车座子狗。 在飞剑腾空而起之时,宋葭葭吓得立即抱紧了沈尧的?背脊,趴在宋葭葭背上的?车座子狗也哀嚎一声,极其人性化地抱紧了宋葭葭的?脖颈。 胆小的?雷兽应激,浑身炸毛地开始咆哮,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宋葭葭一个?没注意,雷兽就从她的?衣襟里钻出来,往下跌去。 幸而有小肥啾拍打着?翅膀,奋力?地提着?雷兽飞起来。 宋葭葭还没能高兴太久,然而这?小肥啾看着?圆滚滚的?一坨,却是擅长音攻,本体力?量却不大。 不过几息小肥啾就精疲力?尽,开始费力?地喘气?,爪子不慎一滑。 梅开二?度,雷兽再度往下掉落。 宋葭葭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半边身子倾倒,背上的?车座子狗也差点跌落,四肢并用地疯狂抓住了宋葭葭的?脑袋。 宋葭葭眼前乍然一黑,下意识地往沈尧身上倒,而车座子狗也惊慌失措地爬到了沈尧的?身上。 沈尧原本无比平稳的?飞剑,都被这?几个?闹腾的?活宝弄得东摇西晃。 沈尧手指捏决,立即眼疾手快地稳住差点倾倒的?飞剑。 飞剑顺势而下一个?滑翔,沈尧伸出手揪住了雷兽的?后颈。 沈尧冷声道:“幸好?你们没有乘段师姐的?飞剑,否则你们全都得摔死。” 宋葭葭和几只灵兽不敢吱声,老实巴交地蹲在后面。 专注打探四周的?沈尧忽然双眸一紧,在一棵古树旁侧停下。 那个?鸟窝刚才在反光。 沈尧伸手捻起那颗玲珑小巧的?金铃,极其信任地抛给宋葭葭保管。 宋葭葭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好?难啊,撞运气?才找到一颗。” 他们很快飞上了雾沼天的?高空。 由于终试才开始了不到一个?时辰,他们还看到了许多尚未飞远的?修士的?身影。 雾沼天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新生弟子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飞行穿梭雾沼天。 否则倚靠步行搜寻金铃和灵核,别说七天,七十天都不够。 只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又相隔着?层层渺落的?雾气?,远处的?修士们都如同渺小的?虫蚁。 “不好?。”沈尧忽然沉声道。 只见一只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的?怪鸟忽然从云层之中?钻了出来。 竟将?打头的?几名修士,猝不及防地便?一口吞掉,而余下的?修士也被它追赶着?四散逃命。 刚才还在说笑的?几人,顿时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上次的?复赛位于雾沼天的?外围,除了碧云焱伏鸾的?追击,便?再没其他威胁。 上次的?复赛虽然淘汰了很多人,但?死伤者?很少,几乎都是不听话的?,偷偷闯入了雾沼天的?内围。 而现下的?终试甚至还没有开始半个?时辰,就有十来个?弟子在他们面前殒命重伤,展现了这?场试炼的?残酷。 段屏琦满脸惊骇:“这?只红色怪鸟,难道是传说中?的?帝江?” 彭远摇头:“怎么可能,帝江可是上古神兽,修真界早就没有神兽了。这?只妖兽可能有几分帝江残遗的?血脉罢了,但?也会是战力?非常凶悍的?妖兽,我们一旦碰上也讨不了好?。” 彭远转过头来还说了什么,他说出的?话却消散在飓风之中?,有些听不太清。 彭远只好?加大了音量,扯着?嗓子大声道。 “小尧,御剑飞行虽然速度快,但?天空一旦遇到鸟类妖兽的?敌袭,实在是一览无余,不好?逃脱。” 彭远立即提出:“要不我们还是先下去吧。” 沈尧和段屏琦都没有异议,宋葭葭一个?混子自然也不会反对。 但?彭远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惊慌,面如土色地嘶吼道:“快跑!” 一只无比巨大的?碧鸾拍打着?翅膀飞速而来,所飞过之处,遮天盖地,而这?只碧鸾直直地冲过来,似乎把他们当成了目标。 彭远惊慌失措地飞远,本以为其余几人会紧随着?他的?步伐,却不想段屏琦和沈尧竟然并不行动。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疯了吗?快跑啊!”彭远几乎没多加犹豫就连忙飞回来,目眦欲裂地低吼道。 然而在彭远震惊的?目光之下,这?只碧鸾竟然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行为奇怪地绕着?他们打转,似乎很是兴奋,但?却没有杀意。 段屏琦轻咳一声:“阿远,谁叫你上次复赛不和我们一起,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这?是绿少,自从宋葭葭给它做了个?头发?,它就成为了宋葭葭的?狂热爱慕者?。” 那只头顶杀马特绿毛的?巨大碧鸾,满眼都是孺慕地盯着?宋葭葭,随即欢喜地扯开嗓子:“嘎——” 而之前那只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的?怪鸟仿佛听见了召唤,本来已经?离开的?它竟也千里迢迢地飞了过来。 彭远的?额上布满虚汗:“这?只也是你们的?旧相识?” 段屏琦声音都在打颤:“不,不是。” 沈尧当机立断,冷声道:“这?只怪鸟性情乖戾,刚才杀了不少人,快走。” 宋葭葭一脸淡然:“莫慌莫慌,绿少说这?是它的?好?哥们儿,也是来找我做头发?的?。” 托尼老师宋葭葭抱着?手臂,对着?红色怪鸟和碧鸾很为难地说。 “绿少,不是我不想帮你和你哥们儿洗剪吹,是我最近很忙的?呀。” 两只大鸟不高兴地嘶鸣起来。 宋葭葭只好?妥协,掏出刚才沈尧找到的?那只金铃,语气?无奈地说。 “这?样吧,要不绿少和你哥们儿红少去帮我找找这?个?样子的?金铃。” “当然,如果是灵核更好?哦。” 托尼老师宋葭葭用传/销头子的?语气?,循循善诱道。 “只要你们去帮我找金铃,我马上给你们打造一个?最新潮炫酷狂拽的?发?型,风靡整个?雾沼天,毕竟自律的?潮男要从早上七点的?发?型开始打扮。” 第71章 绿少不愧是称霸雾沼天的街溜子, 呼朋唤友召来?了不少的妖兽。 妖兽和灵兽虽然叫法不同,但其?实?本?源并无差别。 妖兽就是没有被人类驯服的野兽,攻击性很强, 对人类的敌意也较大。 而灵兽其?实?就是被人类驯服的野兽, 从此与修士签订契约, 会听从修士命令的兽类。 它们的身体都蕴含灵力,可以?修炼,并且有一定的智商,但不能?言语, 也不可以?幻化成人形。 除非修炼到渡劫期, 才能?有化形的可能?。 而妖族大多都是留着上?古神兽血脉的后?裔,虽然体内其?流淌的神兽血脉无比微薄,但他们的上?限却要比普通的妖兽高出?许多, 不仅战力强悍, 修为低微之时便可以?幻化为人形,智商也和人类差不多。 此时此刻,被街溜子绿少喊来?的朋友或是下属们,几十上?百只妖兽都把宋葭葭簇拥围在?了中间。 大概是种族限制的原因,绿少呼朋唤友召来?的都是鸟兽。 宋葭葭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黄羽鸟兽, 这只鸟兽同样很是威猛凶悍,据彭远说可能?流淌着上?古神兽鹓鶵的血脉。 宋葭葭还悄悄问了一句彭远。 既然这几只妖兽都有几丝上?古神兽的血脉, 应该并非普通的妖兽,而是比较聪慧的妖族。 彭远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只妖族不会化形。 或许是因为被关在?了与世隔绝的雾沼天秘境,久不接触外?界,所以?才会退化得和普通妖兽差不多了。 但这几只妖族虽不会化形, 却比普通妖兽聪明许多。 红黄绿三只大鸟,乖乖地蹲在?宋葭葭的面前。 宋葭葭抚了抚并不存在?的眼镜, 朗声说:“是这样的啊黄少,这些?鸟同胞都比你先预约,在?你面前的还有89只鸟兽,预计等?待17天,不好意思啊,我?七天之后?就要离开雾沼天了。” 黄羽鹓鶵着急地叫唤起来?。 宋葭葭微笑着拿出?那个金铃。 “亲,可以?办理一个VIP会员哦。排在?你前面的同类都需要二十个金铃才能?做头发,如果你能?给我?找到这样类似的三十个金铃,我?立马让你插队优先做头发。” 旁侧的车座子狗凑过来?,嗅了嗅那个金铃。 黄羽鹓鶵则歪了歪脑袋,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嘶鸣。 旁侧的段屏琦,彭远,沈尧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都听不懂。 宋葭葭却一脸错愕,竟然和鸟兽沟通起来?毫无障碍:“你想要做黄毛精神小伙?黄毛需要漂,很费时间的,我?做不了,做不了。” 黄羽鹓鶵着急地拍打着翅膀,差点一巴掌把宋葭葭扇飞。 自从碧云焱伏鸾有了炫酷的发型,它就成了雾沼天的天空之主,所有鸟兽拜他为王,百鸟朝凤。 而眼下丹朱帝江鸟也马上?可以?拥有新发型了。 可偏偏它收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却排队落在?了最后?面,眼看着就要错失良机。 黄羽鹓鶵气?急败坏地开始扇动翅膀,汹涌的气?浪直接把宋葭葭吹了起来?,还是沈尧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宋葭葭。 宋葭葭只能?认怂,抱着手?臂故作无奈地说。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要彩虹波波头,如果你发动你的鸟兽同胞进行?‘砍一刀’百鸟助力互动,让它们每只鸟都帮你收集金铃,我?就给你漂黄毛。” 紧接着,宋葭葭对其?他鸟兽一齐说。 “如果你们谁能?找到灵核,就是一种发光的亮晶晶的石头,立即会升为我?宋托尼的VVVIP,我?马上?给它做一个早已经失传已久,君临天下的彩虹波波头。” 什么,君临天下的彩虹波波头?! 黄羽鹓鶵着急地第一个飞远。 这一次,属于它的它要全部拿回来?,开始复仇。 等?到鸟兽们陆续离开之后?,段屏琦惴惴不安地问道:“它们真会帮我?们?它们有这么聪明吗?能?帮我?们找多少个铃铛?” 彭远失笑道:“不说别的,至少我?们不会像其?他修士一样,被这些?凶恶的鸟兽攻击,咱们就该烧高香了。” 宋葭葭注意到长鼻狗一直垂着脑袋,用它的长鼻子在?闻嗅什么东西,宋葭葭不由得询问道:“车座子,你在?干嘛?” 长鼻狗一直摇着尾巴,围着身后?一株看似平平无奇的灵植在?打转。 沈尧眼神微凝,立即刨开灵植底下的根茎,果真是一颗金铃。 “车座子,你的长鼻子竟然这么厉害?!” 宋葭葭欣喜若狂地抱住车座子狗:“有你在?,我?们就不是无头苍蝇到处乱蹿了。” “let me do it for you.” 车座子狗的鼻子变得越来?越长,犹如融化了那般延伸至幽林。 “快跟上?来?。”宋葭葭兴高采烈地冲身后?几人招了招手?,连忙跟在?车座子狗的身后?,满脸庆幸地说。 “之前驭兽峰没有一个人愿意要车座子,觉得它百无一用,只能?捡东西的长鼻子很恐怖。” “其?实?车座子真的很厉害,它看起来?没有一丁点战斗力,但它其?实?是点满了防御力的灵兽,而且它的长鼻子总能?给我?惊喜。” 身后?的段屏琦和彭远忍不住相视一笑,就连沈尧的眸底也满是笑意。 其?实?他们又?何尝不庆幸,让宋葭葭成为了他们的队友。 世人都活在?偏见里?,认为宋葭葭和车座子百无一用,但其?实?是他们没有慧眼。 若是没有宋葭葭,恐怕他们在?遇见那几只大鸟之时,就会是一场血战。 *—————————————— 等?到宋葭葭一行?人彻底消失之后?,连霁满眼阴霾地出?现。 祂喃喃着说。 “葭葭,你想要这些?东西,我?也可以?为你寻的。” 一支藤蔓伸过来?,藤蔓勾着一颗金铃。 可祂甚至都没有勇气?再出?现在?宋葭葭的面前,害怕宋葭葭会再次冷漠疏远地对待祂。 连霁就像是个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远远地跟在?宋葭葭身后?。 *———————————————— 封华砚缓缓地拭去唇角的血痕。 身下是一具软趴趴的尸体。 那个高傲自大,对他毫不设防,一见他便赶着想来?羞辱他的愚蠢兄长,封华洲。 他的胸口被封华砚毫不手?软地插了一刀。 就连临死的时候,封华洲都睁着眼睛,仿佛没有想明白?封华砚这个废物怎能?变得这样厉害。 封华砚在?复赛的时候,按照前世的记忆,很快就精准无误地找到了那个魔修殒身的洞穴。 羽化的魔修留下了大量的魔道功法,和法器丹药。 封华砚正是用魔修留下的一柄无比强大的法器,杀掉了封华洲。 封华砚没有灵根,无法动用灵力,本?来?是无法使用这个法器的。 但封华砚另辟蹊径,选择用鲜血来?喂食这个法器。 封华砚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雾沼天之中,不仅用凡人之躯躲避着强大的妖兽,更是尽其?所能?,屠戮了无数幼小的生灵,才能?让法器吸食够了鲜血,短暂地开启了这个法器。 封华洲就死于这个法器。 而封华砚费劲千辛万苦地杀掉封华洲,当然是为了挖取封华洲身上?的灵根。 如果没有灵根,就算封华砚坐拥无比强大的功法,也无法向更高层阶的境界晋升。 这些?年,封华砚因为没有灵根被称为废人,受尽了苦楚和□□。 好在?上?天待他不薄,给他留了一个装着灵根的容器。 否则如果不是同父同母的至亲血脉,封华砚挖掉再多人的灵根也无法使用,身体会有排异现象。 封华洲和封华砚不同,他的天赋很好,甚至还是个万中无一的天灵根呢。 “真是谢谢你了,哥哥。” 封华砚坐下,身下那具尸首的五官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 而封华砚浑身染血,却一脸微笑地抱着那一具和他相似的尸体,这个画面无比的诡谲诡异。 四下无人,封华砚终于忍不住,放肆大笑道:“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 “今后?也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葭葭。” 第72章 有?了车座子狗的指引, 不?过三四个时辰,就找到了二三十个金铃。 这?些金铃大多被掩埋于灵植的根部,或是被掩藏于一些妖兽的洞穴之中。 比起之前像是无头苍蝇到处乱窜, 效率高多了。 宋葭葭和?段屏琦显得很兴奋, 但彭远却提醒道:“你们可别高兴得太早。” “如果其他人也?有?类似于长鼻狗类似的寻宝兽呢。” “而且我们花了大半天的时辰, 还是有?长鼻子狗的缘故,才能找到这?二三十个金铃,若是有?人幸运地寻到一颗灵核,那一下子便能把?我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彭远提议道。 “要不?我们还是转换一下攻略, 不?要找金铃, 而是去找灵核。只?要能找到一颗灵核,抵我们寻金铃寻几天了。” 沈尧接了一句:“灵核绝不?会被轻易找到,和?运气无关。” 彭远点头称是。 “金铃都被掩埋于灵植的根部, 或是被掩藏于一些妖兽的洞穴之中, 找出来尚且要花费一些力气。恐怕那无比稀罕的灵核,更是会被放置在极其凶险的地方。” 段屏琦闻言,很自豪地看了一眼沈尧。 “只?要能知道灵核的精准方位,有?小师弟在,哪怕是龙潭虎穴, 刀山火海也?不?成问题。” 段屏琦刚才还上扬的语调微微有?些失落。 “可现在难就难在我们根本无从找起……” 宋葭葭蹲下身子,和?长鼻狗好声好气地商量道。 “车座子, 你先停下,别带我们找金铃了,能不?能带我们去找灵核?就是一种亮晶晶的会发光的石头。” 车座子摇了摇尾巴,神色仿佛有?些疑惑, 它嗅了嗅金铃,彷徨迷茫地坐在原地。 宋葭葭摇头:“看来我们想让车座子帮我们找灵核, 得先有?个样品。车座子最初也?是闻了金铃的气息之后?,才能嗅着这?个气味寻找。” 暂时没有?灵核的踪迹,众人只?得继续忙活下去,眼看着天色将黑,众人便跟随着长鼻狗继续找金铃。 宋葭葭犟着脖子看了无数次天空,眼看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却没有?一只?鸟兽出现的踪迹。 宋葭葭心下失望:“看来指望绿少它们是不?太靠谱了。” 段屏琦安慰道:“谁叫你狮子大开口,做个头发要那么多金铃,它们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宋葭葭此?时无比懊悔自己的就地起价,满脸懊恼幽怨。 “我之后?再把?绿少找过来,不?要二十颗金铃,哪怕十颗金铃我也?可以?给它们做头发。” 段屏琦拍了怕宋葭葭的肩膀,不?由得笑出了声:“你可别为难它们了,恐怕它们连五颗都找不?到。” 继续毫不?停歇地找了三个时辰,差不?多已经到了深夜的子时。 这?次终试时间?紧迫,只?有?短短的七日。 众人拿出照明的法器,一刻也?不?松懈,争分夺秒,通宵达旦地四处寻常金铃。 宋葭葭落在队伍的最后?面,表情?忍不?住露出几分痛苦。 因着要跟着车座子四处寻找金铃,不?能御剑飞天,只?能纯靠步行,这?么纯靠脚程走了整整一天,恐怕她要是有?微信步数的话都有?五六万步了。 而宋葭葭这?个壳子又是从小就被捧在掌上,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身娇体嫩,从小到大哪里这?么跋山涉水过。 此?时此?刻宋葭葭那娇嫩的脚心早被磨穿了几个血泡,一走路就钻心的疼。 而且宋葭葭虽然升入了金丹,但她并没有?控制自己辟谷和?不?再睡眠。 即使眼下宋葭葭不?吃饭和?不?睡觉也?不?会死,但她一时之间?还不?习惯,身体照常传来饿感和?困感,脚下也?疼痛难耐。 前面那几人是一入金丹甚至筑基,便早已辟谷和?不?再睡眠。 修士打坐便能精力充沛,吸食天地灵气便不?再饥饿。 毕竟吃饭终究会残遗五谷杂物,睡觉浪费时间?。 也?只?有?宋葭葭这?个奇葩,到了金丹期都还要吃饭和?睡觉。 可即便这?一切让宋葭葭饱受折磨,宋葭葭也?只?能强忍着不?说,努力地跟上大家的步伐。 在所?有?人都风言风语奚落宋葭葭的时候,只?有?蜀山这?几人愿意?接纳她,不?嫌弃她的实力。 这?次的终试并没有?什么主线任务,本该摸鱼的混子宋葭葭咬紧了牙关,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辜负大家的好意?,不?能拖后?腿。 宋葭葭咬紧牙关,摇摇晃晃地跟上去。 笼罩在夜色之中的雾沼天,重重迷雾甚至比白天更加的浓稠。 云山雾罩,烟波缥缈,牛奶色的白雾轻柔如纱,拢着无边无际的幽林,看似是美景,却是杀机四伏,在满是沼泽绝渊和?凶恶妖兽的雾沼天,一旦和?队友失散,那便是危在旦夕,人命危浅。 昼夜更替之时,天凉露水重,雾色愈深,相隔几步便不?见人影。 *———————————— 层层迷雾之中,沈尧忽然顿住脚步,猛地回头 :“宋葭葭呢?” 段屏琦满脸错愕地回头:“明明刚才还在的,我还和?她说话呢。” 他们叫着宋葭葭的名字,连忙转身就往回找。 可那么大一个活人外加几只?灵兽,愣是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不?过就这?么一会,人就找不?着了?” 彭燕沉吟道:“恐怕我们一时情?急,兼之迷雾重重,走错了方向。” 沈尧皱起眉:“雾气浓重,人眼不?好分辨,可那只?长鼻狗怎么也?不?见了,它如此?聪慧,应当能循着我们的气息来找我们。” 事有?蹊跷,恐怕宋葭葭凶多吉少。 段屏琦和?彭远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的难看起来。 *———————————— 宋葭葭头轻脚重地跟在大家的身后?,不?小心一个踉跄,翻滚了几圈,重重地跌倒在地。 宋葭葭晕乎乎地抬起头,前面的那几人瞬即就没影了。 要求救吗?…… 不?不?不?,还是不?要耽搁大家的时间?,自己快点爬起来去追他们。 宋葭葭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几只?灵宠立即凑拢过来想要拉她,奈何它们没有?手脚,只?能咬着宋葭葭的衣裙,竭力地想要把?宋葭葭拉扯起来。 然而单薄的衣衫却不?堪撕扯,在它们獠牙的之下尽数断裂,宋葭葭的双腿却深陷泥潭。 倒霉见的,竟然不?慎滚跌进了沼泽之中。 没有?足够的气力,越挣扎反而越深陷泥潭。 宋葭葭叹了口气,放开地望着远处。 自从上次系统跟着她去约会,却被□□了一把?,这?次既然没有?主线任务,反正也?是摸鱼,爱睡懒觉的系统都没跟着来。 几只?灵兽凄凄惨惨地趴在旁边,它们空有?强大的异能,雷击音攻,但本体纯粹的力量却不?够强,不?能把?宋葭葭从沼泽里拉出来。 而现下宋葭葭心底慌乱,却连个能说话的人影都没有?。 莽莽密林,茫茫森海,遮天蔽日的松涛阵阵,绿波翻涌,而她却孤身一人,孤立无援,绝望而无助。 很快宋葭葭精疲力尽地倒在树根旁,埋着脑袋一动?不?动?,像是晕死了过去。 车座子着急地摇着尾巴,像是下定了决心,连忙去追走远的那几人,然后?刚跑了没几步,四肢便被藤蔓捆扎吊缚成了一个厚茧。 而另外几根藤蔓,却动?作异常温柔地缠绕上宋葭葭的身体,轻而易举地便把?宋葭葭提了起来。 “葭葭?”连霁满脸担忧,轻声唤着宋葭葭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连霁的指尖微颤,探了探宋葭葭的鼻息。 连霁怔了怔,紧揪的心底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睡着了。 连霁把?浑身脏兮兮的宋葭葭揽在怀里,素有?洁癖的祂竟然没有?丝毫嫌弃,反而示弱珍宝,动?作无比的轻柔,生怕吵醒了宋葭葭。 看着浑身污痕,脚上也?满是伤口血泡的宋葭葭,连霁的眸底布满狠厉阴鸷。 这?群人竟然敢这?么对葭葭。 一个比赛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祂陪着葭葭,祂绝不?会让葭葭受这?么多苦头。 葭葭嘴馋,连霁就陪着葭葭吃饱喝足。 葭葭不?爱动?弹,连霁就背着她走。 更不?可能忽视她半分,让她一个人掉队跌入泥潭,在深夜之中无助孤单地躺在这?冰冷的沼泽里,不?断地下沉。 本来连霁最先想给宋葭葭换身干净衣裳,但祂现在毕竟是…… 连霁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于是连霁剥了宋葭葭的鞋袜,把?嘴里嚼碎的药草渣,细致地抹涂在她的伤口之处。 宋葭葭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迷迷糊糊地叫道:“师姐。” 连霁身躯一僵,下意?识地害怕会看到宋葭葭眼底的冷漠和?仇恨。 但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宋葭葭只?是蹭了蹭连霁的怀里,很快又睡着了。 连霁登时松了一口气。 连霁又把?裹成厚茧的车座子松开,冷声吩咐道:“你去把?那几个人找过来。” 车座子傻在原地,仿佛很是畏惧连霁,四肢瑟瑟发抖。 连霁眯起眼睛,周身冷意?弥漫,不?怒自威:“还不?快去。” 刚才连霁之所?以?拦着车座子狗去寻人,不?过是出于私心,想要和?宋葭葭单独相处一会罢了。 连霁实在是忍受不?了。 离开宋葭葭的每分每秒,祂就像是个吸满了抑郁和?忧愁的水球,若是再不?能和?宋葭葭稍微亲近一下,这?个不?断膨胀的水球就会立即爆炸。 可连霁心底清楚,这?短暂的亲密不?过是祂偷窃而来的,等到宋葭葭彻底清醒,宋葭葭一定会很生气的,甚至又会摆出那副和?祂疏远的模样。 连霁无可奈何,也?只?能吩咐车座子去把?那几个蠢货找过来。 没过多久,嗅觉厉害的车座子很快就找到了那几个着急上火,担忧宋葭葭安危的蜀山弟子。 眼见几道陌生的气息越来越逼近,连霁只?得松开宋葭葭,在宋葭葭的面前放了个小包裹,悄然融入身后?的迷雾。 “葭葭?” 宋葭葭被人摇醒,睁开眼睛蓦然便是满脸关忧的大家。 “葭葭,你没事吧?”段屏琦急切地询问着。 宋葭葭忙不?迭摇头,表情?浮现出愧疚和?无措:“我,我拖后?腿了,浪费你们的时间?了,对不?起……” 段屏琦把?宋葭葭扶起来,语气温柔。 “傻妹妹,你人不?舒服,就要告诉我们啊。” 彭远点头称是:“说什么拖不?拖后?腿的,先前若不?是你,我们遇上那只?碧鸾,肯定是一场颤斗,没有?你的长鼻子狗,我们可找了这?么多金铃。” 段屏琦无比郑重地说。 “更何况我们既然邀请了你,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了,可不?许再说这?些废话。” 沈尧一直没有?说话,最后?才淡淡地开口:“你脚受伤了,我背你。” 宋葭葭连忙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现下我走路是有?点不?方便,要不?你们先跟着车座子狗把?周边的金铃找到,我在这?里等你们就好。 段屏琦和?彭远立即反对:“这?怎么行,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太危险了。” “没事的,我不?乱走,车座子能找到我的。”宋葭葭却很坚持。 眼看就要陷入僵局,沈尧冷声开口:“你不?走,我们也?不?会丢下你走的,这?同样是在浪费时间?。” “我一个元婴期,背你就像是背上掉了根羽毛,别啰嗦了。” 沈尧都这?样说了,宋葭葭只?好满脸愧疚地点头。 她打开乾坤袋,躲在树后?急匆匆地换了件衣裳。 就在众人准备启程离开的时候,宋葭葭却喊道:“这?是谁的东西落下了。” 段屏琦奇怪地说:“不?是我的,我刚一来就看见这?包裹在这?里了。” 彭远和?沈尧也?接连摇头。 彭远调侃道:“宋师妹,你莫不?是连自己的东西都记不?清了。” 宋葭葭捡起包裹打开,竟然是一些她平素最喜欢吃的糕点,甚至还是温热的。 宋葭葭浅呷了一口糕点,果真是万分熟悉的味道。 “师姐……” 宋葭葭喃喃道。 刚才她跌入沼泽的事情?原来不?是在做噩梦,果真是师姐救了她。 宋葭葭的乾坤袋里其实也?储放了不?少美食,但刚才赶路心切,根本没有?时间?吃东西。 但那些主岛买来的吃食,根本比不?上连霁的手艺。 这?糕点松软香甜却丝毫不?油腻发齁,宋葭葭只?是浅尝了一口,便食欲大口。 宋葭葭捧着糕点,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 这?糕点的味道如此?美妙,宋葭葭却只?觉得舌尖发苦,吃起来并没有?原来那样好的滋味了。 或者说,她想师姐了。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段屏琦和?宋葭葭搭话,宋葭葭却不?理她。 段屏琦凑过去一看,宋葭葭的脑袋埋在沈尧的后?背上,睡得酣甜。 段屏琦忍不?住笑出了声:“宋妹妹这?也?能睡得着?” 沈尧却用手指抵着唇,提醒道:“嘘,小声点。” 他背着宋葭葭,走在处处都是沟壑石块的密林小道之中,每一步却都走得如此?平定安稳,仿佛如履平地。 宋葭葭吃饱喝足,又被沈尧背着走,别提多舒服了,本就筋疲力尽的她很快忍不?住就睡着了。 不?知不?觉,雾气渐渐散去,虽然还是一直拢着整座密林,但至少不?像原先那般伸手不?见五指了。 月落参横,沈尧背着宋葭葭,两个人的影子越来越长,逐渐融为一条长长的影子。 沈尧看着地下的投影,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 远处的连霁露出半张脸,双眸赤红,满脸阴寒地看着眼前那个融洽的小团体。 其实沈尧已经很顾及礼节了,只?是用手臂托着宋葭葭的大腿根部,不?该碰的部位没有?沾染一寸一厘。 但连霁还是觉得这?个姿势万分碍眼。 但连霁什么也?做不?了,祂害怕宋葭葭会再次用那种眼神盯着祂。 连霁也?只?能(阴暗)(扭曲)(分裂)继续偷窥。 第73章 时间眨眼就到了第四天, 他?们正在车座子狗的指引之下,四处寻找金铃的踪迹。 沈尧却忽然神色一动:“那边有人?。” “很多?人?。” 雾沼天虽大?,但参加终试的足足有上万人?。 之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其他?参加试炼的弟子。 然而遇到人?类, 沈尧他?们却往往比遇到凶恶的妖兽之时, 还要更加的警惕。 因为人?类虽为同?类, 但却比妖兽更会耍心眼,更懂得暗箭伤人?。 终试的比赛规则表面看似简单,然而莫说晶核,就连金铃都寻之不易。 而终试的比赛内核规则却很是?黑暗血腥, 无论找到多?少金铃和灵核, 都要等到七日之后?才能计分,也就是?说修士之间在七天内可以互相争夺。 修士杀掉同?类,争夺金铃和灵核的事情并不是?没有。 宋葭葭甚至已经亲眼撞见了了三具血迹斑斑的尸首。 沈尧说这些尸首的伤口断裂处很均匀, 一看便不是?野兽撕扯, 而是?被法器暗伤。 足以可见对同?类下黑手的修士,其实并不在少数。 他?们昨天还撞见了一个小队。 这小队竟足足有大?几十人?,但为首的人?看见了沈尧,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带着小弟们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并没有动手发生冲突。 宋葭葭觉得奇怪:“不是?说人?太多?了也不好嘛,否则找金铃和灵核的效率会低下, 而且分配分数会是?个难题。” 沈尧冷声说:“他?们这么多?人?,恐怕打得就是?劫掳烧杀的念头,专抢其他?修士找到的金铃和灵核。” 彭远一脸后?怕和庆幸:“若不是?有师弟在,那些人?决计会对我们动手。” 段屏琦一脸自豪, 絮絮叨叨地告诉宋葭葭。 沈尧可是?蜀山新生代?的第一天才,他?是?这届百年大?选之中寥寥无几的, 在百岁之内便突破了元婴期的修士。 沈尧声名显赫,被很多?人?认为是?争夺前三甲的热门人?选,好多?修士甚至在背地里偷偷为此下注。 宋葭葭忍不住好奇。 “哟,原来沈尧还是?热度如此之高的顶流呢,那还有谁也是?争夺前三甲的热门人?选?” 段屏琦早就习惯了宋葭葭嘴巴里偶尔便蹦出几个新鲜的词语,但她反正大?致能理解宋葭葭的意思。 “你?的那个师姐,也是?一个热门人?选。” 宋葭葭听到连霁的名字愣了愣,微有些失神地发呆。 段屏琦叹了口气:“你?和你?师姐当真为了一个男人?决裂?” 这其实不过是?诡计多?端的极端女同?的一点?小手段罢了。 宋葭葭沉默了一会,刚想说话,却被沈尧满面沉重地打断。 “我刚才视察了一番,前方的情况有异,那么多?人?蹲守在此处,我怀疑是?有灵核的线索。” “灵核?”宋葭葭立即变得无比的激动。 一颗灵核,可是?能抵一百颗金铃。 整整三天三夜,宋葭葭一行?人?还是?在车座子的指引下,昼夜不停地寻到的金铃也才将将一百多?颗。 若是?没有车座子狗那神奇的长鼻子,恐怕能找到二十颗金铃都算幸运了。 而现下出现了灵核的踪迹,怎么能让人?不激动亢奋? 沈尧领着一行?人?悄无声息地靠近。 宋葭葭升入金丹之后?,听闻看触的能力?也皆有提升。 她遥遥便能见到一个黑黢黢的山洞,看不清里面是?个东西,只能依稀见着一条布满鳞片的尾巴扫来扫去。 沈尧皱着眉感应辨察了一会:“这山洞周间至少有三百人?。” 宋葭葭大?为震惊,她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好容易才在几树灌丛之后?依稀看见了几片衣角。 若是?沈尧不说,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人?。 彭远让段屏琦和宋葭葭候在这里躲好,不要现身。 他?和沈尧前去探查一番,说不定能遇到个熟人?,那套消息就容易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彭远和沈尧去而复返。 彭远的脸色抑制不住几分激动:“那山洞里面果真有一颗灵核,有人?亲眼所见。” “最初只是?几人?有此发现,但因着那是?一条化神期的决明焰砂蛟,那几个金丹期根本无法子能夺取这颗灵核,根本不敢招惹那条蛟。” “但他?们又不舍得离开,竟招惹来愈发多?的人?聚集在此。” 彭远的表情变得凝重。 “可人?越多?,却越没有人?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 沈尧少有的显得有几分郁闷,闷声道:“一条化神期的妖兽,虽然费事,但我也不放在眼里。” “但这群宵小才是?真正的棘手,他?们就像是?一群赶不走的苍蝇,既没本事拿到灵核,却又躲在暗处想要对同?类下黑手。”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妖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被这群所谓的“同?类”眼热觊觎,才是?真的难题。 但也不可能一直陪着这群人?耗下去。 几人?商量了一会,准备让沈尧引出这条决明焰砂蛟,但并非让沈尧独自对付这条蛟,而是?祸水东引,将这条蛟引到那些人?藏身的地方,一齐对付这条蛟。 而彭远、段屏琦、宋葭葭则趁此机会,去争抢那颗灵核。 开始行?动之前,沈尧很郑重地叮嘱道。 “根据我探知?的线索,我能确定几拨人?的藏身之处,但有几处却只是?我的感应,并不一定十分准确。我只能尽力?把这条决明焰砂蛟引到他?们藏身的所在,但或许会有所遗漏。” “若是?还有人?藏在暗处,眼见决明焰砂蛟被引开,肯定也会起?了趁此良机争夺灵核的心思,你?们定要小心行?事,性命为重。” 沈尧身后?的长剑出鞘,泛着凛冽寒光,长剑的威压让宋葭葭只觉得喉口一堵。 沈尧腾空而起?,旋身挥洒出一片绚烂的光幕。 分化无数的剑影直指向决明焰砂蛟的头颅,只是?余波便将山洞洞口的一侧击碎,巨大?的落石倾塌,碰砸处发出巨大?的声响,决明焰砂蛟早在剑影到来之前便感知?到了危险,它怒吼一声,摇头摆尾地冲出洞穴。 决明焰砂蛟愤怒地张开血盆大?口,獠牙森寒,嘴里不断地吐出犹如烈焰温度那般的高温焰砂。 沈尧并不恋战,踩着长剑便犹如一道流光飞走,他?可不打算便宜了那些蹲守在此处,等他?们两败俱伤便出来捡漏的那群人?。 决明焰砂蛟的双睛怒睁,愤恨地紧紧追在沈尧身后?。 蛇大?为蟒,蟒大?为蚺,蚺大?为蛟,蛟大?为龙,沈尧和硕大?的决明焰砂蛟比起?来,就如同?一只小虫子。 远处的灌林丛中,蛰伏等待已久的修士正在傻乐,但还没能笑出声。 “范哥,太好了,沈尧那蠢小子把蛟兽引走了——” 下一瞬,炽热炙灼的炎砂携裹着可怖的热气犹如滚滚黄河铺面而来。 砂浪浇筑而下,几个毫无防备的修士霎时没了声息,皮肤被热浪融化烂连在了一起?。 很快莽莽密林之,茫茫森海陆续响起?惨叫哀嚎,赤光冲天。 *———————— 宋葭葭刚跟在彭远和段屏琦吭哧吭哧地跑了几步,便听到彭远惊慌的声音。 “小心——” 段屏琦连忙眼疾手快地拉住宋葭葭,两人?跌倒翻滚了几圈,堪堪躲过几道狠厉的光波。 段屏琦把宋葭葭拉起?来,脸色一变。 果然如同?沈尧所料那般,掩藏于此的修士太多?,沈尧虽然使出一招祸水东引,却还是?难免遗漏了一些人?。 彭远已经挡在了她们的身前,正和七八个金丹期的修士交手。 哪怕是?同?阶之中战斗力?最强的剑修,但双拳难敌四手,眼看彭远有不敌之势,段屏琦满眼焦炙,抛下一句话便立即转身。 “宋妹妹,你?快去山洞找灵核,我去助阿远一臂之力?。” 眼看情势危急,宋葭葭也只能转头就跑。 宋葭葭使出跑八百米的速度,用?尽平生所有的气力?,拼命地往前跑,眼前甚至一阵眩晕,好不容易就快踏入山洞洞口,小肥啾忽然发出难听的啼鸣。 宋葭葭警醒地回头,一团虹芒激射而来,车座子狗用?长鼻子卷着宋葭葭的腰腹,带动宋葭葭飞远躲开。 小肥啾扑腾着翅膀,引吭高歌,啭喉发出呕哑嘲哳的声音,犹如鸮啼鬼啸。 音攻化为光团,击中那几个意欲偷袭宋葭葭的修士。 另一旁的雷兽也没有闲着,看似娇小可爱的猫咪浑身炸毛,保护着它的主人?,惊雷竟迸,犹如巨鞭子划破天空。 几个修士抽搐着跌倒在地,浑身还散发着电流划过的滋滋声。 “干得漂亮。”宋葭葭朝它们竖起?大?拇指。 车座子狗虽是?化神期,但它却是?防御型和辅助型的灵兽,而小肥啾和雷兽却是?炼虚期的攻击型灵兽,除非遇到沈尧这种变态的剑修,否则金丹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有电击老子和妙音小子殿后?,宋葭葭带着车座子,放心大?胆地就往山洞里冲。 拐过洞口,光线顿时黯淡了不少,有一股恶臭顿时扑面而来,封闭的山洞就不透风,白骨尸骸堆积如山。 宋葭葭嫌恶地皱起?眉,拿出一颗夜明珠照亮,在白骨山之中翻找着灵核的踪迹。 “let me do it for you.”车座子狗的鼻子融化伸长,帮助宋葭葭在白骨山中到处翻找,很快就发现了一颗亮晶晶的石头。 这颗石头比上品灵石更加的剔透,最绚焕的钻石还要明亮,比最澄澈的夜明珠更加无瑕,一看就不是?凡物?。 “灵核?车座子快把它拿过来。”宋葭葭吩咐道。 车座子的长鼻听话地卷起?灵核,然而下一瞬它的长鼻子却被一道光束狠狠刺穿,距离的余波将白骨堆炸开,宋葭葭被气浪席卷翻远,眼看就要被犹如陨石般砸飞而来的尖锐白骨刺穿身体。 几个修士带着得意的笑容,从黑暗之中现身。 宋葭葭愤恨地瞪大?眼睛。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尧他?们已经引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有伏地魔躲在这里。 无数根藤蔓及时地飞来,犹如绵密的大?网将每一根白骨刺尖都精准无误的拦住。 其中一根藤蔓,温柔地缠绕着宋葭葭的腰腹,将她轻轻地放到地面。 宋葭葭抱住鼻子还在流血的车座子,满眼复杂地看向挡在身前的人?影。 这人?微微侧过脸,在这黯淡无光的山洞之中,绝色荣光也令人?心颤。 祂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曾停歇,数根藤蔓齐发,追赶着那几个修士。 连霁仿佛有心泄恨那般,带着剧毒尖刺的藤蔓抽打着那些修士,却暂时不下死手,犹如猫抓老鼠那般,不断地将逃走的人?缠绕着双腿拖回来。 “师姐。”宋葭葭轻声唤道。 “葭葭,你?还会我的气吗?”连霁不敢回头,轻声问?道。 宋葭葭不说话。 “葭葭,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连霁缓缓地转过头,眼角微红。 其实宋葭葭这时候已经不太生气了。 没办法,毕竟连霁实在是?救得太多?了。 而且,她也忍不住开始想师姐了。 毕竟他?们相依为命了那么久,师姐祂是?从宋葭葭来到这个异世?之时,陪伴了她日日夜夜无数个日子的挚友。 这边风花雪月,与另一头还在逃命被不断折磨的修士们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们浑身都被抽打得遍体鳞伤,脑袋也肿大?成了猪头,不住地哭嚎着:“姑奶奶,求你?们和好吧! “实在不行?,姑奶奶,求求你?们行?行?好,给我一个痛快吧!” 宋葭葭一直不说话,连霁面有愠色地抬起?手,嫌弃那几个人?吵闹,看似柔韧的藤蔓竟然直接将那几个修士的心脏洞穿。 那几个修士惊愕地瞪着眼睛,似乎死不瞑目。 连霁涩声开口。 “葭葭,如果我给你?搜集足够的金铃和灵核,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 第74章 宋葭葭愣了愣:“全都给我?” “难不成你自己就不去竞争百年大选的前三?甲了?” 宋葭葭的确渴望搜集金铃和灵核。 但?她却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想要回报段屏琦沈尧他们愿意接纳自己的恩情。 宋葭葭很想让蜀山三?人组都有一个不错的名次。 反正宋葭葭也是个混子?,原本就只想着摸鱼的她,毫不在意自己的成绩。 可连霁和沈尧同样身为前三?甲甚至魁首的热门人选, 难道连霁竟要拱手相让自己的胜利吗? 连霁微微一笑, 眸底却有几分说不尽的哀伤:“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葭葭。” 我只在乎你。 “葭葭,我去找金铃和灵核了,你自己要当?心?。” 连霁把刚才那枚灵核擦拭干净,藤条卷着灵核送到?了宋葭葭的手边。 宋葭葭摩挲着灵核心?头一软, 点了点头:“师姐, 你也要小心?,千万别出事。” 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 宋葭葭对阿格岱尓上头的速度很快,对阿格岱尓下头的速度也很快。 现?在回头细想, 虽说连霁这种?不跟她说一声, 就去试探的方法不太对。 但?确实也能最快最直接的看出阿格岱尓并非良人。 反正宋葭葭也只是打算和阿格岱尓来一段露水姻缘,本来也不能长久的事情,何必因?此一直怨怼师姐呢? 宋葭葭真的把连霁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连霁因?为一个男人闹掰。 连霁想要什么男人,她都可以?让,但?是连霁主动来抢她的男人, 当?时很让宋葭葭伤心?。 可是宋葭葭还是断离不下这段友情,割舍不了那些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 连霁已?经走掉了。 宋葭葭连忙蹲下, 去查看车座子?的伤势。 只是这么一会,刚才看着十分骇人的伤势,竟已?经在结疤了。 车座子?温顺地摇了摇尾巴,仿佛在安慰宋葭葭。 宋葭葭松了口气, 幸好车座子?是防御型的灵兽。 那几人应该也是趁着沈尧引来蛟兽之时来到?了山洞,比她脚程稍快几步, 一直潜伏在黑暗之中?守株待兔,待她着急寻找灵核毫无防备之时,直接狠下杀手。 若不是车座子?帮宋葭葭扛下,无论是她还是其他灵兽受了这一击不是死也要重伤。 宋葭葭摩挲着那枚光华流转的灵核,忍不住感慨良多地叹了口气,把灵核收好之后,连忙快步往外走。 外面的战局已?经快要结束了。 彭远和段屏琦虽不似沈尧那般剑出惊人间,但?身为剑修的战斗人也远胜同阶的普通修士,加之有化神期的电击老子?和妙音小子?相助,他们面对着数倍的敌人也游刃有余。 宋葭葭一出山洞便立即喊道:“拿到?了。” 段屏琦和彭远面露喜色,不再?留手。 正好这时候沈尧也摆脱了蛟兽的追击,一招祸水东引,把蛟兽领到?了那些藏身在暗处,想要背后捅黑刀的那群人所在之处,留下这群人和蛟兽拼死搏斗。 一行人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还没走远,天空却忽然变得阴沉灰暗,遮天盖地的庞然大物振翅而?来,投下的灰色剪影直接遮蔽了光亮。 宋葭葭心?头一跳,还以?为是那条蛟兽追了过来,但?熟悉的鸭子?叫响起?,原来是碧云焱伏鸾来了。 “绿少,你已?经集齐找到?金铃,来找我做头发吗?” 宋葭葭惊喜地问?。 碧云焱伏鸾却摇了摇硕大的脑袋,围着宋葭葭委屈地叫起?来:“嘎嘎嘎。” 宋葭葭这次才恍然大悟。 这群鸟兽可没有车座子?那般灵敏的鼻子?,傻乎乎地绕着雾沼天找了三?天也没能找到?多少金铃,更别说灵核了。 没有一只鸟能够凑齐做头发的二十只金铃。 宋葭葭转了转眼珠子?,忽然笑了,眸中?闪动着狡黠的星屑:“绿少,我告诉你一个好方法。” “你终日翱翔于天际,视野应当?很是开阔,那些成群结队几十上百人的修士,应当?很显眼。” 沈尧说过这些结党朋比、成群逐队的修士一般都不把心?思用在正途,人数这么多寻到?近邻并不好均分分数,他们是为了故意去争夺其他人数较少的修士的金铃。 “你悄悄跟在后面,若是看到?他们抢其他人的,你也不要客气,就去抢他们的金铃。” 碧云焱伏鸾歪了歪脑袋:“嘎?” 宋葭葭眼睛瞪得像铜铃,厉色道:“不可以?,你若是见人就逮谁的金铃,我可不会要这种?金铃,这叫不义之财不可取,懂不懂?” “因?果循环,别人没招惹我们,你也不要去抢别人的金铃。但?若是那种?倚靠争抢同类的强盗就不同了,你随意怎么处置争夺。” 碧云焱伏鸾恹恹地垂下脑袋。 这样无疑增大了难度。 但?妖兽脑子?直,很听?信宋葭葭的话。 其实宋葭葭也无从辨别金铃的来路,但?宋葭葭既然这样威胁了,碧云焱伏鸾害怕宋葭葭不收,便只会去抢那些强盗的金铃。 碧云焱伏鸾很快拍打着翅膀离开,并且很是无私的把这个办法分享给了其余想要做头发的鸟同胞们。 丹朱帝江鸟和黄羽鹓鶵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即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特别是黄羽鹓鶵,为了君临天下的彩虹波波头卷生卷死,疯狂地搜寻宋葭葭所说的那种?强盗修士,出手还特别干脆狠辣。 一时之间,专门干这种?龌龊勾当?的修士们都被鸟兽们齐齐盯上,不仅被抢走了金铃,还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死伤无数。 这群凶悍的鸟兽竟专逮他们祸害。 这群手上沾染着同类鲜血的强盗们被吓破了胆,还以?为是万物有灵,遭了天谴。 *———————————— 段屏琦和彭远摸着那颗来之不易的灵核,忍不住激动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好不容易拿到?了第一颗灵核,不仅振奋了所有人的士气,最关键的是有了样品,车座子?嗅闻之后才能找到?其分散各地的灵核。 宋葭葭他们跟着车座子?狗的指引,这几天又很快陆续找到?了两枚灵核。 尽管这些灵核无一例外都是被凶猛强悍的妖兽守护着,但?有沈尧这个能够越阶打怪的超强剑修在,只要沈尧将冲动易怒的妖兽引开,剩下的人趁此空隙拿到?灵核几乎并不费劲。 眼看已?经是第六天的夜晚,宋葭葭一行人在车座子?和这么多只鸟兽的帮助下,已?经收集了七百多只金铃,三?枚晶核。 做了新造型的鸟兽们喜滋滋地飞走。 但?绿少和红少却不大开心?,被心?机卷王黄少抢了先,竟让它一只鸟拥有了君临天下的至尊彩虹波波头。 碧云焱伏鸾,丹朱帝江鸟和黄羽鹓鶵三?只高阶鸟兽在天空追来逐去地打架,电闪雷鸣,火球冰箭齐发。 彭远升起?篝火,不知?道是火光映照的原因?,还是他自身太过激动,他满面红光地笑着开口。 “还有一天,终试就结束了,我听?说金铃总数两千颗,灵核五枚,毋庸置疑,我们肯定能进入前三?百之列。” “只是师弟和我们不同,他是要去争魁首的人。” “这三?枚灵核的数量着实不太好分,不若小师弟一枚,葭葭一颗,我和琦儿共一枚,可有意见?然后小师弟分走一半的金铃。再?在剩下的那些金铃之中?,葭葭拿走一半,我和琦儿再?均分。” 彭远话音刚落,很不好意思地看向宋葭葭。 段屏琦也满脸愧疚和心?虚。 他俩把沈尧当?成亲弟弟,自然不会和沈尧计较得失,让沈尧拿走大头一点也不觉得痛心?。 但?他们却担忧宋葭葭会觉得不公。 沈尧战斗力强悍,无论是和其他修士发生了冲突充当?保护神还是对决和引开妖兽,他都出力最多。 但?没有宋葭葭这只车座子?狗的神奇长鼻,没有那些为了做宋葭葭做发型卷生卷死的鸟兽们,他们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多金铃和灵核。 宋葭葭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害,多大点事,这些你们分配就是,不要算我的,一个灵核和金铃我都不要。” 三?人闻言震惊,均表情错愕讶异地呆住。 沈尧难得带了几分怒意和急切:“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以?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段屏琦是个直肠子?,忍不住问?:“宋妹妹你是不是心?底暗恼,才故意说这样的气话。” 段屏琦表情焦炙,紧接着便情真意切地开口解释。 “宋妹妹,这次是我们对不住你,但?小尧他确实很需要魁首那个名号。这样好不好,让小尧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他必定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彭远敛着眉毛,好言相劝:“你说不要名次说得如此轻松,可能还不知?道百年大选优胜的意义。” “就不说初选筛了多少人,复赛十万人只能晋一万人,终试一万人则只有三?百人可以?获胜。” “而?这三?百人将被录入史册,名扬四海,让全修真界的修士们赞誉欣赏,获得信仰之力。” 彭远在很细致地给宋葭葭分析信仰之力的利害之处。 “信仰之力并不像丹药会对身体的根基有害,反而?对修士的因?缘会际,修成正果大有裨益。” “这信仰之力虽说对高阶修士没有什么大用处,但?对我们这些金丹期来说可不得了,助我们一日千里?,很快就能突破元婴期。” “当?然,师弟虽然早已?是元婴期,但?他若是魁首,自然会得到?更多的信仰之力,将助他突飞猛进,扶摇直上晋阶至化神期。” 段屏琦连忙补充。 “更何况你知?不知?道是晶核是怎样稀罕的宝贝,五枚灵核听?起?来不多,其实是非常奢侈的彩头。” “一整条灵石矿脉能出成千上万颗灵石,根据灵石的品阶不同,划分为上品,中?品,下品的灵石,但?一条灵石矿脉却只有一颗灵核。” “灵核既能炼制珍贵的法宝,甚至能形成器魂,也可以?作用于修士和灵兽补充灵力和晋阶,说是千金难买的至宝也不为过。” 宋葭葭点头:“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啊。” 宋葭葭“嘬嘬嘬”地把几只灵兽叫过来,指着它们的项圈说:“我有灵核,平时也用不着。我就给它们佩戴的项圈都镶了一颗灵核,神气吧。” 几只灵兽得意地扬起?头颅,毛茸茸的脖颈之中?的项圈耀着璨焕的光芒。 彭远和段屏琦:“!!!” 沈尧:“……” 宋葭葭疑惑地摸不着头脑:“你们这么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是做什么,它们的项圈这么显眼,难道你们竟然从未注意到?吗?” 段屏琦艰难地收回下巴:“正是因?为太过显眼,我们都以?为只是普通的装饰宝石。” 修真界谁会这么壕无人性,给自己的宠物带这么豪华的项圈啊! 蜀山剑修向来穷得叮当?响,别说他们这几个弟子?从没碰过灵核,就连他们的师父,蜀山长老的私产恐怕都没有灵核。 灵核和宝石的外形很像,但?灵核一旦触碰就能感知?到?其中?汹涌的灵气。 段屏琦摸了摸几只灵兽的项圈,确认了竟然真的是无价之宝的灵核,口水都快掉下来了,疯狂地叫唤。 "宋妹妹,你包养我吧,其实极端女同什么的,我也不是不可以?——" 第75章 “宋妹妹, 你包养我吧,其实极端女同什么的,我也不是不可以——” 彭远凉凉地?丢过来一个眼神。 段屏琦立即闭嘴。 宋葭葭笑?眯眯地?说:“我这金丹是嗑药来的, 根基已损, 上?升空间不大, 晋阶无望。信仰之力对?我无用,灵核于我也不怎么紧要,所以你们不要跟我客气,我真不用。” 他?们几个人都是很好的人, 生怕宋葭葭觉得?受了委屈, 连忙和?宋葭葭解释着,还不准她不要这些奖品。 正?因?为他?们都待宋葭葭这么好,宋葭葭才不想和?他?们计较这些。 段屏琦和?彭远面面相觑, 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尧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对?彭远和?段屏琦吩咐道。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就?依她所言,给她少分点金铃,让她能挤进前三百得?个荣誉,其他?的我们一起分了就?是。” 彭远斜睨了沈尧一眼, 在沈尧的胸口恶狠狠地?锤了一拳。 “臭小子,人家跟我们客气, 你还真好意?思要啊。” 沈尧理直气壮地?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不要,我若是能因?此得?了魁首,以后便还她一个人情。” 宋葭葭一边笑?着, 一边毫不在意?地?说她根基已损,今后晋阶无望的时候, 沈尧心头有一瞬的刺痛。 信仰之力对?于宋葭葭用处不大,那便交由他?今后来变得?更强,从此可以让宋葭葭有枝可依。 无论什么让她受到委屈,斩于他?的剑下就?是。 眼看彭远和?段屏琦一副愧疚自责的模样,宋葭葭挠了挠脑袋。 “你们别露出这种表情,要是真的觉得?亏欠于我,不若今晚陪我一起烫火锅。” 几人都很爽快地?答应。 毕竟按照他?们如今收集的分数,早已远超常人,就?算明日什么也不做,也已经足够稳妥。 *———————————— “你的乾坤袋里怎么能放多这么吃喝的玩意?儿啊!” 段屏琦看着宋葭葭不断地?掏出各式各样的美?食和?厨具,不由得?无比震惊。 前几日气氛那么紧张,莫说悠闲的吃喝,就?连歇一会落落脚都难得?,宋葭葭都害怕拖后腿,自然不好意?思提出烫火锅这么过分的的要求。 但现下既然他?们已经收集了这么多的金铃和?灵核,算是尘埃落定,那是该好好地?庆祝一下了。 他?们坐在一起,热烈地?举杯,眼前的铜锅里牛油红汤翻滚,肉片和?丸子上?下翻滚。 宋葭葭还不忘给蜀山的几位朋友热情地?展示着自己的全臭宴: 螺蛳粉,臭豆腐,还有类似于榴莲的灵果派。 段屏琦和?彭远很给面子,虽然表情犹疑,但还是尝了几口。 沈尧侧过脸,明确直接地?表示着,他?绝不会吃这么臭的东西。 宋葭葭瘪了瘪嘴,好言相劝道:“你就?尝一口嘛,真的很好吃。” 沈尧面无表情地?果断道:“不。” 冷面阎罗愣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给宋葭葭。 好,不给她面子是吧。 宋葭葭冷哼一声,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宋葭葭夹起一筷子臭豆腐,递到沈尧的嘴边。 “小飞棍来咯!” 沈尧毫无反应。 宋葭葭:“……”她就?不信了。 “小飞剑来咯!” 沈尧双眸一紧,猛然张大嘴巴:“啊——” *———————————————— 连霁躲在树后,隔着茂密的丛林,冷眼看着这群人嘻嘻哈哈的场景。 热闹是他?们的,连霁什么也没有。 当?看见宋葭葭竟然亲手喂沈尧吃东西的时候,连霁的脸色霎时变得?无比阴沉。 葭葭竟然喂这个男人吃东西? 葭葭竟然亲手喂这个男人吃东西! 连霁嫉妒得?快要疯了。 在这瞬即连霁的怒气上?头,嫉妒得?甚至不能保持人形。 原本和?人类双腿无异的下半身,顿时化为无数条蠕动的藤蔓,蠕动扭曲的藤蔓像是章鱼的触须,又如同游走的毒蛇,无能狂怒地?将周边的一切都摧毁。 连霁(扭曲)(阴暗)(分裂)(蠕动)(四?处爬行) 连霁的指尖用力,在盘虬卧龙的树干留下可怖的抓痕。 而连霁满眼阴鸷,眼底犹如淬满寒芒,冷冷地?盯着沈尧,恨不得?立刻把沈尧五马分尸。 沈尧似乎似有所感?到了这强烈的杀意?,忽然望向?了远方。 *—————————————— 沈尧找了个借口,去到连霁所在的远处。 连霁迎着月光缓缓而来,眼圈微红,看起来既脆弱,又偏执得?可怕。 因?为极致的愤恨,甚至不慎泄露原型,一步一莲花。 连霁极致绝美?的五官勾人心魄,犹如丛林之中的吸食月华风露的精灵,簪星曳月而来,不绾不束的长发直至脚踝,绀发浓于沐,而连霁仰抚云髻,俯弄芳荣,素服花下,绝色荣光仿佛能燃尽夜色,犹若九天谪仙不慎落凡。 沈尧却并未被诱惑,反而很是防备地?皱起了眉毛,冷声质问:“你一直在旁偷窥,有何用意??” 连霁并不答话,铺天盖地?的杀意?弥布,沈尧只觉得?喉头一紧,长剑出鞘的瞬间,便已挥洒出那一抹肉眼无法看见的凛冽剑芒。 然而这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剑芒,竟被看似柔韧的藤蔓尽数挡下,数根藤蔓更是反客为主,犹如迅电流光那般缠绕着沈尧的四?肢,夺去了沈尧的长剑。 沈尧瞳孔一缩,面色无比的难看。 剑修的剑一旦脱手,和?死没两样。 连霁冷笑?一声,藤蔓卷着长剑掷于沈尧的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连霁不知道使了多少的气力,才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杀意?。 祂不能杀宋葭葭的朋友,否则宋葭葭一旦得?知,一定会讨厌祂。 连霁淡淡地?说。 “你走吧,我刚才得?了消息,南边有灵核现身。我去取灵核,宋葭葭要是破了一层皮,我都拿你是问。” 雾沼天多植木,连霁的藤蔓在这样的场所可以说是无往不胜,所向?披靡。 而藤蔓既是祂的武器,也是祂无处不在的眼睛。 宋葭葭他?们收获的那三枚灵核,不仅要直面守护的高阶妖兽,更是引来了多少人的觊觎。 宋葭葭他?们之所以能成功取得?灵核,除了沈尧强悍的战斗力,或多或少也有连霁暗地?里为他?们保驾护航。 这几日连霁收集了很多只金铃,而刚才祂的藤蔓又有了一枚灵核踪迹的消息。 但那个地?点很是遥远,在雾沼天的最南边。连霁决定立即动身,这样才来得?及赶在明晚之前转交给宋葭葭。 葭葭答应了祂的。 只要祂给她搜集来足够的金铃和?灵核,她就?不会不理祂了。 直到连霁走远,沈尧才满眼痛惜地?拾起自己的剑,表情厌恨,冷啐道:“莫名其妙。” 沈尧听不懂连霁说这些话的意?思。 连霁要去找灵核,干他?什么事? 保护宋葭葭,也不需要连霁多嘴。 沈尧皱着眉头,胸口像是坠了颗石头,不断地?下沉。 这个连霁着实有古怪,听闻祂是木系天灵根,可一个金丹期,竟然能这么轻易地?将他?这个元婴期的剑修控制? 沈尧活得?年岁虽然不长,但作为天才,他?表面看着淡漠,其实内心还是傲气和?自负的。 他?自知比不过那些活了几千岁的老怪物,可在同龄人之间,他?绝无敌手。 连霁绝不可能是金丹,至少比沈尧高了整整两个大境界。 但若不是金丹,那连霁绝不可能是百岁之内的新生弟子。 可连霁是怎么瞒过测试骨龄的法器呢? 测试骨龄的法器应该不会出错。 难不成连霁修炼了什么奇怪的秘法,亦或是和?魔道和?妖族有什么关系? 沈尧的思绪百转千回,苦思冥想地?走回去。 宋葭葭一见沈尧现身,她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甚至差一点跌倒,连忙上?前几步拉住沈尧的袖子,语气焦急:“不好了,不见了!” 沈尧伸出手扶住宋葭葭,沉声道:“你冷静一点,说清楚。” 宋葭葭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地?说:“你刚才说要去透气,但你走了没多久,我就?发现电击老子不见了。” 那只胆子很小,形似猫咪的雷兽? “电击老子它虽然胆子小,但它其实很黏我,一般害怕了也只是往我怀里缩,不会乱跑的” 宋葭葭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恐慌和?担忧倾泻而出。 “我们便连忙四?处寻找,可段姐姐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去,竟然也不见了,我和?彭师兄怎么喊也不应声。” “彭师兄,你说对?吧,我感?觉我们就?转了个身,段姐姐就?不见了。” 身后仍旧没有回应。 宋葭葭呆呆地?轻唤道:“彭师兄?” 沈尧沉默地?望向?宋葭葭身后,她背后只有一堆篝火仍在跃动,那只长鼻狗和?小肥啾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起。 干柴噼里啪啦地?炸开,打破了沉寂。 宋葭葭尖叫一声,惊慌失措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就?在你过来之前,彭师兄还在和?我说话,他?叫我不要乱跑,我们一起去找你和?段姐姐……” 眼看宋葭葭急得?快哭了,沈尧按住宋葭葭的肩膀,一字一顿道:“不要怕,我和?你一起找,一定能找到他?们。” 沈尧的沉稳冷静给了宋葭葭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宋葭葭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好。” 扎着高马尾的沈尧解开自己的发带,将发带紧紧地?缠绕在自己和?宋葭葭的手腕之上?。 “这发带是一件法器,绝不会被轻易折断,这样我们便不会被分开。” 沈尧顿了顿,像是承诺那般轻声说。 “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有了沈尧在身侧,宋葭葭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我带你去段姐姐刚才消失的地?方,看有没有线索。” 他?们并肩紧挨着走过去,周围是死一般的安静,夜晚的雾气愈发浓重?,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浓雾笼罩,烟波飘渺,白气翻滚,沈尧忽然抓住宋葭葭的手:“不对?劲。” 宋葭葭吓了一跳,小肥啾连忙飞低了一些,车座子狗紧紧地?扒拉着宋葭葭的小腿。 沈尧皱着眉头:“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从没有这么安静。” 宋葭葭愣了愣,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是啊,就?算没有人类活动的声音,但就?连虫声鸟声和?水声一点也听不见。” 宋葭葭轻声说。 “我们就?像被包在了一个厚茧之中,被困在里面,连回声都传不出去——” 宋葭葭话音未落,飞在半空之中但相隔得?不远的小肥啾忽然发出医生极其惨烈的哀嚎,紧接着它就?如一团残影飞了出去。 “妙音小子!”宋葭葭急声呼唤。 沈尧下意?识地?拔腿要追,宋葭葭急忙跟上?,沈尧却厉声道:“危险!你留在这里。” “可是……”宋葭葭小声道:“我一个人更害怕。” 沈尧匆匆丢下一句:“我马上?就?回来,有法器缠着我们的手,我们不会失散,你等我。” 宋葭葭抱着瑟瑟发抖的车座子,一人一狗哆哆嗦嗦地?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雾气之中,安静等待着沈尧的回归。 不知道等了多久,宋葭葭再也忍不住,轻声唤道:“沈尧?” 没有回应。 宋葭葭抿了抿唇,拉着车座子往沈尧离开的方向?而去。 她顺着垂落的发带的方向?走了几步。 宋葭葭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宋葭葭试探着拉了拉发带,她的额头顿时冒出冷汗。 发带断了。 第76章 沈尧说过这并不是普通的发带, 而是一个法器,看似是平平无奇的薄绸,却能无限延伸, 而且入水不濡, 遇火不焚, 坚如磐石,寻常刀剑不破。 可这条发带却如此悄无声?息地断掉了。 沈尧这么厉害,可宋葭葭甚至都没听见他发出一声?叫唤,就惨遭了不测。 他们究竟是招惹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宋葭葭心乱如麻, 她小心翼翼地把?发带拉扯回来?, 延伸的法器发带犹如弹簧开始渐渐回缩,宋葭葭则紧张地盯着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深怕发带断掉的那一头会带回什么脏东西。 然而, 什么都没有。 那一截断开的发带空荡荡的, 什么都没有,仿佛沈尧从不在这个世界存在。 宋葭葭惴惴不安地捏着发带,翻来?覆去?地察看,试图能找出丝毫线索。 但这条发带干干净净,那个看不见的敌人并未留下任何显眼的痕迹或是气味。 忽然宋葭葭心头一跳。 她发觉发带断裂的切口很是整齐, 倒像是……倒像是沈尧自己切开的? 沈尧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和沈尧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宋葭葭知道沈尧并非是那种遇到危机情况就会丢下朋友, 独自逃跑的人。 宋葭葭一时想不明白,反而却因着这个推论遍体生寒,她心中战粟,下意识地抱紧了车座子狗。 白茫茫的雾气仍未有半分消散的痕迹, 浓得仿佛化?不开。 先前宋葭葭和沈尧早已经尝试过,根本走不出这团雾气, 看样子这团雾气,就是和大家的消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宋葭葭心有余悸,紧紧地抱着车座子狗,犹如溺水之人紧紧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感受着怀中唯一的活物,给予她些微的暖意和勇气。 宋葭葭惶恐不安地睁大眼睛,战战兢兢地四处张望,仿佛那团白雾之中看不见的敌人会随时冲出来?。 她很害怕,害怕得犹如惊弓之鸟。 怵寒惊恐犹如冷气倒灌进她的身体,在她的四肢八骸游荡,身后仿佛也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宋葭葭整个人就像是充满了气的膨胀到极致的气球,随意轻轻一戳,就会彻底的炸开。 最?恐怖的事情,就是未知。 宋葭葭沉默地等待着这个怪物的进攻,而她心底的恐惧惊慌犹如水滴石穿,迟缓地消磨着她的内心,一点一滴地蚕食掉她的精神世界。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死亡。 干脆利落地死掉倒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 而宋葭葭正在经历着这种痛苦,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判罚凌迟的罪人,自知死路难逃,却不能得一个痛快,要被割肉剐身,经受着缓慢的酷刑。 宋葭葭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窒息的绝望,她牵着车座子狗慢慢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沈尧消失的方?向去?。 所有人都不在了,段姐姐不在,彭师兄不在,沈尧不在。 就连一直保护着宋葭葭的师姐连霁也不在。 而车座子狗那么信任主人,现在能倚靠的只有宋葭葭她自己。 宋葭葭脸色惨白,身形微颤,拉着那条长?鼻狗,慢慢地走向迷雾深处。 “车座子!——” 有一声?凄厉的哀嚎响起,却很快被浓得化?不开的迷雾吞噬殆尽。 *—————————————— 连霁抑制不住唇角的弧度,心满意足地摩挲着那颗光华流转的灵核。 还有藤蔓们收集而来?的金铃,零零碎碎的也有数百颗。 有修士撞见连霁的时候,为了示好给祂透露过,这次拢共也就五颗灵核。 之前连霁背地里帮助宋葭葭他们得了三颗,再加上这一颗灵核,和这么多的金铃,宋葭葭他们那个小团体无论如何都能一骑绝尘。 只要祂把?这些都给葭葭,葭葭就不会不理睬祂,他们之间的冷战终于?能结束了。 连霁连忙赶回之前的地方?,却遍寻不到宋葭葭的身影。 连霁心头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宋葭葭把?之前的连霁的真身分支做成的藤蔓手链,退还了回来?。 那根被拔掉毒刺的藤蔓光溜溜的,上面只有可怜兮兮的一瓣青莲,简陋的甚至有些滑稽。看起来?也很普通,和凡桃俗李的植木没什么两样。 但其实?那却是祂真身的一部分,蕴含了祂的灵肉和几分神智,可为神器。 只要宋葭葭戴着那串手链,蕴含着祂几丝神念的花瓣不仅会在宋葭葭遇到危险之时,及时相救。 而且无论宋葭葭在哪里,连霁都能感应和找到她。 宋葭葭没了手链,更加不妙的是,连霁当?晚得知灵核的消息之后走得匆忙,竟也忘了在周围布下几支藤蔓充当?眼线。 这种由连霁动用灵力催生的藤蔓和花瓣,只是由本源真身生出的旁支显象,听从连霁的指示,既可以攻击也可以充当?耳目,不比真身那么可贵,想要生长?多少就可以生长?多少。 无论宋葭葭他们去?了哪里,连霁之前都能顺着痕迹感知到细微的气息,从而找到他们。 而这次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连霁总觉得有蹊跷。 可连霁走之前虽然匆忙,但当?时并未感知到周围有任何潜在的危险,所以才放松了警惕,急吼吼地就离开了。 连霁又找了一圈,还是别无所获。 连霁按耐住心底不安,强行安慰自己。 或许是宋葭葭他们觉得胜券在握,已经提前出了秘境。 连霁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名?次,找到的金铃和灵核也准备拱手相让给宋葭葭。 尽管终试还差三个时辰才结束,很多修士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急切慌忙地四处寻找金铃和灵核。 连霁却连忙出了雾沼天?秘境,想要确认宋葭葭的安危。 但预感这东西好的不灵坏的灵,宋葭葭他们那一坨人果真还未出来?。 连霁便要转身回去?,在入口之处却被长?老们拦下:“已经出来?之后,视为提前结束试炼,终试到处为此,任何人都不能再进入雾沼天?。” 连霁正准备硬闯入口的关卡,却被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俩拦下。 宋温书关切道:“小连,看你?脸色似乎有急事,能帮你?一二?吗?” 尽管之前宋葭葭和连霁处于?冷战,但宁馥却控制不住地问:“吾儿葭葭还好吗?” 连霁沉声?道:“我和师妹失散了,我遍寻不得,还以为她先出来?了,结果却没有。眼下她在里面生死未知,我立即进去?,把?整个雾沼天?翻遍也要找到她。” “什么?”宁馥两眼一翻,差点晕倒,却被宋温书抱住,宽慰道。 “你?别急,葭葭的魂灯还亮着,她没事。” 宋温书转过头对连霁说:“你?也别再想着硬闯雾沼天?,葭葭的魂灯既然还亮着,那她就没事,很快就会出来?。” 霎时之间,连霁整个人肃杀的气度一松,祂关心则乱,竟然忘了所有人参加试炼之前都点了魂灯。 连霁忙不迭走到魂灯海之处,宋葭葭一行人的魂灯都还稳稳当?当?的亮着。 原来?是祂想多了,葭葭没事,太好了。 连霁的心底顿时涌出雀跃的欢欣,像是紧绷的弦终于?松懈。 入口和出口是同?一个关卡,陆续有修士的身影从出口的光幕之中浮现,随即亲友立即关切地围上去?。 连霁和宋温书宁馥夫妻站在关卡之处,一起安静地等待着。 大多时候都躲在房间,很少外?出的社恐陆榆也来?了,毕竟他是宋葭葭的亲表舅,还是很关心宋葭葭的。 三个时辰竟好似没有尽头,从前犹如迅电流光那般的时光长?河如今却凝滞得仿佛被冻僵了,一分一秒都如此的漫长?。 “你?来?干什么?”宁馥没好气地说。 边婉君淡淡道:“葭葭也是我的亲人。” 边婉君身后跟着徒弟庞磊走过来?,南流景穿着一袭骚粉色,摊开折扇,笑眯眯地过来?看热闹。 宁馥这暴脾气一点就炸:“放你?的狗屁!我等待千年,亲亲苦苦怀胎数月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就成了你?的孩子!” 宋温书连忙挡在宁馥和边婉君的中间:“这里可不比在天?衍宗,你?们要打就回去?打,别在外?面丢人!” 一个少见的身影竟然也出现了。 宋温书奇道:“你?终日酗酒,今天?竟起了闲心出来??” 逢甘露出一个微笑,带得脸上狰狞的疤痕也无比的扭曲:“我只是想要尝尝葭葭的螺蛳粉。” 众人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眼看无数人从光幕之中显现,却都不是宋葭葭。 宋温书看着宋葭葭尚还燃着的魂灯,声?音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尽管葭葭的魂灯还亮着,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终试就要结束了。若是她再不出来?,雾沼天?的出口就要永久地关闭,要等到下一届百年大选才能开启了。” 若是被留在雾沼天?那个鬼地方?一百年,就宋葭葭这个百无一能的酒囊饭袋,那是必死无疑。 连霁双眸一紧,立即准备再次硬闯进雾沼天?的时候。 之前连霁最?是厌恶,如今却很想看见的一张臭脸,忽然从光幕之中浮现而出。 沈尧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段屏琦和彭远。 但是却没有连霁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 没有宋葭葭。 *———————————— 天?衍宗,灵墟峰峰顶。 云听白的双手指尖搭着琴弦,却并不弹奏。 他失神地望着虚空,心头忽然颤痛了一下。 云听白有些不解地抚着胸口,回过神来?。 之前他一直不忍对宋葭葭狠下杀手,才让这段幻境一直延续,但是过不了几日,宋葭葭就会从雾沼天?里回到天?衍宗了。 很快,就会按照他的记忆那般,发生他命运最?重要的转折点。 这是云听白的梦魇,云听白的心魔,云听白一直走不出来?的重重劫难。 是时候该让这段幻境结束了。 他也该清醒了。 杀掉宋葭葭,这场犹如梦魇一般的幻梦自然而然就会结束。 只要宋葭葭从雾沼天?回来?,他就会立即动手。 云听白暗下决心。 忽然一只纸鹤振翅飞来?。 云听白略带几分疑惑地接收纸鹤。 他一心向道,一向不理俗事,天?衍宗的掌门和长?老们知道,除非紧急大事,很少打扰云听白。 一个天?衍宗长?老的声?音,从纸鹤之中传出来?。 “仙尊殿下,本不该叨扰于?您。但是我想了想这件事有些特殊,还是该告诉您一声?,毕竟您由始至终就只收了两个徒弟。” “宋掌门恐怕没那个心情给您传消息。” “可您毕竟是宋葭葭的师父,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合该知会您一声?。” “终试的时间已到,雾沼天?作为试炼场所已经关闭,但仙尊您的小徒弟宋葭葭没有出来?,恐是回天?乏术了。” 云听白呆呆地捏着纸鹤,久久回不过神来?。 宋葭葭死了……? 这是好事,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不用亲自动手料理了宋葭葭,染上宋葭葭的鲜血,便心想事成,他不应该开心的吗? 这场镜花水月的幻梦终究是该碎了。 云听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疑惑不解地望着天?空。 宋葭葭既死,为何梦魇还不消除,幻境还不坍塌? 宋葭葭的死明明该是心想事成的好消息,为何他一点都不觉畅快欣喜,反而只觉得喘不上气,胸口一阵闷窒呢? 云听白摇摇欲坠地走了几步,只觉得整个天?地倒转,眼前一片眩晕。 云听白猛然呕出一口鲜血,洒落在一袭缟素的白衣之上,犹如清霜傲雪的赤梅,显得有几分凄美,而云听白犹如枝头一片凋零褪色的枯叶,无力地跌倒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云听白惊慌失措地喃喃着。 而他的瞳孔隐隐有几分赤色,额上也有魔印若隐若现。 身为正道魁首,不染纤尘的高?岭之花的仙尊云听白,竟然走火入魔了。 第77章 “葭葭呢, 宋葭葭呢?” 连霁怀着希翼,一边急声询问,一边眼睁睁地盯着关卡之处的?光幕。 似乎下一秒宋葭葭就会笑盈盈地从那?里钻出来, 如同往常那?般, 叽叽喳喳地叫唤着:“师姐。” 连霁的?质问一出, 蜀山这?几人?原本就十分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愈发苍白。 段屏琦吓得脚一滑差点便跌倒在地,满脸惶恐地喃喃着:“葭葭,真?没?出来?……” 连霁恨不得将眼前这?几个惺惺作态的?蜀山弟子全都撕碎。 但眼下宋葭葭的?行踪不明, 唯一的?线索就是昨夜和她在一起的?这?几个蜀山弟子。 连霁只能强行压抑着火气?和怒意, 一字一顿地再次问。 “你们和宋葭葭一起失踪,竟然不知道宋葭葭去?了哪里?眼下你们出来了,那?宋葭葭呢?” 天衍宗的?其他人?也围过来, 尤其是宁馥最是激动?, 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宋温书眸中满是焦炙,清声呵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先让他们说清楚!” 被无数道焦炙的?目光包围,大师兄彭远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开口?。 “昨夜我们清点了一番金铃和灵核的?数量, 觉得已?是胜券在握,一起庆祝起来。” “葭葭说她的?灵兽不见了, 我们便四处寻找。” “紧接着琦儿?突然也不见了,当时师弟也不在。我和宋师妹遍寻不得,我正叮嘱宋师妹不要慌,忽然后脑勺一痛, 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沈尧皱着眉,沉声说:“后面等我回来, 我和宋葭葭一起去?寻他们,我在我的?手腕之上缠着法器,确保我不会和宋葭葭失散。” “宋葭葭的?那?只鸟兽被一道黑影掳走。” “本是想着宋葭葭留在原地会更安全,我独自追了上去?。” 沈尧的?语气?一顿,眸中满溢着愧疚和自责,继续说。 “那?团雾气?很是古怪,不仅比平时还要浓厚,更是像生了意识那?般,把我隔离在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之中,怎么绕路都走不出去?。” “一团可怖的?黑影趁我意识稍有急躁松懈之时,从我背后偷袭。” “那?团黑影的?实力太过可怖,修为起码高我两个大境界,我和它过了几招便有不敌之势。” “那?团黑影趁我势弱,缠着我的?双腿欲要将我往一处深渊拖去?,为了防止宋葭葭也被拖走,我便主动?斩断了连接着我和宋葭葭的?法器。” 一向是天之骄子的?沈尧,语气?有几分低落。 沈尧的?确是不世出的?剑道天才,可他还太年?轻,在险象环生的?秘境之中,他还护不住宋葭葭。 “随即我和师兄师姐经历的?那?般相似,后脑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段屏琦已?经哭出了声,抽抽噎噎地说。 “我们三人?清醒之后,发觉自己竟然就躺在昨日欢庆的?草地之上,黑夜已?经变为白昼,还有三个时辰终试就会结束。” “可偏偏唯有宋妹妹和她那?几只灵兽不见踪影。” “我们四处找寻,都没?有找到,阿远他说……” 彭远站出来,表情愧疚心虚地垂下了头。 “是我提议出来的?。我们在周边找了快要两个时辰,眼看还有一炷香时辰终试便会结束,就想着出来瞧瞧,宋师妹是不是已?经出来了……” 连霁满眼阴鸷,怒极反笑,唇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我好好的?师妹交予你们,你们却?把她一个人?丢在秘境,自己先出来了?” 段屏琦嚎啕大哭,无措地摇着头,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不是的?,我们以?为宋妹妹先出来了,我们真?的?找了很久,我们现在就回去?,回去?继续找……” 宋温书终于?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他浑身僵硬地看向计时的?沙漏,甚至快要听不清自己沙哑的?声音:“没?有时间了。” “雾沼天的?出口?,马上就要关闭了。” 几乎在宋温书话音刚落的?瞬间,便见关卡之处的?白色光幕开始呈现闭合之象,犹如天门一般的?出入口?正在逐渐聚拢。 连霁双眸一紧,再也顾不得和这?几个人?争辩,竟然毫不犹疑,立即飞身越过了光幕。 沈尧下意识地也要跟上,却?被彭远和段屏琦紧紧地拉住。 彭远厉声呵斥道。 “你疯了?!” “终试的?时辰马上就截止了!就算要找人?,也是我和琦儿?进去?找,你不许去?。” 段屏琦拉着沈尧不肯松手。 “师弟,你这?次必定能够成为百年?大选的?魁首,你若是进去?违反了规定,你就会失去?一切的?。你冷静下来,我和阿远这?就立即动?身去?寻宋妹妹。” 段屏琦和彭远不许沈尧进去?,并不是不想救宋葭葭。 而是一旦再度闯入雾沼天,就是违反了百年?大选的?规则,失去?了辛辛奔跑的?一切努力。 段屏琦和彭远愿意牺牲自己的?名次,但却?不允许沈尧做出同样的?抉择。 因为沈尧不仅是他们二人?灌注倾泄的?全部希望,是他们蜀山的?天之骄子,更是整个修真?界的?明日之星。 信仰之力对于?沈尧的?修行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沈尧绝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失去?了这?次得来不易的?天赐机缘。 沈尧不敢置信地看着师兄师姐,似乎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竟会阻拦自己。 沈尧的?声音有几分喑哑:“我以?为只要我的?长剑在手,我就能护住宋葭葭顺遂无虞,长岁无忧。” “可是我没?有。” “是我太过自傲和无能。” “而且我总有种预感,宋葭葭的?无端消失,和我们的?安然无恙脱不了干系。” “是她从那?团黑影的?手中保护了我们。” 从前束着高马尾的?沈尧看着干净爽利,鲜衣怒马,满是少年?初出茅庐,张狂骄傲,那?一股睥睨天下的?意气?风发。 而现在束发的?发带已?断,沈尧披头散发,双眸赤红,向来沉默寡言,桀骜不解的?少年?难得情绪激动?,竟然歇斯底里地低吼道。 “我一定要去?找她,若是你们再阻拦我,我终生都将不得安稳,日日夜夜辗转反侧,活在愧疚和自责之中。” “这?魁首对我根本就不算什——” “闭嘴!”彭远恶狠狠地打了沈尧一个巴掌。 沈尧怔了怔,错愕地看向彭远。 彭远的?指尖微颤,表情痛苦地又用力打了个自己一巴掌,两人?脸庞之上的?指印痕无比的?清晰。 “小尧,你的?这?个魁首,是我们和宋师妹多么努力才为你争取而来的?,你若是轻言放弃,你对得起我和你师姐的?抚养,对得起师父的?教诲,对得起整个蜀山的?荣光吗?” “还是说,你要我这?个师兄跪下来求你吗?” 段屏琦满脸都是泪水:“小尧,师姐代?你进去?。你听话待在外面,算是师姐求你了……” 沈尧眼眶微红,无力地偏过头去?。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他自幼是个孤儿?,是大师兄彭远捡到了三岁的?小萝卜头沈尧,把他带入了蜀山,劝服师父收他为徒,是大师姐段屏琦照顾和拉扯着他长大。 沈尧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他身上压着师兄师姐,师门上下甚至整个蜀山的?荣光。 是他亲手弄丢了宋葭葭。 无论是他的?良知,他的?愧疚,他的?责任心,亦或是那?迷蒙不清的?情愫都让他想要去?救宋葭葭。 但任何人?都能进雾沼天,偏他不能。 *——————————————————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连霁飞进光幕之中。 这?不仅意味着连霁违反了百年?大选的?规定,全部的?成绩作废,不会有好名次了。 而且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下场。 若是出口?关闭,自己会被关在雾沼天这?个穷山恶水的?秘境之中,整整百年?。 或者说连霁并非忘记了这?件事的?后果,而是所有的?深思熟虑,利弊危害,和宋葭葭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在场之人?,俱被连霁这?毫不犹豫的?抉择惊动?而震撼。 毕竟连霁和宋葭葭虽是同门师姐妹,但毕竟不是嫡亲的?姊妹,他们相处的?时日不过也才一年?半载。 对于?修真?界中人?漫长的?岁月来说,就如同短短的?弹指一瞬。 而连霁竟然能为一个师妹做到如此地步。 宁馥满脸坚毅地转过头,对宋温书嘱托道。 “你是天衍宗的?掌门,身上担子重,要主持大局,轻易脱不了身。我独自进去?找葭葭就是,不过短短百年?光阴,我很快便回来,你把我们的?家守好。” 边婉君好似忘了和宁馥多年?以?来的?嫌隙,下意识地说:“我也进去?,陪你一起找。” 边婉君也不明白自己和宋葭葭为何会一见如故,但她们就像是两个失散的?亲人?好不容易再次重逢。 边婉君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犹如亲生子嗣那?般的?孩子,处于?危险之中,而自己却?袖手旁观。 “不!还有一步余地!”宋温书眼看关卡的?缝隙逐渐合拢即将彻底地关闭,忽然飞至半空之中,宽袍大袖之中的?双手结印,长发和衣袂无风自动?。 灵力驱动?的?光束照射着正在关闭的?光幕之门,本已?渐渐合拢的?光幕之门竟然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撬开了那?般,原本不断缩小的?缝隙竟然在渐渐扩大。 宁馥急得跺了跺脚:“温书,就你一个人?用自身的?灵力强行打开秘境的?出口?,这?无异于?杯水车薪!” 宋温书摇头:“既然连霁那?孩子进去?找葭葭了,我相信祂,能为祂多挣一分一秒也好。” 当初雾沼天的?入口?,是来到这?里的?大大小小的?门派之中,所有合体期以?上的?高阶修士一齐出手打开的?。 而且打开雾沼天这?个秘境的?入口?是因缘际会,本该是凑巧一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后来被修士记录下时间并多次推算,一百年?为一个轮回,这?也十分契合百年?大选推选出一代?代?新生弟子的?内核。 百年?之内,只有特定的?一段时间最适合打开雾沼天的?入口?,只要命定的?时间段一过,想要再次打开入口?起码需要耗费数倍的?灵气?。 宋温书一个人?,哪怕耗费掉自己所有的?灵气?,能拖延一盏茶的?时间就不错了。 而且修士完全透支掉身体存储的?所有灵气?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便很可能丹田受损,此生境界再难寸进。 但宁馥在自己进去?和宋温书一起撬开出口?的?两个抉择稍微犹豫了一番,便立即飞至半空之中,一齐捏决施法,助宋温书撬开出口?。 毕竟如果宁馥也和连霁一起进去?,那?么在此打开出口?的?就只有宋温书一人?,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雾沼天那?鬼地方多是瘴气?毒虫,就算宁馥找到了宋葭葭并陪她在里面渡过一百年?。 宋葭葭这?个嗑药的?金丹,本就不比寻常的?金丹的?实力,若是宋葭葭长年?累月的?里面吸收瘴气?毒雾,恐怕本就短短三百年?的?寿数更会急遽减少。 思绪百转千回之间,宁馥这?才惊觉宋温书看似杯水车薪的?抉择却?是对的?。 身后的?几位峰主互相对视一眼,除了南流景,几乎没?怎么犹豫,默契地飞至宋温书和宁馥夫妻的?身侧。 南流景本来不想为了宋葭葭这?个不熟的?小辈出手,但他眼见天衍宗的?掌门和峰主都出手了,有些?头痛地敲了敲扇子。 “也罢也罢,难得见你们这?般齐心,那?我也要凑凑这?个热闹!” 五位高阶修士汹涌的?灵力一出,至少能拖延半个多时辰。 而天衍宗其他的?长老,还有旁侧有一些?其他门派相熟的?掌门或长老,也热心地出手相助。 彭远和段屏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飞速地往蜀山的?区域跑去?。 “师父!长老!掌门!” 沈尧失魂落魄地把金铃和灵核丢给计分的?长老,看见天衍宗众人?的?行为,脸色一喜,也不管灵力透支会不会耗损自己的?根基,立即也飞了过去?。 可他一个元婴期,怎么能和合体期的?高阶修士相比,没?过多久就变得脸庞煞白,浑身的?灵气?被光柱疯狂地抽取着。 一只温热的?手掌拍在沈尧的?背后,给他输送灵气?滋补了几分气?力。 沈尧回头,严肃的?师父捋着胡子,恶狠狠地瞪了沈尧一眼,却?未出口?训斥,而师父身后竟然还有蜀山的?掌门和好几位长老。 他们冲沈尧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就默契地走到了天衍宗众人?的?身边。 宋温书冲他们遥遥行礼:“大恩不言谢,总而言之宋某今日是欠了你们蜀山一个大人?情。” 越来越多的?高阶修士或是因为人?情,或是因为热心,或是因为利益出手相助。 宋温书和宁馥焦炙地看着那?道光幕:“顶多十二个时辰,你们可一定要出来啊。” 否则随着时间推移,推演的?良辰吉日已?过了那?个时间段,撬开出口?也会耗费更多的?灵气?。 *———————————————————— 连霁回到宋葭葭消失的?地方,焦急地四处探寻着宋葭葭的?踪迹。 身下的?藤蔓疯狂地蔓延生长,犹如无数条游蛇般的?藤蔓快速往四周蠕动?探知,摩挲着地面发出窸窣的?声音。 可哪怕连霁比用之前更加细致耐性的?心思,一寸一厘仔细地探查着每一个边缘旯旮,却?仍然一无所获。 越晚一分一秒,失踪的?宋葭葭就会更加的?危险。 连霁倍感绝望,失魂落魄地站在空茫茫的?天空之下,眼眶竟有酸涩的?冲动?。 祂甚至都因为那?个还未能探明的?真?相,没?有告诉过宋葭葭,祂已?经分化?了。 现下回想起来,这?个祂一直渴求追求的?真?相又算是什么狗屁东西? 从前连霁为了探查真?相,费劲了心思,千方百计地接近宋葭葭。 而现下连霁宁愿一辈子都不能得知真?相,也只想和宋葭葭在一起。 连霁多想要亲口?告诉宋葭葭:她不要再看那?些?男人?,他们有的?,祂都有。 祂也可以?满足宋葭葭。 有时候直到失去?方知平日里的?拥有多么可贵,朝夕相处之时连霁没?有告诉宋葭葭,而眼下连霁却?再也找不到宋葭葭,哪怕是掘地三尺—— 等等? 忽然沈尧的?一句话在连霁的?脑子里回响起来。 “那?团黑影趁我势弱,缠着我的?双腿欲要将我往一处深渊拖去?。” 难道那?个掳走的?怪物把宋葭葭带去?了……地下? 连霁只觉得这?个念头,祂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激动?在吐气?纳吸。 无数枝藤蔓疯狂地往黑暗的?地底深处钻去?,连霁把自己的?神念分为无数抹附于?藤蔓之身,很快连霁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地底深处……那?些?交错蔓延的?根茎似乎在动?? *———————————— 连霁面无表情地钻进那?一根方圆尺寸足足有数百丈的?最初最长的?主根茎。 其他细小的?分支根茎想要拦住连霁,都被连霁干脆利落地斩断。 被连霁切碎的?主根茎断裂坍塌,尘土飞扬之间,露出一个透着光的?出口?。 连霁眯起眼睛,眼前竟是一个树干之下的?地底空间。 连霁的?双眸一颤。 祂看见了几只熟悉的?身影,正是和宋葭葭一起失踪的?灵兽们。 连霁快步走上前,转过拐角。 只见那?颗巨大的?树干之中,一个绿色长发的?人?影被嵌困其中。 这?东西上半身是人?类,从腰腹之间的?下半身却?彻底地融于?树干,和深埋地底的?树根们彻底地生长在了一起。 而且这?人?的?胸膛也生长着繁茂的?树枝,看不清性别,分明就是个还没?有分化?出公母雌雄的?树精。 而连霁朝思暮想的?宋葭葭,正眉眼弯弯,无比亲昵地抓着那?个树精的?手,头也不抬,极其专注地用药草在树精的?指尖上涂涂抹抹。 眼看大功告成,美甲大师宋葭葭擦了擦额角的?虚汗,笑眯眯地说。 “姐姐,这?样就可以?涂出好看的?蔻丹指甲啦。” 第78章 沉浸于?做美甲的树精放松了警惕, 骤然察觉到一股猛烈的杀意,树精遽然抬眸,雌雄莫辨的精致面容浮现出慌乱惊诧。 千万根树根经脉往连霁的身旁游走乱舞, 犹如无数条章鱼足在水底肆意游蹿。 宋葭葭疑惑地回头, 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失声唤道:“师姐?” 连霁面无表情地看着宋葭葭, 脚下的藤蔓从阴影之中瞬即钻出。 被树精和连霁所?控的绿植分?为两拨,各为其主,你来我往地互相抽打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绿植藤条根茎犹如无数条竹叶青四?处穿梭蠕动?。 但很?快树精便感知到自己的树根根茎竟然失去了掌控之感, 竟然开始不再?听?从自己的命令, 反倾一击,倒戈相向,竟然开始攻击起它这个本体。 树精的表情变得很?诧异震惊。 这些树根是它本体的一部分?, 虽然都是些旁支分?条, 就算有?所?损伤也?不会伤筋动?骨。 但就好比树干主枝就像是人类的手脚,而这些分?支则是人类的手指。 也?不知道眼前的同类用了什?么手段,树精竟然感知不到自己的手脚,而自己的手脚竟然叛变,不再?听?从自己的号召指令了? 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 连霁仿佛能从树精的根茎感知到树精的情绪波动?, 连霁的唇角轻掀,露出一抹嘲讽的意味:“以为我是你的同类?” “米粒之光, 乃敢与皓月同辉。” 连霁根本不屑多看这等低劣得连人形都无法幻化完全?的树精,直直地走向宋葭葭。 宋葭葭刚才本来还在担心连霁和树精似乎有?动?手的趋势,宋葭葭正准备组织,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停下了。 宋葭葭早就不生连霁的气了, 很?激动?地围上去,高兴地给连霁介绍:“师姐, 这是我的新朋友,小翠姐姐,是一个树精。” 树精虽然还未分?化生有?性别,但它生得雌雄莫辨,貌若好女,宋葭葭就叫树精一声姐姐。 连霁冷笑一声:“姐姐?” 连霁只觉得胸口酸胀,自己好像被泡在了一坛酸水之中。 这几日对宋葭葭的关切担忧,对宋葭葭竟然一无所?知的快乐的气恼,对眼前树精的吃醋嫉恨和妒火攀升,这些杂乱的七情六欲一股脑地涌向心口,几乎快要将?冷心冷血的连霁焚烧殆尽。 连霁竟一时克制不住汹涌的情绪,语气尖酸刻薄地开口:“一个尚未分?化,不男不女的精怪,也?配称你一声姐姐?” 宋葭葭:“???” 可连霁你不也?是没有?性别的莲花精吗? 宋葭葭呐呐道:“……那个,师姐,你好像在骂自己。” 连霁冷冷地转过头:“我和它不同,我是——” 连霁遽然噤声。 连霁已经分?化的秘密,祂不想再?瞒宋葭葭,可现在告知的时机并不太好。 还是稍微再?等等。 宋葭葭眨了眨眼,不明白连霁为何欲言又止。 但宋葭葭并未放在心上,毫不在意地拉着连霁继续说:“师姐,你要和我们?一起做指甲吗?” 连霁心底还有?几分?怒气和妒忌,强行压抑着嫉恨,有?些生硬地开口:“葭葭,你知不知道,终试时间一到,雾沼天的出口就会彻底关闭。” “你久久不归,若不是你爹娘和其他人为你强行撬开出口,你将?会被永远留在雾沼天之中。” 之前连霁四?处寻找宋葭葭的时候,守在出口之处的宋温书派了长老?给连霁传信。 他们?最多只能拖延十二个时辰。 而连霁之前四?处找寻宋葭葭起码就花了七八个时辰。 宋葭葭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又闯下弥天大祸了。 宋葭葭连忙解释:“我也?是为了救蜀山那几个朋友……他们?平日里?都待我很?好,之前也?不嫌弃我接纳了我,和我一起组队。” 连霁蹙起眉头,此时此刻祂冷静了不少,淡淡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葭葭挠了挠脑袋,诚惶诚恐道。 “那一夜大家都突然失踪,就连沈尧也?消失在了浓雾之中,我抱着车座子狗,想要找到大家。” “忽然一团黑影袭来,拉扯着车座子狗就要把它拖进一条裂缝深渊之中。” “当时那团黑影,竟然只吞噬车座子,却对我不理不睬。我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我更不愿自己一个人待在原地。” “于?是我拉着车座子不肯松手,就被这团黑影同样席卷丢进了这里?。” 宋葭葭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变得惴惴不安。 “车座子被数根缠绕着一直拉到了一个黑暗的空间,那里?就像是一条巨大的脉络,有?很?多细小的树根不断蠕动?游走。” “我看到我的灵兽们?,沈尧,段姐姐,彭师兄他们?都昏死了过去,身上缠着无数的树根和藤条,被包成了一个厚茧。” 宋葭葭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继续说。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一个十分?惊悚的画面。” “那些树根竟然往他们?的五官和皮肤使劲钻,似乎是想要把他们?当成养分?汲取。” 宋葭葭说到这里?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不寒而栗。 “我很?害怕,我想救他们?。但那些树根却无比坚硬,就连法器也?无法砍断分?毫。” 宋葭葭回想起自己当时的绝望和恐惧,战战兢兢地说着,连声音都微抖。 “我实在是无法,我想要往外逃去求救,就顺着最粗最长的一根主经络走到了这里?。” 宋葭葭刚才还无比沉重的语气变得欢快了不少。 “然后,我就看到了树干之中竟然有?个人。” “它上本身是人类模样,身下竟和树干树根融为一体,吓了我一跳。” “但它长得这样漂亮,又不能动?弹,我觉得它好可怜。” “我和它玩了一会,才发觉其实它很?友善,我问它叫什?么,它说它没有?名字,我就叫它小翠姐姐。” 连霁的眸色一深,眼底寒芒闪烁。 宋葭葭语气欢快,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那般继续说个不停。 “我求小翠姐姐放了我的灵兽和朋友,小翠姐姐人真好,它当时答应了,但要我留下来陪它一直玩。” “我没有?办法,一时走不掉,只能先让小翠姐姐把蜀山的朋友们?放掉,然后师姐你就来找我了。” 连霁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树精,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 宋葭葭迷茫地看向连霁:“师姐,怎么了?” 连霁微微挑眉,似笑非笑:“树精,你为何不吃宋葭葭。” 话音刚落,连霁便控制着树精自身的树根经络倒戈相向,残忍地让树精自残。 树精忍受不了这种?可怕的折磨,根本挨不过逼供,立即老?实道:“她不好吃。” 树精尚不能完全?幻化为人形,连说话也?结结巴巴,字音含糊不清。 “葭葭,太弱了,我吃了也?没用。” 连霁似乎觉得有?几分?好笑,忍俊不禁道。 “葭葭,你这身修为本就是嗑药来的,比不得寻常的金丹。何况你平时又那么馋嘴,不曾辟谷,爱吃五谷杂粮,浑身充斥的杂质太多,怎么比得上辟谷之后的其他修士,他们?那一身精纯的灵气?” 毕竟树精也?是个嘴挑的,不吃垃圾食品,尤其喜欢沈尧那种?根骨好的天才。 “没想到你的馋嘴,关键时候倒是救了你一命。” 宋葭葭:Σ(っ°Д °;)っ 也?就是说,在小翠眼里?她就是个垃圾食品,所?以小翠之前才不吃她的吗?! 宋葭葭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可小翠后面还是待我很?好的,我让它放走蜀山的朋友,小翠也?做到了。” 连霁的眸底布满涌动?的黑沉,笑得瘆人:“葭葭,可你有?没有?想过。” “这树精放了其他人,却不愿意放你走,就是等着一旦出口关闭,把你一辈子困在雾沼天这个鬼地方。” 宋葭葭一时失语,呆呆地看着树精:“我……” 连霁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袖子,淡淡道:“走吧,你外面的爹娘亲友都等急了,至于?这树精,我很?快便把它处理掉,你不忍看的话就闭上眼睛。” 宋葭葭无措地摇了摇头,恳求道:“师姐,不要杀小 翠,它没有?那么坏的……” 连霁似笑非笑,眼角微微上挑:“哦?” 连霁指引着宋葭葭来到那主树干中空空间之外的无数条经络之中,这些树根脉络深埋地底,中空的空间里?面全?是被吸食干净的人类和妖兽的尸体,白骨累累,堆积如山。 一具尸体的肉骨被吸食干净,只剩下干瘪瘪一层的人皮,轻飘飘地掉到宋葭葭的脚下。 “若不是这树精起初嫌弃你不好吃,这就是你的下场。” 被吸食得只剩下人皮和骨头? 连霁温温柔柔地笑了,假意安慰道:“其实这树精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它也?没有?毒,没关系的,它吃完人就饱了。” 宋葭葭双眼一翻,差点晕倒。 之前那一晚太黑了,她摸索着误打误撞地走到了树精所?在的本体之地,根本没有?看见?这这么多的尸体。 否则宋葭葭哪里?敢这么大胆,和一个杀人狂魔搭讪,甚至自来熟地勾肩搭背,一起玩耍。 但她回想起和小翠相处的欢乐时光,却还是无法狠心眼睁睁看着连霁当着她的面杀掉小翠。 “算了师姐,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了,我们?快走吧。” 连霁本准备把这胆大包天,竟敢对宋葭葭起了贼心的树精消抹干净。 但宋葭葭既然在此多次阻拦,连霁也?不想让宋葭葭因此和自己有?了隔阂。 反正这树精的树根盘踞交错地生长于?此,它身下早已和树干树根融为一体,根本不能离开这里?半步,更别说离开雾沼天了。 “嗯,我们?走吧。”连霁温柔地应了一声,牵起宋葭葭的手准备离开。 树精仓皇无措地看着宋葭葭转身的背影,焦急地问道。 “葭葭,你要去哪里??” 树精下意识地想要用自己的根茎把宋葭葭拖回来,但有?连霁在此,它根本失去了控制根茎的能力,号令犹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的回音。 树精不敢置信地质问。 “葭葭,你说了你会陪我,葭葭……” 宋葭葭的脚步一顿。 树精面露绝望:“葭葭你说过,你是我的朋友,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宋葭葭犹豫了一下,最后却不理睬它,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树精什?么也?做不了,它的‘双腿’深埋地底,根本不能离开半步,永远都只能嵌困于?这颗古木的树干之中,被永囚于?这黑暗的地底深处。 它本来可以忍受黑暗的,如果它不曾见?过光明。 树精吃过很?多人类和妖兽,它们?无一例外都很?畏惧和仇视它,疯狂的咒骂和伤害它。 树精不在乎,它只知道自己很?饿,把这些叽叽喳喳的食物直接吃掉就好了。 可树精没想到,有?朝一日,它嫌弃的垃圾食物,会蹦蹦跳跳地走到它的身边。 宋葭葭,这个奇怪的人类,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它,会给它取名字,给它绾青丝,给它染指甲。 宋葭葭说过他们?是朋友啊。 树精从没有?放走过已经溜到嘴边的食物。 可它为了讨宋葭葭高兴,头一次破例,奢侈地放走了那么多食物,其中一个叫沈尧的男修的气味那么香甜,吃掉了他,树精的修为会上涨一大截。 可现在宋葭葭却要逃走,要永远地离开雾沼天,不管它了。 “宋葭葭!骗子!大骗子!回来!不要走!” 树精发出凄厉的尖叫,犹如望帝杜鹃,声声泣血。 宋葭葭还是忍不住回头,眸底有?几丝伤感。 “小翠,我不知道你竟是个靠吸食他人生命为活的魔头,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你。” “若不是一些阴差阳错,说不定我和我的灵兽,还有?我的朋友们?早就成了深埋地底,永不再?见?阳光的几张人皮。” “这几日的情谊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宋葭葭不忍再?看树精那副癫狂的模样,有?些害怕地拉着连霁的手:“师姐,我们?走吧。” 宋葭葭此时此刻还不知道她身边这个看起来温柔和善,光风霁月的连霁,一旦嫉妒起来,也?会变得阴暗而扭曲。 连霁一个公?主抱把宋葭葭揽在怀里?,往地面飞去。 被女主公?主抱的女配宋葭葭,总觉得有?几分?怪怪的。 但谁又能不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姐姐呢? 清幽的莲香盈满宋葭葭的鼻翼,宋葭葭揪着连霁的衣襟,有?些扭捏地哼唧道:“师姐,那我们?就算是和好了吧。” 连霁茶言茶语地温声道:“嗯,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外边的世界这样危险,若是有?我在,定不会和你失散,” 连霁和宋葭葭来到雾沼天的出口,正要离开的时候,远处遥遥响起几声鸟啼,还有?熟悉的鸭子叫。 几只染着杀马特彩虹头的大鸟在空中盘旋,收起翅膀落在宋葭葭的身边,依依不舍地和宋葭葭道别。 宋葭葭抹了抹眼睛,和它们?告别。 “绿少,红少,黄少,你们?好自珍重,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我给你们?做至尊王霸的贵族葬爱套餐。” 连霁不由得失笑:“葭葭,你怎么总能招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宋葭葭摸着下巴,不确定地说。 “大概……它们?不太聪明,所?以才能被我成功地忽悠?不过我也?不太聪明,这或许就是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连霁牵着宋葭葭的手,有?一种?找到失而复得的珍宝的感觉,竟是喜不自胜,难得的和宋葭葭开起了玩笑话。 “不许这样说你自己,那我同样被你吸引,我也?不太聪明?” 宋葭葭:“……没准还真是的。” “哈哈哈哈哈,师姐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你要不以后等……” 等到大结局那几个男主要虐杀她的时候,师姐你开口劝他们?给我一个痛快呗? 但宋葭葭不能说这些类似于?剧透的话。 连霁见?宋葭葭面色奇怪,还以为她不相信自己的话。 于?是连霁很?认真地再?度开口:“葭葭,因为你足够好。” 正沉溺于?思考剧情的宋葭葭猛然听?见?这句话,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师姐,刚才,你刚才说什?么?” 连霁一点也?不害羞,十分?严肃认真地说:“因为你足够好,我……我们?才会喜欢你。” 宋葭葭不知所?措地呆住。 从宋葭葭来到这个世界以来,除了原身的亲人,其他人都觉得天赋不好的她是废物累赘。 “百无一用是宋葭葭。” 可原来会有?一天,谪仙那般完美的女主,竟然告诉浑身上下都是缺点的宋葭葭:“你很?好,你足够好。” 从没有?人给她说过这样的话。 不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宋葭葭所?在的那个位面,宋葭葭茕茕孑立,踽踽独行了半辈子。 上辈子,她是湮灭芸芸众生的平凡人。 这辈子,她是被嫌弃白眼的纨绔子弟。 可竟然有?个人会说,她很?好,就像是做梦一样。 “师姐……”宋葭葭刚喃喃出两个字,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掉了下来。 下一瞬,宋葭葭和连霁携手穿过光幕。 外面无数双眼睛正炙热地盯着宋葭葭。 宋葭葭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抹了抹眼睛,下一瞬就被无数亲朋好友围住,紧紧地抱住问东问西。 被人群隔离在外的连霁:“……” 祂憋了这么久的告白,就这么被宋葭葭忽略了? *———————————————— 几位一直守在出口之处的长辈,抱着宋葭葭又哭又笑。 宋葭葭左手抱着亲娘宁馥,右手拉着养娘边婉君,几位峰主不停地问话,宋温书还拉着宋葭葭去给其他门派的掌门和长老?致谢和道歉。 段屏琦和彭远也?连忙凑过去,上赶着询问宋葭葭的平安和那团黑雾的来源。 沈尧默默地看着完好无损的宋葭葭,明明眼珠子和黏在了她身上一样,却不敢上前。 他对不起宋葭葭,他不敢和她说话。 一只焦急等待在入口,却被长老?无数驱赶的黑狐摇着尾巴凑上前去。 浑身伤痕的封华砚躲在角落,犹豫了很?久,最后独自走掉。 就在这时候,一只雪貂焦急地窜进宋葭葭的脖颈之中。 [宿主,你可是吓死我了!好多人都说你出不来,要死在秘境里?面了,那我岂不是要跟着你陪葬。] 系统小嘴叭叭个不停。 [我原以为没有?主线任务,你只是去秘境之中摸摸鱼,不成想竟出了意外,这几点我担心你是担心得寝食难安。] 系统忽然声音变得极其严肃起来。 [刚才我接收到了组织的指示,组织发觉已运行到了主线任务,请宿主尽快接收。] [主线任务:照顾因修炼而不慎走火入魔,五感尽失,无法动?弹,成为废人的师尊云听?白。] 第79章 秘境即将关闭, 快要回天衍宗了。 宋葭葭坐在梳妆镜台之前,收拾打理行装。 黑狐乖驯地躺在宋葭葭的身?边,湿漉漉的双眸满溢着依赖, 尾巴撒娇那般地缠着宋葭葭的脚踝。 宋葭葭忍不住摸了摸黑狐狸蓬松的大尾巴。 邬月若是人形, 宋葭葭一定会敬而远之。 偏生?邬月拿捏住了宋葭葭不能抵抗可爱小动物的心理, 总是用毛茸茸的原型勾引宋葭葭。 连霁看着这黑狐装乖卖傻的模样,心底厌烦不耐,但面上却端着一副平淡自持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坐在宋葭葭的身?边, 挤开旁侧的黑狐。 黑狐不高?兴地皱起?鼻头, 亮出獠牙,喉咙里发出的威胁的低吼。 眼看连霁和邬月一触即发,周围的气息涌动。 宋葭葭却不怎么在意?, 还以为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正忙着收拾东西的宋葭葭下意?识地回头。 封华砚表情从容,语气平淡地说:“你出来?一下。” 封华砚这颐指气使的命令口吻,让宋葭葭有些不爽,但终究心底还是好奇封华砚找她想要做什么。 封华砚这小子,从秘境之中得了机缘, 出来?就有了些许变化。 不再像从前那般藏拙掩埋锋芒,竟有几分上位者?的淡然从容, 不愧是今后的魔尊男主。 宋葭葭走后,黑狐满眼憎恨地盯着封华砚的背影,忍不住磨了磨牙。 这辈子,封华砚和云听白都别想逃, 他一定会将伤害过葭葭的人都屠戮斩杀殆尽。 而旁侧的连霁和这几个男人比起?来?,倒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毕竟邬月以前毕竟…… 而且连霁终究是个女人, 虽然邬月现在想不清楚她为何处处针对自己,但可能只是太过在意?和葭葭的友谊,一时失了分寸。 他殚精竭虑斗的对象不是连霁,而应是云听白和封华砚。 连霁同样面色不善地看着宋葭葭离开。 宋葭葭身?边的男人太多?了,多?得祂心烦。 连霁心底竟生?出几分焦炙烦忧,忍不住想要快点告诉宋葭葭祂已分化的消息。 *———————————— “华子,找我干什么?怎么的,在秘境之中得了不少的机缘?苟富贵勿相忘,你不分我些好处?你应当是趁着那些参加试炼的弟子离开终试之时,一起?混出来?的吧?” 宋葭葭帮封华砚上下打点,才让他进?了雾沼天秘境,而现下她想要得点未来?魔尊的好处,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自从复赛进?入雾沼天之后,宋葭葭就再未见过封华砚的身?影。 封华砚消失的这段并?不长?的时间,却好似改变了许多?。 从前和宋葭葭说话之时,封华砚总是低垂着头,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而现在他好像终于有了立身?的资本,终于放弃伪装掩饰,露出锋芒。 那双眼睛满溢着野心和对权力的渴望,隐隐有几分堕魔的赤色一闪而过。 封华砚上前几步,将宋葭葭慢慢地抵到?墙角。 之前的封华砚被众人欺压侮辱,活得犹如草芥,脑袋永远低垂着,背脊也?畏畏缩缩的没有挺直。 而现下封华砚突然凑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宋葭葭这才发现原来?封华砚长?得这样高?大,和自己的体型差竟这样大。 宋葭葭猝不及防地对视封华砚那双满溢着愤懑的双眸,眸底隐隐有赤色的眸光闪烁。 宋葭葭吓了一跳。 封华砚得了机缘,如今不用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难道封华砚甚至讨厌她讨厌得都隐忍不到?大结局之时,就已经想要动手收拾她给个教训。 宋葭葭左顾右盼,想要从封华砚身?下的空隙溜过去,找连霁保护自己。 毕竟这几位男主深爱女主,连霁只要帮她说两句话,效果肯定奇佳。 封华砚似乎没有想到?宋葭葭躲闪,他下意?识地紧攥着宋葭葭的手腕,不让她走。 自知?平时没有少欺压过封华砚,宋葭葭做贼心虚地抬起?头,外强中干地说:“我,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我爹和我娘……” 谁知?封华砚却并?没有动手,只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宋葭葭,你知?道不知?道我今天听到?你遇险的事……我……” 宋葭葭迷茫地抬起?头:“怎么的,难道你忍不住笑出了声?” 封华砚那几个字憋在嘴里转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吐出来?,最后只是强硬道:“你以后不要瞎转,好好活着,你的福气在后头。” 很快他就能和前世那般去往魔界,而且这一次因着有记忆的缘故,他攀升的时间肯定会比之前快上不少。 等?他成为魔尊,那才是他庇佑宋葭葭的开始。 封华砚心底一直有一本账簿。 从前封华砚想的是要把所有欺凌过他的人全都杀掉,而现在他把宋葭葭一起?划到?了自己的名字旁边。 欺负过宋葭葭的人,也?都该死。 宋葭葭一脸莫名其妙,只是觉得封华砚这股别扭劲,倒是像极了某个人。 清风道骨的外壳,嘴硬别扭的性子…… 沈尧倒像是云听白和封华砚的结合体。 封华砚见宋葭葭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有些害羞地偏过眼睛,嘴巴却没好气地问:“你,你笑什么?” “华子,我近来?认识个人,性格倒是和你很像,蜀山的沈尧你认不认识?” 封华砚脸庞的那几丝羞赧转瞬即逝,变得无比的阴冷。 沈尧……? 好像是云听白疯魔之后,就接替了云听白正道魁首的仙尊之位。 没有人会乐意?听见喜欢的人,说自己像别人。 封华砚黑着脸,生?着闷气转身?就走。 沈尧是吧,马上也?记在他报仇雪恨的小本本上。 *——————————————— “葭葭,回来?了?” 连霁温声问着。 祂微微垂下长?睫,挡住一片黑沉沉的汹涌情绪,抬首却露出一个欺骗性十足的笑意?,眉眼弯弯,处处都漾着风月温柔。 “你这几天在外风餐露宿的,又受了惊吓,我给你做的宵夜。” 连霁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粉,一切口味都是那么合乎宋葭葭的心意?。 宋葭葭终试这几天就像是历经了一场徒步拉练,累得双脚长?了水泡又被反复磨破。 不仅没有摸鱼成功,就连吃好喝好也?是奢望,那一晚庆祝的火锅还没有吃几口,就被树精小翠打搅了。 身?为金丹期的宋葭葭狼吞虎咽地嗦粉:“好次,太好次了,师姐的你的手艺快要超过华子了。” 好险,差一点就饿死了。 连霁笑盈盈地望着宋葭葭这副饿死鬼的模样,不仅没有半分嫌弃,甚至还无比体贴,给宋葭葭端茶倒水。 回想起?自己和蜀山几个大老粗朋友吃火锅之时,他们?甚至连生?肉和丸子有没有烫熟都不清楚,也?不会像连霁这般温柔体贴地给她夹菜倒茶。 而且宋葭葭刚才赞叹连霁的手艺并?不是客套,而是连霁的手艺比起?之前能把宋葭葭吃的上吐下泻的时候,的确是突飞猛进?。 宋葭葭吃饱喝足之后,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忍不住打了个一个响亮的嗝。 连霁坐在身?侧,绝色艳世的五官犹如谪仙落凡,衬得宋葭葭如此的庸俗粗鲁。 宋葭葭霎时脸颊变得通红。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连霁,生?怕仙女会嫌弃自己。 连霁却并?无半分厌弃嫌弃的表情,而是用锦帕小心翼翼地擦拭去宋葭葭唇边的饭渍,温柔地问。 “吃饱了吗?若是没有饱,我再给你做一碗。” 宋葭葭下意?识地扑进?连霁的怀里,眼泪汪汪。 “师姐,你怎么这么好啊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吵架了,男人才比不过我师姐这么好呢。” 本是九天谪仙,却愿意?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温柔仙女,有谁会不喜欢呢? 连霁抚了抚宋葭葭鬓边的碎发,温声道:“葭葭,你在我面前,任何时候都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的一切,我都觉得可爱。” 连霁感?觉宋葭葭做什么都好,只要她在自己身?边。 宋葭葭觉得她的真面目不堪喜欢。 但连霁多?喜欢从日常相处的一点一滴,更多?地了解宋葭葭,把破碎的她一片一片的收集。 宋葭葭红着脸,小声地打断了一室温馨的气氛:“师姐,那我还想再吃一碗。” *—————————————— 天光破晓,秘境之门大开,各种各样的飞行法器乘风而起?,载着大大小小的门派的弟子们?回归师门,很是壮观。 宋葭葭用手在脑袋上方?挡着强烈的日光,眯着眼看这壮观的一幕,傻乐个不停。 没想到?昆仑派的姜庭静走了过来?,在宋葭葭的面前生?硬地丢下一只纸鹤:“我的。” 宋葭葭呆了呆,没想到?姜庭静竟然还会专门来?找自己告别。 姜庭静没好气地开口:“你的纸鹤呢?” 宋葭葭连忙掏出一枚有着自己识海印记的纸鹤递过去。 “女人,我就知?道你对我这么优秀的人会恋恋不忘。” 姜庭静被宋葭葭的不要脸气得瞪大眼睛,差点和上一次那般气得扯宋葭葭的头花。 宋葭葭清了清嗓子,阻止道:“等?等?,为了纪念我们?的友情,让我为你高?歌一曲,为来?自昆仑的你倾情创作一曲。” “老司机,带带我,我要上昆仑——啊嘞嘞啊嘞嘞啊嘞嘞嘞——” 在场的人均痛苦地捂着耳朵。 和宋葭葭臭味相投的姜庭静,却双眼一亮:“这什么歌,还挺好听的。” *—————————————— 有人在宋葭葭的身?后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过来?,低低地唤道:“葭葭。” 他深邃英挺的俊朗五官,和小麦色的肌肤在烈日之光的照耀之下,犹如掌握着濯曜罗的太阳神。 第80章 宋葭葭转头看过去, 阿格岱尓局促不?安地对?上宋葭葭的视线,表情满是愧疚。 宋葭葭微愣了愣,语气平淡地问:“阿格岱尓, 你找我有?事吗?” 宋葭葭这副从容平静的模样, 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情绪, 这反而更是让阿格岱尓心底打鼓。 阿格岱尓忐忑地小声道:“俺,俺想和葭葭道歉,顺便?和葭葭道别。” 宋葭葭摇了摇头:“你我那一段算不?得什么,就短短一天而已, 说出去都会让人笑话?。我早就忘了, 你也不?必在意。” 宋葭葭对?阿格岱尓上头的速度很快,下头的速度也很快。 如今想起来,或许以这种方?式彻底地断掉这一段露水姻缘, 倒也不?错。 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 她若是深陷其中,不?舍得主动离开阿格岱尓,到时候一定?会影响完成?任务的,丢掉的可就是性命。 阿格岱尓无措地摇着脑袋,不?死心地试图挽回宋葭葭。 “葭葭, 你说过,俺在你心底很特别的, 你是第一个,无条件对?俺这么好的人……” 阿格岱尓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 “曾经?你说我们?不?能长久地在一起,是因为蓬莱和天衍相隔太远, 天南地北,若是, 若是俺愿意随你去天衍宗呢?” 宋葭葭皱着眉头,不?想阿格岱尓再纠缠不?休:“不?用了,从你之前?选择师姐的时候我们?就没可能了。” 阿格岱尓的双唇微抖,似乎还想要辩解:“葭葭,俺,俺和你师姐没……” 宋葭葭早就释怀了。 她风轻云淡地拍了拍阿格岱尓的肩膀:“行了行了,你既是体修,每天要完成?任务应该很重,快回去好好修炼。” “别说什么那场大雨毁了你的入赘梦。” “既然是体育生,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回去沉淀一下就好了。” 阿格岱尓愣了愣,很明显没有?听懂:“葭葭?” 宋葭葭转身就走,只抛下一句:“铁牛,记得保持热爱,继续沉淀,感谢师父,顶峰相见。” 只留下阿格岱尓傻在原地,琢磨回味着宋葭葭的意思。 两人却没发现,身后有?一道阴寒愤懑的目光。 封华砚愤恨地转过头,看看自己,又看看那个黑皮体修。 他听到宋葭葭说什么露水姻缘,而且似乎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匪浅。 他不?过才离开宋葭葭去了秘境几?天。 宋葭葭竟敢背着他和其他男人暧昧。 ……真是个放荡不?堪的女人。 封华砚气急败坏地咬着后槽牙,瞳孔因为情绪激动而泛起赤色。 那个野蛮不?堪,皮肤黢黑的体修有?什么好的?! 宋葭葭这个肤浅愚昧的蠢女人,这种粗俗的男人也能看得上? 这蛮横如牛的黑皮体修不?就是穿着暴露了几?分,专门露出身体来勾引女人,好像谁不?会这招似的。 封华砚被自己脑子里浮现的那个念头震惊住。 ……他真是疯了。 *———————————— 宋葭葭笑着和段屏琦和彭远告辞,甚至忍不?住抱了他们?两人一下。 都说患难见真情,他们?四人一起并肩战斗过,就算有?生命危险也不?曾放弃过同伴,是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交情。 和蜀山这几?位朋友在一起的日子,虽说苦累,但宋葭葭知?道自己今后肯定?会怀念。 花前?月下,对?酒当?歌,策马江湖梦,倚剑踏歌行。 段屏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葭葭,我后来才知?是你救了我们?呜呜呜……你放心,就算暂时分别一段时间,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姐妹。” 段屏琦由衷地说。 “葭葭,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特别高兴,我觉得有?你在才有?意思,以前?我和彭远沈尧这两个大老粗在一起,出任务的时候闷死了。” 宋葭葭也满脸真挚地笑了笑:“段姐姐,我也很喜欢和你们?一起组队。” 彭远无奈地用手?指擦拭着段屏琦的泪水,侧头对?宋葭葭说:“我们?永远都欢迎你来蜀山做客。” 宋葭葭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地发问:“沈尧呢?我还想着和他也说说话?,道个别。” 一提起沈尧,彭远脸上的无奈之色更明显了。 “我师弟他其实是个很要强的人。” “自从他在秘境之中着了那个树精的道,把你弄丢之后,本就很自责。甚至最后他还得知?当?时是你牺牲自己把我们?换了出来,他就很消沉。” “甚至这几?天连剑都不?练了,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宋葭葭实在不?能理解沈尧过分的自尊心,怎么和封华砚一样如此地注重面子呢。 宋葭葭忍不?住摇摇头。 “沈尧还真是的,表面看起来和我师尊那般出尘清冷,其实性格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相似,嘴硬别扭,死要面子活受罪。” 被一道冷冷的男声打断。 “你说我像谁?” 背后嘴人竟然正好被正主听到,宋葭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胡说的。” 沈尧面若寒霜,冷冷的说:“我还不?知?道我像这么多人,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们?。” “是是是。”宋葭葭赔笑道,本来还准备解释一下,却被人动作温柔地牵起手?:“葭葭,快走吧,天衍宗的云舟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要启动了。” 宋葭葭这个马大哈,离开的时候丢三落四少带了不?少东西,连霁善解人意地帮宋葭葭回去取。 却不?想一回来就看到宋葭葭又在和蜀山这几?人说话?,十分亲热的模样。 连霁心底警铃大作,不?动声色地走到宋葭葭的身边,正好将沈尧挡住。 幸而连霁没有?瞧见宋葭葭和阿格岱尓说了几?句话?,否则要醋上加醋了。 宋葭葭只能和蜀山几?人打了个招呼,行色匆匆地离开。 宋葭葭和连霁的身影刚消失不?见,彭远就恨铁不?成?钢地给了沈尧的胸膛重重一拳。 “我就没见过你这种猪脑子!你倒是能耐,该说的话?不?说,前?几?日一直躲起来不?见别人,一见面就凶人家,你吃屎吧你!” 沈尧面色难堪地偏过眼睛:“谁叫她先?说我像别人的,我才不?要当?什么人的替身。” 彭远作为成?熟的大师兄,毕竟比沈尧长了不?少岁数,看着沈尧的幼稚行为真是既气愤又无力。 “人家都要走了,难道你还不?该袒露你的心意?” “尽管她天赋不?算上佳,但她性格招人喜欢,家世也这般好,说不?定?很快就会许配人家,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段屏琦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最初还以为两人是在说连霁,但后面却越听越不?对?劲。 “难道……师弟心悦的竟不?是连仙子,而是宋妹妹?” 段屏琦差点?被这个惊天大瓜惊得昏厥过去,下意识地就要去找宋葭葭:“宋妹妹,你留步!” 兴奋的段屏琦却被彭远使?劲拉住。 “这种话?该让师弟自己说。我们?就是怕你大嘴巴,这才一直瞒着你。” 段屏琦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表情,转瞬变得凝固。 “好啊彭远,你早就知?道竟然还不?告诉我?” 彭远心虚地抱着段屏琦亲了一口:“师弟的事情最重要,要算账我们?也回蜀山再说。” 彭远清了清喉咙,转头对?沈尧正色道,少有?地语气严肃。 “沈尧,别让我瞧不?起你。” *—————————————— 沈尧站在天衍宗的云舟之外,徘徊了一会,迟疑着该不?该进去找宋葭葭。 被树精暗算一事,非但没有?保护好宋葭葭,反而拖累宋葭葭救了他一命。 这件事真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心高气盛的沈尧实在是觉得丢脸。 起初他不?愿说,是想着若是能当?得魁首,到时候风风光光地来告诉宋葭葭他的心意。 而现下他虽然如愿以偿成?为了百年大选的魁首,但他却因为树精一事十分的挫败,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宋葭葭,那句话?更是有?口难言。 眼看天衍宗的云舟即将启动,沈尧咬了咬唇,无比纠结地站在云舟之前?,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引来了不?少天衍宗弟子的注目和议论。 “你来做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沈尧仿佛看到了救星,他掏出三颗灵核,郑重地交给连霁。 “这是我们?之前?组队,在百年大选得到的彩头。我已当?为魁首,得到了信仰之力。” “而这三颗灵核本由我们?共同所得,我和师兄师姐商量了一番,树精一事实在是对?不?起宋葭葭,请您将这三颗灵核尽数转交给她。” “当?然,这不?过是略表心意。我欠宋葭葭的,今后会一直铭记在心。” 身为剑修本来是很穷的,蜀山三人穷得叮当?响,却一致决定?把这三枚无价之宝送给宋葭葭,毕竟宋葭葭可算是救了他们?一命。 连霁轻嗤一声:“她不?需要。” 沈尧却强硬地把这三颗无价之宝塞过来,又掏出一枚剑穗。 “连师姐,这是我最心爱的物品,虽然不?值得几?个钱,但却是我入剑道第一日,师尊所授之物,从不?曾离身。” “烦您交给宋葭葭。” 沈尧的脸颊浮出淡淡的薄红。 “告诉她,不?用害怕嫁不?出去。” “天衍宗若是要与蜀山结盟议亲,蜀山养我育我,无上恩情,沈某自当?献身。” *———————————— 连霁把那几?颗晶核转交给宋葭葭。 宋葭葭一脸迷茫:“师姐,你哪里来这么多颗晶核?” 连霁淡淡道:“蜀山的人非要给。” 宋葭葭无奈苦笑,嘟囔道:“他们?还真是的……干嘛和我这么客气,我都说了我不?要。” 宋葭葭又忍不?住追问:“是段姐姐,还是彭师兄来给的?……亦或是那个沈尧?” “沈尧,和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连霁顿了顿,拿出那一枚佩缨剑穗:“他还交给我一个信物,说什么想要代表蜀山,和天衍宗联姻。” 宋葭葭愣了愣,怎么也想不?到沈尧那个别扭性子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了,葭葭?”连霁温和地笑了笑。 宋葭葭略有?几?分恍惚地摇了摇头:“没什么,那师姐你喜欢他吗?你,你答应了他吗?师姐群芳难逐,天姿国色,沈尧对?你动心也是意料之中……” 连霁似有?几?分厌烦地皱眉,意简言骇:“不?。” 毕竟女主和几?位男主才是天赐良缘,沈尧只能算是一个男配吧,他对?女主的单相思注定?得不?到回应。 宋葭葭忍不?住有?些唏嘘。 明明之前?段屏琦一早便?告诉过她沈尧喜欢连霁,但宋葭葭心底却有?几?分说不?清楚的失落。 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少年,意气凌霄不?知?愁,挥剑破云迎星落。 曾在十里长街花灯对?着她摘下面具,挤过人群给她带糕点?。 也曾在重重迷雾之中,用发带将他们?的双手?紧紧缠绕,坚定?地告诉她:“这样我们?就不?会失散。” 宋葭葭那几?瞬息的心动,和这一段倚剑走天涯,策马啸西风的回忆,无声的埋葬在了记忆深处。 *———————— 云舟很快飞到了九霄高空,连霁出了船舱,走到露天的甲板之上。 连霁面无表情地将怀里那一枚剑穗丢进海底。 连霁原以为沈尧会是个很棘手?的对?手?,现下连霁却大大地松了口气。 一个甚至都不?敢亲自面对?宋葭葭开口的懦夫,根本不?需要祂浪费精力去对?付。 剑穗沉入海底,犹如少年浮沉含蓄的情愫,再不?为世人所知?。 第81章 刚回了天衍宗, 宋葭葭一路舟车劳顿,还没怎么休息,系统就催着宋葭葭按照原主线走剧情。 系统开始给宋葭葭讲解马上就要发生的剧情, [今天晚上, 原主擅自自作主张去了灵墟峰峰顶, 闯进了云听?白的洞府。] [那可?是琅烨仙尊的洞府,寻常人等,无召不得入内。] 雪貂顿了顿,继续道。 [原主一向肆意妄为。] [她自诩对云听?白情深义?重, 分别的日子里十?分举踵思慕云听?白, 从雾沼天秘境回归天衍众后,她便擅自去峰顶找寻云听?白,以述蒹葭之思。] [可?那云听?白正是在修炼冲击境界的紧要关头, 被突兀闯入的原主一惊, 霎时走火入魔,受了重伤,无比的虚弱。] 宋葭葭竖起耳朵,听?得很认真?。 [此事因原主而?起,原主深爱云听?白, 她很是愧疚,又因仙尊受伤兹事体大, 她根本不敢透露给外人,只能战战兢兢地开始服侍照顾重伤的云听?白。] [幸而?云听?白那淡漠出尘的性子,一向不爱管闲事,也不喜欢杂事叨扰, 天衍宗中人平时若无大事,根本不敢打扰云听?白清修。] [这?件可?怖的事情被原主瞒住, 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只能侍执巾节,无微不至地照顾好云听?白,直到三月之后云听?白终于?恢复了不少。] 宋葭葭不由得震惊地追问:[整整三个月诶,原主和云听?白日夜寸步不离,竟然没人发现这?件事?] 雪貂摊开爪子。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若是云听?白没有传召,天衍宗上下无人敢随意去叨扰。] [而?你那师姐连霁冷心冷情,根本一点都不在意名义?上的师尊云听?白,仿佛根本遗忘了这?么一号人物,除了过问你几?句,根本一点不在意云听?白的突然消失。] 宋葭葭听?见系统说连霁的坏话?,忍不住小声反驳。 [我师姐那么温柔和善,祂只是没想到云听?白会出事罢了。] 但提起连霁,宋葭葭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我师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喜欢黏腻着我,自从我出事后,师姐更?是喜欢如影相随地跟着我。] 宋葭葭忽然有些头痛。 [别说让我偷偷摸摸地去照顾云听?白三个月了,恐怕今晚要我甩开师姐,独自去往灵墟峰峰顶都是件难事。] 系统语气很不高兴地抱怨。 [都是因为你这?只蝴蝶,连女?主连霁的性子都变了不少,以前?连霁和原主的关系可?没有这?般好。] 宋葭葭变得焦虑起来。 [那怎么办,我该怎么瞒着师姐走剧情?] 系统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雪貂耸了耸胡子。 [你别管,我自有法子让你这?个缠人的师姐消失一段时间。] 宋葭葭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护犊子:[你想要干嘛?!不许你伤害我师姐!] 雪貂气急败坏地咬了宋葭葭一口,恨铁不成钢地急声训斥道。 [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成?还是那连霁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可?是恶毒女?配,对女?主那么上心做什么?!你和我只是一个走剧情的过客,你不该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人,生有任何感情。] 宋葭葭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雪貂扭过脑袋。 [反正你不用管,我自有法子声东击西,让你那个牛皮糖师姐滚远一些。] *—————————— 天衍宗的禁地之内。 止戈情绪激动地按住连霁的肩膀:“真?的?!” 连霁双眉微蹙,淡淡道:“我并?不确定。那道气息一瞬即逝,却让我心神?一凝,我还是第一次能遇到让我也忌惮几?分的威压。” “也就是说,这?气息的主人和我应当是一样的存在。” 止戈双眸有些失神?,自言自语地喃喃着:“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忽然止戈的双眸一紧,用力地低吼道:“那你还在这?么磨蹭什么,快去找她,快去找她啊!” 连霁面无表情地冷声道:“那气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而?且相隔的方?位十?分遥远,远在九州之外。我能找到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若说是大海捞针。” 止戈狂喜的脸色一凝,激动地想要扑到连霁的身上和连霁打上一架,却因着铁链的束缚被困在法阵之中,铁链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与我有过交易,我让你进入天衍宗,而?你会帮我找她的,难不成你想毁约?!” 连霁淡淡道:“你别激动,我说过的话?就会做到。不过我此行?一去,恐怕不下一年半载,我需要细细筹谋一番。” 连霁迟疑地顿了顿,又轻声道:“独留葭葭一人,我放心不下她。” 之前?宋葭葭在雾沼天失踪一事,让连霁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恨不得把宋葭葭揣在身上,天天守着她,生怕她又有什么闪失。 止戈急得都快蹦起来了:“宋葭葭在天衍宗这?里,只要不出护山大阵,天衍宗之内有谁会伤她害她?何况还有我在呢!” 连霁缄默无言了许久。 良久,连霁抿了抿唇。 “我不亲自守着她,总是不安心的。若是我以后没了宋葭葭,此生再无半点欢愉。” 止戈冷笑一声,一点也不买账,直言道。 “难道你为了她,甚至可?以放弃追查已久的真?相?别说笑了,若不是为了探查真?相,你也不会千方?百计地与我交易,潜入天衍宗之内。” 连霁淡声道:“你怎知我不可?以。” 竟是一点也不犹豫。 止戈惊疑不定地瞪着连霁,像是见了修罗恶鬼那般。 “你疯了?你真?的能为了宋葭葭一个那么普通的女?人,放弃你这?么久以来的执念?” 连霁轻飘飘地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不只是执念,任何东西我都可?以为了她放弃。” 止戈气急败坏地想和连霁打上一架,但自己还被封印在法阵之中,更?何况他并?非连霁的对手。 最后止戈只能憋屈地哀求道:“连霁,你曾答应了我的,这?是我们双方?的交易啊,我都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可?不能反悔啊!” “你放心去,我绝不会让宋葭葭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连霁拂了拂袖子:“君子一诺,五岳为轻,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我替你走这?么一遭便是了。” *———————————— “什么,师姐,你要出一趟远门?!”宋葭葭惊呼道。 连霁点头:“我去寻个人。” 宋葭葭下意识地问:“找谁?” 连霁摇了摇头,避而?不答。 “我此次出行?,短则三月,多则一年半载,葭葭,你切莫离开天衍宗的护山大阵。” 连霁何尝不想把宋葭葭一起带走。 可?出行?在外,风餐露宿,连霁实在是不忍习惯了金尊玉贵的宋葭葭受苦头。 宋葭葭呐呐地点头。 连霁将自己的莲瓣藤蔓手链给宋葭葭戴上:“葭葭,切莫取下这?条手链,它?能保护好你。” 直到连霁离开之后,宋葭葭震惊地揪着雪貂的脖子,把它?拎起来。 [这?是你干的对不对?你怎么做到的?师姐到底要去找谁?] 雪貂用爪子捂着眼?睛,语气颇为炫耀。 [我们上头的组织可?是天道,全知全能,这?起子点小事还不信手拈来,使一招声东击西的计策就把连霁轻松引开。不过这?可?是组织的高等机密,不是你一个低级职员可?以知道的。] 宋葭葭好奇极了。 可?任凭宋葭葭如何死缠烂打,系统都守口如瓶,十?分坚定地不透露出半个字。 *—————————— 耿斜河,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宋葭葭摸黑来到灵墟峰峰顶,明知自己即将做坏事,难免带了几?分紧张。 宋葭葭忽然抬起手里的灯笼。 [不对劲啊,阿统,你看这?洞口有近似透明的波纹飘动,这?洞府分明被云听?白布下了禁制的。] 宋葭葭吞咽了一口唾沫,站在黑黢黢的洞府入口之处开始犹豫。 [云听?白设下的禁制,肯定是很厉害的,我若是胆敢擅闯,那还不灰飞烟灭?我就说嘛,云听?白既然在闭关冲击境界,怎么可?能一点防范设施都不做,竟任由人闯入?] 雪貂吓了一跳:[你这?猪脑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慎聪慧了?竟然连禁制都能发现了。] 宋葭葭生气地反唇相讥。 [你说谁猪脑子呢?你还貂脑子呢。你脑袋这?么小一个,脑容量不比我还低。我在雾沼天生死存亡了那么些天,再不变得谨慎些,说不定就死无全尸了。] 雪貂举起爪子投降。 [姑奶奶,我说不过你,你快进去吧,这?禁制对你不起作用。我没必要骗你,你放心就是,否则我会跟你一起陪葬。] 宋葭葭只能将信将疑地踏出一步,将手指慢慢地探进那近乎透明的禁制之中。 竟然还真?的无事发生。 宋葭葭松了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走进那黑黢黢的洞府。 [奇怪,这?云听?白在搞什么飞机?堂堂一个仙尊,竟搞这?些花架子,设下的禁制连我都拦不住。] 系统沉默。 它?没有告诉宋葭葭,这?禁制能将千军万马绞杀于?瞬间刹那,但却对于?心底深处的挚爱之人无效。 那是云听?白心底最深处的柔软,设下的禁制是他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又怎么舍得对宋葭葭出手。 但这?件事,或许连云听?白自己都弄不清楚他的心意。 既然如此,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又不影响走剧情,更?没必要告诉宋葭葭了。 宋葭葭举起灯笼,小心翼翼地探照着黑黢黢的洞府,慢慢地走进洞穴深处。 第82章(庆祝已满7000营养液) 四周寂静得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宋葭葭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她摸黑踩到几片枯叶, 把宋葭葭吓了一跳。 忽而一股浸骨的深寒袭来,让身为金丹期的宋葭葭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宋葭葭有些害怕,她抱紧雪貂, 微微抬起灯笼。 灯笼橘黄色的暖光, 尽力地照亮一方天地。 只见一个满身是血, 伤痕累累的身影,饱受折磨得就像是一个伤痕累累的破布娃娃,被粗暴地□□之后,无?能为力地蜷缩在角落。 “师尊?”宋葭葭轻声唤道。 那个伤痕累累的身影毫无?回应, 就像是死了一般安静。 宋葭葭心下?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云听白这副模样像是受伤已久, 和你说的因为我?今夜的闯入而走火入魔,不是一回事啊!] 雪貂似乎也很惊讶:[我?也不知道啊!] 宋葭葭快步走过去,在云听白的身侧蹲下?。 云听白俊美的容颜被乱发遮挡着, 只露出一个素白如玉的精致下?颌。 宋葭葭害怕地探了探云听白的鼻息。 若是男主现?在就死了, 那剧情就崩坏了,她也会不得好死的。 幸而云听白这副样子虽然看着骇人,但?他还活着,只不过气息十分微弱。 “师尊?”宋葭葭再次轻声唤道。 [别?折腾了,他听不见的。云听白似乎……提前走火入魔了?] 雪貂的语气难掩错愕。 [云听白因为走火入魔, 受伤很是严重。] [现?在的云听白五感尽失,无?法动弹, 几乎成了一个废人。] 宋葭葭怔了怔:[五感尽失?] 雪貂解释:[现?在的他双目失明、双耳失聪、失去嗅觉、失去了味觉,甚至还失去了触觉。] [失去触觉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他感知不到任何?东西,无?知无?觉,好似存在于一个混沌的空间之中。] 宋葭葭无?法想象出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相当于他现?在就是一个植物人?] 雪貂摇了摇脑袋。 [我?觉得比植物人还要惨。] [植物人没有意?识, 一直处于昏迷,但?云听白现?在是有意?识的, 只是他的识海被困于混沌虚无?之中,却无?法感知外物,失去所有的感官,无?法动弹。] [一无?所知,一无?所能。] [可谓是生不如死。] [嘶——]宋葭葭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一直这么活着,的确是生不如死。 宋葭葭用手戳了戳云听白的脸颊,他确实一点反应也没有,真的什么也感知不到。 据系统所言,云听白起码要三个月之后才能恢复。 宋葭葭忽然双眼一亮。 现?在的云听白虚弱得连一只蚂蚁都捏不死,甚至不能自己坐起来,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宋葭葭兴奋地搓着手,像是得意?忘形的反派,忍不住笑出了声:“桀桀桀桀桀——” 难听的笑声在洞府之中回荡。 雪貂捂着耳朵,难以置信地问道:[不是,你要对云听白干什么?] 宋葭葭狞笑一声,眼底满是愤恨:[现?下?他既然虚弱无?力成这副模样,犹如俎上鱼肉,任我?宰割。] 宋葭葭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趁此时?机,自然是把他加诸于我?的苦痛,一一偿还。] 雪貂的小?身板忍不住微抖了抖,颤声道。 [虽然云听白现?在什么都感受不到,但?是,你,你怎么能趁着他五感尽失,对他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情啊!] 宋葭葭满脸狰狞地恶笑起来。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云听白欠我?的!他对我?做过的这一切,我?绝不会原谅,我?要让云听白这个始作俑者,也尝一尝我?当初的苦头?!] 宋葭葭话音未落,手里的乾坤袋白光显现?,掌中浮现?出一物。 随即宋葭葭面目狰狞地拖起云听白。 宋葭葭现?在已经是金丹修为,而云听白弱得连一只蚂蚁都捏不死。 宋葭葭十分轻松地单手提起云听白,将手里的物品狠狠地捅过去。 雪貂吓得瑟瑟发抖,用爪子抱着尾巴,让毛茸茸的尾巴挡住自己的眼睛,生怕看到什么血腥的画面。 [喂,你也别?太过分了,就算云听白现?在感知不到,但?他若是缺胳膊断腿了,以后他一旦恢复,一定会给你好看的。] 系统好心提醒道。 “写,给我?写啊!”宋葭葭语气愤怒地训斥道。 雪貂疑惑地掀开爪子。 只见宋葭葭把一支毛笔往云听白的手心里使劲地塞进去,厉声呵斥道。 “云听白,你小?子也有落在我?手里的这一天。” “你不是喜欢罚我?抄书吗,今天你也给我?抄一个试试,写,快点给我?写,写不完不许睡觉!” 雪貂:“???” 好魔幻的场景。 那只毛笔被宋葭葭使劲塞到他的手掌心之中,云听白却根本没有力气握住毛笔,而且失去了五感的云听白也感知不到外物。 那支毛笔从云听白僵直的手心之中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葭葭气急败坏地捡起笔,竟不肯善罢甘休,她再度把毛笔塞进云听白的手心之中,把他僵直的手指一根根地合上。 然后宋葭葭用自己的手握着云听白的手写字:“云听白,我?说了要报仇就一定要报仇!” “今天哪怕是我?握着你的手,你也得给我?抄一宿的书!” 雪貂:“???” 不是吧,它裤子都脱了,就给它看这个? 雪貂实在是看不下?去。 [你这种?报仇有什么用,与?其说是云听白在抄书,倒不若说是你在惩罚你自己抄书。] 宋葭葭气鼓鼓地放下?手:“如此良机,竟让我?不能趁此报仇?” 宋葭葭一时?卸了气力,被她抱起的云听白霎时?就像是个破布娃娃无?力地直直跌倒在地,长?发披散,四肢僵直。 雪貂语气无?奈,像是在哄小?孩:[云听白现?在这副样子,什么都做不了,你等他稍微恢复了一些,至少恢复了触觉,再报仇也不急,现?在你还是好好照顾他吧。他现?下?脆弱得很,这么面朝着地面摔下?,说不定很快会窒息的。] 男主要是不按剧情就死了,那宋葭葭也讨不了好。 宋葭葭连忙把云听白扶起来,公主抱到了云听白打坐的寒玉石之上。 云听白忽然眨了眨空洞无?神的双眼,睫毛微颤。 他现?在五识尽失,感觉全世界都只剩下?自己,像是被困在一个黑暗无?声的箱子里。 他甚至感知不到自己还活着,孤独又无?助。 但?他刚才忽然有一种?感觉,宋葭葭好像在他身边。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宋葭葭来了。 被宋葭葭放到寒玉石之上的云听白艰难地蠕动着双唇,无?声地唤道。 [葭] [葭] 宋葭葭正托着云听白的后脑勺,面对面地把云听白放下?去,宋葭葭正好瞅见这一幕。 宋葭葭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撒开手。 云听白直挺挺地跌到寒玉石之上,后脑勺磕碰出清脆的响声,让雪貂有些不堪直视地偏过脑袋。 让宋葭葭来照顾云听白,还不若说是在折磨他。 [阿统,你不是说云听白五感尽失么,他怎么会这么快就能听到和感知到了?] 雪貂疑惑地观望了一会。 云听白面无?表情,双眸空洞无?神地盯着虚空。 他的四肢仍旧僵直,甚至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像是一个毫无?生机的人形娃娃。 雪貂跳到云听白的身上,云听白毫无?反应。 [不应该啊,根据原剧情他应该没这么快就能恢复。而且据我?观察,他似乎还是处于五感俱失的境地。] 宋葭葭想不通:[那他刚才怎么在叫我?的名?字?这次我?一来他就躺地上了,他走火入魔可不关我?的事啊,那云听白怎么会知道是我?呢?] 雪貂摇了摇脑袋:[不清楚,你也不用害怕,他可能只是凑巧猜到了。现?下?他这副模样,你应该的是要小?心点别?弄死他了。] 宋葭葭颇不服气:[我?哪有那么不小?心?] 雪貂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看云听白在你手里呆了一盏茶的时?间,现?在成什么模样了?] 只见云听白躺在寒玉石之上,他虽感知不到寒冷,但?身体本身却因为寒冷,皮肤微微泛出青紫之色。 他现?下?无?比虚弱,形同废人,平日里对于云听白觉得凉爽舒适的寒玉石,如今却让云听白觉得阴寒浸骨。 宋葭葭连忙给云听白披上一件自己的鹤氅。 宋葭葭左顾右盼,云听白贵为仙尊,却不喜奢侈,这洞府之内却无?比清寒,几乎没有任何?布设家具。 宋葭葭只能等会回到自己的寝宫,找一张架子床放进乾坤袋之中,在带到云听白的洞府之中。 “这下?行了吧?”宋葭葭没好气地说。 雪貂轻咳一声:[刚才你可是把他摔到了石头?上,快摸摸他后脑勺有没有出血。] 宋葭葭摸了摸云听白的后脑勺,竟然被石头?砸出一个鼓囊囊的大包。 宋葭葭很心虚地掏出乾坤袋,给云听白敷药涂粉,包扎伤口。 “现?下?应该差不多了吧。” 雪貂摇头?晃脑。 [等等,云听白现?在可是虚弱得连凡人也不如,你还要给他端茶倒水,喂饭吃药呢。] 宋葭葭嫌弃地撇撇嘴:“你还不如说我?是他的保姆。” 雪貂郑重地点点头?:[的确如此。] 雪貂语气严肃起来:[你别?想着就可以歇息了,也不知道云听白在我?们来之前,到底走火入魔了几天了。看他如此虚弱,恐怕不吃不喝了好几天,快去给他煮饭吃。] 宋葭葭:“…………” 为了走剧情活命,她忍。 宋葭葭回到自己的寝宫,把一张架子床收进自己的乾坤袋里面。 宋葭葭忽然犯了难,若是白昼,宋葭葭大可以吩咐小?桃让厨子给她做一些吃食。 可现?在是深更半夜,宋葭葭不想去叨扰小?桃和厨子。 宋葭葭只能自己撸起袖子,做了一碗粘稠的黑糊糊粥。 雪貂差点惊掉下?巴。 “你做的是什么垃圾?” 宋葭葭偷吃了一口,差点被自己做出来的粥膳吐出来:“好难吃,完了,不小?心做糊了。” 雪貂的胡子微抖,它耸了耸鼻尖,只嗅了一口,差点呕出来:“你要不重做一碗?” 宋葭葭瘪瘪嘴:“才不要,我?好容易费心费力地做出来一碗粥,反正云听白现?在也没有味觉,有的给他吃就不错了。” 宋葭葭本来就讨厌云听白。 云听白这个人最?是严肃古板,他总是动不动就因着一些小?事,对她小?惩大诫。 如今宋葭葭被剧情逼着当保姆,更是怨气满满。 重回云听白的洞府之中,宋葭葭一手捧着碗,另一只手拿着汤匙,装了满满一汤匙的热粥,动作粗鲁凶恶地塞进云听白的嘴巴里。 “快吃,敢漏出来一滴我?就弄死你。” 云听白被宋葭葭粗鲁野蛮的动作弄得双眼翻白,嘴里流出涎水,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雪貂:“………宿主,恭喜你,你真的演绎出了恶毒女配的精髓。” 第83章 宋葭葭动作?粗鲁地给云听?白喂完了一?整碗粥, 又强行给他灌了些茶水。 随即怨气满满地把?这些东西放下,满脸暴躁地坐在旁边,连看也不看一?眼云听?白。 宋葭葭面对云听?白的时候, 似是有一?股难以掩饰的厌烦和怒气。 系统觉得有些奇怪, 忍不住问:[你好像不太?喜欢云听?白?] 宋葭葭理直气壮地回?答。 [这不废话嘛, 他是男主,我是恶毒女配,以后我注定要被他杀死,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雪貂下意识地反驳:[真的是人设的缘故吗?] 雪貂用小爪子摸着下巴, 沉吟道。 [可却你和身为情敌的女主相处得如此融洽。] [至于其他两位男主封华砚和邬月, 你很喜欢开封华砚的玩笑,故意逗弄封华砚。而邬月你也经常心软,甚至忍不住对他生有怜惜, 似乎并?没有很讨厌他们。] [……为何你独独这么讨厌云听?白呢?] 宋葭葭下意识地说:[他经常为着一?些小事对我处罚戒惩, 我讨厌云听?白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雪貂反唇相讥:[那是你犯错了,师尊本就?有教导指正的责任。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俩在你闯祸之后,他们二人不也经常对你小惩大诫,你怎的不记恨他们?] 宋葭葭嘟囔着:[那怎么能一?样?他们是真心疼爱我……不是,疼爱原主。至于这云听?白, 假情假意地装清高,我看着就?烦。] 宋葭葭不是原主, 只是一?个走剧情的外来客。 对于这个位面的人,宋葭葭本该抱着一?种局外旁观者的态度。 宋葭葭大多?时候也是这样的,对于轻视和谩骂并?不在乎。 雪貂猛然发觉,宋葭葭在这此方修真界之中, 似乎只对云听?白一?人毫无理由地厌烦。 雪貂忍不住继续追问:[可你还是没说为什么这么讨厌云听?白?] 宋葭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本来被逼着走剧情,上班就?很烦, 看见他就?更烦了。] 雪貂似乎还想说什么,宋葭葭觉得奇怪:[你这么刨根问底做什么?] [随便?问问。]雪貂讪讪地熄了声?。 宋葭葭和系统虽然可以在脑内直接传音,不用出声?便?能听?见对方的念头,但这也是有限制的。 距离太?远的时候不行,系统因为能量耗尽的时候也不行。 而且这像是打电话那般需要双方的同意,必须双方都接纳对方沟通的念头,才能流畅地进行识海传音。 而在系统沉默之后,宋葭葭也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 宋葭葭摸着下巴,有些奇怪地回?想着系统那急切询问的语气。 总觉得系统似乎在试探着她什么…… 宋葭葭回?想起系统不知道使了什么方法,就?把?连霁引开的事情。 然而不管宋葭葭如何追问,系统却都是守口如瓶。 系统似乎隐瞒了她很多?事情。 就?连系统口里的组织,掌握万生命运的天道,宋葭葭也没能见识过一?次。 全?程都是由系统中转,若是系统欺上瞒下,宋葭葭也无从知晓。 宋葭葭不再?像往常那般全?身心地相信系统,她总觉得心下不安。 *———————————— 刚才给云听?白喂茶的时候,宋葭葭手一?抖,云听?白的衣衫领口洒落了不少茶水,泅出一?滩水渍。 而云听?白走火入魔不知道也经历了什么,他这套衣衫血痕斑斑,被撕扯得衣不蔽体。 宋葭葭本不想管,可云听?白现在如此孱弱,若是因此中了风寒,云听?白一?凉,剧情彻底崩坏,那她宋葭葭也得嘎。 宋葭葭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地扯下云听?白的衣衫,扒拉干净。 然后偏过头,在乾坤袋里挑挑拣拣出一?套自己最不爱穿的衣衫,动作?迅捷地给他换上。 雪貂砸吧着嘴:[琅烨仙尊如此美好的□□,你都不带正眼瞧两眼,看得出来你是真不喜欢他了。] 宋葭葭冷哼一?声?:[对,我讨厌他。] 雪貂循循善诱道:[真不看?琅烨仙尊看起来矜贵出尘,实则包在长袍之下的身材竟这样好呢,胸肌腹肌样样都有。] 宋葭葭沉默了一?会,很快就?没有原则地妥协,扭扭捏捏地说。 [好吧,那,那我就?看一?眼胸肌。] 宋葭葭刚才给云听?白换衣服的时候,偏过眼睛,故意避嫌。 现下突然瞧见云听?白身着女装的模样,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宋葭葭立即掏出留影石录下。 现下她手中有了三位男主的黑历史,等?到?结局的时候看谁敢不给她痛快,让她速速回?家。 回?家……? 宋葭葭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那个她自幼成长的世界,没有了收养她的婆婆,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纵使今后家财万贯,可没有亲人朋友陪伴在身,还能称之为家吗? 反而是这个她最初想要摆脱的修真界,竟然让她体验到?了亲情和友情的滋味。 [喂,云听?白好像不太?舒服。] 雪貂的提醒让宋葭葭一?下子回?过神。 宋葭葭在云听?白的身边蹲下。 只见云听?白的脸庞透着诡异的薄红,他的身体似乎很是不适。 云听?白的身体因为本能反应,他虽失去五感,四肢不能动弹,但他的睫毛不停地抖动着,嘴唇也困难地蠕动着,如同干涸的鱼垂死挣扎。 然而他的双唇抖动个不停,却像是被割掉了声?带的小美人鱼,一?个字也吐露不出,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难道还是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受了风寒? 宋葭葭摸了摸云听?白的额头,却并?未有滚烫之感。 那云听?白为何会难受不适? 宋葭葭迷茫地站在原地,很苦恼:[我于医理一?窍不通,根本瞧不出云听?白生了什么病。] [可若是去请药修丹师,似乎也不妥,因为你曾千叮咛万嘱托我要走剧情,不能让外人知晓云听?白如今的状况。] 雪貂满意地点头:[不错,确实不能让外面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所?以这件事只能靠你了。] 宋葭葭龇牙咧嘴地摊开手:[我现下去通读医术也不可能,那我还是跑一?趟去找药修丹师,按照云听?白的大致情况,让他们开些药试试。] 雪貂却急声?阻拦:[你不用去,我倒是觉得云听?白似乎不是生病了,而是……] 雪貂的声?音减弱。 宋葭葭疑惑地追询:[而是什么?] 雪貂仿佛也很是害羞那般,用小爪子蒙住自己的脸,呐呐地小声?道。 [你刚才灌了他茶水,修士只要辟谷自是没有这些烦恼,但他如今却……] 宋葭葭虽然平时也未辟谷,但只要吃几颗普通的丹药净灵丹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宋葭葭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这还不简单,给他喂几颗净灵便?是。] 雪貂连忙阻拦:[万万不可。] [云听?白走火入魔之后,体内的真气混淆,你虽然需要在他最虚弱之时照料他,但你无需给他用药,只要等?他自身运功恢复。] [而你若是给他吃净灵丹这种含蕴几分?灵气的丹药,恐会紊乱他自身的调息。] 宋葭葭越听?越不对劲,皱起眉头:[你的意思,难不成还要我去帮他解决?] 雪貂点头如捣蒜:[不然你还指望着我貂貂这个小身板,来抬云听?白吗?] 宋葭葭一?脸嫌弃,崩溃地捂着脸:[为什么我要帮讨厌的人做这种事情啊!] 雪貂语气无奈:[那怎么办,原主那个跋扈骄纵的大小姐都能做到?,难道你不行?难不成看着堂堂仙尊尿裤子,亦或是被活活憋死……] 眼看着云听?白的小腹微鼓,而他发丝散乱,脸色潮红,难受地发出呜咽和□□,宋葭葭于心不忍,认命地叹了口气。 *———————————————— 宋葭葭像是抗麻袋那般,把?云听?白粗鲁地放下,云听?白的脑壳磕到?床架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雪貂苦笑一?声?。 [我可算是知道云听?白怎么认出来是你了,他的痛感应该还在,除了你,还有谁出手如此马虎粗鲁。] 宋葭葭不以为意。 [你还别说,升入了金丹就?是好,我不仅吃嘛嘛香,单手抗个成年男人就?跟拎只小鸡崽似的。] 宋葭葭从自己的寝宫带来了那张架子床,把?云听?白放在床上,念在他如今孱弱,又给他捻好被子。 云听?白睁着眼睛,但他的双眸却空洞死寂,毫无焦距,整个人安静僵直地躺在原地。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却面无表情,犹如一?潭死水,看起来没有一?丝活人应有的生机与活力。 云听?白的四肢被宋葭葭摆成了大字型,他整个人的动作?姿势,还保持着宋葭葭离去之时被她摆弄的时候,未变分?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超大型bjd娃娃。 现下云听?白五感尽失,四肢无力,甚至连动动手指也做不到?。 宋葭葭瘪瘪嘴,心底忍不住微微有些可怜他。 [差不多?了吧?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照料他。] 眼看宋葭葭大步流星地就?往洞府之外走,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雪貂连忙阻拦。 [云听?白这副模样离不得人的,你最好还是时时刻刻都守着他。] 宋葭葭已经被磨得没有了脾气,她忍住长吁短叹,只目光带几分?幽怨。 [可这里只有一?张架子床,难不成让我站一?晚上?] 雪貂很认真地说:[这张床很大,你也可以和云听?白一?起睡。] 宋葭葭立即回?绝,很有骨气地坐到?了那颗寒玉石之上,摆出打坐的姿势:[我好歹也是个金丹,今夜我就?不睡觉了,我打坐一?晚上。] 一?炷香之后,宋葭葭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在寒玉石上面昏昏欲睡,却又被寒玉石浸骨的凉气冻醒。 可男女有别,云听?白又是她讨厌的人,宋葭葭才不会和云听?白挨在一?起。 宋葭葭忍着寒意,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她回?忆起打坐的口诀,少有地开始沉浸式修炼。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几个时辰,忽然一?声?人体落地的闷沉声?音响起,吓得宋葭葭猛然惊醒 第84章 宋葭葭惊慌地?从寒玉石跳下来, 走到旁侧的架子床边。 黑暗的洞府之?中,只能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一团黑影,以头朝下的滑稽姿势倒栽跌到了床底。 宋葭葭连忙把云听白扶起来, 重?新把他安置在床上。 宋葭葭疑惑地?摸不着头脑:“奇怪, 他怎么掉下去的, 难不成这?么快就恢复,可以动?了?” 宋葭葭观察了一会云听白,试探着伸出手在云听白面前挥了挥手。 “喂,师尊, 能听见我说话吗?” 云听白还是那副活死?人的模样, 双眸空洞,毫无焦距,两颗眼睛就像是毫无光泽的黑曜石被嵌在了面无表情的脸上, 一脸麻木和死?寂。 感知?不到外物?的他就像是一个被玩坏了的破布娃娃, 可以就这?么安静地?死?去。 雪貂语气肯定地?说:[肯定是你把他安置的姿势放歪了,云听白才会跌下床。] 宋葭葭很不高兴:[我才没有,我那么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生怕磕了碰了,就连被子都给他捻得整整齐齐的。] 雪貂想了想:[刚才你站在他面前说话, 云听白毫无反应,证明他听力和视力并未恢复, 你摸摸他,看看他是否有了触觉。] 宋葭葭用?手指戳了戳云听白的脸颊。 云听白蓦然有了反应,睫毛轻抖起来,嘴唇也艰涩地?一张一合蠕动?不停, 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宋葭葭啧了一声。 [不愧是仙尊男主,这?么快就恢复触觉了。] 雪貂插嘴道:[你可不止打坐了一个晚上, 而是两天一夜。] 宋葭葭愣住了:[这?么久?] 她感觉自己就闭了一下眼睛的事儿。 原来修仙的那具名言,修行无日月,弹指已?千年还真不骗人。 雪貂困倦地?点点头,极其人性化地?打了个哈欠:[可困死?我了,我的能量不够用?了,我关机睡会。] 宋葭葭忽然暗道不好,连忙说:[我突然消失了两天一晚,小桃一定找疯了,说不定连我爹娘都以为我失踪,我得快点回?去知?会他们一声。] 而在宋葭葭戳了戳云听白之?后?,仿佛按下了什么奇妙的开关,云听白整个人就变得很不安稳起来,他的喉结不停滚动?着,手指也颤巍巍地?抖动?着。 云听白不仅恢复了触觉,似乎也略微恢复了一小部分肢体的动?用?权。 尽管能动?的部位少得可怜。 而且他甚至都无法控制好那根手指,手指颤巍巍地?微动?了动?,又陷入沉寂。 云听白的睫毛不停地?眨动?着,仿佛昭示着他汹涌的情绪。 然而刚才那根温热的手指再没动?作。 他感觉不到宋葭葭的存在了。 *———————————— 过了大半天,宋葭葭去而复返。 果真如她所?料,小桃遍寻不到她的踪迹,很快上报给了宋温书和宁馥夫妻。 宋温书和宁馥夫妻很是担忧,但探查过宋葭葭并未离开过护山大阵之?后?,稍微放心。 宋葭葭给他们解释说自己不小心玩得太疯,在后?山一个草堆里睡着了。 宋葭葭决定以后?都夜晚偷摸摸地?去照顾云听白,这?样才不容易被发现。 而宋葭葭趁着深夜准备独行离开的时候,灵兽们和黑狐却黏腻地?想要跟来。 黑狐咬着宋葭葭的裤腿,不甘心地?想要跟着宋葭葭一起离开。 宋葭葭稍微把脸色摆凶一些?,灵兽们和黑狐就不敢再跟上。 幸而灵兽们和黑狐很是听话,没有连霁那般难缠。 这?时候宋葭葭倒是有几分庆幸,系统之?前把最?难搞的连霁引开了。 若是连霁在此,她恐无法轻易脱身了。 但一想到连霁,宋葭葭的心底便涌起淡淡的伤感和思恋。 也不知?道师姐在外有无危险,寻人之?旅是否顺利? 自从师姐不在,宋葭葭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睡得安稳。 自从师姐不在,宋葭葭似乎也没了吃好喝好的胃口。 自从师姐不在,宋葭葭觉得自己喋喋不休的倾诉欲望也淡了不少。 宋葭葭迈着沉重?的步伐往灵墟峰峰顶走去。 黑狐的异瞳闪着复杂的光芒,望着宋葭葭的离开的背影。 灵兽尚且好糊弄,可他却是与人类智力无异的妖族,宋葭葭为何要深夜前往云听白那个贱人的洞府? 就算是亲密的师徒,孤男寡女,传出去也不好听。 黑狐纠结了一会要不要跟踪,最?后?惧怕宋葭葭发觉从而生气,最?后?还是放弃了,心事重?重?地?钻回?笼子里趴下。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冷冷地?看着宋葭葭提着灯笼,走向去往灵墟峰峰顶的山路。 剑眉紧蹙,星眸划过狠戾的赤色。 封华砚双手抱臂,神色冷厉。 这?几日宋葭葭都没传膳他做的吃食,这?不符合常理。 宋葭葭不是最?喜欢他做的吃食了吗? 封华砚现在明面上的身份还是杂役,本?该住在山下的庄子里,但却不得宋葭葭的传召,便按奈不住心底的着急,偷偷摸摸地?蹲在这?里守望。 宋葭葭夜会云听白,究竟有什么事情? 还是说他们这?对师徒有了不可告人的龌龊…… 封华砚气急败坏地?低哼一声。 宋葭葭这?个蠢女人,上辈子栽在云听白手里,这?一世竟然还如出一辙。 *—————————— 宋葭葭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她吩咐厨子炖好的热粥,方便吞咽的流食,和一些?茶水。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去而复返,云听白竟然又从床上滚跌到了冰冷的地?面。 雪貂趴在一头的床边,睡得安稳。 宋葭葭放下食盒,嘀咕道:“怎么回?事,总不可能回?回?都是我没把云听白放好。” 这?只可能是云听白自己摔下床去的。 可云听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不成他是个受虐狂,没事就喜欢摔一摔? 宋葭葭把脑袋朝下的云听白抱回?床上。 当宋葭葭的指尖触及到了云听白的肌肤之?时,云听白霎时变得激动?起来。 他鸦羽一般的乌睫不停地?眨翻,头颅费劲地?摇晃着,指尖抖动?个不停。 “师尊,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云听白口不能言,宋葭葭只能揣测着问道。 可惜的是,云听白尚也听不见。 他只能自顾自地?激动?着,竭力动?用?着他那几个少得可怜的身体部位,表达他激动?的情绪。 宋葭葭心下奇怪,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师尊是饿了吗?” 宋葭葭便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热粥稍微晾了晾,给他的唇边一勺一勺地?递过去。 云听白仿佛惧怕宋葭葭会像是之?前那般动?作粗鲁地?强喂,颇为配合地?尽量张大了嘴。 但云听白尽管使?了全身气力,费劲地?张大嘴,勺子依然不能完全地?捅进云听白的嘴里,顿时洒了不少粥在云听白的衣襟之?上。 这?意味着宋葭葭又要给云听白换一次衣裳。 宋葭葭有些?不高兴,把勺子再度递过去,云听白颤巍巍地?张开嘴,软绵绵的唇舌无力地?含了几颗米粒,大半汤粥又洒在了身上。 对于自己一直不喜欢的人,宋葭葭没了耐心,手上微使?了气力,想快点做完任务。 反正云听白是男主,没那么容易养死?的。 那汤匙不慎捅进了喉咙,云听白又难受得翻起了白眼。 很快一碗粥便见了底。 大功告成,宋葭葭站起来拍了拍手。 云听白身上一片狼藉,而且他未辟谷的问题还在,把这?些?方面稍微收拾一番就离开。 宋葭葭闭着眼睛给云听白换了脏衣服,解决了辟谷的问题。 宋葭葭紧阖双眼,也未曾注意自己的藤蔓手链像是有了生病那般发出盈盈的绿光。 但哪怕宋葭葭再懒,也不能任由脏衣服堆在云听白的洞府里。 宋葭葭抱着一堆脏衣服走出洞府,准备随便丢进悬崖便当销毁。 一双赤色的眼睛,躲在草堆里,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一幕。 宋葭葭又转身进洞府,准备把雪貂捎带上就先回?自己的寝宫补觉。 白昼之?时未免旁人起疑,自己还是待在山腰的寝宫,等下一个夜幕降临的时候再来灵墟峰峰顶,再来照顾云听白。 宋葭葭虽然知?道云听白听不见,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师尊,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就在这?时候,宋葭葭发觉云听白的眼角微微带了几分血痕。 最?初见到云听白的时候,他眼下也有两道血痕,宋葭葭给他擦拭干净了,如今怎么又有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宋葭葭想了想,好奇心让她没有赶着下山,就待在云听白旁侧,安静地?观察他的奇怪之?处。 没过多久,云听白便情绪激动?起来。 他现在恢复了触觉,不再是从前那般周身混沌一片。 最?初他是倚靠着身体的痛觉发现有人在搬弄自己,从而得知?宋葭葭在照料他。 而现下他已?经能从宋葭葭的触碰,直接感知?到宋葭葭的存在。 在没有那柔软的手指抚摸自己,云听白感受不到宋葭葭的陪伴,登时变得狂躁不安起来。 他费劲地?抬起手,指尖微颤,光是这?个动?作便让孱弱的他耗尽了气力。 云听白却不肯放弃,固执地?挪动?着手指,犹如杯水车薪,但却十分坚定,让那唯一可以的移动?的手指,一点点地?带动?身体离开床身,直到扑通一声巨响,云听白整个人头朝下跌滚在地?。 宋葭葭奇怪地?摸着下巴,就静静地?看着云听白动?作。 云听白那抖动?的手指在地?底动?了动?,却连翻身都困难。 他无力地?贴在冰冷地?面,散乱的黑发遮挡着他俊美的容颜,只露出一个流畅的下颌,修长白皙的脖颈犹如濒死?的天鹅颈。 天色渐亮,云听白的洞府虽是修筑于冬暖夏凉的山洞之?中,却也不是完全封闭的,洞顶有一道裂开的缝隙。 一小束光线从斜上方的洞口缝隙费力地?钻进去,无数细碎的灰尘在光柱之?中飞舞盘旋,譬如夏野染着光晕的萤火。 洞府比起晚上的漆黑一片,顿时明朗了不少。 这?缝隙之?中的泄露光线比起外头并不算强,但云听白却颇感不似。 他发出低低的闷哼,眼角缓缓沁出血痕。 宋葭葭这?才明白,云听白如今竟然如此孱弱,双眼见光都会不似淌血,脆弱地?犹如一抔琼雪,太阳一出就会融化。 那他为何还要如此千辛万苦地?挪动?身体,滚落跌下软床,趴在冰冷坚硬的地?面,这?不是更加的痛苦吗? 宋葭葭想不明白,她走过去。 眼看云听白那双眼流血的模样十分痛苦,宋葭葭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方纱巾,覆在云听白的双眼之?上,为他遮挡日光。 云听白感知?到眼部的软纱,蓦然变得激动?起来,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含糊的呜咽,指尖也用?力地?抬起,想要抓住宋葭葭的衣裙,无力的指尖却只能硬生生地?让宋葭葭的裙角滑落。 宋葭葭再度把云听白抬回?软床之?上。 宋葭葭做了个对照组实?验。 宋葭葭只要摸着云听白的手,他就十分安静乖巧,但宋葭葭一旦走远,云听白就变得情绪激动?起来,发出抽泣似的呜咽,并且翻滚下床。 按理说,云听白身体现下如此羸弱,连过强的日光都受不了,待在冰冷的地?面必是不好受的。 那么他一遍遍地?滚落在地?…… 该不会是故意发出声响,为了吸引她的注意? 宋葭葭觉得自己一阵恶寒,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她莫不是扮演普信人设扮上瘾了,怎么会觉得最?是厌恶她的云听白会有这?种想法? 可无论?宋葭葭怎么尝试,只要她一旦离开,云听白就开始折腾和折磨自己,并且不住地?发出呜咽。 他现下失聪,也不能言语,他汹涌的情绪,焦急愤怒,不安忧愁都被关在了无力的身躯之?中,他只能倚靠着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抽噎来表达自己的痛苦,并不像是人类在说话,而更类似于小猫小狗那般的呜咽抽噎。 若是云听白能听见自己竟发出这?样的声音,恐会羞愤而死?吧。 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雪貂一边舔毛,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他依赖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现下他五感尽失,被困于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就像被关在一个封闭的黑箱子之?中,他甚至都感知?不到自己还活着。] [这?种孤独无助的窒息感,可以把一个人逼疯。] [而你是唯一能让他感知?到他还活着的人。] [所?以他如此地?依赖你,把你当成他生命中的光。] 宋葭葭一脸恶寒:[我一个恶毒女配,哪里受得起仙君的如此大礼?恐怕他今后?恢复之?后?,想起这?段不堪的往事,恨不得杀了我吧。] 系统没说话。 宋葭葭乐呵呵道:[是我忘了,结局的时候,这?几位男主本?就要杀掉我。] 但云听白确实?如系统所?言,如今孱弱受伤的他十分的依赖宋葭葭。 比起黑狐邬月的分离焦虑症,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要宋葭葭在,云听白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安静既乖巧。 若是感知?不到宋葭葭的存在,他便使?劲地?折腾自己,像是小猫小狗那般发出微弱的抽泣。后?来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他便使?劲地?捶床,一边发出呜咽一边吸引宋葭葭的注意。 大概一个月之?后?,云听白恢复了听力。 他能根据宋葭葭的脚步声,判断出宋葭葭的到来和离去。 而他现在恢复了听力,在亲耳听到自己发出那羞耻的哭泣声之?后?,羞红了脸颊,羞愤不堪地?咬住嘴唇。 从此云听白,再也没有发出那种柔软娇弱的呜咽抽噎声。 这?一度让宋葭葭觉得有几分遗憾。 但云听白依赖黏腻宋葭葭的情绪,似乎还是没有改变。 只要宋葭葭陪伴在侧,他就像只小猫崽那般娇软无力地?依偎在她的臂弯之?中,用?下巴摩挲蹭着宋葭葭的肩膀,不肯撒手。 那犹如谪仙般清冷的仙尊双目覆纱,嘴角微微掀起,看不清他那双总是溢满冷漠的眼眸,竟让宋葭葭生出一种错觉,云听白仿佛很高兴。 这?让宋葭葭觉得很惊奇,高岭之?花云听白竟然也会有这?么娇软的时刻。 宋葭葭并未注意到自己手腕之?上的藤蔓手链无风自动?,摇曳了一番,仿佛传递着原主愤懑的情绪。 而宋葭葭一走,他就愤恨地?用?手指敲打着身边的床铺,像是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宋葭葭每次只深夜前来,而云听白又是个出尘淡漠的性子,天衍宗不出大事,无人敢来扰他清修。 虽然云听白没有在外人面前出现长达一个多月,但半点没有引起天衍宗众人的注意。 这?一日,宋葭葭如同往常那般给云听白喂粥,手上动?作不小心粗鲁了些?,金尊玉贵的病美人云听白,又被噎得咳呛了起来,尽管他双眼处蒙着白纱,但恐怕已?经翻起了白眼。 系统忍不住窃笑道:[云听白肯定很想骂你。不过按理说,他听力都恢复了,应该很快便能言语了。] 几乎是系统话音未落,云听白就用?极其沙哑地?声音咳嗽着断断续续地?唤道:“葭……葭……” 宋葭葭惊喜地?站起来,连忙放下碗。 云听白能够早日恢复,她也能快点结束自己这?份苦工。 “师尊,太好了,你的失语症好了?” 云听白仿佛是被呛狠了,咳嗽了许久。 宋葭葭连忙端过来一杯茶水,给云听白喂下。 云听白咳得撕心裂肺,宋葭葭给他贴心拍着背脊。 琉璃般脆弱的病美人无力地?倒在宋葭葭的臂弯之?中,露出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脖颈素肤的之?上青筋微微抖动?着,喉咙里轻泄出几声闷哼。 “师尊,慢慢来,不急。” 云听白缓了缓,终于掀唇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什么话。 宋葭葭满眼期待地?盯着云听白,期待他能说出什么话夸赞自己这?么多日以来,不辞辛劳地?照顾他。 云听白慢慢启唇。 无情无欲、清冷淡漠的声音再度在宋葭葭的耳畔响起。 “孽徒。” 宋葭葭:“???” 云听白冷哼一身,厉声训斥道。 他这?心头火憋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如今终于能畅通得宣泄一番。 “你这?孽障手上再用?几分气力,不若用?汤匙将为师直接捅死?罢了。” “欺师灭祖的东西,准许你不经请示,胆大妄为,倨傲无礼,自顾自地?便褪下为师的衣衫,妄视本?尊天体的?” “孽徒,谁准许你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不用?心思好好守护在师尊身侧,多次擅自离开?” 宋葭葭:“???” 好啊,老娘她累死?累活地?伺候照顾了云听白一个多月,云听白竟然一开口就训她? 宋葭葭面无表情地?松开手。 云听白像是个脆弱的瓷娃娃,无力地?跌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云听白不敢置信,宋葭葭难不成吃了豹子胆,竟敢这?么目无尊长地?折辱自己:“你?” 宋葭葭翻了个白眼,仗着云听白看不见,声音却装的无比虔诚恭敬。 “哎呀,师尊敬请恕罪,笨徒不小心手滑了。” 第85章 宋葭葭刚才故意松开手让云听白摔在了地上。 云听白气得不轻, 宋葭葭再度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恼羞成怒地想要用手拂开宋葭葭的手臂。 然而现在他却是个身娇体弱的病美人,宋葭葭一双手犹如?铁钳般紧紧地箍着他的腰身, 把他抱回床上。 云听白软绵绵的身体像是欲拒还迎那般, 怎么推也推不开宋葭葭。 高洁清冷的琅烨仙尊怎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云听白蒙着白纱的双眸虽然看不清眼神,但却可见他双颊泛起羞愤交加的潮红。 云听白只能动用嘴皮子,气急败坏地呵斥着:“逆徒,孽子!还不快放开为师!” 宋葭葭根本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反正云听白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这几句老话, 宋葭葭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反正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刚才喂食的过程,因云听白不再失语的插曲被打断。 宋葭葭又端起那碗尚还温热的稀粥,忍着不耐, 秉持着打工人的操守, 好言相?劝道:“来,师尊,我们把这碗粥吃完。” 云听白气呼呼地偏过头,恨声道:“小孽障,你还有?脸提这件事?” 喂食的时候被宋葭葭不知道粗鲁地弄疼了多?少次, 可偏偏他又口?不能言。 云听白满腹愤懑,说着气话:“你怎么不再多?使几分气力?, 不若用汤匙直接将为师捅死罢了。” 宋葭葭:“???”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 最是古板肃穆的云听白还在喋喋不休地训斥着她,宋葭葭心生烦躁,干脆应了云听白的要求。 一汤勺舀满米粥,被宋葭葭用力?地捅进云听白的嘴里, 比起寻常还要更使几分气力?,直接插进云听白的深喉。 云听白霎时噤声。 他发出痛苦的呜咽, 唇角溢出透明的涎水,双颊泛着诡谲的潮红,看起来有?几分坏掉的糜艳。整个人犹如?搁浅的鱼,脑袋无?助地摇晃着,一双手颤巍巍地想要推开宋葭葭,却推不动。 蒙着云听白双眼的白纱,缓缓泅出一滩深色的水渍,泪痕涟涟。 不等?云听白骂人,宋葭葭就手疾眼快地又喂了云听白几汤匙,眼看云听白尽数咽下米粥,宋葭葭才面无?表情地收回勺子。 她才不管云听白会?不会?因此?激怒并记恨她,反正她就是一个让男主厌恶的恶毒女配。 宋葭葭只需要保证让云听白不死而已。 云听白这次呛得厉害,咳嗽了许久,喉咙里挤出的破碎吟呻像是破旧的风箱,整个人则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欲坠,透着虚弱的破碎感。 云听白不敢置信地摩挲着抓住宋葭葭的衣袖,颤巍巍地问?:“逆徒,你疯了不成,竟这样折辱我?” 宋葭葭倒是毫不慌张,不卑不亢地说:“徒弟不过遵守师尊的命令罢了。师尊金口?玉言要徒弟多?使几分气力?,难不成我完成师尊的要求也有?错?” 云听白一噎,额上的青筋狂跳。 他明明是太过生气而说的反话,他就不信宋葭葭真这么痴傻听不懂好赖话,分明就是她趁自己重伤,故意要折磨自己…… 宋葭葭才不管云听白一副气到爆炸的模样,她巴不得几个男主越讨厌她越好。 宋葭葭收拾了一下残局,碍于师徒的身份,明面上还是说了一句:“师尊,徒弟就先回寝宫,不扰您的清修了。” 宋葭葭原以为云听白恨不得自己早点走,滚得远远的。 却不料刚才还气鼓鼓的云听白蓦然身体一僵,沉声命令道:“不许走。” 云听白的声音幽怨,恨恨道。 “你不顾为师安危,多?次抛下重伤的为师独处一人,真真是不孝之徒。” 宋葭葭好心解释。 “师尊,目前您走火入魔的消息只有?我一人知晓,为防这消息流传让外人所知,我只在深夜独自前来照顾您,白昼待在寝宫,只为不引人注意。” 宋葭葭很不高兴地怨怼道。 “师尊,这件事我可是连爹娘都未曾透露。若不是为了保您的形象和威严,我又何?须日夜奔波,两头操劳?” 云听白听见宋葭葭的解释,这才知道为何?她总是无?数次抛弃他离开。 他心下对?宋葭葭的愤恨霎时消散了不少。 云听白沉默了一会?,才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被扰乱心神,走火入魔。” 宋葭葭委屈极了,甚至忘了敬词,又气又急地反驳道:“你走火入魔,我好心照料你,这关我什么事情?” 虽然据系统所言,原剧情的确是因为原主擅闯进入云听白冲击境界闭关之时的洞府,才导致云听白走火入魔。 可宋葭葭这次走剧情,明明她来的时候,云听白就已经伤重虚弱,看起来走火入魔了好几日。 “那还不是因为我听说你在雾沼天……”云听白的声音减弱。 宋葭葭奇怪地抬起头,云听白却陷入了沉默,似乎不想再谈到刚才那个话茬。 宋葭葭便说:“那师尊我就先回去?了,深夜再来看顾您?” 云听白闷闷道:“好。” 他竖起耳朵,听着宋葭葭转身就走,忽然开口?:“等?等?。” 宋葭葭疑惑地回头:“师尊还有?何?吩咐?” 云听白的耳后根通红,硬邦邦地吩咐道:“你早些?时辰来,多?陪为师一会?。” 宋葭葭“哦”了一声。 走出云听白的洞府之后,宋葭葭后知后觉地皱起眉头。 不对?呀,这些?日子她趁着云听白伤重无?力?,没少轻怠和欺辱云听白。 云听白既然察觉她是有?意为之,为何?还如?此?地依恋倚赖她? 他从前五感尽失,四肢瘫废的时候,依赖她这个唯一的活人很正常。 可现在他恢复了很多?,而且明明得知她做的坏事,为何?还像是个小孩子那般这么倚靠她? ……这云听白莫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比方说斯德哥尔摩。 宋葭葭走后,云听白却面色变得肃穆起来。 他曾经想过无?数次要杀掉宋葭葭,只为破解这个心魔,走出重重幻境。 他早知宋葭葭即将会?在他突破境界之时擅闯洞府,让他走火入魔,从此?陷入泥潭。 云听白心有?提防,但却一直心软无?法对?宋葭葭狠下杀手,便准备掐着这个时间段,在原先发生的时辰之前,将宋葭葭提前解决。 可云听白千筹百谋,却没想到秘境之中?,竟误传了宋葭葭的死讯。 他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宋葭葭的死讯而心神震荡,竟一时生了心魔,哪怕并不是冲击境界之时的显要关头,竟也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 这说明,他竟然如?此?地在乎宋葭葭。 宋葭葭不死,他将被心魔玩弄困于幻境。 可宋葭葭当真死了,他也会?生不如?死。 云听白长喟一声:“够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被心魔缠身,陷入重重幻境不可脱身。 他无?情绞杀了多?少个心魔扮演的宋葭葭。 可杀了一个,心魔不死不灭,宋葭葭的幻影永远都无?穷无?尽,曾经的过往也纠缠着他不肯停歇。 云听白终究是累了。 他头一次想要放过自己。 其实活在幻境之中?,浑浑噩噩地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这个宋葭葭的幻影如?此?逼真,他甘愿被永生永世地困于这场幻境之中?。 这是一场云听白放任自己这些?年以来一直掩埋于心底深处欲念的美梦,他将清醒地看着自己堕落。 云听白坐在床铺,轻轻地笑了。 他决定了,他不离开这个幻境了。 这一次,他的那柄剑不会?再撕碎自己的心魔。 他想要和宋葭葭,平平淡淡地活下去?去?,哪怕他被永远困于一场长梦。 *—————————— 金乌东升月西残,明灭灯火夜阑珊。 又是夜深。 宋葭葭提着食盒,不甘不愿地走进云听白的洞府,满脸都是社畜被迫加班还是打夜工的怨气。 云听白的双眼之处蒙着白纱,尚还不能视物。 但他听见宋葭葭的脚步声,蓦然抬起头,茫然无?措地张望着,却很是焦炙心急,一副望眼欲穿,翘首以盼的模样,仿佛期盼宋葭葭的到来已久。 宋葭葭忍不住嘀咕道:“莫非他还真是个斯德哥尔摩?” 宋葭葭离开的时辰,云听白只觉得度日如?年。 而宋葭葭终于来了,云听白的唇角微微上掀,忍不住带了几分笑意。 但他蓦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又连忙压下嘴角,故作一副严肃矜持的样子。 宋葭葭放下食盒,如?同往常那般准备像抗麻袋那般扛起云听白,去?给他解决没有?辟谷的生理问?题。 云听白觉得很羞耻,怒骂道:“不知廉耻,不知羞,小孽障……” 但翻来覆去?,他还是那些?老掉牙的套话:“本尊天体,谁准你妄视妄触?” 宋葭葭没了耐心,烦躁地说:“你以为我很想管你?若不是你现在体虚如?此?,不吃东西会?死,吃了净灵丹导致体内灵气紊乱会?死,我才不会?多?事。” 云听白愣了愣。 被迫加班的宋葭葭心头满是怨气,烦躁粗鲁地直言道:“别再多?话,不然你自己憋死算了。” 云听白默了一会?,被宋葭葭毫不掩饰的不耐和厌烦有?些?伤到。 但他转念一想,宋葭葭也说了,她也是为了好好地照料自己,让自己得意活下来。 她好爱我。 霎时间,云听白那些?羞耻和守节的念头都被迅速压下。 他伸出手臂。 宋葭葭没有?反应过来,迷蒙地抬眼。 云听白还保持着伸手臂的姿势,闷闷地说:“抱。” 宋葭葭:“???” 不是吧不是吧,云听白这个老货是在撒娇吗? 宋葭葭觉得难以置信,语气嘲讽:“师尊最是看重礼节,怎么如?今竟不顾礼义廉耻,主动要求和徒弟亲密相?拥呢?” 云听白据理力?争:“你是徒弟,本就该尊师重道,应当守知礼守节,听从为师的训诫和指导。” 云听白咬了咬唇,复又道:“但,但若是为师要求你做的,这,这便不算是欺师灭祖,是你做得对?……” 云听白伸着的手臂依然没收回去?,他的双颊泛红,竟生出几分娇软之态,和在外人面前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云听白细弱蚊蝇那般地又重复了一遍:“抱我。” 宋葭葭:“???” 你神经病啊你! 第86章 宋葭葭傻了?半天。 她总觉得云听白?变得奇奇怪怪的。 从前的云听白?多么的矜贵清冷, 出尘不世。 而现下他被自?己轻怠懈慢受了?委屈,竟然也不记恨她,甚至还变成了?一个娇嗔发嗲的……小娇夫。 宋葭葭不由得揣测, 云听白?难不成真有什么受虐的特?殊癖好? 这剧情的偏离程度, 让宋葭葭心底不安。 云听白?应当是厌弃嫌恶她的态度, 而不该是如今这种?模样。 那也只能快点搬出她的普信人设救救场。 宋葭葭立即决意?要说几句普信语录恶心一下云听白?,好让云听白?变得清醒起来,看清她宋葭葭是怎样一个不堪油腻的女人。 宋葭葭突兀地发出一声?冷笑,打破了?一室沉寂。 云听白?指尖微颤, 蒙着轻纱的双眸看不清宋葭葭的表情, 不知道宋葭葭会突然冷笑。 紧接着,一片黑暗的天地之中,一只柔软的小手忽然摸向他的下颌。 随即那只手逐渐用力捏紧, 抬起他的下颌, 逼迫着云听白?扬起头颅。 云听白?觉得羞耻,下意?识地甩了?甩头,然而浑身无力的他,却根本不是已经晋入金丹的宋葭葭的对手。 宋葭葭捏住云听白?的下颌,语气嘲弄地悠悠道:“别?装了?师父, 你爱我,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双目失明, 眼部蒙着一层白?纱的云听白?陷入了?沉默。 宋葭葭脸色一变。 她不小心说顺口了?,脑子一热就说出了?这句语录。 宋葭葭尴尬地轻咳一声?,死缠烂打地蛮横道。 “纵使你蒙着白?纱,我的眼睛就是尺, 我说你喜欢你我就喜欢我。” 云听白?整个人僵硬地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犹如一尊石化的雕塑, 他的眼部蒙着层层白?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身体不自?觉地轻颤着,仿佛正因为?宋葭葭的话而感到屈辱。 宋葭葭洋洋自?得,觉得自?己力挽狂澜。 她如此大智大勇,用自?己的普信人设,立即让受虐狂云听白?清醒,对她下头。 云听白?看似短短的沉默一会,其实他经过了?无比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脑子里犹如走马灯闪过许多场景。 被心魔缠绕,他被困于重?重?幻境的无数个画面交织着声?音,光影交错,扭曲着闪逝而过。 最后定格在宋葭葭倒在血泊的画面。 他无数次梦到这一幕。 他手里的那柄剑穿心而过,没有一丝迟疑。 宋葭葭目光茫然,喃喃唤着师尊。 宋葭葭死不闭目,但是到最后她的眼神里也没有一丝恨意?,而是迷茫和?不解。 云听白?只觉得胸口蔓延开一股痛彻心扉的闷窒。 他已经想通了?,他不要杀掉眼前的这个幻影。 这个幻影和?宋葭葭几乎一模一样。 他愿意?就这样和?这个幻影在一起,被困长梦不复醒,不问今夕是何夕。 云听白?缓缓掀唇,在宋葭葭得意?忘形的目光,他的脸颊泛起靡丽的潮红。 云听白?的语声?略带几分羞赧,轻轻啐道:“逆徒,那我们的道侣大典选在哪一天?” 宋葭葭的笑意?僵在脸上:“什么大典?” 云听白?难为?情地低声?道:“道侣大典。你既是要我们在一起,终归得有个名分。” 明明云听白?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落进了?她的耳朵之中,宋葭葭却听不懂云听白?的意?思。 宋葭葭不敢相信,傻傻地又问了?一次:“道侣什么?” 云听白?轻笑了?笑:“道侣大典,你没听错。” 宋葭葭却笑不出来了?。 这一切究竟是她耳朵有问题还是云听白?疯了?? 宋葭葭不慎玩脱了?。 宋葭葭试图挽救,语气慌张地反驳:“师尊,你是不是过于伤重?,病得脑子糊涂了??” “你我可是授过礼节,记录在册的师徒啊。” “都说天地君亲师,师徒如父子,我们怎么可以在一起呢?” 云听白?怔了?怔,声?音渐冷:“宋葭葭,不是你主动提出要和?本尊在一起吗?” 宋葭葭嘴硬道:“我只说你喜欢我,我又没说要我们在一起。” 云听白?紧紧地抿着薄唇,看起来很?不高兴。 “你既心悦于本尊,曾对本尊告白?,本尊也不想辜负你的心意?,情愿垂怜你一场。那你我为?何不在一起宣告天下,从此订成佳偶,赤绳早系,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宋葭葭说那些普信的话只是想让云听白?厌恶自?己,而不是想让他当真。 宋葭葭像极了?一个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泼皮无赖,耍赖道。 “师尊,你病糊涂了?,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和?你师徒一场,绝不可能在一起。” 云听白?根本不吃这套:“数千年以来,师徒结亲在一起的例子也不少。” 宋葭葭激动得都破音了?:“他们都是些小人物,自?然无人管束。” “可师尊你是琅烨仙尊,天衍宗的门面,正道魁首之光啊!怎么能干出这种?伤风破俗、不讲礼义廉耻的事情!” 宋葭葭连忙又说:“更?何况我这种?废物不配你垂怜,你还是冷静冷静一段时?日,再好好思忖一场吧。” 云听白?寒声?道。 “本尊想得很?清楚,本尊欲与你举行道侣大典,已是深思熟虑过。我愿与你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宋葭葭不死心地挣扎道:“师尊,从前我对你告白?,是我年纪尚小不醒事,后来才明白?自?己有多混账,然而师尊当时?也曾明言拒绝,为?何如今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云听白?沉声?道:“终日乾乾,与时?偕行,人总得学?会变通趋时?。” “从前想不通的时?候,如今想通了?。” “从前放不下的事情,如今倒是也能够放下了?。” “我改变心意?,不也是寻常之事吗?” 宋葭葭脑子都快转出火星了?,忽然高声?道。 “可是师父,你分明修行的是绝情断欲的功法,你还如何和?我在一起,难不成让我年纪轻轻的就守活寡?我可不干。” 云听白?仿佛早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很?平淡地说:“我现今的修为?已经足够,只要我不再寻求境界之上的突破,那便?舍弃修行破功也无妨。” 他顿了?顿,继续道。 “无论是今后修为?再难存进,亦或是境界和?修为?倒退,本尊都能承受。” “天下人的嗤笑和?谩骂,本尊也不在乎。” “只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宋葭葭彻底傻眼了?。 她知道自?己玩脱了?,让剧情偏离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地步。 宋葭葭甚至忘记了?走剧情,脑子一片空白?,面对云听白?的深情告白?,她竟然落荒而逃,当了?个逃兵。 宋葭葭浑浑噩噩地往山下走。 [阿统,怎么办,怎么办,云听白?是不是疯了?才会不喜欢师姐,竟然会喜欢一无是处的我?] [他真的疯了?。] [这个受虐狂的脑子有什么毛病,难不成我略微照顾和?折磨他一场,他就得了?斯德哥尔摩,竟然就突然钟情于我,要与我厮守终生了?吗?] 雪貂久久地沉默着,良久,才语气严肃地开口。 [你先不要慌,事情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宋葭葭很?崩溃:[这还怎么修改?我和?男主都快举办道侣大典,女主却不见人影……] 宋葭葭忽然噤声?。 她不敢置信地眯起眼睛。 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眉眼含笑,漾着快要满溢而出的温柔,安静地看着她。 “师姐?!” *———————————————————— 连霁看着宋葭葭扬起璨焕的笑颜,像是一头从彩虹里钻出来的独角兽,姿态鲜妍跳跃,蹦蹦跳跳地钻进祂的怀里。 连霁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将宋葭葭跑得乱蓬蓬的发丝捋顺。 仿佛祂浮踪浪迹,在外漂泊的流落生活终于才结束。 无论连霁走多远,可祂的最重?要的一部分都还留在这里。 这是连霁的主心骨,没有了?宋葭葭,在外东流西落的祂终究是一副皮囊。 宋葭葭好奇地问:“师姐,你不是说你要离开一年半载的么,也就是说至少半年,怎么如此才两个多月,你就提前回来了??” 连霁笑而不语,避而不答,却问起另一个话茬:“葭葭,最近有没有出事?” 宋葭葭脸色凝滞,心虚地摇了?摇头。 “对了?师姐,你不是说你要找人,找到了?吗?” 连霁表情闪过几丝倦色,摇头道:“没有。” 祂最初告诉宋葭葭祂要离开一年半载,是因为?那一缕气息出现的地点十分遥远,已然超出了?四海九州的地位。 那地方远在世界的尽头。 连霁若是以祂平常速度赶到,差不多要一年的时?间。 这还只是以连霁的速度而算。 若是宋葭葭这等修为?的人想要往那等偏远之地走一趟,路途之中遇到的天堑地壑,诸多妖怪,恐怕她是有去无回。 就算云听白?亲自?前往,也需得两三年光阴。 所以哪怕连霁加紧速度,尽力地想要缩短到半年时?间也是一件难事。 可连霁只花了?两个多月就回来了?。 那是因为?祂通过藤蔓手链感应到了?宋葭葭和?云听白?亲密相处的事情。 连霁嫉妒得快要发狂。 连霁甚至不惜损耗身体,哪怕受伤也拼命提速。 趁着宋葭葭不注意?的时?候,连霁不动声?色地吞下喉咙里流窜而出的血腥气。 小伤而已,养养变好了?。 可若是葭葭被云听白?拐跑了?,那祂的余生就只剩下悔恨。 宋葭葭在遇到连霁的瞬间,甚至忘了?那一篓子糟心事,只有惊喜。 系统很?崩溃:[云听白?的剧情偏离就让人头痛了?,偏偏你师姐怎么也凑热闹赶回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你还怎么继续走剧情?] [按照原剧情,云听白?要三个多月才勉强恢复得七七八八,尚才能见人。] 宋葭葭愁眉苦脸地沉思了?一会,忽然双眼一亮。 [原先师姐在此,的确会干扰我走剧情。] [可如今云听白?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让剧情偏离得如此严重?,师姐回来反而解了?我的心头大患,助我平息燃眉之急。] 系统听不懂:[为?什么?] [我想了?想,云听白?对我态度转变得如此巨大,肯定是因为?他这个受虐狂得了?斯德哥尔摩。] [他在最无助的时?候身边却只有我,他自?然而然地依赖上了?我,错把这种?感情当成了?爱情。] [如果现在让师姐代替我去照顾云听白?,最好再满足一下云听白?这个受虐狂的癖好,让云听白?依赖上师姐,不就把原剧情拉回去了?吗?] 系统将信将疑,犹豫道:[可是,按照原剧情来说,应当是你全程照顾云听白?,且不能让外人知晓的……] 宋葭葭语气无奈:[没办法,在崩小剧情和?崩掉男主这个最大的节点之间,我们总要有取舍。] [况且这都过了?两个多月,云听白?的伤好了?大半,现在我们就算告诉女主也不算严重?地偏离剧情吧。] [阿统,是你告诉我的,无论细微剧情怎么改变,但必须要保证三位男主厌恶憎恨我,在大结局的时?候杀掉我。] 犹豫不决的系统只好拍板:[既然这样,你就试试吧。] 宋葭葭立即转过头,挽着连霁的手臂,表情浮现出无助。 “师姐,对不起,刚才我骗了?你,其实你离开的这段时?间,确实出了?事情。” “但不是我出了?事情,而是师尊。” *———————— 连霁很?有耐心地听宋葭葭说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当然,有很?多地方的细节都被宋葭葭一笔带过,或者被宋葭葭说了?谎遮掩一番。 宋葭葭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看着连霁。 宋葭葭害怕女主会生气她这么亲密地照顾男主云听白?。 连霁微微一笑:“所以葭葭告诉我这些,究竟想要说什么呢?” 宋葭葭讪讪笑道:“师姐,你可不要误会,我和?师尊之间无比的清白?。” 连霁腹诽道祂当然知道宋葭葭没有和?云听白?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否则祂别?说还能站在这里,装作一副淡然的模样,恐怕早就趁云听白?重?伤,把这为?老不尊的东西撕成碎片了?。 “师姐你可是师尊首徒,我照顾了?师尊这么久,我也很?累的,要不师姐你替我一段时?日?” 连霁温和?地笑了?笑:“这是自?然。既然葭葭疲累倦怠,那葭葭不若好好休息,今后就由我代劳。” 这正合她心意?。 宋葭葭连忙点头,脸都快笑烂了?。 忽然宋葭葭像是想起了?什么,拉住连霁的衣袖。 “师姐,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 连霁笑眯眯地挑起眉:“哦?” 宋葭葭仿佛觉得很?难为?情似的,扭扭捏捏地说:“我发现师尊他,似乎有那么一点,喜欢疼痛的癖好,师姐你大可以和?师尊试试,就当男女合欢之间的情趣。” 连霁眼皮一跳,极力装作那副温柔和?善的模样:“好。” 然而连霁眼波流传,眸底满是阴鸷狠辣。 为?老不尊的东西有这种?癖好是吧,等着,看你还敢不敢对葭葭生有觊觎之心。 连霁行色匆匆地就去了?灵墟峰峰顶。 宋葭葭不由得咋舌。 师姐竟然这么关?心师尊。 宋葭葭卸下重?担,悠游自?在地往回走。 正主女主回来了?,她这个小三女配也该滚远一些了?。 宋葭葭美滋滋地补了?个觉,随即就吩咐小桃给她做一顿大餐。 连霁不在,和?连霁的厨艺不相上下的也就只有封华砚了?。 这封华砚却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竟然迟迟不来。 宋葭葭翘着二郎腿坐在饭厅里,双手枕在脑后,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一个人影走到她的身前,重?重?地把食盒放下。 宋葭葭猛然清醒,当看清封华砚穿着的衣饰之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第87章 连霁面无?表情地看着洞府之前的禁制。 祂微挥了挥袖袍, 带起数片枝叶,这几片枝叶却在触碰到那看似透明的禁制之时,霎时化为齑粉。 连霁的眸底闪过一抹碧蔚洇润的绿光, 一双瞳孔变成了十分妖异的青色的。 只见那看似透明的禁制犹如蛛网般四散破裂。 连霁走进洞府。 双眸之处蒙着白纱的云听?白侧着耳朵, 循着声响转过身:“葭葭?” 连霁尚未说话, 云听?白便用带着几分怒意的语气斥责道:“你这逆徒跑去了哪里?” “本尊与你商议道侣大典的事?情,你怎的一声不吭就跑掉?” 云听?白缓了缓,语声温和了不少。 “莫不是?今日本尊的话吓到你了?若你一时半会无?法接受与师父结发为夫妻,你回去再好好思量一番, 本尊会耐着性子等你的答复, 无?论等多久。” 云听?白话是?这样说,其?实并未想过宋葭葭真的会拒绝他。 毕竟从前的宋葭葭那么喜欢他,相思入骨。 而云听?白现下已经想通了, 他再不想辜负宋葭葭的情意, 愿意与她再续前缘。 一声冷嗤打?破了云听?白的美梦。 “道侣大典?” “葭葭不会嫁给你的。” 连霁声音阴冷:“师父,不要再做梦了。” 云听?白猛然?抬头,难掩惊骇:“连霁?你怎么进入我的洞府的?我明明在闭关?之前设下了禁制。” 他已是?大乘期大圆满,距离渡劫也不过临门一脚,之前的他才会闭关?冲击渡劫期。 而冲击境界之时的闭关?十分紧要, 不容丝毫分心和打?扰。 所以那一次宋葭葭不慎闯入,才会害得他走火入魔。 云听?白无?比确信自己精心布下了禁制。 可宋葭葭能进来, 证明她是?自己心底那不能宣之于口的暗藏情愫,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这设下的禁制是?他的潜意识,所以宋葭葭才不会被禁制所伤。 可连霁又是?如何进来的? 云听?白慢慢回想起从前自己这个首徒的好本事?,不由得释怀了。 毕竟连霁是?如此的绝世天才, 登顶飞升,化臻入境。 能够打?破自己的禁制, 似乎也不是?稀罕事?。 连霁的声音之中没有?任何对?师长的尊敬,反而透着一些不耐和厌烦:“葭葭觉得照顾你劳累,让我代劳几天。” 云听?白了然?地勾起唇角。 “我知道葭葭是?因?为惊喜过头,一时无?法消化吧。” 云听?白自顾自地说:“你既是?本尊的首徒,葭葭的师姐,我和葭葭即将结为道侣的事?情也该早些只会你一声。” “对?了,你帮本尊递个消息,叫葭葭先别慌乱,也不要外传此。等本尊伤势再休养些时日,本尊亲自去操办婚事?,并和她的爹娘商议三媒六聘等诸多事?宜。” 连霁冷笑一声:“师父,你听?不懂人话?” “我说了,葭葭不会嫁给你,永远都不会。” 云听?白犹如一尊雕塑,久久地陷入缄默。 因?为云听?白怎么都没想到,平素对?自己疏远却也客气尊敬的首徒连霁,竟然?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平心而论,连霁是?个省心的好徒弟。 连霁天资聪颖,惊才绝艳,根本无?需云听?白怎么教?导,自己便成了此方?世界数千万年来罕见的飞升至尊,算是?给云听?白挣够了脸面。 之前云听?白和这个首徒一直相敬如宾,两人仿佛能感知到对?方?同样冷心冷情的天性,互不多扰。 云听?白突然?又想起来,前世宋葭葭对?自己告白的时候,他便是?用连霁来堵宋葭葭嘴的。 前世今生,云听?白对?连霁的确只有?师徒之情。 可云听?白很了解宋葭葭,她一直十分亲近连霁,她对?于这个远超自己的大师姐,又喜欢又羡慕。 而当云听?白亲口说出自己心悦连霁之后,很成功地离间了宋葭葭和连霁。 那之后宋葭葭就不再亲近连霁,对?于大师姐的喜欢羡慕,也尽数转变成了嫉恨。 可云听?白当时并不在乎。 他只想拿连霁堵住宋葭葭的嘴。 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毫不在意的一个无?心之举,让宋葭葭会有?多么的痛苦。 云听?白喜欢谁都好。 可他喜欢的那个人偏偏是?宋葭葭平日里最亲近的大师姐。 云听?白正是?太过了解宋葭葭,才用宋葭葭如此亲近的一个人当做借口,知道宋葭葭会因?此无?比的痛苦。 这成了捅进宋葭葭心口的一柄利刃,甚至在今后酿成了云听?白的大错,造成了连霁和宋葭葭的死生不复相见。 云听?白霎时从回忆之中抽离脱身,他的语气蕴满怒意:“孽徒,你刚才在胡说八道些什?。我要娶的是?葭葭,干你何事??由得你在此断言。” 连霁简直懒得搭理云听?白这个为老?不尊的东西。 祂肯放下身份,叫云听?白一声师父,不知道让这个老?货占了多少便宜。 若不是?为了潜入天衍宗,和止戈做了一场交易探查真相,连霁根本不需要拜什?么师父。 连霁把手里的粥递过去:“吃。” 云听?白被连霁莫名其?妙的话弄得心头火气,高高在上地摆起师尊的架子。 “你这混账!” “为师若不是?伤重失明,还轮得到你伺候本尊?” “你师妹往日里都是?贴心地喂食本尊,怎么,你这孽障不好生服侍师尊,竟然?对?师尊还摆起一副倨傲的样子?” 连霁上前两步,云听?白还以为连霁是?听?训心虚,下一瞬,湿热的米粥从他的头顶倾泻而下。 连霁直接把碗摔碎,四崩五裂的碎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清响。 连霁冷冷道。 “随你吃不吃。不吃,直接饿死。” *——————————————————— 宋葭葭若是?嘴里包了口茶水,怕是?立即会喷出来。 只见封华砚上身只着轻薄的黑纱,乍一看并不暴露,但其?实和赤着上身并无?区别,甚至还因?着若隐若现而更显几分神秘的韵味。 宋葭葭这才知道封华砚的身材竟然?也这么好。 修真界的修士大多传统保守,尤其?是?身份贵重的修士穿着更是?奢侈,里三层外三层包的严严实实的。 所以之前身为体修的阿格岱尓上身裸赤,才会被很多修士认为伤风败俗,不成体统,遭众人鄙夷。 而眼?下封华砚穿得这一套,若是?被旁人看见,肯定也会被指指点点说他不知礼仪羞耻。 封华砚的肌肉并不是?体修很夸张隆起的那种,但该有?的胸肌腹肌都有?,而且形状十分标志,棱角分明,胸肌呈现出两个倒梯形的形状。 从前封华砚身着质朴的杂役服饰,而现下他却一反往常,十分高调地佩戴了一些配饰。 配饰熠熠生辉,点缀在他的身体之上,犹如众星攒月,人与饰之间相互衬托出璀璨的光辉。 有?句俗语叫做人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的欢。 封华砚本就生得英武不凡,龙章凤姿,气宇轩昂,如今只是?稍事?倒腾一下,而还有?人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封华砚打?扮之后,更是?变得俊朗逼人。 比起阿格岱尓身为体修有?些夸张鼓起的肌肉,封华砚的身材似乎还更符合宋葭葭的品味一些。 而封华砚下身交叉的长袍看起来严实,但只要双腿走动,跨间便会露出一条硕大的缝隙,开的衩都快开到腰窝了。走动起来若隐若现,其?实春光一览无?余。 宋葭葭摸着下巴,沉吟道:“你干嘛学人家铁牛的穿着?” 封华砚气恼异常,双颊泛红:“谁学了?” 宋葭葭迷茫道:“那你这么穿得如此性感干什?么?” 封华砚用力地打?开食盒,将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端出来,语气不耐:“你管我。” 宋葭葭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前觉得香喷喷的饭菜如今却索然?无?味。 她的眼?睛像是?被灌了胶水,黏腻在封华砚的身上无?法移开。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啊……这腿真大……不是?,这乃真长……” 宋葭葭被封华砚狠狠地剜了一眼?:“你这个肤浅的女人,还不快点吃饭,我好收拾碗筷,能不能别耽搁我时间。” 宋葭葭很无?辜地小?声道:“我明明在专注地吃饭,都怪你干扰我。” 封华砚冷哼一声:“眼?珠子都快掉我身上了。一炷香的功夫了,可你眼?前的饭菜都没怎么动,都快冷掉了。” 但是?封华砚若有?似无?微掀的唇角,却仿佛昭示着他得意的心情。 宋葭葭把头扭过去,心底连忙告诫自己这是?师姐的男人,自己这个恶毒女配千万不能觊觎男主。 宋葭葭低嗤一声,故意说出嘲讽的话:“你这身材也不过如此,根本比不上铁牛,不守男德的男人,还好意思面前来我面前晃。” 宋葭葭拉成了声音,为了报复刚才封华砚怼自己,她摇头晃脑道:“唉,要不我还是?去欣赏铁牛的身材吧——” 宋葭葭放下筷子转身就走。 刚才还一副贞洁烈男模样的封华砚,宋葭葭多看一眼?地恶狠狠地剜她,却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不许走!” 封华砚气急败坏地就要来拉宋葭葭:“你不许去看其?他男人!” 封华砚只是?口头矜持傲娇一下,不许让宋葭葭看他,但他没想到不让宋葭葭看他,宋葭葭还就真的不看了,甚至扬言要去找那个粗鲁不堪的黑皮体修。 那怎么行?! 宋葭葭的手腕却猛然?传来钻心裂骨的剧痛。 宋葭葭惊呼一声,一股大力而袭,她被狠狠地甩到了身后的墙壁之上,背脊磕碰到冰凉的墙壁,发出一身沉重的闷响。 就连额头也磕碰到了尖锐的桌角。 宋葭葭伸手一摸,满手的血。 封华砚傻在了原地。 他刚入魔不久,吸食了封华洲的修为,挖取了封华洲的灵根,在秘境之中又杀了不少吸食他们的功力, 封华砚用着如此有?损阴德的法子吸食他人的修为,短短一段时间,封华砚就已经升入化神期了,比嗑了药升入金丹的宋葭葭还要猛得多。 而封华砚境界上窜得太快,还无?法很好地掌控和运用他的修为。 刚才一时情急,本来只是?想拦下宋葭葭,谁知因?为情绪激动太过用力,竟然?不小?心伤了宋葭葭。 宋葭葭摸着伤口,和封华砚两人呆呆地对?视着。 封华砚沉默了一会,连忙上前几步:“我抱你去药师丹士的峰顶,去看看伤势。” 宋葭葭恶狠狠地推开封华砚。 她本来想要破口大骂封华砚一场,然?而却因?为心底又急又气,临到了一张口,却直接整体垮掉,丢脸地泪失禁。 宋葭葭包着眼?泪强撑着不掉下,心底满是?委屈,愤怒地骂道:“谁要你带我去看伤?我自己会去。” “封华砚你发什?么疯,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人啊?” “我看你,你骂我。我不看你,你不仅骂我,还打?我呜呜呜……” 封华砚手足无?措地蹲在宋葭葭身边,急声解释道:“我刚才一时没掌控好气力,我真不是?故意的,别闹了,我先带你去止血。” 宋葭葭满额头是?血,却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扑腾着利爪不肯服输:“不要你碰我,你滚开,我自己去!别碰我!” 她到处扑腾挥舞的双手,却被封华砚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制住。 封华砚皱着眉头,沉声道:“葭葭,别闹,我给你止血。” 封华砚顿了顿,仿佛有?些难以启齿那般,双唇微微掀起,却是?欲言又止。 他转身去端来一盒止血的药粉和纱布。 宋葭葭愤恨地瞪着他,双眼?泪汪汪的,额头还渗着血,看起来委屈又无?助,那副犟劲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封华砚的眼?神都忍不住柔软了许多。 他把纱布放到宋葭葭的额头上,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葭葭乖,砚哥哥给葭葭吹吹,痛痛飞。” “来,砚哥哥呼呼,痛痛飞走了。” 宋葭葭目瞪口呆,正准备骂一句封华砚这傻逼又在发什?么癫,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她眼?前变得一阵眩晕和恍惚。 恍恍惚惚之间,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伸展出来的都是?小?胳膊小?腿的,肉乎乎的。 身侧同样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 是?个男孩。 虽然?容颜尚且稚嫩,但从没有?长开的眉眼?之间也能看出他五官十分优越。 他看起来很熟悉,却又不太熟悉。 这稚嫩的眉眼?很像是?封华砚的缩小?版,但成年的封华砚眉目总是?夹杂着几分暴戾恣睢。 他总是?皱着眉头,眉心甚至有?一道淡淡的痕迹,显得他总是?带几分戾气。 因?为封华砚恨这个世界,他恨自己为何会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才会遭世人任意羞辱折磨。 而眼?前这个男孩却是?如此的温柔阳光,他抬着宋葭葭的手,露出洁白的牙齿,温柔地笑道。 “葭葭乖,砚哥哥给葭葭吹吹,这样痛痛就飞走啦。” 第88章(庆祝已满8000营养液) 宋葭葭恍惚了许久, 不明白这段如此?真切的回忆,为什么会突兀地浮现在她的脑子里。 “葭葭?” 封华砚唤了宋葭葭数次,宋葭葭却毫无反应,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封华砚心头一紧, 不会是刚才把宋葭葭脑子撞傻了吧。 封华砚一个?打横把宋葭葭公主抱起来, 准备把她送到药师那边看看伤势。 宋葭葭只觉身子一轻,突然腾空。 她下意识地抱紧封华砚的脖颈,不高兴地说:“你干什么,把我放下来。” 封华砚眉头紧蹙:“带你去药师那处看一看伤势。” 宋葭葭无奈地撇撇嘴:“一点?小伤, 破了皮流了几滴血, 算了吧,别闹到药师那里去,说不准他们都要笑话?我。” 封华砚凝眉盯着她额头上的纱布, 有?血迹缓缓渗出:“还是去看看——” 封华砚很喜欢皱眉头。 哪怕他便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眉间也留有?一道长?年累月皱眉而留下的淡淡纹路,给他俊朗的容颜平添了几分狠戾和暴虐。 宋葭葭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摁住他紧蹙的眉头。 “你干嘛总是把眉头皱着,看起来多凶啊,还是小时候的你可爱。” 封华砚愣了愣。 他缄默了许久, 才涩声道:“若是我还如幼时那般天真无知,早就被那些?人欺负得连骨头都不剩。” 自从那一年的验灵大?会之后?, 一切都变了。 当他被测出来没有?灵根是个?彻底的废人之时,而宋葭葭被测出来是个?杂乱的五灵根之后?,世界上的所有?善意都远离他们。 连他的至亲族人都嫌弃他是个?废物,丢人现眼。爹娘和亲兄长?恨不得和他断绝关系, 族人也处处给他难堪,封华砚天生傲骨, 怎受的了这种嗟来之食。 他们那无忧无虑的欢快童年也戛然而止。 他如今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能够得了机缘,今后?很快便能一雪前?耻,都是多亏这些?年以来宋葭葭明里暗里的关照和救济。 幸而宋葭葭摊上了一对好爹娘,这些?年仍旧把她当成掌上明珠。 不然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和他吃同样的苦,变成杂役受人□□。 可是旁人的风言风语终究也停不了。 宋葭葭不仅这些?年以来唯一没有?远离他的人,更?是和他处于同一境界,感同身受的人。 封华砚轻声道:“葭葭,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不是没人可以再欺负“我”。 而是“我们”。 在封华砚的内心深处,他一直都把宋葭葭当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至亲。 宋葭葭气鼓鼓地偏开眼睛:“我呸,刚才我多看你两眼都要骂我,我不看你,你还打我。” “哪里有?旁的人欺负我,反而是你对我动辄打骂。” 封华砚心虚地垂下眼睛:“我哪里有?骂你,不过,不过是语气说重了几分……刚才拽你也不过是想把你拉回来,并非故意伤你……” 宋葭葭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不依不饶:“罪证都还消呢,你还好意思?喊冤?” “我刚背脊也撞到墙壁了,现下仍疼得很。你说说怎么办吧,给我做好吃的我也不会消气的。” 封华砚迟疑了一会,最后?他嘴唇蠕动,小声道:“你今后?想怎么看我就怎么看我,好了吧,我绝不会多嘴半个?字。” 封华砚的脸颊浮出红晕:“你,你要是想摸摸,也是可以的。” “真的?”宋葭葭狐疑道:“胸肌也可以吗?” 封华砚垂下眼,鸦羽一般的乌睫轻颤,声音细弱蚊蝇:“嗯。” 宋葭葭才不摸,刚才问那一句也不过是故意逗逗封华砚罢了。 毕竟这可是女主的男人啊。 宋葭葭多扫了封华砚几眼,真诚地提了个?意见。 “华子,不是我说你啊,虽然你身材的确不错,但是……” “但是你还是要注意一下腋下管理的,还有?腿毛啥的。若是师姐到时候看见,或许也会觉着有?碍观瞻。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拙见。” 封华砚的长?相算是三?位男主之中?最英武阳刚的,或许是他荷尔蒙太盛,看起来体毛也要比其他两位男主严重许多。 比方说邬月妖艳美貌,化?成人形的时候,皮肤那叫一个?白皙光滑,连宋葭葭这个?女人都拍马不及。 宋葭葭成功的寥寥三?言两语,就把封华砚彻底地激怒。 他恼羞成怒地恨声道:“你什么意思?,还要让我给谁看?在你眼里,我是那么随便的男人?还说我这里不美观,我告诉你,这是男人的象征,我是故意不褪的。” “那随便你咯。”宋葭葭无所谓地瘪了瘪嘴,摊开手。 封华砚被气得额上青筋狂跳,气冲冲地离开。 他不仅是气宋葭葭要让他打扮成这副样子,给其他的女人瞧。 他也气自己都舍弃下男人的尊严和脸皮,穿上这等靡乱的服侍讨她欢心了,宋葭葭她竟是还觉得不够,竟然还要他褪毛……? 宋葭葭她想得美! *———————————— 门扉被推开,宋葭葭见着是连霁,蹬上鞋子连忙跑过来迎接连霁。 “师姐,师尊的情况怎么样?” “你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宋葭葭讪讪地笑了笑:“一点?皮外伤,不碍事?,我现下可是金丹,可能明天就好了。” 连霁心下稍沉,连忙通过宋葭葭的藤蔓手链感知起来。 连霁大?概感应到祂离开的那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宋葭葭竟被封华砚那不要脸的骚扰勾引。 连霁的脸色很快变得铁青。 祂忙着去收拾云听白那个?为老不尊的老货,竟没想过让封华砚从中?捡漏。 “师姐,师尊的情况怎么样?”宋葭葭小心翼翼地问:“在你悉心照料之下,师尊想必很依赖你?” 连霁低叹了一声:“师父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他刚愎自用?,深闭固拒,我明明已经事?事?顺他心意……他却还是对我恶言相向,肆意发泄脾气。” 宋葭葭深以为然:“师尊的脾气的确不好,不过他这几天身子不太爽利,肯定不是故意对师姐你发火的。” 连霁微微颔首,面容闪过一丝愁绪:“我伏低做小,尽心伺候,师父却仍是不满意,还扬言要与我断绝关系,逐出师门呢。” “什么,师姐你一最是温柔和善,云听白他发什么疯?” 宋葭葭觉得不可思?议。 就连她多次那么粗鲁地对待云听白,云听白虽然破口大?骂,但也未曾提出要把她逐出师门。 师姐到底做了什么啊? 不对,师姐那么温柔贤淑,肯定是云听白那老头子又开始发疯了。 在她看来,云听白曾经那么厌恶她,她不过是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就让这个?斯德哥尔摩的受虐狂如此?地依赖她,甚至像是失了神智那般要和她举办道侣大?典。 宋葭葭一想到剧情如此?崩坏,就觉得头痛。 “师姐,你暂且先忍耐几日,只要你一直照料好师尊,他身边只有?你这么一个?活人,他会变得慢慢依赖上你的,脾气自然也会变好。” 宋葭葭想了想,又连忙解释:“师姐,我可以没有?别的话?外之音,师尊他一直都是最喜欢你的,只不过他现下重伤,所以脾气也变得古怪,阴晴不定的。” 连霁微笑着点?头称是。 反正祂不可能再放任让宋葭葭,去和云听白孤男寡女地相处了。 至于这背地里使出下作手段,偷偷勾引葭葭的封华砚…… 连霁也会随时注意提防。 青梅竹马? 连霁唇角的弧度泛起寒意。 一想到封华砚在祂之前?,那么早就能够结识葭葭,便让连霁觉得嫉恨不已。 可惜,封华砚这个?把自尊傲骨看得太重的蠢货,给他机会,他也不中?用?啊。 *—————————————— 宋葭葭翘着腿等开饭。 封华砚又是姗姗来迟。 宋葭葭揉着空虚的肚子,满脸埋怨地抬头,表情又是一呆。 昨日还气急败坏,不欢而散离去的封华砚,今日竟然穿得更?是露骨。 宋葭葭扫了两眼,新?奇道:“呀,你嘴上说着不愿意,身体倒是蛮诚实的嘛。竟然还是听了我的意见,褪的干干净净的,果然是想去师姐面前?勾引她?” 封华砚冷冷道:“不是。” 宋葭葭知道封华砚就是个?嘴硬的别扭性子,拿着筷子夹了一口热菜。 宋葭葭很敬业,这时候还不忘维系自己的普信人设,嘴里包了一大?口吃食,急慌慌地咽下。 她冷冷一笑:“男人,你穿这么少,难不成就是为了吸引我?” 宋葭葭明知封华砚心系连霁,却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就是为了让封华砚更?加的讨厌自己。 封华砚没想到宋葭葭竟然这么大?胆地直接问出这句话?。 封华砚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睛,声音颤抖:“你怎么知道的?” 宋葭葭那一筷子刚夹起的肉,啪叽一声掉在桌面。 宋葭葭呆若木鸡:“你,你说什么?” 封华砚面带薄晕,略夹几分羞涩地别过眼,别扭地支支吾吾:“既然,既然你脑子终于转过弯了,你明白就好。” “以后?,不许再看旁的男人。” “看我就够了。” 宋葭葭不死心地质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心悦我师姐,我是知道的……” “从未。”封华砚冷声打断宋葭葭:“我从未喜欢过连霁。” 封华砚直视着宋葭葭的双眼:“我做了我自认为最不堪的事?情。” “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你,宋葭葭。” 宋葭葭这一次的心情,简直比云听白说出要和她举办道侣大?典的时候还要苦不堪言。 救命救命救命,怎么男主又崩掉一个?啊?!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款款而来。 一股清幽的莲香已经拢满衣袖,盈满鼻翼。 连霁人还未到,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 第89章 连霁含笑而来, 打破了宋葭葭和封华砚两人?之间的沉寂:“葭葭,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葭葭满脸惊愕:“师姐,你不是去灵墟峰峰顶照顾师尊了吗?” 连霁微微一笑:“嗯, 有?东西?忘拿, 便转身回来了, 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宋葭葭看见连霁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都?快吓死了:“师姐,不不不,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我先走了。” 宋葭葭刚走两步又连忙回头, 极其郑重其事地说:“师姐,我和封华砚什么都?没有?!” “是吗?”连霁似笑非笑,微微掀唇:“那?他怎么穿成这副模样?” 宋葭葭瑟瑟发抖:“那?自然是穿给师姐你看的。” 不等连霁和封华砚再说什么, 宋葭葭自顾自地落荒而逃。 男主封华砚要怎么向女主连霁解释, 那?是他的事情。 可不要把她拉下?浑水。 宋葭葭夺路而逃,回了自己的寝宫。 四下?无人?,她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宋葭葭觉得浑身有?几分燥热,脱下?外衫, 更是烦心地把两只鞋甩飞,毫无形象地四肢大?张地趴在床上?。 宋葭葭用手撑着下?巴, 心底隐有?几分不安。 师姐不会误会她吧? 宋葭葭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琢磨着要不要去拉着连霁解释几句。 宋葭葭光着脚丫,在前厅里找自己乱扔下?的鞋子。 仗着四下?无人?,她撅起屁股, 毫不顾忌名门淑女的形象趴在地面,探头探脑的掀起旁侧的桌毯, 四处探寻:“奇怪,还有?一只鞋怎么不见了?” “乱丢乱扔的毛病怎么总是改不了。” 宋葭葭遽然抬头。 连霁微微一笑,手里拿着的竟然就是她那?只不见踪影的绣鞋。 连霁蹲下?来,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拖起宋葭葭的脚心,另一只手则把绣鞋给宋葭葭套上?。 连霁微微垂眸,长发倾泻,半遮半挡地露出半边侧颜,令人?呼吸一窒的绝色容颜却?满是认真,仿佛祂如此端肃对待的不是一件穿鞋的小事,而是生死大?事。 “师姐……”宋葭葭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扭捏不安地呐呐道:“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师姐,脏……” 其实?并非宋葭葭自轻自贱瞧不上?自己,而是连霁太?过完美无瑕。 连霁就像是芝兰玉树堆砌而成的人?儿,风光霁月,让连霁做这样低三下?四伺候人?的粗活,宋葭葭都?觉得心疼。 连霁微微挑眉:“我曾捏着你的脚吸过毒血,如今给你穿鞋又算什么?” 一句话把宋葭葭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葭葭咳嗽了一声,小心地问:“师姐,你和封华砚说了什么吗?” 连霁笑容微僵,淡淡道:“不要提他。” 宋葭葭心头一跳,明白连霁终究还是为此吃醋,说不定心底也在怨怼她。 宋葭葭连忙举起手发誓:“师姐,我和封华砚什么都?没发生,真的,他也不知道抽什么疯……” 绝色温婉的完美女主他不去喜欢,偏偏看上?了她这个平平无奇的恶毒女配。 连霁眉梢轻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慢条斯理?地沉吟道:“葭葭,你喜欢男人?这种的身材?之前的那?个体修……” 不知道怎么的,连霁问起来,宋葭葭竟觉得略有?几分羞涩。 明明连霁是女人?,是她的同性好友。 但?宋葭葭之前同段屏琦说这些荤话的时候,就不觉得有?任何害臊。 宋葭葭握住连霁的手,像是同闺阁好友那?般说着悄悄话:“师姐,我可告诉你一句真言。” “饺子要吃烫烫的,男人?要找壮壮的。” 连霁仿佛很感兴趣:“就是阿格岱尓那?种类似的吗?” 宋葭葭很认真地想了一会:“阿格岱尓是体修,但?似乎过于壮了一些,虽然他的双开门冰箱身材也很不错,但?那?些肌肉隆起得略微有?些夸张了,还是封华砚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更不错。” 听?到封华砚的名字,连霁眸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霾。 宋葭葭打量了连霁几眼?,眼?瞅着连霁如此求知若渴的上?进,有?些犹豫地问道:“师姐,你对于这些男女之情,莫不真是一点?都?不懂?” 连霁神情平淡,从容一笑:“我乃莲花化形,自然不懂你们人?类的弯弯绕绕。” 宋葭葭拍了拍脑门:“是我疏忽了。” 宋葭葭顿了顿,脸上?极其少有?带了几分端穆地严肃说:“师姐,那?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多教你一些常识。” 连霁微微歪头,眼?波流转,三千青丝倾泻。 他眼?角微微扬起,侧过脸,轻笑出声:“嗯,葭葭教我。” 普天下?的水,仿佛都?在连霁这双含情眸之中荡开。 宋葭葭有?些失神,恍惚了一阵子才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些画本,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师姐,我可是把你当成好朋友,才和你一起看的。” 连霁却?在看到这些略有?几分熟悉的东西?之后仿佛怔了怔,眼?底精光乍现:“我似乎看见你和段屏琦一起看过。” 宋葭葭和段屏琦算是相?见恨晚,在雾沼天的时候,两人?不仅有?几日同寝同眠,抵足夜谈,促膝说笑。 连霁不是没有?吃醋过,甚至恨段屏琦这个女人?抢走了宋葭葭对于祂的关?注力。 连霁不仅仅是吃男人?的醋,女人?的醋祂也会吃。 只要抢走宋葭葭一切关?注的旁物,连霁都?讨厌。 有?一次连霁还撞见宋葭葭和段屏琦靠在一起看书,连霁一进来,两个女孩便满脸通红地收起书,望着对方傻笑。 连霁当时很难过,宋葭葭不是说祂是她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却?和其他人?一起玩耍的时候故意要瞒着祂一些事情? 连霁大?致扫了一眼?画本里的内容,终于明白了宋葭葭为何这么一副扭捏羞答的模样。 连霁语气有?些委屈地问:“既然你愿意同段屏琦一起观赏,为何瞒着我,不愿和我一起看?” 宋葭葭难以为颜,结结巴巴地解释:“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段姐姐一起观赏画本却?不会感到难为情,我觉得就是姐妹之间的一点?乐趣。” “可我一想到要拉着师姐干这种事情,我就,我就觉得奇奇怪怪的……” 连霁疑惑地挑起眉,逼问道:“为何?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宋葭葭面红耳赤,小声道:“我总觉得这种事是污了师姐的眼?睛,秽了师姐纯净的心灵,我好像……好像在亵渎神明。” 连霁眉眼?弯弯,处处都?漾着风月温柔:“不会,葭葭无论和我做任何事情,我心头都?会生出百千万种欢喜。” 宋葭葭又被连霁的笑闪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宋葭葭下?意识咽下?一口唾沫。 她总觉得,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师姐相?处之时变得越发奇怪了。 她和段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双方都?是敞亮肆意的,互开玩笑,互相?捉弄,毫不在意对方的形象。 可和师姐在一起的时候,面对着光照照人?的绝色美人?,宋葭葭总是觉得有?几分自卑,而连霁看似寻常的言行,甚至还时不时让宋葭葭觉得自己心跳加快,情难自抑。 对着自己的同性好朋友,她竟然会感到激动紧张,心跳加快…… 这是正常的吗? 宋葭葭抿了抿唇,摊开画本,余光能瞥见连霁满眼?专注地盯着上?面的姿势,似乎当真在无比仔细认真地学习。 他们相?隔得很近,几乎是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之间,宋葭葭仿佛能感知连霁的鼻息喷在了她的侧脸之上?,不仅痒得很,甚至还酥酥麻麻的。 连霁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葭葭,你最喜欢哪种的,告诉我,我好认真去学学。” 宋葭葭脑子一片空白,迷茫地应了一声。 “谁去学?” 连霁理?直气壮地说:“我。” 宋葭葭迷迷瞪瞪地开始翻找起来,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就,就这个似乎还不错,看起来挺有?难度的,不过,不过我也没试过,不知道……” 连霁温声应道:“那?倒也不打紧,我全学一学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葭葭猛然反应过来:“师姐你为什么要去学啊?” 连霁看着宋葭葭这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唇边的笑意渐盛,连眸子深处都?是欢喜,却?不说话。 “葭葭,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不要被吓到。” 连霁忽然收了笑意,极其端肃地沉声道:“其实?——” 忽然屋外长廊之后的耳室传来剧烈的声响。 宋葭葭侧着耳朵去听?,连霁站起身来。 “那?长廊之后的耳室安置着我的灵宠,还有?邬月居住的场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就怕邬月这个坏蛋又在吃同事,我得去瞧瞧。” 连霁的笑容凝固在唇边,但?很快又温声道:“好。” 宋葭葭走后,连霁眸子里布满黑沉沉的波涛汹涌,霎时变成了妖异的碧青瞳色。 祂怎么就忘了,还有?个狐媚的骚货,天天想要勾引葭葭。 *———————————— 宋葭葭快步走向耳室。 几只灵兽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看起来倒也没受伤,但?好像受了惊吓。 宋葭葭疑惑道:“怎么了,邬月又欺负你们了吗?” 宋葭葭连忙走向另一间耳室。 忽然一双手伸向宋葭葭的脚踝。 宋葭葭吓了一跳发出尖叫,黑暗之中对上?一双一金一蓝的竖瞳。 “邬、邬月?你怎么了?”宋葭葭颤声问。 邬月趴在冰冷的地面,头顶的狐耳轻抖,卷曲黑色长发犹如海藻那?般交叠铺开,他勉力支起上?半身,一双上?挑的狐狸眼?蛊惑人?心,尤其是眼?角那?颗泪痣,盈盈欲坠。 他卷曲的长发在地面铺开,像是深海之中,魅惑渔夫让他们有?去无回,极致貌美却?又暗藏危险的塞壬。 明明是个男人?,却?生得姣丽蛊惑,艳冶柔媚,好像天生媚骨这个词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邬月用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勾住宋葭葭的小腿,尾巴尖轻轻地摩挲着宋葭葭光滑的肌肤。 他的声音不似寻常那?般娇媚可人?,而是隐隐有?几分喑哑。 “主人?,我的发情期到了。” 第90章 “发情?期?” 宋葭葭呆住:“你是半妖, 又不是普通的灵兽,为什么会有发情?期……” 邬月露出一副似有难言之隐的表情?,他启唇又止, 却是羞于开口。 最后邬月支支吾吾了半天, 却只是双颊绯红地垂下眼。 他用脑袋蹭着宋葭葭的小腿, 毛茸茸的狐耳抖擞,像是有生命那?般不住地弹动着。 宋葭葭故作气恼:“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莫不是在骗我?我最讨厌说话说半截的人了。” 邬月虽然长得妖艳逼人,看起来心?机毒艳, 但?其实他并?不能消抹兽族天性的他, 很多时候由着天性冲动,他的心?思在几位男主之中,倒是算最单纯的。 宋葭葭故意装出生气的模样威胁, 邬月便被踩中了软肋。 邬月连忙老实巴交地全交代了:“其实不只是灵兽会有发情?期, 就连妖族也会有的。成年的妖族若是有伴侣纾解还好,能够轻易压制发情?期的躁动不安。” 邬月低垂着眉眼,轻声道:“若是一直没有伴侣,每年总有那?么两三天狂躁易怒……” 宋葭葭不高兴地质问道:“这就是你欺负那?几只灵兽的理由?” 邬月可怜兮兮地抬起眼眸,急声解释:“我没有撕咬它们?, 不过是心?烦意乱,狂躁的气息让它们?害怕地躲远了。” 宋葭葭悻悻地抱着手臂:“那?好吧, 算你有进步,懂得克制暴躁易怒的情?绪,不去伤害同事了。” 气氛一下子陷入沉寂。 宋葭葭这才垂眼多看了几眼,发觉邬月正跪坐在她的脚下, 用一种无?比恭敬虔诚的姿态。 他的双腿曲折,臀部坐在双腿之上, 跪立在冰凉的地面?。 邬月用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缠绕着宋葭葭的脚踝,狐狸尾巴尖蓬松柔软,挑逗似地摩挲着宋葭葭的肌肤。 宋葭葭的身体僵硬,却仿佛失去了肢体的管控之力?难以动作,浑身上下唯一的触感,便只觉得脚踝发痒。 而邬月用脑袋依恋地摩挲着宋葭葭的小腿,两只手地虚虚搭在了宋葭葭的腰腹,却不敢用力?。 他大着胆子,一点点地直立起身子,慢慢地爬起来,犹如水蛇妖魅那?般缠绕着宋葭葭缓缓向上。 最后他完全站起,高大伟岸的身躯直接将宋葭葭完全地笼罩,投下黑色的阴影。 “主人,帮帮我好不好?”邬月面?色泛红,羞涩地轻声问。 下一瞬,邬月的脑袋,被宋葭葭狠狠来了个暴扣:“你休想。” 宋葭葭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把我当?成什么玩意儿了?你纾解发泄的物品?滚!” 邬月无?措地摇着头?,连忙解释:“我怎么敢……” 他怎么敢如此玷污自?己朝思暮想,求而不得的葭葭? 他错过了千余年,无?数次悔恨交加,才得上天垂怜,终于能够再续前缘的心?上人? 邬月手足无?措地拉着宋葭葭的裙角,未来一统九王的妖皇,竟然毫不犹豫地跪下:“主人,不要丢下邬月,邬月很乖的。” 姿态竟如此卑微地祈求。 “主人,我愿你与?交尾,衍嗣绵延,连枝共冢,生死不渝。” 面?对着邬月毫不掩饰的、如此赤裸裸的求偶意图,宋葭葭看起来很平静,其实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在短短的时间段之内,宋葭葭遭到三位男主的重?创。 接连打击之下,宋葭葭心?头?又是恐慌又是气愤,只觉头?晕目眩,舌尖发苦,心?头?一阵闷窒。 不同于云听白、封华砚这两个男主突然抽风,邬月他好像…… 一直都是歪的。 从第一面?见?到这只伤痕累累的黑狐之时,邬月就对她表达着与?旁人不同的无?与?伦比的亲厚和热忱。 宋葭葭很早之前就奇怪,邬月为什么不同于原剧情?那?么的冷漠和警惕,时时刻刻都防备着她这个所谓的主人。 系统当?时给她的解释是,这么一点小偏差无?足挂齿,因?为她和女主犹如云泥之别,邬月在见?到女主之后,很快就会芳心?暗许,将宋葭葭抛之脑后。 可是邬月和女主相见?的次数不往多了说,怎么也有个几十?上百次了吧。 为什么邬月却越发黏腻她,今天甚至直接求偶。 三位男主的剧情?如此崩坏,总觉得自?己离嗝屁不远的宋葭葭,顽强地还想要挣扎一番。 宋葭葭摆出自?己的普信人设,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要有多油腻有多油腻。 掌中白光显现,一条布满倒刺的鞭子从乾坤袋之中被掏了出来。 邬月在看到这个物件的时候,瞳孔一缩。 他身为半妖血统不纯,早起沦落为妖奴的时期,没少?被那?些暴虐的人牙子抽鞭子。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布满倒刺的鞭子,留下的伤口表面?看着清浅,并?不骇人,实则伤痕的内里极深,感觉能贯穿血肉直击骨髓。 邬月的身上,还残留着不少?这样的鞭痕。 宋葭葭明?知道这是邬月最讨厌的东西,却还是拿了出来。 宋葭葭冷哼一声,用鞭子抵住邬月的脖颈,冷声羞辱道。 “别妄想了,你配不上我。” “别爱我,没结果。” 宋葭葭的动作粗鲁野蛮,鞭子狠狠地抵住邬月的脖颈,宋葭葭故意使了气力?,竟堵着邬月的喉管,让他略感几分窒息,有些透不过气来。 冲动易怒,喜形于色的半妖从未在憎恨的人类面?前露出过一点软弱。 可是被宋葭葭如此恶意地羞辱,邬月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恨意。 他那?双阴冷的竖瞳的瞳孔只有在看到宋葭葭之时,才会化为可爱乖巧的圆眸。 邬月的瞳孔变化并?非和猫咪那?般是由于光线所导致,而是他自?己的本能喜好。 邬月的那?双异瞳,瞳孔大多时候都是竖针形状的竖瞳,看起来无?比阴冷,令人毛骨悚然。 却只有在看到宋葭葭的时候,那?双瞳孔就变成了惹人怜爱的可爱圆瞳,眸子湿润,带着几分泪光闪烁,像是小狗见?着主人那?般,露出极致的露骨爱意。 “主人,求您疼我一次。” 邬月仰着头?,变成了他从前最嗤之以鼻地对人类俯首的卑贱东西。 宋葭葭甚至不敢直视邬月那?一双炙热的双眸。 她想不通,用这种炽热眼神看着自?己的邬月,今后竟会杀掉自?己。 那?是小狗看主人的眼神。 邬月见?宋葭葭久久不说话,他仿佛忍耐到了极致,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股后蓬松的狐狸尾巴不停摇晃着:“主人,我会乖的,可不可以奖励我一次,好不好……” 随即邬月便俯下身子,颤巍巍地就想吻住宋葭葭的唇。 宋葭葭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却撞到硬邦邦犹如一堵墙的坚实胸膛。 邬月亲歪了,但?也亲到了宋葭葭的脸颊。 他的舌尖舔着殷红的唇瓣,不经意地露出几颗极具兽类特?征的獠牙,一副食髓知味却仍不满足的神色。 然而邬月欢愉的神色,却在看到这个不速之客之后,猛然变得阴沉。 连霁的面?色也不好看,祂将宋葭葭揽在怀里,用指尖一寸寸一厘厘地擦拭掉宋葭葭侧脸的唇印。 第91章 “师、师姐?” 宋葭葭对上连霁那阴鸷的神色, 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不是,我, 邬月他, 邬月他发情期到了, 应当不是故意,故意的……” 连霁不再?总是对她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现下面无表情地盯着邬月,看?不出喜怒。 宋葭葭心头打鼓起来。 是啊, 接连被连霁撞破三?次自己和男主暧昧, 就算连霁起初顾念着和自己的姐妹之情,装作不在乎,给她几分薄面, 不曾斥责于她。 可事不过三?, 宋葭葭竟连着三?次被女主撞见这种场面,尴尬地都没?脸再?强词夺理地解释了。 就算和连霁从前的关系再?要?好,可她却三?番两次地和男主有染,如今女主连霁若是想和她决裂,也是人之常情…… 宋葭葭心底一浮现出这个念头, 就觉得眼睛酸酸涩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都快涌出来了。 如果连霁真的不和她好了, 其实她好难过的。 可是她甚至都不能告诉连霁缘由,她为何总要?做那些违心之举得罪连霁。 “葭葭,你?先出去。”连霁忽然说。 宋葭葭错愕地抬起眼睛,却无法挪动脚步:“师姐, 你?,你?不怪我?” 连霁勾起唇角:“为什么要?怪你??该怪也是该怪那只骚狐狸天性淫/乱, 放荡不堪。” 邬月露出尖利的獠牙:“闭嘴!我身心皆属于葭葭,哪轮到得到你?在此污蔑!” “狐狸向?来是忠贞不二的动物,在我眼里,葭葭就是我的配偶,一辈子唯一的配偶。” 听到邬月左一句“身心皆属于葭葭”,右一句“一辈子唯一的配偶” 宋葭葭简直要?气昏过去了。 她费劲心力想要?走剧情,邬月不仅不让她顺遂如愿,甚至还当着女主的面这样大喇喇地开?口说这等胡话?。 就算以后宋葭葭还想要?试图挽救自己,把邬月和女主撮合一下,恐怕以后女主的心里也会因为这句话?,至始至终都留下一个疙瘩。 连霁的唇角掀起冰凉弧度:“葭葭,你?先出去,我得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骚狐狸一个教?训。” “他竟然亲你?,他怎么敢,他怎么配……” 连霁自言自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看?得出来,女主对于男主的背叛,是真的动怒了。 但所幸女主似乎是个十分明事理的好人,知道这件事罪责大多都在邬月的身上,好像无意迁怒于她。 宋葭葭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想起如今和原剧情比起来千疮百孔的现今,实在是难以回天,她又觉得自己要?厥过去了。 宋葭葭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去。 身后响起邬月可怜兮兮的吟呻:“主人,你?就不能疼疼邬月一次吗?主人,邬月好难受的……” 几乎是宋葭葭的身影消失的瞬即,邬月便?不再?是装作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双竖瞳冰冷地看?向?连霁。 邬月烦躁地抱着自己的狐狸尾巴,一边舔毛,一边满眼恨意地看?向?连霁。 “连霁,你?接连破坏我和葭葭亲近,究竟企图什么?” “难不成你?一个女人竟是个磨镜,爱上了葭葭,要?同我抢她?” “本?来看?在你?是一个女人的份上,我不想和你?计较,可你?接连数次扰了我的好事,那我便?再?不会手软。” 连霁笑得瘆人:“请便?。” 宋葭葭刚走出殿外,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巨响。 宋葭葭只觉牙齿发酸,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对夫妻也真是的,有话?坐下来好好说嘛。 宋葭葭刚垂头丧气还没?多久,雪貂幻化的系统便?竖起了尾巴,下达天听。 [剧情已经崩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你?我已是千钧一发!] 第92章 宋葭葭嘴唇微抖:[那?, 那?我们?现在还可以怎么办呢?] 雪貂跳下?来:[你?不是心存疑虑,觉得我对?你?有所欺瞒,也是时候让你?见一见更高层阶的领导了。] 宋葭葭心头一跳, 再回过神的时候, 雪貂已经蹦跳着跑远了几?步。 宋葭葭只能放下?纷杂思绪, 跟上?引路的雪貂。 灵墟峰算是天衍宗最冷清的一座山峰。 云听白贵为?琅烨仙尊,天衍宗几?乎是单独为?他辟了这座山。 除了他,和名?义之下?的弟子连霁和宋葭葭,其他人都不能擅自?进入灵墟峰。 不像是天衍宗另七十二座山峰, 处处都是人影。 他们?七扭八拐地穿过了一些崎岖的山路, 山中野草丛生,罕有人迹,林木蔽天, 虫鸣不绝, 宋葭葭深一脚浅一脚走过的地方?,时常惊起几?只鸟雀。 宋葭葭忽然想起个很重要的问题:[领导他来的话,不会被云听白发现吗?] [之前我听说过一嘴,任何生人来到这灵墟峰,云听白作为?一峰之主都会有所察觉。] 雪貂两颗黑豆子般的小眼睛, 看了宋葭葭一眼。 明明是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本不该有什么表情。 但雪貂的语气却十分的鄙夷, 几?乎能让宋葭葭想象出来对?应的嫌弃表情。 [云听白,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组织相比。] 雪貂继续领着宋葭葭来到一个山洞,随即雪貂飞快地钻了进去。 这个山洞看起来荒芜, 像是灵兽废弃的居所,山洞之外长?满了繁茂的绿藤。 宋葭葭有些踌躇, 不敢草率进入,下?意识地问道:[阿统,领导就在里面吗——] 宋葭葭话音未落。 一只手缓缓掀开犹如帷幔般的绿枝。 一个银色长?发的人缓缓走出来,他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手上?不急不缓地抚摸着雪貂的脑袋。 这个人生得很美,肌肤若冰雪。他和几?位男主的容貌不相上?下?,但是在宋葭葭的私心看来,比起连霁来还是稍微差了点味道。 反正宋葭葭看到他,不会像初见连霁的那?次,有一种脑子都被震掉了的震撼感。 不过光是这样?仙姿玉色的容貌,就能知道这人绝非凡俗之辈。 面若凝脂,朱唇榴齿。 不只是银色的长?发,就连睫毛也是银色的,像是抖落了一层霜雪。 虽然看起来雌雄莫辨,貌若好女,但一开口却是清朗的男声。 他叹了口气。 “你?们?很让我失望。” 宋葭葭颤颤巍巍地行?了个礼:“领,领导好,我和阿统,我们?也不是——” “我没有让你?开口。”男人淡淡地瞥她一眼,颇有上?位者的尊荣,清贵殊胜,像是最纯净的无暇糅造而成的玉雕。 宋葭葭立即噤声。 男人缓了缓,才继续道:“现今几?位男主接连崩坏,原剧情偏离的程度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程度。” “为?今之计,你?还是先按照原剧情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希望男主们?能像原剧情那?般杀掉你?……” 男人银色的睫毛轻抖:“就算男主们?接连崩坏,组织也自?会派人修缮更正那?个最重要的剧情点,让男主们?一齐杀掉你?,做到万无一失。” 宋葭葭下?意识地张大了嘴,似乎想问什么,但却又猛然想起男人严厉的训斥,讪讪地复又闭紧嘴巴。 男人银色的睫毛在月色之下?泛着光泽:“你?想说什么?” 宋葭葭连忙问道。 “领导,我实在是不懂那?几?个男主为?什么突然抽风,莫名?其妙地就说什么喜欢我。我比起女主来才貌不堪,天赋也比不过,甚至连人品都有问题。我在他们?面前就是个恶毒心肠的普信女人设,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喜欢我这种人?” 男人勾起唇角:“因为?他们?喜欢的不是你?,是原主宋葭葭。” 宋葭葭愣了愣,但还是想不明白:“原主?” 男人一副不愿深谈的模样?,语焉不详:“他们?杀她,其实并不一定是因为?恨。” 这话却说得宋葭葭愈发不解。 “可系统明明最初告诉我的版本,就是因为?原主是个恶毒女配,多次陷害和挑拨女主,才会被男主们?联手杀死。” “如今却又告诉我,男主们?不一定恨原主?” 宋葭葭顿生出一种自?己被戏弄的愤怒感:“所以你?们?一直在骗我?” “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说话。 宋葭葭心生惊惧,忽然四?周大起狂风,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夹杂着电闪雷鸣,瓢泼暴雨倾斜而来,浇了宋葭葭满身。 一捋一捋的湿发贴在她的额角,宋葭葭正想找个地方?躲雨,下?一瞬雨势却瞬即收敛,来的快却的也快。 银发男人负手而立:“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我可以给予你?巨额奖励让你?回到你?的世界,也让你?在这个异世他乡之中死无全尸。” 宋葭葭沉默了一会,鼓起勇气说。 “领导,其实,其实我不想回去了。我早就没有家了,我要再多的钱也没有用。回到那?边,我一个人活着,实在是很没有意思。” 紧接着宋葭葭终于下?定了决心,终于能把这些日无数次思量过的心思,不顾一切地说出来。 宋葭葭颤声道。 “你?要杀我你?就杀吧,我不会受你?的挟制。我的亲人和朋友都在这里,反而你?口口声声的那?个什么奖励,说什么让我回家,其实是惩罚。” 男人眸底寒芒涌现,声音冰冷:“你?的亲人和朋友?”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些亲朋不是你?的,而是原主的。” “你?只是一个外来者,一个偷盗原主躯壳的无耻之徒。” 男人不慌不忙地说。 “若是我昭告天下?,你?说你?如今的亲朋好友们?,一旦得知你?并非原主,反而是一个夺舍的奸之徒,你?说他们?会不会气你?恨你?,甚至亲手杀掉你?为?原主泄恨?” 宋葭葭表情浮现出几?分慌张。 “不是我故意要夺舍的,我也没有伤害过原主,明明我一来,我一来原主就死了,我都是被你?们?逼来的……” 仿佛是错觉那?般,男人的眼中似乎有几?分怜悯。 “那?又如何?” “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毕竟现在是你?占了原主的壳子,你?就算并非凶手,你?也会成为?这些亲朋好友泄愤的出口。” 宋葭葭的身体僵硬。 男主慢悠悠地抚摸着手上?的雪貂:“平日里他们?对?你?有多好,想必真相暴露的那?一天,就会有多激愤,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要杀了你?这个夺舍的冒牌货。” 她会被宋温书和宁馥两夫妻杀死吗? 她不怕死,可如果被自?己当成爹娘的人亲手杀死,实在是…… 宋葭葭摇摇欲坠地站在原地,犹如枝头上?一片将坠未坠的枯叶。 银发男人慢慢走近,拉住宋葭葭的手,语气霎时温柔了不少。 “好孩子,我明白你?的纠结,你?的为?难,我也明白你?对?他们?的感情。” “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 宋葭葭目光呆滞地抬起眼。 “我是这个世界天道的化身,在你?们?人类的眼中,我就是神。” 男人的目光带了几?分哀伤。 “六道轮回,凡事皆有因果,万生万物的命运轨迹,重重机缘,皆由我一手篡定,决计不能被随意更改,万物按部?就班的因果轮回,是我维系世界稳定,力?量的源泉。” “但是随着漫长?岁月的更替,我的力?量愈发消减,我已经不能再一手控制万物的命运,我感知到了这个世界已经诞育了一个十分可怖的存在,妄图褫夺我的权杖。。” “我怀疑这个会威胁到我的存在,是那?几?个远超凡人,身怀命定机缘和气运的男主们?。” “就算这几?位男主都不是那?个威胁到我的存在,但他们?若是不按照我定夺的命运轨迹走,那?么我的力?量就会遭到巨大的反噬,而我也会愈发衰退,更加不能掌控命运,那?么就会陷入一个又一个负循环,直至我的生命尽头,我会彻底消亡。” 宋葭葭努力?地消化着这些几?乎能击碎她三观的信息。 “那?么阿统所说的天道组织,其实就是你?一个人?” 男人点头,却又摇头。 “这个世界之外,还有着更高的存在,他们?争夺的战场和领土往往是以世界位面而论计。其中是敌是友,是被帮助还是被吃掉,就要看自?己定夺了。我如今势微,由兴盛而衰落,自?然得要寻求盟友,而组织就是这么一个存在。” 宋葭葭却忍不住瘪了瘪嘴:“可是你?说了这么多,最终还是想让男主们?杀掉我,这其中又有什么我的好处?” “曾经你?们?给我开的条件,是让我回到我的世界,给予我一笔巨额财富,这已经不管用了。” “我说了,我不想离开这里。其实这里才更像是我的家。” 男人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你?只管按照系统的指示继续走剧情,男主们?的崩坏你?也不用管,组织会帮你?完成最重要的剧情节点。” “只要你?听话地走剧情,至少你?能体面地离开,而不会让你?的亲朋知道你?是夺舍原主的偷窃者。之后组织会给你?在这个世界,重新安排一个家世容貌天赋皆不错的壳子,如何?” 宋葭葭心头一动。 虽然她今后再也不是“宋葭葭”,可至少她还能留在这个世界。 只要还在这里,总能与连霁,宋温书,宁馥,边婉君他们?,还会有再相见的一日。 宋葭葭涩声道:“好。” 就算今后明知道自?己是在等死,但她至少是个明白鬼了,不用再整日里稀里糊涂,不安度日了。 *———————————— 回程的路上?,雪貂竖起尾巴,开始给宋葭葭颁布接下?来的原主线剧情任务。 [算算日子,云听白也快休养恢复得差不多了。] [原主在这个时候,接了一个小小的历练任务,去一家村落里帮人捉妖。] [原主几?乎从未出过远门,但却心有不甘,叫囔着想要历练。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宋温书宁馥夫妻俩不放心,原本是想指派自?己的亲传弟子,却被云听白拦下?。] [云听白竟舍下?仙尊贵体,陪原主去凡尘走了这么一遭。] 宋葭葭不解:[云听白在原剧情中不是很讨厌原主么,为?什么愿意主动陪原主去做这些琐碎的小事?] 系统解释:[在原剧情之中,原主误闯洞府,害得云听白走火入魔,又悉心照料偿还过错,孤男寡女,朝夕相处,云听白渐渐地对?原主动了心。] [是以云听白不顾自?己仙尊玉体,纡尊降贵,执意陪原主去了凡尘一趟,完成这些对?于仙尊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 [其实这一次的任务也没什么难的,算是原主和云听白提升感情的一桩经历。] [当时他们?为?了捉妖,有违人伦,师徒二人假扮成了夫妻。] 系统安慰道。 [有云听白在身侧陪着,反正也没什么危险的点,你?就当出个差,去凡尘之中走一遭,顺带吃吃喝喝。] 然而系统和宋葭葭没想到的是,这任务还没开始,就变得棘手起来。 第93章(营养液9000加更) 当宋葭葭按照原剧情那般去了大厅接了任务, 纠缠着宋温书和?宁馥夫妻,好不容易才说动他们放自己出去历练。 夫妻二人果?真也放心不下她,准备派自己的?弟子跟着出去保护好她, 也如同系统所说, 被伤势好的?差不多的?云听白阻拦。 当云听白亲口说出自己愿意陪宋葭葭出去一?趟, 权当游玩散心之时,夫妻二人表情都很惶恐,连忙阻拦。 毕竟琅烨仙尊是正道?魁首,在天?衍宗犹如脸面一?般的?至高?存在, 怎么能够纡尊降贵, 陪宋葭葭这个孩子出去玩呢? 但云听白很坚定,只说自己修炼到了瓶颈,正好出去散心一?趟。 夫妻二人见云听白如此执着, 不好再?说什么, 但有?仙尊相?陪,一?定能保宋葭葭的?安然无虞,夫妻二人也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 这任务本将顺风顺水地开启,然而还没走出天?衍宗门外,宋葭葭就遇到了一?个难题。 “既然师父去得, 为何我去不得?”连霁淡淡地发问?。 以防连霁的?存在会干扰原剧情的?发展,宋葭葭好言解释道?。 “师姐, 我就随便?接了个任务想出去玩玩,师尊他也是好心跟着我去一?趟,这么一?件小事,实在是不必兴师动众。” 连霁低垂着眼睫:“葭葭去哪里, 我就去哪。既然是件小事无需大张声势,那么就不需要劳烦师父堂堂一?介仙尊了, 我陪你就好。” 宋葭葭张大了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想借口。 忽然她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被毛茸茸的?尾巴蹭了蹭。 黑狐发出撒娇那般的?嘤嘤鸣叫,用尾巴轻扫她的?小腿,又用蓬松的?大尾巴缠着不放。 很快黑狐化为人形,邬月可怜巴巴地白抱着宋葭葭的?小腿,哀求道?:“主人,我也要去。” 得,连霁还没解决呢,又来一?个甩不掉的?麻烦。 宋葭葭皱起?眉,心烦意乱地拒绝:“你去干什么?在灵墟峰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宋葭葭再?转过头的?时候,对?连霁的?语气就好了许多:“师姐,我就出去玩几天?,很快便?回——” 连霁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刚才看了一?眼你摆在桌上的?委托书,那个任务的?地点,就在考豫州的?邱潭城的?江东乡的?沧康庄的?鹤绥村,你不带我,没关系,我自己去。” 宋葭葭大惊失色:“什——” 抱着宋葭葭双腿的?邬月猛然抬头,双眼放光,有?学有?样?地威胁道?:“对?对?对?,主人你要是不带我,那我就自己去。” 邬月不停的?哀嚎道?:“上次那个雾沼天?的?秘境就不让我进去,否则我是一?定一?定要跟着主人的?。主人你当时失踪,我那几天?真的?急得生?不如死……” 忽然有?脚步声从旁侧的?绣花屏风之后传出。 封华砚提着食盒,施施然地放在桌上。 “刚才我在屏风后听了一?嘴,鹤绥村是吧,我也记住了。” 宋葭葭欲哭无泪,冲着封华砚低吼道?:“师姐和?邬月一?向依赖我,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封华砚毫不示弱地回瞪了一?眼宋葭葭:“我还不是为了照顾你,给你洗手做羹汤,你不感?怀我的?恩典,竟还敢凶我?” 宋葭葭气急败坏地呲牙:“不需要。” 封华砚无所谓地摊开手,开始耍赖:“无所谓,反正我正好要外出寻几样?食材,需要去这个鹤绥村一?趟。” 宋葭葭差点被气得撅过去,最?后她恶狠狠地撂下一?句:“随便?你们吧!” 反正那个凶巴巴的?领导也说了,如今男主都崩坏成这个模样?了,那么这些小剧情似乎也无关紧要了,反正组织会修缮更正那个最?重要的?剧情点。 也就是她被男主们杀死的?剧情点。 既然如此,宋葭葭开始自暴自弃地摆烂了。 话是这样?说,宋葭葭心底还是有?几分忐忑的?,以为自己会受到那个凶领导的?叱责。 然而传话的?雪貂却说领导鼓励了她,说她这样?学会变通也很好,多和?这几位男主相?处,找出谁最?可能是威胁着天?道?的?存在。 宋葭葭临走的?前一?天?,又被宋温书和?宁馥传唤去了主峰。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夫妻俩仍旧不放心,拉着她说了很久的?话。 宋葭葭还去其他几位峰主的?地盘玩了一?会。 他们都是很和?蔼的?长辈,宋葭葭还承诺等她回来就带他们打麻将,唱KTV,钓鱼烧烤。 回去灵墟峰的?路上,宋葭葭嘴馋,从乾坤袋里掏出几个糕点。 眼见四下无人,宋葭葭便?蹲在地上,便?毫无形象地开啃。 忽然一?个身影像是小兔子那般蹿出来,悄无声息地蹲在了宋葭葭的?身侧,眼巴巴地盯着宋葭葭。 宋葭葭吓了一?跳,嘴里的?糕点都快被吐了出来。 宋葭葭定睛一?看,发觉这就是上次那个奇怪的?小姑娘。 “是你啊。” 宋葭葭舒了一?口气,但也觉得不对?劲。 “我好歹也是个金丹,怎么完全感?知不到你的?动作呢?还有?上次,你明明是个小孩,为什么学问?那么深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至连赏画焚香抚琴品茗,竟全通晓。” 这个满级小孩一?定有?古怪。 小女孩却对?宋葭葭的?问?题充耳不闻,只直勾勾地盯着宋葭葭手里的?糕点,咽了口唾沫。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动作表情。 宋葭葭心底暗恼,举起?手里的?糕点:“小妹妹,你得回答我的?问?题,我才给你吃糕点。” “这可是我师姐亲手所制的?糕饼,连霁你知不知道?,天?衍宗的?第一?美女和?第一?天?才。” “还有?你姓甚名谁,爹娘双亲的?名号叫什么,家住在天?衍宗的?哪个峰。” “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把我乾坤袋里的?吃食全都给你。” 然而无论宋葭葭如何威逼利诱,小女孩却像是聋子那般没有?波澜,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葭葭手里的?糕点,哈喇子都快拖到地上了。 一?只纸鹤飞过来,传出连霁的?声音,透着几分担忧,询问?宋葭葭什么时候回来。 宋葭葭估量了一?下时间,自己出来这一?圈,不仅去了爹娘的?主峰,更是把所有?峰主的?地盘都逛了一?圈,确实耗费了不少时间。 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收拾出门的?行李。 宋葭葭也懒得再?和?这个小女孩僵持,把手里的?乾坤袋递过去:“算了,小妹妹你吃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小女孩接过去,像是没吃过饭那般狼吞虎咽地嚼起?来。 宋葭葭转身刚要走,忽然听见身后的?小女孩说:“宋葭葭。” 宋葭葭听见自己的?名字,猛然回头:“你,你认识我,你知道?我的?名字?” 小女孩囫囵咽下一?口糕饼:“自然知道?,你是连霁首徒,掌门和?峰主的?亲女。” 宋葭葭也没有?太在意,但看着小女孩一?副被噎到的?表情,还是心软地从乾坤袋里掏出水袋;“喏,慢点吃。” 小女孩急不可耐地吞下一?口水,仿佛终于?吃够了瘾,慢吞吞地擦了擦嘴巴,上下打量着宋葭葭。 这小女孩虽然看着像是个七八岁的?稚童,五官虽然还未长开,但也能看出日后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虽然从外表上怎么看都是个孩子,但她的?言语动作却一?点都不像是个孩子。 “宋葭葭,天?赋低微不堪的?你,总是被别人嘲笑讥讽,你会恨那些人吗,想不想要杀掉他们?” 小女孩忽然问?。 “我都记不清那些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了……” 宋葭葭挠了挠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会。 忽然宋葭葭绽出一?个灿烂的?笑意:“其实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活得很好,很开心。” “我有?很多很多的?好朋友,还有?很多很多的?亲人。” 小女孩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宋葭葭灿烂的?笑颜折了眼,她默了一?会,又问?:“你既不认识我,为何数次出手助我?” 宋葭葭奇怪地反问?:“给你吃几个糕饼而已,为什么还要思考很久呢?” 小女孩想了想,又问?:“你心思赤澄热枕,可若是今后有?人负了你,你会原谅他吗?” 宋葭葭很认真地想了一?会这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若是我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人,我被伤得透了,肯定会恨他,不会原谅他的?。” 宋葭葭挠了挠头,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不是,小妹妹,我问?你这么多话,你倒是一?个问?题都不应我,你反倒还问?我这么多问?题,是不是太不公平——” 宋葭葭猛然噤声。 刚才还蹲在她旁边,同她一?起?啃糕点的?小女孩,就几句话的?功夫竟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鬼啊!”宋葭葭连忙转身,害怕地拔腿就往灵墟峰跑。 等到宋葭葭消失之后,小女孩才从半人高?的?草堆里之中钻出来,笑得眼露精光。 “云听白那个无情道?又算什么。” “五灵根的?宋葭葭才不是什么废物,是本尊捡到的?一?块好宝。” “可惜众人心眼蒙尘,错把明珠当鱼目。” 女孩眼露深思,喃喃道?。 “无情道?其实有?情,多情道?实际无情。” “宋葭葭,希望你不会让本尊失望。” *———————————————— 第二日日头高?照,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出发了,身后还跟着几只摇着尾巴的?灵兽。 只是还没有?踏出天?衍宗的?护山大阵,宋葭葭就已经觉得分身乏术。 她好好地走个路而已,连霁过来挽着她,邬月也硬凑过来蹭她的?手,就连封华砚也故作无意地走过来,坏心眼地伸出脚,想要绊倒连霁和?邬月。 云听白冷眼瞧着他们打闹,像是一?个成熟的?长辈,被一?群小学生?恼得心烦意乱。 封华砚想使坏心眼,连霁和?邬月倒是敏捷地躲开,宋葭葭却遭了殃,摔了个狗啃泥。 宋葭葭捂着屁股墩,被小桃和?连霁温声地安抚了好久。 是的?,反正这次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员都上赶着来了,带一?个小桃也不算什么了。 小桃待宋葭葭很好,反正这次也是带薪度假,宋葭葭自然也拉着小桃出去逛一?圈。 他们走到护山大阵的?地方,就走上之前准备好的?云舟。 这艘云舟可不像是之前去往雾沼天?的?那种大船,而是一?个很迷你的?小船,只有?四间船舱。 宋葭葭想了想,分配到:“我和?小桃挤一?挤,那几只灵兽就睡床下。师尊一?间,师姐一?间,邬月和?封华砚一?间。” 云听白皱紧眉头,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却矜持地拂了拂袖子,没多说什么。 他愿意陪同宋葭葭出来,只是想要两人共度这安静美好的?时光,却不想这些不要脸皮的?东西非要跟上来。 连霁直言道?:“我向来陪在你的?床侧,你不是说,没我的?陪伴,你无法入眠吗?” 邬月猛然抬眼,可怜兮兮地央求:“主人,我能化为黑狐原型,和?那几只灵兽一?齐躺在你的?床底吗?我很乖的?,绝不欺负它们。” 封华砚张大了嘴,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毕竟是男女有?别,而他不像连霁的?女子身那么方便?,又不像邬月说变成兽形那么不要脸。 封华砚烦闷地闭紧嘴。 总有?一?日,等他把这些烦人的?家伙全都杀干净了,就没人敢抢他与宋葭葭睡一?间房了。 宋葭葭被连霁和?邬月一?左一?右地缠住,她烦闷地捂着耳朵,像上次那般丢下一?句:“随便?你们吧!” 她当时说的?不过是气话,其实心底觉得清冷沉静的?连霁,还有?桀骜不驯的?邬月,并不会真的?来和?她挤。 然而到了晚上入夜之时—— 连霁施施然地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床榻,放在了宋葭葭和?小桃的?床铺边,挤得本就逼仄狭小的?船舱更是拥挤。 邬月竟然也真的?厚着脸皮变成了黑狐,蜷缩成一?团趟在宋葭葭的?床下,还不忘龇牙咧嘴地哈气,威胁另外几只灵兽滚远点。 “小姐,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小桃被连霁和?邬月不善的?目光盯着,深得宋葭葭真传,学会了宋葭葭各种语录的?小桃抱着床褥,瑟瑟发抖地问?道?。 第94章 床侧的小榻边, 连霁的眼角微挑,漫不经心?地时不时看过来几眼,眸底眼波流转, 眸子沁了星星点点的寒气。 而床底的黑狐也表达着自己不快的情绪, 但却没有连霁这么?含蓄。 黑狐竖着耳朵, 一金一蓝的异瞳犹如璨焕的琥珀和蓝宝石,但兽类的竖瞳在夜间却看着十分?的冰冷嗜血,它?时不时微微张开嘴,有意无意地露出满嘴尖利的獠牙。 黑狐的脑袋搭在两只前肢上面, 看起来有几分?无精打采, 而身后蓬松的大尾巴不耐烦地扫来荡去,彰显着他不高?兴的情绪。 在连霁和邬月的两相夹击之下,小桃瑟瑟发抖地迎着二人?不善的目光, 她躲在宋葭葭身侧, 坐立难安。 忽然连霁神色淡淡地开口:“小桃,我那间船舱正好空着,不若你和我换换?” 小桃如蒙大赦,立即准备临阵脱逃,却被宋葭葭拉住:“小桃, 你可不能?当逃兵。” 小桃心?虚地笑了笑。 “小姐,这船舱本就逼仄狭小, 我们几个人?实是有些挤。既然连小姐过来想要和你一起睡,却把隔壁空出来了,那我还是过去吧。” 小桃很没骨气地丢下了宋葭葭。 要是再待下去,这房间里那股针锋相对的气氛, 都快把她生吞活剥了。 只留下宋葭葭一人?面对着这针尖对麦芒的恐怖气氛。 连霁却微微挑起眉毛,对于小桃如此的识大体?感到?愉悦。 当然, 要是床下那只满身骚味的臭狐狸能?够一同滚出去,那就更好了。 然而黑狐非但一点都不识相,反而顶着连霁凉飕飕的目光,摇着蓬松的大尾巴,趁宋葭葭放松警惕的时候,敏捷地跳上床,想要往宋葭葭的怀里滚。 宋葭葭惊呼道:“邬月,你之前不是说?你不会上床——” 下一瞬,黑狐的尾巴根就被连霁倒提着悬空,被连霁毫不留情面地丢远:“浑身跳蚤的脏东西,还敢上葭葭的床。” 邬月化为人?形,愤恨道:“我入夜之时已经沐浴,无论是原型还是人?身都无比干净,你说?谁有跳蚤?” 连霁和邬月两人?还为争执出来个端倪,房门却被人?扣响。 封华砚端着托盘走进来。 “我睡不着,想起某人?最是馋嘴,便好心?眼地给她做几道宵夜。” 宋葭葭一见封华砚,霎时没了好脸色。 “华子,今天下午你绊倒我的事情,我可还没找你算账。” 封华砚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却吞吞吐吐地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封华砚当然是故意伸出腿想要使坏的,但他不是冲着宋葭葭来的,而是想要让连霁和邬月当众出丑,却不料让宋葭葭摔了个狗啃泥。 “我,我有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怪你自己走路不当心?。” 封华砚抱起手臂,故作郁结地皱起眉头。 “啧……真?是麻烦,这么?一点小事还要秋后算账,我给你做了几道爱吃的菜色,难道还不能?弥补吗?” 若是没有旁人?在场,封华砚会舍下面子,当回他那个温柔的砚哥哥,好生安抚宋葭葭一番。 但连霁和邬月这两人?就在旁侧,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封华砚,一副气势逼人?的模样?。 狂傲自尊的封华砚自然是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对宋葭葭道歉。 封华砚甚至都做不到?好言相对,说?出这么?几句硬邦邦的话。 封华砚这么?一解释,还不如不开口。 宋葭葭烦躁地瞪了封华砚一眼:“合着我被你绊倒,倒还是我自己的错了?你滚滚滚,我不想吃你做的菜。” 连霁和邬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一下子开始一致对外起来。 连霁拿出药草,用手指一点点地碾碎,把药汁用瓷瓶装起来,轻声?细语地慢慢说?。 “葭葭,等会给我看看你膝盖处的伤口,好给你抹药。” “我倒不懂有的人?,明明是罪魁祸首,心?底毫无歉疚,反倒还如此地厚脸皮冲进来,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这种人?让咱们葭葭好生一顿气,真?是该赶出去。” 宋葭葭眨了眨眼,面对着连霁如此柔情的温柔攻势,心?底顿感委屈,抱住连霁的手臂撒娇。 “师姐,华子可坏了,他不仅绊倒我,前几天还打我,你看我额头这里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连霁瞳孔一缩:“什么??” 连霁的眉心?微凝,眼神凝滞,眸底犹如淬满寒芒。 然而连霁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最是冲动暴躁的邬月便冲了上去,霎时化为黑狐就要摆出撕咬封华砚的态势。 封华砚下意识地摆手,欲要凝气运功,却猛然想起那个该死的云听白也在这艘船上。 他若显现自己的魔功,云听白霎时便会发觉他已入了魔道,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云听白这个老头子活了几百岁,封华砚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封华砚只得收紧拳头,侧过身堪堪躲开黑狐那尖锐的獠牙,但手臂还是被尖利无比的獠牙划开一条可怖的血痕。 幸而船舱太过狭小,黑狐甚至也不敢使出妖力,只得暂且用原型和封华砚肉搏。 宋葭葭没料到?这几个男主竟然真?的说?动手就动手,一切发生得犹如电光火石,半点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自知失言,挑起了斗争的导火索宋葭葭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连忙跑过去挡在封华砚和邬月的当中,以身阻拦。 “邬月,快停下,刚才是我不对夸大了事实,其实那一日封华砚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的伤都快好了。” 几人?推搡劝阻之间,几条藤蔓横斜着伸过来,缠绕着宋葭葭的腰腹,将她带了过来。 连霁连忙把宋葭葭护在身后,甚至也没心?思去收拾封华砚和邬月了。 “葭葭,没受伤吧?”连霁满心?满眼都是宋葭葭,关切地问?道。 宋葭葭摇了摇头,拉着连霁的手,一脸焦炙地急声?道:“师姐,快让他们停下来!” 虽说?现在领导对于她的工作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很松泛的要求,只要她尽量照着原剧情走,并不用管男主和剧情的崩坏的程度,只说?组织自会调整。 可若是男主死了,那组织便是想调整也难啊。 在宋葭葭的厉声?呵斥和连霁的帮扶之下,好容易才勉强止住了这场刀光血影。 封华砚有几道很深的血口子,都是被黑狐撕咬出来的。 而黑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但地面上好几撮黑毛,一看就是邬月的。 宋葭葭烦躁地站起来:“滚出去,都滚出去!” 封华砚冷冷地看了一眼宋葭葭,不发一语地离开。 宋葭葭这个愚昧无知的女人?,竟然愿意和这些牛鬼蛇神亲近,都不愿意相信他,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 封华砚的心?头一阵酸涩。 幼年?之时,他和宋葭葭这个青梅竹马不仅情意深厚,甚至还共同经历过被别人?冷眼鄙夷的目光。 他和宋葭葭总是互相依偎和取暖的。 可现下宋葭葭却左拥右抱,开始亲近连霁和邬月那等魍魉魑魅,却把他当成了外人?。 刚才的局面,宋葭葭竟对着连霁撒娇,说?她被自己所?伤,惹得连霁和邬月横眉冷对。 三?人?倒是一致对外起来,而他封华砚倒是成了那个被对外的目标。 封华砚咬紧牙关,走回自己的船舱,将门扉泄恨那般重重地关上。 封华砚当然气的不是自己刚才被连霁和邬月一致针对,而是气的宋葭葭的表观。 比起自己来,她分?明就是更亲近连霁和邬月了。 甚至她还对云听白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似乎有倾慕之心?…… 封华砚捏紧拳头,发出令人?牙酸的骨头摩擦的声?音。 他一定得让宋葭葭这个蠢女人?清醒过来,谁才是她的青梅竹马,谁才是她最重要的男人?。 黑狐被盛怒之下的宋葭葭也赶了出去。 黑狐不停地在门外哀嚎,发出嘤嘤的鸣叫,甚至用爪子不断地刨门,听起来异常的可怜。 宋葭葭却不为所?动,只是一脸心?事重重地,染满惆绪地坐在床前。 刚才封华砚不仅不肯道歉,甚至还嘴硬了几句,气得宋葭葭心?头无名火起。 又有一朵温柔的解语花连霁在旁茶言茶语,更是让宋葭葭倍感委屈,忍不住倾诉了几句。 却不想她当时只是想对连霁撒个娇,竟让男主们为了她大动干戈。 一句话,让男人?为她花了18万—— 不对,一句话,让男人?为她打起来。 她宋葭葭究竟何德何能?啊? 不对,男主们喜欢的是原主。 不过也不对,当时领导说?的含含糊糊的,倒也没准确告诉宋葭葭缘由。 宋葭葭发出一声?长?叹,用枕头挡住自己的脸。 不过这几位男主究竟喜欢的是女主还是原主,总归不是她就对了。 连霁安静地看着宋葭葭在床上滚来滚去,动作温柔地把她抱起来,随即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贵重,竟然蹲下身下,撩起她的裙摆,露出今日膝盖被摔的伤口:“来,葭葭,我们先把药擦了好不好?” “师姐……”坐在床畔的宋葭葭吸了吸鼻子,抱住连霁的脖颈。 无论那几个男主喜欢谁,反正都不是她。 爹娘和小桃再好,也是因为原主的缘故才对她这么?好。 千秋万载,四海列国,只有一个连霁,是因为她是宋葭葭才对她好。 不是宋葭葭,而是宋葭葭。 不是那个身为掌门嫡女,峰主明珠的宋葭葭。 而是这个一无所?成,一无所?有的宋葭葭。 连霁用指腹轻柔地擦去宋葭葭的眼角的湿润。 祂也不问?宋葭葭为什么?,就这样?让宋葭葭抱着自己不撒手。 这样?安静地相拥,就很美好。 宋葭葭emo够了,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准备掀起被子入睡。 连霁也如同往常那般,并不和她同床共枕,只是在旁侧的小榻打坐,像是她的守护神那般就一直坐在旁边。 宋葭葭安然入眠,只是入睡之前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一件事—— 云听白这个人?,今晚竟然完全都没出现。 她虽然不喜云听白,倒忍不住夸赞一句,看来琅烨仙尊还真?是不负虚名,竟如此的清心?寡欲,方寸不乱。 他们这么?吵,云听白这家?伙还真?厉害,犹如身处闹市的那还是坐怀不乱,甚至都没有来隔壁过问?一句,能?够沉默地容忍他们今晚鸡飞狗跳的激斗。 却不想在云听白那个黑漆漆的船舱之内。 被宋葭葭误以为“清心?寡欲”、“淡薄冷漠、“坐怀不乱”的琅烨仙尊云听白。 竟然不顾他一向清冷出尘的形象,撩起大袖,撅着屁股蹲在地面,耳朵死死地凑在墙壁之处,侧耳偷听着隔壁的响动。 “没动静了。”云听白喃喃道。 只要不是聋子,一定能?听到?刚才隔壁门庭若市的喧哗躁响。 云听白无数次想要过去看看动静,但却碍于自己的仙尊名号,愣是拉不下他这张老脸,只能?故作一副出世的淡薄模样?,将房门紧闭。 其实他一直在偷听着隔壁的声?响,甚至还放出了几缕神识出去探听。 在感知到?封华砚和邬月皆被宋葭葭赶出房门之后,云听白心?底浮现出几分?不战而胜的喜悦。 但一想到?连霁那大逆不道的小畜生,死赖着宋葭葭不肯走,云听白便觉得心?烦意乱起来。 连霁这大逆不道的小畜生,之前趁着他重伤,对他做了很多欺师灭祖的侮辱事情,比如说?将饭粥浇到?他的头顶,比如说?直接把他拖在地上,出洞去解决没有辟谷的问?题…… 云听白回想起来都觉得胸口涌起恨意。 但若不是后山的那位力保连霁,并且不准许他将这逆徒赶出师门,否则云听白是一定要和连霁断绝师徒关系的。 现今云听白和连霁也不过是面和心?不和罢了。 云听白皱起眉头,自己这首徒连霁,从前是那么?的不问?世事,无情无欲,为何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一条心?机狠毒的美人?蛇? 更何况这条美人?蛇,似乎格外地在乎他的葭葭…… 为何这个梦境,竟然和从前的历史大相径庭? 飞舟无声?地穿过厚重的云层,这个夜晚,也只有憨厚的小桃真?正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95章 云舟大概飞行了?两?三天的时日, 就到了?鹤绥村。 这种距离已经算是很近了?。 若是夸张点说,甚至都算是在天衍宗的脚底下了?。 此方?位面的领域十分?宽阔,八荒之内有四海, 四海之内有九州。若是乘坐云舟, 从一个极点飞往至另一个极点, 至少需要数年的时间,若遇上些?穷凶极恶的妖兽戾魔,便是有去无回。 云舟在鹤绥村的郊外落下,几人从云舟跳下, 云听白伸出手, 云舟便成了?化成了?一道流光,飞进了?云听白的宽袍大袖之中。 像宋葭葭这种的低阶修士,还需要倚靠乾坤袋才能收缩存放物体, 但云听白这种大能, 根本无需外物,便能信手将万物张弛缩扩。 几人走进鹤绥村,宋葭葭这才从乾坤袋里掏出自己?的接收的委托书,首次仔细地看了?一遍,像是已经打了?上课铃才开始预习的学生。 “委托书上说, 这鹤绥村本来是个人丁兴旺,安居乐业的村庄, 足足有数百户,算是个支叶硕茂的村落了?。” “但自从十年前开始,这里就有妖邪作祟,每年都会有可怖的妖魔到村里来, 在新?婚之夜抢走新?娘子,杀死新?郎。” “而被妖邪抢走的新?妇, 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再也没了?消息,多半也是死在了?不为人知的旮沓。” 小桃惊愕地捂住嘴:“新?婚夫妇都已经连续被杀十年了?,为什么这些?村民才向?我们天衍宗求助。” 宋葭葭看了?看写着委托详情的卷宗,微微蹙起眉毛。 这些?字都是繁体字,她虽然看得懂,但还是仍然有一些?费劲。 “头几年的时候,村民只以?为发生意外的新?婚夫妇是被寻了?私仇,不干他?们的事情。” “但是后来有人看见了?那可怖的妖魔,这才知道作祟的不是普通人。” 小桃连连点头:“然后呢,小姐?” 宋葭葭继续说:“但还是很多村民都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却让欲要结为夫妻的年轻人吓破了?胆,他?们便逃到外地去结亲,竟然还是被妖邪或杀或掳。” “后面的几年里,年年都仍然有人觉得灾祸不会降到自己?身上,大着胆子结亲。但每年都仍有一对新?婚夫妇遭遇劫难,无论逃去天涯海角,都会被精准地追杀。” “从前这妖邪还只挑一对新?人下手。” “第七年开始,只要是鹤绥村的新?婚夫妇,都会惨遭杀手。” “村里的人终于急了?,再也不能独善其?身,村长开始一齐筹款宴请捉妖的天师,花大价钱请来了?几位天师,这几位天师却被妖邪残忍地杀害。” 宋葭葭皱起眉,仿佛有些?怒其?不争似的。 “终于第十个年头了?,他?们才想到相隔最近的天衍宗,派人来到宗门?寻求帮助。” “不过我们乘坐云舟虽只要两?三日,他?们来求助的村民可是走了?几个月,连鞋子都走破了?两?双。” 宋葭葭捏着信笺,舒出一口气。 “而我的任务,就是要击杀这只作恶多端的妖邪,并把它的药丹带回天衍宗,就能获得一块上品灵石的奖励。” 小桃忍不住笑出声:“小姐,你何苦为了?这么一块上品灵石如此奔波?” 宋葭葭用卷起来的委托卷宗,轻轻敲了?一下小桃的脑门?。 “我又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历练自己?。” 宋葭葭说话的由始至终,连霁都极其?专注地看着宋葭葭说话。 或许连霁都不知道宋葭葭究竟在说什么,也对这件事漠不关心。 但祂却极其?认真地倾听着宋葭葭说话,甚至不舍得把目光挪动一寸一厘,仿佛她说什么都是懿旨那般神圣。 黑狐毛茸茸的尾巴缠着宋葭葭的小腿,仿佛也不关心宋葭葭在说什么。 几只毛茸茸的灵兽凑过来,就被黑狐龇牙咧嘴地恐吓一番,吓得几只灵兽只能远远地跟在身后。 云听白面色平淡地看着远处,封华砚也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他?们对于这种除妖驱魔的小事,完全并不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因为宋葭葭,他?们都绝不会接受这么一件枯燥无趣的简单任务。 可以?说云听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走一趟,完全就是纡尊降贵,掉了?身价。 这种任务标注了?难度并不高,就是给金丹期的弟子练练手,甚至于元婴期的小桃来了?都有几分?大材小用了?。 云听白上次来的时候,甚至都没看清那只妖怪的脸,便一剑挑破了?它的妖丹。 这任务对于云听白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 如此无聊的一桩小事,对于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云听白,他?为什么会愿意陪宋葭葭再来一次呢? 云听白微垂下眼?睫,敛住眸底复杂的情绪。 因为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鹤绥村,是他?出现?心魔的伊始。 困扰了?他?一辈子的求而不得。 这么一群人浩浩汤汤的出现?,且仪度不凡,远处的灌林很快有人影闪过。 大概只是半炷香的时间,就看见一个年迈沧桑的老?人,带领着一群穿着质朴的村民急匆匆地跑过来。 为首的老?人甚至连眉毛都斑白了?,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跪下:“仙人来了?!” “敢问仙人是从天衍宗而来吗?求仙人们救救我们鹤绥村!” 数百个村民连忙也跪下,但都是朝着云听白和?连霁所在的方?向?跪拜。 毕竟这两?人看起来最是清冷出尘,莲华容姿,清贵殊胜,犹如九重谪仙,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而来下。 被忽视的宋葭葭有些?不高兴。 明明这是她接的任务,自己?这个正主却被村民们直接忽视,他?们只一脸热切虔诚地跪拜着云听白和?连霁。 当然,宋葭葭也就心里稍微不痛快一下下,倒没有特别在意。 但下一瞬,宋葭葭就被连霁扯过去拉到最前面。 连霁淡淡道:“你们跪谢错了?人。” “这才是来挽救你们的正主。” “我们都只是给她打下手的副手。” 被连霁捧起来装逼的宋葭葭脸上露出假笑,摆了?摆手:“哎呀师姐,你真是的,我哪里有那么厉害——” 下一瞬宋葭葭就正色道。 “当然,大家也不用太过崇拜我,虽然我这么年轻就已经拥有这么大一堆手下,但我平时其?实是很谦虚的。你们日后报恩什么的也不用了?,以?后在村里给我修缮座石像就可以?了?,闲着没事给我烧烧香什么的就行。” 连霁像是个捧哏的,笑眯眯地看着宋葭葭,一脸自豪,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 其?他?几人,除了?最是看重名?号的云听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虞,倒也没说什么。 村长和?村民们一脸疑惑和?茫然地对视了?几眼?,来回打量着宋葭葭和?其?他?几人。 “其?他?几人都如此的仙气飘飘,一看便是仙人,这个女人和?他?们比起来,反而被衬得周身气度普普通通,最像个打杂的。” 有人自以?为小声地嘀咕道,却被金丹期的宋葭葭尽收耳底。 宋葭葭:……没礼貌。 不过她也不和?这个人计较,摆了?摆手:“村长,您说说这个妖邪的具体情况吧,我和?我朋友尽早收拾了?它,也好快点回宗门?。” 第96章(庆祝满10000营养液加更) 村长拉着宋葭葭, 颤颤巍巍地说了一会,但大致内容和她接受的委托任务书差不多。 反倒是?身后的村民们一直嘀嘀咕咕地小声议论?着。 他们自以?为小声,说短论?长, 其实这些话都能?灌进宋葭葭的耳朵里。 “这几个仙人里, 她和旁边的比起来最平平无奇, 竟然还是?领头?的?” “莫不是?诓俺们的,这群人其实都是?些绣花枕头?,和前几日的天师一样是?骗子,在那妖邪手上过不了两招。” “母鸡啊, 要不俺们先回去等等吧, 这么大的太阳,耶的要死,洗了蒜了。” 宋葭葭有些尴尬, 面上却不显露, 只是?装作没听见。 但就连修为最低的宋葭葭,都能?听到村民们的言三语四,其余人更是?能?一字不漏地听到这些村民的聚讼纷纭。 连霁走过来,冁然而笑:“大人,您此番出行真是?受累了, 要不要先歇息一番,小的伺候您更衣沐浴。” 连霁紧接着还故意扬声道:“若是?有的人不识好歹, 再说七道八的,既然如此不待见我们,那我们就早点走吧。” 嘀嘀咕咕的村民们霎时熄了声。 宋葭葭挠了挠后脑勺,冲连霁挤眉弄眼地笑了笑。 虽然平日里连霁待宋葭葭也是?细致体贴, 无比的温柔贤淑。 但连霁并不会如此殷切讨好,伏低做小, 更不会称呼什么大人小的。 宋葭葭知道连霁是?故意这么做的,夸张摆出一副姿态,让她在众人前有面子。 抚慰了她总是?被人轻视忽略的失落,满足了她那微不足道的小小虚荣心?。 连霁可真好啊。 风尘外物都该匍匐在祂脚底,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的谪仙般的人物,竟然会感知到她这点不值一提的小心?思。 连霁不仅感知到了,甚至还会帮她抚平心?底那点不快的褶皱。 其余几人一早便?听到了村民们的纷纷议论?。 而他们虽然听见宋葭葭被议论?心?里不爽,但也不知该说什么,说不定害得宋葭葭更不知该如何自处,或许她更是?尴尬。 封华砚连忙也站出来,甚至忘记了他前几天和宋葭葭的吵架拌嘴,几十年来,竟然头?一次恭顺地叫宋葭葭“小姐”。 封华砚一向?是?个不在乎任何事情的厌世脸,如今他却满脸恭顺,笑道:“小姐,晚上想吃什么,奴才都给您做。” 宋葭葭像是?见了鬼那般,不敢置信地看了封华砚一眼,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封华砚一向?心?比天高,竟然也会在外人面前摆出这副样子。 那是?因?为封华砚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懂宋葭葭的感受。 或许总有人觉得被议论?几句无非小事。 可刀不插在自己的身上,其他人永远也不会懂他和宋葭葭的处境。 无论?他或者宋葭葭走到哪里,都伴随着人们鄙夷的目光,厌弃的神色。 刻薄尖酸的言语能?化?成无数根尖针,看起来穿刺在身上的微薄伤口并不严重。 但一个一个针眼串起来,尖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身上,伤痕累累的内里血肉模糊,一群始作俑者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只是?顺嘴说几句话的功夫,却可以?让人陷入黑暗的永夜。 封华砚太能?设身处地地了解宋葭葭的感受。 所以?他才头?一次放下了自己那么高傲的性子。 封华砚是?为了宋葭葭,也是?为了自己。 封华砚不只是?想要反击面前的村民,这不过是?在他漫长人生中被无数趋炎附势的人们所折辱的一点缩影。 他更是?下定决心?要报复所有欺辱过他的人。 小桃故作凶恶地瞪了村民们几眼:“这可是?我家金尊玉贵的小姐,好心?来给你们办事,你们竟然还有所怠慢轻视,信不信我们马上就走。” 如果?小桃是?故作凶横,那么邬月甚至都不需要演戏。 黑狐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森冷的异瞳扫过瑟瑟发?抖的村民们,喉咙里发?出低吼一般的威胁。 几只灵兽也护主地护在宋葭葭面前。 宋葭葭心?底生暖,至少这一刻,大家都极尽所能?地给了她面子,保护了她那一点可笑的微薄自尊。 老?村长面对着他们的下马威,又?急又?怕,也是?害怕天衍宗的人真的不管事转身就走了。 他连忙转头?怒声呵斥着那些嘴碎的村民,又?讨好地冲宋葭葭笑着。 “仙子大人,恁们千万别生气,俺这就让这些破盖仔闭嘴,埋了八汰的玩意儿,真是?宝批龙大不同,佢哋碌葛,相信系人都知道系好唔耐烦咁闹人地蠢啦。” 这些村民的话有些许像河南话,又?有些像川渝的方?言,夹杂着粤语,贵柳话,还有一些宋葭葭根本听不懂的话,似乎有些像江南那边的方?言。 宋葭葭努力地听懂他们的混合方?言,笑了笑。 “没事村长,你们村的口音真是?奇特,我爱死了这种叮又?叮不懂,鞋又?鞋不费的感觉。” 众人都很给宋葭葭面子,让她头?一次摆谱。 除了云听白。 云听白最是?看重辈分尊荣,让他在宋葭葭做低伏小,那还不如杀了他。 至于?没有用师尊的身份出声拆穿宋葭葭,已经算是?他慈悲为怀了。 云听白也不理解为着这些不值当的人说嘴几句,他们就如此大动干戈。 云听白漠不关?心?地看着宋葭葭他们演戏,觉得村民们这也不过说嘴几句,一些小事。 宋葭葭很快便?注意到了最不给她面子的云听白。 宋葭葭坏心?眼地故意叫道:“小云子,发?什么呆呢?” 云听白双眸一震,失声道:“你,你叫本尊什——” 下一瞬,云听白的识海便?接受到宋葭葭的紧急传音:[师尊,好师尊,我亲爱的好师尊,给我个面子。] 亲、亲爱的——??? 封建古板的云听白哪听过这样大胆露骨的词语,顿时羞红了脸颊,僵硬地别过来,细弱蚊蝇地小声道:“嗯。” 比起不知无畏的村民们,见多识广的老?村长就要恭敬许多了,他不仅厉声呵斥了村民们也,还连忙颤颤巍巍地把宋葭葭他们请进村子。 宋葭葭一边走,一边出主意道。 “既然这妖邪专门逮着新婚夫妇祸害,那我们为今之计,也只能?故意演一场戏,装饰出一个成婚的场地,请人来敲锣打?鼓,再扮做一对新人。” 前世的计划也是?这样,很容易就引来了那个妖魔。 云听白敛起眸子,眼底满是?复杂。 那一次,他和宋葭葭不顾师徒名分,有悖人伦,为了捉拿这个妖邪,假扮成一对新婚夫妻。 他和宋葭葭穿上草草准备好的婚服。 云听白明知道这是?假的,不过是?做戏。 可成亲的画面,却犹如篆刻进了他的骨髓和魂灵深处,他便?是?被挫骨扬灰,神识颠倒,就算不记得自己是?谁,却永远还记得那一刻。 当女人身披着简陋的红嫁衣,眼底蓄着欣喜,眼眶微红,噙泪的黑眸在摇曳的烛火之下亮得惊人,竟让他不敢直视。 宋葭葭站起来,含羞带怯地唤了一声:“夫君。” 云听白不说话,心?却跳得很快。 宋葭葭便?大着胆子来解他的腰带,凑在他的耳畔哈气轻唤道:“云郎。” 这么一声缱绻旖旎的云郎,却成了他永远走不出去的重重长梦。 宋葭葭刚说完自己假扮成亲的计划,众人便?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看起来十分炙热的样子。 封华砚目光炯炯,很直接地就问道:“那么,谁来扮演郎君和新妇呢?” 宋葭葭几乎没怎么犹豫,准备按照原剧情那么来。 “反正不过只是?做戏,我和师尊就行了。” 连霁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慢条斯理地轻声道:“葭葭你和师父乃是?师徒关?系,传出去恐怕不太妥当吧。” 云听白斜睨了连霁一眼。 若是?从前的他,最是?在乎这些人伦虚名,被连霁这么说一句,就会立即拒绝。 可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甚至早已准备和宋葭葭举办道侣大典,只不过还未暂时公?布消息而已。 “小畜生,你以?为本尊会因?你三言两语就怕了?我和葭葭不日就要举办——” 云听白的识海之内却猛然响起宋葭葭的传音。 [师尊,等等!这件事你告诉我的爹娘了吗?] 云听白一滞。 [尚未。] 宋葭葭故作气愤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么重要的事情,师尊你既然都未告知过我爹娘,怎么能?在外人面前随意提起呢,你这不是?毁我名声吗?] 云听白愣了愣,表情浮现出愧疚自责。 [是?为师的过错,等本尊回到天衍宗之后,一定立即去和宋掌门宁峰主订下婚事。] 宋葭葭虽然知道这个缓兵之计,并不可能?阻拦云听白太久。 但至少现在不能?任由他到处瞎囔囔。 [师尊,既然这事情还未尘埃落定,那就请你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 云听白微微颔首,算是?承诺。 宋葭葭别过头?,眼底浮现出窃喜。 没想到这古板顽固的云听白,平日里的说话作风令她厌烦,但老?古董也有老?古董的好,其实也还挺好糊弄的。 连霁眼瞅着宋葭葭和云听白的互动,脸色微微变冷:“师妹,你和师尊在传音说什么呢?有什么事情,是?我这个师姐不能?听的吗?” 宋葭葭心?虚地摇头?:“没什么的。” 连霁看起来有些不快,本来还想追问。 宋葭葭却被变成人形的邬月和封华砚,一左一右地围起来。 “葭葭,要不让我出马吧?我既是?半妖,最是?熟悉那妖邪的门路,我也一定会乖乖听话,听从你的指示的。” 邬月眨巴着眼睛毛遂自荐,身后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一双狐狸眼勾人心?魄。 封华砚冷着脸,硬邦邦地说:“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我最是?熟悉你,若是?一起行事,肯定很有默契。” 宋葭葭僵硬地立在原地,犹豫道:“呃,这个……” 宋葭葭只迟疑了一瞬,云听白就凉飕飕地投来一个眼刀。 云听白自然是?觉得宋葭葭旁侧的这两个男人无比的碍眼。 但从前在他堕魔之后,便?神志不清,耽于?心?魔,被困于?重重幻境之中走不出来,疯疯癫癫地活了许多年。 尽管重活一世,云听白也并不知道封华砚是?今后的魔尊,邬月会是?今后的妖皇。 否则他绝不会迟疑,立即便?会手刃这两个男人。 而现下宋葭葭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宋葭葭并未魂飞魄散,云听白也尚还没有堕魔,没有心?狠手辣到可以?随随便?便?就杀人,擅造杀孽,结下因?果?业障。 所以?云听白尽管看着围在宋葭葭旁侧,窜上跳下的封华砚和邬月非常不喜,但也不会轻易动手伤害他们。 至于?邬月和封华砚倒是?恨不得解决了云听白,可现下他们还尚未成长为今后制霸一方?的尊主,反倒是?云听白这个老?头?子暂时还把持着局面。 邬月和封华砚也只能?强忍着。 三个男主一起抢着要和自己假扮结婚,宋葭葭无可奈何地僵在原地。 她一点都没有身为万人迷的高兴,因?为她知道这三位男主无论?喜欢谁喜欢的都不是?她。 就在宋葭葭不说话陷入僵局的时候,连霁竟然也笑语盈盈地插话道。 “既然葭葭不好抉择,无法决定,那倒不若和我成亲好了,我身量并不比男人矮小,倒也不必担忧无法蒙骗那妖邪。” “师姐,这法子不错——” 宋葭葭高高兴兴地就要答应。 云听白却皱起眉毛,封华砚一下子沉了脸,邬月毛茸茸的尾巴垂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掉了。 但几个男人对视一眼,面容都浮现出不甘示弱的表情。 云听白风轻云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葭葭,助你捉妖不过小事,为师也不是?不可以?。” 封华砚冷哼一声:“葭葭,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和砚哥哥玩过家家的游戏了吗?你说长大之后要嫁给砚哥哥当新娘子,难不成忘得一干二净了?” 邬月小心?翼翼地挪过来,用狐狸尾巴蹭着宋葭葭的手腕,一双勾人的狐狸眼荡满柔情,哀求道:“主人,主人,您真的次次都要拒绝邬月吗?次次都要让邬月失望地看着你吗?主人,你好狠心?,真是?让我睾寒……” 连霁则失落地垂下眼睛,自言自语地轻声道:“葭葭,我不像他们嘴巴那么能?说会道。我笨笨的,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是?想帮帮葭葭。” 小桃头?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修罗场,根本不敢插话。 宋葭葭左右为难地摸了摸下巴,崩溃地捂住脑袋。 “够了!这么点小事吵什么吵,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还没有发?烂发?臭,这是?我们大家的缘分。我是?个心?怀天下的善人,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伤心?,既然如此,那我们大家一起成亲就好了。” 第97章(庆祝满10000营养液加更) 宋葭葭话音刚落, 周身果真顿时陷入了?沉寂。 三位男主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久久地陷入沉默。 良久,云听白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板着一张脸, 微微掀唇, 表情冷酷地寒声质问道:“孽徒, 你疯了??” “为师给?你几?分薄面,愿意助你斩妖除魔一臂之力,你这逆徒倒是蹬鼻子上眼?,竟然如此?亵渎和玩弄本尊?” 封华砚冷笑着勾起唇角, 意简言骇地拒绝道:“我和他们一起?我嫌脏。” 邬月气鼓鼓地背过?身去, 他用力地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咬牙切齿地恨恨道:“主人,我讨厌你!以?后你休想再?摸我的肉垫, 我的肚腹, 还有我的尾巴!” 宋葭葭犹豫了?一下,看向连霁。 宋葭葭以?为连霁也会生自己的气。 刚才是她?犹豫纠结之间,实在是无?法决断,才出?了?个这个馊主意。 现在细想一番,她?这个法子似乎的确有些损伤男人的颜面。 几?位男主俾睨天下, 身份尊贵,又是那么的心高气傲, 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出?乎宋葭葭的意外,连霁倒是一点也不在乎,温柔地笑道:“葭葭不嫌弃我,愿意使用我, 这么笨拙粗陋的我能派上用场,是我的福气。” 宋葭葭心头微动?。 和几?个甩大牌, 摆臭脸的男主相比起来,女主是多么的善解人意,体贴温柔。 连霁微微一笑,满脸娴静温柔地看着宋葭葭。美好得如同出?水芙蕖那般清新淡雅,不争不抢,让宋葭葭觉得自己浅呷了?一口?清茶,被凉风拂面,惬意悠然。 连霁这话说的宋葭葭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心神荡漾。 “师姐,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委屈,你待我真好。” 被几?位男主接连拒绝,宋葭葭倒也不在乎,摊开了?手:“行吧,既然你们都弃权了?,那师姐你这身量这么高,反正也不比男人矮,那就拜托你受累演一下我的郎君?” 连霁翘起唇角,欢喜浮上眉眼?,连嗓音里都隐有笑意:“求之不得。” 几?位男主们面面相觑,他们互相争夺,竟然被这个差言茶语的连霁捡了?漏。 他们也搞不懂连霁为何要搅这趟混水。 而连霁虽然是个女人,和宋葭葭绝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但他们心头总觉得不太痛快。 一向在宋葭葭面前撒娇卖好的邬月最先?投降。 邬月蓦然想起来宋葭葭最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连忙抱着宋葭葭的小腿,摇了?摇狐狸尾巴,吊着嗓子撒娇道。 “主人,是邬月不好,邬月不该闹小脾气的,连霁毕竟是个女人,主人还是让邬月来当您的夫君吧。” 邬月比宋葭葭这个演员还要厉害,眼?睛一挤便挤出?两颗豆大的泪珠。 他本就生得姣丽蛊媚,艳冶柔媚,眼?角的泪珠欲坠不坠,衬着一颗泪痣更是梨花带雨,犹如蝉露秋枝,撩人心怀。 然而局面两级反转。 宋葭葭不耐烦地皱起眉,呵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一个好好的家被你哭散了?。” 邬月竟是能伸能缩,立即收了?泪水,摇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绽出?璨焕的笑颜:“邬月知错了?,主人。” 这没骨气的骚狐狸! 云听白和封华砚脸色一变。 便宜了?连霁,也绝不能便宜邬月。 封华砚连忙轻咳一声。 “咳,既然反正也是做戏,算不得真,那葭葭要不还是同我成亲吧?小时候那么多次的过?家家都没演完,总是有些遗憾。” 封华砚强忍着一句话没说完,当然,宋葭葭如果和他来场真的,那才是真的没有遗憾了?。 云听白面色古怪地看着封华砚和邬月两个卑躬屈节,低三下四的玩意儿。 他的眼?中闪过?鄙夷,冷哼一声:“逆徒,为师绝不就范。” 云听白拂了?拂袖子,转过?身去,实则竖起耳朵,想要听到?宋葭葭着急地挽留他。 然而宋葭葭没有。 宋葭葭也不在乎,冲其?他几?个人说到?:“村长?之前告诉我,他派人采买婚礼的行头去了?,那采买的人应该还没出?发。你们要是非要一起,我就给?村长?说让他多买几?套喜服。” “虽然是做戏,婚礼可?以?粗糙简陋一些,但也要把这场唱戏的戏台子搭起来,否则那妖邪也不是傻的。” “今天天色不早了?,村长?给?我们安排了?院子,我们先?稍事休息一下,明天夜晚,便将那满手鲜血的妖邪引蛇出?洞,彻底地根除。” 封华砚原以?为宋葭葭只是说笑,总会挑一个新郎的人选出?来,可?没想到?宋葭葭竟然在认真地计划。 就算是做戏,这也太过?离谱和滑稽。 封华砚皱起眉头:“听你的打算,难不成是真的打算要几?个人一起成亲?这不惹人笑话吗?” 宋葭葭理直气壮地点头。 眼?看着封华砚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宋葭葭没好气地开口?:“要成亲的也是你们,不要成亲的也是你们,那究竟要我怎么做呢?” 连霁轻笑一声:“葭葭不必动?怒,还有我在呢。封公子好大的脾性,一点都不心疼葭葭的为难之处。我好心疼葭葭,如果是我,一定不会顶撞你的决定。” 封华砚狠狠地瞪了?连霁一眼?。 本来看见邬月那只骚狐狸就烦。 再?听着连霁的茶言茶语,封华砚暴躁得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邬月连忙说:“主人别管他,邬月最乖,邬月最听话。” 邬月现下是学乖了?。 虽然他还没能掌握连霁的天赋技能茶言茶语,但他一直卖乖讨好,宋葭葭至少也同意让他一起成亲了?。 总比这些爱面子的男人要强。 宋葭葭满意地点头:“咱们走,师姐,小桃,邬月,我们一起去吃点好吃的,明天还要起个大早,装饰成亲的布设,设计一下如何绞杀那妖邪。” 邬月心头狂喜,摇着尾巴跟上。 果然,宋葭葭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那几?个蠢东西竟然还耍脾气,要把宋葭葭推远。 男人的自尊和媳妇儿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连霁和宋葭葭并肩离开,温柔体贴地征询宋葭葭的意见:“葭葭晚上想吃什么,火锅还是烤肉?” 宋葭葭想了?想:“那就不若烫火锅吧,人多热闹。” 封华砚本是个傲娇的别扭性子,轻易不得服软,但眼?看着邬月要捡漏,男人的好胜心让封华砚忍着骄傲,低声下气地跟过?去。 “葭葭,我刚才也就是问问,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一起?嗯,一起就一起吧……我,我去洗菜。” 局面再?次两级反转。 宋葭葭翻了?个白眼?,数落道:“最烦你这种男人,受一点委屈就到?处说。” 若是以?前,封华砚老早就开始和宋葭葭吵起来了?。 但如今封华砚却碍于不能输给?连霁和邬月,这不可?言说的男人的好胜心。 封华砚只能强忍着心底暴躁和怒火,一张俊朗的脸都被憋得扭曲和通红。 一群人浩浩汤汤地离开,只留下孤零零的云听白一个人。 云听白像是个孤寡老人,无?助寂寥地看着宋葭葭的背影消失的方向。 宋葭葭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徒,竟然一直没有来哄他。 云听白阴沉着脸,暗暗发誓,无?论宋葭葭怎么油嘴滑舌地来哄他,他也绝不会原谅宋葭葭。 火锅的香气,伴随着沸腾喧哗的人生从?院子的另一角传过?来。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云听白自己和自己僵持了?许久,终于艰难地挪动?脚步走了?过?去。 云听白终究也不能摆脱自己那男人可?笑的好胜心。 若是寻常只有他和宋葭葭独处,他绝不会认输服软,但若是让云听白眼?睁睁地看着邬月和封华砚捡漏,云听白便是浑身不舒服。 “哟,师尊也来了?。”宋葭葭忙着在吃火锅,敷衍地回头看了?一眼?云听白。 云听白偏过?眼?睛,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为师细想了?一番,明日捉拿妖邪恐有危险,为师宽宏大量,不与你这个孽徒计较,算了?,明日为师还是来祝你一臂之力,保你安全无?虞罢了?。” 宋葭葭无?奈地摊开手:“可?是之前师尊你可?是坚决地不同意,村长?派出?去采买的人只买了?四套喜服,这可?怎么呢?” 几?道目光依次投来,云听白只觉自己堂堂琅烨仙尊的颜面尽失,几?乎快无?地自容。 云听白垂在身侧的手指被用力地捏紧,他咬牙切齿地冷声问。 “孽徒,那你想要为师怎么办?你要本尊像他们这群软骨头一样,对你赔礼道歉?还是让为师现在就回天衍宗?” 宋葭葭摆了?摆手,笑得不怀好意。 “师尊,你这是哪里的话?只是若没有大红的喜服,徒儿这里倒是有一件藕荷色绛纱的外裳,师尊若是不嫌弃的话,大不了?就拿来勉强应付一下?师尊,你去换了?给?我瞧瞧。” 云听白本来气急败坏地想要拒绝,却在余光扫到?觊觎着宋葭葭的封华砚和邬月之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都怪那男人该死的好胜心! 男人不能说不行! 云听白换好衣裳,来到?宋葭葭面前晃了?一圈:“这衣裳拢了?层绛纱在外面,乍看和喜服差不多,里头的藕粉色藏好一些,本尊穿起来,似乎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宋葭葭却嫌弃地皱起眉:“粉色娇嫩,师尊你如今几?岁了??” 云听白:“???” 局面第三次两级反转! 他差点被宋葭葭这句话气到?吐血,却还要因为脸面强撑着,几?乎和封华砚刚才一样憋得表情扭曲。 由始至终,连霁都笑眯眯地看着宋葭葭找他们的茬。 就算宋葭葭言语如此?刻薄尖酸,祂仍然觉得宋葭葭做什么都可?爱极了?。 小桃一脸同情地摇了?摇头。 明明他们最开始同意就好了?,非要闹脾气拒绝,后来又后悔,上赶着来受气。 你说你们好好的,惹记仇的小姐干嘛啊。 第98章 挡在其中的铁皮分隔成了两种颜色的锅底, 铜锅之?下的火焰跳跃着?,红汤沸腾,辣椒的气味辛香冲鼻, 旁侧的番茄锅底也漾开酸甜的气息, 令人胃口大开。 除了云听白躲在院子的角落里生闷气, 所有人都围坐在桌子旁边,衬得云听白非常的不合群。 云听白不过是被?宋葭葭怼了一句“粉娇你几”。 整整一个晚上,云听白的面?色冷凝,沁着?几分寒气, 浑身充斥着?低气压。 宋葭葭现在成了一个香饽饽。 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几乎都不用她多说一句话,烫好的菜色都被?人用筷子夹好了上赶着?递到嘴边。 连霁眉梢轻挑, 眼角上扬, 用筷子夹了烫好的肉递过来,还不忘细致地吹冷了一下,温柔地笑道:“来,葭葭。” 邬月着?急忙慌地夹了满满一大碗菜堆成了小山,甚至都快溢出?来了。 邬月摇着?尾巴, 乖巧道:“主人,吃我给你夹的。” 封华砚凉凉地骂了一句:“蠢货, 那刚下锅的菜都还没熟呢,你就夹起来放在碗里端过去?给葭葭,你长脑子了吗?” 邬月刚要炸毛,脑门却被?宋葭葭轻轻敲了一下, 警告道:“刚才你们打架掀了我的饭桌,这次谁再率先?动?手, 就从这里滚回天衍宗。” 邬月委屈地垂下尾巴,嘟囔道:“刚才还不是封华砚和连霁故意阴阳怪气,我嘴皮子又没他们利索,气急了才……” 但宋葭葭的威胁很有效。 邬月虽然满脸气恼,却还是强忍着?怒火,扭过头去?,忍着?憋屈不和封华砚拌嘴。 和邬月比起来,精通厨艺的封华砚的优势就显现出?来。 他戴上了围裙,勤快地在旁边洗菜切菜,还做了几道拿手的好菜,让宋葭葭几次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封华砚在宋葭葭面?前出?了风头,他正洋洋得意,但却忘记了还有连霁这朵绿莲花。 连霁简直是集齐了封华砚和邬月双方之?间的优点。 封华砚擅厨艺,他却不能当众在外人面?前拉下面?子,做小伏低地伺候着?宋葭葭吃饭。 封华砚不过是在外好面?子,其实私底下无?人的时候对宋葭葭也十分温柔,有求必应。 而云听白则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爱摆谱。 只有邬月最没有男主的架子,直接在宋葭葭面?前卖乖讨好,但他虽然十分殷勤,但却好几次给宋葭葭喂了不熟的食材,让宋葭葭吐了几次。 连霁却趁着?这个机会卷起来。 连霁并不像率性粗莽的邬月,冒失蛮横地堆满一碗菜地就要喂宋葭葭。 而连霁会观察宋葭葭的表情,感知?和揣测她现在的需求。 宋葭葭若是多看了几眼牛肉,或者问了一嘴虾滑丸子怎么还没好。 连霁很快就会精准地夹起宋葭葭最想吃的菜色。 “葭葭,我喂你。” 若是宋葭葭满脸通红地哈气,连霁则会端起糕点。 “葭葭,来吃点甜的解解辣。” 而当宋葭葭舔着?嘴唇,左顾右盼地寻找东西之?时,连霁便会体贴地问。 “葭葭,要喝点什么吗?汤太烫了,我给你晾好了凉茶,慢慢喝,可别呛到了。” 甚至连霁还会不忘宋葭葭提过一嘴的新鲜玩意,并且找机会动?手实施。 “葭葭,这不是你上次念叨着?想吃的刨冰吗,我加了各种水果进去?,你试试看是不是你想要的味道?” 连霁的体贴入微,让宋葭葭满脸动?容。 完美的女主不愧是女主,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和几个性格各有缺陷的男主比起来,女主是如此的温柔贤淑,体贴善良,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鸿沟,实在是高?低立下。 宋葭葭搞不懂几位男主,为什么会对连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若她是个男人,若是能娶到连霁真是死而无?憾。 正在雄竞想要讨好宋葭葭的两个男主:他们有被?连霁这个女人卷到。 被?连霁卷到的封华砚和邬月很是不爽。 男人的好胜心作祟,他们挤过去?见缝插针,端茶递水,捏肩捶背,三个人推搡挤兑,气氛瞬间变得闹腾腾的,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小桃很专注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反正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伺候小姐,她正好乐得偷懒。 小桃不时抬起头来悄悄吃一下瓜,露出?美滋滋的表情。 宋葭葭是她带大的小姐,小桃看她总是带了几分滤镜,而现下有几个男人,甚至还有公狐狸精争着?追求宋葭葭,小桃高?兴得无?以复加,感叹着?这几个男人还算是有眼光。 但和美美磕到的小桃不同,有一个人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云听白眼睁睁地看着?宋葭葭被?几个人伺候,甚至还露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云听白气得额角的青筋直跳。 [宋葭葭,你很快就要与?本尊举办道侣大典,竟然还当着?本尊的面?拈花惹草,和男人亲近,你当本尊是瞎了还是死了?!] 等着?宋葭葭来哄他却一直等不到的云听白再也忍耐不住,彻底地爆发了。 云听白气势汹汹地传音到了宋葭葭的识海,十分愤怒地质问道。 [宋葭葭,本尊为了你的名声,暂时还未将道侣的事?情公开,但你若是如此戏弄本尊,当着?本尊的面?和其他男人亲近,你这样?放荡的女人,别想再和本尊结为夫妻了!] 宋葭葭从来都没想过,她今后会和云听白举办道侣大典,有朝一日?真的结为夫妻在一起。 宋葭葭反正也不过为了稳住云听白,多拖延一段时间,不造成剧情大面?积的崩坏。 她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师尊,我只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你瞧瞧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我又没夜不归寝,与?人有染。] [虽然我抽烟喝酒喜欢被?美男伺候,但我是个好女人。] [师尊,你要是想和我在一起,日?子总得过下去?,忍忍算了。] [等我以后老了玩不动?了,就会回心转意的。] 活了几千岁的云听白修习无?情道,性子早已经是无?波无?澜,沉静冷漠。 向来冷淡的云听白却被?宋葭葭这厚颜无?耻、恬不知?羞的几句话,气得暴跳如雷。 云听白猛然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冲过来:“逆徒!混账!为师竟然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寡廉鲜耻、下流无?赖的小畜生!” 眼看云听白如此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宋葭葭却一点都不畏惧。 她用手撑着?额头,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师尊是要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云听白猛然顿住脚步。 宋葭葭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平静地追问道:[师尊,你想亲手杀了我吗?] 宋葭葭如今得了领导的指示,混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状。 反正她的结局也是要被?几位男主动?手杀死的。 就算男主和剧情接连崩坏,领导也承诺会帮她把最重要的结局节点修补。 云听白却因为宋葭葭一句貌似无?心的提问,浑身一僵。 宋葭葭倒在血泊里的画面?,是他永生永世的噩梦。 他如今要和幻境之?中的宋葭葭结为道侣,就是为了弥补他的遗恨和缺憾。 云听白的指尖微颤。 再杀一次宋葭葭? 他做不到,他永远都做不到了。 哪怕明知?杀掉眼前这个无?耻无?赖的心魔,就能离开幻境,云听白还是做不到。 云听白卸了气力,失魂落魄地坐在宋葭葭的身边。 他的气来的快,消得也快。 宋葭葭得意洋洋地吃下连霁喂来的酥肉,又咬了封华砚举着?的蛋饺,最后一口吞下邬月刚烫好的羊肉卷。 云听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宋葭葭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却不再动?怒,也不再叱责她。 一切都是他欠她的。 冤孽,冤孽啊。 宋葭葭见自己?这些?幼稚的举动?气不到云听白,顿时兴致缺了不少。 她就喜欢逗弄这些?男主,然后他们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模样?。 可惜云听白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再是刚才那副气急败坏,憋屈得面?红耳赤的模样?了。 宋葭葭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像是个空巢老人,孤寡地极不合群,好心问道:“师尊,要不你也过来吃两口?” 云听白心底还是有几分怨气的,冷冷道:“不吃,本尊早已辟谷多年。” 宋葭葭轻啧一声:“那你前一段时日?不也得——” 宋葭葭故意拉长了声音,云听白立即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宋葭葭一眼。 云听白还不忘再瞪一眼连霁。 连霁这个看起来惊才绝艳,风光霁月的首徒,私底下竟然是一条无?比恶毒的美人蛇。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连霁这个小畜生趁着?他重伤虚弱,竟然故意折磨他,临了还无?辜地说一句:“明明是葭葭告诉我师尊您有特?殊的癖好,徒儿才会……” 宋葭葭这个混账也真是疯了,竟然到处胡言乱语。 冤孽啊,真是冤孽。 云听白气得脸色铁青,却因为心底深处的愧疚不能拿宋葭葭怎么样?。 宋葭葭还敢作死,大着?胆子凑过去?:“师尊,吃一口吧。” 云听白不胜其烦:“这火锅太辣,本尊吃不得。” 宋葭葭好心地提示到:“师尊,你可以吃番茄锅里面?的。” 云听白夹了一筷子菜,敷衍道:“可以了?” 宋葭葭努了努嘴巴,安利:“真的一点辣椒都不尝吗?师尊,你试试呗,很香的。” 云听白很勉强地用筷子尖,点了指甲缝那么大点的辣椒红油。 他立即被?宋葭葭这个瘪坏的猢狲,极其嚣张地嘲笑:“哟哟哟,这么一丁点辣,还不如直接滴我眼睛里。” “你!”云听白愤恨地摔下筷子。 原来宋葭葭送他藕粉色的衣裳,哄他吃辣,就是变着?法的来嘲笑和玩弄他! 云听白沉溺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旁侧的几个人却发现了不速之?客,猛然回头。 性情最是率性本真的邬月直接转身。 邬月在宋葭葭面?前卖乖讨好,但他对着?宋葭葭之?外的人从没什么好脸色。 他阴沉着?脸,一双不同人类的异色竖瞳,冰冷阴鸷扫到院子之?后的墙角:“滚出?来。” 第99章 几个孩子立即像灰扑扑的小耗子那般钻了出来, 脏兮兮地像是在灶台里滚过。 他们应该都是村民的孩子,因?为好?奇,便躲在院子后面?的草堆里偷窥。 邬月虽然?一早便感知到几个人类孩子毫无?威胁, 但?他出于?兽类的天性, 十分不?喜有陌生的气?息盘桓在自己的地盘窥探观望。 “滚。” 几个孩子瑟瑟发抖, 被邬月这副鸷狠狼戾,凶神恶煞的面?目吓到,最小的那个登时哭了出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男孩立刻抱起他的妹妹,小声道:“我们, 我们只是好?奇仙人长?什么模样, 仙人们万勿动怒,我们马上就走。” “邬月,你?吓到他们了。”宋葭葭轻声呵斥道。 宋葭葭想了想, 招呼着?几个孩子:“过来。” 终究是小孩子, 好?奇心重,他们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满脸新奇地走了过来。 宋葭葭把桌子上的糕点端起来:“你?们喜欢吃糕点果子吗?” 小女孩蜷缩在她哥哥的怀里,像只脏兮兮的流浪猫,糯声糯气?地小声说:“喜欢的。” 宋葭葭准备递过去, 又犹豫了一下:“这是我们吃剩下的,但?都很干净……” 为首的男孩连忙应声:“不?碍事, 不?碍事的,谢谢仙人赏赐!” 宋葭葭笑了笑,招呼着?他们把桌子上的吃食都分了,其他孩子欢呼着?一拥而上, 那个最懂事的男孩咽了口唾沫,却?把糕点全喂进了小妹妹的嘴里。 “这里还有很多, 你?也吃呀。”宋葭葭拿了一块糕点,塞进男孩的手掌心里。 男孩愣了愣,连忙道谢。 这些孩子都是穷苦出身,虽然?平日里爹娘操劳农事,粗粮野蔬虽说不?缺,但?也不?过是勉强果腹,连精细的米面?都是稀罕物,又哪里吃过这么精致美?味的糕点果子。 孩子们都很高兴,喜出望外地连揣带拿,就忙不?迭道别。 男孩怀里抱着?妹妹,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宋葭葭。 村子里的大人今日都在疯传,天衍宗的仙人来了。 这个世界的修仙者并不?是秘密,但?普通人罕有能够接触到修仙者。 就连门派里的杂役和外门弟子,也是堪称废物的五灵根和四灵根。 除了修仙世家通过世代联姻,保证了血统的纯净高贵,才能代代子嗣都能有灵根,甚至能出不?少的单灵根和双灵根。 芸芸众生的普通人,一万人里面?能出一个有灵根的人都算不?错了。 很多普通人终其一生,都未能见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修仙者。 几个孩子实在是好?奇,哪怕村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扰了仙人们的清修,他们还是忍不?住偷偷来窥探,想要一瞧传说之中的仙人风姿。 他们的确亲眼看到了。 男孩心里暗暗地想。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漂亮的人,在黑夜之中也白得?发光,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好?看得?多。 可惜他书读得?太少,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些美?人。 刚才给他拿糕饼的姐姐很好?看,村里的人都比不?上她。 可这个姐姐身边的人竟然?还要更好?看,让他看花了眼。 可他们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冷漠,沁着?刺骨的寒意,令人心生畏惧。 看着?他的眼神,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藐视尘世中的一只虫子。 只有那个姐姐笑呵呵的,还递给他们这么好?吃的糕点。 男孩握紧手里的糕点舍不?得?吃,准备带回去给自己的爹娘吃。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仙人,那一定是那个目光怜悯,表情慈爱的姐姐吧。 *—————————————— 院子四周都被布设好?了红绸和红灯笼,里外都张贴了喜字剪纸,甚至还托村长?专门请来了唢呐匠和喇叭班子,吹吹弹弹,震得?八百里外都能听见村子里有喜事。 为了逼真的效果,宋葭葭还让村长?们招徕村民们一起来吃席,故意拟真地营造婚宴的闹热,以免这婚礼太过敷衍潦草,惹得?那妖邪怀疑。 宋葭葭套上了村长?备好?的喜服,这草草买来的喜服料子并不?算好?,也没什么修纹,只是件被染了红色的衣服。 宋葭葭本来也是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孤儿,什么苦没受过,但?这原主的肌肤实在是娇贵,很快就被这粗布麻衣磨得?起了红疹,又痒又痛。 宋葭葭龇牙咧嘴地叹了口气?,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盼着?这妖邪早点登门,也好?快些解决了这件事。 宋葭葭坐在梳妆台前,少有地上了妆,但?这只是草草地抹了胭脂和口脂,在鬓边带上一朵红花。 还别说,到真有几分喜庆的气?息。 宋葭葭听到门外隐隐传来争执的声音,她连忙把红盖头捏在手里就打开了门。 呦呵,云听白,封华砚,邬月竟然?还真的都穿上了属于?新郎的喜服—— 但?怎么连霁也穿了男装??? “师姐,我以为你?便是想凑热闹,也不?过是想扮新妇玩乐一场。” 连霁含笑着?摇了摇头,凑过来耳语道:“你?就当是我的一点小小癖好?。” 宋葭葭了然?地点头。 有的男人喜欢女装,有的女人喜欢男装,似乎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连霁大多喜欢一身青衫,还是头一次身着?这么艳丽的颜色。 连霁本就莲华容姿,一身素服也难掩绝色,如今身披绯红喜服,珠藏泽自媚,玉韫山含晖。一身绛衣好?似海棠霞灿,酒金桃红,衬得?连霁照人明艳,肌雪消繁燠,犹如九重云霄的濯曜罗,灼灼有辉光光艳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让宋葭葭霎时看直了眼睛。 连霁很满意宋葭葭的反应。 连霁很双标。 祂向来不?喜那些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但?被宋葭葭如此炙热的目光望过来,连霁便觉得?自己的本体都快开花了。 自己若是有条尾巴,也会忍不?住摇起来。 宋葭葭也是头一次看见其他几个男主穿喜服的模样。 男主们虽然?不?如女主那种令人觉得?震撼晕眩的绝美?,但?他们也都是此方世间最顶尖的容颜。 云听白清贵卓著,神姿高彻。 封华砚英武俊朗,气?宇轩昂。 邬月妩媚姌袅,妖冶娇娆。 宋葭葭忍不?住也多看了几眼。 连霁刚还隐含着?笑意的眉眼顿时一凝,眸底的眼波流转,荡开冰冷的涟漪。 反正是做戏,眼看他们衣服都穿上了,那就干脆一起来呗。 宋葭葭便一手抓着?红绸花绳,把另一端递过去。 男主们面?面?相?觑,似乎都觉得?几个人一起成亲的这个场面?哪怕是做戏,也实在是过于?荒谬,怪诞荒唐,他们难免显得?有几分犹豫迟疑。 连霁很直接干脆地牵起另一端的红绸花绳,冁然?而笑,不?忘温柔地提醒:“葭葭,你?盖上盖头,我们出去吧。” 刚才还犹疑的几个男主顿时被激发了男人的好?胜心,连忙也伸出手争夺推搡。 宋葭葭不?耐烦地瞪他们一眼:“要么就滚,要么就好?好?做戏,妖邪估摸子也快来了。” 几个男主只能忍气?吞声,满脸屈辱地伸出手,一齐拿起那跟红绸花绳,和宋葭葭一起走到拜堂的外屋。 披着?红盖头的宋葭葭被小桃扶了出来:“小姐,小心台阶。” 那身着?嫁衣,头披红盖的新妇手里还攥着?一跟红绸花绳,那红绸花绳延伸的另一头,被一个身着?喜服的俊美?男人捏着?。 然?而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同样身着?喜服的人接连从拐角钻了出来。 配合做戏的村民们看傻了眼。 还得?是修士们会玩。 老村长?杵着?拐杖走进来,吓得?差点摔一跤。 高堂之位空悬,龙凤烛和红绸花绳的两侧,站了一位新娘,却?站了四个新郎。 村民们看见如此怪诞荒唐,滑稽可笑的场景,面?色变得?古怪起来,想笑却?又不?敢笑。 毕竟天衍宗来的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修道之人,在他们眼里就像是神仙那般威严而不?可侵犯。 老村长?虽然?觉得?这个场面?荒谬滑稽,但?他也不?敢多嘴,只能颤巍巍地充当起了成亲的司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眼瞅着?新娘弯腰对拜,四个新郎也争先恐后,推搡挤兑地对拜弯腰,有村民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小声,甚至小声地嘀咕起来。 头上顶着?盖头,宋葭葭看不?见外头,也能想象出几个被嘲笑的男主脸色会有多难看。 无?所谓,她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到她,丢脸的可不?是她。 老村长?连忙警告地瞪了村民们一眼,才勉强制止。 老村长?擦了擦汗水,颤颤巍巍地吼道:“礼成——送入洞房。” 而院子里突然?狂风大作,枝叶发出簌簌的声响,院子和走廊之下的红灯笼也被刺骨的凉风吹得?摇摇欲坠,看起来便是妖异之状。 原本看笑话和看戏的村民们脸上闪过惊慌,老村长?挥了挥手,他们立即惊慌失措地转身就逃。 狂风乱做,飞沙转石,宋葭葭的盖头转瞬被吹飞了起来,连霁敏捷地伸手,将那红盖头一把抓住。 忽然?耳畔响起云听白清冷的声音:“来了。” 一只蠕动的异形从黑暗之中涌动而来,同时伴随着?无?数粘稠带着?透明粘液的白丝,几乎在这瞬即之间,云听白以肉眼无?法看见的速度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祭出自己的佩剑,向那妖邪的心口当中刺去。 这妖邪竟然?还是个炼虚期。 之前村民们找来捉妖的天师们并非骗子,而是这只妖邪的功力深厚。 若是金丹期的宋葭葭一个人独来,也会有有去无?回。 但?在原剧情之中,这只妖邪才刚刚冒头甚至都没能看清脸,就被仙尊云听白一剑斩杀。 但?这次却?不?止云听白一人在这里,暴脾气?的邬月化为一道黑影,闪身咬去,很没有默契地就要对手云听白的剑势,宋葭葭立即发出尖叫:“不?要!” 云听白尚还不?是杀人如魔的堕仙,他虽然?厌恶邬月,也只得?无?可奈何地调转剑头,那奇形怪状的妖邪立即趁机蠕动着?就想逃命。 云听白悠游自在地追击而起,长?剑分为无?数柄泛着?流光的幻影,将那妖邪重重阻拦围截。 宋葭葭催动灵力让几只灯笼飞过去,淡淡的光芒照亮了那妖邪模样,上半身虽然?是人类的模样,下半身却?和一只蜘蛛无?异,那满是绒毛长?满尖刺的八条长?腿让宋葭葭头皮发麻,吓得?躲到连霁的身后。 那浑身染满污血和粘液的妖邪愤怒地抬起头,发出动物一般的咆哮。 云听白却?在看到那妖邪的五官之时,如遭雷击。 云听白心神松懈的那一刹那,那狡猾的妖邪登时逮着?机会,敏捷飞速地爬进了幽篁深林之中。 云听白晃了神,立即飞身追去,若是今晚让这么一个炼虚期的妖怪跑了,不?仅有辱他琅烨仙尊的名号,更是放虎归山,今后想要再抓恐怕就难了。 邬月难掩兽性的冲动直率,长?啸一声,立即化为黑狐形态四爪并用地追去。 封华砚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件事情的,他本就是魔修,在云听白面?前暂时还不?能使用灵气?暴露身份。 但?眼看着?觊觎宋葭葭的两个情敌接连奋勇追去,他若是懦弱地留在这里,实在不?像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显得?他太过软弱无?能。 封华砚对连霁和小桃嘱托了一句:“你?们保护好?葭葭,不?要乱走。” 宋葭葭愣了一下,封华砚语罢便转身,飞快消失在了黑暗的幽林之中。 连霁给宋葭葭端来凉茶,宋葭葭呷了一口,有些纠结地迟疑说:“师姐,这毕竟是我接下的任务,他们去追敌,我却?躲在这里清闲,是不?是不?太好??” 连霁状似思考了一下,温声问道:“不?若我带着?你?跟过去?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事。” 宋葭葭点了点头,伸手拉住连霁的衣袖。 有师姐相?陪,无?论前方的路有多黑,她都不?会害怕。 小桃提着?灯笼,连忙也要跟上。 连霁却?走过去,递给小桃一个乾坤袋,对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小桃面?色复杂地看了连霁一眼。 连霁很郑重地发誓:“我绝不?会让葭葭出事,除非我死。更何况这里也不?过山野村地,除了刚才那只蜘蛛精凶猛一些,不?会出现什么厉害的高阶妖兽。” 小桃想了想,冲宋葭葭请示道:“小姐,连小姐叫我待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连霁接过小桃手里的灯笼。 宋葭葭自然?没有异议,但?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问。 “师姐,你?刚才和小桃说了什么,又给了她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不?让小桃跟着?我们一起呢?” 连霁极其自然?地接了一句话:“因?为我只想和葭葭独处,不?想她打扰,就给了她一点好?处。”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连霁的诚实,反倒让宋葭葭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宋葭葭才呐呐地开口:“师姐,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我们不?是经常独处吗?” 连霁反握住宋葭葭的手:“明明很久都没有了,他们总是缠着?你?,我很烦。” 女主这是,这是吃醋了? 宋葭葭呆呆地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 连霁忍不?住观察着?宋葭葭的反应。 但?她却?没有表现得?特别惊诧,反而接受得?很迅速。 因?为在宋葭葭的心底,人都是会有占有欲的,对于?最好?的朋友,哪怕是纯粹的友情也会引发吃醋的。 这是不?是证明着?,她自以为是最要好?的朋友连霁,竟然?也把她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呢? 宋葭葭心底先是涌上狂喜,但?很快却?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茫惘然?。 她对师姐真的是朋友的感情吗? 那么为什么,她昨晚会做出那样的梦? 梦见她变成了个男人,将娇弱无?力地师姐揽在怀里,强吻吮吸着?师姐眼角的那一颗泪痣…… 宋葭葭的双颊绯红,浑身变得?滚烫起来,脚步也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踩着?云头。 宋葭葭偏过头去,再不?敢直视连霁。 *—————————— 四处搜寻妖邪踪迹的云听白忽然?停下:“不?对劲。” 毕竟多活了几百岁,云听白的阅历比起封华砚和邬月见多识广,云听白厉声呵斥:“快回去!是调虎离山之计!” 云听白和邬月像是两道幻影转瞬消失。 因?为不?能动用灵力,只能靠两条腿刚追过来的封华砚气?喘吁吁,简直想骂脏话。 云听白心底一阵懊恼。 他之前走火入魔,伤势过重,现下虽然?表观看起来无?碍,但?其实内里不?过恢复了五六层,还需得?好?一段时间静养。 若不?是他伤势还未大好?,又怎么会阴沟里翻船,让这狡猾的妖邪从他手里溜走? 云听白刚飞回去,便看着?那蜘蛛精用丝线裹着?一个厚厚的茧团正要逃走,那妖邪眼见动不?了他们,果真就把目标对上了宋葭葭,云听白立即提剑飞身追上去。 因?为担忧宋葭葭的安危,封华砚甚至都没喘口气?,只能连忙又循着?旧路跑回去。 院子里面?已?经是空无?一人。 封华砚抬起头,只见迢遥渺远的远处亮起火光,封华砚心底担忧,再度追过去的时候,却?看到那妖邪被云听白困在剑阵之中,云听白和邬月满脸寒霜,穿着?嫁衣的小桃站在旁边。 可是宋葭葭和连霁却?并不?在。 “宋葭葭呢?!”封华砚急声追问。 小桃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连小姐带着?小姐去找你?们了。” 封华砚扫了一眼小桃身上的嫁衣,奇怪地质问道:“那你?这衣服又是怎么来的?” 小桃的表情带了几分迷茫:“连小姐吩咐让我穿的。” 几人面?面?相?觑地对视,沉痛地摇头。 云听白恨声道:“原来不?只是这妖邪摆了我们一道,这连霁竟然?也对我们使了调虎离山之计!” 封华砚实在是想不?明白:“可连霁为什么要支开我们,独自把葭葭带走?” 邬月虽然?同样面?有愠色,但?缺心眼直性子的他,却?没有很在意:“所幸连霁是个女人,否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那还不?干火烈柴。” 云听白的表情露出担忧,沉吟道:“虽然?我不?明白连霁所求为何,但?恐祂单独带走葭葭会对葭葭不?利,我们快点分头去找。” 他们都想不?明白前世冷心冷情,淡泊孤僻的连霁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事出反常必有因?,几个男主都怀疑是连霁把宋葭葭单独诓骗离开,是想要毒害她,否则为何处心积虑地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几位男主接连陷入了思维误区,认定了连霁是女人。 但?几位男主却?并没有想到,煞费苦心、殚精竭虑地营造单独相?处有时不?是为了加害,而是为了更好?的勾引。 连霁也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能把其他人都引开,留下葭葭和祂独处。 那几个觊觎葭葭的男人待祂如此松懈,想必因?是以为祂是女人的缘故。 连霁: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第100章 星稀河影转, 霜重月华孤。 夜晚的幽林,除了偶有几声虫泣鸟鸣,寂寥得有些可怕, 沁着?凉意的晚风吹过, 繁茂的枝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余音袅袅,重重叠叠的声浪,从周边响起逐渐被吞噬进无比的黑夜。 连霁有意无意地开口提到。 “这次也算是?稀奇,那只向?来和你形影不?离的雪貂灵宠, 它竟然没有跟来。” 连霁忽然提到系统, 宋葭葭有一?瞬间的神?经紧绷。 她心虚地别过眼睛:“那只雪貂懒死了,最?近一?段时日又生了些小毛病,我就没有带它来出?任务。” 系统本?就经常因为能量不?足时不?时就关机几天, 而自从系统上次带她去见过领导之后, 更是?说自己能量消耗过大需要休整一?段时间。 这一?次她就没有带上系统,甚至出?门的时候着?急忙慌,连几只灵兽都没有喊上。 但这却正和连霁心意。 连霁已经忌惮那只古怪的雪貂很久了。 这次祂千方百计地想要和宋葭葭独处,不?仅是?为了甩掉那些碍眼的男人,同时也是?防备着?那只古怪的雪貂。 连霁一?边牵着?宋葭葭往前走, 一?边指使着?藤蔓将身后行走的痕迹抹除。 连霁不?希望有人会来打扰祂的好事。 连霁很享受这难得的平静,宋葭葭却探头探脑的, 满眼警醒地瞪着?四周。 四下毫无人影,深山老林之中当真是?没有一?点?人烟,若是?不?慎和连霁失散了,那岂不?会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宋葭葭捏紧连霁的手?, 忍不?住加重了几分力?道。 连霁有所感应,祂微微垂眸, 唇角想要压却压不?住。 之前那次树精的事情给宋葭葭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宋葭葭连忙给连霁打预防针:“师姐,等会要是?撞见那只蜘蛛精了,你可不?能丢下我,我们一?起去追。” 但宋葭葭仔细想了想,却又有些泄气,很有自知之明地恹恹道。 “算了,我跑得这么慢。我还是?在原地等你,不?然我跟着?你去也是?拖后腿,生生再次放走那只蜘蛛精。” 那次宋葭葭孤身一?人的时候,她内心深处的确忍不?住有些埋怨沈尧,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但其实细想一?番,沈尧那么做确实是?最?明智和理性的。 带上她,不?仅会拖慢脚程,延误战机,还会徒增危险。 说来说去,终究是?她太?弱了。 “不?会丢下你的。”连霁忽然开口打断宋葭葭的胡思?乱想。 连霁紧紧反握住宋葭葭的手?:“别说我主动扔下你。就算你开口坚持让我自己走,我也是?不?会走的。” 树精那件事不?仅给宋葭葭留下了心理阴影,同样让连霁也是?刻骨镂心,记忆犹新。 祂还记得当时遍寻宋葭葭的无助,说祂偏激也好,说祂固执也好,连霁再也不?想让宋葭葭脱离祂的视线一?分一?秒。 “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会比你更重要。” 连霁脱口而出?。 这句语气极其自然的话,却比任何一?句缱绻旖旎的情诗,更加动人。 宋葭葭呆呆地看?了连霁许久,只觉得一?股气流直冲脑门,脑子也随着?连霁这句话一?阵眩晕。 她又觉得自己像是?被泡进了酒罐子里,随着?气浪跌宕起伏,晕晕乎乎的。 山路崎岖湿滑,遍布荆棘和石块,周围又绿野繁茂,夜色浓深,本?就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走路,宋葭葭却一?直走神?,脚下踩着?一?块湿滑的石块,很快就一?个?踉跄,整个?身子都要倾倒跌滚,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 连霁眼疾手?快地伸过去,将宋葭葭拎起来。 其动作无比地熟稔迅速,细心温柔,简直和老妈子也差不?多。 宋葭葭跌在连霁蕴满幽香的怀里,猛然对上连霁那双放大的含情眼。 那双含情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盈满月色,仿佛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祂的眼底荡开。 宋葭葭的心跳猛然加速起来,整张脸红扑扑地立即想要站起来。 连霁立即关切地问:“葭葭,你有没有哪里被伤到?” 宋葭葭不?停地摆手?:“没有,连处皮都没被剐破。” 连霁却还不?放心,忽然想起来前几日她膝盖那血淋淋的伤口,关怀地追问道:“我那日给你敷了药,后面想要再给你敷,你就不?让了,那伤好了没有?” 宋葭葭一?时哑了声。 第一?次连霁强行要给她上药,宋葭葭只得撩起裙摆同意,后面却不?好意思?再麻烦连霁。 连霁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你果然忘了。不?日日涂药,那伤口可是?要留疤痕的。” 宋葭葭瘪了瘪嘴:“反正是?膝盖那里,平日里没人会看?得见,留疤也没关系。” 连霁竟然极其少有地瞪了她一?眼:“坐到那块石头上面,我给你涂药。” 宋葭葭怒了努嘴,只能不?甘不?愿地坐下。 连霁蹲在身侧,小心翼翼地撩起她的裙摆,露出?两只光洁的小腿,而膝盖之处却赫然有一?块血肉溃烂的伤口,表皮的疤痕泅出?血水。 这本?是?前几日前的小伤口,甚至还涂过一?次药,早已经在结疤了。 可刚才捉妖的时候,那蜘蛛精喷射得满院子都是?沾满粘液的丝线,宋葭葭忙着?躲闪,不?慎磕碰到了桌角,正好又是?那处结疤的旧伤。 连霁霎时满眼紧张:“这么严重,竟然还忘记涂药。” 连霁这口吻,不?像是?她膝盖擦破了点?皮,反而像是?她身负重伤,将要不?在人世那般严重。 宋葭葭哭笑不?得:“师姐,我哪怕不?管它,再长两天都快好了。” 修道者哪个?没受过伤吃过苦,渡劫之时被天雷劈得浑身焦炭,也只能硬挺过来。 宋葭葭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算个?吃不?得苦头的娇气包了。 可没想到连霁竟然比她还要紧张自身,就连磕磕碰碰一?下都无比的焦炙担忧。 连霁连忙取出?一?些储存好的叶片,磨碎之后涂在宋葭葭的伤口之上。 祂本?体的茎叶之上的尖刺有见血封喉的各种剧毒,但本?体的茎叶却是?解百毒的珍稀良药。 别说治这么一?点?皮外伤,便是?肉白骨,生死人也并不?夸张。 而祂本?体的茎叶虽不?若花瓣那么稀罕,却也数百年才能生出?寥寥几枝叶片。 但只要是?给宋葭葭用,连霁就一?点?都不?心疼。 宋葭葭若有所思?地看?着?满脸认真的连霁,淡淡的莲香盈满衣袖,盈满她的鼻翼。 连霁在百年大选的时候,被很多人评选为九州第一?美人,甚至修真界第一?美人,把那近百年以来最?出?盛名的明旭仙子也比了下去。 可这样九天谪仙般不?染纤尘的人物,却卑微地蹲身弯腰,任由尘埃泥土覆身,卑躬屈膝,满眼认真地给宋葭葭涂上药膏。 宋葭葭心尖泛起一?阵绵长的酸楚。 她觉得自己根本?不?配连霁待她这么好。 “师姐,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了。你,你当真不?记恨我吗?” 宋葭葭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弱弱地开口:“师尊,封华砚,还有邬月他们都……” “我也想不?通他们究竟是?眼瞎了还是?神?智不?清,既然忽视师姐你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反而总是?喜欢纠缠着?我……” 宋葭葭忽然又蓦然闭紧嘴巴,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她好像说错话了。 说什么几个?男人缠着?她,像是?在连霁面前故意炫耀,颇有几分凡尔赛的意思?。 宋葭葭急忙解释:“师姐,你别误会,我不?是?炫耀的意思?,他们的喜欢本?来就来得奇奇怪怪的,我只是?想不?通……” “我没误会。” 连霁神?色淡淡地开口:“因为我根本?就不?在意他们。” 的确,平时相处的点?点?滴滴之时,连霁和几位男主的相处,不?是?冷眼旁观就是?针锋相对。 宋葭葭沉默了一?会,涩声道:“师姐,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的肆意妄为,毁掉了你的姻缘,错改了你的人生轨迹,这一?切都怪我。” 连霁蹙起眉毛:“你不?要胡思?乱想,什么叫做你毁掉了我的人生,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有你的出?现,我才会——” “不?是?的,师姐,真的是?我,蝴蝶效应,是?蝴蝶效应!” 宋葭葭情绪激动地猛然站起来,按住连霁的肩膀,本?来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剧烈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有些龇牙咧嘴的。 连霁的面色一?冷,拍了拍宋葭葭的背脊让她坐下:“先敷药。” 宋葭葭稍微缓了缓情绪,冷静下来,虽然欲言又止,但却也呐呐地闭上嘴巴。 哪怕连霁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也不?能告诉连霁关于系统和天道的事情。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利己也罢,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绝不?能让第二?人知道。 宋葭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连霁的神?色。 连霁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冷了许多,像是?在生闷气。 难不?成是?因为她欲言又止,却不?能开口的秘密? 宋葭葭谨慎地试探道:“师姐,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 出?乎宋葭葭的意料,连霁半点?都没遮掩拉扯,坦言道:“嗯,我不?开心。” 望着?宋葭葭膝盖上因为被那几个?男人争风吃醋而误伤的伤痕,连霁那向?来柔顺温和地眸子中闪过阴戾。 连霁垂下长睫,遮住眼底的阴鸷恣睢,抬眸时却又变成了那个?温柔贤淑的明媚美人。 宋葭葭浑身僵硬地开口:“师姐不?高兴是?因为我?……” 连霁摇头。 祂给宋葭葭的伤口之处敷完了药,站起来冲宋葭葭笑了笑,轻声细语地慢慢道。 “这几个?男人纠缠着?你,却不?顾你的安危,让你因此受伤。” “他们口口声声说爱你,却一?点?都不?设身处地为你考虑,让你动怒怄气。” “那些疯男人好可怕。” “他们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师妹。” 其实这膝盖的伤不?过擦破了些皮,宋葭葭并不?怎么计较。 可却有人这样关心自己点?点?滴滴的一?点?小伤,甚至把自己的一?点?小伤当成了至关重要的十二?万分的大事。 曾经的鉴茶大师宋葭葭,对于眼前之人的话说颠倒黑白,挑拨离间的话说竟然毫无察觉。 宋葭葭只是?满脸感触和动容地握住连霁的手?,眼眶里包泪,喃喃地说不?出?话来:“师姐……” 连霁温柔认真地看?着?她,仿佛祂永远在她身后,成为她遮风挡雨的港湾。 “师姐,走吧,耽搁了不?少时间,我们还要跟上他们的步伐,快些去找那只妖邪呢。” 宋葭葭擦了擦微微有些湿润的眼睛,尽量表现出?一?种欢欣鼓舞的模样,蹦蹦跳跳地站起来。 “嗯。”连霁提起灯笼,摇曳的暖光照亮前方崎岖无尽的山路。 “师姐,你给我擦的药药效可真好,我这伤霎时就好了。”宋葭葭叽叽喳喳地在旁侧说着?话。 连霁不?时低应急声,祂一?边提着?灯笼走在前面,一?边动用灵力?清理着?前路的杂草野树,开辟出?一?条顺畅的小路,好让宋葭葭畅通无阻地走过。 于此同时,连霁悄悄地感知着?自己早已放出?的无数根藤蔓探查周边情况的回馈。 周边没有任何高阶妖兽,都是?些凡兽,但七八里路之后有潭通着?活水的野池子。 连霁望向?被浓重夜色包裹的遥遥远方,盛装着?清冷寒意的眸子,犹如月光倾泻那般忽然亮了亮。 连霁又四处感知着?有没有可以助力?的外物,在感知到不?远处就有几只猞猁。 连霁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暗自发力?,让藤蔓们驱使恐吓着?几只野物朝所在的方向?过来。 那几只凡兽并不?通灵智,被扭动的藤蔓所吓,开始四处逃窜,但藤蔓们却会拦截挡住它们,或是?直接强硬地拉住它们的四肢调转方向?。 逼使着?它们朝连霁和宋葭葭所在的这个?方向?,不?偏不?倚地而来。 耳畔忽然响起枝叶摩挲的簌簌声。 宋葭葭下意识地回头。 但为时已晚,几道黑影猛然飞窜过来,两只前肢猛然朝着?宋葭葭的背脊扑过来,利爪在黑夜之中泛着?凛冽森然的寒光。 金丹期的修为让她的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眼力?听?力?比起常人都要厉害许多,可她的金丹期终究是?磕了丹药强行升上来的,而不?是?修行战斗实践而来,对于危机的敏锐度远远赶不?上其他金丹期的修士。 “葭葭,小心。” 连霁敏捷地将宋葭葭一?把拽到自己的身后,自己却成了人体护盾,挡在了宋葭葭的身前,硬生生受了这一?爪。 而那几只罪魁祸首,已经逃窜进了灌丛深林之中,惊起几只鸟雀,很快便不?见踪影。 “师姐!” 宋葭葭惊疑不?定地连忙凑过去,她提起灯笼,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一?道皮肉模糊的血淋淋的大口子,从连霁的右脸颊处一?直纵横贯穿到了脖颈直至锁骨末端。 宋葭葭惊吓得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灯笼随之掉落在地。 “师姐,你的脸,怎么办……你这么好看?的脸……” 宋葭葭手?足无措地喃喃着?,连忙翻找着?自己的乾坤袋:“药,我的药……不?对,先,先止血……” 宋葭葭连忙用锦帕覆盖在连霁那狰狞的血口之上,紧张地语无伦次。 “师姐,你刚才给我擦的那个?神?药药效那么厉害,你快给自己的脸擦擦啊,这么大一?道伤口,若是?留疤了可怎么办……” 连霁竟是?一?点?也不?在乎,平静道:“没有了。你刚才不?是?说,留疤也没关系的嘛。” 宋葭葭面色发白地摇了摇头,手?心里满是?冷汗,紧张地一?直在咽唾沫。 “那怎么能一?样,我不?过膝盖蹭破了皮,也疤也不?怕。” 宋葭葭满脸焦炙和担忧,额上甚至冒出?虚汗,小嘴叭叭个?不?停。 “而且,就算让那只山猫扑到我身上,我也不?过后背挨挠一?爪,这背上受点?伤罢了,衣裳遮得严严实实的,就算留下伤疤也没关系。” 宋葭葭满眼难过,涩声说。 “师姐,你不?该给我挡的。” “我没有你长得好看?,你这样伟大的脸,是?修真界界花,你的脸比我重要数百万倍。” “我背部那样的地方,就算留下疤也没关系,和你的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连霁这样仙姿佚貌的美人,别说这样一?道狰狞的血痕,就算是?一?颗小小的麻子,都会毁掉祂这完美无瑕的绝世容颜。 宋葭葭看?起来愧疚自责地快要哭了 “师姐,你若是?毁容了,我该怎么办,都是?我对不?起你,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我都还不?清的。” 连霁摇了摇头,竟然还有心情和宋葭葭玩笑:“当然还得清,甚至我还赚了。” 宋葭葭这么的关心和担忧祂,连霁此时的心情确实很好。 多亏了宋葭葭告诫过祂绿茶有多可怕,对于连霁却犹如指点?迷津,暗室逢灯,这才开发了自己的天赋技能。 表面上看?上去清纯善良,其实工于心计,处心积虑地装可怜装无辜,擅长苦肉计装可怜,三言两语变能把情敌气得半死。 现下看?来,这招对于宋葭葭也很管用。 连霁处心积虑的奸计得逞,眸底溢出?笑意,温声安抚着?内疚自责,满脸担忧的宋葭葭。 “不?碍事的,只是?一?点?小伤,我去附近找个?池子清洗一?下。” 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连霁故作无意地叹道:“呀,也是?赶巧了,这里正好有个?池子。” 宋葭葭愧疚地跟在连霁的身后,不?停地碎碎念:“师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当心才引来了野兽,让我帮你洗吧,让我帮你上药,这样才能减免我一?点?自责。” 连霁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葭葭,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不?仅想清洗脸上的伤口,还想洗洗身子……” 宋葭葭呆呆地仰起头,看?向?连霁脸颊之处血淋淋的伤口,那道可怖的伤口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锁骨,不?仅脖颈之处满是?污血,甚至连上衣的前襟也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师姐,那我在前面的大石头那里等你。” 宋葭葭想了想,又把灯笼留下,放在池子旁边。 “师姐,有灯笼陪着?你,你不?要怕。我也守在石头后面,你一?叫我,我就出?来。你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如此弱小的她,并不?明白连霁究竟是?怎样可怖的存在,却执意想要站在祂的身前保护祂。 似乎有些可笑。 连霁却觉得自己心头泛起酥酥麻麻,却又痒痒的暖意。 宋葭葭接连说了两次“你不?要怕”,可最?怕黑的人明明是?她,却执意要把灯笼留下。 宋葭葭想要把光带给祂。 但不?需要灯笼。 宋葭葭早就做到了。 连霁忍不?住失笑道:“葭葭,我的修为早已可以夜视,反而是?你更需要灯笼,你放心,这池子和周边我都已经探查过了,没有什么危险。” 宋葭葭只好抱着?灯笼走到石头后面,乖乖地坐下。 月沉星落,除了风吹树梢的声音夹杂着?几声遥遥的虫鸣,竟然如此的安静。 宋葭葭甚至能听?到连霁解开衣衫的摩挲声,随即是?人体入水的声音。 宋葭葭咬了咬唇,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安静乖巧地等待着?连霁净身沐浴。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烟,声在树间。 耳畔传来活水流淌的潺潺声,却几乎听?不?见连霁的声音。 宋葭葭闲的无聊,玩着?自己的指甲。 玩指甲玩无聊了,忍不?住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莲瓣手?钏。 说起来师姐给她的这条宝贝手?钏,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可是?救过她一?命捏。 宋葭葭只是?稍微伸出?手?扒拉了一?下手?钏,身后的连霁却忽然发出?一?声急促的闷哼。 宋葭葭下意识地站起来,担忧地问:“师姐,你怎么了,难不?成这池子和温泉一?样有毒蛇?” 连霁低低地呜咽一?声,含糊不?清地轻声说:“没,没事。” 宋葭葭满腹疑惑地坐下。 但她猛然想起来连霁叮嘱过自己不?能随意触碰那手?链,于是?连忙停止手?贱,不?再扒拉手?腕上面的莲瓣链钏。 可连霁却再也没有了动静。 宋葭葭等了许久,估摸着?起码有了一?盏茶的时间,不?由得大声询问了一?句:“师姐,你还没好吗?” 连霁发出?一?声低应:“快了。” 但又隔了半炷香,连霁竟然还浸泡在那个?池子里没有出?浴。 宋葭葭心底生疑,忍不?住揣测连霁这种天仙般的美女?,偷偷摸摸地洗这么久,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师姐,你别拉了,我害怕——” 啊不?对。 “师姐,你别洗了,我害怕——” 连霁沉默着?没有回答,死寂的气氛显得有些诡谲。 “唔……” 隐隐约约地传来连霁含糊不?清地闷哼着?,再度奇怪地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吟。 师姐如此反常,肯定遇到了危险! 宋葭葭再也忍耐不?住,担忧焦虑地冲过去:“师姐,怎么了?!” 第101章 宋葭葭完全是脑子一热就冲了过去。 连霁洗了这么久的澡, 还发出些?奇奇怪怪的声响,着实让宋葭葭很担忧祂的安危。 毕竟都是女人,也没?什么特别?需要顾忌的。 三步并做两步地拐过巨石, 水流潺潺的声音在夜色之中?格外地清晰。 眼前是一汪幽深水潭, 池水清澈见底, 有几片枯叶漂浮在水潭之上。 这水潭呈现不规则的圆弧状,旁侧蓁莽的密林灌丛生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日光月色都无法从挨挨挤挤的枝叶之中?挤进去。 这方绿潭的上方却是没?有丝毫遮挡物, 一览无余, 清亮的月光倾泻而下,像是天然的聚光灯,池面?仿佛熠熠生辉那般, 由夜风荡开细碎的波纹。 此时正是初夏的深夜, 几点?萤火乱扑飞舞,跌跌撞撞地朝着池边飞去。 明月浮空,清霜堕地。 流萤乱扑,扇底微照。 河流运裛,几尾水梭花游过, 促织高歌。 旁侧一条挂悬的瀑布从山间?垂落,活水不间?断地流入幽潭之中?, 飞珠溅玉,泛起粼粼的波纹,而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地立在瀑布之中?。 那人背对着她。 三千青丝不扎不束,犹如?绸缎一般的沉沉墨发披在身后, 露出白?皙光洁的背脊,莹透的肌肤犹如?琼堆玉砌, 素有性感之眼的腰窝微微凹陷,蝴蝶骨振翅欲飞,隐隐可见翘起饱满弧度的臀部和修长的大?腿。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美得如?同锦玉璀错攒簇,让宋葭葭羞得面?红耳赤。 连霁仿佛似有所感,一边用?指尖撩起长发挂在自己?的耳侧,一边转过身来。 “师姐你还好——” 宋葭葭焦炙担忧的声音,霎时却噎在了喉咙里。 宋葭葭呆若木鸡地愣在了原地。 她怔怔地和连霁一眨不眨地对视着,宋葭葭的视线忍不住缓缓地往连霁的脖颈下移。 完美无瑕的女主,宋葭葭最要好的朋友,朝夕相处的师姐。 她,或者说是他胸膛的肌肉结实又复又弹性,胸肌饱满,宽肩阔背窄腰,呈现着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完美的黄金比例犹如?匠人精心篆刻的神?像雕塑。 再往下面?,八块腹肌的肌线流畅,一颗水珠随着连霁的呼吸轻颤,顺着人鱼线悄无声息地滑入水池之中?。 连霁见到宋葭葭,却仿佛一点?也不错愕或是羞赧,就敞着身体,大?大?方方地让宋葭葭看。 冷白?皮,红果果,粉牛牛。 宋葭葭的大?脑宕机了。 西瓜麻薯泡芙肥肠烤大?葱海上钢琴师美味蟹黄堡爷们儿要战斗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豪情在天谁能与?我争锋中?华泰山天下泰安好客山东欢迎你老娘我今天的心情有点?小糟糕谁敢赛脸我就给他一剪刀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颜值已到达顶峰—— 宋葭葭的精神?一阵混乱,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是谁,她在哪里,她在干什么。 连霁逆着月光走到宋葭葭的身侧,仰头俯视着岸上的宋葭葭。 眸子湿漉漉的像是蒙着一层水雾,仿佛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祂的眼底荡开,堆砌着万种风情的眼角之后的泪痣勾人心神?,像是魅惑人心的海妖,伸出手要将她拖入无尽的深渊。 连霁的长发被水汽打湿,细碎的碎发一绺绺地贴在额头上,让祂不再像平日那般高不可攀和完美无瑕。 若只看祂那张雌雄莫辨,精致完美得毫无死角的五官,任凭谁也不会想到祂竟然是一个?男人。 “葭葭。”连霁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薄樱一般的粉唇泛着光泽,连霁缓缓冲她伸出手,犹如?月下逮捕猎物的海妖。 不行,她要逃—— 宋葭葭的心底仿佛被安了一个?防火警报器,此时正在警笛大?鸣地提醒道。 快逃。 再多看一眼,她就完蛋了,再也不能抽身离开了。 她必须得逃—— 宋葭葭慌不择路,却一个?踉跄踩到了池边的青苔,整个?身子脑袋朝下倒栽便掉到了池子里。 冰凉的河水无穷无尽地从宋葭葭的五官里面?倒灌进来,胸口一阵闷窒。 连霁刚想要把掉到水里的宋葭葭救起来,却看见宋葭葭自己?从池子里爬了起来。 她浑身湿透,呆呆地从嘴里吐出一口水,面?无表情地看着连霁,还是没?有说一个?字。 难不成被吓傻了? 连霁心底一沉,但祂勾引的计划还没?完成。 “葭葭,你全都看见了。” 连霁声音低沉地轻声叹道。 他的唇角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步步逼近,池水随着祂双腿的行走而划荡开两道粼粼的波痕。 连霁貌似沉静,其实情绪并不如?常,祂的胸口像是装了只活蹦乱跳的小鹿,东闯西撞,心跳得很快。 连霁的眸底跃动着碧翠的芒光,因为情绪激动忍不住显露出了真身,周身灵气?暴涨生出了不少的真身的显象,无数的藤蔓和莲瓣漫天飘落。 无数葱蔚洇润的青色莲瓣飘散,这些?由于灵力暴涨而生成的花瓣表面?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芒,颜色夹在麹尘与?青楸之间?,就像是犹如?绿碧玺和翠榴石一般的宝石那般熠熠生辉,甚至犹如?有生命那般缓缓涌动流淌,在夜色之中?犹如?漫天萤火,点?燃了沉沉的夜色。 而连霁瞳孔的颜色,变成了孔雀翎一般的青色。 这双碧眸此时满眼炙热地看着宋葭葭,目光灼灼,犹如?珠光闪耀玓瓅,如?同席卷了无边山河的青山灼灼,星光杳杳,里面?却都是宋葭葭的倒影。 与?连霁平日里总是薄唇微抿,岑寂冷隽,眼底是漠然一切的凛冽,那副寡淡沉静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比对。 风华绝代的男人将她堵在池中?,浅笑着步步逼近。 “葭葭看了我的身子,难道就不曾想过负责吗?” 宋葭葭仔细地思索了一会,迎着连霁期待的目光,缓缓抬手。 一个?清脆的大?嘴巴子打在了连霁的脸上。 连霁:“???” 连霁:“……葭葭,你不是告诉过我,手是用?来打天下的,不是用?来打媳妇儿的。” 宋葭葭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质问道:“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连霁:“???” 连霁怔了一下,眼底带了几分委屈:“葭葭,你到底怎么了?” 宋葭葭又沉思了许久,忽然开始打自己?的嘴巴子,喃喃自语道。 “不对啊,怎么眼前的妖怪被打了也没?有消失,难道只能打我自己?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在做梦,我之前便做过梦自己?变成了个?男人,把师姐强制爱,如?今又开始做这种异想天开的梦……” “嘶——为什么我都这么用?力打自己?了,我还不醒过来,为什么……” “葭葭!”连霁连忙用?手紧紧地桎梏住宋葭葭的双手,以免她再伤害自己?。 宋葭葭的脸颊被自己?打得满是红痕,她却手足无措地摇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你是女主,你是师姐,你怎么可能变成男人,怎么可能……” 连霁抿了抿唇,委屈巴巴地轻声道。 “我之前便告诉过你,我本体乃是青莲,真身并无阴阳之分,雌雄同身,混沌一体。但我可以在这之后分化选择性别?,甚至还可以为了所爱之人诞育子嗣……” 连霁因为害羞,后面?的一句话越说越小声。 宋葭葭大?脑又宕机了许久,完全没?注意到连霁的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 的确,之前泡温泉的时候,连霁是和她说过一次祂是个?不男不女的双性人,可当时宋葭葭完全没?有在意。 因为连霁是女主的身份已经深入宋葭葭的心底,成了宋葭葭的一个?刻板印象。 宋葭葭从未想过连霁不会分化成女人。 宋葭葭甚至做梦梦见过自己?变成男人,都没?想过连霁会分化成男人。 可刚才的画面?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连霁真的变成了一个?男人。 宋葭葭的心底五味陈杂,欲哭无泪。 没?有更糟糕,只有最糟糕。 男主们接连崩坏就算了,现在连女主都直接崩坏得改了一个?性别?。 这还怎么走剧情啊?! 洗了蒜了。 当看到宋葭葭生无可恋的表情之时,连霁有些?受伤地问。 “葭葭,我就如?此不堪,竟让你这般嫌弃厌恶吗?” 宋葭葭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不是,师姐——啧,师兄……唉。” 宋葭葭结结巴巴地喊了几句,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连霁了。 连霁倒是很贴心地接嘴:“葭葭叫我阿霁就好。” 宋葭葭头痛地捂住额头。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在心间?,倒不知道当今该如?何是好了。 宋葭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等着回到天衍宗之后报告给系统,再由系统转交上报给组织。 连霁看着宋葭葭一副很纠结痛苦的模样,善解人意地走过来,状似无意地问道:“葭葭,你怎么了,我是个?男人,就让你这般大?受打击?” 宋葭葭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开,知道连霁是男人之后,宋葭葭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和连霁随意亲近。 “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连霁乖乖地套上了一件外衫。 宋葭葭这才敢正眼打量连霁,带着几分气?恼地质问道。 “你何时分化成了男人,为何不早早地告诉我,竟一直隐瞒着我。” 连霁垂下眼睛,笑了笑:“我并非故意隐瞒,实在是之前人多眼杂,我只能等着和葭葭独处的时机。” 宋葭葭又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你平时虽然比女人稍微高一点?,但其实并不打眼和明显。” “可如?今被我撞破之后,我瞧着你,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的错觉,你的身量似乎变得更高大?了不少,喉结也显露出来,声音也低沉了不少……” 连霁很有耐心地解释:“之前我使?用?了可以遮蔽性别?的法器,所以让我的身量稍微矮小了一些?,骨架缩小,喉结隐藏,声音也微微调清亮了一些?。” 宋葭葭没?发现,连霁对于她的那一句“什么时候分化”的问题,却避而不答。 连霁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葭葭,曾经你传授给我何谓男德,你告诉我,贞操是男人最好的嫁妆。既然葭葭看光了我的身子,那可得对我负责的。” 连霁这语气?虽然听起来可怜,但却扣下来一顶大?帽子要让她负责,还有任务缠身的宋葭葭怎么会轻易同意? 宋葭葭眼珠子转了转,想通了一些?端倪,没?好气?地开口。 “什么啊,你口口声声说要来净身沐浴,却故意拖延时间?,又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躲在池子里不出来。让我担忧,引我前来。” “还说什么我看了你的身子要负责,你明明就是故意设了个?局,故意让我撞破你沐浴的!” 连霁无奈地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怨怼,只有宠溺:“葭葭,我并非故意躲在池子里不出来。” “葭葭,明明是你多次抚弄我真身的莲瓣,我才会浑身无力,身体燥热,无法起身,只能强自忍耐。” 当然,就算宋葭葭并不触碰这条手链,连霁也会计划出其他各种各样的方法,无论是故意引来野兽亦或是装病,总会千方百计地示弱,处心积虑地引来宋葭葭,挑破祂的身份。 宋葭葭蓦然想起了刚才自己?手贱扒拉手链的画面?。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手腕,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小瓣莲花。 “这,这是你的真身?” 连霁淡淡地颔首:“准确来说,是我一部分的真身,残遗着我的一缕神?念,不仅可以受我本体的影响保护你,但它被触碰之后的反应同样会影响到我。” 花瓣好像是植物的……生殖器官? 那她手链之上的这一片莲瓣,岂不就是连霁的大?晋江? 宋葭葭目瞪口呆。 她骤然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几次一旦触摸莲瓣,连霁那满脸通红却又欲言又止的奇怪模样。 天啊啊啊啊啊啊啊—— 也就是说,她竟然一直把连霁的晋江戴在手上,觉得无聊没?趣的还时不时就摸摸扣扣揉揉戳戳捏捏捻捻挑挑…… 宋葭葭尴尬地想死。 宋葭葭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想要把手链取下来,还给连霁。 但那手链却仿佛感知到了宋葭葭的念头,原本可以解开的活扣之处,突然生长死死地连接在了一起,而藤蔓手链坚韧如?铁,怎么取都取不下来。 宋葭葭猛然看向连霁:“这,这怎么回事,你快把它取下来。” 连霁施施然地开口,语气?明明那么温柔,却让宋葭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取不下来了,永远都取不下来了。” 连霁眉梢轻挑,笑意浮上眉眼,翘起唇角,声音温润如?玉却十分鉴定地说。 宋葭葭心头一跳,忙不迭说:“这么重要珍贵的东西,一直放在我这里终究不妥,你还是拿回去吧。” 连霁淡淡地摇头:“葭葭,若是你遇到危险,这条手链会保护你的。” “上次你把手链还给我之后,便突降横祸。自从你被树精掳走失踪的事情之后,我便决心再也不会让这条手链被你摘下。” 连霁轻声细语地说着,语气?温和从容,听起来似乎是在她和商量,但语气?却十分坚决。 连霁眼底的执着偏激让宋葭葭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宋葭葭头一次发现,其实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那个?看起来温柔善良的师姐。 连霁在外人面?前岑寂冷隽,孤僻沉静,在她面?前却是温柔体贴,慈悯神?圣的外壳之下,藏着扭曲偏激的固执。 连霁注意到宋葭葭闪躲的动作,眸光一颤。 “葭葭,你为什么要躲我?” 连霁脸上淡淡的笑容骤然拢着几分冷意,像冰霜笼罩着他双眸,眼底拢满阴鸷偏执。 “葭葭,那几个?自私的东西根本配不上你。” 连霁开面?见山的一通打直球,让宋葭葭彻底地懵逼。 “葭葭,我比他们漂亮,我比他们更强,我也是最听话的一个?。” “如?果我有什么不足,只要葭葭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学。” 连霁用?近乎祈求的语气?,卑微地哀求道。 “葭葭,不要总是看他们,只喜欢我一个?好不好?” 宋葭葭的久久沉默,让连霁的心头一窒。 连霁的声音微抖。 “葭葭,你刚才说你做了梦,变成男人和我在一起。” “既然你已经是女人,那我就分化成男人来爱你。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在一起,这不好吗?” 连霁的这一句话让宋葭葭心头一颤。 宋葭葭不愿去深想自己?在撞破连霁是男人的真相之上,心口似乎蔓延开隐秘的欢喜。 她只在认真地思忖,那些?男主因为她的到来开始崩坏,没?有和女主连霁琴瑟和鸣,比翼双飞。 而明明该是女主的连霁,还是因为宋葭葭的到来,是由于宋葭葭接连引发的一系列蝴蝶效应,才让连霁变成了男人。 宋葭葭的心底霎时变得有些?愧疚和自责。 好像是她改变了连霁的人生轨迹。 宋葭葭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着实是因为宋葭葭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同一天之内,宋葭葭知道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女主连霁竟然是男人的惊天反转。 宋葭葭本来就深陷于震惊之中?仍旧不敢相信,连霁竟然趁热打铁对她告白?。 救救救救救女主(过去时态)竟然喜欢她,修真界界花竟然喜欢她,如?此伟大?的一张脸竟然会喜欢她—— 配钥匙吗?陪几把!她根本就不配啊! 连霁仿佛察觉到宋葭葭的态度略微有一些?软化和迟疑,连霁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连霁弯了弯眉眼,犹如?往常那般善解人意,温声柔语地说。 “葭葭,我知道这些?事太突然,你一时无法接受,我都能理解。没?关系的,我会一直等葭葭。” 宋葭葭和连霁四目相对,看到连霁眸底的炙热,几乎快满溢流淌而出。 宋葭葭愣了愣,明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狠心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连霁观察着宋葭葭这副为难的表情,仿佛感知到了宋葭葭牵扯纠结,跌宕起伏不定的心绪。 连霁的眸光轻颤。 当宋葭葭无意中?说出她做的那个?梦,连霁就知道,宋葭葭心底一定有祂。 宋葭葭只是现在还不能转换自己?的心态。 没?关系的,祂会等,无论等多久。 连霁眉眼微微扬,打破了两人相顾无言的沉寂,轻轻地挑眉一笑。 “葭葭,喜欢我的身材吗?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可以往你偏爱的癖好再修整一番。” 回想起连霁那宽肩阔背窄腰,胸肌腹肌一应俱全的身材。 宋葭葭偏过眼睛,脸颊泛起丝丝缕缕的红晕,强自嘴硬道:“勉勉强强吧。” 连霁面?露了然,莞尔一笑。 “想要摸摸看的人不用?客气?。” 宋葭葭怔了怔,犹犹豫豫地问:“真的,真的可以吗?” 连霁满眼温柔却又语气?坚定地给予回应:“只要你高兴,怎么摸都可以。” “那,那我就试试啊,是你,是你主动邀请我的。”宋葭葭迟疑犹豫了一会,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伸进了连霁的衣襟。 连霁笑眯眯地看着宋葭葭,眸子里满是宠溺。 薅了一把大?胸的宋葭葭双眼放光:家人们,谁懂啊。 *—————————————— 眼看晨星破晓,熹光微暖。 遍寻不得宋葭葭和连霁的踪影的几个?人,虽然焦急上火,也只得暂时聚集在庭院里筹谋计划。 他们几乎一致认为连霁是想要毒害宋葭葭。 小桃虽不认同,但小桃也想不通连霁拐走宋葭葭的理由:“我亲眼目睹了连小姐和小姐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们的关系明明那般要好,连小姐瞒着我们,将小姐独自带走,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忽然修为最为高深的云听白?脸色一变,蓦然抬眸。 只见连霁牵着宋葭葭,从灌丛幽林之中?慢慢显露了身影。 仅仅只是遥遥一眼,云听白?便感知到了连霁的变化,脸色蓦然变得极其阴沉。 连霁取下掩藏外形的法器之后,身形变得更加修长高大?,整个?人的骨架舒展了一圈,手脚乃至四肢的每一个?细节都有变化,喉结凸显,声音低沉,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区别?。 否则连霁也不能用?祂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庞,欺骗世人那么久。 还不等几个?人质问,连霁便率先冲几个?男人挑衅地勾起唇角,直接一挑三。 “葭葭,你看看他们,一晚上忙着捉妖,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你呢。” 邬月这个?暴脾气?根本忍不了,直接便要动手:“你休要信口雌黄!若不是你悄悄带走葭葭,我们也不会遍寻葭葭整整一晚,你究竟意欲何为?” 封华砚和云听白?心思细腻,几乎在连霁一露面?的时候,他们便探查感知到了连霁的变化,不约而同满眼震惊地看向连霁。 封华砚几乎要裂开了,兀自低喃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云听白?修炼无情道,情绪一向少有波澜,而今他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连霁,你竟然是个?男人?” 第102章 此时此刻, 宋葭葭的心?底竟然生出那么一点平衡的快意。 因为几?个男主这副惊愕失色,瞠目结舌的模样竟然比她先?前还要更夸张。 尤其是邬月的反应最为剧烈,他大惊失色, 不敢置信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呆愣了许久。 随后邬月看起来十分愤恨地瞪着连霁, 眼眶通红,眸子里甚至好像带了几?分绝望。 而邬月的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邬月口?口?声声地说喜欢自己,更准确地来说也就是原主。 但如今看起来, 邬月好像因为连霁是男人的事情大受打击。 邬月就算现在不喜欢连霁, 恐怕之前也爱过。 宋葭葭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连霁。 连霁嘴角噙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回望了一眼宋葭葭,好像对邬月那般反常的反应漠不关心?。 而封华砚和云听白比起来邬月, 反应就要小很多了。 封华砚眸光复杂, 但好像也只是震惊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而云听白面有愠色,寒声质问道:“你这孽徒,处心?积虑地隐瞒自己的性别混入天衍宗,究竟是有何用意?欺师灭祖, 真是混账!” “今日你这孽障若不好好给本尊一个解释,本尊定?要将你逐出师门?, 轰出天衍宗。” 云听白如此恼怒,好像并不是因爱生恨,而只是单纯地觉得连霁对他这个师父有所隐瞒而生气。 云听白是这里最看重身份名号的人,活脱脱一个固执己见的老古板。 连霁面对盛怒的云听白, 却只好整以暇地勾起唇角,从容不迫地淡淡道。 “师父莫要动气, 你便是想要将我逐出师门?,也先?得问问后山那一位。” 其实连霁倒巴不得早点和云听白解除了这可笑的师徒关系。 祂最初潜入天衍宗,不过是为了找寻那个事情的真相。 而现在祂已经为了追求宋葭葭,暴露自己的性别,几?乎已经算是放弃寻求真相了。 若不是因为和止戈的约定?还未完成,连霁还需要继续帮助止戈找人,还需要待在天衍宗的身份,连霁才懒得和云听白叽叽歪歪说一通废话。 人类看重礼义廉耻,伦理道德。 可连霁又不是人类。 云听白这个师父在连霁的眼里并没有什么需要尊敬的,若是云听白这个老货敢和连霁争夺宋葭葭,连霁立即会和云听白不死不休。 云听白面色沉凝,咬牙切齿地恨恨道。 “无耻的混账,你仗势欺人,真是无法无天!好,先?不谈对你的惩处,那你一字一句地告诉为师,你究竟为何要隐瞒自己的性别!” 连霁似笑非笑地挑起眉。 “无可奉告。” 连霁故作?无害,露出一个欺骗性十足的笑。 “师父,我只能说一句,对于我的隐瞒,后山那一位他全数皆知,既是他点了头让我入了天衍宗的门?,那便证明我不会对天衍宗做出任何危害。” 这连霁说话貌似谦恭,实则言谈举止处处摆着架子。 根本不把?他云听白这个师尊放在眼里,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甚至还摆出后山的止戈来狐假虎威。 就连连霁遭遇问话也是油盐不进。 如此顽固不化,桀骜不驯的做派,让云听白动怒异常。 云听白甩了甩袖子,似乎忍不住想要动手?教训。 宋葭葭心?底始终还是最偏心?连霁,同时宋葭葭现在也不希望男主和“女主”动起手?来导致剧情有更恐怖的崩坏。 宋葭葭连忙打断,岔开?了话题:“师尊,你们既然捉住这只妖邪了,怎么还不处置?” 庭院之中,一个可怖的妖邪正在法阵之中发出癫狂的嘶吼。 这人首蜘蛛身的妖邪在法阵之中疯狂地挣扎,但身体的部位只要碰到?泛着金光的屏障,就会传出令人牙酸的皮肉被?烧灼的滋滋声,妖邪的表情痛苦不已,却仍旧不肯放弃,不停地冒险触碰法阵,妄想逃离。 云听白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云听白沉默了一会,才长长地喟叹一声。 “若本尊没看清他的脸,或许便一剑直接割下脑袋了事。但本尊怎么也没想到?,这恶名昭彰,杀人如麻的妖邪竟然会是他……” “谁啊?”宋葭葭不解。 云听白脸上拢了一层淡淡的寒霜,冷哼一声,才缓缓道来。 “在收了你们这两?个孽障之前,曾经有很多人来求本尊收徒。” “期间或有身份贵重的世家子弟,或有天赋异禀的天才。”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个看起来诡异可怖的怪物,他的名字应当是叫邱越尘,是天衍宗一个曾经极为出众的天才,单一风灵根。” 这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妖邪,竟然曾是天衍宗的弟子? 宋葭葭的脸上忍不住带了几?分震惊。 云听白继续说。 “单灵根又称天灵根,已经十分罕有,一旦入道便是被?抢夺的天才,无不拜入长老或是太?上长老的门?下。” “而邱越尘竟然是更加稀罕的风系天灵根。风雷冰这种变异灵根,比寻常的五行灵根的战力要更胜一筹。” 宋葭葭忍不住插嘴:“既然是天衍宗的人,我怎么完全没听说过啊?” 封华砚也忍不住微微抬眸,显得有几?分疑惑。 云听白斜睨了宋葭葭一眼。 “他起码是几?十上百年前的那一代新?生了,你还在娘胎里没出来,又怎么会认识他?” 宋葭葭还想发问,云听白凉凉的一个眼神,让宋葭葭讪讪地笑了笑,连忙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师尊,我闭嘴,你说。” 云听白便悠悠道。 “曾经宋掌门?和几?位长老认定?他是难得的天才,将他举荐到?本尊的门?下,望本尊收他为徒,却被?本尊拒绝了。” 紧接着云听白便跑偏了题,他满脸愠色地怒视着连霁和宋葭葭。 “本尊一心?清修向道,连邱越尘那样罕见的好苗子都没有收为徒弟。” “若不是你老子和老娘联合多位长老逼迫,本尊也不会收下你,更不会顺手?就收了连霁这个欺师灭祖的混账!” 一心?想要吃瓜的宋葭葭只得赔笑,连忙好言好语地哄着云听白。 “师尊,你先?别扯远了,快说说这个邱越尘到?底经历了什么剧变,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云听白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 “都说为师一心?清修向道,对于凡俗世事根本无心?探知。” “为师也只是有次在一次大典的筵席之中,听到?宋掌门?和几?个长老寥寥提起过几?句,这个被?宗门?寄予无限厚望的天才邱越尘,因为一个死去?的女妖入了魔道,被?师门?废了修为,逐出天衍宗,从此便再也没了音信。” 吃瓜人宋葭葭神色激动地站起来,不停地追问:“然后呢,然后还发生了什么,你这瓜保熟吗?” 云听白面无表情地掀起唇,非常残忍地丢下两?个字:“没了。” 没了?没了?这就没了? 宋葭葭感觉吃到?了瓜,又好像没有,十分的索然无味。 云听白侧脸,指尖轻掸长剑的飞灰:“为师昨夜留着他,不过是迟迟找不到?你,担忧你的失踪和这妖邪有关。” 云听白站起来,剑光凛冽。 “既然你现在已经全须全尾地回来了,那也是时候了解这个妖邪了。” 宋葭葭看了一眼那个在法阵之中不停挣扎妄图逃跑的妖邪,忍不住伸出手?。 “等等,师尊,难道你就不好奇这妖邪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宋葭葭眼看那妖邪一副疯疯癫癫,精神失常的模样,直接大声密谋到?。 “不若我们先?把?他放出来,然后跟在他身后,这样才能找到?以前被?他掳走的失踪村民的尸体。” “说不定?还能了解到?他为何会从一个天之骄子,沦落到?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怪物。” 云听白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宋葭葭的滔滔不绝:“不。” 云听白抬手?举起剑:“本尊一点也不好奇。” 宋葭葭急得跺了跺脚,连忙寻找场外援助,目光炙热地看向其他几?个人:“你们呢,你们都不好奇吗?” 小桃犹豫了一下:“呃,小姐,其实我还好……” 封华砚皱起眉毛:“别为了这么无聊的人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快点完成任务,才能早些回到?天衍宗。” 入了魔道的魔修封华砚在那个大能的府邸之中得了一件厉害的魔器,可以掩饰自己的魔力。 但云听白身为正道魁首的琅烨仙尊,修为实在太?过高深,和云听白在一起的时候,封华砚一直要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不敢泄露分毫魔气,实在难受得紧。 身为宋葭葭的死忠粉,邬月对宋葭葭本来是毫无底线的有求必应。 但现下邬月双眸失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仿佛还因为连霁是男人的事实大受打击,根本没听见宋葭葭问了什么。 只有连霁满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温柔而专注地看着宋葭葭,向来菲薄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往上:“嗯,我也很好奇。” 宋葭葭兴高采烈地仰起头,双眼放光:“真的吗?” 连霁侧过脸,轻笑出声:“嗯,我真的很感兴趣。” 宋葭葭面露怀疑地思考了一会,最后沮丧地低声道。 “师姐,不,不是,师兄,也不对,连霁,我知道你其实是为了陪我才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算了吧,我这样刨根问底探知这妖邪的往事,其实也没什么用,只会耽搁大家的时间。” 连霁摇了摇头,眉眼弯弯,处处都漾着风月温柔。 “葭葭,我是真的好奇,我也想知道邱越尘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情投意合,你不必为此反省自责。” 什么情投意合?这个词语是能这样用的吗?! 云听白和封华砚脸色遽然一变。 连霁丝毫不顾忌其他几?个男人就在身边,大大方方地撬墙角,温声细语地继续说。 “不过葭葭,就算我真的不感兴趣,我也不像他们那几?个自私自利的男人那么扫兴,只要让我陪着葭葭,我做什么都愿意。” 云听白:“???” 封华砚:“???” 连霁的意图十分明显,根本毫不掩饰自己疯长的爱意,像是得不到?宋葭葭便会立即枯萎,和求偶的动物一样,处心?积虑地觊觎着祂心?动的伴侣。 “葭葭,其实你不用那么认生的,你若是不愿再唤我师姐或是师兄,叫我阿霁就好。” 云听白:“混账!!!” 封华砚:“……yue”绿茶能不能死。 然而就在宋葭葭准备和连霁放走邱越尘探查往事的时候,刚才还不屑拒绝的云听白和封华砚却立即急了,连平日里的骄傲和脸皮也顾不得,连忙挤过来。 *———————————— 邬月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不知道失魂落魄了多久,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的异瞳饱含恨意,满脸绝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从未这么恨过自己。 上辈子他为了连霁,放弃宋葭葭。 连霁冷心?冷情,不论邬月如何的掏心?掏肺,倾尽一切地追求,却从未对他有过丝毫回应。 直到?失去?了宋葭葭,邬月第一次感知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才明白了自己对于连霁,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执念。 剩下的数千年以来,他都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 直到?老天开?眼,让他重活一世。 邬月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地看清了他的心?,他喜欢的是宋葭葭,而不是连霁。 确实,当他看到?连霁的时候,心?底也再无波澜。 可邬月怎么都没想到?连霁竟然会是男人?! 可笑他上辈子竟然为了连霁放弃宋葭葭,多么的可悲可笑。 邬月摇摇欲坠的站起来,咬着牙寻找宋葭葭的踪影。 邬月暗下毒誓,这一生他再也不会松开?宋葭葭的手?,但宋葭葭却没踪迹,院子空荡荡的。 不想当电灯泡,自请留守的小桃听见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眼见看着邬月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好心?提醒道:“他们跟着这妖邪去?山里了。” 小桃想了想,继续好心?地提醒道。 “你快去?找小姐吧,再不走,吃屎都赶趟不上热乎的。” 邬月:“???” 第103章 那只妖邪被放走之后?, 疯狂地蹿进山中逃命。 或许是他感?知到了云听白刚才倾泻而出的?可?怖杀意,哪怕明知被放走也是欲擒故纵,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人还在那里等着他。 如果他死了,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宋葭葭一行人锁定了妖邪的?踪迹, 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行进深山老林之中,走走停停地跟了一个时辰,才终于看见这只妖邪躲进了一个阴森的?洞穴之中,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妖邪的?老巢。 云听白蹙起眉毛:“这里好重?的?怨气和孽障。” 他们举起照明的?法器走进去。 这山洞之中到处都是充斥着粘液的?丝线, 地面还有干了一层又一层的?褐色血痕, 累累白骨堆积如山,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无辜的?新婚夫妇葬身在这阴暗潮湿的?洞穴之中。 终于走到了洞穴尽头,那只人首蛛身的?怪物阴暗地躲在角落, 长满黑色刚毛的?八条步足, 怪物的?胸前还有两对螯肢,八条步足的?跗骨分为多节,缠绕着些?许黏液的?乳白色丝线。 这种?巨大的?节肢动物,让宋葭葭觉得一阵牙酸,她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他怎么会从好端端的?一个人, 变成?如今这样?可?怕的?怪物?” 云听白满脸厌弃,不耐地说:“谁知道呢。” 云听白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阴暗潮湿的?洞穴, 看向?那只怪物的?眼底只是冷意。 “我?们已?经跟着他来到了巢穴,然而除了满地的?尸骨,并无什么线索。虽然天?衍宗早已?把他除名,但他现如今这副模样?, 以防今后?有人闲言碎语,还是得快些?把这孽障清除干净。” 云听白话里话外, 便透露出他这个人最是看重?名声虚礼。 连霁蹙起眉毛,轻声说:“他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故意档在了身后?。” 连霁话音未落,身下的?藤条蔓延而出,将那怪物和身下藏匿的?物体硬生生地拉扯分开,怪物发出凄厉的?嘶吼,像是被戳中了软肋,疯狂地挣扎着,腹部吐出无数带有黏液的?丝线。云听白手中的?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将那些?丝线尽数斩断,将那怪物肚腹吐丝的?地方恶狠狠地插了一剑,怪物顿时发出高亢的?尖叫,而怪物的?上身和下肢的?八条蛛腿却被藤蔓们死死地捆绑住,再也没了挣扎的?力?量。 宋葭葭举起照明的?法器,慢慢地走过去,终于看清了这怪物护在身下的?东西。 竟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 女尸的?五官清秀殊丽,头顶着毛茸茸的?耳朵,身后?一条蓬松的?大尾巴,看起来像是只松鼠妖。 传闻中这个风灵根的?天?才邱越尘,因为一个死去的?女妖入了魔,才会被师门废去修为。 看来这具女尸,应当就是导致邱越尘入魔的?女妖了。 这女妖本应当死去多年,现下却仍是栩栩如生,唇红齿白,冰肌玉肤,皓如凝脂,滑腻似酥。 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死了,只是短暂地小憩一会。 似乎就会下一瞬就会睁开眼睛,露出虎牙莞尔一笑。 在宋葭葭靠近那具女尸的?时候,那人首蛛身的?怪物立即变得情绪激动起来,他不停地扭动挣扎着,却无法破除藤蔓的?禁锢。 年岁活得最久,见多识广的?云听白,他凝神?观察了一会这具女尸,发出一声低嗤。 “怪不得这入魔的?妖邪杀害如此多条无辜的?性命,竟是为了使用如此恶毒的?禁术,剜别?人的?心头血来供养这具女尸,保她常年肉身不腐,经久不朽地存活于世。” 宋葭葭眼看邱越尘如此激动,自己不过上前了几步,就双眸赤红地瞪着自己,四肢啊不对,十肢并用地疯狂挣扎着。 “邱越尘?”宋葭葭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人首蛛身的?怪物久久未曾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他的?瞳孔一缩,身体微不可?见地轻颤着。 “邱越尘,我?们是天?衍宗弟子,奉命来将你剿灭,但你为何会从正道修士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邱越尘怒目而视,发出含糊不清的?尖叫,根本不搭理宋葭葭的?提问。 连霁微微眯起眼睛,用藤蔓缠绕着女尸将尸体提起来,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惹得那人首蛛身的?怪物发狂起来,那扭曲嘶吼的?模样?,浑然不像是一个人类。 连霁淡淡道:“她问什么,你就回答。既然你如此在意这具尸体,若是不配合,那我?也只能当着你的?面毁掉。” “——不——” 邱越尘骤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被藤蔓裹成?厚茧的?他奋力?挣扎着,然而这藤蔓看起来脆弱,却坚韧如铁,邱越尘如何发力?都不能摆脱被紧紧桎梏的?困境。 宋葭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复又重?新问道:“你为何会从正道修士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邱越尘满脸恨意,双眼通红地盯着眼前这群道貌岸然的?修士,直到连霁再次用藤蔓移动那具女尸,邱越尘神?色一变,十分崩溃地低吼道:“不要伤害她,不要,都是我?的?错!” 邱越尘的?精神?仿佛已?经有些?错乱了,他一直说着胡话,似乎将宋葭葭一行人当成?了其他的?旧相识。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畜生逼我?……不然奈奈不会死的?……不会……” 宋葭葭捕捉到一个名字:“奈奈?” 邱越尘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表情立即变得痛苦起来。 他满脸绝望地摇晃着脑袋,颠三倒四地说着胡话。 “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和奈奈分开的?,她虽然是松鼠妖,但她从没有伤害过人,她那么的?善良活泼,都是你们逼我?杀掉了她……我?后?悔了……我?要救她,都是我?的?错……” 宋葭葭满脸错愕,不由得失声道:“是你亲手杀了你喜欢的?那只女妖?!” 邱越尘仿佛受了刺激,开始疯狂地大吼大叫起来。 “父亲,爷爷,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再逼我?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挑不起家族振兴的?担子,父亲,求求你,我?不和她成?亲了,我?不该瞒着你们偷偷成?亲的?,我?给你磕头了,我?不会再去见她了,不要逼我?……” 虽然邱越尘的?精神?错乱,根本不能和他进行正常的?交流,但依靠着他的?只言片语,大体上也能推论出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世家血脉,天?子骄子,年少成?名,一入天?衍宗就被长老们青睐,争相想要收入门下,就连掌门宋温书也很欣赏他,曾经想让云听白将他收入门下。 邱越尘所在的?家族应当是把他振兴家族的?希望,早就内定了下任族长的?少主,长辈们一味的?鞭策敦促,却不料邱越尘这个全族的?希望竟然会爱上一只女妖。 其中发生了什么,宋葭葭不得而知,但应当是邱越尘的?家族逼迫着邱越尘在成?婚的?那一日,亲手杀掉了他的?爱人。 而邱越尘也在爱人死后?精神?崩溃了,变成?了如今这副神?智失常混乱,疯疯癫癫的?模样?,甚至从高傲清冷的?正道修士入了魔,变成?如今这个杀人如麻的?怪物。 宋葭葭的?目光复杂起来。 这邱越尘因为家族道义的?逼迫,亲手杀掉了自己的?爱人,杀了却又承受不住导致精神?崩溃。 而他更?是在这之后?彻底的?入魔,或许是因为他在新婚之夜杀了奈奈,这便成?了他的?执念,所以他才会专挑新婚夫妻下手。 “他变成?如今这副怪物模样?,或许是一种?邪术。”封华砚忽然插嘴说道。 封华砚在雾沼天?之中,不慎闯入那一位魔道大能的?府邸,那位魔道大能早已?羽化,但却留下了数不清的?宝贝和功法,甚至还有一些?正道禁用的?邪术。 “他应当是想要复活他喜欢的?那只女妖,想要倚靠入魔突破成?此界至高,踏破虚空,成?为至高无比的?存在。他肯定弑杀了很多生灵,未经驯化便生吞活咽了不少妖丹,而他怨念缠身,识海混乱,其中一只最强大的?蜘蛛类妖兽的?妖丹残遗着蛛兽的?意识想要夺舍,吞噬他的?识海,双方纠缠之下,邱越尘险胜,但最后?也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封华砚刚说完,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云听白,担忧身为正道魁首的?云听白会怀疑自己魔修的?身份,立即补充了一句:“我?也是听说的?。” 但云听白似乎根本没注意封华砚说了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邱越尘,陷入了失神?。 邱越尘曾经也是矜贵殊胜的?世家公子,天?资异禀的?翩翩少年,清冷禁欲的?正道修士,如今却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如今的?邱越尘蓬头丐面,面目狰狞扭曲,原本俊朗的?五官却十分的?憔悴枯槁,双颊的?肉已?经深深凹陷,颧骨高高地凸起,身下的?长满刚毛的?蛛腿丑陋污浊,而他发出不似人类的?凄厉哀嚎,眼角涌出大颗大颗的?血泪,让人心底生寒。 亲手杀掉自己的?毕生所爱。 他和邱越尘又有什么区别?? 云听白浑身僵硬,蓦然想起了自己那一剑穿过宋葭葭心口的?场景。 他身下逐渐泅开一团鲜血,将他的?衣衫浸染,逐渐蔓延渗透到天?空,甚至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诡谲的?赤色。 只要云听白一闭眼,就是宋葭葭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而他从此心魔缠身,再也走不出长梦幻境。 他再也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失魂落魄的?云听白猛然回头,用力?捏住宋葭葭的?肩膀,他指尖的?骨节泛白,声音颤抖地问。 “葭葭,我?们的?道侣大典什么时候举办?” “一回天?衍宗,我?便立即去向?宋掌门和宁峰主提亲。”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名分,你便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连霁和封华砚面色一变。 而刚刚赶到的?邬月也正好听到这一句话,他的?神?色剧变。 还真让小桃说准了,他吃那个啥都赶不上热乎的?? 性格最是暴躁冲动的?邬月,在瞬即之间化为一只巨大的?黑狐,血盆大口张开尖锐的?獠牙,猛然扑向?云听白的?后?背。 第104章 面对着这看起来万分凶险的撕咬, 云听白面色一凛,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在这瞬即云听白微微倾身, 旋身闪躲。 云听白腾空飞起祭出长剑, 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 化开无数道虚影,伴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直冲邬月而去,飓风带着剑影坠落,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 黑狐的口中?吐出紫色的光束, 妖力澎湃, 两?束光线直对,致使?周围的灵气疯狂涌动,惊得附近的动物四窜奔逃。 虽然邬月今后会是掌管妖族统辖九王的妖皇, 但他如今对上尚是琅烨仙尊的云听白, 还是太过勉强了。 局面并没有僵持太久,黑狐猛然喷出一口污血,卸力的瞬即便被云听白的攻击射穿了身体,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云听白走火入魔之时五识俱失,但他现?在可不是瞎子和聋子了。 此次出行同游, 云听白一早便察觉到封华砚和邬月对于宋葭葭有着觊觎之心。 他唯一失策的,便是怎么都?没有想到, 自己的首徒连霁竟然是一个男人,甚至也垂涎觊望着宋葭葭! 云听白表面上看似无波无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宋葭葭面前争宠抢爱一昧讨好,其实心底恨不得手撕这三个情敌。 尽管云听白再?是修行无情道的仙尊, 可他如今终究已?经动心生情。 云听白他也是男人,面对情敌, 依然会不可避免地生出警惕和嫉恨。 只不过云听白太看重虚名礼仪尊卑。 如今封华砚和邬月,明面上不过只是一个杂役和一只妖奴。 而连霁名头?上甚至还是自己的徒弟。 云听白堂堂一个琅烨仙尊,若是对他们率先出手,反而是自降体面。 所以云听白才?一直没有出手,只能要紧牙关眼睁睁地看着。几个情敌在宋葭葭面前献殷勤。 而这只妖奴竟敢不知死活地率先攻击自己,云听白占了道德上风,便能不顾情面地还手,甚至直接将这情敌一了百了。 云听白心底暗爽,倒是巴不得这几个情敌都?学学这冲动易怒的蠢狐狸,好让他能够理直气壮,不毁名声地出手解决这些情敌。 但云听白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自己这几个情敌。 他身为?仙尊自视甚高,在意名声礼节,没有早点亲自出手料理了这几个情敌,从没想到过这几个情敌而后将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迅速崛起。 眼看云听白抬手便要再?来一击补刀,宋葭葭心下惊骇。 邬月可是男主?之一,决不能让他这么死掉! “不!”宋葭葭下意识地冲到邬月的身前,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股脑地抱住黑狐的脖颈,挡在了黑狐的身前。 云听白瞳孔一缩,手掌微偏,才?让那一击的方向?倾斜。 “你干什么?让开!”云听白面色不善地厉声呵斥道。 “不过一只妖奴,本尊并不放在眼里,谁知这畜生胆敢伤我,本尊今日便要将这血脉污浊的半妖除去,禅心净化!” 宋葭葭别无他法,犟着脖子威胁道:“反正你不能杀他,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云听白身躯一僵,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你为?何要护着这只卑贱的妖奴?” “难不成,你喜欢他?” 云听白的声音渐冷。 “宋葭葭,明明你说?过你倾慕的是本尊,本尊垂怜你一场,不辜负你的情意,愿与?你举办道侣大典,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你竟然还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云听白看起来是真的动怒了,他低吼道:“宋葭葭,你花言巧语,如此玩弄本尊,究竟当本尊是什么?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面对着云听白恼羞成怒的步步紧逼,宋葭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场面有一瞬的寂静。 封华砚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暴露身份站出来。 而连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冲突,貌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实则连霁的眼神,在触及到宋葭葭和黑狐相触的肢体部位之时,有一瞬的幽暗阴鸷。 但连霁尽管有几分吃醋,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宋葭葭受伤,哪怕是破了一层皮都?不行。 连霁脚下的藤蔓蜿蜒,已?经做好了和云听白硬刚的准备。 云听白冷冷地皱起眉,高阶修士的威压铺天盖地携裹席卷而来,几乎让宋葭葭喉咙有被捏住的窒息感。 云听白寒声命令道:“让开。” 就?在连霁正准备出出手的时候,宋葭葭一把抱住黑狐毛茸茸的身体,不管不顾地撒泼道:“邬月是我的朋友,反正你不准杀他,你要是杀他,那我绝不会和你举办道侣大典!” “你——”云听白一时气结,但他却在听到宋葭葭只是把邬月当成朋友之时,脸色稍霁。 宋葭葭站起来,再?次警告云听白:“师尊,邬月是我的朋友,你要是一定要杀他,那我心底埋了心结,是决计不会和杀我朋友的人结为?道侣。” 云听白面带愠色地甩下飞剑,咬牙切齿地恨恨道:“孽障,你竟然还敢威胁本尊……” 不过是一个幻境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宋葭葭,他还要受这心魔幻化的宋葭葭的影子的威胁不成?! 可云听白的手指微动,全身却像是泄了气力,怎么都?无法再?拾起长剑。 宋葭葭转身不再?看云听白,她看向?缩在角落的邱越尘,表情带了几分疲惫:“我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是时候杀掉邱越尘回去复命了。” 邱越尘这么懦弱,亲手杀了自己所爱的女人。 可他却又因为?一己私欲,杀害了那么多的新婚夫妻来保住奈奈的尸身不腐,甚至还妄图用那么多生灵的鲜血来复活奈奈,实在是罪大恶极。 他该死。 宋葭葭颤颤巍巍地举起一把剑,但没杀过人的她,却又有些无从下手。 邱越尘毫不反抗,他只是满脸绝望,痛哭流涕地抱着那一具尸体,满脸血泪,喉咙里发出犹如动物那般的凄厉嘶吼。 这画面实在是让众人心情复杂,百感交集。 连霁眼看没杀过人的宋葭葭无从下手,连霁便放出几根藤蔓,干脆利落地绞杀了邱越尘。 云听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着邱越尘的尸体失神了许久。 他面对邱越尘有一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 忽然云听白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慈悯地吩咐道:“将他们合葬埋在一起吧。” “他们生前不能相守,死后还能一起长眠。” 宋葭葭满脸错愕,忍不住顶嘴道:“不是,师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 “这邱越尘亲手杀掉了奈奈,说?不定奈奈恨他还来不及呢。” 宋葭葭表情嫌弃地瘪了瘪嘴。 “奈奈她怎么会想和杀掉自己的仇人,生同衾死同穴呢。说?不定她讨厌邱越尘,讨厌得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宋葭葭一脸不理解,无奈地摊开双手。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我也不可能让奈奈的尸体开口说?出她的想法。不过我若是奈奈,这男的都?有脸杀我了,还有脸和我睡在一起?” 云听白:“………” 封华砚:“………” 邬月:“………” 他们的膝盖好像中?了一箭。 作为?吃瓜人的宋葭葭根本没想那么多,酣畅淋漓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我面对自己的仇人,那定然是恨入骨髓,不共戴天,深恶痛绝。” 云听白:“!” 封华砚:“!” 邬月:“!” 宋葭葭摆了摆手,忍不住继续发表意见:“反正我就?是个上不得台面,没有格局的小气鬼,我就?算把仇人大卸八块,千刀万剐,也是恨海难填啊。” 邬月的身体微抖,封华砚的脸色微僵,云听白的心头?一跳。 连霁满脸微笑地颔首,连忙奉承地赞同夸道:“葭葭说?得对。” 宋葭葭冲连霁摆了摆手:“走吧,我们去把奈奈埋了,这邱越尘就?别管他了。” 连霁听话地用藤蔓把奈奈的尸体卷起来,然后按照宋葭葭的致使?,让藤蔓挖坑埋人。 几个男主?跟在身后,竟不约而同久久沉默着,心虚地一直没有说?话。 *————————————————— 宋葭葭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逐渐崩坏的女主?,男主?和剧情创死了。 宋葭葭没了闲心再?瞎逛,和老?村长说?了一声,婉拒了村民盛情款待,便连忙乘坐云舟想要回天衍宗。 六神无主?的宋葭葭决心要快点去找领导请示一下,如今这个男主?女主?剧情全面崩坏的情况下,她到底该怎么办? 回程的路上,以免几位男主?再?出现?直接冲突的情况,宋葭葭安置了受伤的黑狐,直接闭门不出。 幸好没再?出什么状况,至少云舟是安全落地了,平安回到了天衍宗。 云听白被尊称为?仙尊并非虚名,他的实力很是恐怖,他那一击没有留情,邬月伤得很重,说?是肠穿肚烂也不夸张。 在这三位男主?之中?,云听白古板封建脾气大,封华砚嘴硬傲娇需要哄。 而邬月和他们相比起来,邬月总是卖乖讨好,宋葭葭并不讨厌他,时不时还会有些心软。 宋葭葭把重伤的邬月安置在自己的寝宫里,和几天没见的系统表达了自己想见领导的意愿。 雪貂愣了愣,但还是应允了。 [领导也并非咱们想见就?能见的,需要预约,我上报一下,你等等我的消息。] 宋葭葭也只能暂且按捺住不安的心绪,等着和领导的相见。 百无聊赖的宋葭葭眼看黑狐皮毛上面满是污血,奄奄一息地趴在窝里,好心地准备帮他稍事清理一下,等会再?请来要药师丹修来给邬月好好治疗一番。 外头?的日光很足,宋葭葭搬出一个小马扎,小心翼翼地清洗着黑狐满是污血的皮毛。 黑狐仰头?安静地看着宋葭葭,目光里满是炙热得快要满溢而出的爱意。 他好幸福。 幸福得快要死去。 他宁愿时间就?永远暂停在这一刻。 黑狐摇着尾巴,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蹭着宋葭葭的手掌。 午后的阳光生暖,晴空如洗,白云厚裹,挤过挨挨挤挤的树枝缝隙,洒落了一地铜钱般大小的光圈,风吹过,花枝乱晃,投下灰色的剪影。 恍惚间,宋葭葭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很是熟悉。 同样的这一刻大树之下,她枕在黑狐柔软的肚腹上,任性地非要抱着毛茸茸的黑狐睡觉。 “松开,热死了。”黑狐表面上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却并没有真的挣扎,而是任由?宋葭葭拉着他最敏感的耳朵和尾巴,不时还手贱地摸摸粉色的肉垫。 黑狐眯着一蓝一金的异瞳,喉咙里忍不住发出清浅的呼噜声。 忽然一只十指犹如削葱根,肌肤犹如堆琼砌玉的纤纤玉手,横斜里伸出来。 让宋葭葭蓦然清醒。 只见连霁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一双眼睛却满是阴鸷地盯着黑狐,轻声细语地笑着说?:“葭葭,我来帮你。” 第105章 连霁主动提出要照顾邬月, 宋葭葭难免愣了愣。 “好,多谢师姐——不对,师兄, 好像也不对, 连霁……” 宋葭葭暂时还是不能习惯, 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姐,竟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连霁眸中闪过笑意,嘴角翘起微不可察的弧度:“葭葭,都说了多少次了, 叫我阿霁就好。” 明明只是一?个稍微亲近的称呼, 不知怎么回事,宋葭葭却觉得?有些害羞。 宋葭葭犹豫了一?下,低声轻唤道?:“阿霁。” 黑狐低低地呜咽着, 仿佛很不乐意让连霁代替宋葭葭, 连忙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宋葭葭的手?掌,甚至还用尾巴缠着宋葭葭的小腿,不让她走掉。 连霁微微一?笑,挡在了宋葭葭的身前:“这种粗活我来就好,不用劳烦葭葭。” 然而连霁温柔的笑容在面对黑狐的时候, 就笑得?有些瘆人了。 连霁有些嫌弃伸出手?,给?黑狐揉搓皮毛。 可是没办法, 哪怕连霁心底再不爽,都不能让宋葭葭来碰这只骚狐狸,平白无故地让这骚狐狸得?了和葭葭亲近的良机。 黑狐眼睁睁地看着连霁挤开了宋葭葭。 邬月:“!” 然后连霁故作无害,脸上露出欺骗性十足的笑, 十分地瘆人,一?双手?故意用力地碰到黑狐的伤口, 黑狐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邬月:滚啊! 宋葭葭只是转了个身,蹲下收拾洗漱的用具和给?黑狐治疗的药品,刚把?坛坛瓶瓶罐罐收好,再回头的时候,便看见黑狐张开嘴,血盆大口咬在了连霁的后脑勺上面,黑狐张大的嘴獠牙审慎,直接包下了连霁的半边后脑勺。 连霁那冰肌莹彻的脑门上,缓缓流下一?道?刺眼的血痕,顺着脸颊蜿蜒滴落。 连霁微笑道?:“葭葭,你看,这种危险的粗活,这么一?只粗鲁暴躁的妖奴,我说了还是我来吧?” 宋葭葭:“大哥你先别说了,你在流血啊……” *———————————— 药师和丹修给?黑狐上药包扎好伤口之后,还开了内服的煎药。 宋葭葭实在是看不下去连霁和邬月互相伤害,便吩咐连霁去煎药。 连霁看起来不太乐意,嘴角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 宋葭葭安抚道?:“阿霁,你去把?药交给?侍人,让他?们煎好药端过来就行。” 连霁还是第一?次被?宋葭葭主动唤了一?声“阿霁”。 连霁怔了怔,一?股从未有过的酥麻感,像是电流那般蹿过祂的心间。 连霁脸颊荡开薄晕,红晕从脸颊游到耳后根,连霁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身子像是浸泡入了热水之中,脸红耳赤,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轻声道?:“好,那我马上就回来,很快。” 宋葭葭哭笑不得?。 这话说得?邬月好像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只要连霁不在,邬月就会?会?吃掉她似的。 宋葭葭吭哧吭哧地把?受伤虚弱的黑狐抱起来,抱进自己的寝宫里的软床上面。 之前黑狐的待遇是和几只灵兽一?样,被?安置在了寝宫长廊之后的耳室。 “这几天我看你受伤可怜,才让你睡我的软床,以后等你伤好了就不行了。” 邬月对宋葭葭一?直有分离焦虑症,只要宋葭葭不在,邬月就显得?格外的狂躁易怒。 而邬月受伤之后则显得?格外的脆弱,比起平时还要更加黏人。 眼看宋葭葭就要出去,白光显现,邬月立即化为人形,可怜兮兮地抓住宋葭葭的袖子,眼圈泛红,声音嘶哑地轻声说:“主人,你先别走,陪陪我。我想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宋葭葭莫名其妙地皱起眉:“什么事?” 邬月的喉结滚动,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主人,我想要告诉你一?件你会?觉得?很荒谬的事情,但?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宋葭葭想了想,坐在床畔鼓励道?:“你先说给?我听听。” 邬月大着胆子仰起身子,双手?试探着伸出来抱着宋葭葭的脖颈,修长的指尖骨节泛白,两人近得?几乎耳鬓厮磨。 这个动作很是亲密,亲密得?宋葭葭有些微的不适。 但?宋葭葭实在好奇邬月口中的消息,专心致志地等着邬月说下去。 邬月凑近宋葭葭的耳畔,喉结艰涩地滚动,声音喑哑:“主人,你喜欢的这个云听白,今后会?杀死你。” 宋葭葭瞳孔一?缩。 她当然知道?,她早就知道?。 可男主邬月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宋葭葭愣愣地张大嘴巴,正准备发问,身后却有碗碟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音。 宋葭葭大惊失色,连忙转身,对上连霁冷凝的脸色。 而她还被?邬月揽着脖颈,保持着如此亲密的动作。 连霁面无表情地看着宋葭葭,看不出喜怒。 宋葭葭霎时之间变觉得?心慌和心虚起来,像只蚱蜢高高跳起来,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邬月,我们只是在商议事情……” 连霁眼神微凝滞,眸光微颤,抿着唇沉默了一?会?。 尽管连霁心底吃醋,却还是忍不住关切宋葭葭的安危,面色端肃,开口缓缓地问道?:“邬月刚才说云听白要杀害葭葭,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竟然被?连霁听见了?! 自己重生的事情非同小可,一?旦外传,很多心思?不正的人都会?动歪念头,而他?现在还尚未成长起来,应付不了那么多妖魔鬼怪。 就算他?还是那个管辖妖族统御九王的妖皇,他?重生的消息一?旦被?太多人知晓,恐怕也会?被?一?些老怪物们顾忌,联手?讨伐。 毕竟这修真界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内里暗流涌动。 当一?个人虽然出众却无法强大到震慑众人,很有可能就成了一?些老怪物的眼中钉。 邬月虽然无法摆脱兽性的冲动易怒,但?他?一?介妖皇,绝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物。 他?愿意告知宋葭葭,是因为宋葭葭是他?的毕生所爱,他?的重生就是为了挽救惨死的宋葭葭。 但?邬月绝不会?让宋葭葭以外的人,得?知自己重生的消息。 邬月心底一?抖,脸色僵硬地冷冷道?:“你听错了,没有的事情。” 连霁蹙起眉毛,眼底犹如淬满寒芒,却也没有再追问。 一?时整间屋子陷入沉寂,宋葭葭如坐针毡,宋葭葭只能自己打破诡异的气氛,故意装傻,乐呵呵地打圆场:“刚才的药摔坏了,我再去喊侍人煎一?份。” 宋葭葭焦头烂额地跑出内室,刚转了个拐角,脑袋就毫无防备地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胸肌平时放松时的状态是软的,宋葭葭其实也没被?撞得?有多疼。 但?宋葭葭还是夸张地揉着额头,她挤眉弄眼地抬起头来,对上封华砚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封华砚脸色阴沉,像是死对头来找宋葭葭算账那般,一?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模样。 宋葭葭撇了撇嘴:“华子,你找我干什么?” 封华砚双手?使劲地摁住宋葭葭,切齿拊心,就差咬牙捶胸了,他?情绪激动地低吼道?。 “你真的要嫁给?云听白,成为他?的道?侣吗?你知不知道?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畜生!宋葭葭,我只告诉你一?次,他?会?害死你,他?会?杀了你的!” 宋葭葭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另一?个男主封华砚也会?知道?这件事情?! 封华砚前几日因为云听白一?直在场,又只能强忍着压抑愤怒,不能暴露他?身为魔修的端倪,一?直憋了很久的情绪。 封华砚一?向内敛,哪怕再恨一?个人或是再爱一?个人他?都不喜表露,深埋心底。 但?封华砚如今却难掩情绪激动,竟然无比直接地开口问道?。 “葭葭,难道?你真的就那么喜欢云听白吗?” 宋葭葭刚要张嘴说话,却蓦然想起来连霁和邬月就在她身后的内室。 她寝宫布设奢华,布局分为外殿和几间内室,虽然隔了两个拐角和一?架屏风,但?封华砚情绪激动,就他?说话这大嗓门,恐怕连霁和邬月是听得?到的。 宋葭葭目前的人设,理应还是个痴恋云听白的恶毒女配 可难道?让她当着连霁的面,说她喜欢云听白? 不知怎么的,宋葭葭胸口有些闷窒,实在是张不了这个口。 封华砚如此犀利的问题,着实让宋葭葭沉默了一?会?,她才冷哼一?声:“你什么档次,敢打听我的事。” 封华砚却被?宋葭葭这个吊儿郎当的态度,彻底地激怒。 封华砚没了耐性,气急败坏地低吼道?:“宋葭葭,我没有在和你玩笑!我是认真的!” 宋葭葭故意的插科打诨,显然让封华砚为此勃然大怒。 可宋葭葭真的不想当着连霁的面,说她喜欢云听白。 她不想让连霁误会?自己。 宋葭葭心底无奈,长叹一?声,含糊不清地开口:“华子啊,什么都问只会?害了你。” 封华砚始终无法从宋葭葭的嘴里,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封华砚满脸痛苦和无奈,向来高傲的他?眼眶微红:“葭葭,云听白那个仙尊根本算不得?什么,我以后也会?很厉害的。”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再等等我好不好?就等一?百年?,很快的,我很快就会?成为人上人,让你享尽一?切荣华富贵。” 听着封华砚画大饼,宋葭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等他?一?百年?? “大哥,你说大话也别闪了舌头,还等你一?百年?呢,我是磕了药才升到金丹的,统共就只能活三百年?。” 封华砚知道?宋葭葭误会?了自己,连忙急声解释:“葭葭,我并?没有给?你画饼,我不是那种说大话,只要我许诺了,就一?定会?做到。 随即封华砚为表决心,竟然发了一?个心魔誓:“等我平步青云之后,一?定会?让你和我平起平坐,共享万人之上的尊荣富贵。” “葭葭,我知道?你是吃了药才勉强升到金丹,寿数有限。可我在书上看到过一?种秘法,能够将两人的命格强行捆绑在一?起,连接两人的痛感,甚至同生共死。” 封华砚的眼神蓦然变得?温柔了不少,充满了向往。 “这样,我们就能够一?起活得?很久很久。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宋葭葭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封华砚今后会?成为魔尊,所以他?说什么一?起共享万人之上的尊荣的承诺,绝对不是空话。 一?向高傲自负的封华砚,竟然卑微地低下了他?的头颅,颤声问道?:“葭葭,你等我,好不好?” “葭葭,你不要和云听白在一?起,也不要搭理什么连霁邬月,好不好?” 之前领导千叮咛万嘱托,让她尽量维系剧情不要全?面崩坏。 所以宋葭葭害怕自己现今若是断然拒绝,会?刺激到封华砚。 毕竟难保封华砚受到刺激之后,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让剧情更恐怖地全?面崩坏。 宋葭葭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封华砚发了心魔誓,而连霁和邬月就在内室,自己的人设又是个痴恋云听白的恶毒女配。 而就在宋葭葭沉默的时候,内室的气温骤然降低了不少,连霁和邬月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邬月甚至已经准备拖着重伤的身体冲出去。 宋葭葭脑子疯狂地转动着,在封华砚期待的目光中,用商量的语气开口:“华子啊,要不这样……” “你追你的,别管他?们。” 封华砚:“???” 眼看封华砚面有愠色,十分恼怒地就要开口,忽然一?只纸鹤从窗边飞进来。 纸鹤传来宋温书和宁馥的声音。 宁馥的声音无比惊慌:“葭葭啊,你和琅烨仙尊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温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过来主峰一?趟,与我们共同商议一?下你和仙尊殿下的事情。” 甚至还传出了云听白淡淡的声音:“我过去接她,很快便回来。” 什么?! 云听白要来找她? 而今纸鹤已到,恐怕云听白本尊下一?秒就要杀到她的寝宫了。 宋葭葭急得?额上生出虚汗,连忙拉着封华砚躲进自己的内室,急声叮嘱道?:“云听白马上就到,我先应付一?下他?,我们的事情之后再说!” 封华砚本来欲言又止,还想说些什么,却对上了笑里藏刀的连霁,和面色不善的邬月。 封华砚咬牙切齿地寒声质问道?:“宋葭葭,这究竟怎么回事?!” 宋葭葭连忙用手?捂住封华砚的嘴:“嘘——我先应付一?下云听白。” “华子,你也不希望现在就失去灵墟峰的这份工作吧。” 封华砚现在尚还不能正面对上云听白,自然不想云听白知道?他?明目张胆地在挖云听白的墙角。 封华砚磨了磨后槽牙,含恨地点头。 宋葭葭又转过头去,对连霁和邬月叮嘱道?:“云听白好歹是个仙尊,我可打不过他?,也不敢惹恼他?,你们若是懂得?我的难处,就先别出声,让我应付他?一?下。” 邬月才被?云听白打得?半死,只能满脸憋屈地点头。 哪怕是云听白正面对上,连霁倒也丝毫不畏。 不过若是能多隐藏一?会?身份,说不定能帮止戈找到他?想找的人。 连霁若有所思?地看着宋葭葭,眸底闪过喜意。 宋葭葭曾经对云听白告白,连霁没少为此吃过醋。 可如今看着宋葭葭这副忙于应付的模样,连霁从很多方面的细节都能感觉到她似乎并?不是真的喜欢云听白,而是一?种骑虎难下,疲于奔命的的感觉。 宋葭葭连忙跑出内室,刚转过拐角,便看见云听白施施然地从大门走进内室:“葭葭,我已经向你的爹娘提亲了。” 第106章 宋葭葭难掩错愕:“这么快?” 云听白冷淡的面色竟带了几分?微薄的笑意, 声音也?罕见的温和:“本尊想早日娶你进门?,以免日后横生枝节。” 宋葭葭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 宋葭葭生怕云听白会发现躲在内室的那几个人,否则依照着云听白这性?子, 那才叫横生事端。 宋葭葭难得热切地凑近云听白, 挽着他的臂膀:“师尊, 既然爹娘在等我,那咱们快去主峰吧。” 云听白敛眉低眸,垂着脑袋打量了一眼宋葭葭,皱起眉呵斥道?。 “你这小兔崽子又去哪里野了, 发髻散乱成这副模样。” 虽然云听白似乎不过?是如往常那般, 习惯了见面就教导训诫她一番,但语气却很温柔,让宋葭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云听白反手牵起宋葭葭, 便拉着宋葭葭欲要走进内室:“为师好心, 给你稍微整理一下。” 宋葭葭脸色遽然变得惨白。 这时候宋葭葭想要去拉云听白的手,动作已经慢了一步,云听白已经大步流星地越过?了屏风,宋葭葭连忙跟上,结结巴巴地解释:“师尊, 我,我和——” 但便是她这磕磕绊绊几句话的功夫, 云听白便已然走进了内室。 宋葭葭忍不住闭上眼,本来以为会爆发一场恶战。 良久却听不到任何动静,宋葭葭惊疑不定地睁开眼,只见她的寝宫内室之内没了那几人的踪影, 云听白站在她的梳妆台前,难得温和地轻声唤道?:“葭葭, 过?来。” 宋葭葭傻了眼,也?不明白那三个大男人是怎么活活消失的。 宋葭葭魂不守舍地走过?去坐下。 云听白拿起木梳,动作温柔地梳着宋葭葭蓬乱的鬓发,宋葭葭有些恍惚地望着铜镜之中模糊的倒影。 光影交错,无数扭曲的画面与声音交织着一闪而逝。 男人一袭白衣犹如三重?雪,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 男人缓缓伸出手,她立马双腿跪下,男人冰凉的指尖拂过?她的额顶,落下一点魂印。 “从?此你我授过?礼节,记录在册,便是名正言顺的师徒了。”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道?心惟微,人心惟危,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男人吟着书,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 男人头顶白玉莲冠,一头墨发沉沉及腰,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眉心一点朱砂痣,犹如天神?那般不可侵犯,风尘外物皆匍匐于他脚下。 他蓦然转过?头,淡淡地说:“葭葭,为师的话是什?么意思?” 打着瞌睡的少女陡然清醒,露出心虚的表情,呐呐道?:“师尊,我不知道?。” “你啊,这副样子如何能成大器。”云听白摇了摇头,微微偏头,眸底却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淡淡宠溺。 “师尊可是堂堂琅烨仙尊,我有师尊和爹娘在,根本没人敢招惹我。” “大道?无情,为师不定即日飞升,不可能一直护着你。” 男人略带责备地训斥道?,却没有抽出被少女□□得皱巴巴的长袖。 这突如其来的回忆,却被云听白的声音倏忽打断。 “葭葭,等我们结为道?侣,本尊会对你好的,以后咱们夫妻一体,不离不弃。” 宋葭葭的一捋长发在云听白的掌心之中。 眼看云听白微微颔首,他的脸颊绯红,似乎想要在她额头落下轻吻,宋葭葭呆愣地抬起头,不知道?该怎么合理地躲开:“师尊——” 身后却忽然有几道?紊乱急躁的气息飞速流窜。 云听白遽然回头,厉声呵斥道?:“什?么人在这里?!” 一只黑狐怒气冲冲地从?床铺里钻出来,过?了几秒,封华砚面无表情地推开衣柜柜门?,连霁皮笑肉不笑地从?屏风之后,款款走出来。 云听白快裂开了。 他刚才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三个男人竟然在身后。 云听白的修为距离渡劫也?不过?一步之遥,他本来可以轻松感知到内有陌生的气息。 但因着这里是宋葭葭的闺阁寝宫,云听白自诩君子,并不会故意去探知周围。 而刚才他们几个人都故意敛息收气,云听白忙着和宋葭葭谈情说爱,一时放松了警惕没有发觉。 几个人大眼对小眼陷入了沉默,却都不说话,显得格外的诡谲。 宋葭葭尴尬地假笑道?:“那个师尊,如果我说,我和他们只是朋友,我们一起在修炼呢,你信吗?” 云听白脸色难看,寒声质问道?。 “宋葭葭,你疯了?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不日就要与我结为道?侣,竟然藏匿这么多野男人在寝宫之中?” 云听白气极反笑,发出一声冷嗤。 “说什?么修炼,宋葭葭你当本尊是三岁小孩这么容易就可以糊弄吗?遮遮掩掩,必定有鬼,你们莫不是在一起双修吧?” 其实?这几个男人衣衫穿戴整齐,并无情动淫靡之态,虽然他们掩藏躲在宋葭葭的内室之中,很是不符规矩礼仪,但云听白知道?他们和宋葭葭并没有发生什?么。 可云听白还?是气不过?,口不择言地说出了这些话。 宋葭葭很认真地反驳道?:“那我和他们也?只能算是四修,不是双修。” “你!” 云听白勃然变色,横眉怒目地抬起手。 连霁神?色一变,几乎连飞带跑地挡到宋葭葭的身前,几乎是同一时间,封华砚和邬月都一瘸一拐地过?来护住宋葭葭。 宋葭葭满脸倔强地盯着云听白:“你打呀,你要打就打呀,干脆一剑杀了我更好。” “还?没结为道?侣,你就要约束我了吗?若是发觉我不符你的心意,你大可以后悔。” 云听白一怔,咬牙切齿地恨恨道?:“你以为本尊当真不敢收拾你吗?为师为夫,我都有这个资格。” 宋葭葭瞪着云听白:“那便请师尊随意责罚,反正道?侣大典之事还?未公布,我们之后还?是师徒。” 可云听白的手颤颤巍巍地在半空中停了许久,却还?是没能打到宋葭葭的神?身上,最终颤巍巍地无力?落下。 连霁侧过?头,对宋葭葭轻声道?:“我先送你去主峰复命,不要让掌门?和峰主等久了。” 一行人拥着宋葭葭走了出去,寝宫顿时一空。 云听白失魂落魄地愣在原地。 他轻声呢喃着:“你这种□□的女人,既然答应要与本尊结为道?侣,为何又和其他男人如此亲密?” 他堂堂一介琅烨仙尊,要什?么女人得不到? 而且他一心清修,元阳尚在,几千年?来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由?始至终都是个清白身子。 云听白自然望着宋葭葭同样一心一意地对他。 可宋葭葭却不顾他的感受,竟然和几个男人那么亲密。 这种勾三搭四,拈花惹草的女人,他云听白游何必高高捧在掌心里视若明珠? 这里不过?是他心魔生成的幻境罢了,这不是真正的宋葭葭,他要杀了这个风流花心的冒牌货。 云听白心乱如麻,一遍又一遍地说服着自己?。 但即便宋葭葭如此的风流浪荡,他还?是狠不下心杀掉宋葭葭,更是没出息地不愿放手。 他还?是想要和她结为道?侣。 只要她改,只要她今后能改就行了。 *——————————————————- 到了主峰,宋葭葭战战兢兢地走进殿内。 宋温书和宁馥两个人急切地迎上来,连忙急不可耐地询问了许多问题。 看得出来,尽管云听白提出要放弃修行无情道?,和宋葭葭结为道?侣的这个消息让夫妻俩十分?的震惊失措。 但他们其实?心底深处还?是喜出望外的。 毕竟云听白可是正道?魁首,天衍宗的最大牌面,这一方世?界的至强尊者。 可宋葭葭却一副神?色低落,郁郁寡欢的模样,让夫妻俩很快察觉出了端倪。 宁馥疑惑道?:“你之前不是吵吵囔囔着要嫁给尊上吗,怎么如今得幸遂愿,却又摆出这么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 宋温书拧起眉毛:“难不成你不想嫁给仙尊殿下?” 宋葭葭支支吾吾地说:“我,其实?我还?没有想好,从?前年?少不醒事,这太快了,我,我还?想再考虑考虑……” 夫妻俩面面相觑,似乎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之前是宋葭葭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要拜云听白为师,一心痴恋云听白,如今云听白动了凡心愿意垂帘,她竟然还?犹豫了。 宋葭葭自然不能把自己?的任务告诉夫妻俩。 她声音低弱地小声道?:“我知道?,爹娘一定觉得我荒唐至极,但我,我其实?现在还?不想那么快就结侣……” 宋葭葭原以为夫妻俩一定会把自己?臭骂一顿。 她却怎么都没想到,暴脾气的宁馥竟然毫不动怒。 “哦,多大点事儿呢,我本来也?舍不得这么早就把你嫁出去。咱们慢慢挑。” 明明她是天衍宗最出名的废物,宁馥的脸上竟然满是骄傲:“我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肯定不会嫁不出去的。” 宋温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其实?仙尊也?不一定就好。你若是真的和仙尊在一起,你们毕竟是师徒,肯定会有很多风言风语。” “他们不敢当面说仙尊的不是,说不定会说你蓄意勾引仙尊,人人一口唾沫能压死?人。” 宋温书明知道?若是拒婚仙尊,对于家族和夫妻在天衍宗的掌权一途是极大的损失,可他首要考虑的是女儿的幸福。 宋葭葭喉头发痒,眼睛湿热湿热,却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根本不值得这对夫妻对她这么好。 这个世?界向她敞开一道?缝隙,里面是她自幼渴望却又从?未感知过?的父母亲情。 而她并非本尊,只是一个贪婪的偷窥者。 *—————————————— 还?是那一个洞穴,经过?雪貂的通报,雪貂爬进去之后,银发美人才掀开藤蔓,缓缓地走出来。 宋葭葭快崩溃了,她这段时间就像是个走在钢丝上面的空中飞人,稍微不慎就会跌入无尽深渊。 “领导,怎么办,现在剧情男主女主全?面崩坏,我实?在是应付不过?来了。我都摆出那副油腻普信的人设了,可他们还?是爱我,我每天甚至还?要努力?维系调解着男主们的关系,让他们暂时和平相处,不能让争风吃醋的男主们杀害对方,我实?在是太累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任务。” 银发男人耐心地听完宋葭葭的倾诉,比起之前冷厉的态度,他这次的语气好了不少。 “我知道?你现在完成任务的困难程度,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宋葭葭双眸一亮:“真的吗?” 银发男人含笑鼓舞道?:“当然,现在任务已经接近尾声了,只要你完成一个任务节点,就是原剧情的大结局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虽然如今男主女主剧情一齐崩坏,但你也?无需太过?担心,你先按照我的指示再过?一个剧情点,只要等到大结局的时候,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宋葭葭忍不住把自己?长埋于心的怀疑问出口。 “可是领导,之前你和阿统一直强调要让我维系原剧情,为何如今却又不在意了?” 银发男人长长地喟叹一声:“万生万物的命运皆有因果,本应由?我这个界主一手篡定。稳定的六道?轮回,便是我的本源,这是我维系世?界的稳定,力?量的源泉。” “可是这世?界却随着这几个远超凡人,身怀非凡机缘和气运的男人们的出现,他们当中定有一个是新诞生的天命之子,妄图褫夺我的权杖。由?我定夺的命运全?面崩坏,我受到了巨大的反噬,开始衰退和消亡。” “所以我最初才会让你尽量走剧情,维系我力?量的稳定。” “可如今事已至此,我只能借你的角度,从?蛛丝马迹之中探查出那个敌人究竟是谁,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宋葭葭迷迷瞪瞪地听着,脑子九曲十八弯地转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其实?现在能不能保持原剧情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剧情之中,找出那三个男人谁是天道?的敌人,觉醒的新神??” 如今呈现衰败之势的修真界的界主,银发男人欣慰地点头:“不错。” “眼下已是最后一个节点,万望珍重?,今后你的来路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宋葭葭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道?:“领导,最近好奇怪,我总是看到一些很奇怪的回忆,好像是原主和几个男主日常相处的片段。” 银发男人脸色平淡地解答。 “这很正常,你占了原主的躯壳,她虽然已经身死?魂消,但依然有几分?微弱的神?念,还?残遗在这具躯壳之中。你看到的那些画面,或许是她觉得很美好的回忆吧,所以才会久久不忘。” 宋葭葭这才恍然大悟。 银发男人的眼神?,却在宋葭葭不注意的时候,蓦然变得无比的狠厉。 他怎么也?没想到,连霁竟然因宋葭葭分?化成了男人。 这可是上一世?没有发生的情节。 按照上一世?连霁飞升的结局,这个人会不会是祂呢。 可如果连霁是现今遇到宋葭葭才分?化的,那便对不上号。 而这三个“男主”竟然都是重?生的,当中必定有人就是他的死?敌。 但难就难在无法准确地把这人揪出来。 究竟是谁藏匿其中…… 银发男人面露深思,久久不得展眉。 *—————————————————————— 雪貂竖起尾巴,在宋葭葭回程的路上,给宋葭葭讲解起下一个任务点。 [过?几天陵凌州将会爆发一场可怖的兽潮,天衍宗许多弟子接了任务,奉命紧急前往陵凌州守卫城民,斩杀妖兽。] [原主最是贪玩,打着自己?想要历练的旗号,和爹娘请命之后,带着几个随从?去了陵凌州。] [兽潮暴/动,差不多百年?就要来一次。虽然妖兽数量骇人,但其中并无什?么高阶大妖,许多门?派的大能并不出山,但会派遣弟子前去守城,参与历练。] [经过?走火入魔,被原主悉心照料一事之后,云听白此时早已对原主暗生了情愫。] [就连上次原主外出去铲除那只妖邪,云听白都担忧原主的安危,纡尊降贵地跟了出去。而原主兽潮历练一事,云听白也?放心不下,还?是自降身份跟着去了。] [原主却因为嫉妒师姐连霁,自卑之下竟起了歪心思,竟然胆大包天地对云听白下了药性?极猛的春/药,这件事让云听白觉得受到侮辱,勃然大怒,甩了原主一个巴掌当即打道?回府。] 雪貂舔了舔爪子:[之后的剧情就快到大结局了,我之后再告诉你,反正你快杀青了。] 宋葭葭却不能理解。 [既然原主和云听白这时候已经是两情相悦,只差捅破窗户纸了,为何云听白被下了春/药会大发雷霆?他为什?么不直接顺水推舟呢?] 雪貂舔完爪子开始舔背上的毛,却因为长胖了,扭着身子舔毛十分?费劲。 [云听白修行的是不能动心生情的无情道?。] [原剧情中,云听白虽然已经动心,可他并不愿细想和承认。而原主胆大妄为地下了□□,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尽管她想要捅破这层窗户纸,自欺欺人的云听白却不愿意。] [反而当云听白注意到自己?真的动心之后,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欲盖弥彰他的心底并无惊喜,只有恐慌和害怕。] [在这之后,他就会杀妻证道?。] 宋葭葭吓了一跳,却又满脸疑惑:[可你们不是告诉过?我,云听白杀了原主是为女主报仇吗?] 雪貂很是郑重?地开口,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我已经向领导请示过?,这才能告诉你。] [云听白为了女主杀掉原主,那是当时原主自以为的想法。] [当时原主被污蔑为与魔修勾结有染,其实?疑点重?重?。] [但云听白当时打着冠冕堂皇的借口除去了原主,不过?是他害怕没了道?心,才会杀妻证道?] [这是连原主都不知道?的真相。] [你最初与组织绑定,组织并不能全?然信任你,所以才对你有所隐瞒。] 雪貂轻飘飘地说:[这等机密之事,自然等你考核通过?之后才能告诉你。] 宋葭葭本来还?想问,却被一声轻唤打断。 “葭葭。” 连霁提着灯笼站在门?口,仿佛已经等候了宋葭葭许久。 笑意浮上连霁的眉眼,连霁温和地应道?:“你怎么去了主峰这么久?” 宋葭葭一时卡了壳:“我和爹娘他们多谈了一会。” 连霁若有似无地多打量了宋葭葭肩头上的雪貂几眼。 祂无数次想朝宋葭葭袒露心扉和自己?的秘密,但因为这只让连霁忌惮的雪貂,祂都没能找到机会。 可如今宋葭葭最近眼底的疲惫,让连霁很是心疼。 连霁微微拉住宋葭葭的衣角:“葭葭,我们在外面说一会子话好不好?” 连霁咬了咬唇,语气有些许的委屈和不满:“不然等会进去,邬月和封华砚一定要缠着你。” 宋葭葭愣了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连霁的脸色:“我纠缠于他们其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风流浪荡的女人?” 今日宋葭葭接连应付三个男主,都被连霁尽收眼底。 宋葭葭每每回想起自己?和男主动作亲密之时却被连霁撞破,连霁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宋葭葭就觉得心头一跳。 她被那几个男主误会自己?勾三搭四,拈花惹草倒没什?么。 宋葭葭不在乎。 但她就是不想让连霁误会自己?。 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实?在是有口难言。 连霁摇了摇脑袋,宽慰道?:“葭葭,你无需多言。我知道?的,葭葭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宋葭葭满脸错愕,惊疑不定地抬眸。 连霁将宋葭葭揽在怀里,却无半点情/欲暧昧,只是为了给宋葭葭一些抚慰和安定。 “我知道?的,葭葭有很多逼不得已。” 宋葭葭瞳孔一震,身体遽然变得僵硬起来。 连霁温柔地望着宋葭葭,柔声安抚道?:“你不要紧张,不要害怕,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能感受到你的身不由?己?,你的不安恐慌,你的身心交瘁。” 连霁引导着宋葭葭靠在自己?的臂弯里,轻拍着她的脊背想让她放松一下,最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叹道?:“葭葭,真是辛苦了。” 没有误会,没有质问,没有辱骂。 而是感同身受到她的痛苦和无奈。 宋葭葭其实?并不想对外显露自己?的软弱。 哪怕对上几个男主宋葭葭也?不肯服软,可却敌不过?连霁温柔地来一句:“辛苦了。” 宋葭葭趴在连霁的臂弯里,无声地抖动着,心底的哀愁和委屈泄洪,有湿润慢慢泅满连霁的臂弯。 连霁终于将自己?思量了无数次的话说出口。 “葭葭,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困境。如果你愿意让我和你一起承担,我会很高兴。你对我有要求,我才能感觉到你的世?界有我。” 第107章 宋葭葭犹豫了一下?。 雪貂立即在她的耳边尖叫。 [不可以的, 绝对不可以的!你不过是侵占了原主的躯壳,来自异世的一抹幽魂。若是被连霁知道你是这样的存在,你说他会不会警惕和戒备你, 认为你是个?夺舍原主的怪物?] [人心, 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你真的敢堵一把吗?] 宋葭葭确实不敢告诉连霁自己的来历, 她不敢赌,她害怕连霁的眼底会是厌恶和嫌弃。 “非我族类,必有异心”的思想,恐怕很多人都?难免消除。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侵占原主躯壳的异世来者?。 她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如今所得的一切都?是来自原主。 连霁见宋葭葭犹豫迟疑, 摇了摇头也?不逼迫,语气温和地轻声?说。 “没事的,葭葭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我会等到葭葭自己想要说的那?一日。”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言说的秘密。 连霁的眼神一暗。 连霁想起自己一直寻求的真相。 从前?连霁并不在乎, 但连霁现今根本不敢让宋葭葭得知分毫。 若是被宋葭葭得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连霁很害怕宋葭葭会因此对自己生?出嫌弃厌恶之心。 *———————————— “什么,你也?要去兽潮历练?” 边婉君的神色凝滞,正在摸牌的手硬生?生?一顿。 “这兽潮差不多百多年就有一次, 莫说天衍宗,很多数不清的宗门弟子都?会趁此时机派出弟子前?去历练, 不仅磨砺实战经验,说不定有幸斩杀几只高阶妖兽,还能?收获价值不菲的妖丹妖骨或是妖兽皮毛。” 身着一袭骚粉,一双桃花眼风流倜傥的南流景笑嘻嘻地抚了抚扇子, 提醒道。 “婉君,别发愣了, 我们都?等着呢,快拿牌。” 边婉君的亲传弟子彭磊,没好气地瞪了南流景一眼。 “我师父看牌慢,你催什么催。” 边婉君却根本没了心思再?打牌。 “这百年难遇的兽潮对于那?些优异的弟子,的确是历练闯荡的好机遇。可对于很多实力平平却不够谨慎小心,或者?运气不好的弟子,却是能?够要命的一场历练。” 边婉君回想了一下?,表情满是惋惜:“我的徒子徒孙们也?有经历过兽潮历练的,五六百年前?,我就有个?徒孙就没能?回来。” 边婉君的脸色登时变得无?比严肃,认真地看向坐在桌子旁侧的宋葭葭。 “葭葭,你爹娘知道这件事吗,他们竟然会同意你出天衍宗,去那?么遥远的陵凌州参与铲除兽潮?” 宋葭葭欲哭无?泪地打量着自己这局一塌糊涂的牌色,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嗯,他们同意了。” 宋温书?和宁馥自然是不同意的,但被宋葭葭磨了许久。 宋葭葭苦苦央求他们,许诺今后至少百年都?安稳地待在天衍宗之内,从此便不再?动了外出闯荡的心思。 尽管宋葭葭修为低微,却又总是对外界的五彩斑斓十分好奇和向往。这些年来没什吵着囔着要出去闯荡历练,让这对夫妻受够了折腾。 不过这也?算是物极必反,宋葭葭越是脆弱,宁馥怕她受伤便越锢着她不让她外出,反而起了反效果,让宋葭葭更是向往天衍宗之外的广阔天地。 宋葭葭既然承诺去陵凌州一趟之后自此就收心,夫妻俩这才勉强同意,准备请了好几个?元婴修士甚至一个?化神期的修士守着宋葭葭一起去。 听见宋温书?和宁馥竟然同意了,边婉君的表情闪过错愕讶异。 但宋葭葭的亲爹娘都?同意了,她这个?干娘还能?说什么呢。 可边婉君心底仍是不安担忧。 修真界自古以来就是个?慕强残酷的天地,机遇往往就伴随着危险,宋葭葭此去一趟,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边婉君甚至忍不住主动提起:“你爹娘若是事务繁忙,我驭兽峰最近倒是空闲,我有几个?徒孙听说组队要去,不若我跟着去一趟,也?好照应葭葭。” 彭磊眼看边婉君如此关心宋葭葭,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小毛孩子亲自动身一趟,顿时就有些不高兴。 但彭磊的反应很快:“师父若是要去,那?我也?去。” 嬉皮笑脸的南流景摇着扇子,乐呵呵道:“那?不若我也?去凑个?热闹?不然你们都?走?了,没有人陪老朽打牌,日子真是没趣难捱。” 宋葭葭连忙说:“不用?,我师尊说护着我去一趟呢。” 上次和云听白不欢而散,两人这几日尚在冷战。 云听白只冷着脸说了句要护她一同前?去,就憋着气走?掉,再?也?没和宋葭葭说别的话。 而在宋葭葭的大力坚持之下?,宋葭葭和云听白结侣的事情尚未公布,只推说说她太小了,再?等个?一年半载磨一磨性子。 “什么?!”几人都?显得很是震惊。 就连南流景手里捏着的牌都?掉了下?来。 琅烨仙尊云听白何等人物,向来不问世事,一心清修向道。 如今陪宋葭葭肯出天衍宗这么走?一躺,纡尊降贵,自降身份都?算是说得委婉了。 宋葭葭见他们如此惊讶,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们她之前?接了委托出去捉妖,云听白也?是一路跟随。 边婉君不愧是女人,心思最是敏感,忍不住觉得怪异。 “你师尊他一向性子冷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怎么愿为了这些子小事走?一趟?” 南流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宋葭葭,笑眯眯地用?扇柄撑着额头:“你小子真是能?耐啊,惹得仙尊殿下?如此宠爱。” 宋葭葭皮笑肉不笑地和南流景打着太极。 “那?是,我师尊他老人家?就两个?徒弟,不疼我疼谁呢?” 可是之前?天衍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琅烨仙尊并不喜这个?被迫收下?的小徒弟,而是欣赏那?个?天赋异禀,姿容过人的首徒连霁。 提起那?个?首徒连霁,竟然从一介女身变成了男人,前?几日在天衍宗可算是爆发了不小的风波,上至长老下?至杂役,都?在讨论这件离奇的事情。 边婉君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许是我老了,真是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情情爱爱了。” 几位峰主都?是几千岁的老人了,而云听白现在不过才几百岁,放在几位峰主的面前?,都?算是个?小年轻。 彭磊忍不住看了一眼边婉君,又忍不住满是愤恨地瞪了一眼南流景。 南流景是个?风流浪子,红颜知己无?数,尽管他明知边婉君心悦之际多年,却故意不捅破这层窗户纸。 南流景故意装作看不见彭磊的小动作,他对着宋葭葭夸张地嚎啕大哭起来,但是虚伪得眼角都?不带一颗泪珠。 “呜呜呜……葭葭小友啊,你这么一去又得多少天啊,没了你这个?牌搭子,老身那?不得想死你。没了你这个?小活宝陪打牌逗开心,老身的日子那?得多无?趣无?聊啊呜呜呜……” 边婉君也?忍不住叹道,面露惆怅:“活了这么久,总觉得每天都?和昨天活得一般毫无?新意。若不是葭葭教会我们打牌,还真没想到人间竟有如此乐事呢。” 宋葭葭好心安慰道:“你们虽然三缺一,但可以去找我娘,可以去找逢峰主,或者?我表舅陆峰主。实在不济,大不了你们教会其他弟子一起打牌,不过我爹就算了,他事务繁忙。” 边婉君皱起眉:“你娘那?暴脾气,我怕我一圈牌没摸完,我就会和她打起来。” 南流景满脸无?奈。 “逢甘那?个?死老头子只会喝酒,如今被你带得开始沉迷唱歌。至于那?个?闷葫芦陆榆就更别说了,自从你带他去钓了一次鱼,他现在是风吹日晒都?要拿着那?根鱼竿出门。” 彭磊虽然只是峰主座下?的首席执事,可他反而最有峰主的架子,语气严厉地呵斥道。 “打牌这种不良嗜好,可不能?让弟子们学坏了,他们正当壮年,应当一心清修向道。” 彭磊轻咳一声?。 “至于宋葭葭你嘛……” “反正也?是个?五灵根,如今嗑药磕到了金丹期,修为再?难存进,倒也?是无?碍的。” 宋葭葭:“……” 她的母语就是无?语。 但看着边婉君和南流景一副难舍难分,空巢老人的模样,宋葭葭只得连忙安抚道。 “我很快便会回来,说好了,我还要教你们跳广场舞。” 南流景立即提醒道:“你还说要给?我们重新建一个?开踢歪呢。” 宋葭葭无?奈地纠正:“那?叫KTV,我不是已?经给?你们办好了一个?场地了吗?” 南流景很是嫌弃。 “逢甘那?死老头子每天都?赖在那?里,不是喝酒抽烟,就是用?那?副破锣嗓子唱歌,还总是吃一些臭乎乎的东西,我才不想和他一起挤。” 彭磊也?忍不住摇了摇头:“那?鳏夫性情孤僻,你多次邀约,他也?不愿过来,不然我们也?不会总是三缺一了。” 宋葭葭神色一动:“你们倒是提醒我了,逢峰主他孤寡可怜,我去找他说会话,晚辈告辞。” 边婉君却还在为宋葭葭雾沼天一事而后怕。 边婉君想了想:“要不我把我的本命灵兽借你用?几天?” 边婉君在彭磊和南流景错愕的目光之下?,把自己肩膀上的小白猫递给?宋葭葭。 小白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得了主人的命令,钻进宋葭葭的怀里。 这平平无?奇的小白猫不过只是拟态,真身却是一只无?比勇猛悍戾的白虎高阶灵兽。 边婉君还用?手肘捅了捅南流景,嗔怪道:“你做长辈的,不表示表示一下??” 南流景只得忍痛割爱地掏出几个?竹筒。 “老身也?不会别的,就会画点阵法。大型阵法必得施法者?亲临,而且需得场地布设和无?数资源。这是老身这些年亲笔画的几个?迷幻的小阵法,你只要打开竹筒便能?布设。” 这几个?小型阵法虽然杀伤力不强,但贵在方便,就算是宋葭葭这等不通阵法的人,也?能?随用?随使。 南流景之前?还是捣鼓了许久,才弄出来仅有的几个?。 在边婉君和南流景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下?,宋葭葭往丹药峰的方向飞去。 身后还隐隐响起南流景夸张的痛苦哀嚎:“葭葭啊,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把我的思恋带回来,这三缺一的日子怎么过啊呜呜呜……” 还别说,南流景的确幽默有趣,所以才能?让边婉君芳心暗许那?么多年。 而边婉君的徒弟庞磊。数千年以来同样是默默地守候着边婉君。 宋葭葭满脸揶揄地扣扣下?巴。 这三人的修罗场,希望在她完成任务之前?的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最终的结果吧。 *—————————————— 一股刺鼻的烟酒气和臭味遥遥地传来。 难怪南流景和边婉君他们哪怕三缺一,也?不愿意来这里。 宋葭葭拐进去,地底一堆空了的酒坛子。 桌子还摆着宋葭葭之前?研制的全臭宴:螺蛳粉,臭豆腐,还有用?类似于榴莲制作的灵果派。 逢甘抱着道侣的牌位,用?烟嗓醉醺醺地唱着嘶哑的情歌,夹杂着几声?啜泣。 “唔,葭葭来啦?” 逢甘抹了抹眼睛,慢腾腾地站起来。 一道狰狞扭曲的伤痕,从逢甘的左上半张脸的额角横跨到了鼻子之下?,几乎毁掉了大半张脸,他的右眼皮凹陷下?去,空落落的,整张脸都?留着呗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莫说天衍宗,就是丹药峰的弟子也?都?害怕峰主的这张脸。 可宋葭葭知道,其实五个?峰主之中,逢甘其实是最嘴硬心软的,他虽然终日酗酒却很善良,那?一身伤疤也?都?是为了救道侣而留下?的。 宋葭葭一点也?不怕他,反而因为混熟了,早过去没好气地开口。 “老逢,你不是答应了我,一天只能?喝一坛酒吗?” 逢甘心虚地偏过眼睛,故意岔开话题连忙说:“葭葭,你这发明出来的全臭宴可真好吃啊,过几天能?不能?再?给?我来一份?” 偌大的天衍宗之内,只有逢甘和宋葭葭有着极其相似的口味。宋葭葭喜好研发现代的美食,但对于修真界的土著尤其他们还大多辟谷,其实是很难接受的。 逢甘也?算是宋葭葭的忘年交了。 宋葭葭一研发出什么新鲜吃食,立刻就会来给?逢甘送来一份。 宋葭葭甚至还教会了他这个?思念亡妻的鳏夫在唱歌之中消磨时光,给?他修建了一个?简易修仙界版的KTV,让逢甘能?够握着话筒唱一整天。 而逢甘听说宋葭葭要去陵凌州历练一趟,顿时紧张起来:“小葭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几箱丹药给?你备着。” 几箱?…… 宋葭葭愣了愣,连忙阻拦:“不用?不用?,你若是有什么好药,给?我一瓶就够了,我这次去的话有师尊相陪,不用?过于担忧。” 逢甘拿了好几瓶疗效不同的丹药,却仍是不太放心:“会不会不够?” 宋葭葭也?不和自己的忘年交客气,甚至都?没客套两声?,就把逢甘拿来的几瓶丹药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够了够了,这丹药虽好,也?不能?贪吃,多吃了那?可是要灵气爆体的。” 眼看着宋葭葭满脸高兴地走?远,逢甘满是疤痕的脸也?不由?得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他的道侣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好好活下?去。 逢甘为了道侣的遗言,生?不如死地活着,终日里酗酒浑噩度日。 可自从宋葭葭出现之后,逢甘觉得自己的日子好像多了那?么点盼头了。 她就像是个?小太阳,不论是她带来的各种各样的吃食,还是其他从未听说过的游戏,经常给?逢甘带来新鲜和惊喜。 明明宋葭葭的天赋并不好,但她好像并不会因此忧愁度日,而是每天都?乐呵呵的,好像还能?带动身边的人一起享乐。 宋葭葭有自己的喜好和想做的事情,永远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不纠结别人的看法,不因别人的闲言碎语而轻视自己。 她总是爱笑,像是一株野草掉进了灵植圃里,尽管自身条件不好,却疯狂地汲取阳光养分和灵气,甚至还不吝向其他人分享她所拥有的一切。 就算向来厌世的逢甘和她待在一起,也?忍不住心情变得愉快了几分。 “蕴然,若是我们有孩子,肯定和葭葭一样的活泼可爱吧……” *———————— 宋葭葭在铸器峰绕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在一个?湖边看见了拿着鱼竿,一动不动的陆榆。 陆榆本来就是个?社恐,最不喜欢外出,长年累月地躲在铸器峰里不见生?人。 他之前?嗓子又受过伤,长久地不与人交流,都?快成哑巴了。 宋葭葭担忧陆榆成天闷在铸器的那?个?小屋子里会出问题,拉着他一起钓了几次鱼。 这下?可好,陆榆疯狂地迷恋上了这个?活动。 从今以后,不论是刮风下?雨,亦或是烈日曝晒,陆榆都?会搬着一个?小马扎坐在池塘边一直钓鱼。 眼见今天烈日高悬,火伞高张,陆榆那?个?呆子又傻乎乎地被炙热的太阳曝晒着,整个?人都?快晒黑了几个?度。 宋葭葭叹了口气,正准备走?过去,却看见小桃撑着一把伞站在了陆榆身边,憨厚地笑道:“陆峰主,这么晒的天,您怎么也?不撑把伞,我给?您打伞。” 陆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却和小桃似乎很是熟稔,并未推诿。 “好啊小桃,我这是第几次在舅舅这里,捉到你偷懒了?”宋葭葭好整以暇地走?过去,抱着手调笑道。 小桃见是宋葭葭,不慌不忙地笑了下?:“陆峰主这里常年冷清,他又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我承夫人的吩咐,当然得多来看看他。” 陆榆一看到宋葭葭,表情就忍不住浮现苦笑。 果然,宋葭葭摩拳擦掌地兴奋道:“舅舅,我又有了一个?好点子!” 宋葭葭每次来,都?会提出一些千奇百怪的点子,让陆榆做出一些奇形怪状的法器。 她每次来都?会长篇大论一番“手机”这个?法器到底有多实用?,陆榆实在禁不起宋葭葭的央求,已?经开始动手实施了。 陆榆把宋葭葭想要的法器递给?她,宋葭葭立即乐得眉开眼笑的。 宋葭葭摸了摸下?巴,眼看着小桃给?陆榆撑伞,烈日之下?投下?一条灰色的剪影,而小桃的额上生?出了几滴汗珠,不由?得有些心疼小桃:“舅舅,你回去做个?可以浮在空中的华盖,这样小桃就不用?撑伞了。” “葭葭,明日就要启程去陵凌州吗,还不回去收拾行李吗?” 连霁撑着伞,由?远处盈盈走?来。 宋葭葭应了一声?,向连霁小跑过去。 连霁看着宋葭葭跑得面红耳赤的脸颊,忍不住勾起唇角。 宋葭葭一出门,兴奋得就像是一头看见草原的小马驹,到处撅起蹄子撒野。 连霁拿出带着幽幽清香的锦帕,给?宋葭葭温柔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你。” “你一出了灵墟峰,就瞬间野得没影。” 宋葭葭有些心虚地看向连霁,连霁却笑盈盈的,一点都?不生?气:“葭葭,看见你这么畅快,我也?会高兴。” 幸而宋葭葭不是和什么男人裹在一起,横竖也?都?是些长辈,连霁乐得其所。 宋葭葭忽然拍了拍脑门:“哎呀,我刚才在和舅舅商讨让他做一个?自动伞法器出来呢,不然小桃给?舅舅撑伞撑那?么久,手肯定很酸。” 连霁忍俊不禁:“葭葭,人小桃并不怕累,她巴不得和陆榆多呆一会。” 宋葭葭愣了愣:“你的意思是,小桃对表舅他有那?个?意思……” 连霁失笑着点头:“之前?在鹤绥村我和小桃交易,便是答应了她今后多替她照顾你,让她好抽身来找陆榆。” 宋葭葭满脸震惊:“可是小桃为什么会喜欢上表舅呢?我平日里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连霁淡淡道。 “有几次陆榆在场,她都?一直眼巴巴地盯着陆榆看,只是你不曾留心罢了,或许是宁峰主吩咐小桃经常去照顾陆榆,次数多了,她见陆榆仪度偏偏,心地醇厚便动了心。” 的确,陆榆虽然嗓子受过伤,又是个?社恐,但他五官端正清秀,好歹也?是实力高强的一峰之主,性格也?不错,很好说话,对于宋葭葭算是有求必应, 更别说陆榆铸器的天赋绝佳。 说不定就是他那?副认真铸器的模样,把小桃给?迷倒了。 宋葭葭不甘心地捏着裙角。 “我竟然没瞧出来?都?怪小桃说得冠冕堂皇,说她只是应着我娘的吩咐才来照顾表舅,可恶,我这个?吃瓜人竟然这么迟钝,错过了好多瓜,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连霁摇了摇头,眸底漾起几分宠溺的无?奈。 宋葭葭对于感情的方面很是迟钝。 否则宋葭葭不会迟迟没有发觉小桃的心意,同样也?一直感受不到祂的心意。 就像连霁哪怕如同仆役侍从那?般,经常为宋葭葭亲手做很多琐粹的杂务,可连霁却并不觉得不值当。 就如同连霁现在为宋葭葭撑起这把伞,能?够和宋葭葭短暂而亲密共处地于一片狭小的天空,连霁也?甘之如饴。 *—————————— 出发前?夕,云听白把宋葭葭叫过去,冷声?训斥道。 “听说你这段时间带着几位峰主玩物丧志,你等会回去好好面壁思过,今晚罚录抄书?。” 云听白向来是不管闲杂事务的,这件事是掌门宋温书?偷偷打了小报告。 主要是几位峰主的地位不低,和他几乎算是平起平坐,人情世故之下?,宋温书?虽然臭骂了一顿宋葭葭,却实是不好训斥几位峰主,只得找来仙尊云听白出面。 因着明日就要离开天衍宗,去陵凌州一趟。 云听白准备回来再?生?训斥几位峰主,先对宋葭葭小惩大诫一番。 宋葭葭本来已?经被宋温书?臭骂了一顿,又被云听白逮着教训和处罚。 宋葭葭不高兴地瘪嘴:“我们又没去祸害其他安心修行的弟子,年轻弟子要修习奋斗,断然不能?沾染恶习。” 不等云听白再?度叱责,宋葭葭就滔滔不绝地为自己开脱。 “那?几位峰主早就修行了多年,早已?到了瓶颈之时,境界再?难突破寸厘。特别是逢峰主思恋亡妻终日酗酒郁郁寡欢,陆峰主也?是成天待在他那?个?小屋子里,现下?他们好不容易有了点爱好排忧解难,又有何错之有?” 宋葭葭得意地拍了拍胸脯,不以自己的废灵根为耻反以为荣。 “至于我,反正也?是个?五灵根的废灵根,嗑药磕到了金丹期,怎么修行都?无?法寸进半步,我为什么就不能?和几位峰主一起及时享乐?” 云听白被宋葭葭这一套歪理气得发抖,眼中几乎快要喷火,怫然大怒道。 “本尊事事为你思前?想后,否则本尊何必出头来横插此事,你为何总要忤逆为师,如此的叛逆乖戾!” 明明自己是为了宋葭葭和天衍宗的名声?着想,宋葭葭却辜负了他的好意,几乎没有一件事情不和他对着干。 云听白气急败坏,咬着牙一字字挤出牙缝道。 “你和这几位峰主天天如此恣意享乐而废了修行,若是传出去何等引人笑话?以后不准再?如此!” 宋葭葭再?一次和云听白不欢而散,就在去陵凌州的路上,云听白赌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等着宋葭葭来哄他。 然而宋葭葭乐得清闲自在,竟然没来找过云听白一次,把云听白气得直跳脚。 这正好便宜了无?孔不入的连霁。 *—————————————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远处围绕着陵凌州的群山脉络被熔金落日笼罩着,犹如一头匍匐沉睡的巨兽。 陵凌州整座城池皆被无?数兽潮团团围困,妖兽群犹如乌云翻滚那?般,好似一大片蝗虫过境将要此地啃噬得寸草不生?,犹若黑色的滚滚浪潮携裹着狂风骤雨席卷而来,陵凌州城主向天下?广发信函,更是向四?大宗门连发三道求救的消息 人族和妖族一直势不两立,人族屠戮妖族取丹晋阶,妖族则吃人修炼,两族早就是血海深仇,从未化解。 而两族时常发生?一些争夺相交领域的风波,妖族九王常有挥使命令,就让妖兽前?扑后拥地前?去屠杀人类,争抢地盘。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些小打小闹,但妖族九王几十年或是上百年就会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兽潮攻城,给?人类一个?下?马威。 往往被妖族选中的倒霉城池,是无?法用?小小一方修士的力量守住风雨飘摇的城池,城主会呼天吁地,四?处求告,束蕴乞火。 而正道大大小小数百个?宗门为了人类的脸面,无?有不应,都?会派出长老和弟子帮扶。 宋葭葭来的时候,兽潮早已?经开始攻城几天了。 无?数种术法相交在天空中散发出五颜六色的璨焕芒光,凶猛的火舌到处乱窜蔓延,城墙之上燃起滚滚浓烟,沸反盈天之中甚至听不清身边之人在叫唤什么,无?数只妖兽正在撞门或是试图跃上城墙。 宋葭葭没有很害怕,反而显得有几分兴奋。 “阿霁,听说这次兽潮,大大小小的门派都?会派出新生?弟子来磨砺历练,你说我会不会遇到雾沼天的朋友们?” 连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谁知道呢。” 带着天衍宗门派图腾的云舟飞到了城池的上方,因着是四?大门派的缘故,显然引起了几分骚动,但由?于大多修士和兽潮正在激战,这影响不过寥寥。 直到久久不问世事的琅烨仙尊云听白出现,登时让无?数人震惊错愕。 这兽潮虽然看起来唬人,但妖族九大妖王并不会现身,宗门们也?只是把它当成磨砺历练新生?弟子的一次机遇。 修真界一向唯强者?为尊,对于修士们来说,天大的机遇往往伴随着就是杀身之祸,但天命机缘已?定,境界的突破只能?靠自己在生?死之中突破。 所以宗门们并不会专门派人保护新生?代弟子,毕竟只有活下?来的才是强者?,宗门最多派几个?长老跟随,并不会出动真正的大能?,只是保证陵凌州不会彻底失守。 每个?宗门镇守的大能?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轻易不得出山,一心向道清修,便是门下?亲传弟子都?难得能?见几次。 而这么一次兽潮,竟然让久久不问世事的琅烨仙尊现身,自降身段,纡尊降贵来到陵凌州,实在是牛鼎烹鸡,明珠弹雀,太过于大材小用?,引来了无?数修士和妖兽的注目和惊恐。 云舟缓缓降落,云听白缓缓行到前?方,摆够了架子,才旋身飞至天空,领着天衍宗的长老和弟子们下?落。 尽管这些炙热的目光都?是在观望瞻仰云听白,但沾光的宋葭葭还是觉得与有荣焉。 宋葭葭动用?着金丹期的法力,周身运转着灵气,摇摇晃晃地跟着人群一齐飞下?去。 顶着连霁担忧关切的目光,宋葭葭轻咳一声?,身为天衍宗人与有荣焉地自豪道。 “兽潮汹涌,遇到如此陷城危机,无?所谓,我会出手——” 宋葭葭话音未落,一道妖兽发来的风刃在她快要落地之时遽然袭来。 只会御风飞行之术几分皮毛,却根本修行不精的宋葭葭躲闪不及,一个?踉跄,当着许多人的炙热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即将落地的瞬间摔了个?狗啃泥,人群之中登时响起嗤笑和嘲弄之声?。 *———————————————— 自知给?天衍宗丢了脸面的宋葭葭,满脸羞愧地躲在角落里。 连霁满眼心疼:“葭葭,都?是我不好,刚才正是临近落地那?一下?,我没想到你会……我也?没反应过来……都?是我不好。” “无?所谓,我会出丑呜呜呜……” 宋葭葭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能?装一次逼,却不料装逼失败,反而丢尽颜面,损失尊严,恨不得钻进狗洞里藏好再?也?不露面。 连霁温柔地抚着宋葭葭的脑袋,耐心地安慰道。 “葭葭,其实这不过一件小事,不值得你为此这么难过。他们大多数人都?在对云听白行礼,或许根本没人注意你。就算少有几个?人瞧见了,或许他们也?并没有看清你的容貌。” 宋葭葭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平时倒没什么,可这次却是这么多的人……还都?是其他宗门我不认识的人,呜呜呜呜好丢撵……我不活了……好丢撵……” 连霁轻叹一声?,丝毫不嫌弃宋葭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声?泪俱下?的宋葭葭揽进祂的怀里。 随即连霁把宋葭葭的脑袋摁进她最喜欢的胸膛之中,让她像只小猫般伏在自己的胸肌里,然后温声?问道。 “葭葭,还难过吗?” 宋葭葭吸了吸鼻涕,本来还想哭的,但她的脑袋和手心却触碰到饱满充盈的胸肌。 原本涕泗滂沱,哭得惨不忍睹的宋葭葭,上半张脸的眉毛耷拉着,眼睛包着眼泪,下?半张脸的嘴角却忍不住咧开上翘的弧度。 连霁又很温柔地问了一次:“葭葭,好些了吗?” 一时之间宋葭葭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脑袋埋在连霁的怀里,面红耳赤地呐呐道。 “好大——不是,好多了,我好多了。” 第108章 身?后陆续有人的脚步声?路过, 尽管他们未曾注意到这个角落,脚步匆匆地走过。 但宋葭葭却骤然意识到,她和连霁的姿势有多么的不妥。 宋葭葭连忙把手从连霁的衣襟前衫里抽了?出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 “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或许是脑子抽了?, 竟弄出那么一副寻死觅活的模样。” “或许是先前一下子情绪上头?了?,现?在想想也不算个什么事儿。” 连霁眉梢轻挑,唇角压不住地扬起。 “很正常,莫说人类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就连我都会有。” 宋葭葭满脸羞赧, 扭捏不安地为自?己小声?辩解道。 “其实?平日里我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一个人偷偷闷气难过,一一会, 我很快就会好?了?。” 连霁微微颔首, 神色平淡,从容不迫地说。 “的确,你平日里看起来总是一副乐呵呵没烦恼的模样。其实?就算你满腹忧愁烦恼,也被你偷偷咽下,自?己悄然无声?地排解掉了?吧。” 虽然连霁并?不是夸她, 而是这么一副平静模样地说出她的习惯,宋葭葭却更是觉得难以为情, 小声?道。 “所以你今后不用管我的。我嘛,没心没肺,伤神难过半炷香的功夫就好?了?。说不定你喝一盏茶的时?辰都没到,我就又?活蹦乱跳了?。” 笑意浮上连霁的眉眼, 眸底荡开细碎的芒光,轻言浅笑道。 “葭葭, 所以你更应该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与其让你自?己闷气半炷香的时?间?,不若让我哄哄你。你看,刚才?不过让你摸摸我,你眨眼就开心了?,这多合算。” “只要能用我的身?体,来哄得葭葭能多开心几分,我才?觉得我的存在有了?意义。” 连霁一眨不眨地看着宋葭葭,眸底其中流淌的柔软仿佛炙热的糖浆裹拌周身?,触之便?能让人忘却数百万种满心烦忧,卸下周身?的尖刺。 宋葭葭:“……” 连霁笑得眉眼弯弯,竟然旁若无人,毫不害臊地说出这么多句情话。 宋葭葭瞠目结舌地张大了?嘴,慢慢红了?脸。 最后宋葭葭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措慌张,她气呼呼地扭过头?。 “你越来越轻浮了?。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这么多的花言巧语,许多话本子可都说了?,越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越是不能轻信。” 连霁愣了?愣,等意识到宋葭葭消失不见的时?候,连霁连忙急切地追上去,捉住宋葭葭的衣袖。 宋葭葭忍不住左顾右盼,多看了?几眼周围川流不息的人流,生怕会引人注目:“松手,这么多人。” 连霁不肯松手,宋葭葭的衣袖捏在祂的手里形成了?无数褶皱,手背因为太过用力露出几道青筋, 连霁沉声?道:“葭葭,那你要听?我解释,我不想你误会我,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让你误会我。” 宋葭葭只得应声?许诺,像是在哄小朋友:“好?好?好?,你先放手,我不走,我听?你的解释。” 连霁这才?松开手,直视着宋葭葭。 被宋葭葭说了?他轻浮,此时?的连霁心底害怕,连霁立即故意面无表情,摆出一副很严肃的模样。 但也显得连霁如此的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 宋葭葭恍惚之间?这才?发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霁对她总是那么温柔地笑着。 让宋葭葭经常会忘记,最初的连霁是多么的岑寂冷隽,淡漠孤傲。 连霁一字一句,十分郑重地开口。 “葭葭,我不是人类,我也不太懂人类,我还正在学习如何更形象地成为一个人类,所以我可能一时?失了?分寸,让你误以为我轻浮放荡。” “可我并?不轻浮放荡,我只对你这样,只有你这一个人,我只会对宋葭葭这样。” 周围人山人海嘈杂喧闹,好?像蝉噪,水滚,羹沸一样,不断有人步履匆匆地走过跑过,无数种术法在天空炸开绚丽的各色芒光,几乎让人静不下心来。 “我面对你总是带笑,因为我一看见你就想笑,我忍不住。” “你说我轻浮放荡,轻而易举就说出那么多情话,因为我忍不住。” 身?后是嘈杂绚烂的世界,但连霁的那双含情眼之中却只有宋葭葭,好?像连霁只看得见她。 “葭葭,我只是太喜欢你,我不是人类,我不懂人类的想法。” “我很多时?候并?不理解有的人类,明明喜欢却口是心非,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我喜欢你,我就要说出来,我就要让你知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宋葭葭懵了?许久。 面对连霁如此坦率直接的告白,她总是有一种头?重脚轻轻飘飘的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连霁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呢? 宋葭葭总是觉得这不现?实?,她发自?内心地不敢接受。 这要么是她的幻想,要么便?是连霁的一时?头?热。 连霁并?不介意宋葭葭的沉默,祂善解人意地微微一笑。 “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只是不想让葭葭误会我。至于我的心意,我愿意耐心等,直到葭葭愿意接受的那一天。” 宋葭葭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她总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不真实?感?,好?像下一秒就会踩空,从如此幸福的梦境中回到残忍的现?实?。 宋葭葭并?不能否认。 宋葭葭刚才?故意置气转头?就走,连霁追上来的时?候,其实?她的心底悄声?蔓延开百千万种满心欢喜。 连霁并?肩走在宋葭葭的身?边,为她挡住汹涌拥堵的人群,唇角翘起弧度,连眼眸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刚才?的那些?话,全都是祂的肺腑之言,一字不假。 可连霁却隐瞒了?更多的内容。 是的,祂好?喜欢宋葭葭,喜欢到忍不住要告诉她,讨好?她,勾引她。 还有…… 连霁不敢告知宋葭葭的那部分。 连霁有着一副绝色艳世,莲华容姿的好?皮囊,可那犹如谪仙般出尘冷漠的外表之下隐匿暗藏着扭曲可怖的占有欲,祂的吝啬,祂的固执,祂的偏激,祂的疯狂,祂的恶毒。 哪怕千方百计也要得到宋葭葭,面对同样觊觎宋葭葭的人绝不会手软,哪怕手段再狠辣阴毒。 *———————————————————————— 宋葭葭和连霁步行走回天衍宗的云舟。 现?下兽潮和修士们已经开战,但这并?不是小打小闹,至少也是十天半个月的一场恶战。 天衍宗的人刚到陵凌州不久,被安排休整一日,随后再随着布兵排阵的计划上场。 陵凌州并?不是个面积很大的城池,城内的客栈早已被其他门派早到的修士门挤得差不多了?。 所以天衍宗弟子们也只能住在云舟里凑合凑合。 当然,云听?白的身?份不同。 毕竟云听?白可是威震天下,声?振寰宇的琅烨仙尊。 身?为难能一睹真容的正道魁首,云听?白直接被请进了?城主府的最高?阶的厢房。 云听?白被人请走的时?候,下意识地往身?后看去,找寻着宋葭葭的身?影。 但这小皮猴果真是个闲不住的。 云听?白不过和来此恭迎接驾的城主客套了?几句,天衍宗人群之中的宋葭葭就不见了?身?影。 云听?白无奈,不好?当众拂了?城主的面子失了?礼数,也只能先行降临到城主府内,稍后再私底下派人把宋葭葭喊过来。 然而出乎云听?白的意料之外,宋葭葭竟然一口回绝。 宋葭葭才?不会自?讨苦吃,去待在云听?白那个严厉凛肃,又?好?虚礼名声?的老古板面前受苦。 否则轻则被训斥唠叨,重则被罚录抄书,真是想想就要心梗了?。 宋葭葭回绝的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说他就要待在天衍宗的云舟之上和天衍宗的同门们同甘共苦。 云听?白气得跳脚,然而陵凌州如此人多眼杂,他也不好?把事情闹大,只能自?己咽下这口闷气。 *———————————— 宋葭葭回了?云舟的船舱,打开自?己的房门,几只灵兽都躺在窝里呼呼大睡,外加了?一只新?添成员的小白猫。 这是边婉君借给?宋葭葭的白虎灵兽,拟态而成的小猫。 宋葭葭新?奇,忍不住多摸了?一会小白猫的脑袋,站起来多看了?灵兽几眼,却总是觉得不大对劲。 “一,二,三,四,没错啊……不对!”宋葭葭忽然一拍脑门:“还要邬月呢!” 邬月虽然是堂堂一介妖皇,却总是被宋葭葭混在灵兽里一起养。 可宋葭葭只是出去逛了?一圈,回来却不见了?邬月。 这次陵凌州出行,男主云听?白和邬月如同往常那般跟着宋葭葭一起出行,但封华砚却诡异地没有参与。 之前封华砚也总是处心积虑地想要跟着宋葭葭一起。 可这次他却诡谲地默不作声?,并?没有跟来。 因为封华砚此时?正在和混入天衍宗的一名魔修,酝酿一件大事。 只要此事一成,那便?意外着他能混入魔修宗门的内部,为日后成为统御魔修的魔尊铺路。 *———————————————————— 房间?里不见邬月的踪影,宋葭葭不由得担惊受怕起来。 连霁在一旁安抚宽慰宋葭葭,宋葭葭的眼底却仍是焦炙。 如今兽潮攻城,邬月身?为半妖,他兽耳兽尾的外貌会很容易被修士误伤。 邬月毕竟是男主,如果出事了?,本就崩坏的剧情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宋葭葭正准备出去寻找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推开了?门扉。 只见邬月化成人形,使用妖力将狐耳暂时?隐匿,看上去就像是和人类差不多。而他的身?后还有跟着一个人,带着兜帽看不清容貌。 “邬月,这是谁?” 第109章 来人摘下兜帽, 头顶上的兽耳抖了抖,露出一头顺滑飘柔的银发,身后?露出一条漂亮蓬松的大尾巴。 和一张占尽风流, 月貌花容的脸。 这人斜着眼睛, 粗略地打量了一下眼前云舟比起寝宫来说十分?狭小?的船舱, 表情清晰地透露出不满。 和邬月不相上下的艳美绝伦的五官,妩媚姌袅,妖冶娇娆,一笑生百媚。 不过?邬月是身份低贱的半妖妖奴, 自幼受尽苛待摧残, 浑身散发着几分?野性难驯的暴戾。 而这人的容貌与?邬月虽然不相上下,却更有一股养尊处优的骄纵恣肆的气质。 “邬月,这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宋葭葭总觉得这人和邬月倒有几分?相似。 邬月阴沉着脸, 沉声道:“我?同父异母的兄长,银泽。” 银泽却在听到邬月说到兄长一词之时,顿时面露不满,生气地囔囔道。 “你闭嘴!我?可是狐族最貌美高贵的白?狐,被无数赤狐拥戴, 你一个半妖杂种,皮毛最是丑陋的玄狐, 不配叫我?哥,更不配是我?狐族王室的血脉——” 银泽话还未说话,邬月那双金银异瞳闪过?狠厉,周身的妖力?犹如一道长鞭将?银泽狠狠地甩在了船舱的墙壁之上, 顿时传来一股闷响。 “该死的,你这个贱……”银泽挣扎着起身, 咬牙切齿地还要再骂,还未起身就被邬月一双手犹如铁钳那般狠狠地掐住脖颈。 喉管里的空气被无情地褫夺,银泽挣扎着想要反抗,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他那张好看的脸呈现着铁青色,表情痛苦狰狞,已?然翻着白?眼快要昏倒。 邬月眼看银泽受够了折磨,才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银泽像滩烂泥软软地倒在地面,无力?地靠着墙壁,再也?没有刚才的矜贵高雅,像是即将?干涸而死的鱼那般大口大口地张着嘴巴喘气,而他那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的脖颈,也?留下了可怖的红痕。 宋葭葭忍不住有些后?怕地躲了邬月一步。 平时邬月在她面前谄媚讨好,像是条狗狗终日围着她晃悠卖乖,可怜巴巴地讨她那几分?垂爱。 可邬月在其?他人面前,却是个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下手十分?狠厉的暴脾气。 宋葭葭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无数次狐口逃生。 连霁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宋葭葭的面前,淡淡道:“那么,你把他带到葭葭的房间干什么?” 连霁顿了顿,语气隐隐带了几分?警告的不善。 “如今兽潮围攻陷落陵凌州,你这只半妖本就容易让其?他修士误会,竟然还敢带着这只纯血狐妖偷摸进了这里。” 连霁的双眸一沉,淡淡的涟漪里蕴含着慑人的寒意。 “若是被其?他修士撞见?,岂不是连累了葭葭,让别人以为?她里通外敌,有嘴说不清。” 邬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宋葭葭,生怕宋葭葭因此不快,邬月提心吊胆地连忙急声解释。 “狐族发生内斗,狐王被害,银泽负伤逃生,藏在兽潮群中跟着逃到了陵凌州,由于血脉近亲的原因,被我?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邬月狠狠地瞪了银泽一眼,眸底满是杀气和威胁。 “事出从急,我?也?是无法。但我?绝对会让银泽小?心隐藏,不叫别人发现,给主人招惹麻烦。” 邬月敛着异瞳,眸底浮出复杂的情绪。 前世狐族内斗,他那个“好父亲”的王位被夺,狐王被杀,银泽败落而逃,被死地追杀,藏在兽潮群中逃到了陵凌州。 邬月救了银泽,同时也?和银泽做了一个交易,让银泽带他回到狐族争夺王位,自此开起了邬月统御妖族收复九王的历史。 任凭谁也?想不到,物极必反,半妖向来妖力?孱弱,他却天生妖力?他这么一个处处遭受诟病,血统最是低贱污秽的半妖,今后?会摇身一变成为?结束妖族内斗动?荡,将?所?有眼高于顶的纯血大妖都踩在脚下的妖皇。 果然,他得此重生一遭,一模一样的人生重大选择点也?摆在了他的面前。 邬月忍不住看向宋葭葭,目光炙热。 他得上天垂怜有幸重生,就是来纠正?他的错误抉择,让他和宋葭葭重逢在一起。 银泽好不容易缓过?神。 他顺着邬月的眼神看过?去,这才有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宋葭葭,随后?才看到站在宋葭葭旁侧的连霁。 银泽的双眼一亮,痴痴地盯了连霁许久。 连霁一出现,四周仿佛骤然陷入长夜,而只有连霁如同明珠生晕,美玉荧光。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 银泽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像是飞蛾扑火那般被致命的吸引力?引诱,痴痴呆呆地走到连霁的身边,颤声问道。 “初次见?面,敢问小?姐芳名?” 连霁面带薄霜,毫无感情地冷冷瞥了银泽一眼。 银泽却露出惊喜的目光,身后?的尾巴都忍不住摇起来。 “没出息也?没脑子的玩意儿,好好看清楚,这是个男人。”邬月满脸鄙夷地啐道。 银泽晃了晃神,刚才被连霁那惊世美貌击溃得神智不清,现下他认真地打量起连霁,这才惊觉自己眼前风华绝代的美人竟然是个男人。 银泽伤心了一会,但很快便摇着尾巴继续围着连霁晃悠:“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其?实男人我?也?不是不可以。” 邬月不忍直视地撇开脸。 狐狸在妖族自古以来都是最重视容貌的种族,狐族族人在妖族里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美人,不分?雄雌,这也?造成了狐族族人天性都是十分?极端的颜控。 邬月前世便是对连霁一见?钟情。 哪怕从未得到过?连霁的回应,他依然是一厢情愿,像是被猪油蒙了心那般痴恋着连霁,直到宋葭葭死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 邬月重活一世,早已?经对连霁早已?放下,面对连霁也?毫无波澜,最初的时候只不过?多了几分?感慨,连霁对他针锋相对之时,邬月也?有意退让。 但邬月仍旧怎么都没料想到,自己上辈子钟情了一生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这更是让邬月觉得自己糊涂,陷入了悔恨痛苦,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失去了宋葭葭。 邬月没想到,自己这个自诩高贵优雅的族兄长,也?和他一样被连霁冲昏了头脑,甚至连性别都不管不顾,依然被美色蒙蔽诱惑。 邬月低啐一声:“真没出息。” 紧接着便听见?宋葭葭郑重其?事地吩咐道:“邬月,那你可得把你这个族兄看好,不然让其?他修士撞见?,可就大事不好了。” 邬月刚才被妖力?遮掩的兽耳,顿时显露,毛茸茸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妖族虽然可以化形,也?可以用?妖力?遮掩住人类形态的兽耳兽尾,但一旦情绪激动?的时候就无法很好的控制外形。 下一瞬,邬月便“嗖”的变成了黑狐原型,冲到了宋葭葭的身下,围着宋葭葭绕圈摇着尾巴,眨巴着异瞳撒娇:“主人,我?一定会的。” 一只玄狐环绕着宋葭葭卖乖讨好:“主人”“嘤嘤嘤”“求主人疼我?”“好喜欢主人” 而另一只白?狐摇着尾巴不停地搭讪:“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美人,今年芳龄几何?“美人,要不要去本殿下家里坐坐?” 宋葭葭看了一眼表情隐忍的连霁,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狐族,没救了。 下一瞬,再也?无法容忍如此呱噪的连霁,单手捏着白?狐的脖颈,直接把白?狐掐得猛咳出一口血:“滚。” 本就身带重伤,被邬月狠揍了一顿,如今又被连霁不留情面收拾的白?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了。 *—————————— 第二天的时候,宋葭葭和其?他天衍宗弟子一起奉命前往陵凌州的城池上方支援,正?式与?兽潮交战。 宋葭葭摩拳擦掌地想要从城墙上方飞入兽潮,却被一道屏障阻拦。 宋葭葭困惑地四处张望,忽然发觉云听白?遥遥地坐在城池上方。 云听白?自然不会轻易出手,而是让新生代弟子磨砺历练。 尽管他并不出手,也?给了在场所?有修士莫大的安全感和荣誉感。 随着云听白?看似平淡眼神扫过?来的瞬即,宋葭葭的识海里也?响起云听白?清冷的声音。 [你爹娘嘱托了本尊不得放你进入兽潮,以免发生意外。] 宋葭葭心底一阵沮丧,失魂落魄地站在城墙上面,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弟子和兽潮骁勇搏斗。 宋葭葭不能下去,连霁自然也?不离开宋葭葭半步。 银泽和邬月虽然能用?妖力?遮掩兽耳兽尾,但以防万一,都带着兜帽站在旁侧。 他们身份敏感,本是不宜出门的,但邬月和银泽如今还有族内内乱一事尚未解决。他们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地在寻找兽潮之中可能隐匿的追杀银泽的仇敌。 有连霁在身边,顿时有许多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投过?来,很多人探究地望着连霁,仿佛在纠结连霁是男是女。 女修大多矜持,在远处悄摸打量,小?声地议论着却不过?来。 而许多色胆包天的男修,就直接过?来搭讪,确定连霁是男人之后?,只得遗憾无奈地放弃退场,远处的女修们则目光炙热了许多,却不不好意思直接过?来。 只有银泽好了伤疤又忘了疼,仍旧是绕着连霁转。 宋葭葭还是第一次见?到银泽这么执着的妖。 其?他宗门的弟子,眼见?连霁是男人,大多都只能遗憾无奈地放弃,偶有几个胆大的女修过?来,却被连霁冷眼无视,也?捂着脸跑开。 宋葭葭百无聊赖地摸着下巴,不时摸两把旁侧的灵兽。 看着下方激烈的打斗场面,最初激动?的心情已?然不复,毕竟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实在是有心无力?,好比太监逛青楼。 宋葭葭只能晃悠着开始逛城墙,一行人跟在她的身后?。 走过?一处拐角的时候,忽然连霁和邬月脸色一变,宋葭葭也?怔了怔。 第110章 有?几个人?站在背面的?墙根处盘坐着休息, 窸窸窣窣地说?着闲言碎语。 “真没?想?到会有?宋葭葭这种装腔作?势的?人?,真是恶心透顶。” “是啊,叫着吵着自己要来历练, 可人?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真的?亲临兽潮呢, 就在城墙上站着装装样子罢了?。” 身后的?天?空不?断有?各色术法的?芒光炸开, 战场的?声音嘈杂,或许是这喧哗的?背景音让几人?聊不?尽兴,忍不?住加大了?音量。 “仗着自己是掌门和峰主之女,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游手好闲地, 我看着就烦。” “谁有?她会投胎呢?明明是个废灵根, 竟然能投入琅烨仙尊门下,还有?一个天?才连师姐宠着她——口误,应当是连师兄才对。” “听说?她这种磕药磕到金丹的?废物是活不?长的?, 能活个三百岁就顶天?了?。” “那可真是活该啊……” 连霁的?面色犹如沁满薄霜, 眼底凛光涌现,身下现出藤蔓涌动的?痕迹。 眼看着暴脾气的?邬月已经龇牙咧嘴地准备扑过去了?,却被宋葭葭冷声叫住:“你?停下,我自己解决。” 邬月迷茫地瞪大眼睛。 连霁虽然也很?想?亲手整治这些嘴碎的?家伙,但连霁更尊重宋葭葭的?意愿。 眼看宋葭葭一副跃跃欲试, 摩拳擦掌的?模样,连霁便停下了?动作?:“那么, 葭葭准备如何处理?” 因着即将见客,宋葭葭泰然自若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之上的?褶皱,从容不?迫地笑了?笑。 “你?们就算将他们臭骂几句,或是暴打一顿, 只会激化矛盾,瞧我的?。” “你?们知道什么是高情商处理吗?” 邬月诚实地摇头。 连霁愣了?愣, 轻声道:“不?知。” 宋葭葭用手指玩着自己鬓边散乱一捋的?头发,卷曲缠绕着手指,然后又放下,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你?们等着瞧吧,看我一句话就弄得他们哑口无言,而且以后再也不?敢当众说?我的?坏话。” 宋葭葭露出这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深意笑容,着实让连霁和邬月感到好奇。 银泽则是一直痴痴地盯着连霁,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宋葭葭本?就有?了?这个念头,和连霁邬月刚才说?话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并没?有?惊动墙角那几个正在说?三道四?的?修士。 宋葭葭弓着腰悄悄走过去的?时候,他们几个正聊得兴奋,面红耳赤的?:“对对对,有?什么好羡慕的?,反正她宋葭葭这个短命鬼也无福消受!” 宋葭葭猛然冲过去,却又四?两拔千金地在他们身后停下脚步,在他们背后幽幽道:“你?们看不?惯我,可以骂我的?朋友。” 几个正大放厥词,评头论足的?修士们吓了?一跳,差点高高地蹦起来。 宋葭葭微笑着指了?指远处的?云听白:“看不?惯我可以直接骂我的?师尊,毕竟我都不?是个什么好人?,我师尊又会是什么好货色。” 那几个嘴碎的?修士吓得脸色萎靡,表情惊慌,手足无措地傻在了?原地。 宋葭葭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记住了?哦,骂完我师尊就不?可能骂我了?哦。” 几个人?吓得面如菜色,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他们听清楚了?没?有?就连连点头。 但宋葭葭感觉自己这一招,也算是给他们留下了?心里阴影,以后恐怕再也不?敢当中说?她的?坏话了?。 宋葭葭挥了?挥手,得意洋洋地走回去。 等着宋葭葭的?几个人?都沉默了?许久。 宋葭葭却仿佛从中找到了?乐趣,她毕竟可是云听白的?首徒,天?衍宗掌门和峰主之女,绝世美人?连霁的?师妹,又是五灵根的?废灵根,几个元素铺叠下来,她算是当代红得透顶的?顶流了?。 宋葭葭让听力最好的?邬月竖起耳朵捕捉自己的?名?字,还让连霁放出藤蔓感应,哪里有?人?说?自己的?坏货,她就立即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过去。 连霁和邬月虽然不?大理解,但仍是乖乖照做。 “你?看见那个宋葭葭没?,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亏得家世如此好,长相竟然如此普通……” 宋葭葭忽然从这几名?修士身侧传过去,崩溃地甩头,大吼大叫地哭嚎道:“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说?了?!” 正聊得酣畅淋漓的?几人?,显然是被突然钻出来的?宋葭葭吓了?一跳:“!” 宋葭葭立即抱住刚才那个议论自己的?人?的?大腿,哀嚎道:“我求求你?,以后不?要再骂我了?!” 那人?满脸震惊,被突然出现的?宋葭葭吓得心脏骤停,面色惨白,仿佛四?肢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颤巍巍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脑子浑浑噩噩地应声道:“好……” 宋葭葭功成身退,满面春风地冲着连霁几个人?炫耀道:“看到没?,他们已经可再也不?敢嘴碎,搬弄我的?是非了?。” 邬月皱着眉头,满脸不?解:“主人?,你?何必这样窝囊?” 邬月看起来很?难受。 邬月眼见宋葭葭受委屈,比自己遭遇折辱还要更加的?不?爽,邬月闷闷地低声道:“主人?,求你?了?,让我出面去教训他们,只要咬他们一口,保证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搬口弄舌了?。” 宋葭葭摆了?摆手:“这怎么叫窝囊呢,真诚永远是必杀技,懂不?懂?你?难道没?看见他们被我吓的?魂不?附体,噤若寒蝉的?模样吗?” 连霁眼看着宋葭葭一副乐在其中,兴致昂扬的?模样,连霁的?唇角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眼底却都是宠溺:“葭葭,你?高兴就好。” 本?来满心满眼都是连霁的?银泽,也不?由得开始观察起宋葭葭了?,他忍不?住瘪了?瘪嘴:“脑子有?问题……” 连霁和邬月眼神似凛冽的?飞刀望过去,几乎让银泽头皮发麻。 银泽心有?不?甘,冲到连霁身边:“你?说?你?喜欢她,可她有?什么优点,有?什么值得你?好喜欢的??” 连霁只一眨不?眨地看着宋葭葭,正沉浸在祂世界里,仿佛不?舍得把眼睛挪动一分一秒。 银泽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宋葭葭再次垫着脚尖走进一队人?中间:“我真是想?不?明白,仙尊怎么会收那个废物为徒呢?” 宋葭葭悄无声息地附在一个人?的?耳边,幽幽道:“你?这样让我该怎么回应呢?” 那几个人?被吓得心胆俱裂,面如死灰,而宋葭葭捧着肚子,开怀大笑地跑回来。 眼看连霁在和银泽说?话,宋葭葭就捉着邬月帮她探听消息,寻找在议论自己的?修士。 银泽瘪了?瘪嘴:“我戴着兜帽,偷偷找过几个天?衍宗的?修士问了?问这个宋葭葭的?情况。她虽然家世很?好,但天?赋并不?好,一个除了?家世一无所有?的?纨绔。” 银泽其实很?好奇,连霁这样出众的?人?物,究竟怎么会喜欢宋葭葭。 银泽发自内心地真诚问道。 “连大哥,你?怎么会喜欢宋葭葭呢?” “我仔仔细细地瞧过了?,这个宋葭葭明明长得就很?普通,是个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二世祖,纨绔贪玩,头脑空空,骄纵蛮横,除了?会投胎一无是从。” 连霁的?目光一直投向着宋葭葭,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只淡淡道:“你?觉得她飞扬跋扈,惹事?是非,其实她每天?过得都很?辛苦。” 银泽吃了?一惊,面露怀疑:“什么意思?” 连霁认真地盯着宋葭葭肆意玩乐的?模样,轻声道:“她总是有?很?多必须要做却又情非得已的?事?情,像座小山那般压在她身上。” “可她很?坚强,出乎常人?想?象的?坚强,总是偷偷一个人?的?崩溃,一个人?扛着辛苦,却能用这么一副活泼阳光的?模样来温暖我。” 连霁一眨不?眨地看着宋葭葭玩乐,情动深处,便轻声说?:“你?看她,总是在笑的?,像是能聚光那般,就让人?忍不?住靠近。” 银泽凝神看了?一会宋葭葭。 宋葭葭犹如闲庭信步那般,悠然地走到几个议论自己的?人?身边。 那几个人?被宋葭葭抓个正着,他们心虚地梗着脖子,因为心虚而恼羞成怒,虚张声势地大吼道。 “怎么的?,宋大小姐要如何惩处我们?要把我们抓去仙尊殿下面前或是掌门门前打一顿板子吗?” 宋葭葭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指着他的?嘴巴说?:“你?牙上有?菜。” 那为首的?人?的?脸霎时红成了?猴屁股,连忙手足无措地掏出铜镜察看。 几个同伴实在是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宋葭葭也心无挂碍地笑起来,竟然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连霁轻声道:“很?多人?都浮于表面,总是有?人?对她有?误解的?。” “她好像心底总有?股坚如磐石的?力量,哪怕像是株被人?不?喜的?野草,在角落也要努力汲取阳光狠狠地扎根发芽,她不?在意别人?的?误解,却能让别人?无形之中就被她吸引,和她在一起,总是热闹欢快。” 银泽被连霁说?得有?些恍惚。 宋葭葭真有?神乎其乎地这么好吗? 嗯…… 还别说?,见惯了?这么多人?总是板着个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看见她总是这么乐呵呵笑眯眯的?,的?确心情也会不?由自主地变好呢。 但是…… 不?值得因此这么个小小的?优点,就能喜欢上她吧? 银泽忍不?住问出了?声:“可我还是不?明白,就算这样,宋葭葭就值得被喜欢了?吗?” 直勾勾盯着宋葭葭的?连霁终于微微侧过了?头,看了?银泽一眼,忽然笑了?笑,则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银泽被连霁这忽如其来的?笑容暴击,一时晃了?神,晕乎乎地甚至看不?清眼前的?景色。 连霁温声道:“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生?来不?同,兴致嗜好也就不?同,吾之蜜糖彼之砒shuang,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和你?深究,毕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连霁顿了?顿,露出一个虚伪而灿烂的?笑容。 “祝你?未来一切都好,没?品味的?东西。” 银泽:“!” 连霁悠悠道:“因为你?不?喜欢宋葭葭,所有?你?也永远都不?会懂我。不?过也是我糊涂了?,真正好的?东西就该藏着掩着,何必多费唇舌让你?知道呢?” 银泽:“!!!” 动物感知到危险的?天?性,让银泽忍不?住夹起了?尾巴。 连霁不?疾不?徐,眼底满是阴鸷狠厉,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幸而你?纠缠的?是我,而没?有?去纠缠葭葭,否则我一定?会忍不?住早点将你?从这个世界抹消。” 银泽这才感知到眼前看似谪仙的?人?,对于宋葭葭竟是如此的?偏激固执,好像得不?到宋葭葭的?爱立刻就会枯萎。 无论怎么样都掩饰不?了?,连霁对宋葭葭疯长的?爱意。 连霁自己也一点都不?想?隐藏,表面上装都不?想?装。 银泽的?喉结微动。 他不?敢喜欢连霁了?。 他害怕。 面对这个笑语盈盈的?连霁,银泽却总有?一股遍体生?寒的?瘆人?感,他像是面对着什么深渊里露出一角的?怪物,银泽的?身体微抖,连忙逃也似地躲开。 连霁的?眼底微冷。 世人?嘴上说?着喜欢祂,其实不?过喜欢的?只是这么一副皮囊,当祂这完美无瑕的?外?壳残破褪去,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祂的?人?却是第一个逃离。 连霁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不?过也好,有?了?祂的?威胁,这银泽是决计不?敢对宋葭葭动心思了?。 *—————————— 如同上一次雾沼天?的?秘境,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才匆匆赶到的?三人?组,这次他们又是晚了?几天?才到。 本?来上次接的?秘境任务,和兽潮历练时间有?冲突,他们是不?准备来的?。 但谁叫他们接收到了?同门的?消息,据蜀山的?弟子透露,小师弟朝思暮想?的?人?也来了?这里呢。 自从上次雾沼天?一别,沈尧就变了?。 哪怕练剑的?时候也时常是心不?在焉的?,像是在想?什么人?,而且十分紧张跟天?衍宗有?关的?消息。 可惜也是和宋葭葭分别之后,段屏琦才知道了?沈尧的?心意,否则她早就撮合自己的?朋友和师弟在一起了?。 段屏琦忍着笑意,开始四?处打听和找寻宋葭葭的?下落。 第111章 宋葭葭没想到, 在陵凌州竟然遇到了两个?熟人。 姜庭静看?见宋葭葭愣了愣,脸色闪过一瞬的惊喜,但很快被她?生生地抑住, 摆着一副嚣张跋扈的态度, 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哟, 宋大小姐,你怎么会到陵凌州这种小地方来?” 姜庭静的语气有几分刻薄尖酸,但宋葭葭知道她?其实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样的不好接触。 否则姜庭静也不会在那一次雾沼天秘境之中?,无人和宋葭葭组队被人嘲笑的时候, 主动来询问她?。 反倒是姜庭静那个?看?起来高贵典雅, 大方端庄的同胞姐姐姜连竹,心思竟那么恶毒,指使下?毒和污蔑挑拨。 宋葭葭再?也不想和那个?姜连竹, 有半分牵扯。 但欢喜冤家?姜庭静嘛, 倒是可以处处。 面对姜庭静语气不善的问候,宋葭葭习以为常,气焰不落下?乘的反唇相讥:“我以为你这种出身昆仑的天运贵女,才不屑于?来这等边陲之地呢呢。” 姜庭静冷哼一声:“兽潮之战几百年发生一次,如此历练良机, 我凭什么要错过?” “行?行?行?,你快去吧, 最好能得高阶妖兽的妖丹。”宋葭葭无奈地摊开手:“我正玩得起兴呢。” 姜庭静奇道:“陵凌州这小破城有什么好玩的?” 宋葭葭把自己刚才的经历给姜庭静绘声绘色地讲解了一番,和宋葭葭臭味相投的姜庭静果然很感?兴趣。 “高阶妖丹有什么稀奇的,还是你这法子好玩。冲着他们发疯,反倒让他们无所适从, 罔知所措,有意思, 我要和你一起玩。” 宋葭葭兴冲冲地正要答应,姜庭静身后忽然有一道女声,略带几分紧张地急声唤道。 “庭静,你和他们一起在干什么?” 宋葭葭顺着声音看?过去,姜连竹正在后面,面带紧张地看?着他们。 姜连竹不复之前的明?眸皓齿,楚楚动人,反而眼下?有几分青黑,甚至还有了一点眼袋,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姜连竹的目光扫过宋葭葭,又快速地瞄了一眼连霁,身躯微颤,将?目光僵硬地看?向别处,冷声道:“庭静,回来,我们走。” 宋葭葭瘪了瘪嘴,姜连竹看?见他们的这副样子,分明?就是为做过的事情心虚。 宋葭葭不怀好意地走上前去,压低了声音。 “你之前做的好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可惜了,你辛辛苦苦筹划一局,却没有成呢。” 姜连竹的身躯一僵,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宋葭葭看?到姜连竹这个?反应很是满意,阴恻恻地笑道。 “那次懒得收拾你,你以后要是再?动歪心思,我便把连同上次的事情说出来,你还不声名狼藉,颜面扫地,以后谁还敢认你是风光霁月的明?旭仙子?” 姜连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要挟我?” 宋葭葭摆了摆手:“你自己亲手做过的事情,我不过复述一遍,就是要挟你了?” 姜连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姜庭静,表情闪过挣扎和纠结,恨恨地低声道。 “你有证据吗,难不成空口无凭就想诬陷我?” 宋葭葭一副无赖的模样:“心魔誓怎么样?真要闹起来的话,我敢发,你可不敢。” 姜连竹的表情震惊:“你想把我拖下?水,你自己也得不了好!这事明?明?已被连霁遮掩,你为何又要重提旧事?你可是从犯!” 宋葭葭混不在乎地挠了挠腮帮子:“我不像你是冰清玉洁的明?旭仙子,你也知道我的名声有多?臭的。” 宋葭葭故意拖长了声音:“这件事就算被爆出来,我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名声已经不好听了,但你可不同,定然引起轩然大波。” 姜连竹的面色惨白,嘴唇轻抖:“我当时也是一时昏了头……” “你想毁了阿霁的脸,如此恶毒,就一句昏了脑子便可以摆脱?” 宋葭葭冷哼一声:“既然你这么怕自己名声被毁,那我偏偏就要这样做。” “不,不行?!” 姜连竹的语气竟带了几分哀求:“是我的错,不要连累我的妹妹,不要连累我的家?人……” “这件事绝不能被世人知晓,否则我妹妹,我的爹娘,甚至整个?昆仑的名声都会因我所累……” “你要如何才能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灵核法器,天材地宝,还是说,你要我的一条命去偿还?都是我的错,我真的是一时昏了脑子……” 宋葭葭着实没有想到,姜连竹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虽然她?不在乎名声,可在修真界,还是有很多?人在乎名节胜过性命。 或许越是名动天下?的人越是如此,譬如姜连竹,譬如云听白。 姜庭静眼见自己的姐姐和宋葭葭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而姐姐的面色就变得十分难看?,高傲的她?甚至用这般哀求的语气说话。 一无所知,护姐心切地姜庭静立即气冲冲地走过来,挡在姜连竹的身边:“宋葭葭,我把你当朋友,你做什么要欺负我姐!” 宋葭葭冷冷地看?了一眼姜庭静,把之前的事情快速地讲了一遍。 姜庭静面露不敢置信,错愕地失声道:“姐,你疯了?!你怎么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姜连竹连忙蒙住姜庭静的嘴巴,眼风慌张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幸而身后只有几个?昆仑派的弟子。 姜庭静恨铁不成钢地推开姜连竹。 “难怪你这几个?月总是一副心神不定 、坐卧不宁的模样,原来是做了亏心事。” 姜庭静连忙又拉着宋葭葭连忙解释:“我姐她?,我姐并?不坏的,不知道她?怎么会猪油蒙了心,做出这样的事情。” 姜庭静的声音低弱下?去。 “我和我姐虽然是双胞胎,被誉为什么昆仑双璧,但你也看?到了,我长得比起我姐差远了,我虽然是个?单灵根火灵根,可身为女修,终究不如我姐的水灵根好。小时候还是个?胖子,被人嘲笑,我爹娘也偏心,只有我姐护着我。” 难怪姜庭静这么在意姜连竹。 最开始姜庭静和宋葭葭争锋相对,两个?人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师姐和姐姐罢了。 姜庭静顿了顿,又连忙补充道:“我姐平日真的很善良,给受伤的灵兽包扎,对杂役也很温柔,宗门?里有长老羽化了,她?还偷偷抹眼泪呢。” 姜庭静最后肃声道。 “这次终究是她?不对,你师姐要怎么补偿,我一定想办法。” 宋葭葭想了一会,轻声问了连霁几句话,连霁淡淡道:“我不在乎,按照你的心意即可。” 宋葭葭点点头,忽然走上前来拉起了姜连竹的手,把姜连竹吓了一跳。 “之前姜庭静在我没人组队被嘲笑的时候,主动邀请了我,那我就承她?的人情,给你一次机会。” 宋葭葭并?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相反她?心眼小得跟针尖似的。 否则她?也不会在云听白提出将?邱越尘和奈奈合葬之时,为奈奈不值,强烈地反对。 宋葭葭问过连霁的意见之后,决定原谅姜庭静,是经过她?深思熟虑之后的。 其一,真正的恶人并?不会内疚自责,而姜连竹做了坏事之后如此寝食难安,要么便是她?胆小如鼠,要么便是她?良心未泯。 其二?,姜庭静也算是她?的朋友,宋葭葭为了这个?朋友给一点面子,而姜庭静也告诉了宋葭葭姜连竹平时经常帮扶弱小。 坏人难得做了一次好事就被颂扬赞誉,但好人却因做了了一次坏事就十恶不赦。 这也总该给迷途知返的人一次机会。 最后,宋葭葭面对同为女子的姜连竹,总是要心软几分的。 虽然修真界并?不太重男轻女,更重要的是看?重自身的修为,但女修被名声所累,清誉所困,婚姻束缚,行?事总要比男修艰难几分。 宋葭葭恶声恶气地警告道:“给你一次机会,你以后若是还敢动歪心思,我定不会再?心软。” 姜连竹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眶,语无伦次地喃喃道:“我只是太害怕,连霁生得太美,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和祂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了,我脑子一昏我就……” 宋葭葭捂住脸,语气哀怨:“世上这么多?花颜月貌的美人,那我若是一一比过去,我不定要被多?少仙子碾压进?尘土里呢,我这种普通女人是不是就不活了,直接踩个?凳子上吊?” 姜连竹一时语塞:“这,我……” “更何况你要知道,皮囊可能是吸引人的第一点,但绝不是唯一一点。因为你的皮囊而来的人,那绝不是真心爱你。” 宋葭葭笑了笑,眸球乌灵闪亮:“再?者说了,所有人的眼光并?不相通,各花入各眼。你看?你妹,不就觉得你最好看?吗?” 姐控姜庭静连忙点头肯定:“姐姐,你在我眼里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姜连竹眼中?闪过动容,眼圈微红,无声地握住了姜庭静的手。 宋葭葭很真诚地说:“我也觉得你很漂亮,那天无数条飘飞的缎带在空中?铺开,而你踩着翻滚的红绫之间飞旋而舞,直接把我看?傻了,我觉得你就像是瑶池里的仙女。” 宋葭葭虽然不会说什么很有文化的词语,但姜连竹光是看?着她?那双泛着光泽,犹如黑曜石一般闪闪发亮的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相信她?。 同性之间真心实意的赞美,远胜于?那些男人眼带欲望和征服,仿佛把姜连竹当成他们的战利品的虚伪夸赞。 姜连竹不仅红了眼眶,也红了脸颊。 宋葭葭捅了捅连霁,使了个?眼色:“你觉得姜连竹好看?吗?” 向来聪慧七窍玲珑心,和宋葭葭极有默契的连霁,这次却看?不懂宋葭葭的暗示,神色淡淡却语气坚定地说:“葭葭最好看?。” 宋葭葭一时下?不来台,恶狠狠地给了连霁一记眼刀。 宋葭葭又转过头去,拉着邬月问:“姜连竹很好看?吧,她?可是昆仑第一美人。” 邬月没看?懂宋葭葭的挤眉弄眼,傻乎乎地说:“她?才没有主人好看?,主人在我眼里就是最美的。” 可惜邬月拍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面,被尴尬的宋葭葭狠狠地来了个?暴扣。 宋葭葭无法,只得看?向了最后的银泽:“喂,你看?看?我旁边的大美人,怎么样,是不是冠觉群芳?” 一直被连霁吓得心神不宁的银泽,下?意识地看?向了姜连竹。 姜连竹虽然不如连霁那般美得令人心神一窒,但也是个?极其少见的美人,放在处处都是美人的狐族之中?,都是最拔尖的大美人。 银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好看?,若是在我族,不定被多?少儿郎热烈追求呢。” 宋葭葭指了指连霁和银泽,完全把银泽当成了反面教材:“所以这种光是看?脸的可不能轻信。喏,刚才他还对阿霁一见钟情呢,现在看?见阿霁就躲。” 姜连竹看?着那个?戴着兜帽的怪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奇道:“你师姐对他做了什么,不对——嘶,你师姐,怎么,怎么像是个?男人?!” 刚才姜连竹为自己做的事心虚自责,根本不敢正眼看?连霁。 而连霁变成男人的事情在天衍宗虽然引起了轩然大波,但由?于?时辰尚短,最近除了兽潮让各个?宗门?的弟子齐聚,修真界也并?无什么大事,连霁的事情尚还没有流传出外界太远,否则一定让修真界无数年轻气盛的男修心碎。 就连女修都无比震惊,姜庭静和姜连竹围着连霁转了几圈,好奇地伸出手,被连霁冷着脸躲开。 宋葭葭叹了口气。 这就是没有手机的坏处了,修真界的消息常年闭塞滞后。 而宋葭葭缠着陆榆很长一段时间,督促他这个?铸器峰峰主,研发了类似于?手机的法器。 虽然各种各样的功能赶手机差远了,但至少现在有了个?雏形,以后一定能逐渐改善。 宋葭葭摸着下?巴,试探着问道:“你,你既然这么喜欢别人喜欢你,那我可有法子,让修真界的人都看?到你跳舞的最美的样子,以后你再?不用拘泥于?几个?人的小情小爱,可以把火遍修真界当成自己的事业目标,专注于?自己的发展。” 宋葭葭心底顿时有了个?修真界大明?星成长计划的念头。 而她?,将?会是修真界大明?星姜连竹的金牌经纪人! 宋葭葭十分郑重地掏出了自己的法器,那是一个?黑漆漆的光滑匣子,让姜氏姐妹很是好奇。 宋葭葭让姜连竹跳了一段舞,随后把自己的法器给她?们展示,琼姿花貌,桃腮杏面的姜连竹在里面翩翩起舞,美得摄人心魂。 姜连竹面带疑惑:“这法器的作用和留影石差不多?,但比留影石清晰多?了。” 宋葭葭面带骄傲:“它可比留影石单一的录影作用要厉害多?了,它还能向纸鹤那般随时接受别人的消息,文字,语音,甚至这样如同留影石的影像都可以!” 宋葭葭的语气难掩激。 “以后若是人手一台这样的法器,你如此出众的风姿,会让多?少人看?见对你倾心啊!你哪还需要在意一两个?人的倾心爱慕,以后你会是整个?修真界的女神!” 宋葭葭一番画饼的话,直接把姜连竹说蒙了,错愕地喃喃道:“真的可以吗……” 宋葭葭忍不住看?向连霁:“阿霁,你若是需要,我也可以让你的绝世荣光,绝代风华被所有人——” “不。” 连霁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宋葭葭:“葭葭你不是教过我,要守男德吗?好男人就该戴着面纱,只被妻子瞧见真容,不该出去沾花惹草。” “葭葭,是我一时糊涂忘记了这事,我等会就去找张面纱把自己的脸遮住,不,不仅要把脸遮住,浑身上下?都要藏好。” 连霁,竟然把她?之前的胡言乱语全都一字一句记得如此清楚,甚至被宋葭葭成功洗脑,变成了男德学院院长。 宋葭葭面露尴尬,呐呐道:“别别别,你不要啊,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患怪疾。” 宋葭葭表情窘迫,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以前以为你是女人,总喜欢跟你胡言乱语,你不用在乎和当真,把那些话都忘了吧……” 连霁却摇了摇头。 “我不在乎那些人看?不看?我。” “我只想让葭葭的眼里有我。” “只因我这一生,所有美好,都与你有关。” *———————————————————— 坐于?高台的云听白忽然面色一变。 他的神识四?处探寻,城墙之上却没了宋葭葭的踪影。 刚才一群门?派的掌门?和长老们簇拥着他一直寒暄,云听白不过走神了一会,没有时刻关注着宋葭葭,刚才还拉着几个?昆仑派女人说话的宋葭葭,竟然就不见了?! 云听白脸色一沉,放出自己的神识往兽潮群的方向而去。 第112章 宋葭葭看着眼?前的战场打得火热, 绚焕斒斓的芒光照亮了半边天空,不由得动?了心思。 宋葭葭偷偷看了一眼?端坐于高台之上的云听白。 许多掌门?和长?老一见到很少外出露面的云听白,他们顿时像是闻见了腥味的猫, 络绎不绝地围过来, 将云听白簇拥在当中, 挤得犹如沙丁鱼罐头。 云听白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微微蹙起眉心。 看得出来云听白很是不耐,却碍于情面不好拂了这些人的面子,只得强自和他们客套起来。 云听白这会心底烦躁, 是个注意不到她?搞小动?作的好时机。 宋葭葭按捺不住激动?, 连忙招呼着旁侧的几?人:“走走走,趁那老头子没注意,我们快下去。” 姜氏姐妹表情难掩错愕地对视一眼?, 仿佛是不敢置信宋葭葭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竟然把仙尊殿下称呼为老头子。 姜氏姐妹花身?姿轻盈地从城墙跃下落地,衣袂飘飘,仙风道骨。 连霁转头看向宋葭葭,宋葭葭一脸倔强地摆了摆手,扬言要自己大展身?手, 连霁满脸无奈,但还是尊重宋葭葭的想法。 城墙高达数十米, 宋葭葭这个仿真金丹,犹如大鹏展翅一般地跳下去,翻腾身?体?绕横轴向后翻转一周,过猛的惯性却让她?没能稳住身?形, 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眼?看就要跌倒, 手腕之上的藤蔓悄无声息地延长?几?分,给宋葭葭借了几?分力。 宋葭葭这才安安稳稳地站直了,她?的表情顿时浮现?出狂喜。 连霁的眸底闪过笑意,守在宋葭葭的身?边,警惕地注视着身?边的危险。 身?边的兽潮汹涌,战况混乱,邬月下意识地把宋葭葭护在身?后:“主人,你想要取哪只妖兽的首级和妖丹,尽管告诉我。” 在邬月的眼?里,这些妖兽并非他的同类。 他不过一只被人族和妖族共同嫌恶的半妖,这世?上没有任何?种族任何?生命值得他心怀善意,除了宋葭葭。 宋葭葭却直接摆手拒绝,自己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我要自己来。” 邬月的眼?底少见地闪过不赞同,眼?看连霁在后面还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不由得气急败坏地低吼道。 “你摆出这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做什么,主人不听我的劝,若是有任何?闪失可如何?是好?” 连霁看向邬月的目光顿时没了笑意,冷声道。 “葭葭有自己的想法,你何?必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拘着她?,有功夫和我贫嘴,还不若专注些多看着她?点,先让她?自己动?手,有任何?危险挡住不就是了。” 宋葭葭愣了愣,眼?底飞快地闪过动?容。 宋葭葭背过身?去,把心底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强压下去,像一只脱了缰的野马,开始放肆横行。 宋葭葭招呼了一下自己的三?只灵兽,还冲着小白猫使了个眼?神。 这可是驭兽峰峰主边婉君的本命灵兽,具有一丝上古白虎神兽血脉的灵兽,合体?期的高阶灵兽。 驭兽修士向来很少外借自己契约的灵兽,更逞论是本命灵兽。 边婉君将白虎借给了宋葭葭,说是对待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小白猫骄矜地舔了舔爪子,纵身?往高处跳起来。 白光显现?,小白猫变成了一只四肢强健的白色巨虎,黑色的底纹犹如美丽的图腾那般遍布全身?,巨虎双睛圆睁,獠牙如戟,大张血盆大口,顿时吞吐出无数的冰凌,直直地冲向那些妖兽的脖颈,无数妖兽的脖子插了一根尖锐无比的冰凌,血迹缓缓渗出,应声倒地。 宋葭葭扫了一眼?自己的那几?只灵兽,像只小猫幼崽似的雷兽,只有拳头大小的肥啾,和只普通田园狗差不多车座子。 宋葭葭毫不犹豫,果断选定了最犹如一辆小汽车大小的最霸气的白虎,充当自己的坐骑。 邬月脸色一变,难过得都快哭出了:“主人,你为什么不骑我啊?为什么要骑旁的兽也?不骑邬月?邬月最喜欢让主人骑了,邬月也?只给主人骑。” 邬月语出惊人,周围的人都投来奇怪的目光,连霁的脸色一黑,恨不得当即绞杀了这只不要脸皮的骚狐狸。 “啧,家兽哪有野兽香。” 宋葭葭此时此刻满怀都是战斗的激动?,根本没在意邬月语惊四座,只丢下一句:“阿霁,邬月,我打头阵,你们帮我收捡好战利品。” 宋葭葭兴奋地驾着白虎往前,白虎的身?侧张开两扇羽翅,腾空而起。 其余三?只灵兽虽然是各种各样的原因捡漏而来的,但放在新生代弟子之中也?是不得了的强大灵兽。 三?只灵兽跟在宋葭葭身?侧保驾护航,冰凌散落,雷光跃动?,音浪冲袭。 而宋葭葭手里的高阶符箓,自然是临走的时候被宁馥给的。 宁馥塞了几?麻袋符箓,宋葭葭也?不心疼,像是不要钱那般拼命地往下洒落,炸开一道道骇人的冲击波。 宋葭葭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陆榆出品的高阶法器,当中缀着千金难求的灵核,成为了驱动?法器的能源。 根本不需宋葭葭耗费自身?的灵气,随后一挥,便把眼?前犹如潮水般的灵兽斩杀开一道空地。 宋葭葭觉得有些累了,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箱,里面是成堆的玉瓷瓶。 宋葭葭像是发白开水那般给她?的朋友们,都塞了几?瓶。姜氏姐妹打开一看,里面竟都是无比珍贵的上品丹药,补气丹,五转回元丸,洗尘通灵丸,梦清散…… 逢甘身?为丹药峰峰主,不出手则以,一旦炼丹,自然都是成色上好的珍品。 宋葭葭有些累了,竟然在战况无比紧张激烈的战场盘腿坐下。 宋葭葭掏出从南流景那里道德绑架得来的竹筒,随手放在眼?前的空地,就出现?了几?个小型阵法。 毕竟大型阵法需要高阶修士耗费心神和无数时日和各种天材地宝才能布置,这几?个小型阵法虽然杀伤力便不算很高,但胜在方便,就连宋葭葭这等不通阵法的人,也?能随使随用。 宋葭葭甚至连手指头都不用动?,就有无数头妖兽陷入迷幻阵法,开始自相?残杀起来,而宋葭葭只需要悠游自在地走进阵法,捡掉落了一地的装备。 这一系列壕无人性的战斗方法,直接把其他宗门?的弟子看傻了,眼?底满是羡慕,嫉恨得快要质壁分离。 他们看不起宋葭葭,却又无比想成为她?。 就连家世?显贵的姜氏姐妹花都傻在了原地,哪怕她?们的父母都是昆仑的长?老,却也?不能如此挥霍。 可他们哪里能想到,宋葭葭不单单是揣带了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俩的小金库,更是天衍宗所有峰主的心意。 “听说宋妹妹就在那边,她?今日可算大出风头了,我们快过去。” 段屏琦无比兴奋地拉着彭远和沈尧,艰难地穿过人群和兽潮。 沈尧看似面无表情,心却不受控制跳得很快。 他这些天在蜀山坐立不安,一直等着宋葭葭的答复,连练剑都没了心思。 沈尧很是后悔。 自己当时因为嘴硬要强,过于摆架子,说什么宋葭葭若是找不到联姻人选,自己可以勉强代蜀山偿恩,和天衍宗联姻。 沈尧不知道被段屏琦和彭远骂了多少次,说他这么摆谱伪装,会把宋葭葭越推越远的。 自己这一次,一定要亲口的,态度诚恳温和地再问?一次宋葭葭。 沈尧心里暗暗地发誓。 “啊,宋妹妹在那里!” 段屏琦的语气上扬。 明明还没有见到人,沈尧只是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脸颊就不可抑制地泛起红晕。 沈尧顺着段屏琦的目光看过去,穿过了汹涌的兽潮人海。 然后沈尧眼?睁睁地看见,那答应帮他传递讯息的连霁,噙着笑意伸出手,将宋葭葭无比亲昵地揽在怀里。 第113章 宋葭葭身边这么多灵兽簇围, 身上也有无数高阶法宝,按理说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树大招风,人?为名高。 宋葭葭过于高调的做派, 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修士的嫉恨, 还?有隐匿于兽潮之中的高阶妖兽的注意。 在一些有心人?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招引之下, 宋葭葭身边围聚的高阶妖兽越来越多,攻势也愈来愈凶猛。 宋葭葭渐感吃力,有些分身乏术,便没?有再拒绝其他人?的帮助, 合力一起击杀妖兽。 忽然一道?暗藏杀机, 却比一般攻击更加隐匿的风刃,以?一个无法想象的刁钻角度,往宋葭葭的后颈射来。 到不像是妖兽的做派, 更像是人?类偷袭惯用的手法。 正?在和妖兽撕咬的邬月猛然回头, 但为时已晚,他目眦欲裂地看着?那一道?风刃飞向宋葭葭的后颈,却被几枝看似轻飘飘的藤蔓悉数挡下。 脖子一凉,猛然蹿出几条滑腻的东西。 宋葭葭吓了一跳,差点从白虎身上跌倒, 被连霁手疾眼快地拥进怀里。 宋葭葭后怕地盯着?满是风刃痕迹的藤蔓,抓着?连霁的前襟, 一时说不出来。 “葭葭,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连霁蹙起好?看的眉峰,满眼紧张。 宋葭葭连忙摇头。 邬月僵硬地愣在原地。 平时看到连霁这般抱着?宋葭葭,他会恼羞成怒。 可现在他无比的庆幸。 如果不是连霁刚才眼尖手快, 他就再也看不到活蹦乱跳的宋葭葭了。 先前连霁那副神色淡淡,由着?宋葭葭胡闹的模样, 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宋葭葭的安危,让邬月很是愤慨。 可若不是全身心都倾注在宋葭葭身上,怎么会注意到刚才如此隐匿刁钻的偷袭。 “宋妹妹,你没?事吧?” 听见有些耳熟的声音,宋葭葭略带恍惚地抬起眼睛,却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看见满脸紧张的段屏琦,真的出现了在她的身前。 身后则是一脸笑?意的彭远,与?之形成了对比组的则是皱着?眉头的沈尧。 沈尧不仅皱着?眉,还?紧紧地抿着?薄唇,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段姐姐,你们竟然也来陵凌州这里了?” 宋葭葭一脸惊喜,连忙挣脱开了连霁的怀抱,连霁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指尖,眸色一深。 之前他们双方道?别的时候,曾经互留过联系用的纸鹤。 宋葭葭和段屏琦也不客套,十分兴奋地抱在了一起。 段屏琦确定了宋葭葭没?事之后,神色带着?几分黯淡和恼怒地质问道?:“宋妹妹,你怎的回了天衍宗就未曾联系过我们?” 宋葭葭满脸错愕:“我明明就用过纸鹤,在几个月前给你们发出过问候的讯息。” 短距离地使用纸鹤,并没?有太多限制,而若是想要长?距离地用纸鹤传递消息,纸鹤则需要收物人?的一抹神识。 彭远若有所思?地沉吟道?:“天衍宗和蜀山相隔太过遥远,或许纸鹤中途飞来的时候,被什么多事的人?捕捉,或者?被一些鸟兽不小心打落也是有可能的。” 宋葭葭有些幽怨地质问道?:“那你们呢?你们为何不给我寄纸鹤?难不成你们三?人?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段屏琦尴尬地笑?了笑?,满脸心虚,吞吞吐吐地小声道?:“不是,宋妹妹。我们,唉……唉,我们还?不是,太忙了嘛,最?近接的任务实在是太多了。” “哦。” 宋葭葭脸上挂满明显的失落,垂着?脑袋看向自己的鞋尖。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听得出来忙碌不过是借口,毕竟哪怕再忙,也不可能连寄一只纸盒这样的小事都没?时间。 深层的意思?仔细想一下,其实还?是她在蜀山三?人?组的心底不重要罢了,一旦离开雾沼天,蜀山三?人?组就立即把她抛之脑后了。 彭远眼见宋葭葭那如此明显的难过,狠狠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沈尧。 还?不是沈尧这过分要强的小子。 他一直心神不宁地等着?宋葭葭的回信,然而几个月了却一点踪迹都没?有。 沈尧又伤心又恼恨。 过分要强的他,拦住了段屏琦和彭远主动寄出纸鹤,准备询问宋葭葭的近况。 沈尧这小子明明想宋葭葭,想得整个人?都憔悴枯槁了一圈,却还?是嘴硬地丢下一句。 “既然她从未想起过我们,那说明我们在她心底根本一文不值,既然被弃如敝履,你们能不能有点自尊,别上赶着?去主动寄信。我才不在乎她,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 谁知道?宋葭葭原来寄出了纸鹤,却因为阴差阳错这些状况,导致他们没?有收到呢。 宋葭葭咬牙切齿地怒声骂道?:“有谁这么无聊会做这种事情啊,肯定是被什么妖兽撞见,叼走击落了。” 沈尧猛然抬眼,直勾勾地看向宋葭葭身后的连霁。 连霁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完全透露没?有一点心虚,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连霁状似无辜地挑了挑眉,看向一脸凶恶的沈尧,风轻云淡地冷声开口:“有事?” 刚才眼见宋葭葭收到偷袭,他们一心扑在宋葭葭的重逢和安危之上,并没?有旁的心思?来关注他人?。 而如今连霁出声,却让蜀山三?人?组的脸色一变。 段屏琦摸了摸下巴,犹犹豫豫地小声问道?:“你师姐好?像二次发育了?” “你师姐的身量在女修当中本就已经算是高挑,如今……” 段屏琦偷偷地打量着?连霁,附耳在宋葭葭的耳畔,自以?为小声地碎嘴子。 “好?像更是长?高变壮了不少,声音也变得低沉,喉咙竟然还?长?了喉结…… 段屏琦的语气忍不住带了几分震惊和同情。 “你师姐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怎么你师姐的脸还?是那张美人?脸,身材看起来像变成了个男人??你师姐今后可怎么嫁人?啊?” 彭远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用握指成拳,打在了段屏琦的脑袋上,却没?有用力。 “笨蛋,连霁分明就是个男人?。” 彭远冷笑?一声:“你从前男扮女是怎么做到的,竟然以?假乱真,蒙骗了我们这么久。” 连霁仿佛并不以?此为耻,反以?为荣,大方坦率地开口:“有一种很稀有的法器,有这种特?殊的功用。” 段屏琦忍不住腹诽道?,这法器如此稀罕,恐怕是没?人?为了男扮女装而炼制这种奇怪的法器。 让所有人?大跌眼球的是,沈尧怒喝一声,竟然快步上前一步,犹如电光火石那般祭出了身后的本命长?剑,将寒光凛冽的长?剑架在了连霁的脖颈之上。 连霁犹如堆琼砌玉的白皙脖颈,被划过一道?淡淡的血痕。 “阿霁!” 宋葭葭心头一跳,几乎是出于身体本能地挡在了连霁的身前。 “沈尧,你疯了?快把剑放下。” 沈尧双眸通红地瞪着?连霁,几乎是从唇缝里用力地挤出一个个字:“你、骗、我。” “骗子!”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 宋葭葭从没?见过冷淡寡言的沈尧这么生气过。 沈尧虽然年轻,但却颇有云听白那一套冷淡禁欲的风格。 他总是薄唇微抿,神情寡淡,冷漠沉静,在蜀山三?人?组里总是沉默而寡言的,有时候甚至会被宋葭葭无意之中忽视掉存在。 宋葭葭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相劝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因爱生恨可不行啊,虽然师姐骗你是不对,可你也不能因此就动手啊。” 沈尧是真的想杀了连霁这个惺惺作态的恶心小人?,可宋葭葭挡在了连霁的身前。 沈尧低嗤一声,表情嘲弄。 “宋葭葭,你误会了,我和连霁从没?有过什么。连霁,那天我拜托了你一件什么事情,你自己说。” 连霁脸上挂着?薄霜一般的冷意,祂似笑?非笑?地挑起眉,笑?意却未达眼底,嘴角勾起的弧度冷冽。 “你就站在宋葭葭面?前,你自己长?了嘴,不会亲口说吗?” “有何不敢?” 沈尧双眸一缩,眼底满是锥心刻骨的恨意,恨恨地剜了一眼连霁。 沈尧看着?一脸茫然的宋葭葭,喉结艰涩地滚动,仍旧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响起。 “那一日我委托你这好?师姐,将灵核和我的剑穗送来。” 宋葭葭努力地回想着?那一日的场景:“阿霁的确把灵核给我了啊。” “什么灵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剑穗和那一段话。” 沈尧气得身躯微微轻颤。 他正?想不管不顾地表达自己的心意,和揭露连霁这个无耻的骗子,然而告白的话都已经涌到嘴巴边了,沈尧却忽然一顿,骤然发觉自己正?被周围无数好?奇探究的目光打量着?。 沈尧一时僵住。 身边的段屏琦彭远就算了。 可周边还?有无数的修士投来若有若无的眼神,让沈尧一时有口难言。 沈尧性子本就沉闷,之前找连霁说出那些话,都是酝酿了许久才鼓出的勇气。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让沈尧对着?宋葭葭直接袒露自己的心意,简直是难如登天。 “宋葭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趁为师不备,罔顾为师的嘱托,偷偷溜进这里。” 一个素白长?衫的人?从上方落下,云听白的声音隐含着?几分怒气:“回去,我不想说第二次。” 沈尧张着?嘴,眼睁睁地看着?云听白冷着?脸拎着?宋葭葭的衣襟,像是提着?一只小鸡崽,飞回了城墙之内。 连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连霁摇了摇头,嘴角噙着?无辜的笑?容,声音温柔:“看吧,我给了你机会,可惜你还?是说不出口。” 沈尧怒气冲冲地瞪了连霁一眼:“我今晚就去找宋葭葭,一定说个清楚,向她揭发你这无耻之徒的真面?目。” 蜀山三?人?组连忙追着?宋葭葭的身影入了城。 连霁面?上没?什么表情,自言自语地轻声道?。 “不中用了。” 连坦诚表达自己心意的勇气都没?有,便是给沈尧再多的机会他也会抓不住。 真正?的劲敌,还?是那三?个家伙。 连霁的眼神渐冷。 *———————————————— 宋葭葭被云听白训斥了一顿,没?精打采地开始收拾行李。 不动神色地围截下一个情敌,连霁的心情不错。 连霁信步闲庭地走回来,看见宋葭葭丧着?脸在收拾行李,不由奇怪道?:“葭葭,我们不是刚到陵凌州,怎的就要走?” 宋葭葭垂头丧气:“云听白生气了,命令我离开天衍宗的云舟,马上搬到城主府和他同住。” 连霁的眸底有一丝寒意涌过,面?上却是不显,淡淡道?:“我陪你。” 邬月也连忙摇着?尾巴以?示忠心:“主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银泽不屑地发出一声低哼,被邬月甩了一巴掌随后死死地摁住:“主人?,快和他签订一个灵契,不然云听白一定会发觉他散发出的妖气。” 银泽一脸不敢置信,声音都破音了:“我堂堂王族大妖,怎么会让这种废物人?类契约我?” 银泽被邬月毫不手软地修理了一顿,总算是老实了。 毕竟灵契不是本命契约,虽然被这么一个废物人?族女人?契约很没?有面?子,不过还?是命最?重要、 “咚咚咚。” 有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响起。 宋葭葭一脸兴奋地打开门:“是姜氏姐妹花,还?是段姐姐他们来找我了?” 然后映入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臭脸。 封华砚扫了一眼宋葭葭身后的男人?,竟然又多出来了一个妖媚的银狐狐妖,最?关键的是还?是公?的。 这段时间封华砚因为魔修的事情在和天衍宗的一个卧底交接,而他忙完了事情,便日夜兼程地赶到陵凌州想要见到宋葭葭。 封华砚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宋葭葭,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得很是滋润啊。” 宋葭葭觉得有些头疼。 第114章(庆祝满11000营养液) 此时此刻, 段屏琦和彭远正在进行?错乱繁杂的复盘,恨不得把沈尧吊起来打?一顿。 段屏琦一副整个世界观都完全?崩塌的模样。 “也就是说,连霁一直都是个男人?” “而且你这个缺心?眼子, 竟然还让你的情敌连霁帮你传信?” “还有, 你推测多半是连霁把宋妹妹的信拦下了?” 段屏琦越想越气, 忍不住气急败坏地掐着沈尧的脸颊。 “沈尧,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为什?么要让情敌给你传信啊,师姐之?前虽然不知?道连霁是男人,但师姐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连霁是个极端磨镜, 喜欢宋妹妹吗?” 沈尧的脸色自从看到连霁之?后一直就没有好过, 反唇相讥道。 “师姐你总是捕风捉影,之?前还一直认为我?喜欢连霁呢,你说什?么连霁喜欢宋葭葭, 我?自然也以为是你无风起浪。” “臭小?子,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段屏琦恼羞成怒地扬起手,那巴掌却是虚张声?势,迟迟没有落下。 最后段屏琦略带几分心?虚地呐呐道:“那就算你这件事是我?当成想多了,但事实证明?连霁对葭葭却是包藏祸心?啊。” 彭远好像很头痛的样子,一只手扶着额头就没放下来过。 “沈尧, 不是我?说你,你告诉我?们你已经告知?了葭葭你的心?意, 结果你竟然是让连霁代?传。就算连霁没有心?怀叵测,这种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让外人代?传呢?” 彭远和段屏琦喊了沈尧的全?名,已经证明?他们很生气了。 沈尧垂下脑袋, 沉默了许久,最后他哑声?道:“是我?的错, 可我?偏偏就是说不出口?……” 沈尧闷闷地偏过眼睛。 他天生就是这种闷葫芦的性子。 段屏琦不甘心?地叽叽歪歪了许久,最后还是彭远拍板。 “今天我?和阿琦就陪着你去找葭葭一趟,这种事情可不能久拖。” 彭远沉声?分析道。 “作为一个男人,我?能感觉连霁对宋葭葭肯定不简单,难道你们不曾瞧见,那连霁的眼神盯着葭葭都快拉丝了,若是说祂对宋葭葭没那个心?思,我?就不姓彭。” 段屏琦连连点头。 “连霁生得那么漂亮,对外人一概冷淡疏离,偏生对葭葭又?无微不至,是个女人都受不了这种攻势啊,莫说是宋妹妹与连霁朝夕相处,就连我?刚才看了连霁一眼都忍不住心?动……” 段屏琦的声?音忽然越来越小?。 彭远的眼神渐冷,浑身冒酸,阴阳怪气地追问道:“就连你也怎么样?” 段屏琦连忙讪讪地笑了笑:“我?只是想要表明?连霁,会?是小?尧一个很棘手的敌人。” 彭远冷哼一声?,但他现在没功夫和段屏琦置气,毕竟沈尧的事情都快火烧眉毛了。 段屏琦简直比实在是想不通。 “不就说一句表达你的心?意吗,这究竟有什?么难的?” “小?尧你就这么在乎男人的自尊吗?实在不行?,师姐我?替你说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用,我?自己说。” 沈尧语气坚定却又?面露难堪,沉声?道:“我?,我?其实也不是是因为什?么自尊的缘故,我?是……” 他不再?说话。 沈尧作为蜀山的剑道天才,曾被尊长赞誉过假以时日必定是下一届仙尊的继承人,更是能保蜀山数千年昌盛。 沈尧天赋极佳,的确是年轻气盛,心?比天高的。 可他在宋葭葭面前却是自卑的。 自己越是缺乏什?么,便越是渴望宋葭葭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朝气蓬勃。 每当他看着宋葭葭那副骄纵肆意,活泼快活的模样,就忍不住被吸引。 可站在满溢着鲜活气息的宋葭葭面前,沈尧很自卑,他不再?是那个剑道天才,而是纠结于自己不堪的身世。 他只是凡人的孩子,还是个孤儿,不像宋葭葭有着掌门爹和峰主娘,出身于簪缨世胄。 沈尧其实很矛盾。 他喜欢宋葭葭,想要显露张扬,却又?不想被人发现。 若不表露,但却一直想着念着宋葭葭,辗转反侧,坐立不安,连练剑都再?也不能心?无杂念。 若是暴露,却因为太羞涩自卑,呼吸困难,心?脏都要蹦出来,实在是难以启齿。 彭远眼见沈尧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宽慰道:“小?尧,你也莫要过分担忧,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彭远沉吟道。 “如今就连霁一个情敌,尚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你看连霁和葭葭为同门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但似乎也没什?么用,我?看着白日里葭葭似乎和连霁也不过是普通的同门情谊。” “不过若是再?让机会?溜走,葭葭一旦和别?人定亲结为道侣,你再?是后悔也没有办法了。” “你就一个情敌,很好解决的。” *———————————— 段屏琦打?头阵,提着一些宋葭葭爱吃的吃食当做礼物,欢欢喜喜地带着彭远和沈尧去找宋葭葭了。 他们去了天衍宗的云舟一趟,却扑了个空。 天衍宗的弟子说,仙尊把宋葭葭带去了城主府。 三人于是连忙赶去城主府,递交了拜帖,城主府的侍人把他们引到了偏厅,让他们稍微等候一番。 蜀山三人组没想到,这偏厅竟然还有个熟人。 阿格岱尓焦急地等待着,桌上的茶水一口?未动。 看见蜀山几人的出现似乎有些讶异,但因为并不相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蓬莱的确派了人来,但我?没想到是他。] 段屏琦面露担忧,偷偷给彭远和沈尧传音。 [葭葭可是对他一见钟情过,虽然最后因为连霁的掺和不了了之?,但始终……] 彭远用茶盖拂了拂茶沫;[这连霁果然不简单。] 几人本还在偷偷商讨,却见连霁款款而来。 阿格岱尓打?量了一番连霁,腾的一下子站起来,面露震惊:“他们说你变成了男人,我?不相信,原来你竟然真是个男子。” “仙人跳。”阿格岱尓面露愤恨:“连霁,你竟然用这招招数,真有你的。” “连霁,我?今日就是上门来找你报仇的,我?还要见一面葭葭和她?解释,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阿格岱尓浑身灵气暴涨,周身衣衫霎时破碎,露出身为体修的健美身材,愤恨地就要上前来与连霁决一生死,然而他的双腿却被无数突生的藤蔓死死地缠住。 藤蔓犹如爬行?的游蛇那般密密麻麻地疯长,很快便把阿格岱尓的四肢也牢牢捆绑住。 阿格岱尓想要将藤蔓撕碎,一身骁勇善战的蛮力却悉数被看似柔软的藤蔓尽数化解,而这些看起来脆弱不堪的藤蔓却比防御类的法器还要坚不可摧,让身为体修的阿格岱尓也无能为力。 连霁淡淡地瞥了一眼蜀山几人和屋外的几名侍人。 如果不是这些闲杂人等,祂真想把这个瞎囔囔的傻大个就地解决了。 “滚,葭葭说过她?再?也不想见到你。” 连霁面色平静地说。 不过一天的露水情缘,或许旁人并不懂阿格岱尓为什?么会?对宋葭葭如此执着。 可宋葭葭却是第一个赞誉他,保护他,给予他温暖的人,如果不是连霁故意仙人跳,他和葭葭一定仍然幸福地在一起…… 阿格岱尓目眦欲裂,却知?道有连霁在此阻拦,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宋葭葭,但阿格岱尓还是恶狠狠地撂下狠话:“我?一定会?突破体修的桎梏,我?一定会?找葭葭重修于好的!” 沈尧的面色微微一变。 彭远摸了摸下巴,给沈尧和段屏琦传音。 [我?算漏了,原来除了连霁,还有个黑皮体修也在觊觎宋葭葭,不过这体修不足为惧,宋葭葭早就厌烦他了。] 段屏琦也连连点头:[这体修是个见色忘义之?徒,宋妹妹早就和他恩断义绝了,小?尧,师姐我?更看好你。] 连霁忽然神色淡淡地看向蜀山几人:“你们也是来找葭葭的?” 段屏琦和彭远心?里一个咯噔,害怕这佛口?蛇心?的连霁会?故意阻拦他们,不让他们见到宋葭葭。 谁知?连霁只是平静地丢下一句话:“跟我?进来吧。” 段屏琦后怕地抚了抚胸口?,冲彭远和沈尧露出庆幸的笑容。 段屏琦却不知?道,正是有她?在,连霁才肯松口?。 连霁的确不想让沈尧见到宋葭葭,可偏生段屏琦和彭远也来一同拜访。 毕竟宋葭葭和段屏琦的关系很好,说是金兰之?友,缟纻之?交也不为过。 就算连霁今日阻拦,日后段屏琦还是会?和宋葭葭相见的时候。 一旦让宋葭葭得知?连霁曾经针对过她?的朋友,宋葭葭定然会?因此产生不虞的情绪。 反正这个沈尧也是不中用不张嘴的,放他进去又?能如何。 *—————————— “主人,你摸摸我?好不好?我?刚刚沐浴完毕,晒过了太阳,尾巴毛又?软又?蓬松哦……嘤嘤嘤……” “我?的毛也很不错啊!人类女人,快给我?摸!”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玄狐和一只白狐躺在地上,肚腹大张,露出柔软的绒毛,宋葭葭正在揉搓他们的肚子,听见脚步声?,宋葭葭下意识地抬眼。 黑狐的异瞳闪过诡谲的光芒,猛然变成了一个狐耳狐尾的男人,那白狐仿佛不甘示弱那般,也变成了人形。 两个狐耳狐尾的男人一左一右地抱着宋葭葭的腿,五官有几分相似,都丰姿冶丽,妩媚姌袅,妖冶娇娆,一笑生百媚。 段屏琦瞳孔一缩,面泛红晕,羡慕得忍不住大喊一声?:“宋妹妹,你这日子也太够劲了!” 几个男人齐齐回?头,面色不善地看向段屏琦。 段屏琦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义愤填膺地愤慨道:“宋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呢?” 宋葭葭一脸无辜,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的两只妖奴,我?刚才给他们捉虱子呢,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成人形了。” 毕竟邬月和银泽,在她?眼里确实和那几只灵兽没什?么两样,她?都是用的饲养宠物的方法对待。 看着宋葭葭这副纯洁茫然却又?问心?无愧的模样,蜀山几个人倒是有些心?虚,未免觉得自己想多了。 邬月冷哼一声?,满脸嫌恶地瞪了一眼银泽:“你最初百般嫌弃主人,如今黏着我?主人干什?么?” 银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他这种颜狗,自己本身就比宋葭葭长得动人许多,自然是不会?对宋葭葭一见钟情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了保命的灵契影响,还是经常看见邬月被宋葭葭撸毛让他羡慕,或者是在看见宋葭葭驯养灵兽的时候,自己骨子里的兽性大发了。 总而言之?,银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不觉的也开始喜欢找宋葭葭撒娇。 “主人,要吃樱桃。”邬月低低地呜咽一声?。 宋葭葭已经习惯了用饲养宠物的方法对待邬月,便习以为常从桌子上的水果拼盘里拿了几粒樱桃,递到邬月的唇边。 邬月粉嫩的小?舌将殷红的樱桃灵活地卷入口?中,牙齿咬碎樱桃迸溅出几滴汁水,他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角,仿佛仍嫌不够,像是动物那般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宋葭葭的指尖。 “邬月!”宋葭葭吓了一跳,连忙伸回?了手。 眼看着连霁还有蜀山三人组露出微妙的神情,宋葭葭尬笑两声?,有心?无力地辩解道:“这是我?的妖奴,叫邬月。邬月他平时不会?这样的……” 邬月像是没有发觉宋葭葭的尴尬。 他哼唧两声?,脑袋依靠在宋葭葭的膝盖之?处,故意和宋葭葭很亲密的模样,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轻扫,狐狸眼眸光涟漪,摆出一派勾栏做派。 一双异瞳却在看到其他人的时候,冰冷的竖瞳却显得阴郁冷漠,甚至隐隐有几分属于强者的狠厉气息。 段屏琦连忙传音安慰道:[不够一只妖奴,小?尧你千万别?泄气,更何况我?看宋妹妹也不过只是拿他当宠物对待。] 彭远也一脸赞同:[虽然又?多了一个情敌,不过妖奴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比不过你的。] 沈尧皱起眉,他总觉得这只黑狐狸,并不只是看似低贱的妖奴那么简单。 然而第四个情敌不期而至。 封华砚端着一个托盘,看见房间里多了几个陌生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径直无视那般地穿过他们。 “喏,剔缕鸡,剪云斫鱼羹,椰子盏 ,杏仁茶,青梅卷。” 封华砚把碗筷摆好:“你先将就吃,晚上再?给你煮好的。” 由于在雾沼天的秘境之?时,邬月因为妖奴身份,不能擅自出入,经常被关在宋葭葭的房间。 而封华砚又?在复赛之?时,独自离队去寻找自己的机缘了,忙着暗杀封华洲和修炼魔道。直到终试结束,雾沼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封华砚这才匆匆离开雾沼天。 是以蜀山三人组都没看见过邬月和封华砚。 尽管封华砚穿着杂役的服饰,但他身形高大,长相英武俊朗,气度不凡,又?和宋葭葭十分熟稔的模样,不像是寻常杂役。 而封华砚那眼底隐隐流转的睥睨之?气,竟让沈尧有几分忌惮。 直觉告诉沈尧,这个封华砚同样不简单。 彭远连忙捅了捅发愣的段屏琦,示意她?说话。 段屏琦心?领神会?,连忙问:“宋妹妹,这是谁啊?” 宋葭葭直接说:“就是我?身边的一个杂役,叫封华砚。” 封华砚却重重地摔下碗,冷哼一声?,语气不善:“你什?么话?” “我?好歹也是你的青梅竹马,虽然如今沦为至此,但不代?表着我?永远都会?是一个杂役。” 封华砚被宋葭葭拂了面子,像是在找回?场子,像是示威和表达自己的所有物那般,故意揉了揉宋葭葭的脑袋,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宋葭葭,我?好歹也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缠着的砚哥哥,扬言说要嫁给我?呢,如今见我?落魄就不认账了?” “你烦不烦,小?时候不懂事说的话,如今翻来覆去地念叨。” 宋葭葭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封华砚:“没看见有客人在吗,再?乱说话我?就赶你出去了。” 封华砚做作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哀怨地长叹道。 “如今嫌弃我?落魄了,就不承认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都是假的……” 封华砚虽然平日也喜欢提小?时候的回?忆,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提实在是让宋葭葭尴尬别?扭,不好处理。 宋葭葭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封华砚:“你发什?么疯,快闭嘴。” “知?道了,我?如今不过是一个任人驱使的杂役罢了,连说几句话都说不得。 封华砚虚伪地抹着眼睛,矫情做作地摆出一副委屈的做派,拿起筷子给宋葭葭布菜。 ”宋大小?姐,奴才这就好好地服侍你,希望宋大小?姐今后能可怜可怜我?,让我?当个陪房,把我?抬进你们宋家来伺候你,哪怕把我?当成个小?猫小?狗儿,也收留收留我?,让我?来伺候宋大小?姐,毕竟我?们自幼就相识呜呜呜……” 邬月连忙也抱着宋葭葭的小?腿不松手,故意在外人面前宣誓主权,大声?而夸张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我?愿意嫁给葭葭,哪怕是妾!”(烧开水音) 连霁似笑非笑地挑着眉,嘴角的笑容却有几分瘆人,但连霁一直忍着怒气不说话,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 被邬月和封华砚说这么一通话,宋葭葭简直无地自容,想找个洞钻进去,对着蜀山三人组无力地解释道。 “他们平日不是这样的……我?和他俩不熟,真的。” 蜀山三人组集体沉默了一会?。 段屏琦弱弱地传音:[没事的,一个杂役,一个妖奴,身份如此低贱,对小?尧你构不成威胁的……就算他们要当什?么妾室配房,小?尧你也是正室。] 彭远瞪了一眼段屏琦:[胡说八道什?么呢。] 彭远虽然和宋葭葭也是过命的好朋友,但沈尧毕竟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犹如血亲般的小?师弟,他们不仅是朝夕相处的亲人,更是一起经历过无数次同生共死。 人心?都是肉长的,总会?偏心?。 彭远有些犹豫:[总感觉宋葭葭的私生活……稍微……有点……小?尧,要不咱们不蹚浑水了。] [就要她?,只是她?。] 沈尧语气坚定:[我?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这两个人。] [你们帮我?把她?单独约出来,我?要尽快告白。] 连霁,封华砚,邬月,阿格岱尓四个情敌让沈尧倍感压力。 尽管他是个极度沉闷,不善表达的性子,此时此刻也忍不住要尽快出手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 第五个情敌就这样突然出现。 “葭葭,你罔顾师命,擅自出城,为师以示训诫,让你誊抄的《灵宝毕法》《太上十三经》《上乘修真大成集》,开始动笔没有?” 云听白一身素白长衫,施施然地飘然而来。 第115章 宋葭葭的脸在看到云听白?的瞬间, 立即就垮了下去,嗫嚅道:“还没……” “明?日之前要交给?为师,否则你不吃个教训, 今后还不无法无天了。” 云听白?虽然注意到了有几个生面孔, 却不以为意。 他只是大致扫了一眼?这几个人, 眼?见?他们身上的服饰绣着蜀山的图腾:“葭葭,他们是谁?” 宋葭葭小声道:“我的朋友,之前在雾沼天认识的。” 朋友倒是没什么,但云听白?的眼?风扫到了缩在角落的银泽, 如此美?貌妖媚的一只大妖, 身上却有宋葭葭的契约标志。 “宋葭葭,这只银狐是从?哪里来的?” 云听白?一眼?就看穿了银泽的血脉不凡,定是大妖的子嗣血脉。 不过一会没看见?, 宋葭葭竟然又不知道从?哪里捡回了一只貌美?的公狐狸。 公是重点。 若是只母狐狸, 云听白?也不会如此生气。 云听白?一向在意名声,所以哪怕他早就恨不得除去连霁,封华砚和?邬月。 但偏生却碍于他们是自己的首徒,低贱的杂役和?妖奴,明?面上反而不好下手。 甚至连和?他们争执, 都是下了他堂堂琅烨仙尊的脸面。 可这次云听白?再也无法容忍,妒火一时上头, 让云听白?不由得冷声诘问道:“你从?哪里结交得这只大妖?” 宋葭葭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宋葭葭,我限你三日之内就把这些杂猫碎狗清除干净,公的一概不留。” 邬月眸子里满是可怖的愤恨, 银泽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幸好这声名显赫的仙尊没有不由分说就一剑把他抹了脖子。 云听白?蹙起长眉, 语气严厉地呵斥道:“以后身边的杂役也不准是男人。男人毛手毛脚的,与你一个闺阁女儿家?如此亲密地相处,传出?去也有碍清白?。” “本尊会为你挑选一批手脚麻利的侍女,明?日便送来。” 被针对的封华砚,额头青筋一跳。 但他现在还不能表露自己魔修的身份。 “至于你的师兄连霁……”云听白?沉吟道。 “虽然是同门师兄妹,毕竟男女有别,太过亲近也是会招惹闲话的,连霁你今后若是无事,不要再来与葭葭相见?。” 连霁根本不应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云听白?,哪里像是云听白?的徒弟,反而像是个仇敌。 若不是后山那?位一直逼迫,他早就清理师门,把连霁逐出?天衍宗了。 云听白?心底烦躁,却不能过于显露,毕竟还有外?人在。 云听白?淡淡地扫了一眼?蜀山三人组:“你们是葭葭的朋友?” 云听白?拂了拂袖子,用词虽谦恭,语气却是高高在上的。 “本尊管束不听话的孽徒,让你们见?笑了。” 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正道魁首,琅烨仙尊殿下,彭远和?段屏琦诚惶诚恐地连忙摇头。 “不敢不敢……是晚辈们叨唠了。” 沈尧却皱着眉头,心底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师父管教徒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云听白?的反应却这般的…… 沈尧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疑神疑鬼,便听见?云听白?淡淡地开口。 “本尊倒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主要是这孽徒不日便要和?本尊结为道侣,竟然还不懂男女大防,如此放肆,做出?一些招人闲话的事情,那?本尊便不能任由她胡作非为了。” “是是是,对对对,仙尊殿下说得有理……”段屏琦和?彭远疯狂点头,忽然两人一齐呆住。 段屏琦整个人都傻了,颤声道:“您,您说什么?您要和?谁结为道侣?” “就是眼?前这总是闯祸的孽徒,让你们费心了。”云听白?淡淡地说,完全不在意自己将怎样炸裂的一个惊天消息说出?了口。 眼?见?蜀山三人组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宋葭葭觉得自己真是出?尽了洋相,气急败坏地低吼道。 “师尊,我说了我还小,还想慢慢考虑结侣这件事,你明?明?答应了不外?传,如今为何又突然反悔?!” 云听白?云淡风轻地开口:“你还敢开口质问本尊?” “看看你如今这副样子,完全没有一点闺阁女儿的模样,丝毫不顾忌自己的清白?,和?师兄亲近,和?杂役厮混,甚至还养了两只雄性妖奴……” 云听白?语气渐冷。 “都是本尊平常太过纵容于你,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结侣的消息,为师不日就会公布。” “日后本尊会督促管束着你,是为着你的名声,本尊的名声,你爹娘的名声,整个天衍宗的名声好。” 据系统和?领导所说,自己的任务也到了结束的尾声。 既然任务时间都快到了,她是不可能会和?云听白?成亲的。 宋葭葭有气无力地转过头,不想搭理云听白?。 蜀山三人组都快石化了。 宋葭葭要成亲了?! 宋葭葭竟然还是和?鼎鼎大名的琅烨仙尊成亲结侣?! 而且看这样子,竟然还是云听白?先动心生情,主动在追求宋葭葭?! 段屏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爆炸了,传音的声音都在轻抖:[我怎么感觉,仙尊仿佛在强制爱?太劲爆了,太劲爆了,我宋妹妹果然是潜力股……竟然有这么多男人喜欢她,我的天爷……] 彭远看着沈尧的目光,满是同情和?怜悯:[放弃吧,小尧。] [你不可能和?仙尊相争。] 沈尧沉默地低垂着头颅。 此时此刻,他感觉世?界都和?他一同死去。 连霁满眼?阴鸷地盯着这一屋子男人。 情敌太多了。 多得连霁心烦。 这些情敌让沈尧的压力很大,同样让连霁也觉得快要忍受不住心底满溢而出?的杀意。 连霁尊重宋葭葭的想法,并不想强制和?胁迫宋葭葭。 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等着宋葭葭的回复,但如今这些男人步步紧逼,让连霁也有了率先出?手的想法。 连霁主动出?击,并不算是不尊重葭葭的想法。 毕竟愿者上钩。 只有葭葭心底有祂,她才会上钩呢。 当然,就算葭葭不愿意,连霁也丝毫不会因此而气馁放弃。 连霁隐藏在皮囊之下的执着和?偏激,平时就像是深渊之下的巨兽那?般只露出?一角,对于宋葭葭的执念远远超过所有人的想象。 行动派连霁已经决定立即出?手。 再见?了,今晚他就要远航。 璧月澄照,饕蚊遥叹。 第116章 彭远眼见段屏琦一副要出门的迹象, 甚至还极其难得地上了?妆。 蜀山剑修的战斗力在同阶之中所向披靡,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令人闻风色变, 但他们有一个特色也格外地出名。 说得好听点, 剑修们是一心向道, 质朴归简。 说得不好听点,剑修们除了?一把剑,身上都穷得叮当响。 就连段屏琦这个女修,平日里?都是不修边幅的。 却也难掩她姿色天然, 艳若桃李, 如今只不过稍微上妆修饰,更是秀靥艳比花娇。 彭远顿时?心头一紧,忙不迭追问道:“阿琦, 你要去哪里??” 段屏琦努了?努嘴巴:“宋妹妹约我玩。” 彭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忍不住无奈地笑了?笑。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去偷偷见什么情郎呢。原来?你不过是去见葭葭,竟然还要破天荒地精心打扮。” 段屏琦冲彭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开口,颇为粗鲁地骂道。 “你懂个屁, 我们精心打扮才不是为了?给臭男人瞧呢,而是为了?更好地欣赏自?己的美貌。” 段屏琦冷哼一声。 “我平日里?不过懒得倒腾自?己罢了?, 今日好不容易姐妹齐聚,自?然不能太?过于邋遢,光彩照人地和她们相聚。” 彭远连道不是,好言好语地哄了?段屏琦几句。 而彭远听到宋葭葭的名字, 忍不住慢慢地看向旁侧那扇紧闭的门扉。 沈尧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毕竟若是其他人觊觎宋葭葭, 沈尧尚还有一争之力。 但云听白可是身为正道魁首的琅烨仙尊,沈尧再是个新秀天才,却也不过是个尚未成长起来?的晚辈。 不论是声势名望,还是修为地位,沈尧妄图想要和云听白一较高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段屏琦看着彭远看向那扇门的目光,面露担忧地询问道。 “小尧他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吗?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消沉。” 彭远心疼沈尧,同样闷闷不乐地点头。 段屏琦拍了?拍胸脯:“我和宋妹妹的关系那样要好,我去宋妹妹面前多说些小尧的好话,说不定?有用呢。” 沈尧表情复杂地摇头:“别多事,若是让仙尊得知你意欲挖他的墙角,恐怕别说是你我,小尧,怕是师父都要因此遭殃。” 段屏琦瘪了?瘪嘴:“我又?不会那么傻,当着仙尊的面说。” 彭远正色道:“那仙尊神通广大,总有法子知道,你一定?要谨言慎行。” “更何况这种事主要还是看葭葭自?己,若是她定?了?心意,旁人便是大罗神仙来?劝,也是没用的。” 段屏琦只能心有不甘地点了?点头。 *———————— 段屏琦是最后一个到的。 她来?的时?候,姜氏姐妹花已经围着宋葭葭,互相挽着宋葭葭的一只手臂,亲亲热热地正在聊天。 她们围炉煮茶,传来?淡淡的茶香和瓜果糕点的馥郁气息。 “连竹,这是我为你专门设计的livehouse,到时?候灵兽拉着花车飞过来?,你就从天而降,舞美是制造氛围感最重要的东西,布景、灯光、化妆、服装、效果、道具一概我都设计好了?,你看看满不满意?” 姜连竹捧着那类似手机的法器,上面的屏幕映出的画面如梦似幻,姜连竹看呆了?许久,几乎眼噙热泪。 “葭葭,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可以这么美。” 宋葭葭捧着姜连竹的手,光是幻想着那个画面,自?己都觉得飘飘欲仙:“连竹,若是你荣登修真界第一仙子的宝座,我能出几分力,我也觉得很?自?己好像活得有了?几分价值。” 姜连竹眸光复杂地看着宋葭葭。 “之前我害过你和连霁,你没有揭发我就足以让我感恩戴德,竟然还帮我成就自?己。若是我今后能因此声名远扬,定?能收获不少的信仰之力,对修炼也大有裨益。” 宋葭葭拍了?拍姜连竹的肩膀。 “和你相处之后,我能感觉到你本心不坏,当时?不过是一时?失足钻了?牛角尖,把连霁当成了?你的假想敌。” “其实你根本无需处处都和他人相比,你本来?就有着更广阔的天下。” 这句话彻底地点燃了?姜连竹的事业心。 “葭葭,我定?不会辜负你为我付出的心意,我也不会忘记你的恩情。今后我要一步步地往上爬,修仙成神,纵横天下。” 看着姜连竹彻底化身为事业型女强人,宋葭葭非常欣慰地点了?点头。 当时?姜连竹从小就生得绝色动?人,自?恃貌美是她最大的底气,反而让她太?过于关注别人的目光,而连霁的出现?却将她贬下神坛,让姜连竹一时?走上了?歪路。 而宋葭葭却叫姜连竹发觉,她自?己其实不必总是和他人争夺比较,她自?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只要目光往远处看,便能发觉原来?外面的天地那么寥廓远大,自?待她落地生花。 姜庭静毫无天运贵女的高雅做派,一边撸着烤串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话本子,连连惊呼。 “宋葭葭,你能发明这么多好吃的便也罢了?,就连你写的话本子也这么带劲啊!我连觉都没睡着,整整看了?一宿。” 宋葭葭摸了?摸下巴,严谨地纠正道。“这些各种各样吃食和狗血的话本子,可不是我发明的,不过是我从别的小世界的书?籍所看到的,承了?前人的智慧。” “害,管他的呢,反正我只有在你这里?能过得这么快活,吃的玩的,都是我素昧平生从未见识过的。” 欢喜冤家,最爱和宋葭葭吵吵闹闹,实则脾性口味十分相投的姜庭静,大咧咧地笑道。 宋葭葭眼见段屏琦终于来?了?,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段姐姐,你可来?了?,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们。” 段屏琦和姜氏姐妹花,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宋葭葭有些难为情地轻咳一声,扭扭捏捏地开口。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遇到一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事情。” “有个喜欢她的人,想亲她,却被她当场拒绝了?。然而我这个朋友看着那人受伤的眼神,当时?便觉得难受得心痛。这几天她虽躲着那人,但她的心底其实也很?不是滋味。” “求问,我这个朋友该如何向那人道歉呢?” 宋葭葭挠了?挠腮帮子,继续问。 “而且我朋友心底这么难受,又?是为什么呢?” 姜庭静眯起眼睛,也不遮掩,便大喇喇地问道:“喂,宋葭葭,你说的这个朋友究竟是不是你本人?” 直接问出了?姜连竹和段屏琦的心声。 第117章 宋葭葭的额上沁出几滴冷汗, 尽量掩饰着慌张,语气平静地否认。 “怎么可能?,我都说?了, 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姜庭静端着茶杯, 浅呷了一口热茶, 甩了甩脑袋,挑着眉毛露出一副似信非信的模样。 段屏琦不会演戏,似乎是想憋着笑?意,却?憋得满脸通红:“嗯, 是朋友,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朋友。” 还是姜连竹好心为宋葭葭解围,她连忙温柔地笑?了笑?:“葭葭,我信你, 你继续说?。” “就是, 你俩可别打岔了。” 宋葭葭如蒙大赦,故作气恼地瞪了姜庭静和段屏琦两人一眼,连忙追问道。 “我这个朋友现在就只?能?躲着那人,实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姜庭静不理解:“有什么不好办的?既然不喜欢,那彻底拒绝便是甩掉了一个包袱, 不是很痛苦的吗?” 宋葭葭玩着自己的手指,呐呐道。 “其实吧……我那个朋友, 倒也并不想和那人彻底决裂的……但是如今相见之时,又很是尴尬……” 段屏琦拿了个炉子上烤好的桔子,开始剥皮。 “也就是说?,难不成你这个朋友其实喜欢那人?” 段屏琦呸呸两声?, 吐出桔子核。 宋葭葭凝神细想了一会,斟酌着用词, 谨慎地说?。 “我那个朋友也不确定,这几天日思夜想,过得魂不守舍的。她做什么事情都没精神,吃东西也吃不香了,实在是难捱苦熬。” 宋葭葭顿了顿,又轻声?道。 “我那个朋友是不是应该去道歉和说?清楚呢?可是她害怕看见那人受伤的眼神。” 姜连竹肃声?道:“这些事不重要。首要最重要的是,要让你那个朋友想清楚,她到底喜不喜欢那人。” 宋葭葭久久地陷入沉默,声?音细如蚊蝇,嗫嚅道:“我那个朋友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来询问你们的。” 姜庭静猛吸了一口奶茶,嘴里?含着奶茶含糊不清地说?:“很简单,肯定不喜欢呗,不然他亲你你为什么要躲开?” 宋葭葭恼羞成怒,气得脸红脖子粗:“都说?了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好好好,是你的朋友……”姜连竹连忙和着稀泥。 段屏琦则是一脸沉痛,为自己的小师弟沈尧不争气,而感到痛惜遗憾。 姜庭静的话却?让宋葭葭陷入深思。 下意识地躲开,就是不喜欢吗? 她当时是怎么回事来着…… *———————————————— 邬月银泽两只?公狐狸,封华砚这个男性杂役,都被云听?白勒令不准再在宋葭葭面前近身伺候,被赶回了天衍宗的云舟。 邬月和封华砚自然是满腹怒火。 但碍于云听?白现在还是个仙尊,而且宋葭葭当年出事的时候也快到了,他们便决意明面上暂且先忍耐一番。 而连霁虽然也被云听?白警告了一番,说?什么师兄妹也要顾忌男女?大防。 但连霁全?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理睬云听?白逼逼赖赖。 “孽障,我多次耳提命面,让你守规矩知分寸,莫要再和葭葭亲近,你却?终日纠缠着她,你信不信就连后山那位也保不住你了,我即刻就要把你逐出师门,驱离天衍宗!” 连霁脸色淡淡地掀起眼皮:“请便。不过那位要是生起气来,不愿再守候天衍宗,那可都是你的责任。” 云听?白嘴角气得微微抽搐了一下。 云听?白的指尖灵气汇聚,像是有点想动手,最后顾忌到在外面人多眼杂,只?冷冷丢下一句。 “算了,回了天衍宗,本尊再收拾你。” 连霁淡淡阖上眼,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但在云听?白离开后,连霁便直接动身站起来,往宋葭葭的房间走去。 连霁曾经和宋葭葭朝夕相处那么久,尽管很早便动心,但祂只?是单纯的爱宋葭葭,从不在乎是否要和葭葭合欢交好。 而现在,连霁心底总是浮现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危机感。 甚至已经危机到了十万火急,间不容发的时刻。 这种危机感不仅仅是来自于众多的情敌,更是来自宋葭葭本身。 连霁近来一段时日,发觉宋葭葭有了越来越多奇怪的习惯。 最近宋葭葭和那些与她相好的亲朋相处之时,总是瞪大着眼睛,痴痴地盯着对方许久,随即上下打量着对方的每一处细节。 像是努力地想要把对方的每一寸每一厘细节,都深深地刻自己的脑海之中。 宋葭葭像是个即将不在人世的重疾患者?,又像是和他们即将久别,再也无?法重逢的旅人,贪婪而留恋地久久盯着她的那些亲朋好友。 就连有的时候宋葭葭明明在笑?,那笑?容却?带着几分不舍和伤感。 笑?着笑?着,她的眼底便微微沁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却?在有人注意之前立即用袖子擦掉,目光却?又带了几分难言的悲痛。 这些细节都让连霁觉得害怕,甚至恐慌。 尽管宋葭葭掩饰得很好,可连霁就是觉得不对劲。 宋葭葭好像要走了,仿佛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该回到她应该待的地方去了。 即将失去宋葭葭的错觉,让连霁觉得无?比恐慌,甚至想要不择手段地留下宋葭葭。 哪怕用上连霁曾嗤之以鼻的手段,用祂的身体,也要把宋葭葭留下来。 *———————————— 还别说?,虽然邬月银泽还有封华砚在的时候,吵得宋葭葭头大。 但他们现下被云听?白赶走了,宋葭葭觉得顿时无?趣了许多。 幸好还有连霁在。 连霁仿佛知道宋葭葭感到有些无?趣和寂寞,主动提出:“葭葭,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宋葭葭有些低落:“不想吃。一个人吃东西,冷冷清清的。” 连霁立即安抚道:“我陪你。” 宋葭葭登时眉开眼笑?:“好啊,那我要吃烤肉!” 烤肉准备起来要比其他的时序较短,只?需要把食材洗净摆盘,再准备好调料小吃。 根本不用宋葭葭动手,连霁把烤肉摆好,放上各种调料,眼看着油花滋滋作响,生肉从粉红逐渐变成褐色,热气寥寥,宋葭葭嗅了嗅香气,一脸馋相。 忽然门扉被重重打开,云听?白就像是个查房的老师,满脸寒霜地走进来。 但他眼见宋葭葭和连霁只?不过是在吃烤肉,表情稍霁,语气却?仍然严肃。 “连霁,孤男寡女?的晚上待一起像什么样子,以后注意分寸,不许和你师妹单独相处。” 连霁像是个聋子,毫不理睬云听?白,只?专注地烤着面前的烤肉。 下不来台的云听?白额上青筋一跳,只?得看向软柿子宋葭葭。 柿子只?能?挑软的捏。 “宋葭葭,你也是要与本尊成亲结侣的人了,还懂不懂得廉耻礼仪?竟然和你师兄孤男寡女?地待在一个房间里?。” 宋葭葭理直气壮地反问:“那如果让阿霁离开,难不成让师尊来给我烤肉?” 云听?白有些吃味,脸色一沉:“什么阿霁,阿霁的,他不过是你的师兄,怎么能?唤得如此亲密。” 云听?白顿了顿,又妥协道:“本尊遣一些侍女?来为你烤肉。” 宋葭葭嗅着鼻尖的肉香,满脸拒绝:“不要,除了封华砚,还没谁能?和师兄的手艺相比。” 云听?白噎了一下:“不过烤肉而已,这还需要什么手艺?” 宋葭葭很认真地解释:“这烤肉的学问可大了。煎的时间短了,可没有熟,煎久了,肉质过老,只?有很少的人可以像师兄这般把肉质煎得滑嫩,火候不多也不少。” 云听?白哑口无?言,只?能?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这连霁想挖他墙角的心思那么昭然若揭,就算是徒弟,云听?白也不会放过他。 等到一回天衍宗,他就要和宋葭葭立即结为道侣,以后连霁总不可能?再和人妇如此地亲近。 云听?白实在是低估了连霁的道德感,低估了连霁的脸皮,更是低估了连霁对宋葭葭疯狂扭曲的爱意。 *—————————— 连霁冷冷地看着云听?白拂袖而去。 连霁不是不想解决掉云听?白,而是之前和止戈的约定还要帮他找人,需要个合理的身份待在天衍宗,连霁才一直强忍着云听?白。 身为云听?白的徒弟,这身份真是让连霁无?比恶心。 连霁一早便算准云听?白会来查房,便等着云听?白的出现。 现下云听?白终于离开,而连霁也准备开始自己的计划。 “葭葭,烤肉差不多了,我给你夹到旁边的岫玉皿。” 和刚才面对云听?白之时的忽视冷淡相比,连霁和宋葭葭说?话的时候,只?差把脸都要笑?烂了。 宋葭葭兴奋地点头,一看是烤好的五花肉,正好先前便让连霁准备好了生菜,蒜片,泡菜都小料。 宋葭葭满脸喜色地用生菜把五花肉包好,在加了各种小料,尤其是蒜片。 “阿霁,我告诉你哦,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宋葭葭把塞得满满的生菜放进嘴里?,连忙问:“要不要我给你也包一个?” 连霁微微俯身,专注地烤牛肉,温柔地应了一声?:“好。” 宋葭葭笑?眯眯地再度拿起一块生菜,哼哼着:“一口肉,一口蒜,神仙日子都不换。” 宋葭葭的目光无?意间撇过连霁的脖颈,松松垮垮的衣衫随着连霁俯身烤肉而露出胸膛。 宋葭葭忽然一愣。 “你这里?是怎么了?” 连霁有些慌张地捂好前襟,低咳一声?:“没事。” 宋葭葭横眉竖眼,怒目相视,故作凶横的态度质问道:“你胸口明明好大一道伤口,怎么会没事?” 连霁却?还是用手紧紧地捂着前襟,淡淡道:“你看错了,我真的没事。” 连霁这指鹿为马,平淡无?波的态度彻底地惹怒了宋葭葭。 宋葭葭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粗鲁地揪着连霁的衣襟扒开前衫:“明明胸口这么深一道伤痕,你骗我,你还敢骗我!” 只?见连霁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痕还在淌血,宋葭葭表情担忧,不停地追问:“到底哪里?来的,怎么回事?” 连霁无?法,只?能?说?:“就是前两日有妖兽偷袭你,那角度实在是刁钻,我怕藤蔓挡不住便用肉身……” 宋葭葭瞳孔一缩,眼眶微微变红。 她吸了吸鼻子,指尖颤巍巍地伸出,却?不敢碰到伤口,带着哭腔嚎道:“你怎么都不说?啊?怎么有你这么傻的人,救了我受了苦都不哼一声?的,竟然还把伤口都自己藏着掩着。” 宋葭葭又看向连霁脖颈那处还未痊愈的剑痕。 那是盛怒之下的沈尧,用本命剑砍向连霁留下的痕迹。 宋葭葭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心疼:“这里?的伤也还没好呢,我去给你拿药。” 不知道真相的宋葭葭面有愠色,忍不住嘟囔道。 “这沈尧也是的,虽然自己心爱的人变成了男人是很生气,因爱生恨我也理解,但怎么能?动手呢,家暴的男人可不行。” 看见连霁身上这么多伤,宋葭葭顿时连吃东西都没了胃口。 宋葭葭还不知道,心疼一个人已经是爱的开始。 趁着宋葭葭转身去乾坤袋里?拿药,连霁微微垂眸,掩下眸底一闪而逝的精光。 沈尧留下的伤,还有胸口的伤,若是连霁想要,眨眼之间便能?痊愈。 而现下这些伤痕看起来如此狰狞可怖,不仅仅是连霁故意不自愈,更是偷偷地用刀子划深加重了伤势。 “找到了,先用些药粉涂在伤口止血吧。” 宋葭葭连忙急切地转头。 连霁面无?表情,一根藤蔓悄无?声?息地从宋葭葭的脚尖伸了出来,不着痕迹地将她绊倒,随即飞快将她的裙角打了个结。 没有机会,那就自己制造机会。 宋葭葭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啃泥,却?稳稳地倒在了连霁的胸膛之上。 宋葭葭的手摁在饱满的胸肌之上,传来肌肤温热的触感。 宋葭葭的脸颊绯红,连忙想要起来,却?不想自己重重叠叠的裙衫交叠在了一起,一时不好爬起来。 连霁忽然闷哼一声?。 宋葭葭连忙把手抬起来,急得快哭了:“是我压到你的伤口了吗?我马上,马上就起来。” 连霁的表情隐忍,咬着唇,略带几分吃力地说?:“不是伤口,是你压到手链上的莲瓣了。” 宋葭葭愣了愣,忽然想起来这莲瓣是连霁本体的一部分,而花瓣又是植物的生殖器…… 身下的连霁脸色泛起薄樱一般的绯红,睫毛轻抖,喉结滚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连霁白皙的脖颈就像是天鹅颈那般修长,略显几分无?力地滚动着喉结,照人明艳,肌雪消繁燠,身体姣好的曲线顺着修长的玉颈在薄衫之下若隐若现。 这样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宋葭葭甚至能?看清楚连霁那根根纤密的睫毛,犹如微张的蝶翼那般正轻轻颤抖着。 一双眼角上挑的含情眸眼波流转,潋滟生光,孔雀翎一般的翠色跃动,眼角眉梢都堆砌着万种风情。 眼前的人有着难以用言语描述,令人呼吸凝滞的震撼美?貌。 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一股并不艳俗的莲香盈满宋葭葭的衣袖,盈满她的的鼻尖。 连霁的衣领大喇喇地掉落,露出其间的香肌玉体,娇云慢垂柔领,微晕红潮一线, 而他微微凑前,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喷到宋葭葭的脖颈处,一股说?不清楚的酥麻痒意爬满全?身。 “可以吗,葭葭?” 连霁轻声?问,慢慢地凑拢。 连霁看着宋葭葭怔怔地点了个头,面上不显,心底却?是狂喜。 祂的每一个表情动作都是对镜精心设计过的。 宋葭葭果然喜欢。 宋葭葭只?觉得脑子一阵恍惚晕眩,痴痴呆呆地看着连霁的唇越来越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安静得能?听?见呼吸的房间,忽然炸开一声?灯花。 宋葭葭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清醒,满脸惊恐地推开了连霁,甚至因为太过于用力和急促,像是甩了连霁一巴掌。 连霁不敢置信地看着宋葭葭。 眼底没有怒火,没有恨意,只?有受伤和难过。 连霁捂着脸,轻声?问:“葭葭,我就这么不堪吗,竟让你这般嫌弃?” “不是,我,对不起,我,我先走了。”宋葭葭欲哭无?泪,不敢再看连霁受伤的眼神,手足无?措地跑了出去。 宋葭葭怎么好意思告诉连霁,她刚才吃了蒜,嘴巴臭得要命,怎么能?和人亲吻呢?! 若是用满嘴蒜味的嘴巴,去和心爱之人亲吻,那还不如杀了她。 宋葭葭刷牙的过程中,脑子也渐渐地冷静下来。 其实刚才推开连霁是对的。 她的任务就快结束,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个世界了,怎么能?和连霁有这样的牵扯纠葛呢? 宋葭葭的表情变得黯淡。 宋葭葭将还在发烫的脸颊埋进水盆里?面,咕咚咕咚地冒出一个泡。 *—————————— 结束了回忆,宋葭葭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其实连霁想亲她的时候,宋葭葭当时如果不是嘴里?刚吃了蒜,可能?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这岂不是就证明……她对连霁……其实…… 这不可能?! 宋葭葭的脸色一变,连忙扯开话题,不再和姐妹团聊这件事。 *____________________ 姐妹团一走,很久都没有存在感的雪貂忽然竖起尾巴。 [叮咚,主线任务又来了,按照原剧情的节奏,你今晚该给云听?白下春/药了。] 第118章 经过雪貂的讲解, 宋葭葭大概明白了今晚的原剧情。 在原剧情中,原身痴恋云听白,而云听白这时?经历了平素的朝夕相处, 尤其是走火入魔之时?被原身悉心照料, 其实对?原身也生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情愫。 但云听白意识到之后, 却?很恐慌。 不?仅是因为师徒相爱不?伦之恋,将会引发很多的风言风语。 更是因为云听白修炼的无情道一旦动心生情,他今后便?再难有所突破,甚至再次走火入魔, 修为发生倒退都有很大的可能。 云听白开始自欺欺人?, 对?原身疏离冷落。 原身很难过,便?开始质问云听白是不?是喜欢她的师姐连霁,那个如此完美绝色的女人?。 云听白本无意于此, 却?得原身启发, 便?将计就计,欺骗原身他的确心悦连霁。 原身于是和师姐连霁决裂,甚至因为太过痴恋云听白,妄图对?他下药和他生米煮成熟饭,这样才能有个名?分。 云听白对?原主没有防备, 喝下原主递过来的茶水。 云听白本就对?原身存有几分不?可言说的情愫,这药效戳破了他的伪装, 竟让药效动身,意乱情迷,差点和原身真?的生米煮成熟饭, 但云听白这般不?限制不?掩饰地?动情, 自然是破了无情道法,修为霎时?倒退, 体?内真?气疯狂流窜,逼得吐出一口心头血,彻底地?清醒过来。 云听白愤怒又惊恐,狠狠地?斥责了原主一顿,甚至还把原主幽静起?来,直接差人?把原主送回了天衍宗。 这是大结局的前夕。 很快,很快就到了原身死亡的剧情节点。 但系统不?肯再透露,只叫宋葭葭先走好?今晚的剧情。 既然系统说是今晚,宋葭葭便?开始等待时?机,顺带做好?准备工作?。 宋葭葭蒙着面纱,去了城里的药铺,买下了据说是能让贞洁烈男也不?能自控的上好?春/药。 宋葭葭刚走出药铺,一个披着兜帽的人?便?坐下宋葭葭刚才待的位子。 “刚才她买了什么?” 戴着兜帽的人?,出手十分阔绰地?掏出几十块上品灵石,让掌柜的立即笑?眯了眼睛,捻着山羊胡在兜帽人?旁侧低语了几句。 *—————————————— 即将干坏事的宋葭葭总有几分紧张,心头打鼓地?等到了夜幕降临。 飞霜满院,璧月沈缸。 一池倒影,半空星斗。 宋葭葭准备好?一壶热茶,把那包无色无味的药粉,哆哆嗦嗦地?倒进了茶壶里。 正是走重要剧情的时?刻,雪貂好?巧不?巧地?关了机。 随即宋葭葭摆出酒保的姿势,开始疯狂摇晃起?来。 宋葭葭估摸着差不?多摇匀了,把茶壶放下,忽然耳畔响起?门扉的被打开的声音。 连霁关上门扉,仿佛没有发生前几日那般尴尬的事情,面色如常地?笑?了笑?:“葭葭,刚泡好?的热茶吗?正好?我想喝茶。” “哦,好?。”宋葭葭下意识地?把拿了个茶杯,准备把茶壶里的茶水倒进茶杯。 宋葭葭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尴尬的事情,连霁似乎并?没有因此受伤太久,竟然还能如此神色自若地?和她说话?。 忽然宋葭葭像是想起?了什么,肢体?动作?夸张地?把茶壶抱在怀里,讪讪地?笑?了笑?:“这,这一壶茶,我,我没泡好?,茶汤太淡了,我重新?给你泡一壶。” 连霁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宋葭葭,看?得宋葭葭有几分心慌。 只当宋葭葭心跳加速的时?候,却?见?连霁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好?。” 宋葭葭舒了口气,把脑袋伸出门外,吩咐几个侍从泡茶。 却?听见?连霁的声音略带几分委屈,在背后幽幽地?响起?。 “葭葭不?是说答应为我泡茶,难不?成出尔反尔?还是说竟如此地?厌弃我,连为我沏壶茶都不?肯了。” “行行行,我给你沏茶,我亲手给你沏茶。”宋葭葭额上冒出几滴虚汗,呐呐地?同意。 每当她想起?那一日推开连霁之时?,连霁那受伤和震惊的眼神,宋葭葭都觉得胸口一阵闷窒。 宋葭葭心底对?连霁是有些愧疚和心虚的,所以沏茶这种小事一口答应。 只不?过沏茶需要烫壶,置茶,温杯,高冲,闻香,品茶,差不?多需要耽搁一炷香的时?间。 宋葭葭仔细地?算了算时?间。 现在不?过亥时?,相当于现代的晚上十点,倒也不?算很晚,反正云听白也不?用睡觉,应当是没事的。 而当宋葭葭手脚麻利地?给连霁沏了一壶新?茶之后,宋葭葭便?把那壶沏好?的茶放在了桌上。 至于之前给云听白泡好?的茶水,宋葭葭伸手一摸,能感觉到有些冷了。 连霁眼见?宋葭葭摸茶壶的动作?,善解人?意地?问道:“是不?是冷了?你既然说这壶茶泡得不?浓,要不?就倒了吧。” 宋葭葭立即紧张得身躯一僵:“我就喜欢喝淡茶,就喝这一壶,不?要浪费嘛。” 连霁的笑?意未减,温柔体?贴地?提出:“既如此,我运转灵气帮你温热把。”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我吩咐侍人?拿去厨房热一下也是一样的。”宋葭葭假模假样地?连忙摆手拒绝。 连霁貌似贴心地?提醒道:“侍人?提去厨房煮热,又提回来,来回要穿过好?几条长廊,恐会浪费不?少时?间。” 宋葭葭脸色一凝。 毕竟自己原计划的出行已经被耽搁了小半个时?辰,若是再耽误下去,迟则恐变。 于是宋葭葭不?再矜持地?托辞,把茶壶递了过去。 宋葭葭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瞧了一眼两个茶壶。 两个茶壶都是白釉玉材质,就连壶身壶口的形状也有些像,但放了春/药的茶壶印花凤衔花纹,另一个则是划花萱草纹。 连霁将茶壶放在掌中,周身灵气运转,茶壶的壶口渐渐晕出热气,淡淡的白雾缭绕。 宋葭葭估摸着加热得差不?多了,正想开口让连霁把茶壶给她,在她的背后,却?有一枝藤蔓悄无声息地?拉开了紧闭的门扉。 屋外骤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声响,不?像是刚才隐隐约约的动静。 宋葭葭是个喜欢看?热闹的脾性,忍不?住走到窗口伸出脑袋瞧了几眼。 应当是兽潮攻城之战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眼看?着无数璨焕斒斓的芒光在城墙之上亮起?,点燃了整个夜空。 宋葭葭再度走回去,连霁笑?盈盈地?把茶壶递给宋葭葭:“葭葭,我热好?了,你可以喝了。” 宋葭葭认真?地?看?了一眼,确定是放了春/药的茶壶,那印花凤衔花纹绝对?没有看?错,她才把茶壶放在托盘上,有些心虚地?小声道:“我还是不?喝了,前两天惹了师尊不?痛快,我去师尊面前装乖卖好?,让他把我没抄完的书的惩罚免去。” 之前宋葭葭没提,连霁就已经主动帮宋葭葭誊抄了很多。 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尴尬,宋葭葭这几日都躲着连霁,自然也没让连霁再帮自己抄书。 连霁温柔地?笑?了笑?,不?忘安抚宋葭葭:“好?,若是师父不?答允,也是无碍的。葭葭,就算你不?说,我都会帮你誊抄完的,你不?要担心。” 宋葭葭心底顿时?生出一股说不?清的愧疚和心虚,她不?敢再看?连霁,端起?茶壶,像是逃荒那般火速地?快步走出房间。 宋葭葭的身影消失之后,连霁脸上的笑?意全无,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满脸怨毒戾气地?盯着虚空,眸底一片黑沉沉的波涛汹涌,在夜色之中显得有几分瘆人?。 犹如谪仙般的人?双腿不?复,因为太过无能狂怒,而导致情绪剧烈波动,显露出了原身,整个下身都变成了蠕动的藤蔓,像是章鱼的触须缠绕在一起?,又像是摩挲爬行的游蛇。 再不?复从前的仙姿玉色,反而像是个阴毒可怖的怪物。 连霁的眸底充斥着阴鸷狠厉,表情扭曲怨毒地?盯着虚空,一字一顿从喉咙里恨恨地?挤出几个字。 “云听白,你也配?” 连霁的声音喑哑,像是有几分艰涩和痛心地?艰难地?说。 “葭葭,对?不?起?,这次我不?能让你如愿了。” 连霁眼眶微红,慢慢地?抚摸着剩下的茶壶,也不?管它尚还是滚烫的热茶,就着壶嘴,竟然就这么悉数大口地?咽下。 第119章 连霁刚将那一壶茶水一饮而尽, 忽然双眸一紧,猛然看向房间角落。 一只雪貂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 但没有张开眼睛。 就在刚才, 这只雪貂却全无生命体征, 连霁完全感觉不到这个房间有任何生息,而现下?却仿佛突然复活。 这不是世间应该存在的生物,还是说?这只雪貂和上界有关……? 验证一下?就好了。 在雪貂张开眼睛之前,趁着宋葭葭不在, 连霁面无表情地把?这只诡谲奇怪的雪貂拧断了脖子?。 *———————————————— 宋葭葭端着托盘, 因着耽搁了些许时辰,快步走?进云听白所在的别?院,连层层叠叠的衣衫, 都被她走?路带风飘在空中。 从走?廊走?进去, 能看见云听白的厢房透着窗纸隐隐约约地晕出橘色的暖光,竟然还未落灯。 云听白虽然早已不需睡觉,但他?一心清修向道,大多时候都在闭关打坐,更何况他?的修为如此高深, 夜视不在话下?,更是不惧严寒酷暑, 向来都像是个野人似的住在山洞里,何曾需要点灯? 倒像是在专门等什么人似的。 难不成今晚有外客拜访? 宋葭葭顿时心头一紧。 若是真有外人在此,那她照着剧情给云听白喝茶下?药,岂不是很不方便?? 宋葭葭忐忑地走?到门扉前, 手指攒成拳头,轻轻地搭在门扉之上敲响, 几乎是在宋葭葭敲响门扉的瞬即,云听白的声音就淡淡地响起:“进来。” 宋葭葭推开门扉,眼见云听白独自正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并没有外客,也没有正在修炼。 至于那反常的烛火灯光,可?能是被城主拨来伺候云听白的侍人,自以为周到为云听白点上的吧。 宋葭葭心底窃喜,连忙放下?托盘。 云听白淡淡地瞥了宋葭葭一眼:“有事吗?” “师尊,我给你泡了壶热茶。” “可?是上好的枫露茶,谨以群花之蕊,冰鲛之彀而泡,不是旧年蠲的雨水,而是我之前用坛子?封存的积雪,装在了乾坤袋之中,用这无根天落水来煮雪烹茶,香气?高爽,茶味甘醇。” 宋葭葭连忙狗腿子?那般地手脚麻利地把?茶倒好。 被连霁用灵气?温暖的茶水热气?袅袅,茶叶浮沉跌宕,只有淡淡的茶味清香,和寻常茶水别?无二致,完全看不出来被下?了药。 云听白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云听白盯着宋葭葭手心的那杯热茶,眸光微微有些失神?,他?下?意识地微张了张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眼见云听白不肯接过那杯茶,宋葭葭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但宋葭葭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不然会?更加惹来云听白的怀疑。 宋葭葭端着茶水,貌似无辜乖巧地看着云听白,以防多说?多错,便?不开口。 最后云听白发出一声轻叹,打破了诡异的沉寂:“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深夜前来,找本尊有何要事?” “也没有旁的大事,那书太多,我实是抄不完了,师尊能否通融一次?” 宋葭葭装作讨好地满脸堆笑,把?手里的茶水递过去。 云听白目光淡淡地看向那杯茶水。 宋葭葭浑身僵硬,只觉得胸口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但下?一瞬,云听白就伸手接过,浅呷了几口放在了桌上。 宋葭葭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云听白如同往常那般用训斥的口吻,语气?略带几分沉重地开口。 “你啊,总是不懂规矩和分寸。其实有时候为师也不想罚你,但若是不惩戒一番让你吃个小教训,以后犯下?弥天大错可?如何是好?” 宋葭葭连连点头。 “葭葭,我平时对你严厉得不近人情,也不过是为了你好。” 云听白顿了顿,迟疑着慢慢说?:“但你若真的觉得我太过严厉凛肃,以后,以后我会?试着改掉我的脾性,不再动辄处罚……” “真的?”宋葭葭双眼一亮,忍不住咧开嘴。 云听白难得露出笑意,温声道:“嗯,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内惟省以操端兮,求正气?之所由……” 又开始了。 平日里听见云听白训斥教导,她总觉得厌烦。 如今听着云听白这熟悉的絮絮叨叨,宋葭葭反而彻底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这才证明云听白并没有怀疑她。 然而宋葭葭估摸着过了一盏茶的时辰,眼看云听白还是中气?十足地滔滔不绝地训诂:“制水者必以堤防,制性者必以礼法……” 宋葭葭心下?觉得奇怪,那药铺的掌柜不是告诉过她,这春/药药性极大,一副药下?去,不出半盏茶的时辰,便?是贞洁烈男也会?受不了。 ……难不成她遇到黑心商人,卖了假药不成? 宋葭葭心底又疑惑又紧张,她抬眼望向云听白,想观察一下?云听白有没有反应。 宋葭葭的目光忽然投过来,云听白猛然噤声。 对上宋葭葭认真的注目,他?的脸颊微微泛红,竟难得结巴了一下?:“孽,孽徒,盯着,盯着为师作甚?” 宋葭葭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师尊,你有没有觉得浑身燥热,小腹的丹田之处有股热流乱窜,很想要纾解一下?……” 云听白诡异地沉默了一会?。 他?皱着眉头,顺着宋葭葭的话,尽力地感知着身体的四肢八骸。 可?是……除了他?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身体却并没有什么异样。 “……并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宋葭葭忍不住凑前了距离,更近地观察云听白。 宋葭葭的一张脸猛然凑近,那双眼睛映着摇曳的烛火,能看清他?模糊不清的倒影,而宋葭葭的发丝微乱,鼻息微微喷到云听白的颈侧。 云听白怔怔地看着几乎快贴到他?脸边的宋葭葭,声音微微带了几分不易察觉地喑哑。 “孽徒。” 但是随着宋葭葭离他?越来越近,身下?的确是忍不住有了点反应…… “不好!”宋葭葭猛然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把?心神?荡漾,意乱情迷的云听白吓了一跳,他?迅速地别?过眼睛。 “师尊,我,我这壶茶,泡得不好,茶汤太淡了,定是我用的茶饼拿错了,用的是积年的陈茶,所以口感才不好。” 宋葭葭神?色慌乱,却又带着恳求。 “师尊,我,我重新煮雪烹茶给你端过来品味可?好?很快的,耽误不了你修行的时辰。” “随你。” 云听白面无表情地冷冷看了一眼宋葭葭,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云听白既然没有断然拒绝,那便?有回旋之地,宋葭葭立即飞奔着往屋外跑去。 宋葭葭走?路带风,因为太过心慌,关门也忘了控制力道,门扉被重重地关上,让屋内的烛火都跟着摇曳轻颤。 烛火乱颤,明明灭灭地似要熄灭,最后却又颤颤巍巍的用暖光包围住整个屋子?。 恰似云听白此时此刻,无比混乱纷杂的心绪。 云听白估摸着日子?,记得宋葭葭这几日就要作妖了,但有些记不清具体的时日,便?夜夜点着烛火等她来。 今天宋葭葭果然端着茶壶来了。 回想起从前这孽徒竟胆大包天敢对他?下?药,云听白觉得既羞耻又愤恨。 云听白原本打算的是,若宋葭葭还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他?一定要像前世那般狠狠地斥责她一番。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不能做,而是要等到成亲结侣之后再做。 可?云听白记不清日子?,等了好几天,宋葭葭却一直没来,让云听白心底渐渐变得怀疑和恐慌。 他?先是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事情和时辰,但很快却又自我否定。 毕竟遭遇这种奇耻大辱的事情,便?是将他?挫骨扬灰,云听白也永远记得。 那么宋葭葭为何还不来呢? 难不成她被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迷了眼睛,已经?对他?……不喜欢了吗…… 云听白其实能朦朦胧胧地感知到,宋葭葭和前世已经?不大一样了。 从前的宋葭葭总是满怀着爱意地痴痴盯着他?,只要他?多给一个眼神?,宋葭葭眸底的欢喜能满溢而出。 而现在的宋葭葭,有几次眼睛里却阴晦地装满厌烦不耐,只不过被她掩饰得很好,根本不易被发觉。 但若是真心爱一个人,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而云听白若不是已经?对宋葭葭动心生情,又怎么会?如此细致地观察她的神?情,甚至连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也能如此敏锐地发觉。 云听白不是没有发现,宋葭葭对他?的爱意,不似从前那般深厚汹涌。 云听白不过是一直自欺欺人着,他?知道宋葭葭只是因为那些惩处烦恼,并不是真心厌恶他?的。 不是的。 所以当宋葭葭真如前世那般深夜而来,妄图对他?不轨,云听白的心底,竟然可?耻地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至少?这表明宋葭葭仍然喜欢他?,甚至不择手段地想要占有他?。 当看着宋葭葭那递过来的茶水之时,云听白的心底忍不住生出甜蜜的烦恼。 他?纠结着接也不是,实在是过于伤风败俗。 可?不接的话,会?不会?因此伤了宋葭葭的心。 云听白纠结迟疑了一会?,明知这茶水有鬼,却还是接过了宋葭葭递过来的茶水。 云听白最是看重名节的人,尽管心底清楚宋葭葭这么做,是一件非常不知礼守节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定会?惹来无数人的风言风语。 他?本该严词拒绝,将宋葭葭惩戒一番让她知道教训,但他?还是忍不住心软地放任了。 因为云听白还记得那一次他?放下?狠话,说?自己?永远不可?能喜欢宋葭葭这种心思愚昧狠毒的女人,宋葭葭那悲痛的眼神?。 既然为了她,连这无情道都弃得,那么这些细枝末节又算得了什么? 眼见着宋葭葭急促慌张地跑出去,云听白忍不住关切地说?了一句:“慢点,别?摔倒了,本尊等着便?是了。” 等到宋葭葭彻底消失之后,云听白才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是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宠溺。 “怎么会?有这般粗心大意的家伙,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马虎糊涂。” 云听白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除了我,也没人能容忍宋葭葭这个粗枝大叶的糊涂精了。” 一想到即将要和宋葭葭共行周公?之礼,云听白便?觉得面红耳赤。 他?活了几千岁,因为之前修炼的是无情道,一心清修向道,从未与女人亲近过,元阳尚在。 云听白顿时紧张起来,害怕宋葭葭嫌弃他?没有经?验,那岂不是很下?脸面。 云听白惊慌地站起来,不自觉地开始踱步,忽然觉得身上也变得不爽利起来。 原来是他?的情绪起伏太大,竟然比渡劫之前还要焦灼不安,浑身就像是紧绷的弓弦,后背竟然破天荒地冒了不少?冷汗。 这可?不行。 万一葭葭嫌弃怎么办? 云听白像是个没经?历过□□的毛头小子?,手足无措地走?了几步,连忙跑到后院去沐浴。 *—————————— 宋葭葭正在头脑风暴中。 奇了怪了,春/药怎么会?不起效呢。 难不成是那药铺的掌柜骗了她? 不,不对,若是摊贩尚还有可?能。 宋葭葭蒙着面的时候,谨慎地找过几个修士打听,这是陵凌州最出名的药铺之一,几百上千年的老店了,应当不会?骗人,否则铺子?在这里,掌柜吃不了兜着走?。 那么就剩下?唯一的可?能性是…… 她把?两?个茶壶拿反了。 宋葭葭:“!” 艹艹艹艹艹艹艹! 下?药下?错了人! 她平生第?一次生出要拿菜刀把?自己?砍死的冲动。 宋葭葭此刻是满心满眼的懊悔莫及,她心底悔恨交加,一遍遍地唾弃和责骂自己?。 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怎么能傻到把?两?个茶壶拿反呢? 明明当时她还仔细地多看了两?眼,怎么还能拿错呢?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的耳聋眼瞎,还是已经?糊涂到了转个身都忘记东西的地步。 等等,既然云听白喝到的是这壶没有下?药的茶水,那岂不是意味着连霁喝的是…… 宋葭葭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她疯了一般跑回自己?的厢房,心底尚存妄念,希望还有机会?可?以阻拦连霁。 *—————————— 今夜无星无月,远处的别?院溶入沉沉夜色之中,并没有点灯。 狂奔的宋葭葭跑到门前,却猛然顿住脚步,她还在喘着粗气?,尽量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扉。 内室一片漆黑,寂静得仿佛没有任何活物存在。 “阿霁?” 宋葭葭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 宋葭葭满腹疑惑,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奇怪,那他?去了哪里?要不我出去找找……” 可?是她还未完成的任务可?怎么办? 屋内的角落,忽然有了微弱的异动。 第120章 “阿霁?!” 宋葭葭连忙快步走过去, 蓦然看向那声源地?的?所在之处。 宋葭葭现下好歹是个金丹,尽管屋子里一?片漆黑,夜视能力比起寻常普通人大大提升, 她凝神细看, 勉强看到屋子的?墙角窝着个蠕动的?生物。 但那角落之中蜷缩成?一?团的?黑影, 却在听到了宋葭葭的?脚步声之后,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以宋葭葭难以意料的?速度,跌跌撞撞地?从?窗帘飞扑了出去。 宋葭葭目瞪口呆, 连忙也追赶几步跑到了窗前, 窗前却空无人影,只有被晚风吹过的?树枝抖擞,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窗边遗漏着几瓣青色的?莲瓣, 宋葭葭心头一?个咯噔, 连忙捡起来,月光给?青莲花瓣镀了一?层流光溢彩的?辉芒,一?寸一?厘的?青色仿佛有着生命那般缓缓流淌,晕出淡淡的?荧光。 宋葭葭便是把脑袋削下来,也敢肯定刚才那慌张逃走的?人就是连霁。 这是第一?次, 连霁像是看见了什么恶鬼那般,如同逃离致命的?瘟疫那般逃开她。 宋葭葭胸口下意识地?传来一?阵闷窒。 但她很快意识到连霁如此反常, 肯定是那药物的?原因。 自己?这个蠢货竟然不慎拿错了茶壶,让连霁毫无防备地?喝下了加了料的?茶壶,身中情毒。 连霁肯定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是不是连霁不想伤害自己?……所以才会用尽自己?身上最后的?力量, 跌跌撞撞地?逃走? 宋葭葭心底动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感遍布全身, 但很快宋葭葭却又觉得欲哭无泪。 自己?还没有完成?的?任务怎么办? 任务刻不容缓,可如果?不管不顾中了情毒的?连霁,让连霁在外面一?个人乱窜,同样是是一?件无比危险的?事情。 且不说连霁若是被散落的?兽潮所伤,万一?祂无法控制自己?,忍不住将其他女人给?…… 宋葭葭心头一?跳。 别的?女子一?定不想发生这种被强迫的?事情。 连霁也不想。 宋葭葭更是不想。 所以她一?定要快些阻止! 宋葭葭登时把那还未完成?的?任务丢在了九霄云外,连忙循着连霁散落的?莲瓣追去。 宋葭葭这个学术不精的?金丹,操着不熟稔的?术法飞天?遁地?,顺着连霁留下的?踪迹离开了城主?府。 但宋葭葭刚前脚赶到外面,便眼睁睁地?看着连霁摇摇晃晃地?飞出了城墙之外。 宋葭葭心头顿时提起了一?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 就她那个三脚猫功夫,御风之术能飞过院墙容易,飞跃几十?丈高的?城墙,却是千难万险。 城主?府就坐落在陵凌州城墙根下,虽然城主?府离着城墙大门有一?段距离,却有侧门可以通行,但如今城外兽潮危险,侧门早已被堵死了。 如果?大费周章地?赶去正门,先不说出城手续麻烦,恐怕连霁早就没影了。 宋葭葭不敢再纠结,正准备快马加鞭地?赶去正门。 忽然一?只十?分敏捷的?黑影,从?宋葭葭的?脚边蹿过,钻进半人高的?草丛之中,登时没了踪影。 宋葭葭吓得差点跳起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只胆大包天?的?灰耗子。 耗子还好,幸好不是蟑螂。 宋葭葭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顺着耗子移动的?目光,却忽然一?亮。 那城墙根下竟然有个狗洞,只不过被半人高的?杂草掩埋着,若不是这只大肥耗子窜过去压低了草根,致使那狗洞半遮半掩的?露出了,宋葭葭还真没瞅见。 宋葭葭心底一?喜,不顾什么世家贵女的?矜持,三七二十?一?地?干脆利落地?蹲下身子,提起厚重的?裙摆,埋着脑袋钻过去。 正爬狗洞爬得十?分欢畅的?宋葭葭,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她的?手掌撑着粗糙的?地?面,娇皮嫩肉被细碎的?石子划伤,清丽的?脸庞也被狗洞弄得满是泥土灰尘。 这些倒不算什么,而最严峻问题的?是,她被卡在了狗洞的?深处。 宋葭葭的?衣服穿得太多层,而这个狗洞的?深处又过于狭小,肉眼观察外面明?明?显得很是宽敞,却看不出来狗洞深处会越变越窄。 直到当葭葭整个身子都钻进去之后,才发觉这个狗洞逼仄狭小得仅能容纳小孩子通过。 宋葭葭的?身子被死死地?卡在了狗洞里,进退不得。 过于逼仄狭小的?狗洞,让宋葭葭连掏出乾坤袋的?法器都十?分困难。 好不容易宋葭葭的?手指碰到了乾坤袋,宋葭葭却又忍不住犹豫了一?下。 法器的?伤害力不容小觑,她若是不小心把整个城墙都炸开了,那恐怕会引来无数修士的?注意。 不过现如今……阿霁他…… 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宋葭葭咬了咬后槽牙,手指伸进乾坤袋,正要动作艰难地?掏出法器。 身前的?石块像是受不了宋葭葭身躯倚靠的?重量,猛然坍塌,狭小的?空间稍微宽松了不少。 四周烟尘四起,宋葭葭只觉得自己?一?呼一?吸整个喉咙眼里全都是泥土,现下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宋葭葭灰头土脸地?爬出狗洞,一?边咳嗽着一?边寻找着连霁的?踪影。 城墙之外全都是黑压压的?兽潮和修士,修士不断发出的?术法犹如炫目的?焰火那般在夜空之中不断迸发,妖兽也不甘示弱,喉咙里吐出各种妖力而成?的?攻击,双方的?冲击波照亮了半边天?空,映照得犹如白?昼。 宋葭葭不想被妖兽盯上缠斗,连忙躲进一?丛灌林之中, 比起刚才处处都是刀光剑影的?战场,宋葭葭现下躲在较为稳妥的?环境,这才有空扒拉着灌丛,小心翼翼地?寻觅着连霁的?踪迹。 宋葭葭的?目光不断扫视着眼前的?战场,只觉得舌尖发苦。 太多的?妖兽和修士缠斗在了一?起,在黑夜之中犹如涌动的?浪潮,战斗的?场面过于混乱,想要找一?个人不若说是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忽然宋葭葭眼睛一?亮,几瓣流光溢彩的?青色莲瓣随风飘来。 宋葭葭面带狂喜,顺着莲瓣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远处有一?个蜷缩在灌林之中的?黑影。 宋葭葭惊喜地?站起来,还没能追近,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影踉踉跄跄地?往黑暗之中走去,一?瘸一?拐的?走姿甚是艰难,一?副歪歪扭扭就要跌倒混滚的?模样。 宋葭葭心底担忧,不管不顾地?连忙追上去。 刚穿过一?道浓密的?灌林,忽然横斜蹿里一?只妖兽,它皱了皱鼻子闻到了人气?,立即张开血盆大口,龇牙咧嘴地?就要扑过来。 一?头犹如小汽车般大小的?妖兽,突然四肢并用地?飞扑过来。 宋葭葭被吓得魂飞魄散,那妖兽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后肢竟猛然一?个打滑滚落在地?,给?了宋葭葭一?个缓冲的?时机。 宋葭葭连忙趁此机会掏出乾坤袋里的?法器,对准那妖兽的?脑袋狠狠地?来了一?击,绚烂的?光芒直接爆头。 那妖兽的?脑袋咕噜噜地?滚过来,双睛圆睁,尖利的?獠牙满是黏腻的?涎水。 宋葭葭死里逃生,抖得如同筛子一?样。 宋葭葭不敢发呆,连忙又掏出一?个法器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双手同时握了两件法器,摆出双枪老太婆的?造型,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加油。 “不要怕,你是双枪老太婆,威猛无敌,哪里不会点哪里。” 宋葭葭再次抬起头,懦弱退缩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此时身处漆黑的?野外,周围遍布着危险的?妖兽,宋葭葭心底虽然害怕,但却更担忧连霁的?危险。 桂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厚重的?乌云钻了出来,淌落一?地?清亮的?月光。 宋葭葭仿佛受到了鼓舞,安心了不少,连忙迈着步子循着青莲花瓣走向幽林深处。 而在宋葭葭每走多远之后,临近的?无数只妖兽耸着鼻子,嗅着地?面残余的?人气?,忍不住聚集而来,妖兽们?浑身发出弑杀的?暴躁气?息,正准备循着宋葭葭留下的?气?息包抄追来,却被无数枝在夜色之中蠕动的?藤蔓缠住四肢包裹成?了厚茧,妖兽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就被飞快地?拖进了浓得化不开的?黑夜之中。 *———————————— 宋葭葭走走停停,顺着遗落的?青莲花瓣,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河边的?野芦苇荡之中。 芦苇随着晚风飘荡,宋葭葭却没有心思欣赏美景,凝神侧耳倾听,终于捕捉到了一?些微弱的?动静。 宋葭葭忙不迭跑过去,只见那芦苇荡深处影影绰绰地?蜷缩着一?个人影,看不清面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 终于找到连霁了! 此时此刻经?历千难万险好不容易到这里的?宋葭葭,发髻散乱,浑身都是泥土和血迹,看得出来她是经?历重重困难才来到这里。 但宋葭葭一?见到连霁,便觉得自己?经?历的?那些苦难磨砺都算不得什么,心底漫出无法言说的?欢欣和满足,仿佛只有连霁在,她才有了安心感。 披荆斩棘,为你而来。 “阿霁?” 那人身躯微颤,却不肯抬头,也不愿站起来,就那么蜷缩地?躲在芦苇荡里,仿佛想要一?个人孤苦无依地?躲在这里,偷偷地?扛过药力。 宋葭葭心尖泛起一?阵酸涩苦楚,快步走过去,在连霁身边蹲下。 难得见风光霁月的?连霁,竟如此狼狈的?一?副模样。 连霁的?发丝缭乱错落,几乎快遮挡住祂的?脸颊,只露出一?个堆琼砌玉的?白?皙下颌。 连霁的?衣衫散乱,要掉不掉,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春光大泄。 “阿霁,你好些了吗?” 宋葭葭心虚又自责,呐呐地?小声问。 “葭葭……” 连霁艰难地?抬头,沉沉如墨一?般的?发丝随之倾泻,露出祂眼眶微红的?双眸,一?双含情眸蒙了层水雾,轻咬着朱唇,一?副隐忍痛苦的?模样。 宋葭葭慌张得手足无措,无法应对:“阿霁,要不我拖你下去泡河水?说不定,浸一?会凉水会好些的?……” “没有用的?。”连霁垂着眼睫,看不清表情低低地?说,声音喑哑。 宋葭葭这才发觉连霁的?长发末端湿漉漉的?,衣衫也泅开深色的?水渍,想必是祂已经?尝试过了。 宋葭葭转了转眼珠子,硬着头皮小声问。 “那不然用手?你放心,我左眼放哨右眼站岗,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给?你守着,啊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去远处给?你守着,你自己?试试……” 连霁发出一?声闷哼,侧过身子,无助地?蜷缩成?一?团。 连霁死死地?咬着薄唇,紧闭的?嘴角却不时溢出几声破碎的?吟呻,让宋葭葭心头一?颤。 宋葭葭忽然想起来那个掌柜的?给?她炫耀:“这可是上好的?烈性春/药,无色无味,如果?不是男女合欢,轻易无法纾解。” 那原剧情中的?云听白?发现原身给?他下药之后无比愤怒,将原身赶走之后是怎么解决的?? 要不……现在回去去问问云听白??…… 宋葭葭立即否决了这个无比荒谬的?念头。 正当宋葭葭胡思乱想之时,却忽然感到脚踝一?重。 宋葭葭惊愕地?瞪大眼睛,连霁一?只手握着她的?脚踝,正仰头看着她。 从?宋葭葭这个视角,正好能从?看到连霁松松垮垮的?衣衫之中望见大好的?春光。 连霁的?长发委地?,眼尾氤氲着一?簇桃瓣似的?浅粉,微晕红潮染着脸颊,如同春桃吐蕊,靡丽殊艳,犹如深夜诱惑人心的?精怪,将水手拖入死亡深渊的?塞壬海妖。 连霁的?呼吸急促,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发出几声闷哼,祂微微蹙着双眉,朱唇无助地?张开,唇角残遗着祂刚才紧咬嘴唇留下的?血痕,显得十?分诱惑艳靡。 而连霁的?眸子蒙着层水雾,鸦羽般的?睫毛轻颤,被泪水润湿黏腻攒成?一?捋捋的?,像是一?把把小扇子,一?副欲泣不泣的?模样,更是显得眼角坠着的?那颗泪痣蛊惑人心。不知何时变了颜色的?一?双碧眸,蔚然清殊,犹如灼灼青山,又似碧浪荡开缱绻旖旎的?细碎波光,杳杳星河摇曳,仿佛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连霁的?眼里荡开。 宋葭葭有些恍惚,不合时宜地?蓦然想起最初与连霁相见的?模样。 那个刚入尘世,清冷孤僻的?大师姐,满脸淬着冷霜寒川,高高在上的?眼神完全忽视过宋葭葭看向远处,犹如九天?谪仙一?般那么无情无爱。 宋葭葭和连霁比起来,犹如云泥之差。 好像宋葭葭多看一?眼连霁,都是对祂的?亵渎。 而现下连霁从?前的?岑寂冷隽,与祂如今的?妩媚姌袅交织杂糅在了一?起,攒成?令人沦陷的?嗔痴欲念。 连霁的?声音近乎哀求。 “葭葭,可怜可怜我,帮帮我好不好?” 宋葭葭沉默了许久。 这是她闯出来的?祸事,本该由她负责。 可她是即将离开的?人,怎么还能与这个世界的?人纠缠不清,发生这样的?胶葛? 正在宋葭葭纠结迟疑之时,连霁绝望地?冷笑一?声,缓缓起身。 “葭葭……我就这么不堪,这么令你厌恶?我百般祈求,你竟然连碰都不愿意碰我……” 连霁的?声音透着倦怠和失望。 “既然我待在这里也不过是碍眼,那我走。” “现在?!”宋葭葭失声道:“你如今这副模样,能去哪里?你若是神志不清地?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 宋葭葭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连霁用这般冷漠的?声音和她说话。 “那也不关你的?事。” 眼看着连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没走几步就摇摇晃晃地?似要跌倒,宋葭葭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反手扣住了连霁的?手腕。 连霁的?瞳孔一?缩,表情震惊地?回头,话还未说出口,宋葭葭已然倾身而上,将连霁压到了身后的?芦苇丛中。 芦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第121章 树头寒月影扶疏, 天上清霜下玉除。 河畔清波流动,水声浩荡,自身后开始上升。 十里?芦花雪白, 犹如梨霜晴雪。 远处沉睡的群山轮廓隐在深浓的夜色之中, 层层叠叠的苇花犹如雪白的海浪翻滚, 大肚蟋蟀和蚱蜢在中间蹦来跳去。 几只玉腰奴蹁跹飞来,泛着荧光的翅膀犹如流光飞舞,低低地拂过河面,很快便隐入繁茂的芦蓬之间。 鸳鸯交颈舞, 翡翠合欢笼。 宋葭葭微微眯起眼睛, 再看那岸上的蓼花苇叶,池面的明河在天,也都觉摇摇落落。 *—————————— 很困。 不仅仅是眼皮很重, 更?是觉得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宋葭葭勉力撑开眼睛, 心?底在告诫自己还有没完成?的任务。 只是稍微小憩一会,就?快点起来回城。 但是她一闭眼,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却?睡得有些不太安稳,不时地翻来覆去。 连霁微微睁眼, 看见宋葭葭背下压了几株长着锯齿形状尖刺的野草,触碰到的肌肤已?经被刺得微红。 怕吵醒到宋葭葭, 几枝藤蔓悄无声息地拔去那些尖刺的野草,又拖来一些柔软的草料垫在宋葭葭的身下。 宋葭葭那蹙起的眉毛微微松落,睡得似乎安稳了许多。 连霁的嘴角忍不住噙了几分笑意,随即紧紧地抱住宋葭葭, 更?是不忘伸出手和她十指紧扣。 留连时有限,缱绻意难终。 *———————————— 宋葭葭猛然?惊醒, 像是梦见了鬼那般,一个鲤鱼打挺地直直坐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才敢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连霁在旁侧睡得很香,散乱的发丝挡住了祂的脸,只露出一个下颌,看不清祂的表情。 而连霁的背上残余着许多骇人?的红痕,像是咬伤抓伤,狰狞地遍布在祂堆琼砌玉的白皙脊背之上。 倒不像是连霁误吃了药,反而像是她兽性大发将人?给…… 宋葭葭再不复之前的意乱情迷。 而是一脸呆滞和冷漠地蹲在地上,陷入了贤者时间。 现下她心?底无欲无求,完全?没有那种的世俗欲望了。 宋葭葭头疼地呼出一口气?,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领导承诺过宋葭葭,只要完成?任务,可以选择回到她原本的世界,或者重新给她换一副皮囊在这个世界定居,总好比一直用着别人?的身体。 眼看自己完成?任务指日可待,宋葭葭封心?锁爱,不想横生事端,甚至那一日还铁石心?肠地拒绝了连霁的亲吻,现下却?出了这样大的岔子,和连霁产生这样恐怖的纠缠胶葛。 不仅昨晚的任务没有完成?,恐怕今后连霁还会影响她做最后的任务…… 自己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宋葭葭欲哭无泪。 她准备等连霁一苏醒,自己就?要斩钉截铁地告诉祂这只是个意外,她已?经为自己的下错药负责了,今后二人?便路归路桥归桥。 等等……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宋葭葭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震惊到。 她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之中的连霁,咬了咬牙,去河里?就?着冰冷的河水洗了个澡,直接穿衣走人?,很无情地丢下了连霁。 宋葭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说不定连霁中了毒,根本不记得昨夜之事,她现下还能悄悄跑路,之后拒不承认就?是。 宋葭葭刚走了几步,又良心?不安地跑回来,给连霁的身上盖了一些树枝当做掩护。 这下她可算是尽过情分了。 宋葭葭步伐匆匆地离开。 宋葭葭的身影刚一消失,看起来熟睡的连霁却?手指轻颤,立即便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宋葭葭消失的方向。 *—————————————— “快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伙计们匆匆通报,很快一个穿着奢华的男修走了出来。 百草堂的掌柜一见这个蒙着面纱的女人?,便露出了然?的神色,有些警惕地小声开口。 “是您啊?您不是昨日才来买了合欢散,我们这个药可是不退不换的……” 宋葭葭着急地摇头:“跟昨天的药没有关系!你快点给我开避孕的药,给我开药性最好的,哪怕价格再贵也没关系,但若是不管用,今后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麻烦!” 掌柜的愣了神,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这女人?昨天才神神秘秘地来找他开了催情效果最烈,堪称情毒的合欢散,今天却?又来找他开避孕的药?……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做出这样龌龊不堪的事情。 掌柜的本以为她是想缠着哪个男人?生米煮成?熟饭,可如今却?又慌张而来,要亲自打掉自己好不容易煮好的熟饭? 宋葭葭见掌柜的表情复杂,知道他正在腹诽自己,但宋葭葭蒙着面,也不怕掌柜对她多加揣测。 宋葭葭不耐烦地从乾坤袋里?倒出一堆上品灵石,凶恶地威胁道。 “你再耽搁时间,我就?去另外一家铺子了。” 掌柜立即换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瞧您这话说得,昨天那禁药还不是我冒着风险卖给你的,您就?拍拍胸脯说,这合欢散的效果怎么样?咱们可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去让那外人?坑您的钱?” 宋葭葭连忙问:“到底有没有药,需要等多久?” 掌柜用袖子收了灵石,眉开眼笑地说:“您可是贵宾,不会让您久等的。铺子里?有现成?的药丸,药粉,也有熬制的汤药,药效都是差不多的,您看您需要哪一种?” 宋葭葭沉默了一下,为了以防万一:“全?都给我来上。” *—————————— 宋葭葭前脚刚走,一个带着兜帽的人?便款款而来。 正数着灵核的掌柜愣了愣。 昨天蒙面的女人?刚从他这里?买走药,这带着兜帽的男人?便向他高?价买了消息。 难不成?他今天又是来买消息的? 掌柜兴奋地搓了搓手。 果不其然?,听?见这男人?开口,声音清冷犹如天音:“她来买了什么药?” 掌柜如愿得了一大笔上品灵石,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如实告知。 那戴着兜帽的男人?沉默了很久,久到掌柜小心?翼翼地询问:“客官,您看您还有事吗?若是没事我就?——” 戴着兜帽的男人?丢给掌柜一个乾坤袋,吩咐道:“有,给我上保胎药,给我开药性最好的,哪怕价格再贵也没关系。” 掌柜愣了愣,忍不住开口相劝:“前一位客官早已?喝下了避孕药,就?算今后再喝,恐也无法生效了——” 却?被男人?冷声打断:“不关你的事情。” 掌柜有钱赚,只得乖乖闭上嘴巴,却?忍不住腹诽这一男一女,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古怪离奇。 *———————————— 宋葭葭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城主府,几乎是刚走进去,便有侍人?急匆匆地来通报:“您去哪里?了?仙尊殿下唤您参见。” 宋葭葭的身躯微不可见地一僵。 她消失了整整一晚,云听?白不可能不知道。 现下是云听?白兴师问罪的时候了,就?云听?白那古板的性子,知道他的“准未婚妻”与?人?有染,恐是会将她立即抽筋剥皮拔骨。 宋葭葭战战兢兢地走进云听?白的院落,心?底满是忐忑不安。 听?见通传之后,云听?白快步走出来,冷声屏退身侧的侍人?。 宋葭葭紧张得头脑发晕,眼前一阵发黑,生怕云听?白大发雷霆。 然?而云听?白只是有些紧张地打量了宋葭葭一番,发觉宋葭葭并未受伤之后,他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云听?白的表情微有倦色,语气?淡淡地开口:“昨夜是本尊不好,答应你等着你回来,却?没有做到。但你也不该闹脾气?擅自出城,以后不可再如此肆意妄为。” 宋葭葭呆呆地应了一声。 云听?白凑近几步,压着嗓子低声道:“本尊也是平时太过纵容你了,养成?了你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既然?本尊已?经答应等回到天衍宗之后,便与?你成?亲结侣,你何必做出下药这般腌臜的事情,平白惹人?闲话?” 云听?白虽然?在教训她,但语气?却?不似那般严厉凛肃。 宋葭葭沉默地眨了眨眼。 她忽然?想起那晚云听?白承诺过今后会改掉他那凛肃冷厉的脾气?,不再动辄惩处。 云听?白看着宋葭葭这副木木呆呆的模样,轻叹一声,难得温柔地揉了揉宋葭葭的脑袋:“别闹脾气?了,以后也别再想着下药,本尊整个人?都是你的,难不成?还能跑得?” 宋葭葭迷迷瞪瞪地走回自己的院子,怎么都想不通,云听?白为何最初还要向自己道歉。 宋葭葭拉住几个伺候过她的侍人?,连忙打听?道:“昨夜可出了什么大事?” 宋葭葭平日待人?很宽厚,侍人?们都和她亲近,七嘴八舌地围上来,甚至给她连说带比划。 “昨天半夜,妖族九王之一的禹牙突然?降临陵凌州,没过多久,身为九王的元岫和夔白竟然?也亲临于此。” 宋葭葭难掩错愕:“什么?!不是说兽潮都是些等阶不高?的妖兽,所?以历年来都是些新生弟子来此历练……” 侍人?们连连点头,众说纷纭。 “九王可是妖族至强的存在,这次却?一来就?来了三个,就?算是四大宗门隐世不出的长老们,对上他们也很棘手,幸而这次仙尊在此,这才压住了场子,打得他们灰溜溜地逃走了。” 妖王算什么,邬月今后可是统御九王的妖皇,而云听?白和邬月同样身为男主,对付几个妖王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这陵凌州除了云听?白,可没人?能威慑这几位突然?出现的妖王了,只能让云听?白亲自出马。 难怪云听?白并不计较她昨夜的失踪,原来是他自己被迫去上班了。 宋葭葭回想着云听?白的话,这才捋清了如同乱麻的思绪。 原来云听?白没有等她,违背了承诺出门去解决妖祸兽患,所?以他才会心?虚道歉。 云听?白似乎一副刚忙完的模样,还以为宋葭葭是因?此而闹脾气?跑出了城外,所?以对于她和连霁的事情一无所?知。 宋葭葭也未细想自己这次为何闯了大运,竟如此轻松地逃过一劫,她还以为妖王的突然?现身,是与?邬月有关。 宋葭葭现下只想回去洗个澡,好好地休息一会。 走回自己院子的宋葭葭,却?忽然?瞳孔一缩。 连霁坐在别院的长廊之下,看见宋葭葭回来,笑语盈盈地走上来。 竟然?比她回来得还要早。 “葭葭,你可算回来了,我一醒不见你人?,还以为昨晚是做梦呢。” 宋葭葭暗自期待着连霁中了情毒,或许神智不清会失忆,但她的算盘却?一下子落空了。 她试探着小心?开口:“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就?是在做梦?” 连霁笑容不变地伸出手,就?要扒自己的衣衫。 “没有这种可能。葭葭嘴硬不承认的话,那不若让葭葭看看自己留下的痕迹,每处牙口都对得上呢。” “别别别!你干什么,光天化日呢竟然?还脱衣服。” 宋葭葭忙不迭阻拦,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院子外不远处路过的侍人?,故作凶横无情地瞪了一眼连霁。 宋葭葭连忙将院外的侍人?们支走,以免被人?监视监听?,甚至还无比谨慎地传音。 [昨夜不过是一场意外,那药是我的失误,我也已?经献身负责,你今后不可再和人?提起这件事。] 连霁委屈地咬着唇:“可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宋葭葭故作冷酷:[你误吃了我的药,我负责给你解毒,从此我们一干二净,就?这么简单。] “那如果有了孩子……” 宋葭葭瞳孔一震,咬着牙恶狠狠道。 [不可能有,绝不可能有!就?算有,我也不会找你负责。] 连霁的眸子飞快地闪过一丝精光,却?被连霁敛眸遮掩。 连霁状似伤感地垂下眼睛,语气?颇为幽怨:“葭葭当真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心?虚的宋葭葭不敢对上连霁的眼神,她背过身去狠了狠心?,一字一顿地说:“没有。” 宋葭葭原本以为连霁会失望,会暴怒,会愤恨,会悲伤,会离开。 宋葭葭想过了千万种连霁的反应,但没想到连霁竟然?学?会了宋葭葭从前惯用的招式。 用魔法打败魔法。 连霁笑弯了眼睛,轻飘飘从嘴里?吐出来的几个字,却?让宋葭葭快要心?肌梗塞。 “你说气?话,我不信。” 第122章 宋葭葭气急败坏地捂着脸:“我说了只是个意外,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听见没有?” 连霁淡淡道:“我不信。” 宋葭葭被气得涨红了脸颊,无论她?说再多, 连霁这?三个字直接把她?堵得死死的。 最?后宋葭葭只得濒临崩溃地丢下一句:“反正你不许告诉别人, 我们两清了。” 连霁看着宋葭葭慌不择路地离开, 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昨夜之?事,连霁未曾有过丝毫逼迫,这?一切都是宋葭葭自己做出的的抉择。 可这?牵引着宋葭葭做出这?个抉择的一环扣一环的因果,全都是连霁精心设计而为。 从?最?初连霁引诱宋葭葭想?要亲吻的那一日, 连霁便已经开始不择手段地想?要用自己的身体蛊惑勾引她?沉沦。 不能让宋葭葭对自己无挂无牵, 而是要千丝万缕地纠缠不清,身陷囹圄。 当得知宋葭葭在药铺买了合欢散的情?毒,甚至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宋葭葭说要给云听白?送去之?时, 连霁若是说祂的心底不疼不悲, 那是假的。 可连霁悲痛的心思却又很快活泛起来,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偷梁换柱,机关算尽,步步为营,无论宋葭葭每一个环节会是什么反应, 连霁都会想?方设法地引诱她?走上自己设计的道路。 首要的便是换掉宋葭葭要拿给云听白?的合欢散。 这?件事再简单不过。 宋葭葭是个很粗心大意的人,又对连霁毫不设防。 连霁不过是用藤蔓拉开了紧闭的窗户, 屋外的动静霎时变大,就把宋葭葭勾得心痒痒的,忍不住凑过去看热闹。 若是宋葭葭不过去,连霁也有千万种方法让她?被吸引注意力, 不论是放火还是纵雷。 等到宋葭葭发?觉自己拿给云听白?的茶壶不起效用,匆匆赶回之?时, 连霁再故作中毒的柔弱姿态,踉踉跄跄地跑出去。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在处处都是耳目的城主府里做。 城主府并不算大,院子外总有侍人来回走动。 若是那云听白?来前搅了好事,连霁今后恐再也难遇如?此良机。 连霁一早便选好了个地方,风景好。 离城里的距离也不远不近,早早便埋下藤蔓守着此处,不让任何闲杂人兽进?出,若是有人兽误入,顷刻便会被藤蔓拖走。 紧接着一路引诱宋葭葭去往连霁早已选好的温床,却一直护着宋葭葭周全,为她?扫清障碍,诱她?深入,从?此陷进?连霁一手编织的巢穴。 连霁故意摆出那么一副中毒已深,痛苦难捱的模样,却又怕误伤宋葭葭而勉强逃走,柔弱不能自理,情?深不能自抑,着实是拿捏住了宋葭葭愧疚自责的心理,让宋葭葭成功上钩。 而后的妖王突然降临,引开了所有修士的注目。 昨夜整城兵荒马乱,根本没人心思注意到宋葭葭和?祂的失踪。 妖王的到来,自然也是连霁的手笔。 上一次连霁被那股神秘力量引走离开天衍宗,为了止戈去寻找他心爱之?人的踪迹,虽然最?后还是没有寻到那人的踪迹,但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连霁擒获了这?几只妖王充当暗棋。 连霁伸出手摸向自己的小腹之?处,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而现?下宋葭葭既然已经和?祂发?生了这?样的关系,就别想?着可以一干二净。 永远都别想?。 *———————————— 彭远看着那扇紧闭多日的门扉,站到门口轻叹了口气。 “小尧,昨夜妖族三王已经被仙尊逼退,兽潮也随之?撤离。” “现?下剩的不过一些残渣余孽,许多门派今日便要打?道回府了,最?迟的明日也要动身出发?了——” 彭远的话音未落,门扉便被重?重?地推开。 沈尧的眼下满是青黑,发?丝未束,披散于肩,彭远从?未见过沈尧这?般颓唐枯槁的模样。 “小尧,师兄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但与仙尊相争,实是——” 沈尧摇头,直接越过彭远往前走。 声音略带干哑的一句话兜兜转转地飘进?彭远的耳廓里。 “无论如?何,我也要告诉她?我的心意。” 沈尧第一次生出这?般不管不顾的澎湃勇气。 仙尊想?要和?宋葭葭成亲结侣? 那又如?何。 如?果宋葭葭不愿意呢。 他沈尧今后未必就不能超过云听白?如?今的境界。 他总得告诉宋葭葭他的心意才行?。 沈尧现?今才为自己的闷不做声后悔,曾经若是让宋葭葭知道他心悦于她?,他至少也有几分可争之?力。 或许那几个人并不是宋葭葭的良人。 只要宋葭葭还未正式议亲结侣,她?没有心上人,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尧越跑越快,轻盈地踩着墙头纵身一跃,身下一道流光飞来,踩在飞剑之?上拂过面前人群,引起不少修士的怒骂抱怨,而他叼着发?带将长?发?束好,黑眸灼耀,又有了几分往日的意气风发?。 *—————————— 几乎在沈尧刚进?城主府的范围,连霁就已经感知到了他的到来。 还真是阴魂不散。 连霁垂下长?睫,挡住眼底的摄人寒意,却在抬眸之?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善。 连霁拉了拉宋葭葭的袖子。 宋葭葭无所事事地站在旁侧,眼看着侍人在忙前忙后地搬运行?李,有些不解地抬起脑袋:“怎么了?” “封口费。” 连霁轻轻地挑眉一笑。 宋葭葭怔了怔:“什么意思?” 连霁菲薄的唇角微微往上:“葭葭既然不准我说出昨夜的事情?,总该给我一些好处,这?样我才肯答应为你保密。” 宋葭葭满脸奇怪地看着连霁,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傻乎乎地从?衣衫内侧里掏出乾坤袋。 连霁侧过脸,轻笑出声:“我不要灵石,我要葭葭亲我一下。” 宋葭葭看着眼前来往穿梭不息的城主府护卫和?侍人,表情?忿然,压着嗓子低吼道:“你疯了?眼前这?么多人?!” 连霁笑盈盈地恶魔低语道。 “旁侧有个月门,躲在那里不会有人看见。这?会云听白?被一些宗宗派的掌门和?长?老们纠缠着告辞,心神俱乱,根本没空注意这?里,若是等回了天衍宗的云舟……” 云听白?的神念,完全可以笼罩整个城主府甚至陵凌州的附近,一草一木的变化也难逃出他的眼睛。 但昨夜他却因为妖王的到来一心备战,并没有旁的心力用神念笼罩陵凌州,加之?连霁的有心遮拦,云听白?才会对于昨夜之?事一无所知。 云舟的空间并不算大,云听白?修为已经强大到可以神念无处不在,一定会注意到异动。 宋葭葭面有愠色,还是不肯松口:“不行?,光天化日这?么多人来人往,要是被谁撞见……” 就在这?时候,一抹身影从?院墙之?上飞快地跳落,迅捷得犹如?一道流光,来往的人群根本没有察觉。 “不会的。” 连霁眨了眨眼,拉着宋葭葭的手倒退几步,退入月门之?后,眼前更是有几株繁茂的观赏花木,几乎将祂整个人都遮住。 连霁轻咬嘴唇,一双含情?眼微微上挑,满是恳求和?枕热;“封口费。” 宋葭葭心虚地扫了一眼身前,护卫和?侍人来来往往,却并无有人注意到这?僻静的月门。 而连霁则微微偏头,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那躲在不远处的树后的衣角微微轻颤。 宋葭葭急得跺了跺脚,对上连霁委屈巴巴的眼神,却还是禁不住心软,只能踮起脚,动作迅速地把脑袋伸过去。 宋葭葭本来只准备蜻蜓点水地亲一下连霁的脸颊,却被连霁反手拽向了月门之?后。 连霁的另一只手,则抱住她?的脑袋将她?拥入怀里,连霁的后背倚靠在月门内侧的墙壁,垂着头深吻了许久。 等到连霁再度抬眼,树后的那一抹衣角已经消失了。 被抱着后脑勺摁进?男人的怀里,宋葭葭气急败坏地躲开,她?面有愠色,压着嗓子质问道:“你按着我的脑袋做什么?” 连霁失落委屈地垂下眼角,像极了无辜的狗狗眼。 “葭葭,我只是看你垫着脚辛苦,便想?帮你几分……” 连霁满眼自责不安,茶言茶语地轻声道。 “对不起葭葭,是我笨笨的什么都不会,才会不小心弄疼了你。” 宋葭葭有些心软地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地接嘴:“其实刚才我没有被你拽疼,昨晚的体验也相当不错,翘屁嫩男……” 宋葭葭猛然止声,恼羞成怒地瞪了连霁一眼。 “算了,我不和?你继续掰扯下去了。总而言之?,封口费你也收到了,昨夜的事你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好,我答应你。” 连霁乖巧地点头,好说话得让宋葭葭感到有几分不真实感。 连霁却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葭葭,走吧,天衍宗的云舟快出发?了。” 连霁的心情?确实很好。 毕竟不是每一个情?敌都能像沈尧这?般,被一个轻飘飘的亲吻打?发?。 但剩下的那几个也不足为惧。 连霁甚至都不用违反祂和?宋葭葭的约定,便能让这?几个男人知难而退。 连霁露出从?容不迫的微笑。 忽然从?宋葭葭的房间里蹿出一只雪白?的影子,让连霁的表情?变得凝滞起来。 果然。 雪貂飞快地蹦上宋葭葭的肩膀。 [好可怕啊,昨天晚上我好像做了个噩梦,有谁拧断了我的脖子。] 宋葭葭不以为意:[雪貂还会做梦吗?你还好意思提呢,这?段时间经常关机,比我还会摸鱼。] 连霁无比确信自己曾亲手拧断了这?只雪貂脖子,再无生息。 而如?今雪貂死而复生,在他们的面前活蹦乱跳。 这?不可能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除非是…… *————————————— 夜色已深,月落星沉,灵舟穿过层层云海,犹如?行?驶在寂静的深海之?中,甲板之?上坠着的灯笼摇摇晃晃,几乎快被剧烈的晚风吹飞。 一只乌漆墨黑的生物仿佛能够完美地融入夜晚之?中,四只爪子收起尖利,悄声地钻进?宋葭葭房间所在的长?廊。 这?几天都没见到宋葭葭,邬月想?宋葭葭想?得快疯了。 邬月患有很严重?的分离焦虑症,就算和?宋葭葭分开几个时辰他都会变得狂躁易怒,更别说和?宋葭葭分别这?么久的一段时间了。 就在即将抵达宋葭葭的房间之?时,相隔得不远的房间却虚虚掩着门扉,从?中倾泻着朦胧的光芒。 黑狐忍不住警惕地眯起眼睛。 那是连霁的气息。 虚掩的门缝之?中传出些微小声的动静,不由得吸引着黑狐悄悄地探去脑袋。 如?果能抓到情?敌的什么把柄或是机密,那自然是好的。 几乎在邬月靠近房门的瞬间,便有一道攻击在黑暗之?中暗袭而来,邬月敏捷地躲过,随即房间之?内亮起烛火。 黑狐无比惊诧地瞪大眼睛。 第123章 烛火亮起, 连霁仿佛没有想到邬月会?突然出现,表情很是错愕。 连霁毫无防备,还保持着正背对着门扉在更衣的姿势, 衣衫半泄, 露出宽肩阔背窄腰, 背部的肌线流畅,起伏犹如秀水山峦,又似潮起潮落的海浪。 连霁身上的每一寸肌肉好看得精雕细刻的藏品,却又不过于夸张, 身材好得让同为男人的邬月都有些?嫉恨。 但连霁的背上却满是惊心骇人的红痕, 坑坑洼洼的齿痕咬迹遍布,十?分的靡艳殊丽,沾染着情/欲色彩。 邬月纵使还是元阳童男之身, 但他重生前毕竟是活了上千年的妖皇, 不可能完全一点都不通晓情/事。 黑狐化为人形,邬月的眼底闪过狂喜,抱着手臂发出一声嗤笑。 “我全都看见了。” “你?这般污肮秽乱的人,今后给我离葭葭远一点。” 连霁冷着脸将衣衫穿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邬月眸子里满是鄙夷,尽管他满心窃喜恨不得普天?同庆, 却也知道此时此刻不能引来旁人的注意?,压低了嗓子。 “你?身上那些?痕迹, 十?之八九是欢爱一场过后留下的。” 连霁满眼阴鸷狠毒,和往常那副笑眯眯阴人的模样大相径庭,声音犹如沁满寒霜。 “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 连霁如此反常,更是证实了邬月的心中所想。 邬月甩了甩狐狸尾巴, 心花怒放地丢下一句话:“是与?不是,直接一探你?是否还有元阳便知。” 眼看连霁满眼阴狠地就要再度动手, 邬月立即溜到不远处的宋葭葭的房间,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扉想要钻进去,鼻子却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 封华砚端着一个托盘站在旁边,宋葭葭埋头吃着面,里面的面条铺满了浓香的浇头。 “慢点吃,瞧你?被烫得龇牙咧嘴的。” 本想和宋葭葭单独相处的邬月眼,神一滞。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封华砚的眼神欣慰又带着得意?:“没办法,葭葭就好我这一口。” 宋葭葭本在埋头嗦面,听见邬月的声音这才停住筷子。 不得不说,抓住一个女?人的心要抓住她的胃。 封华砚和连霁的手艺不相上下,每一次吃都会?有一种?让宋葭葭热泪满脸的冲动。 就算宋葭葭想要和连霁封华砚拉开距离,他们端过来的东西却都让宋葭葭无法拒绝。 而就在这时,连霁满脸阴郁地快步走进来,紧紧地盯着邬月,仿佛很是惧怕邬月会?揭开刚才被不慎撞破的秘密。 邬月的心底从未有过这般畅快,他忍着心底的窃喜,满脸肃穆地开口:“主人,连霁和其他女?人私通苟合被我撞见,污肮秽乱,真是罪孽。” 宋葭葭正用筷子夹起的卤肉,被吓得掉在了地面。 “什、什么?!” 而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同时响起。 “你?们倒是胆大不怕死,竟敢夜闯葭葭的闺房。” 云听白紧蹙眉毛,拂了拂袖子快步走进。 这几人的动静虽然被刻意?压制过,但云听白早已布了神识遍布在宋葭葭的房间周围,一有外男擅闯,云听白哪怕是正在修炼也能立即得知。 而云听白刚走到这里,便凑巧听到了邬月的话。 云听白冷冷地盯着连霁:“你?何时破了身子?失了元阳,恐怕今后会?对你?的修炼有损。” 连霁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毛:“与?你?们无关。” 宋葭葭心虚地埋着脑袋。 她蹲下身子,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要捡起那块掉下的卤肉包好丢掉,却因为手臂抖个不停屡次失败。 邬月既然抓住了连霁的把?柄,很想要利用此事彻底钉死了连霁,让连霁污肮秽乱的罪名成真,今后再也没有脸面靠近宋葭葭。 “我刚才撞见连霁更衣,身上留着诸多?云雨过后的痕迹,绝无差错。” 等到邬月说出了口,连霁却不复刚才那副满眼阴鸷狠厉的模样,反而是风轻云淡地瞥了一眼邬月,从容不迫地淡淡道。 “口说无凭,不过几道红痕,你?这么污蔑我岂不可笑?” 邬月走近连霁,几乎贴在了连霁的身上,他认真地吸了吸鼻子,最后面露肯定,声音急促而激动。 “主人,连霁身上还残遗着几分欢好过的云雨气息。” 宋葭葭心下大骇,这邬月是属狗鼻子的啊,这么灵光,竟然连这个都能闻出来—— 却见邬月皱起眉头,满脸迟疑地低声道:“嘶——连霁身上似乎还留着与?之交/媾的女?人气息……” 宋葭葭的身躯轻抖。 邬月怔怔地抬起眼睛:“这味道,好熟悉啊。” 宋葭葭紧张得快撅过去了。 邬月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地往宋葭葭的方?向走了一步,却又顿住脚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云听白猛然反应过来,上前几步紧紧地揪住宋葭葭的衣袖:“你?昨夜去了哪里?你?和谁在一起?干了什么?” 宋葭葭低垂着脑袋,强自嘴硬道:“就像之前那般去城外逛了一圈,闯入了兽潮群里……” “撒谎!” 云听白厉声打断宋葭葭。 云听白平时并不关注连霁,一直只?关切着宋葭葭的行踪。 尽管昨晚宋葭葭消失了一段时间,但云听白也只?是以?为宋葭葭因为他不守承诺闹脾气才跑了出去,从未怀疑过宋葭葭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毕竟从前的宋葭葭是那么的爱他。 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云听白想要自欺欺人也是个难事。 连霁失了元阳,宋葭葭又恰好消失了一段时间。 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云听白冷着脸摸向宋葭葭的脉搏,用灵气强制搜查了宋葭葭的丹田和关元穴,果然已经失了元阴! 云听白震惊地看着宋葭葭,只?觉浑身的血液逆流,不可置信地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连霁的眸子悄无声息地变成了异于常人的碧色,脚下有一团黑影正在蠕动,这是祂显露真身的前兆。 一旦云听白有任何动手伤害宋葭葭的趋势,连霁都会?立刻阻拦。 既然已经无法再隐瞒,宋葭葭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昂起脖子。 反正依她的战力,想要扛过云听白一掌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已经是必死的死局,那唯一也只?能倚靠着她的嘴皮子试试,说不定打个嘴炮能颠倒黑白,成功PUA云听白。 “师尊,那日?是我不小心拿错了茶壶,另一壶下药的茶壶被师兄所喝,才会?导致祂身中情毒。” “可这件事怪得了谁?” “是你?答应等我的,可最后也是你?失了承诺,急着去对战妖王,留下我一人。” 宋葭葭视死如归地说出这句话,已经想象出了自己?被云听白一掌劈死的后果。 “师尊,这一切还不都是你?的错。” “如果你?不失信,我也不会?失身。” 云听白的脸色煞白,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葭葭许久,却瘆人得没有任何表情,看得宋葭葭心底发毛。 “我的错……原来是我的错?” 云听白轻声问。 宋葭葭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云听白神经质那般一直重复着喃喃低语道:“是我的错,原来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是我……” 连霁紧蹙着眉毛,忽然眼见云听白上前几步,连霁正要出手和云听白正面刚上,却见云听白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在墙壁喷出无数骇人的血渍,把?宋葭葭吓了一跳。 云听白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重重地跌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就连蓄势待发的连霁都怔了一下,浑身紧绷的气息霎时松懈。 没能有机会?动手,在宋葭葭好好炫耀一番自己?的战力,连霁有些?不得劲地叹了口气。 宋葭葭连忙传唤来一些?修士,将云听白抬走和医治。 剩下的封华砚深深地看了一眼宋葭葭,他的眼眸血红,仿佛有着千言万语,却什么都没说就走掉了。 而邬月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他抱着自己?的尾巴蜷缩在没人的角落之中。 明明曾是统御九王的妖皇,流血不流泪的人物,如今却大滴大滴地淌着眼泪,邬月咬着自己?的狐狸尾巴以?防自己?哭出声,但眼角的泪痕却怎么都止不住。 云听白突然昏迷,天?衍宗的云舟一阵兵荒马乱。 宋葭葭恶狠狠地盯着连霁,像是恨不得从连霁身上撕下一块肉。 “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才一天?,你?就迫不及待泄露这个秘密?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我还给了你?封口费,你?怎么能如此言而无信,辜负我的信任。” 连霁满脸自责悔恨,眼眸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葭葭,是我不好,让邬月看见了我身上的痕迹。我没想到邬月竟然那么心机,偷偷窥视我更衣……或许是他对我贼心不死……但终究是我太过大意?了。” 连霁平日?本就是绝代?风华,如今这副泪眼婆娑,潸然欲泣发模样更是我见犹怜。 宋葭葭不由?得软了声音,愁眉苦脸地低声道。 “我,也不是怪你?,可终究是因为你?才让他们知道了昨天?的事情,我现下恐怕捅了大篓子,云听白一旦醒来说不定发疯得要杀了我都有可能……” ”都是我的错,葭葭,你?就把?责任尽数推到我身上,说是我强迫了你?,而你?被逼失身。” 连霁握着宋葭葭的手,目光恳切真诚。 “你?放心就是,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他们要想伤你?,除非从我的尸体之上踏过去。” 宋葭葭苦笑一声。 “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呢?当时你?中了情毒,这是我的过失,我应该负责……” 宋葭葭摇了摇脑袋,声音苦涩。 “算了,等到云听白醒来再说吧,若他真要因为我失贞而杀我,你?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恐怕他会?迁怒于你?,你?还是快些?逃吧。” 虽然原剧情中只?有女?主牛得像是开了挂那般飞升,但连霁现下还未成长起来,肯定不是云听白的对手。 就算真的要被盛怒的云听白杀死,宋葭葭虽然心底恐惧惊慌,但她还是希望连霁能够想法设法地活下去。 第124章 连霁若不是因?为与止戈的承诺, 留着天衍宗弟子的身份更好行事,祂倒是一点都不畏惧和?云听白撕破脸皮。 而现下连霁处心?积虑,总算是让这几个情敌发觉了自己和?葭葭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连霁有很?大的把?握, 能把?这几个情敌因?此放弃对葭葭的觊觎。 修真界的男女?在于□□一道, 大多都是两?个极端。 要么便是风流成性, 情人知己无数。 要么恪守元阳元阴,一心?清修向道,自守贞洁,百千万年都不碰异性的一根手指头, 守身如玉。 这几个情敌虽说?性格各有缺陷, 但让连霁觉得棘手的是,他们?元阳都还尚在,很?守贞洁, 否则连霁早在宋葭葭面前诋毁谴责他们?。 这几个情敌对于自身的清白这么看重, 可以想见他们?对宋葭葭的贞洁也定是很?重视。 尽管连霁不在乎宋葭葭是否仍是清白之身,连霁只会?因?为得不到宋葭葭的爱而扭曲发疯,并不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但想必这几个情敌却一定很?重视这些?虚名,尤其是最为古板封建的云听白。 若是当他们?得知宋葭葭已?经和?连霁翻云覆雨,定是恼恨气愤, 从此就不会?再那么执着于争抢宋葭葭。 连霁精心?设计的算盘,却头一次落了空。 *———————————— 小声的啜泣, 不断地传进耳朵里。 因?为担忧自己会?被盛怒的云听白报复,宋葭葭睡得并不安稳。 被哭声吵醒之后,宋葭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一只黑狐狸趴在床下,咬着尾巴似乎是想要阻止自己哭出声, 却仍旧哭得肝肠寸断。 黑狐化?为人形,邬月的一双异瞳噙着泪花, 抽泣着结结巴巴地说?道。 “对不起,主人,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都怪我太过于粗心?轻敌,才让那该死的连霁有了可乘之机。” 宋葭葭摸了摸脑袋,喏喏道:“其实吧,这事我也有责任……” 邬月用脑袋蹭她的掌心?,毛茸茸的狐狸耳朵轻颤,沁着泪花的眼眸霎时变为竖瞳,满是狠厉弑杀之气。 “主人,我真的好难过,以后我一定会?守着你寸步不离,再也不会?让其他雄性碰你一根手指头,谁敢碰你,我就杀谁。” 邬月的异瞳在黑夜之中耀着诡谲的光芒。 他好想占有主人,把?那个该死的家伙留在主人身体深处的气息全都抹消,只剩下他的标记…… 可是现在还不行。 马上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云听白犯下的罪孽,和?连霁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葭葭被邬月这个眼神看得心?底发毛,邬月却很?快恢复了正常,沉声道。 “主人,如果我带你离开?天衍宗,你愿意?吗?” 宋葭葭奇怪:“我在天衍宗生活得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 邬月差点说?漏了嘴:“主人,你的杀身之祸就快到了,云听白那个老畜生会?把?你——” 迎着宋葭葭好奇的目光,邬月猛然噤声。 他重生这般荒谬无稽的事情,就算告诉宋葭葭,宋葭葭恐怕也不会?信他。 邬月决心?在云听白下手之前,一定要把?宋葭葭带走。 离开?天衍宗,尤其是要远离云听白。 他可以失去一切,只要能保住宋葭葭的性命。 *—————————— 邬月神色壮烈地离开?了。 宋葭葭的脑子犹如一团乱麻,浑浑噩噩地却理不清楚,她前半夜一直没有睡熟,现下刚打了哈欠,却又有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而来。 封华砚穿着夜行衣,满脸阴郁地盯着她。 当封华砚知道宋葭葭和?连霁翻云覆雨之时,气得想要杀了连霁,再把?宋葭葭囚禁起来,永远不让她外出见到任何男人。 当然,封华砚气归气,可现在即将?面临宋葭葭生死存亡的紧要时刻。 封华砚也只得暂时压抑住怒火,来挽救即将?魂飞魄散的宋葭葭于水火。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宋葭葭,被吓了一大跳,怒骂道:“你有病啊?” 宋葭葭却被封华砚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安静点,趁着云听白昏迷,我还能与你相见,恐怕等他醒了之后,我便没有机会?和?你单独相见了。” 封华砚冷声道:“这件事,你一定要记住。” “绝对绝对不能忘记。” 封华砚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肃穆:“这个月廿七的深夜寅时,你绝对不能去响水山。” 宋葭葭一脸迷茫:“啊,为什么?” 封华砚并不肯细说?缘由,只是无比严肃地盯着宋葭葭:“你答应我,这个月廿七的深夜寅时,你绝对不能去响水山。”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封华砚,不由得扬起剑眉:“宋葭葭,你到底听见没有?!” 宋葭葭抿着唇:“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又怎么答应你?” 封华砚气急败坏地捏紧宋葭葭的手腕:“反正我是为了你好!” 宋葭葭撇了撇嘴巴:“这谁知道呢,万一那响水山上有啥好宝贝,你为了独得宝贝故意?不让我去。” 封华砚气得浑身颤抖,他只得咬着牙发了个心?魔誓。 “我这些?话,全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保护你。” 宋葭葭这才勉强相信,却忍不住一直追问:“那你如果为了我好,就告诉我原因?,神神秘秘弄得我心?头发痒。” 封华砚却是闭口不谈,只严肃地盯着宋葭葭:“你,给我复述一遍我刚才的话。” 宋葭葭讪讪地笑了笑:“呃,这个月十七的深夜子时,我绝对不能去响水山?” 封华砚无奈地捂着额头:“我就知道你没认真听。” 在封华砚的严厉督促之下,宋葭葭一字不漏地背了整整二十七遍,封华砚才终于放心?地离开?。 宋葭葭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怎么都想不通邬月和?封华砚这么奇怪的言行举止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个房间,窥听到所有对话的连霁垂下眼睛,眸子里暗流涌动。 邬月和?封华砚的话……很?奇怪。 他们?好像知道些?什么很?重要的机密。 而且还是有关宋葭葭生死的大事。 可未来之事叵测诡诈,他们?又如何能肯定? 连霁若有所思?地盯着虚空。 *—————————————— 当有人通报云听白已?醒,一睁眼就指名道姓要见宋葭葭之时,宋葭葭的心?底是崩溃和?抗拒的。 住在隔壁的连霁适时地推开?门,善解人意?地宽慰道:“葭葭,我和?你一起去,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宋葭葭欲哭无泪:“你还是快跑吧,死我一个就够了。” 到了云听白的房间,想要跟着进去的连霁,却被门口的侍人阻拦:“尊上金口玉言,说?了只见宋葭葭一人。” 宋葭葭冲连霁使眼色:“你就别进去刺激他了,如果我当真有什么不测,你还是快些?逃跑吧。” 连霁感?应了一下,房间里的云听白比起平常虚弱了大半。 连霁从来都不怕正呈盛势的云听白,更别说?现今走火入魔受了伤的云听白了。 连霁只得无奈重复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人伤害到你的。” 但连霁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解释,在宋葭葭的心?底,祂都不是云听白的对手。 果然宋葭葭一脸慷慨就义,诚惶诚恐地走了进去。 云听白斜倚在小榻之上,脸色比起寻常要苍白了很?多,见到宋葭葭,他无力地轻咳两?声。 “你来了?” 宋葭葭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背着手站在离云听白最远的地方。 宋葭葭咽了口唾沫,诚惶诚恐地出声。 “我,我告诉你啊,你若是要杀我,我爹娘会?找你拼命的,你哪怕是仙尊也不能——” 云听白淡淡地阖眼。 “本尊若是杀了你,那举办道侣大典的那一天,本尊的道侣岂不是空缺无人?” 宋葭葭满脸震惊,呆滞地轻声问:“难不成你现在还要与我成亲结侣?” 云听白冷嗤一声。 “那本尊还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云听白顿了顿,长叹一声:“就当是本尊欠下的冤孽吧……” 不过一回到天衍宗,云听白便会?马不停蹄地把?连霁那个孽障逐出师门赶出天衍宗,更是要立即和?宋葭葭成亲结侣,今后把?她锁在灵墟峰顶,别想要再见到其他男人一眼。 站在门外的连霁也难掩讶色。 祂并不确定封华砚和?邬月会?放弃宋葭葭,但连霁一直肯定,最是古板看重规矩的云听白绝不会?再和?宋葭葭成亲结侣。 这一步棋,竟是祂算错了。 倒惹得葭葭差点与他生了罅隙隔阂。 连霁低垂眼眸,面露深思?。 云听白之前身为师父却屡次想要毒害宋葭葭,如今却又深爱至此,其中定是有什么古怪。 而且这几个人的言行如此古怪,还隐隐透着与将?来尚未发生之事有关…… 绝不是巧合。 *—————————————— 正好是天衍宗十年一次的例会?,除却一些?正在闭关修炼的修士,天衍宗的掌门,峰主,长老们?都齐聚一堂,商议天衍宗近些?来的大事决策。 宋温书打开?纸鹤,脸上露出笑意?:“葭葭回来了,你们?谁去接?要不会?议取消,我去接。” 儿行千里母担忧,自从宋葭葭走后,宁馥就没情绪安稳过一天,宁馥神色激动地站起来:“不,符箓课取消,我去接!” 边婉君摇了摇头:“你既然还有课的话凑什么热闹,驭兽取消,我去接。” “这是我女?儿又不是你女?儿,不需要你假慈悲!”边婉君这个暴脾气一点就炸,轰的一下子站起来。 老好人陆榆满脸无奈,连忙劝架,用略显生涩的声音艰难地说?。 “别,打,别吵,我,去,炼器取消。” 宁馥满脸惊喜:“你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自从陆榆患了咳疾之后,他又是个社恐的性子,不喜与人交流,久而久之竟然变得不会?说?话了。 陆榆垂眸羞涩地笑:“小桃。” 是小桃每天陪在他身边,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教他说?话。 圆脸少女?长得可爱敦厚,笑起来的时候两?个辫子轻抖,无声地扫过他尘封多年的心?扉。 南流景是个爱凑热闹的主,连忙也笑眯眯地摊开?折扇。 “你们?再打下去,一个都去不了咯。要不法阵课取消,我去接。” 逢甘粗声粗气地开?口:“炼丹暂停,我去接。我可想死葭葭小友了,今日定要让她陪我好好玩一天。” 其他的长老们?像是撞见鬼那般,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几位峰主争相抢夺宋葭葭。 究竟怎么个事儿? 短短这么一段时间,宋葭葭是怎么从一个人见人厌的纨绔二代,给峰主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药,变成了峰主们?的团宠? *————————— 当宋葭葭跳下云舟,见到诸位满脸兴奋的峰主之时,被他们?情绪激动地抱了个满怀。 “你们?这是做什么?” 宋葭葭一脸懵。 宁馥很?着急。 “你这臭丫头,上次给我的狗血画本怎么不把?结局给我放完?现下你既然全须全尾地安稳回来了,还不快点把?话本子拿给我?” 边婉君满脸喜色。 “葭葭,你可不知,自从你教会?我们?打牌九搓麻将?,钓鱼唱歌之后,我们?竟然突破了桎梏多年的境界。” 南流景拍了拍折扇,笑意?难得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真是没想到啊,我们?修行多年,早已?到了瓶颈的时刻,却不想你教会?我们?这些?爱好排忧解难,这心?境一开?阔,境界就也九自然而然地提升了。” 逢甘点头:“你暂时纾解了我的伤悲,我稀里糊涂的就晋阶了。” 宋葭葭懵了许久,随即一脸得意?地看向云听白和?宋温书。 之前因?为这事情,这两?人可没少教训她。 宋温书一脸无奈地低声道。 “峰主他们?和?普通弟子不同,他们?的灵气早已?灌注到了境界的高?峰,只不过一直无法突破心?境的桎梏罢了,你可不准将?本该苦修的弟子们?教坏了,否则我定是要将?你重重责罚。” 宋葭葭瘪了瘪嘴巴:“知道了。” 宋葭葭又满脸得意?地看向云听白,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师尊之前责罚我,现下可知我做得不错了吧?” 云听白淡淡颔首道:“嗯,不错,但为师也有一件要事向他们?宣布。” 云听白在很?多人面前当众说?。 “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我将?与葭葭结成道侣,本尊很?乐意?大家赏脸来光临成亲礼。” *————————— 在没人的房间里,雪貂从宋葭葭的身上跳下来,万分严肃地说?。 “大结局已?到,这是你最后一次走剧情的时候到了,只要你完成了,所得的奖励就能成真。” 宋葭葭愣了愣。 曾经她觉得万分痛苦的生活,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头,甚至还让她觉得这样的日子难以割舍,想要永远留下来。 雪貂清了清喉咙。 “你的最终任务是,这个月廿七的深夜寅时,去一趟响水山。” 第125章 宋葭葭怔了?怔。 被封华砚强迫一字不?漏地背了?几?十遍, 宋葭葭自然清楚这个时辰和地点都?有多么的古怪。 宋葭葭忍不?住问:“为什么非要我去那里?” 雪貂高深莫测地悠悠道。 [也是?时候告诉你原主真正的死因了?。] 宋葭葭谨慎地试探:“不?是?早就告诉过我,原主是?被三位男主一起杀死的吗?” 但邬月和封华砚却总是?让她提防云听白,实在是?奇怪。 雪貂蹦跶跳起来, 站在桌子上, 抖了?抖胡子。 [说她被三位男主共同杀死, 其实倒也不?假。] 宋葭葭的脸上愈发好奇。 只听见雪貂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总算是?肯大?方地给?宋葭葭解开?这个谜题了?。 原来上一世封华砚修行魔道,贪慕权势觊觎魔尊之位,想要加入魔门以示衷心, 勾结内贼, 偷窃天衍宗禁地之内的至宝仙器,被看守发现之后,与内贼一起杀了?看守。 一旦被查出自己魔修的身?份, 此时尚未彻底成长的封华砚, 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天衍宗。 于是?封华砚和内贼商议,找到一个天衍宗弟子当做替死鬼。 当然,这个人选自然也是?随机的。 谁这么倒霉正好最?先路过案发地点,那他面对?着被偷窃的至宝和一地死人也是?百口莫辩。 宋葭葭皱起眉毛,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这个人, 该不?会就是?原主吧……” 雪貂喜气?洋洋地竖起尾巴:“恭喜你,猜对?无奖!” 宋葭葭无语凝噎了?一会, 好奇心驱使着她问下去。 “然而呢?” 雪貂仿佛是?觉得?皮毛发痒,艰难地背过身?子找着虱子。 封华砚自然是?很纠结的。 无论?正好路过的倒霉蛋是?谁,替他担了?黑锅,封华砚的心头都?不?会起半点波澜。 可谁知造化弄人, 竟然是?封华砚在这天衍宗之内唯一在意的宋葭葭,正好第一个误闯了?杀人现场。 内贼眼?见封华砚挣扎纠结, 立即游说。 若是?此次任务大?成,封华砚必得?门主的赏识,有幸得?见现任魔尊的天颜也是?有可能的,从此在魔宗便是?平步青云。 而宋葭葭可是?掌门和峰主的女儿,又是?仙尊的亲传徒弟,怎么都?不?可能出事的。 封华砚以为原主的身?份如此高贵不?会出事,便真的眼?睁睁看着原主当了?替罪羔羊。 原身?深夜前来,是?因为她痴恋云听白,听闻响水山禁地的附近有一种只在深夜活动的灵虫,这灵虫的鸣叫万分动听,而云听白擅琴术通晓乐理,原身?便想捉几?只难得?见到的灵虫送给?云听白。 原主满心欢喜,却不?想等着她的竟然是?一口黑锅。 残余的魔气?和死了?一地的守卫,空缺无踪的至宝,却只有原主被赶来的长老?擒获。 原主百口莫辩,但她以为自己不?过是?多受点活罪,仍然死罪可免。 这件事本就疑团重重,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一力?要求彻查,但他们夫妻却也拿不?出证据。 正处于僵持之中,宋葭葭满眼?期待依赖的云听白终于姗姗来迟。 可云听白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原主,平淡冷静得?好像从未有过这个徒弟。 “身?为正道弟子竟然入魔,勾结内贼,偷窃至宝,桩桩件件都?是?罪恶滔天的死罪。” “若是?开?堂审判,本该抽去筋骨废去修为处以极刑,但还望各位长老?给?本尊一个面子。” “就由本尊亲自动手,至少还能给?她个痛快。” 原主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最?是?依赖最?是?爱慕的靠山,竟然一心要她死。 宋温书和宁馥夫妻拼死抵抗,勉强抵挡住云听白,给?原主争夺了?一线生机,让原主快点逃走。 毕竟只有有命在,今后才有推翻罪名的可能。 原主跌跌撞撞地逃走,但宋温书和宁馥联手也根本不?是?云听白的对?手,眼?看云听白就快追杀而来。 封华砚此时此刻在原主眼?中,还是?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 她和曾经形影不?离的师姐连霁,也早已决裂。 宋葭葭想起了?自己最?后的退路,那个凶猛善战的妖族朋友,邬月。 是?她从人牙子手中买下了?他,救治他破裂的妖丹,成为了?互相嫌弃却又忍不?住互相保护的好朋友。 邬月虽然总是?满脸嫌弃地说宋葭葭长得?没有连霁好看,嘴里念叨着只要还清了?恩情,从今以后就和宋葭葭再无瓜葛。 却总是?满脸无奈,无可奈何地任由她撸着自己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并且在雾沼天之时多次挺身?而出。 可就在宋葭葭需要邬月的这个时候,连霁竟突然顿悟,即将飞升在即。 五月曾经向原主许诺过只要她有需要,就一定会赶到偿还恩情的,然而这次他却并没有守住诺言。 当感受到灵契传来的强烈的求救信号之时,邬月犹豫不?决地看向了?身?后的连霁。 惊雷犹如一条巨鞭,自天边猛然炸开?。 肉眼?可见的天色猛然变得?晦暗起来,降下无数道扭曲的绛色血雷,各式炸裂雷光弧度,争先恐后地奔向连霁的身?上。 邬月失声道:“血色天雷?!” 一般的渡劫天雷不?过是?紫色,而高阶修士则会逐渐银色天雷和黑色天雷,邬月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传闻之中的血色天雷,恐是?凶多吉少。 灵契传来的求救信号不?停,让邬月觉得?心烦意乱,他狠了?狠心切断了?和宋葭葭的灵契,最?后还是?选择守护正在渡劫的连霁。 邬月却怎么都?没想到,连霁经受渡劫天雷即将飞升之后,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 连霁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腾空,是?即将飞升的前兆,邬月连忙扑出去,想要和连霁道别几?句,而连霁只是?脸色漠然地盯着远方,高高在上地望着他像是?看着一只兀自挣扎的蝼蚁,犹如伫于云端,睥睨天下的神明。 邬月扑了?空,失魂落魄地看着连霁飞升。 他明知连霁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欢自己,却因为初见的一见钟情而一直自欺欺人。 忽然邬月猛然想到了?向他求救的宋葭葭。 邬月连忙往灵契最?后感应到的地点狂奔而去。 见到的却是?云听白面无表情地收回剑,而宋葭葭倒在血泊里,早已没有了?任何生息。 *———————————— 原来说三位男主一齐杀死了?原主,确实倒也没错。 封华砚是?缘由。 他将黑锅扣在了?原主的头上,让她变成了?勾结魔修的忤逆叛徒。 邬月是?无视。 他对?于原主的求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直接切断了?灵契。 宋葭葭能想象出在逃命的路上,原主清晰地感受到了?邬月直接无情切断灵契的那一瞬间,会有多么的绝望。 而云听白则是?最?直接的仇人。 他修行无情道却动心生情,惊慌失措之中,害怕对?原主的感情会让他的修为停滞,甚至走火入魔,竟是?佛口蛇心,明知原主这件事有古怪却错判冤案,心狠手辣到竟然杀妻证道,以示初心。 至于连霁…… 系统寥寥几?句话,只说了?之前原主和连霁因为云听白而决裂,而连霁似乎……也飞升得?挺干脆利落的。 没有半点留恋。 宋葭葭发愣了?许久。 雪貂用小爪子捅了?捅宋葭葭的胳膊肘。 [怎么?第一次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幕,吃瓜吃傻了??] 宋葭葭鼓着脸颊,闷闷不?乐地垂下头。 “还不?是?怪你,喊原主喊着喊着就变成了?宋葭葭,总让我很有代入感。” 雪貂无奈地耸了?耸像是?黑豆般的鼻子。 [谁叫你们的名字都?一样。] 雪貂跳下来,语气?难掩兴奋激动,无比的欢天喜地。 [好了?,可算是?走最?后一步的剧情了?,你需要照本宣科地重演一遍最?终剧情,迎来这这具身?体的死亡,接下来你就要迎接你的暴富人生,我也要变成高级系统了?。]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宋葭葭艰涩地扯了?扯嘴巴,却笑不?出来。 “我说过我不?回去了?。领导答应过我在这个修真界重新再帮我找一个死人的壳子。” 系统很敷衍地点点头。 [行行行,既然领导答应你了?,那就定不?会毁约。] *———————————— 禁地之内,止戈情绪激动地起身?,拉扯得?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 “你狗日的再说一遍试试?!” 连霁紧蹙眉毛,表情复杂:“我很想实现你我之间的约定,但我若是?再为了?隐藏身?份作壁上观,我的葭葭就要嫁给?别人了?。” 止戈冷嗤一声:“早知你如此不?靠谱,我就不?该和你做交易,看来你也不?在乎探知你身?上的秘密了?。” 连霁沉默了?一会:“以前我在乎,想法设法地寻求真相。” 连霁顿了?顿,轻声道:“现在我希望将这个秘密永远掩埋,永远都?不?让葭葭得?知。” 止戈冷哼一声,满脸愤恨地瞪着连霁,恨不?得?用目光剜下祂的几?块肉来。 但若是?连霁不?愿,止戈根本没有办法可以强迫到祂,而现下连霁为了?宋葭葭竟连自己探寻的真相都?不?顾了?,那他们二?人之间的约定被推翻也是?意料之中。 止戈臭着脸冷声开?口:“喂,我好歹帮了?你这么多,要不?你再忍几?天?说不?定就有了?她的踪影。” 像是?生怕连霁拒绝,止戈连忙道。 “若是?宋葭葭真的要和云听白结为道侣的那一天,你要暴露身?份去结亲我也没道理拦住你,眼?睁睁地看你永失所爱。” “但你既然已经察觉到云听白,封华砚,邬月这几?个人都?如此的反常,说不?定就能抓住些什么线索呢,万一和她的消失有关……” 连霁沉默了?许久,勉为其难地微微颔首。 “那便如你所愿,我再忍耐一段时间。” “但若是?葭葭真的会和云听白成亲结侣,那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连霁和止戈都?没想到,根本不?需要再忍一段时间,竟然很快就有了?个翻天覆地的命运之变。 第126章 廿七, 寅时,响水山。 夜落星沉,宋葭葭半夜里从寝宫偷溜着钻出来?, 大老远地从灵墟峰飞来?这个响水山。 夜风浸骨, 将宋葭葭细微残遗的朦胧睡意?吹得一干二净。 宋葭葭搓了搓手, 身上还残遗着不太真实的感觉。 稀里糊涂却又充实地过了这段时间,竟然猝不及防地就开?始走大结局了? 宋葭葭有一种看完小说或是电视剧的大结局却意?犹未尽的感觉, 雪貂蹲在宋葭葭的肩膀之上指引:[你沿着这条山路往里走,很快便是天衍宗的禁地。] 天衍宗有七十二座山峰, 这响水山则是宗门之内人尽皆知?的禁地, 传闻这里存放着天衍宗的至宝,是一件修真界都屈指可?数的神器。 宋葭葭也?或多?或少地听说过神器这逆天的存在,但修真界的神器寥寥无?几, 几乎都是残破的碎片。 但哪怕只是残破的碎片, 也?有极其恐怖的威力。 毕竟被赋予了“神”这个词语,就让它高了一个位面的等阶境界,再也?不同?于?凡物。 而已入魔道的封华砚勾结魔修内贼,便是为了偷走这件神器回去邀功。 一路上步履匆匆,久久无?话。 宋葭葭忍不住奇怪地问。 [阿统啊, 既然是这么珍贵的宝物,理当重重把守, 为什么封华砚和内贼两个人就能偷窃成功?] 雪貂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之前的原剧情。 [说来?也?是很是荒谬,那神器,嗯……] 雪貂似乎在尽力准备措辞。 [那神器的战斗力其实很强大,而且似乎有自己的神智, 被封华砚他们偷走献给魔尊之后,那神器竟然单杀了魔尊, 后来?魔门一度陷入混乱,心狠手辣的封华砚趁此浑水摸鱼,后面才?出了头,青云直上成了统御魔门的魔尊。] 宋葭葭被震惊的快要合不拢嘴巴。 “不是,这神器竟这么厉害?那它为什么要让自己被偷走,放任封华砚和内贼的行为?” 雪貂被宋葭葭缠问得烦了。 [我怎么知?道,你今夜自己去问问那神器脑子里在想什么呗?] 宋葭葭讪讪笑了笑:“据我推测那神器可?能平日里并未开?启,那前任魔尊的魔气刺激到了神器才?让它的器灵苏醒?不过我也?就问问而已,毕竟还是任务重——” 雪貂忽然厉声提醒道。 [闭嘴!他们出来?了!] 宋葭葭骤然紧闭嘴巴,仗着他们方位隐匿,悄悄地窥视着前方的情况:[f封华砚和内贼出来?了?] [让我看看究竟怎么个事儿?]宋葭葭露出兴奋的表情。 明明是这般紧张的气氛,宋葭葭竟然还有心思笑得出来?,也?是没谁了。 然而宋葭葭紧张又兴奋的表情逐渐凝固。 [不是,这俩人浑身穿着夜行衣,我根本看不见脸,有一个肯定是封华砚,可?旁边的内贼究竟是谁啊,急死我了快告诉我告诉我我是急急国王不然我死都不瞑目啊——] 雪貂不忍直视地用爪子捂住眼睛。 [行行行,告诉你吧,是逢翰。] [逢翰?!]宋葭葭的瞳孔一震。 丹药峰峰主逢甘的亲传徒弟,也?是他们的义子。 那个笑眯眯的老好人,冒着被责骂的风险也?要帮她找到药材的逢执事…… 宋葭葭当时还在感慨,这世上竟然如此善良好脾气的人。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 一些零碎的回忆猛然蹿进她的脑子里。 “我是个孤儿,是师娘捡到了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将我养大。我年幼之时,做了很多?混账事,甚至差点误入魔道,师父和师娘却将我视若己出,将我感化领到正?途。” 曾经入过魔道的人就如同?吸/毒者,嘴上说着改掉,其实却早已从根底腐蚀烂掉,原来?这一切竟是有迹可?循。 宋葭葭突然觉得心底浮现出一些说不清的悲哀。 原来?她根本就看不透这些人隐匿在和善皮囊之下的深远心思,她自以?为的老好人,却是面慈心冷,转瞬便能无?情弑杀无?辜者的性命。 而簇拥围绕她的男人们,宋葭葭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真性情,但她能看清他们那副隐匿在皮囊之下的真面目吗—— 她其实并不了解,甚至是和她有过鱼水之欢的连霁。 雪貂眼见该行动的宋葭葭竟然在走神,连忙肃声提醒道。 [你该按照剧情去撞破行凶现场,成为勾结魔修偷窃至宝的背锅侠了。] 宋葭葭连忙快步走出藏身的灌丛,只见那禁地门口的法阵闪烁着幽幽的荧光,几具看守的修士的尸体横七歪八地倒在地上,刺眼的污血渗透进法阵复杂而古老的纹路,犹如魔鬼的献祭,看起来?分外的诡谲。 *—————————— 找好地方躲好的逢翰顿时面露喜色。 “我本来?打算去打晕几个内门弟子为我们背黑锅,谁知?竟然有个冤大头这么巧地赶上来?了。” 手里捏着法器的封华砚遽然抬眸,在看清了是那道他无?比熟悉的身影之后,封华砚只觉得耳畔轰鸣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死寂。 封华砚犹如一棵将死的枯木,浑身僵直地盯着宋葭葭。 “为什么……?” 在逢翰震惊的目光之中,一向谨慎小心且极为自私的封华砚,竟然冲了出去。 封华砚目眦欲裂地扣住宋葭葭的肩膀,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了我绝不会来?这里!” 宋葭葭被封华砚犹如铁钳一般的大手紧紧地扣住肩膀,她吃疼地低呼一声。 “你先放开?我。” 逢翰满眼充血地死死盯着封华砚,他冲出来?怒吼道;“你疯了?你为何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快点把这个女人杀掉!” 下一秒宋葭葭就笑眯眯地看向他:“逢执事,你的身份也?暴露了。” 看见逢翰僵硬的身姿,宋葭葭的心底泛起一股为原主抱了点小仇的快感。 逢翰的额上青筋不断地跳动:“封华砚,你疯了?还不快杀了宋葭葭!你再耽搁下去,我和你都会死在这里!” 眼看着封华砚竟然失了神智开?始发疯,逢翰凭借着死贫道不死道友的心理,连忙低吼道:“你要发疯我可?管不着你,把神器给我,我还要用神器救我师娘呢!” 宋葭葭略带诧异地看了一眼逢翰。 难不成—— “没错,我就是喜欢我师娘,我要复活她,为魔为妖屠戮无?数生灵我也?在所?不惜——” 宋葭葭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既然你师娘费劲千辛万苦让你脱离魔道,如今你又再度堕落,不是让你师娘痛心吗?恐怕你师娘以?后再也?不要你咯。哪怕黄泉碧落,她都只会等你师父而不是你。” 被宋葭葭戳中了心魔的逢翰,怒喝一声便要劈掌而来?,却被封华砚死死地挡住。 护住宋葭葭而不杀人灭口,这是封华砚身体潜意?识的本能。 这一瞬间,封华砚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回忆片段。 他的青梅竹马,在所?有人都折辱嫌弃他之时却暗地里救济帮助他的人,那个说着要当他新娘的宋葭葭。 封华砚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他极度自私自利,城府深沉,从天之骄子沦为没有灵根的废物,历经世态炎凉看透这世间丑陋的封华砚早已经利欲熏心,锱铢必较的魔鬼。 一个亲手杀掉自己的同?胞哥哥,挖掉了哥哥的灵根的人,早就烂到根了。 而从小饱受欺凌的封华砚一朝得势之后,最渴望的便是握在手里的权利。 为了自己的权利,他可?以?将无?数生命屠戮殆尽,哪怕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封华砚的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封华砚一直以?为,这条通往他权利之冠的路途没有任何人可?以?挡住他。 可?封华砚才?知?道了,唯有宋葭葭,唯有这个人,他做不到用她的血来?浇筑自己的王座。 前世他是呼风唤雨,恶名远扬的魔尊,他拥有了自己最渴望的权利和修为,站在万人之巅俯视着芸芸众生。 可?他却从未有过一天的真心欢喜。 那个他曾经一遍遍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的宋葭葭,再也?不在了。 封华砚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喉咙,对着宋葭葭低声吩咐。 “你快走,这些是我做的,与你无?关。” 前世是他亲手让自己最爱的人,陷入了自己精心构陷的陷阱。 他以?为宋葭葭这么显赫的身世,就算受些罪,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失了性命。 可?那道貌岸然的禽兽云听白,竟然狠心到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亲传徒弟。 这一次,哪怕他自己将面临九死一生的绝境,封华砚也?绝不会让宋葭葭重蹈覆辙。 听到封华砚让自己走,宋葭葭傻了眼。 不是,这怎么跟原剧情不太一样?呢? 在雪貂声嘶力竭地一遍遍提醒走剧情之后,宋葭葭大义凛然地推开?封华砚:“不,我不走!” 两人不过推搡了几下,几个长?老便已经火速赶到了现场。 没能解决掉目击证人宋葭葭,逢翰不甘不愿地化为一道流光逃离,身后很快有几个长?老紧追不舍地跟上。 为首的长?老打量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沉声诘问道:“是谁做的?” [你尽数推到我和逢翰的头上便是。] 封华砚给宋葭葭快速地传了一道音,感应着这几个长?老的修为,伺机准备逃跑。 宋葭葭清了清喉咙:“没错,是我。” 封华砚满脸震惊地盯着宋葭葭,甚至一时忘记了逃跑,机会稍纵即逝,电光火石之间身边又是数道流光降下。 云听白面若寒霜,背着双手从天而降,目光犹如利剑一般扫过宋葭葭和封华砚。 封华砚知?道,云听白这个禽兽一定不会放过宋葭葭。 封华砚的心头微颤,他修炼了几百年成为魔尊之时自是能和云听白分庭抗礼,不落下风,可?现在的他还太稚嫩—— 如果爆掉自己的内丹,宋葭葭说不定能趁着这个机会逃走? 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犹如飓风般蹿了进来?。 邬月的竖瞳冷厉:“主人,我等下会爆掉自己的妖丹,你快趁此离开?这里。” 邬月只知?道宋葭葭死于?云听白之手,却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所?以?他并不能像封华砚那般提前提醒宋葭葭,只能暗自跟在宋葭葭的身后,早已做好了以?命相?搏来?保护宋葭葭的准备。 邬月最恨的就是宋葭葭之死。 他觉得自己重生而来?,就是来?挽救自己的过失。 当年邬月因为颜控对连霁一见钟情,甚至因为连霁错失了救助宋葭葭的机会。 连霁飞升的时候,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邬月。 而亲眼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宋葭葭之时,邬月才?知?道自己犯了怎样?的一个大错。 其实他对于?连霁不过是得不到执念罢了,明明他喜欢的是将他救回,朝夕相?处的宋葭葭,可?是他发现得太晚了。 宋葭葭已经死了。 邬月日日夜夜活在悔恨之中,哪怕成为了统御妖族九王震慑四海八荒的妖皇,他却从未有过任何伴侣。 他的心也?随着宋葭葭的死去,彻底尘封寂灭了。 所?以?当邬月发觉自己重生之后,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救下宋葭葭,不惜一切代价。 但哪怕邬月是今后的妖皇,如今对上云听白也?很是勉强,唯有一死可?搏—— 宋葭葭大为不解地看了一眼邬月。 不是,这家伙怎么也?不按照原剧情来?啊? 封华砚的神色忽然一变,手里的法器忽然悬空漂泊飞起来?,飞到了一双犹如葱削般无?瑕的纤纤玉手之中。 连霁在众人惊诧错愕的目光之中,款款走出禁地。 而那法器也?猛然变成了个男人的模样?。 止戈一脸郁闷地瞪了一眼连霁:“艹他爷爷的,被这两个男人抓了,我身子真是脏了。” 连霁懒得搭理止戈,目光紧紧地黏在宋葭葭的身上,柔声道:“葭葭,你不用怕,有我在。” 云听白冷嗤一声:“你这个小孽障,为师还没死呢,竟敢当众撬为师的墙角。” 宋葭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云听白也?崩坏了! 云听白尽量夹着嗓子,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葭葭,过来?,不要和他们这群嫌疑犯待在一起。” 宋葭葭迟疑地问道:“你不怀疑是我?” 云听白淡淡地瞥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修士。 “你是我的道侣,本尊相?信你的为人,若你当真与魔修勾结,那本尊便也?是同?流合污之人了,所?以?你绝不可?能。” 偏袒! 极其目中无?人的偏袒! 被如此光明正?大偏袒的宋葭葭却并无?喜悦之情,她此时此刻正?在担忧烦恼自己的任务该怎么完成。 [不用怕,我说过,哪怕剧情崩坏,我会帮你完成最重要的剧情节点。] 宋葭葭的直系领导,属于?这个世界衰败的天道的声音在宋葭葭的脑子里蓦然响起。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宋葭葭忽然觉得遍体生寒。 忽然一个无?比巨大的光幕在空中展开?,犹如投影那般一幕幕一帧帧地放出宋葭葭的来?历。 不是“宋葭葭”,而是这个外来?的宋葭葭。 包括她在那个世界的生活,她被拉入这个异世界顶替了原主的开?端,还有一个个任务的说明…… 原来?,天道早就知?道男主们根本无?法对她动手。 可?是如果让男主们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他们深爱的宋葭葭,而是一个无?比低劣的偷窃者呢? 他们会第一个将她碎尸万段。 刚才?还爱她爱德要死要活的几位男主面露阴冷弑杀,无?比愤恨地看向了她。 “你不是她?” “你这个小偷!” “把宋葭葭还给我!” 宋葭葭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们看怪物的眼神。 不过一日,天翻地覆。 而就在这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人体晕倒的沉闷声。 刚刚赶到的宋温书连忙手疾眼快地扶住宁馥,而他看向宋葭葭的目光,同?样?无?比的阴冷仇恨。 宋葭葭茫然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退。 无?数道愤恨冰冷的目光将她死死包围携裹,犹如冰冷的海水将无?穷无?极地从她的五官之中倒灌进来?,闷窒得甚至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只体温略显冰凉的手,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宋葭葭颤抖的手。 连霁一眨不眨地盯着宋葭葭,露出一个宽慰安抚,却又极尽溺爱的温柔笑容。 连霁再度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葭葭,你不用怕,有我在。”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