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少夫人每天都盼着被休》 第1章 三人行 “云溪……” 睡意朦胧间,云溪迷迷糊糊眯了眯眼。 借着屋中淡淡的烛光,依稀看到面前一个模糊的轮廓,打在面庞上温热的鼻息带着浓浓的雄性荷尔蒙! “云溪,别离开我……” 这声音低醇略带梦呓的沙哑,有着低音炮般的磁性。 是个男人! 男人? 云溪猛弹起身,瞬间清醒。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臂膀却将她揽入怀中,一个温暖的带着男性体温的怀抱! 云溪大脑有一秒钟的空白,身为一个修行了千年的狐仙,渡劫失败后这是到了哪里? 她想抬头看看,后脑却被一只大掌按住,脸颊隔着薄薄的纱衣,挨着男人温热结实的胸肌,她灵敏的耳朵都能听到那人擂鼓般的心跳。 这是又进了情劫?云溪老脸一红! 可……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她耳朵微动,扑捉到了另一丝微弱的呼吸声,这床上怎么……还有个人? 本能地向后一摸,云溪心头如遭电击,她果真摸到一只手,从手掌的大小判断……还是一只男人的手!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夜的寂静。 纵使修行千年的狐仙也受不了这么刺激的场面。 原本幽暗的烛光,瞬间被人拨亮,一群人从大敞的门外闯入,几个侍女张起数盏灯,把整间屋子照的通亮。 云溪刚刚历劫失败,为保元神用了寄身之术,虽说是修行千年的狐仙,她却从没勾引‘到’男人…… 这一下给她两个男人是什么鬼? 纵使她再垂涎男色也彼觉惊悚,当时她就爆发了神力,一掌推开身边的男人,一脚踢飞了身后的男人。 两个男人各滚一边,而她,满脸惊惧只着亵衣盘居宽大的绣床,紧盯门口站立的数人。 “云溪!” 一声怒喝,一个中年贵妇打扮的妇人怒气冲冲直逼床前,“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 芸溪茫然又无辜,她也是才醒过来,也还没搞清状况! “我让你照顾我的儿子,你反倒……”妇人脑羞成怒一把将云溪拖下床,猛推至梳妆台前,“你看看你,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还,还……我们周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云溪一抬头愣了,梳妆台上的铜镜里映出一张绝色明艳的脸。 这,这不是她的脸啊! 虽然是个修行千年的狐仙,云溪却没有狐狸精的标配,她完美的避开了狐狸精所有的优点,别的狐狸精都是仙气飘飘绝色美艳,只有她矮胖丑占全只能辟邪!堪称狐界的一股清流! 可镜中的脸颊,肤如凝脂,眉似远黛,双眸波光潋滟,朱唇圆润,左眼角旁一颗朱砂痣更添几分妖娆。 这才是狐狸精,嗯,不!狐仙该有的样子嘛! 要是能拥有这样一张脸……云溪痴痴笑出声来。 猛然,一些零散的记忆涌入脑中,云溪总算知道自己是在哪了,她寄身的原主也叫云溪,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堪称炮灰的可怜虫。 云家靠经营玉器生意富甲一方,云溪的生母早逝,母亲死后二娘持家,她一个正牌大小姐活得还不如个下人。 周家是名惯四方的茶商,云溪本与周家大少爷周沐青指腹为婚,却被二娘生的妹妹云璃截了胡。 周沐青刚与云溪解除婚约,二娘所生的弟弟云皓与周家二少爷周沐阳比试马术,不慎将周沐阳撞下马,周沐阳这一摔昏迷至今。 为了息事宁人,也保住周云两家的关系,二娘硬是撺掇父亲逼着云溪嫁与周沐阳,伺候这个瘫在床不知死活的人!原主悄无生息嫁入周家,连个贴身的侍女都不曾带来,进门三月更是保受周家上下欺辱,一时想不开竟…… “云溪!” 又是一声怒喝,云溪赶紧收了嘴角花痴般的笑容,眼前气的快要喷火的妇人,正是周沐阳的生母,周家二夫人纪芙蓉。 纪芙蓉一把抓住云溪散乱的长发,凌厉的眼中像是要迸出刀子来,“你到底在干什么?” 云溪忍着疼,望向宽大的绣床,几个仆人正齐心协力,小心地将一个男人搬上来。 “让你进周家的门,是让你伺候沐阳的,你……一脸狐媚相,我早就说了这种狐狸精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他们大房不要的就推给我们二房!当我们二房是什么!”纪芙蓉越说越气。 狐狸精!云溪暗暗攥紧拳头,她最讨厌这三个字!纪芙蓉犯了她的忌讳! “你说!沐雨为什么在你房里?”纪芙蓉一把将云溪推倒在床边,“家门不幸啊!我们二房的脸就不是脸吗?” 云溪一抬头,瞬间泄了力,那个被她一掌推落床的男人竟在床下睡的不知今夕何夕,还打着微微的鼻鼾…… 她眼前一黑,暗道一声,要完!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已经扯不清,更何况还是三人行,更要命的是,一个是她昏迷在床的夫君,另一个是周家三公子,她的小叔子! 满周家只有周沐雨对她最好,这个时候周沐雨睡在这里,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云溪没想到刚刚历劫失败就要面对这么刺激的大型翻车现场! 好在她修行千年也不是白修的。片刻后就冷静下来飞快地把原主的记忆一点点拼凑起来,按原主的记忆,周家一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周沐青是正房大夫人所生,纪芙蓉是二房,除了周沐阳这个儿子还有个女儿,而这个周沐雨是最得宠的三房所生。 周沐雨自小聪慧异于常人,三岁遍读四书五经,五岁就对家中产业彼有见解,深得周老爷的疼爱。 云溪嫁入周家,被纪芙蓉视为二房的耻辱,连伺候的下人都不把云溪放在眼里,唯独周沐雨对云溪恭敬有佳。 就算周沐雨暗中仰慕云溪,他为人知书识礼,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越矩的事来! 猛一睁眼,云溪就想明白了,一定是有人想借着她除掉周沐雨,原主还真是好命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我弄出去!” 纪芙蓉一声怒喝,几个仆人立马将云溪押住。 “二夫人,那三少爷……” 纪芙蓉恨恨瞪了眼依旧睡得香甜的周沐雨,“先弄出去,等老爷回来发落!” 这要是被押出去,做实了罪证,那还不得浸猪笼啊! 云溪急喊,“等一下!” 第2章 味道 纪芙蓉一愣! 云溪明眸轻转迅速蹦出一句,“沐阳刚刚动了!” 纪芙蓉猛地看向秀床,片刻紧紧盯着云溪那双委屈含情的眸子,一把捏住她的脸颊,“你说沐阳动了?” 云溪连连点头,“我看到他的手动了一下!所以……所以出去叫人,正好碰到沐雨……” 纪芙蓉手上力气越发大了些。 云溪眉头轻蹙,纵使她是只千年的狐狸,也快编不下去了! 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桌上一只空碗,她灵机一动抬手指向那碗,“沐雨口渴喝了那碗里的羹汤突然就晕倒了!” 虽是情急胡说,也是经过考虑的,周沐雨睡的这么死,显然不对劲儿,桌上那只空碗是原主寻短服药的碗。 与其被浸了猪笼,倒不如抛出些疑点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周家大夫人常年有病不问世事,周沐青又常年跟随周老爷打理周家产业不在府中,周府内务全凭纪芙蓉掌持。 而最想除去周沐雨的,当属纪芙蓉嫌疑最大。 纪芙蓉深知母凭子贵的道理,周沐青虽说接管了大半周家产业,却跟大夫人一样身体孱弱。 万一哪天一命呜呼,周沐阳就是接管周家产业的不二人选,可偏偏周沐阳不幸昏迷,周沐雨又那么出众。 难保纪芙蓉不生出除掉周沐雨这颗眼中钉的心,现下说周沐阳动了,应该是纪芙蓉最想听到的话了! 果然,纪芙蓉一把将云溪推倒在地,奔到周沐阳身边,上上下下看了儿子好几遍,冲着门口喊到,“都愣着干什么,赶紧请郎中啊!” 这一晚,周家喧闹非凡。 不一会浮雨城知名的郎中全被请至府上,为周沐阳会诊,纪芙蓉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屋内…… 凌晨时分,几个郎中终于有了结论,周沐阳确有苏醒的迹象! 纪芙蓉喜极而泣,云溪也是长舒一口气。 关于昏睡的周沐雨,纪芙蓉没再提起半句,直接叫下人搬回三房的院子里去了。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周沐阳的身上,云溪躲在偏房从原主的记忆中,认真地梳理了一下自己处境。 这一梳理不得了,她发现自己真是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在云家她是一个过气的大小姐,顶着大小姐的名,却根本没有大小姐的待遇,在周家,婆母纪芙蓉因为她是大房不要的人,视她为眼中钉,二房的耻辱。 她名义上的夫君周沐阳就更呵呵了,在原主的记忆里周沐阳是个阴险狡诈,生性放浪的家伙,没少给周沐青这个嫡出的长子使坏。 “哎……”云溪长叹一口气。 她这寄身术用的还真好,把自己送来这么个泥沼深潭,她现在法力尽失,除了狐狸的本能,跟普通人无异,在这样一群豺狼虎豹当中恐怕也难求自保。 不过一抬眼看到铜镜中这张娇艳的小脸,云溪又花痴一般地笑了,瞧瞧这脸蛋,瞧瞧这身材,这光洁细腻的皮肤,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捧着自己水嫩娇艳的小脸,云溪忍不住对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这是她以前连想不都不敢想的……惊艳! 这才是狐狸精,哦不!狐仙该有的样子嘛! 就在她陶醉在自己的美色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丫头小翠扶着纪芙蓉立在门边。 纪芙蓉连守了儿子两天,脸色憔悴不堪,厚重的脂粉都快盖不住她眼角绽出的细纹。 “云溪,你去烧点水给沐阳擦擦身子!用点心伺候你的夫君!”纪芙蓉扶着太阳穴身子一晃,“岁数大了真是不中用了,才陪了沐阳两夜就……” “夫人,家里上上下下都要您劳心伤神,您就是太累了!”小翠适时拍上一马。 云溪嘴角抽了两抽。 “还不快去!” 纪芙蓉的低喝犹在耳边,云溪已经立在床边。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周沐阳的模样,原主记忆中周沐阳骄傲自大,风流成性,成天喜欢胡作非为,经常闹得周家上下鸡飞狗跳,就是个典型的逆子…… 可…… 这逆子长得也帅的太没天理了吧! 英气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轮廓,就连狐界最英俊的男狐狸精也没有这般样貌! 尤其是…… 云溪看着刚刚被她解开的亵衣下坦露出的胸膛嘟噜咽了一口口水。一只手掩着眼又把亵衣掀开了些许…… 哎哟喂…… 第一次接触男人就给她这样的极品,云溪透过指缝贪婪地扫视周沐阳结实紧绷的肌肉…… 她可是个狐狸精,啊不,狐仙! 给她这么完美的男人企不是引她犯罪! 哎?不对哦!这个男人现在可是她的夫君呢! 云溪呵呵呵花痴般地笑起来,不管周沐阳醒着的时候有多无耻,现在也只能躺着任她宰割…… 这么一想云溪一下兴奋起来,纵身一跳,轻轻落在周沐阳身侧捏了捏他的脸颊,秀眉一挑坏笑起来,“看你这么乖,就把本仙的初吻赏赐给你吧!” 云溪撅嘴吸气,一鼓作气的俯身…… 吧唧在周沐阳的脸上亲了一口! 咂咂小嘴,云溪的脸颊飞上一抹绯飞,男人的味道原来是这样的,好像还很不错的样子! 吧唧又是一口! 桃红的舌尖在唇间轻舔一圈,云溪凝上周沐阳的薄嘴,这里的味道会不会更好? 一些不入流的画风涌入脑中,云溪身间躁热,双颊通红,她嘟着小嘴,轻轻印上周沐阳的唇瓣。 “咝!” 仅一秒云溪就弹了起来,妩媚的凤眼眨个不停,刚刚那是什么感觉?她伸出食指小心地碰了下周沐阳的薄嘴。 怎么刚刚像被电到一般,一股电流直惯全身! 云溪又小心地用手指碰了周沐阳一下,指尖顺着周沐阳的颈部一路划到腹部还戳了两下。 没有电啊,那刚刚是怎么回事? 她揪揪周沐阳的耳朵,捏捏他的鼻子,揉揉他结实的胸肌,折腾了半晌,才揪着周沐阳的耳根子说到,“是不是使坏?昏了还不老实!信不信本仙一掌拍死你!” 云溪心虚地看着自己扬起的手掌,她法力尽失别说拍死个人,拍死只鸡都费劲! 此时,云溪看不到的另一侧,周沐阳紧贴身边的手指动了动,手背青筋暴起…… 第3章 狐性大发 云溪看着一动不动的周沐阳,突然挑着嘴角坏坏一笑,手掌温柔地从他脸颊上轻滑而下,“看在你是为本仙献身的第一个男人的份上,这次就先饶了你!” 周沐阳紧绷的手背渐渐放松,手背上的青筋慢慢隐去…… 给周沐阳简单的擦洗过身子,云溪看着松软秀床上的人间尤物展开了激烈的心理斗争。 一个声音说到:“睡了他,反正他是你的夫君!睡他是天经地义!” 另一个声音说:“他昏迷了哎,根本不知道自己娶了亲,要是醒来发现失身……哎呀呀,那多可怜啊!” 云溪看着自己的魔瓜不停地伸向周沐阳,缩回来,伸过去又缩回来…… 最后,她中合了两方的意见,睡了周沐阳……的床! 刚刚历劫失败,云溪需要好好休养调息,前两晚纪芙蓉在这陪着,她躲在厢房调息一直不成。 原主这具身体除了长得好看,各路经脉尽数不通,完全就是一个修练的废材。 想要重新得回法力,真得下一番苦功,云溪躺在周沐阳的身侧,身体尽量放松,试着将气息压下丹田。 往复几次,尽以失败告终。 云溪也在疲惫中昏昏睡去,这一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躺在狐仙修练圣地丹罗岛最大的那颗乌藤树下,漆黑粗壮的树藤盘旋而上,树上缀满巴掌大小鲜红的花苞。 云溪眯着眼悠闲地摇着九条尾巴等着乌藤花开,乌藤花的花蜜是修练至宝。 每三百年乌藤花开一次,届时岛中修练的精怪都会到此等着吸取花蜜。 突然,云溪的耳朵动了两下,眼睛猛然盯向树上一朵裂开一条小缝的乌藤花,她纵身一跳,跃上树间。 就在这时,一条藤蔓从身后悄然环上了云溪纤长的脖子! 藤蔓瞬间将她绞紧,顺着脖子缓缓钻进她的衣裳…… 梦在这时戛然而止,云溪蓦地惊醒。 透入房间的阳光晃的她睁不开眼,云溪老脸一红,她这是做了个什么梦! 可这感觉也太真实了吧! 真实到现在还感觉藤蔓绞在身上! 云溪猛地回过神,发现她跟周沐阳不知何时竟钻进同一个被窝里,她还枕着周沐阳的臂弯,手脚并用缠在周沐阳的身上,如同梦中的藤蔓一样! “哎哟,我去!” 云溪炸毛般弹开,扒拉着凌乱的长发,心里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 她是睡了周沐阳……的床不假,可她是单盖一床被的,此刻她那床被凄惨地落在床下,像个被抛弃的怨妇! 狐族灵敏的五觉竟然没了作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抬起手在周沐阳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又用两只手指撑开他的眼皮,还是没有反应。 难到是她睡着后狐性大发?对这个无知无觉的可怜男人下了魔瓜?除此之外,似乎……好像……应该……也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正在纠结,云溪耳朵一动,听到院中有脚步声传来。 从脚步声就知道来的是纪芙蓉和一帮侍从,其中还有个生人。 云溪快速把落在地上的被子抱上床,纵身一跳,跐溜钻进被中。 刚意识到这么做大有不妥,门已经被推开。 纪芙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宋世医劳烦您日日过来请脉,不知沐阳什么时候能醒,这都过去三天了,怎么……” 话没说完,纪芙蓉就看到缩在被中的云溪,还有被被子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的周沐阳。 纪芙蓉顿时喊起来,“云溪!你,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睡到床上来了?居然还把沐阳盖这么严,你这个毒妇是想闷死我儿不成!” 纪芙蓉一把将云溪扯下床,呼地掀开周沐阳的被子。 屋中瞬间鸦雀无声。 随行的侍女包括纪芙蓉都臊的一脸通红。 被子,周沐阳的状态……确实辣眼睛!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房间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缭绕着。 云溪一张老脸几乎丢尽,她刚想偷偷将自己的被子给周沐阳盖上,结束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纪芙蓉一个巴掌就抽了上来,“云溪,你……你你……” 云溪捂着半边脸,看着纪芙蓉颤抖的手指点在半空,一张脸涨的通红。 “你这个狐狸精!我让你好好伺候沐阳,可……可没让你这么……这么伺候他……” 又是狐狸精!云溪攥紧了拳头。 “你弟弟把沐阳撞的摔下马,他都这样了你还……你简直……伤风败俗……你……” 纪芙蓉一脸伤心欲绝,眼看就要一口老血喷出来的样子。 “你母家是怎么教你的!你,你连一个昏迷在床的人都……都……” 云溪一股火气在心头翻滚。 纪芙蓉猛地将她推转过身,“你看看沐阳,他躺在这里已经五个月了,五个月了啊……他已经这么可怜了,你竟然…… ” 看着周沐阳敞开的上衣,还有……云溪攥紧的拳头突然一松。 他这么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躺着,可不就像惨遭那啥之后的模样嘛! 再想到昨晚那个梦,云溪的老脸烧的滚烫! 更何况是在一屋子下人和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年轻郎中的注视下,要是有法力,云溪一定嘭的一声原地消失! 纪芙蓉越哭越来劲儿,“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上辈子欠了你们云家的,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可怜的沐阳……” “咳!” 一直沉默的宋世医总算出了声,“不如先让在下为二少爷请脉!” “好,好宋世医请!”纪芙蓉狠瞪了云溪一眼,让出地方。 宋世医认真把过周沐阳的脉,起身向纪芙蓉拱了拱手,“恭喜二夫人,二少爷的病情又见好转!” “又见好了?”纪芙蓉用帕子擦擦眼角。 宋世医微微一笑开了口,“像二少爷这样的病情,就怕毫无反应,前两天二少夫人发现他手动了,现在……又有别的动静,这是好事!” 第4章 尔虞我诈 纪芙蓉眼神一亮,“真的?” 宋世医点点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云溪一眼,“二少夫人跟二少爷多有些肌肤之亲也是好的!” 一众侍女掩面窃笑。 云溪差点刨个地缝钻进去! 宋世医虽然年轻,却是浮雨城名气最响的郎中,据说十五岁时以一剂方子扭转浮雨城瘟疫横行的局面而名震江湖。 时至今日治愈的疑难杂症更是数不胜数,纪芙蓉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云溪!”纪芙蓉重又端起架子,“宋世医的话你记住了吗?” “啊?”云溪嘴角抽了抽。 这话的意思是她可以对周沐阳为所欲为了?不为所欲为都不为纪芙蓉所容了? “要多跟沐阳有肌肤之亲……”纪芙蓉说完清清嗓子,带着众人拂袖而去,走到门边又回转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云溪一眼,“没什么事就再睡一会吧!” “是……”云溪低眉顺眼做个万福。 纪芙蓉对她的顺从很是满意,破天荒的一天都没再来打扰,只在就寝前遣了小翠来告诉她明早去正院用早膳。 周家平日各房都在各自院里用膳,只有在周老爷回府才会全体去正院用膳。这还是云溪进入周府第一次参加这种家庭集会。 次日一早,云溪梳了低调的百合髻,只簪了一只珠钗,挑了件素粉窄袖短衣,白色云纹长裙,外面配白底素粉杏花图案的对襟长袖小褙子。 纪芙蓉本就嫌她狐媚,这身打扮这么素雅应该挑不出什么毛病。 对着铜镜反复看过,云溪才去了正院,她到的时候,周老爷周修泽已经坐在上坐,左边的位置空着,那是大夫人的位置,不管她来或不来,那个位置都得留着。 纪芙蓉坐在周修泽右手边正看着下人们布菜。她一身紫色长裙外搭双雀苏绣的褙子,梳着高高的包髻,头上簪满金花珠钗,就连妆容都化得精致了几分。 紧挨着大夫人空位的是三夫人,相比纪芙蓉的雍容华贵三夫人就显得素雅得多,只着一身湖蓝色素裙绣着白色兰花的褙子,梳着龙蕊髻只簪着一只金丝盘花,不失华贵却又不过于招摇。 云溪福了福身,一一叫了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抬眼,就迎上对面男人浩瀚如海的眸子! 周沐青! 自从周沐青写下退亲书,两人就再未见过面。云溪只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周沐青已经跟她的妹妹云璃定下婚约,只待择日完婚。 没成想她却先妹妹一步嫁入周家,真是造化弄人! 云溪淡漠地将眼睛转向一侧,却迎上周沐雨淡淡一笑。 那晚被按在周沐雨胸前的一幕腾地浮上脑间,云溪猛低下头脸颊呼地烧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狗血剧情,她突然发现自己竟跟周家三个大帅哥都有点扯不清的关系。 偏偏坐的位置还这么刁钻,这让她一双眼睛该如何安放? “云溪,怎么不见你的侍女?”周修泽目光落在云溪身上。 虽说她是云家硬塞进周家的,一抬轿子就抬进周家的大门,可怎么说也是周沐阳的正妻,该有的待遇还是得有,看这丫头不仅打扮过于朴素,连个随行的侍女都没有,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周家苛待媳妇。 纪芙蓉一下就听出周修泽的言下之意,故做委屈垂下脸来,“老爷,沐青还未完婚沐阳怎敢越矩,苦了云溪连个侍女都没敢从母家带过来!” “好家伙!”云溪暗暗一惊。 纪芙蓉这话回的漂亮,不仅哭了二房的穷,还把她在云家的地位表白的一览无余。 纵使她这千年的狐仙,也没有这勾心斗角的心机。 周修泽一看纪芙蓉委屈巴巴的样子,面色立马缓和,“哎呀,夫人莫急!他们云家没有侍女,咱们周家有的是,让云溪挑个合心的就成嘛!” 云溪赶紧福身谢过。 纪芙蓉马上冲着云溪露出姨母般的微笑,“云溪啊,你跟沐阳的婚事虽说从简了些,可也不用穿的这么素净,该有的周家不会亏了你的!” 周修泽拍拍纪芙蓉的手,“沐阳的婚事是过于从简了,等他恢复一定要大事操办,该有礼仪一样都不能少!一会去帐房支点银两,先给云溪把该置办的都置办上,夫人为这周家操持劳心,也支点银两置办些衣裳首饰吧!” “谢老爷疼爱!”纪芙蓉声音娇柔造作,听的云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硬着头皮把这顿饭对付过去,云溪赶紧往回赶,比起刚刚的尔虞我诈还是面对周沐阳那个无知无觉的男人要好的多。 眼看马上出了正院,花丛中忽然蹿出一人拦住云溪的去路。 “周沐青!”云溪凝眸后退。 周沐青却步步紧逼。 云溪往左,周沐青就就往左,她往右,周沐青直接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推至拱门边的墙上,一掌随即撑在云溪脑边,牢牢封死了她的去路。 云溪蓦地瞪大凤眼,不得不说周家的三个少爷个顶个的帅,周沐阳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都差点引得她在梦里犯罪。 周沐青自然也不逊色,比起周沐阳,周沐青脸上多了几分病色,倒生出一种颓废沧桑的气质,别有一番美感。 云溪虽对男色有些无法抗拒,但理智还是有的。 上次就跟周沐雨差点扯不清,这要是再跟退了婚的前男友搞出点什么,她肯定要被当成狐狸精浸猪笼的。 况且退婚是周沐青提的,他俩本也没有多少交集,周沐青把她拦劫在此,倒叫她彼为疑惑。 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确认方圆百米无人才开了口,“拦我何事?” 周沐青眉头轻蹙,眼神忧郁又深邃,他盯着云溪那张绝艳的小脸,良久轻启薄唇,“退婚不是我的本意!” 云溪唇角抽了两抽,“所以呢?” “我知道你是被逼嫁给沐阳的,从退婚那天你一定是满腹委屈无处诉说,不过你放心,给我半年时间……!” “?” 云溪脑壳嗡嗡作响!心底暗暗骂娘,这叫什么事?难不成周沐青还对她有情?这是想坐实她狐狸精,不!狐仙的身份不成? 周沐青忽然握紧了云溪的双肩,“半年后,我一定求你出火坑,带你远走高飞!” 第5章 生意上门 说罢,周沐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云溪愣在当场,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 原主的记忆中,与周沐青也就是指腹为婚的关系并无过多往来,他跟云璃才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的好吧。 她都怀疑周沐青这趟出行受了什么刺激。 没料到当天晚上纪芙蓉带来了一个更为重磅的消息。 “周沐青得了重病,恐怕活不过半年!” “?” 云溪看着言词凿凿的纪芙蓉惊的瞪大了双眼。 “据说回来的路上已经咳了好几次血了。”纪芙蓉嘴角挂着姨母般的微笑。 “?” 云溪眨着凤眼,完全搞不懂人类的情感世界。 “所以云溪啊!”纪芙蓉一把攥上云溪的小手,“你一定要在沐青咽气之前怀上沐阳的孩子!” “!” 云溪明显感觉狐狸的智商不够用了。 纪芙蓉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够她品味一阵,再加上这么硬核的要求,她实在消化不来! “沐阳是你的夫君,咱们婆媳这个时候一定要并肩作战,沐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你要是怀上沐阳的骨肉,沐阳就是周家家主的不二的人选!” 苍天啊!大地啊! 纪芙蓉走了好久云溪才回过神来,她已经不可避免地卷入周家三房相争的漩涡当中。 不仅如此,她还跟周家三个花一样的美少年有着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 不行! 想到这云溪拍案而起,她不能只顾着垂涎男色!她是谁,她可是修行了千年的狐仙,怎么能卷进凡夫俗子的家族争斗里? 她耗尽千年修为保留自己的魂魄可不是来贪恋男色的! 况且现在她拥有这么一副娇艳欲滴的狐狸精,啊不!狐仙标配的皮囊想要什么样的男色没有! 事到如今,云溪一咬牙一跺脚下了决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也! 至于怎么跑,倒是得仔细想想。 为了让原主乖乖留在周家,嫁进周家的时候,云溪除了几身随身的衣物之外,也就带了些廉价的首饰。 进了周家的门,活脱脱就是个伺候周沐阳的通房丫头。 身无分文……是眼下最大的难题! 云溪拖着下巴想到半夜,都想不出什么乐观的结果。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机会却悄悄送上门了! 第二天一早,纪芙蓉请了宋世医来给云溪请脉,想要怀上孩子,调理身子自然首当其冲。 诊完脉,云溪在二房的院里溜哒一圈,顺便窥探一下逃跑的路线,再回到她和周沐阳的院中时,云溪鼻子轻轻一嗅,有股生人的气味,还是脂粉味! 她鼻翼微动,两种不同的脂粉味,是两个女人。 她的院中竟然来了陌生的女人? 云溪猫在花丛中轻手轻脚摸到房前,一个身着绿色罗裙的侍女守在周沐阳的卧房前正紧张地四处张望。 她耳朵轻动,就听到卧房里有个女子在嘤嘤啜啜地哭。 敢趁她不在,觊觎她的男色,啊不!她的夫君! 云溪眼珠一转,眼角的朱砂痣俏皮地动了两下,纵身轻轻一跳,悄无声息落在绿衣侍女身后,手指在她肩上轻轻一点。 待女一惊,猛地转身,“你,你……” 云溪微微一笑,转身推门而入,把屋里的女子堵个正着。 “周,二少夫人,回,回来了!” 一声惊呼,周沐阳床边的女子猛然转身。 这女人生得好生漂亮,瓜子小脸,五官精致,虽比不了云溪娇艳,却也算得上是美人中的美人! 一袭红色襦裙绣满金丝蝴蝶,外搭一件白底苏绣暗纹蝶恋花,把那张梨花带雨满是惊慌的小脸衬的更显白皙。 两个女人,四目交锋。 云溪唇角轻挑笑里藏刀。 “二,二少夫人!”女子惊慌地松开周沐阳的手。 云溪脚步轻盈,一边往床边走,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到,“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直仰慕我家夫君,却又从没被我夫君正眼瞧过的孙……大小姐啊!” 仰慕!没正眼瞧过!还特意咬重了大小姐仨字! 孙曼荷登时脸就绿了! “好歹你们孙家也是名门旺族,你一个大家闺秀偷偷摸进我夫君的卧房,还这样妆容不整,成何体统!” “你!”孙曼荷眸中带泪,欲语还休的一副可怜样,活脱脱把云溪衬托成个逼良为女昌的老鸨! “小姐!” 绿衣侍女刚要过来,云溪一把将她推出大门,反手就锁了门。 “二少夫人,你,你这是要,要干什么!”孙曼荷怕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要是被人知道她偷偷进了有妇之夫的卧房,那还不得名洁尽毁任人唾弃!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 云溪一转身却换上一副无害又讨好的笑容,“对着别人的夫君哭多没意思,传出去也有损孙大小姐的名声,想不想……把他变成自己的夫君?” 孙曼荷噎了一下,嘴角抽搐着不知该做何表情。 云溪挑挑眉,眼波流转,“不如……我们谈谈?” 孙曼荷终是反应过来,叫侍女守好门口,被云溪亲切地拉着手坐到周沐阳的床边,开启了两个女人间的谈判…… “不知二少夫人刚刚的话……”孙曼荷刚用帕子擦干脸上的泪痕。 云溪就朝她举起了手,五个手指一比划,“一口价五万两银票!” 孙曼荷秀眉微蹙,“什么意思?” 云溪拖过她的手拍了拍,“我知道,妹妹一直仰慕沐阳,想嫁入周家坐我现在的位置!” 孙曼荷脸颊一红,“二少夫人别误会,我只是……” 云溪挑唇一笑,别说她有原主的记忆,就算只凭她的狐狸本能,也能嗅出孙曼荷的心思来。 只不过周沐阳生性浪荡,根本就没正眼瞧过她,周沐阳昏迷在床之后,孙曼荷茶饭不思,得知云溪嫁入周家,更是哭了整整一宿。 孙曼荷对周沐阳那是此心昭昭,日月可鉴! “宋世医说了,沐阳很快就会醒了,你还不知道吧!” “真的?”孙曼荷眸底一闪,浮出期待的神采。 “可我婆母昨天来找我,说是周沐青得了重病命不久矣,让我尽快怀上沐阳的子嗣,好继承周家的产业!”云溪又说。 这两个重磅消息果真把孙曼荷惊的外焦里嫩。 第6章 卖夫君 云溪老神在在地盯着孙曼荷脸上丰富的表情,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待孙曼荷消化片刻,云溪眼神委婉长叹一口气,“你说这老天爷啊,怎么就这么不开眼!我被逼嫁入周家,绑在他身边,你对他芳心暗许却……” 哎! 云溪重重一叹,把孙曼荷也带的伤感起来! “好妹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给我五万两银票,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周府,把二少夫人的位置让给你,只要你顺利怀上沐阳的孩子,以后周家还不都是你的!”云溪紧紧攥着孙曼荷的小手,眼中尽是真诚! “你……”孙曼荷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看了眼床上的周沐阳,又看看云溪。 这个女人真是太疯狂了,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云溪可不就打的这个主意嘛!离开周府不难,她刚刚已经侦察好路线,东边有个角门地处偏僻,正好趁夜可溜。 逃出周府天大地大,凭她的聪慧才智,找个容身的地方也不难。 难的是她如今身无分文,纵是她避世修行千年,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还是懂的。 就在云溪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美好的生活,想到从此之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凭她现在的容貌,各种男色左拥右抱,脸上又露出痴傻呆捏的笑容时。 孙曼荷却纠结着一张脸,迟迟没有回应。 难道……要价太高了? 五万两银票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孙家经营绸缎生意,在浮雨城有十几家绸缎庄,五万两可是两家好地段的绸缎庄的价钱。 “咳……” 云溪轻咳一声,又拽过孙曼荷的小手,“你也知道,姐姐命苦,亲娘早逝,在云家受二娘的气,嫁来周家身无分文,连侍女都无一人,要离开周家没点银子傍身怎么得行!” 几句话云溪细长的凤眼氤氲起雾气,孙曼荷也跟着眼圈一红。 “姐姐一旦离开周家,就是浪迹天涯孤身一人,有家归不得!”云溪挤出两滴眼泪,“妹妹要是觉得五万两太多,咱们再商量商量,看在初次合作的份上,姐姐给你打个八折,四万两银票怎么样!” 孙曼荷依旧保持着那副便秘一样的表情,欲言又止。 云溪拍拍她的手,“这真是良心价了,沐阳可是未来周家的家主,要是嫁给他,这可是稳赚啊!四万两换整个周家,你好好掂量掂量!” 孙曼荷嘴角轻轻扯动一下。 良久,才挤出一缕轻若蚊鸣般的声音,“钱,不是问题……只是!” 云溪心口一紧,仿似中了一箭,早知道钱不是问题,她就再坚持一下了!一万两银票啊,那得损失多少俊秀的美男啊! “妹妹,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云溪紧了紧抓着孙曼荷的手。 孙曼荷咬咬朱唇开了口,“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就算你我之间定下约定,周家不同意,不也……” 云溪眼眸微转,俯上孙曼荷的耳朵,“界时你我来个调包之计……我们这样……这样……这样!” 言毕,云溪重重拍了拍孙曼荷的手。 “这……”孙曼荷眉心微蹙看着一动不动的周沐阳还是下不了决心的样子。 云溪心里急的抓狂,好容易抱上孙曼荷这条救她出火坑的大腿,怎能舍得松手。 她眸光一闪,眼角的朱砂痣微微动了动,“这样妹妹,左右我也是要远走高飞的,到时你就说是我将你诱骗至此,所有恶名,姐姐一人承担,妹妹只需安心等着坐你的二少夫人,如何?” 孙曼荷越发心动,云溪趁热打铁,“你若不抓住这次机会,纪芙蓉急于给周沐阳留后,到时候花落谁家可就不好说了!妹妹要还有疑虑大可先验验货,啊不!验验人!” 云溪说着掀起周沐阳的被子,大方地扯开了他的亵衣,“瞧瞧这长相,瞧瞧这身材,啧啧啧,瞧瞧……” 孙曼荷脸颊一红,偷瞄了周沐阳一眼,终于一咬朱唇,“那就依姐姐说的办!不过……” “不过什么?”云溪急的心尖一抖。 孙曼荷秀眉轻挑,“不过,我名下只有两间绸缎庄,银票……” 呵…… 云溪心情大好,“不知是何地段?” “正街旺铺!” “成交!” 孙家正街的绸缎庄一间少说也值三万两,两间就是六万两,这次赚大了! 不过倒个手的事,根本难不倒她这千年的狐狸。 等周家人发现她偷梁换柱地把孙曼荷塞到周沐阳床上的时候,她早就把绸缎庄换成银票世间潇洒去了。 价钱谈好,剩下的就简单了,云溪把详细的细节一一安排妥当,约定三日后的午夜,就在二房院东的角门外,一手交钱一手换人! 云溪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把夫君给卖了! 送走孙曼荷,云溪心情好的不得了。 她大发慈悲,很用心的给周沐阳擦了遍身子。 看在他是为自己献身的第一个男人,又卖了这样一个好价钱的份上,云溪盘膝坐在床上跟他谈了一下人生。 多么秀色可餐的男人啊! 可惜了! 云溪咂咂肉嘟嘟的唇瓣,“要不是你一向行为不端,周家纷争在即,不适宜本仙清修,本仙还真舍不得你!也罢!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俊男满地跑,只要本仙出了周家的大门呵呵呵……” 痴傻呆捏的笑了片刻,云溪轻抚周沐阳的脸颊幽幽道,“你这个人吧,浪荡惯了,又做了那么多坏事,肯定不舍得耽误我这样集美貌与胆识于一身的仙女。其实孙曼荷也不错,长得娇小可人,又是名门闺秀,孙家与你们周家实力相当,配你也是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她仰慕你以久,以后肯定会尽心伺候你,我也算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你也不用太过感谢本仙……” 话没说完,云溪倏地闭了嘴。 刚刚狐族灵敏的感知力突然觉察到一丝微弱的杀气。 她警惕地盯着床上的周沐阳,半晌他依旧安静无害地闭着眼,无知无觉地躺着…… 云溪甩甩头,她这是怎么了,五感经常失灵,她在想什么呢,宋世医都说周沐阳只是快醒还没醒,正是被卖了都不知道的好时候! 第7章 黑衣人 约定的日子如期而至。 这个日子云溪可不是瞎挑的,明天就是周老爷出府的日子,周家上下都在忙着打点家主的行装,纪芙蓉更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表现机会,忙的根本无暇上后院来看上一眼。 眼见天色渐暗,云溪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时至夜深,她收拾行囊,换上便行的素装,又梳了个低髻用素布将头发包好。 看着铜镜中一身素衣的自己依旧是完美的无可挑剔,云溪忍不住冲自己献上一个飞吻,再过一刻钟,她就重归自由身了,跟这深府大宅说拜拜! 从此之后,她银钱傍身,云游四海,想想都叫人身心舒畅! 眼看与孙曼荷约定的时间临近,云溪背起小小的包袱,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竖起耳朵细听一阵,确认四下无人,她一头钻入夜幕当中,直奔东边的角门而去。 想必此时孙曼荷的马车应该也快到了! 不出所料,角门处果然寂静无人,云溪耸耸鼻子,暗夜中一丝马匹的腥臊味道叫她兴奋异常。 “外面的花花世界,本仙来啦!”暗笑一声,云溪闪出角门。 门外一辆马车静静候着。 云溪想都没想跳上马车,顿时炸毛了。 车里一个男人黑布遮面一袭黑衣。 云溪缩缩脖子,暗道一声不好,转身就跑。 一只大手猛地将她拉回,环上她的脖子将人按坐在身侧,不等她惊呼出声宽大大的手掌已经把她的小嘴捂严。 “呜……”云溪挣扎一通动弹不得。 车中光线很暗,云溪只能看清身侧男人的轮廓,这男人整张脸都被黑巾包严,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在黑暗中聚着寒光,正盯着前方某处一眨不眨。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一晃,竟然动了,由慢渐快不知道要奔去哪里。 “云家大小姐,这么晚了是要去何处啊?” 男人一开口,云溪吓掉半个魂。 他竟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人是谁?难不成是孙曼荷出卖了她不成? 云溪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捂在她嘴上的手也适时松开。 “我,我只想回趟母家!” “哦?”男人声音中带着不屑,“云小姐喜欢在半夜三更从角门回母家?还是周府有这种奇特的家规啊?” 云溪细听车轮的声响,打算跳车而逃,刚有动作却被男人重重按住。 “差点忘了,叫你云小姐不太合适,应该叫你周家二少夫人才对!” 云溪顿时双腿一软。 完了! 不用怀疑,绝对是遇到硬茬了! 这人不知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她嫁进周家并没张扬,趁夜一顶轿子悄悄抬入周府的,浮雨城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 如若不是孙曼荷陷害她,这人的意图就更诡异了!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到底知不知道她与孙曼荷约定的事! 此刻孙曼荷又在哪里? 他又有什么目的? 云溪的脑海里同时涌现出无数个问号,心里更是揪成一团乱麻。 那种眼看就要重获自由,却从一个笼中落入另一个笼中的挫败感,成功将她逼成一只惊弓之鸟。 黑衣男人却轻笑两声,猛地将她抱坐在腿上,一只手环过她的腰身紧紧搂着。 两具身体紧密相贴。 云溪猝不及防一手撑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这样的触感和他身上散发出的雄性气息竟让云溪觉得跟这人擦出了一点火花!但很快就被心中盘旋的疑问和惊慌压了下去。 “二少夫人似乎对我的感觉还不错!”男人无耻地收紧云溪腰间的手臂,“二少夫人可别忘了自己有夫之妇的身份,这么摸着一个男人的身体可是不好的!” 云溪一惊,赶紧收回撑着那人胸膛的手。 马车恰在这时一颠,失去支撑的云溪猛扑向前,鼻尖正撞在那人脸上。 “呵……”男人轻笑一声。 云溪顿时老脸滚烫。 “二少夫人不是一向能言善辩,怎么这会不作声了?” 男人手在腰间一抓,云溪倏地直起身子,这人在戏弄她,云溪胸口聚上一股火气。 “怕不是被我撞破了二少夫人什么好事吧!也可能是约了什么人……要进行什么不光彩的交易!” 云溪下意识反驳,“你……胡说!” 黑衣男人见她如此慌乱,竟肆意笑了起来,“我就随口一猜,难道还真让我猜中了?” 云溪蹙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短短几秒,云溪已经有了决断,在没弄清这人的底细前,打死都不能承认她和孙曼荷之间的秘密。 黑衣男人笑声更加爽朗,继续猜测,“可惜你在云家没地位,到了周家又不得宠,不知道能做什么交易……该不会是偷卖了周家什么宝贝东西吧!” 云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狐狸,顿时炸了毛,“我没有,我才没有卖周家的东西!” “哦?”黑衣男人眯起眼睨上云溪的小脸,“没卖周家的东西,那你卖了周家的什么……人?谁呢?该不会是卖了你的夫君……周家二少爷吧?” 云溪眼前一黑。 要不是这人稳稳搂住她的腰,她一定瘫软下去。 这人……究竟是何方妖孽! 云溪快绷不住了,只能死扛,“你……你别胡说,我跟我夫君……感情甚好,你……你这般轻薄于我,我夫君定轻饶不了你!” 黑衣男人闷笑一声,随即漫不经心地问到,“怎么个不轻饶?” “反正……我夫君视我为至宝,别的男人看我一眼都要遭殃,你识相的话最好放开我,不然小心他剁了你的狗爪子!” “呵……” 男人又笑了,心情还貌似不错的样子。 可他不仅没有放开云溪,反倒把她搂的更紧,“听起来你们夫妻的感情确实不错。” 突然黑衣男凑近云溪的耳畔,“周家二少爷都稀罕的至宝,我忽然也想尝一下是什么味道?” 云溪被他呼出的热气搅的心乱如麻。 这年头浪荡公子这么多吗? 听他那挑衅的语气,难不成是周沐阳的死对头? 狐族的感知忽然躁动起来,还不等云溪反应,黑衣男人已经掀起面巾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那叫一个快!准!狠! 云溪蓦地瞪大眼,正迎上男人幽潭一般深邃的眸子! 第8章 登徒子 温暖的春阳透过精致的木窗在绣床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云溪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翻身抱住身边无知无觉的周沐阳继续沉入梦中。 她做了一个好‘可怕’的一个梦。 一个黑巾蒙面的男人粉碎了她完美的金蝉脱壳之计。 在拼死反抗和对男色的贪恋当中,她浮沉不定。 直到一阵哭声和大门哐的一声巨响,云溪腾地翻坐起来。 “云溪,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双冰凉小手的触碰让云溪猛地清醒过来。 床边孙曼荷满脸泪痕跪在地上正紧紧抓着她的手。 与前几日的明艳动人相比,眼前的孙曼荷活脱脱变了个人,披头散发,一身素衣,小脸惨白,一双眼睛哭到红肿! 云溪懵了! “姐姐,是我的错,我不该痴心妄想你的夫君,你整我是我活该,你有什么不满都冲我来,可你让人直接把两间绸缎庄的地契当街砸在我父亲的脸上,还当众羞辱于他,让他成了浮雨城的笑话。我们孙家的脸都被我丢尽了,以后还有何颜面在浮雨城谋生啊……呜呜……” 孙曼荷哭的伤心欲绝。 “姐姐……不!二少夫人,求您给孙家留条活路,我的名洁不要紧,只要您别再为难孙家,我愿意按您说的出家为尼,永远离开浮雨城……” 云溪一惊! 立马回想起昨夜的经历,更让她吃惊的是,她发现自己还在周家,还在周沐阳的床上! 那个蒙面的黑衣男人…… 云溪吓的激灵一下,脑中的画面定格在那人深邃似幽潭的眸子! 可她是怎么回到周家的? 云溪扶着额头,后面发生的事,她竟毫无记忆,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人弄的失了知觉! 她狐族对危险敏锐的洞察力竟完全没起作用! 云溪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不能慌,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 眼看马上就到宋世医请脉的时间,云溪赶紧遣走了孙曼荷。 刚在屋中坐定,纪芙蓉就到了门口。 自打想让云溪快点怀上周家的子嗣,纪芙蓉对云溪的态度大为缓和。 给周沐阳请完脉,纪芙蓉把云溪唤到身边让宋世医也给她把了把脉。 隔着方巾,宋同和三指搭在云溪手腕之上。 见他眉头渐渐收紧,云溪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她这后院没有仆人,不然昨夜之事必然会传到纪芙蓉耳朵里。 可是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蒙面男人那样放浪,有没有趁她失去知觉对她做过什么羞羞的事? 万一发生那种事,以宋同和的本事又能不能诊得出来? 正在云溪提心吊胆的时候,宋同和开了口,“二少夫人心气略微浮躁,要想早日怀上子嗣,还需要静养些时日。” 说完宋同和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溪一眼。 “心气浮躁?”纪芙蓉眉间一蹙,“是什么原因呢?” 云溪心尖猛的收紧,额上浮出细汗。 宋同和唇角微挑,说到,“许是对怀孕生子颇感压力吧!” 云溪暗松一口气。 纪芙蓉眨眨眼,似是想到什么,支走宋同和和小翠,拉着云溪语重心常地开了口,“云溪啊,妈知道沐阳躺着,要你怀上子嗣有些为难。可咱们女人嫁入夫家,不就是繁衍子嗣,母凭子贵!这次老爷南上,沐青尚留在府中……据说已经请了两三波郎中去诊治了!妈知道你在云家受二娘的气,你要是这次争气,怀上沐阳的骨肉,以后周家还不都是你的天下,妈岁数大了,还能再活几年,还不都是为了沐阳算计!” 这话听着着实有些耳熟,云溪耳根子有些发热,前几天她刚用这些话哄的孙曼荷出高价买了她的夫君,孙曼荷真心诚意跟她合作,岂料她却让人拿交易的两间绸缎庄的地契当街羞辱了孙老爷。 不仅让孙家在浮雨城颜面无存,还逼迫孙曼荷出家为尼! 想必这事还没传到纪芙蓉的耳朵里,要是纪芙蓉知道她出手这般狠毒,一招毙命,当作何感想? 这时,小翠在门外轻叩两下门,“夫人,云家少爷云皓来了,想见一见二少夫人!” 云皓向来不把云溪放在眼里,莫不是孙曼荷不放心去了云家求情? 云溪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纪芙蓉拍拍云溪的手,“一会妈给你调几个侍女过来,好好梳洗一番再去不迟!” 不消片刻,四个侍女就被遣来,一并带来的还有两身苏绣罗裙,不论绸缎还是绣工都属上品。 更有珠钗十枝,金钗银钗各三枝,金细盘就的钗花十枝。 耳环,镯子首饰也是每样送来了三四对。 纪芙蓉向她示好的诚意可见一斑。 可云溪对这些东西都打不起兴致,等孙家的事在城中传开,她河东狮的恶名作实,以后满城仰慕周沐阳的小姐哪个还敢跟她交易? 眼看周沐阳这个抢手货变成没人敢要的玩意儿,难不成要砸在她手里? 更叫人担忧的是,一旦纪芙蓉和云家知道这件事,那她的处境岂不是在摇摇风雨中更加萧索! 云溪瑟瑟发抖…… 她堂堂千年的狐仙就要被困死在这深宅大院当中,她不要啊! 她怎么都想不通,她跟孙曼荷商议的事是如何走露了风声! 突然她睨向身后,当时这屋中只有三人在场,孙曼荷如今下场这样惨,已经排除嫌疑,那剩下的…… 云溪轻轻一跃跳上床,先探了下周沐阳的鼻息,又轻又稳,没有异常。 她眼珠一转,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还是毫无反应。 紧接着又把手伸到周沐阳的肋骨下一通瘙抓,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真是她想太多了? “二少夫人,水烧好了,沐浴更衣吧!”侍女的喊声传来。 云溪这才想到云皓还在正院等着。 她赶紧收了思绪随侍女进了浴堂,刚把外头的罗裙脱下就觉察出不对来。 透过薄薄的丝质亵衣,她竟看到上印出一行小字。 遣退侍女,云溪急急一看,腿就是一软! 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小字:二少夫人,特约今日午后春香楼一见…… 第9章 妙计 云溪一下炸了毛,狠狠把肚兜丢在地上踩了几脚。 无耻! 下流! 够猖狂! 被男人这般调戏,简直就是狐狸精,啊不狐仙的耻辱! 要是她还有法术,现在就冲到春香楼把这个浪荡子揪出来,把他的眼睛抠出来当泡踩!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登徒子简直狗胆包天,竟然还敢约她春香楼一见! 云溪连澡都不洗了,匆匆换上纪芙蓉送来的裙装便从浴堂出来! 侍女见云溪一脸怒气出来,个个都不敢多言,赶紧伺候梳妆。 片刻后云溪镇定下来,越想这事越觉得蹊跷,她怎么都想不通那人是怎么知道她跟孙曼荷之间交易的事的。 难不成当天跟孙曼荷谈的太上头一时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人偷听?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云溪心里就咯噔一下,最近她的灵觉确实常常出问题! 真保不齐外面有人偷听她都没觉察到!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要是这样的话,那偷听的肯定是周家的人! 可周家的人都觉得她这个云家大小姐就是个废柴,谁会这么在意她在做什么? 突然一个名字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周沐青! 云溪猛然起身,正碰掉了侍女手中的珠钗。 想想昨夜那男人听她提及周沐阳时眼神里的不屑与张狂,以及对她轻薄无礼的嚣张,还有那天周沐青把她堵在院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越发觉得是周沐青无疑! 而且那人还把脸包的那么严…… “混蛋!”云溪娇拳紧握! 替她梳妆的侍女吓的赶紧拾起珠钗,“对不起少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关你的事!”云溪接过珠钗,摆摆手禀退侍女,对着镜子把珠钗稳稳簪于发间。 看着镜中美艳华贵的妆容云溪唇角微微一翘,好个周沐青!既然你非要跟本仙过不去,还坏了本仙脱离苦海的妙计,那就别怪本仙不客气了! 周家正院正堂。 云皓抿了口茶,感受着唇齿间的香气,这是早春的西湖龙井,清明才过十几日,周家就已经喝上这样好的茶,不愧是数一数二的茶行大家。 杯中茶已是第三泡,味道由浓烈变得柔和却还是那么甘正醇厚。 “好茶!”云皓感叹一声,望向直通厅前的石板路。 都来了这么久了,还不见云溪的影子,不过是个在云家连下人都不如的人,才嫁进周家几个月也摆起架子来了。 正想着远处细柳相伴的路上走来几人,细细一看不是云溪还能是谁,几个月间云溪确实不一样了!不仅衣着华贵身后还跟了四个侍女,俨然一副富家少夫人的做派! 眨眼间云溪进了厅内,四个侍女分立两侧。 “多日不见,姐姐可安好?”云皓拱拱手,一双眼在云溪身上打量。 眼前的云溪发间簪着金丝盘花的珠钗,一袭天蓝色襦裙外搭浅蓝色苏绣兰花小褙子,哪里还有当初在云家时的可怜样。 “好不好你看不见吗?”云溪扶扶发间的珠钗故意露出腕上的玉镯。 那玉镯翠色饱满,水度十足一看就是上好的玉料。 云皓眼中暗光一闪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姐姐安好,我跟爹娘也就安心了!” 假! 真假! 原主在家时,云皓可是连正眼都不会瞧她的,这会献什么殷勤。 缓缓落坐云溪开门见山,“说吧,找我什么事?” 云皓俯身上前,“不知姐姐可否随我出去走走?” “我问你有什么事!” 见云溪不耐烦,云皓笑容一僵,这还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大姐吗?这人不仅换了套衣裳,连气场都变了! “说不说,不说我可回了,我夫君还等我伺候呢!”云溪起身就走。 云皓一把抓住她的拂袖,“云璃想约姐姐叙叙旧!” 云璃?真是呵呵了,云璃找她有什么旧好叙?她抢了原主指腹为婚的亲事也就罢了,在云家时更是处处与原主为难。 现在来找她叙哪门子旧! 云溪打开云皓的手,挑唇一笑,“她想找我叙旧来府上便是,这么偷偷摸摸的是要干什么?” 云皓神情紧张压低声音说到,“姐姐莫要这样说,云璃她是为了……为了周沐青的事!” 又是周沐青!云溪心头的火腾的一下就蹿了上来。 “云璃想打听打听关于周沐青的消息……” “哦?”云溪凤眼一挑,“怎么?沐青回来这么多时日了,还不曾与她见面吗?” 云皓面露难色,“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别为难我了,你就见见云璃吧,她为了周沐青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脱了相,姐姐已经嫁入周家何苦说这些为难的话呢!” 云溪真想一掌拍死这个不要脸的弟弟,是她想嫁入周家的吗?还不是因为他! 为了他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想出个金蝉脱壳之计,还叫周沐青那个王八蛋给破坏了! 破坏了也就算了,那个王八蛋竟然还敢轻薄她,在她的肚兜上写字以示挑衅! “云璃在哪?”云溪暗暗攥紧了拳头。 “已经在春香楼的雅间候着了!” 又是春香楼!云溪眼角的朱砂痣微微一动,一条妙计涌上心头! 说不定这次她还真能扳回一局! 周沐青既然搅黄了她跟孙曼荷的交易,就得让他付出点代价! 遣了侍女知会纪芙蓉,云溪带着两名侍女跟云皓出了周府。 两人乘着马车到了春香楼。 春香楼是浮雨城最大的酒楼,来这里的食客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名门旺族。 此时时候尚早,春香楼里仅有寥寥三五个客人。 云皓将云溪扶下马车,引着她去了二楼尽头的雅间。 云璃果然等在房中。 数月不见云璃跟原主记忆中的样子确实相差不少。 身形消瘦且不说,面容也憔悴不少,一双杏眼又红又肿显然是没少偷偷为周沐青那个王八蛋流眼泪。 “哎呀,妹妹,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云溪一脸心痛地迎上前。 云璃红着眼眶就是一愣! “快叫姐姐看看,这才数月怎么好似老了十岁!你看这皮肤都不及我家婆母的细嫩了!” 云璃盯着云溪脸上姨母般的笑容扯了扯嘴角。 云溪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毒舌了,一见面就往她心口窝里捅刀子。 第10章 请君入瓮 “不知姐姐在周府可好?”云璃挑着帕子擦擦红肿的眼角。 云溪轻扶鬓角,冲身后的侍女摆摆手,“哎!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就是公婆常赏些玩意罢了!” 云璃看着云溪纤纤细指抚着腕上的镯子心头又猛地一疼。 “这次公爹和沐青回府,赏了我们二房不少银两,婆母一高兴就赏了我些,早间听闻云皓来了,婆母特意差人送来两身衣裳,生怕我穿的寒碜怠慢了母家的人!”云溪抚抚发间的珠花,“其实这些玩意,咱们云家也是不缺的!” 云璃一看云溪钗上那颗珠子就知道是稀有的南珠,这些贵重的首饰云家确实有,可那也是摆在铺里卖的。 “哎哟,妹妹戴的这枝珠钗还是前些年父亲带回来的吧,我可记得,父亲就带回来这么一枝,本意是给我的,结果叫妹妹抢去了,不过咱们姐妹谁戴都是一样!”云溪拍拍云璃的手,“不过你这钗上的珠子似乎比我这颗小了些许!” 南珠小一圈价格相差十万八千里! 云溪捅一刀补三刀,云璃一口老血闷在胸口上来不下不去,嘴角还得保持着客气的微笑,整张脸僵硬的跟皮影戏里的皮人似的,好不可笑。 “姐姐,还是说说正事吧!”云皓在一边听不下去了。 “对对!说正事!”云溪抿唇一笑,“光顾着和妹妹叙旧了,都忘了妹妹心里惦着沐青了!” 云璃面露苦色,“听闻沐青身体抱恙,不知他现在可好?” “哎!”云溪叹了口气,“怕是不怎么好,前日公爹离府,沐青还留在府中,若是好又怎会不一同去?” 云璃眉头猛地锁紧。 “妹妹,你跟沐青的婚事……可要想清楚了,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岂不是要守一辈子寡?万一再来不急留个子嗣……” “他病的这般重了?”云璃一惊,眼底又储上泪水。 “我也只是猜测!前日婆母让我跟沐阳怀个孩子,日后指不定我家沐阳就是周家的家主了!哎哟,你看我这说的叫什么话!妹妹可别当真!” 云璃瞅了眼云皓,两人尴尬地扯扯唇角。 本以为撬了云溪的墙角,没想到阴差阳错,竟让她捡了个便宜,看她过的这般滋润,让他们兄妹二人情何矣堪! “姐姐,妹妹有一事相求!”云璃咬咬嘴唇,“求姐姐让我见沐青一面。” “这事妹妹何需求我,你与沐青早已订婚,想见他去府上便是!”云溪揣着明白装糊涂。 云璃要是能见得到周沐青,又何苦让云皓拐着弯来找她。 云璃长睫一垂,滴下两滴泪来,“姐姐有所不知,打沐青回府,我遣人去了好几次了,周家以沐青病着不便见客把人拒了回来!” “哎呀!”云溪秀眉微蹙一副同情模样,“你与沐青已有婚约怎能算是客呢!姐姐倒也想帮你,只是我的身份去找沐青怕是多有不便呐!” “姐姐!”云璃攥紧云溪的手,“求你帮妹妹一次,你让妹妹做什么都行,日后妹妹如愿嫁入周家,定记得姐姐相助之恩。” 等她嫁进周家,还不骑到自己脑瓜顶上拉屎! 云溪深知云璃的秉性,淡然一笑,“瞧妹妹说的,你我本是姐妹,说这些就见外了,让你跟沐青见上一面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样吧!” 云溪一抬手伸出两根手指在云璃一双泪眼前晃了晃。 云璃和云皓面面相觑不知是何用意。 “两万两银票,我帮你这个忙!” “两万两!” 云璃云皓俩惊的瞠目结舌! 几个月的时间云溪如同换了个人,不仅舌毒,还唯利是图! “我知道你拿得出,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云溪一拂衣袖站起身。 “姐姐且慢!”云璃赶紧抓住她的拂袖,“两万两我是拿得出,可,可也需要时间啊!” 一听有钱赚,云溪马上换了副亲热无害的表情,“那你几天能把钱凑齐?” “怎么,怎么也得,也得三天……” “成交!”云溪一拍桌子,“那就三天后,我安排你与沐青见面!不过,为表诚意,你是不是得先意思意思……” 有了孙曼荷的前车之鉴云溪总结出了经验,收点定金还是稳妥的,就算事情败露兜里多少还有点余粮! “五千两银票不能再少了!”云溪伸了个巴掌在云璃纠结的小脸前晃了晃。 云璃恨的牙根痒痒,却没办法! 一刻钟后,云溪从云皓手里接过还带着热乎气的五千两银票心里乐的开了花。 五千两少是少了些,总好过没有,上次卖周沐阳被周沐青这个王八蛋给破坏了,这次就把这个王八蛋卖了抵债! 只可惜外头都说周沐青病的快死了,行情比周沐阳差了不少,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安排好细节,送走云璃云皓,云溪掏出银票一张张数的两眼放光。 就在这时。 雅间的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黑衣蒙面的高挑男人闪进屋内,缓缓走到云溪身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银票。 云溪一抬头,一双凤眼爆出火花,“周沐青!” “你叫我什么?”蒙面男人眸光一冷。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是周沐青!”云溪唇角一挑,“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个如此无耻之人!” “呵呵!”蒙面男人冷冷一笑,晃着手中的厚厚的银票坐了下来,“这么看来,你对我也还旧情未消!” 云溪长睫微垂,眼角的朱砂痣红的透亮,“是啊,必竟是指腹为婚的情郎,我又怎么这么轻易淡忘呢。” 蒙面男人眸光一敛,“此话当真?” “当真!”云溪长睫一挑,风情万种地睨上蒙面男 深邃的眸子,“若不是你无情退婚,家逢突变,我又怎会……” ‘情到深处’云溪眼中雾气朦胧。 蒙面男眉间突突直跳,桌下一只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爆起。 云溪缓缓行至他面前,一伸手揪住他面巾一角,男人反应更快,猛地攥住云溪的手腕,力道之重疼的云溪轻呼一声。 本想趁机揭开他的面巾看看他的真面目没想到这人提防心这么强! 云溪眸中波光一转,手指隔着黑巾在男人脸颊上轻轻一抚,“若你还想与我重修旧好,三日后亥时三刻还在这里相会可好?” 第11章 春香楼之约 蒙面男人眼睛眯了眯,“二少夫人还真是对在下情有独钟呢!” “那是自然!”云溪长睫微垂,两指夹着男人手中的银票一点点抽了出来,“谁叫你那么坏呀……” “哼……”蒙面男人冷哼,“那就不见不散!” 云溪垂着眸,眼角闪着狡黠的光华,好你个色胆包天的周沐青,这回要你好看! 三日后。 戌时刚过,云溪换上一身素衣,依旧梳了低髻用素布包好,还不忘戴了个围帽。 临行前,她抚了抚周沐阳的脸,“看在你我相处一场的份上,今晚本仙要是得手了,回来好好给你擦身,明早你我可就分道扬镳了!若是周沐青中了本仙的计,全当本仙看在夫妻一场赠你一份厚礼,你也无需太过介怀,就用床下锦盒中的银票感谢本仙吧!” 这几日,闲来无事,云溪把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在绣床下发现了一只装着一万两银票的锦盒。 “一万两银票换周沐青的名声,你还是赚到了的!”云溪妩媚一笑指尖在周沐阳丰润的下巴上划过。 眼看时候不早,给周沐阳盖好被子,云溪遣走侍女轻手轻脚出了门。 由角门出了周府,一路往春香楼赶去。 周府距离春香楼约一盏茶的路程,云溪赶到的时候,云家的马车已经候在偏门。 云溪耸耸鼻子,嗅到了云璃身上的脂粉气,一万五千两银票的味道,还真是好闻! 车上云璃和云皓已经等候多时。 见云溪上来,云璃赶紧福了福身,“姐姐,安排妥当了吗?” “银票!”云溪捻捻手指。 云皓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 云溪一把夺下,点点数目揣入怀中,“还是那日你我叙旧的房间,亥时三刻你一人上去便可!”俯到云璃耳边,云溪继续道,“介时,你这样……这样……知道了吗?” 云璃两颊飞上红晕,“这样不好吧!” “你就不怕周沐青借病悔婚?”云溪秀眉一挑,“机会就在眼前,把不把握可就看妹妹你了,到时我跟云皓看好时机上楼……还怕他不娶你?” 云璃抚着滚烫的脸,始终拿不定主意。 “二姐,别犹豫了!周沐青这次回来一直称病不肯见你,他,他可是悔过一次婚的人了!” 话一出口云皓又觉得不妥。 云溪大方的摆摆手,“云皓说的对!” 云璃秀眉微蹙,周沐青本就是她从云溪手中夺来的,现在周沐青态度不明,万一真像云溪说的,想要悔婚,她不成了浮雨城的笑话! “那好,就听姐姐安排!”云璃低着头唇角浮上一丝笑意。 过了今晚,周沐青不想娶她都不成了! 就算名声有失,那又如何! 能嫁入周家做周沐青的少夫人,谁还敢说她半个不字! 午时三刻一到,云璃下了马车,她绿纱遮面,一身绿色襦裙,盘着松散的如意髻,乌黑长发垂于腰迹,发间金丝盘花的珠翠垂下两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伴着她轻巧的步子微微晃动。 ‘啧啧啧!还真是一个碧人!’云溪掀着车上的帘子看着云璃从一侧的偏门进了春香楼心头暗喜,不知周沐青看到来的人是云璃将作何感想。 年轻人真是好骗呐!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云皓坐不住了,时不时掀帘看向二楼一处角窗。 “大姐,时候差不多了吧,你我二人是不是该上楼了?” 围帽下云溪眼波流转,等下上了楼,撞破云璃和周沐青的好事,定要狠狠敲上周沐青一笔。 敢坏她跟孙曼荷的好事,还诸多无礼,这就是报应! 和云皓上到春香楼二楼,云溪就听到叫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越往走廊尽头走,声音越大。 云皓急不可待地冲到门口,一脚将门踹开。 哐!一声巨响,漆黑的雅室中瞬间杳无声息。 云溪狐族的本能让她视黑夜如白昼。 垂着薄纱的床榻之上,一男一女紧紧相拥,不是云璃和周沐青还能是谁。 摸着桌上的火折子,云溪点燃烛火。 再抬头一看,却是一愣。 “哎哟!”她一手挡在眼前,另一只手指着床榻之上,“那,那人是谁啊!” 云皓定睛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云璃眼神迷离,正俯在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怀中。 再仔细一看,云皓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那男人他认得,是街口要饭的花子狗六! “周沐青呢?周沐青呢!”云皓急的要疯。 是啊!周沐青呢? 云溪透过指缝扫了眼屋内,哪有周沐青的影子? 云皓一拳打翻狗六,将云璃从床榻扯下,再看她的样子明显已经神智不清! 这要是让爹娘知道云璃被一个要饭的花子占了身子,不气死也得气疯。 云溪也暗道糟糕,牵线的人可是她,还收了两万两银票,万一事情传出去,她不成了陷害胞妹的毒妇了? 不行!这锅她可不背! 转念一想,若不是引得云璃前来,那今日受这等侮辱的岂不就是她了! “周沐青!”云溪秀拳紧握恨的牙根痒痒。 这锅一定得想办法扣到他头上才行。 “云皓,咱们都叫周沐青给骗了!”云溪抢一步说到。 “什么!” 云溪挑着帕子擦擦眼角,“都怪我,怎么就没想到,周沐青为了悔婚竟使这辣手催花的毒计!不怪得他答应的那么爽快!” 云皓一惊,“姐姐的意思是,周沐青是故意引云璃过来坏她名洁!” 云溪七手八脚给云璃穿着衣裳,“周沐青已有悔婚的念头,这种人指腹为婚的亲事都退得,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云皓气的咬牙切齿,明显是信了。 云溪暗松一口气,好在她一早提过周沐青想要悔婚的事,不然这次又叫周沐青给耍了! “我找他去!”云皓起身就走。 “弟弟且慢!”云溪系好云璃的裙带将人扶起。 一股若有若无的甜丝丝的味道弥散开来。 云溪耸耸鼻子,是合欢散的味道! 不怪得云璃意识模糊脸颊绯红身子滚烫,原来是服了这下三滥的药,周沐青的手段还真下作! “云皓,你先带云璃回府,此事万万不可让爹娘知晓。” 云璃的生母曲曼刁蛮如泼妇,此事要让她知道那还得了! “那就这么便宜了周沐青?”云皓眉心突突直跳! 云璃的清白岂能由他这般糟蹋! 第12章 他醒了 云溪猛然想到孙曼荷,后背就是一凉! 周沐青的手段她可见识一回了! 不消几日这事便会传的满城尽知,周沐青定会把这黑锅扣在她头上…… 到时候她陷害胞妹的恶名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云溪看看衣衫不整的云璃灵机一动。 倒不如再多搞笔银钱,走为上策! 云溪一脸严肃看向云皓,“趁此时闲人不多,你赶紧带云璃离开,万一此事泄漏出去,云家的脸可就丢尽了!” 云皓一惊,“那,那狗六呢!” 蓬头垢面的狗六淌着鼻血翻倒一旁。 云溪眼角的朱砂痣动了动,“你那还有银票吗?” “有!” “快拿来,越多越好,你带云璃离开,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云溪一伸手抢过云皓刚刚掏出的一叠银票。 “别舍不得银钱了,孰轻孰重还分不清嘛!” 云皓一跺脚弯腰抱起云璃快步下楼。 听着楼下马车的声音渐行渐远,云溪吹熄屋内的烛火闪出雅室,闭紧了房门。 她抖抖手中的银票,唇角高高扬起,她是不可能替云璃收拾烂摊子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能敲一笔算一笔,周沐青设下圈套想害她门都没有,现在她可是银钱在手,路由我走,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下了春香楼。 云溪快步往出城的方向走去,只要出了浮雨城,以后就是天高任她飞,什么云家,什么周家,都统统滚蛋吧! 越走脚步越轻快,云溪看着漫天的星斗,都觉得在冲着她笑。 突然,一阵嗒嗒,嗒嗒的马蹄声传来,马匹走的不急不慢倒踩着踏青时悠闲自得的步伐。 云溪一下警觉起来,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大街上慢悠悠的骑马? 该不会是打劫的吧! 摸摸怀里几万两银票,云溪加快了脚步。 这下可好,身后的马蹄声明显也快了起来。 这是冲她来的! 一阵凉风顺着后脊梁蹿到脖梗子,云溪微微一偏头,毛就炸了,身后不远,一匹白色高头大马上坐着个身着黑衣的人! 周沐青! 云溪心底一慌! 就在这时,那马一声长嘶,竟向她疾驰而来。 一阵疾风吹至身前,云溪不及躲闪,已被马上的黑衣人伸手一捞,抱上了马。 “放开我!” 云溪越挣扎腰间的手收的越紧,像道锁链般将她困于身前。 “二少夫人竟敢放在下鸽子!”黑衣人手上力道一紧,云溪的围帽也被掀掉。 “这,这是个误会,你,你先放开我!” “误会?”黑衣人冷笑两声,“那二少夫人应该怎么补偿这个误会!” 那人的手无耻的上移了寸许,温热气息打在她的颈窝,酥痒难受。 云溪整个后背紧贴在他身上,隔着薄薄的衣裳被他炙热的体温烫贴的身心浮躁! 一阵清凉的夜风拂过,云溪顿觉老脸滚烫,定是比猴子屁股还要红上几分。 “二少夫人好不厉害!卖完周家二少爷,卖周家大少爷,下次……又打算卖谁?” 一这句话把云溪吓掉半个魂。 她一直以为这人是周沐青,可他这么一说必然不是。 那问题来了。 这人……究竟是何方妖孽! 他接二连三的坏她好事,目的何在? “二少夫人一定在想,在下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云溪眼前一黑,突然间身子一轻,竟被黑衣人抱起凌空翻了个个! 再一抬眼,又迎上那双幽潭一般深邃的眸子! 完了! 云溪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浑身动弹不得。 愣愣地看着那人掀起面巾吻了下来。 这个吻,缠绵,悠长,还带着一丝快慰…… 又是一日春光好。 云溪翻了个身,推开身上压着的手。 她身上压着手? 云溪腾地翻坐起来! 身侧周沐阳瞪着一双眸子正盯着她看。 “哎哟我去!”云溪见鬼一样从绣床上弹起,“你,你醒了!” 是的,周沐阳醒了! 片刻后,屋里就挤满了人。 纪芙蓉带着宋世医来给周沐阳请脉。 周沐阳醒了,这是二房天大的喜事。 纪芙蓉挑着帕子激动地擦着眼角,目光温柔地瞅着床上的周沐阳,“我儿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云溪呆坐一旁,她恍恍惚惚根本无法接受这个噩耗! 先不说她是怎么又一次回到周沐阳床上的! 周沐阳竟然不早不晚在她拥有几万两银票的时候醒了! “二夫人,二少爷完全恢复了,除了卧床太久,身子虚弱四肢僵硬,反应略为迟缓,其它一切正常……” 宋世医话音刚落,纪芙蓉就扑到床前,话末出口泪先流。 躺在床上的周沐阳掀动了一下眼皮,艰涩地开了口,“娘……” 他声音沙哑的不像话,许久才又说到,“我……咳,我这是怎么了?” 周沐阳一边说话一边挣扎着起身,纪芙蓉连忙按住他,抽噎道:“没事,没事了,这不是好了嘛……” 云溪睨着周沐阳越看越觉得不对。 早起他看她时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明明也没有这么虚弱,这家伙不会是装的吧! 摸摸怀中厚厚的银票,云溪有种想冲上去敲昏他的冲动。 大好的自由一墙之隔,如今周沐阳一醒,她再想溜之大吉可就难了! 可要是不溜…… 云溪猛地打了个冷颤! 按黑衣人一惯的作风,云璃的事很快就会闹的人尽皆知,到那时别说曲曼不会放过她,恐怕连孙家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云溪下意识就向门口溜去! “她是何人?” 沙哑低醇的男声,如平地炸起的一声惊雷! 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循着周沐阳的目光扫过来。 云溪一抬头,猝不及防正与周沐阳来了个四目相对。 顿时就像被点了穴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翠,快把少夫人扶过来!”纪芙蓉满脸慈母笑,“沐阳,这是云溪,云家的大小姐,云皓的大姐!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又需要人照顾,就做主让云溪过了门。你放心,云溪是个很好的姑娘……” 托周沐阳的福,云溪竟然被夸了,她也只能不失礼仪地福了福身。 “云溪……”周沐阳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 云溪竖尖了耳朵,暗自思忖,自己可是被周沐青解除过婚约的人,以周沐阳的秉性,下一秒就应该大发雷霆,麻利的送她一个滚字! 第13章 寻妻 云溪连滚的姿势都摆好了! 然而…… 周沐阳并没有按套路出牌,而是再度挣扎着坐起身来。 他深深地看了云溪一眼,“这么好的姑娘愿意嫁给我,我得快一点好起来……” 呐呢? 云溪瞪大了凤眼,不可思议的盯着周沐阳! “娘,我想跟云溪再办一次婚礼,风风光光把她娶进门,我周沐阳的女人,不能受一点委屈!” 什么! 云溪一个踉跄! “娘,您也想云溪早日为周家开枝散叶,想必不会反对吧!”周沐阳握上纪芙蓉的手说的情真意切。 “自然不会,自然不会,这次你爹回来,还特意让娘去帐房支了银两,你跟云溪的婚事自然是越隆重越好,这也是咱们周家的脸面!”纪芙蓉笑的合不拢嘴。 她巴不得大事操办,早日抱上孙子。 只要云溪怀上身孕,周沐青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便可母凭子贵,扶正也是指日可待。 这是什么情况? 云溪被连补三刀,明显血量不足! 一抬眼又迎上周沐阳意味深长的一笑! 血槽被暴击的只剩一丝残血! “咳!”宋世医的一声轻咳,将云溪拉回现实,“二夫人,二少夫人,二少爷刚醒,此时不宜劳神,而且长久卧床血脉不通,还请您二位暂且回避,待在下为二少爷施针行血。” 云溪蓦地望向宋世医,感激涕零! 纪芙蓉也赞同地点点头,转而温柔地拍拍周沐阳,“那娘就先出去了,让同和给你施针……” 母子情深地对望片刻,纪芙蓉依依不舍地在小翠的搀扶下,带着云溪和一众仆人出了房间。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一本正经的宋同和立马全身松懈下来, 他奔到床边神情彼为复杂,“我的祖宗,你搞什么?不是说好了过段时间才‘醒’的吗?周家差人请我的时候,把我惊的……不带这么考验演技的吧!” 周沐阳坐直了身子,半点虚弱的影子都没了。 他淡淡瞥了宋同和一眼,“再不醒,我娘子就跑了!” “啊?” 宋同和惊得大张嘴巴。 “那你好歹给我个提示!这么突然万一有个闪失……” “来不及了!”周沐阳眼睛微眯。 “不是……你不是怀疑坠马的事跟周沐青有关,现在他刚有了动作,你就为个女人蹦起来,那不是……” 前功尽弃这几个字,宋同和还没说出口。 周沐阳就接着说到,“我已经忍他够久了,他要还不知收敛,下场只有一个!”顿了顿周沐阳继续说到,“我是不想父亲看到我们兄弟为了家产手足相残,才一忍再忍……现在我醒了,周沐青会更警惕!要是继续装死,让我娘子跑了,你赔啊?” 啧!周沐阳一口一个我娘子,我娘子……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痴情种子呢! “云溪不是在你掌控之中嘛,实在不行,你扮成黑衣人会会她不就行了?”宋同和一脸嫌弃。 周沐阳垂下眸,长睫掩住他眼中的真实情绪。 一个女人而已! 逗逗她,确实有点意思! 他也以为她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吓吓她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没想到,她竟然削尖了脑袋想跑! 还误把他当成了周沐青! 更可恶的是,还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俊男满街跑! 周沐阳拳头渐渐收紧! 宋同和见他久久不语,还陷入沉思的模样,似乎还有点怒气,惊逍道:“喂,你不是吧,你跟她才认识几天而已,你……不会认真了吧?” 周沐阳睨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他捏捏高挺的鼻梁,薄唇轻启,“云溪,不简单!” 她一直自称本仙,为了钱财把自己的夫君都能拿来卖掉,却似乎对云家和周家的家产一点不感兴趣! 而且……周沐阳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格外吸引他。 所以,思量了一夜决定醒来。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再不醒场面真会失控! 纪芙蓉房里。 云溪头晕目眩听着不绝于耳的叨叨。 本以为出了门就能溜之大吉,无奈被纪芙蓉叫来了这里。 先是明里暗里说了通她是何等好命才能嫁进周家,现在周沐阳又醒了,她一下就成了浮雨城多少千金小姐羡慕的对象。 紧跟着就是一场婆婆对儿媳的面对面培训,教她如何相夫教子云云。 直把云溪听的耳根子疼。 最后纪芙蓉摆出标准的慈母笑容,拉住云溪的小手拍了拍,“沐阳也醒了,你可得争气,一会再让宋世医给你把个脉,争取下月就给你公爹报喜……” 这简直太吓人了! 打纪芙蓉房里退出来,云溪毫不犹豫直奔院东的角门。 先不说她被黑衣人害的惹尽麻烦。 如今她银票傍身,放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何苦要跟周沐阳这个浪荡子结婚生子,成为他们尔虞我诈的牺牲品! 云溪摸摸怀中厚厚的银票,脚下快了几分,眼看角门就在眼前,一旁的树从后突然闪出个人! “娘子!” 一声轻唤吓的云溪膝头发软。 周沐阳一身藏青色长袍,神情慵懒斜依墙边,树间透下斑驳光点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有那么一丝孱弱,又有那么一点……诱人! 云溪咕噜咽了口口水,暗暗抑制着狂跳的小心脏。 这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只要出了周家,身有银钱还怕没有俊男相伴! 冲,冲出去! 云溪你可以的! 他这么孱弱,肯定拦不住你的! 冲啊! 云溪一咬牙,闷头冲着角门冲过去。 指尖刚刚碰到角门,一只有力的手臂环过她柔软的腰枝,猛地将她揽入怀中。 “娘子,我都找了你好久了……快随为夫回房……” 回……回房…… 不要啊! 云溪伸长手臂凌空抓了两抓,绝望地看着越来越远的角门,被‘孱弱’的周沐阳像抓小鸡一样,夹在腋下带了回去。 房中。 云溪狠狠一拍桌子,双手插腰,“你不好好休息,这么急着找我所谓何事!伺候了你那么久,老娘早就够了!” 悄悄打量一眼周沐阳的反应云溪继续说到,“既,既然你醒了,你我二人就把话说到明处,我即刻就回云家,这门婚事就此做罢!” 回来的路上,云溪脑子可没闲着,偷跑不行,就来明的! 她就不信周沐阳能容忍一个跟三从四德温柔娴淑一点都不沾边的女人做他的妻子! 第14章 逃之无门 周沐阳只手拖腮,静静的看着云溪表演。 “你,你怎么不说话!”云溪一拍桌子,撸撸袖子,一只脚还踩到了凳子上! “娘子,想让我说什么呢?”周沐阳又成了那副孱弱慵懒的模样。 “退,退婚!” 周沐阳摇摇头,垂下眼睑。 “为夫做不到!” 云溪转转眼珠,“那,那你休了我!” 周沐阳轻笑,毫无防备地拉上云溪的小手,“为夫怎么舍得!” 呐呢! 云溪触电般地弹开。 难不成她猜错了周沐阳的心思? 他娇柔的女人见多了,难不成偏好泼妇? 不等云溪想明白,周沐阳已经逼了过来, 他轻挑云溪的下巴,眸色淡然不疾不徐地说道,“为夫能做到的,就是让你风风光光嫁进周家,与你相守一世。” 相守一世! 云溪身子一软,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周沐阳一伸手将人环进怀中,无限柔情地说到,“娘子不必激动,为夫定不会让你离开我,也不会叫你受一点点委屈!娘子……娘子……” 看着怀中瘫软无力到昏厥的女人,周沐阳挑唇一笑,打横将人抱起,轻轻放在绣床之上! 她一定是太开心了,开心到昏了。 如同他每次吻她时那样! 周沐阳宠溺的看着云溪的小脸,纤长的手指探进她的怀中,夹出厚厚一叠银票。 “有了为夫,娘子日后就不必带银钱傍身了,带着为夫便可!” 周沐阳反手就把几万两银票烧了,烧了!! 夕阳西沉。 侍女将屋内烛火点燃。 云溪揉揉眼睛坐起身。 她做了一个恶梦,梦里黑衣人把她的银票抢走烧了! 猛一摸胸口,云溪就打了个冷颤,银票呢!银票去哪了! “娘子在找什么?” 周沐阳依在床侧睨着一脸慌乱的云溪。 确认银票尽失,云溪气极败坏! 一定是周沐阳趁她昏睡拿走了银票。 “把我的东西还我!”云溪鼓着小脸伸出手来。 “不知娘子想要何物!”周沐阳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银票!” 周沐阳摇摇头,“已经烧了,没有了!” “什么!”云溪直接蹦了起来,“你,你,你,你把几万两银票,烧,烧了!” “嗯,烧了!”周沐阳回手端过一个铜盆,里面尚有些残余的灰烬! 苍天啊!后土啊! “那,那那,那可是几万两,几万两银票!”云溪气的抓狂。 那可是她辛辛苦苦敲来的,啊不!挣来的跑路钱啊! “我知道啊!”周沐阳轻描淡写的放下铜盆,“不过那不是我给娘子的!我周沐阳的女人,只能花我给她的钱!” “那好……你,你给我钱!”云溪气的伸出手来! 周沐阳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缓缓往云溪掌心一放! 一颗鸡蛋大小的南珠! 这东西少说值几十万两银子,云溪眸底顿时亮了。 可转瞬就暗了下去! 这东西值钱是值钱,可惜不如银钱花着方便,想要出手还得找到合适的买家! 要不是遇到那种人傻钱多的财主,想出手简直难于登天。 “我不要!”云溪把珠子扔了回来! 周沐阳唇角轻挑,一把接住,“既然娘子不喜欢,赏了下人便是!” 赏了下人?那可是几十万两的南珠哎! 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能让别人白捡了去。 万一真能碰上个人傻钱多的财主呢! “夫君,且慢!”云溪纵身跳下床,一把夺过周沐阳手中的南珠,心疼地擦了擦,“我没说不喜欢这珠子,只是……这么大的珠子,也不知做成什么首饰!” 周沐阳顺势搂过云溪的腰,将她下颌挑起,“娘子喜欢什么首饰尽管吩咐便是!” “我……”云溪忽觉气短! “只要是娘子喜欢的,走遍天下,为夫都帮你弄到!”周沐阳温热的气息痒痒地打在云溪额头! 天呐! 那种酥软的想要昏厥的感觉又来了! 周沐阳微微一笑,手上力道一松,云溪顺着他的臂弯跌坐在绣床之上。 良久才像快要溺死的人一样,缓过一口气来! 看着手中硕大的南珠云溪欲哭无泪。 想逃出周家,看来是遁地无门了! 夜里。 云溪包紧被子浑身僵硬地躺在绣床上,周沐阳闭着眼乖乖睡在自己的被窝里。 只是…… 云溪动了下被子 想趁夜逃走,也是不可能的了! 次日一早。 两人的婚事就被提上日程。 纪芙蓉一门心思想要抱上孙子,婚事自然越快越好。 “云溪啊!你看看这是聘礼的清单,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娘说!”纪芙蓉满脸慈母笑。 云溪看着七八页的清单有点发蒙。 “娘子,你觉得还缺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周家有,为夫这就给你添上,周家没有的,为夫想办法为娘子添上!” 云溪看着周沐阳弯成月牙的双眼,扯扯嘴角。 打昨天醒来,周沐阳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儿,这哪是原主记忆里的浪荡子,这明明就是一个千金不换的良人! “是啊,还有婚礼的穿戴,沐阳说了,首饰嫁衣一定要浮雨城最好的,娘已经差人去了江南,选最好的绸子,让最好的秀娘给你做这嫁衣!” 要不要这么招摇! “这,这不太好吧,太铺张了!”云溪受宠若惊瑟瑟发抖! 纪芙蓉挑着帕子掩面一笑,“你懂什么,咱们周家要的就是这排场!” 周沐阳坠马昏迷,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周家的笑话。 不说别人,大房那边首当其冲。 纪芙蓉同意这么大事操办两人的婚事,也是想压压大房的气势。 如今周沐青抱恙,大房越是愁苦,他们二房就要把这喜事办的越发张扬! 反正周修泽有言在先,也算不得过分。 “娘子,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挑个吉日,为夫亲自去云家下聘可好?”周沐阳淡然一笑。 亲自下聘! 就算周沐阳是周家的二少爷,可以周云两家财势悬殊,他能亲自下聘,那也绝对羡煞浮雨城众多千金小姐。 纪芙蓉不仅不拦着,还赞许地点了点头。 谁叫他周沐青定下的是云家二小姐呢,云溪怎么说也是嫡出的长女,登门下聘表面看是给足了云溪面子,暗地里还是抬高了周沐阳的身份! 到时候周沐青为了一个填房的庶出也登门下聘的话……那真就成了笑话! 第15章 聘礼变嫁妆 周沐阳去云家下聘的当日,轰动了整个浮雨城。 单单抬聘礼的队伍就塞满半条街。 人缝喜事精神爽,周沐阳一身绛红色长袍,满面春风地站在云家二老面前一拱手,“沐阳见过岳父岳母!” 云尚风爽朗地笑了两声,“不必多礼,快坐!” 周沐阳牵着云溪坐到一侧。 “云溪嫁入周家这么些时日,真没想到周家思虑的这样周全,还特意补下聘礼!”云尚风彼为感慨地眨眨眼。 周沐阳将云溪小手托于掌心,万般宠溺地看着,“若不是娘子精心照顾,小婿也不能恢复的这样快,这份恩情必定铭记于心,亏欠娘子的自然要一件件补上!” “好,好哇!”云尚风眼眶微微泛红。 曲曼拂袖半掩轻咳一声,“瞧沐阳说的,此事本是我们云家有失在先,云溪不过替胞弟尽些应尽的本份!无需挂怀的!” 她这么一说,云尚风嘴角一扯马上收了眼底快要涌出的晶莹。 时下俱内成风,云尚风惧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沐阳会意一笑,冲下人摆摆手,呈上礼单。 “岳父岳母先过过礼单吧,时间仓促准备不周,娘子又不喜铺张,小婿也只能随她的意思从简了些!” 本以为周家也就是看在两家的关系上备些薄礼走个过场,待曲曼看到厚厚的礼单,脸都僵了。 “浮雨城外良田八百亩……绸缎二百匹……金元宝五十箱……” 报礼声声,曲曼笑容渐渐僵硬,按风俗嫁妆至少要高过聘礼一半,周家仆人每往庭院放下一件聘礼,曲曼的心都跟着抽痛一下。 如此厚重的聘礼简直是想要了她的老命! 心惊肉跳地听着礼单报完,不等曲曼缓过神, 周沐阳又一摆手,下人呈上两个精致的红木锦盒, “这是小婿为岳父岳母备下的薄礼,还望二老笑纳。” 盒子依次打开,曲曼差点被盒中的东西亮瞎了眼. 一个盒中放的是块玉质温润通透的玉佩,巴掌大的玉佩上四只蝙蝠衔着如意,雕工当属上上乘之作。 另一枚盒中是枚鸽子蛋大小的猫眼石,阳光下猫眼石散发着淳厚神秘的光泽,也是极品中的极品。 云家经营玉器珠宝自然知道此等品相的珠宝价值几何。 “小婿这是搬门弄斧了,还望岳父岳母莫要见怪!”周沐阳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曲曼是笑不出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周沐阳送他们这样重的礼,云溪就得给公婆也备上一份。 要是也备这等贵重的不把云家的老底掏空,也得伤筋动骨。 “是……小婿的东西入不得眼,还是……”周沐阳盯着曲曼那张快要扭曲的脸。 曲曼定定心神,捋捋拂袖,“这是哪的话,贤婿的心意我们领了,不过云溪嫁入周家都五个多月了,你们二人都以夫妻相称了,能免的就都免了吧,周家也不用破费!” 云溪暗觉好笑,曲曼为了不在她身上花半毛钱这是打算叫周沐阳把聘礼抬回去? 这跟打周家的脸有什么区别! 曲曼将原主连夜一顶轿子抬入周家,就是想省下一大笔嫁妆。 当朝女子在夫家有没有地位,看的就是陪送的嫁妆,也难怪原主在周家半点地位都无,连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最后含恨饮了毒药! 不过要是能得到笔嫁妆…… 云溪眼角的朱砂痣红的透亮。 她挑着拍子擦擦眼角,轻晃周沐阳的手说,“夫君,娘这是叫你把聘礼抬回去呢!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送出来的东西,岂有抬回去的道理!”周沐阳淡然一笑,将云溪的手握的更紧,“不知岳母大人因何不收小婿的聘礼?” 因何?还能因何? 难不成让曲曼说因为她的亲生女儿还未出嫁,嫁的又是周家嫡子,嫁妆自然不能少? “难不成岳母大人还有私心?” 曲曼柳眉斜挑脸色一僵。 云溪暗暗发笑,周沐阳可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有仇必报,曲曼还敢让他把聘礼抬回去,这下有好戏看喽。 “哦!小婿知道了!”周沐阳眼睛微眯,“岳母大人是考虑长兄与妻妹的婚事吧!都怪小婿思虑不周,下的聘礼是过重了些,没考虑到云家的财力,这要是我们兄弟二人都下如此重礼还不得把云家掏空了!” 这是笑话云家没钱! 曲曼脸色由白转红。 周沐阳拍拍云溪的小手,继续说到,“不怪得娘子一再拉着我不让下这么多聘礼,原来是怕母家回不起!也罢!我周府送出来的东西没有拿回去的道理,这样吧!这些聘礼就当我为娘子准备的嫁妆,娘子你说可好?” 普天之下哪有夫家准备嫁妆的道理? 这跟打云家的脸有什么区别! 曲曼一张老脸登时红里泛青! 云溪也万万没想到周沐阳会来这么一手,略带惊讶地一抬眼,正迎上周沐阳温润含情的眸子。 “娘子,岳母大人说的对,你我二人已然成过亲,你又伺候为夫五月有余,这些东西就当为夫送与娘子,还请娘子莫要嫌弃!” 苍天啊! 云溪要是原主真会感动的鼻头发酸! 曲曼的脸更是气的由青转了黑! 周沐阳拉起云溪冲云尚风和曲曼一躬身,“既然岳母大人执意不收周家的聘礼,那就有劳岳母大人费神,将东西封点起来,待我与云溪大婚之时,一并送回周家。” 漂亮! 云溪从周沐阳微扬的眼角捕捉到一抹狡黠。 他这招骑虎难下,彻底把曲曼逼成了内伤。 答应吧打自己脸,不答应吧……得罪了周家。 两难相较,愣是把曲曼盖了厚粉的脸憋成了绛紫色儿。 周沐阳更是料定了曲曼不敢回绝,直接大手一挥,“来人啊!帮着把箱都封好喽!” 一声令下,周家家仆竟然从怀中掏出一摞大红喜字直接就把箱子给封了,聘礼瞬间就变成了嫁妆! 这是有备而来啊! 云溪一抬头就看到周沐阳冲她挤了挤眼睛。 再看看满院子的宝贝过几日就全成她的了,云溪差点哦吼吼的笑出声来。 “娘子,既然岳母大人看不上这些玩意儿,那就送与娘子吧!”周沐阳顺手把红木锦盒中的东西塞到了云溪手中,“日后娘子在周家心情好了赏个下人也有个物件!” 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是她心情好时赏下人的物件! 云溪嘴角抽了两抽! 再看曲曼捂着胸口就差喷出一口老血。 第16章 换新娘 定下婚期,周沐阳拥着云溪上了轿子。 与其说是定下婚期,倒不如说是周沐阳通知了云家。 曲曼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将二人送出府,满脸抽搐的样子叫云溪好不痛快! “娘子,以后跟着为夫保证不会再有人欺负你!”周沐阳在轿中握着云溪的手说。 凝着他满含温情的双眸云溪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了,这么看着为夫,是不是觉得为夫这个样子很帅!”周沐阳浅浅一笑。 他唇角微挑的样子确实迷人极了。 就在快要发出痴傻呆捏的笑声时,云溪及时抽离双眸,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好悬!差一点就被周沐阳的美色迷惑了! 夜里。 躺在绣床上的云溪怎么都无法入睡。 婚期定在了三日后!逃出周家的计划迫在眉睫! 可…… 感觉了一下快被周沐阳抓断的手腕,云溪顿觉心灰意冷。 几天了周沐阳一直这样不分白天黑夜的抓着她不放! 打上次从角门被活捉,就连去个茅房周沐阳都要守在门外…… “哎……”云溪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只有大婚之日才有时机了,周沐阳总会将她送回云家吧。 只要脱离周沐阳的视线……光是从他给的嫁妆里随随便便拿上一点就够日后天高海阔的潇洒了! “呵呵呵……” 云溪忍不住笑出声来。 “娘子在想什么?” 耳侧幽幽的声音响起。 云溪气息一屏猛一转头。 哎哟我去! 周沐阳一双眯成月牙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是不是在想怎么逃走?”周沐阳唇角微挑撑起身来,“大婚当天可是好时机,到时娘子需回云家等着为夫接亲,正好趁机可逃!” 云溪倒抽一口凉气! “而且,为夫给娘子的嫁妆,随便拿上些,足够娘子任意潇洒!” 呐呢! 云溪的小嘴渐渐张成O型。 周沐阳一俯身两人鼻尖相对,“一定是为夫对你还不够好,对不对?” 云溪大张着眼凝着周沐阳的双眸,他的画风变得越发诡异了! 他眸底涌动的难不成是真情? 他可是风流成性的人!怎么会动真情? “夜深了,娘子快睡吧!”周沐阳在云溪额上印下一吻安静地躺到一侧。 云溪满腹委屈哪还睡得着! 她怎么这么倒霉,遇到周沐阳这么个比狐狸精还狡猾的人哟! 她那点小心思被周沐阳拿捏的如此到位让她有种逃不出他五指山的绝望。 云溪猜的确实没错。 当周沐阳跟她一同坐上回云家的轿子时,一颗心碎成了八瓣! 周沐阳一双闪着亮光的眸子似乎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竟找了个替身替他接亲,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事! “夫君……确定没有问题吗?”云溪试探地问到。 她还想争取最后一点机会,哪怕这机会小的赶不上蚊子的半条腿。 “放心吧娘子……”周沐阳万般宠溺地看着云溪。 她身着他为她量身定做的霞披凤冠,那颗鸡蛋大小的南珠镶于凤冠顶端。 她身上戴的用的每一处都是他精心为她备下…… “夫君……”云溪扬起长睫,“你为什么非要娶我不可?” 周沐阳眉头微蹙收回眸光。 “城中对你芳心暗许的千金那么多,身世比我好的比比皆是,为何夫君执意娶我?”云溪捕捉到他眸底的疑惑。 是啊! 为什么呢? 周沐阳在心底搜寻一圈也没找到答案。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如就在这里放我落轿?” 她还是想逃? 周沐阳眼睛一眯下意识攥紧了云溪的手腕,“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娘子既已嫁入周家,就认命吧!” 认命! 云溪脑中轰隆隆一阵旱雷响过! “娘子放心,今日之后,我周沐阳身侧只会有娘子一人!”周沐阳攥紧云溪的手腕正襟危坐。 他闭着眼面色严肃,不知在想什么! 云溪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被锁在周沐阳掌中的纤细手腕,难道她堂堂修行千年的狐仙就这么认栽了吗? 当然不能! 就在云溪见到云璃的那一刻一条妙计涌上心头。 数日不见,云璃瘦弱的一阵风就能吹倒。 春香楼一事后,云璃嫁入周家的梦彻底碎了! 连日来,她茶饭不思提心吊胆的挨着日子,生怕哪天那夜的丑闻就会在城中暴开。 就算遮掩的再好,一旦周沐青退婚,她的脸面也将荡然无存。 此时她倒希望当初被硬塞到周沐阳身边的人是她。 可谁又能想到满浮雨城出了名风流成性的周沐阳会对云溪一见倾心,还为她备下如此厚重的嫁妆呢? 再看到云溪绣工精湛的嫁衣和凤冠上那颗鸡蛋大小的南珠,云璃胸中的妒火将她苍白的脸颊烧的透着异样的红色。 有着狐族敏锐五感的云溪自然捕捉到云璃的心思。 眸光交错间,云溪冲着云璃使了个眼色。 两人互做万福时又用仅够二人听闻的声音说了俩字:“茅房!” 在闺房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掐算着吉时将到,云溪便吵着要去茅房。 周沐阳在茅房外松开了云溪的手腕。 如获重生的云溪压着心内窃喜钻了进去,云璃果然早已等在里面。 “姐姐……” “嘘……” 云溪已如惊弓之鸟赶紧捂住云璃的嘴巴,下一秒就手忙脚乱地脱起身上的嫁衣来。 “姐姐知道你想嫁入周家,上次是为姐对不住你,着了奸人的道!你快换上嫁衣,左右周沐青也活不长了,嫁给周沐阳也是好的!” 云璃瞠目结舌地看着云溪把嫁衣凤冠一股脑塞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穿啊!”云溪说着亲自动手把衣服往云璃身上套。 这可是最后的逃跑机会了,她必须要好好把握。 “姐姐真愿把嫁入周家的机会让于我?”云璃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云溪满眼怜惜地看着她,摸了摸她枯瘦的小脸,“自然是真的,你我姐妹一场,春香楼一事确实是我失察,我怎能不替妹妹着想!” 云璃激动的眼中含泪,从前的大姐又回来了! 那个把什么好东西都主动让给她的大姐又回来了! “快点,此时可不是伤感的时候!” 云溪一句话将云璃扯回,两人快速收拾妥当。 云璃本就与云溪生的七八分相似,换上嫁衣凤冠再微微低着些头…… 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第17章 劫亲 周沐阳正等的焦急,茅厕门缓缓开了条缝,云璃拂袖半掩走了出来。 “娘子,怎么去了这么久!” 周沐阳赶紧牵上云璃的手腕。 透过门缝,看着周沐阳牵着云璃走远,云溪才长出一口气拱手向天拜了两拜。 老天爷总算在最后关头帮了她一把。 吉时将到,云璃回去就得盖上喜帕,等上了轿,周沐阳发现也得是到了周府,到时候…… 云溪脑中浮现出周沐阳掀起喜帕的一幕…… 就问他刺不刺激,惊不惊喜! 云府外锣鼓声声鞭炮齐鸣,周家接亲的队伍已到! 要溜就得趁早! 云溪眼角朱砂痣微微一动,一路小跑溜进下人房中,趁着房中无人找了套下人的衣裙换上。 待她返回正院,喜婆刚好进院。 “老爷,夫人,吉时到了,快请小姐上轿吧!”喜婆冲云尚风和曲曼做了个万福。 曲曼白眼一翻挥挥衣袖。 喜婆福着身,等着喜银。 两方僵持空气突然就尴尬起来。 云尚风扯扯嘴角讨好地冲曲曼笑笑,赶紧塞了些散碎银子在喜婆手里。 这点钱都比不上平常人家给的多!喜婆撇着嘴掂了两掂,后妈抠成这样的,曲曼也是浮雨城第一了! 揣起银子,喜婆正了正身,“吉时到,请新娘上轿!” 喜乐嘀嘀哒哒奏起。 云璃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踱了过来。 待她上轿坐稳,喜婆一声起轿,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折出云府。 可是周沐阳呢? 云溪四下里看看都不见他的影子! 再看看队伍前头,周沐阳的替身一身喜服,骑于高头大马之上。 单单看背影真跟周沐阳十分相似! 那人微微一偏头,云溪就是一惊,那人竟戴着个纯金的面具! 云溪一下就想到了几次戏耍她的黑衣人! 突然对这个替身是谁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她突发奇想地猜测,如果这个替身就是黑衣人的话。 保不齐是来给周沐阳使坏的! 好在她抓住了最后的机会,等下只要找个机会从嫁妆里捞它一笔,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周家这个虎狼之窝! 云溪越发觉得自己机智过人,脸上又浮出了痴傻呆捏的笑容。 就在这时,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一行人挡在迎亲队伍前头。 浮雨城竟然还有人敢拦周家迎亲的队伍?云溪抻头想看着究竟,一声破了音的喊声差点把她吓掉半个魂。 “云溪……”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周沐青的? 下一秒,周沐阳的替身就证实了云溪的猜测。 “周沐青,你这是想劫婚?” 这人声音竟与周沐阳的分毫不差,真是绝了! 周沐青跳下马车,横于当街,“对!云溪不能嫁给你!” “哼!”替身冷笑一声,“我明媒正娶,为何嫁我不得?” “我说不能嫁就不能嫁!”周沐青一声暴喝,几步到了轿前。 “周沐青!”替身缓缓转身,“你可想好了!你把云溪从轿上拉下来……你我二人兄弟情份何在?周家颜面何存?” 周沐青抓着轿帘眉心突突直跳。 周沐阳大婚,周修泽已然回到府中,若知道他们兄弟二人为了一个女人当街闹起来……那后果可想而知。 “周沐青,云溪是你休黜的人,现在你又当街做此举动,就不怕毁了她的名声?” 替身一举一动像极了周沐阳,金色面具又完美掩盖了他脸上的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云溪觉得那人就是周沐阳。 周沐青死死抓着轿帘就是不松手。 “大少爷,快放手吧,吉时过了可就不好了,我们这些个下人都要受老爷责罚的!”喜婆福着身子在一旁劝说。 周修泽要是动起肝火来,整个浮雨城都得抖三抖。 哪成想喜婆话音刚落,周沐青一把掀开轿帘,将轿中之人抱了出来。 “周沐阳,为了云溪,我愿回府向父亲请罪。你生性放浪,也绝不会甘心求娶一个被我休黜之人,我这也算不得夺人所爱!” 说完周沐青抱着怀中人上了马车,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一众随从一溜烟的走了,走了! 干的漂亮! 云璃被周沐青带走了! 这玩笑可开大了! 云溪正愁没机会下手拿箱子里的东西,机会就上门了。 只要周沐阳带人一追,两方打起来,机会可不就来了嘛! 意想不到的是,周沐阳的替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新娘被周沐青带走,连一丁点想要拦着的意思都没有! 云溪急的直跺脚,追啊,你倒是追啊! 满浮雨城的人都盯着你呢,你都叫周沐青骑到头上来了,还不追! 以周沐阳的脾气不是应该把周沐青追上把人抢回来,再把周沐青打个鼻青脸肿吗? 然而,马上的人不仅没追,反倒万分淡定地挥了挥手。 喜乐继续奏响,队伍又浩浩荡荡向周家的方向走去。 这是打算抬顶空轿子回府? 新娘子都被人抢了就这么算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周沐阳能干出来的事啊! 难不成替身没得到周沐阳的指示,不敢有下一步的举动? 云溪彻底凌乱了! 周家这池子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眼看再过一条巷口就是周俯,云溪看着近在咫尺的大红箱子,心急如焚。 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身备万两逃出周家过潇洒的日子可就难了! 云溪咬咬嘴唇,不管了,拼一把! 有钱的日子总比没钱好过! 她左右看看,突然左脚绊右脚直接扑到了身前的大红箱子上。 哐的一声,箱子落地。 云溪趁机借着身子的遮掩把箱子掀开一条缝将手伸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只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将手从箱子里拽了出来。 云溪心头一惊,被发现了! 扭头一看,腿肚子顿时转了筋。 只见周沐阳一身仆人打扮正盯着她笑。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沐阳不动声色将人拉起,俯到云溪耳边轻语,“娘子,为夫早就说过,不过让你离开我的!” 云溪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周沐阳一直在她身边! 她狐族灵敏的五感呢? 怎么失灵的这么彻底,竟丝毫没有察觉! 第18章 空轿进府 后面这点小小的异动,很快恢复了平静。 迎亲的队伍到了周府门前,朱漆大门开启两侧,门上巨大的喜字格外扎眼。 大门内一条红毯沿青石板路铺至前厅,一众仆人分立两侧。 喜轿落地,喜婆看着红毯上的火盆犯了愁! 新娘要落轿跨火盆,轿里没人这可怎么是好? 云溪咬着嘴唇眼珠骨碌一转,一会周家知道周沐阳抬了个空轿子回来,一场风雨就要来临。 周沐青劫的可是她! 再不开溜这场风雨就得打在她弱小的身上! 周家此时阳光明媚,微风拂柳一派祥和,很快就会因为周修泽的暴怒陷入风雨飘摇当中,想到这云溪打了个寒颤。 到时候纪芙蓉指不定要责怪她不守妇道,跟周沐青不清不楚。 周修泽一旦怒火中烧暴走起来,周沐青难保顶不住压力怪她勾引自己。 到时候为保周家颜面她这个娘不疼舅不爱的云大小姐不就成了周家大房与二房相争的牺牲品? 搞不好就会扣个狐狸精的罪名浸了猪笼! 想到这云溪倒抽一口凉气! 与在周家当炮灰相比,她宁愿身无分文野外穷游!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云溪提着胆一步步退到大门外,转身就要溜,手腕却是猛被扣住。 “娘子想去何处?” 云溪一颗心碎成八瓣! 她能想去何处,当然是逃命要紧! “有为夫在娘子莫怕!” 周沐阳不由分说将哭丧着脸的云溪尽拖了回来。 刚一站定,周修泽和纪芙蓉就从正厅方向迎了出来。 纪芙蓉甩着帕子小步在前一脸焦急,“沐阳?云溪怎么还不落轿?客人们都等着呢!” 替身上前一拱手,“娘……不是云溪不落轿,而是……” “而是什么!” “是……轿中……无人!” “什么!”纪芙蓉一惊,“云溪人呢?” 替身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修泽快步上前,扫了众人一眼,一指喜婆,“你说!” 喜婆一脸难色,福着身子头都不敢抬。 这让她一个外人怎么说? 替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爹,孩儿不孝,让周家蒙羞,请父亲责罚!”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纪芙蓉上前掀开轿帘里面果真空空如也。 “是不是云家不放云溪回来!还是……她不想回来了!”纪芙蓉一甩轿帘! 替身摇摇头,“并没有,云溪本是上了轿的!云府也未曾阻拦!” “那她人呢?”纪芙蓉急的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快说,你是想急死娘嘛!” 周修泽脸色越发阴沉目光凝向喜婆,“还不快说!” 喜婆腿一软跪到地上,“回,回老爷,是……是……大少爷……半路劫走了……二,二少夫人!” 纪芙蓉一个踉跄,“你……你说什么?” “是,是大少爷……劫,劫走了二少夫人!” 空气瞬间凝滞。 周修泽脸阴的快能滴下水来。 “胡闹!简直是胡闹!” 两声暴喝,如同两声惊雷。 云溪的小心脏猛地收紧!立马有种乌云盖顶的感觉! “老爷,你可得为沐阳做主啊!”纪芙蓉挑着帕子哭起来,“我们沐阳昏迷五个月刚醒过来,想着云溪照顾他不易,想让云溪风风光光嫁进周家,怎么……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 纪芙蓉梨花带雨哭的娇柔可怜。 “老爷,云溪本就是沐青休掉扔给我们二房的,沐阳心疼云溪是个好姑娘要把她风风光光娶进门,他又……这叫我们娘俩的脸往哪放啊!”纪芙蓉越哭越凶,“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叫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我,我,我也没脸活着了,让我一头撞死好了!” 纪芙蓉拖着哭腔扑向身旁花圃里的大石头,一头撞进闪身前来的小翠怀里。 “芙蓉,你这是干什么!”周修泽急急将人扶起,眉头锁成个大疙瘩。 眼下正堂宾客满席,纪芙蓉寻死觅活,事情传扬出去周家在浮雨城还不成了笑柄。 周修泽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瞬间就有了决断,他一指喜婆,“你,赶紧找个侍女换上嫁衣!” “老爷,你这是……” 纪芙蓉满眼幽怨。 让她儿子娶云溪都觉得委屈何况娶个下人 周修泽将人揽入怀中轻拍两下,“娘子莫急,先找个侍女对付正堂那些宾客保住周家颜面,余下的事为夫自会为你做主!” 纪芙蓉眸光微转垂下眉眼顺从的点点头。 “还是老爷疼惜我们娘俩!”纪芙蓉擦擦眼泪直起身来,“您也莫急坏了身子,别的我倒也不怕,就怕沐青他……别毁了云溪清白,沐阳对云溪一见钟情,要是有个万一……” 替身一拱手跪到周修泽身前,“爹,孩儿钟情云溪,只要把云溪平安找回,其它的事,孩子一概不究!” 娘俩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 切!还真是一对戏精! 云溪挑着唇角翻了个白眼。 这么大好的上位机会她不信纪芙蓉会放过。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 趁你病拿你命! 周沐青不仅病着,还破天荒惹了这么大个祸事,纪芙蓉不想尽办法要了他的命才怪! “爹,孩儿知道以前让爹娘操心了,这次受伤昏迷又害爹娘为孩儿担忧是孩儿不孝。可孩儿是真心喜欢云溪的!孩儿非云溪不娶!” 替身声音哽咽,情真意切。 云溪听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这是准备上演浪子回头? 云溪翻着眼皮看向周沐阳本尊,周沐阳似是知道她会看过来,适时冲她挑了挑眼眉! 呵!果然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云溪暗嗤一声,一脸嫌弃! 周修泽却很吃这一套,俯身将替身扶起眼中尽是慈爱,“放心,此事爹定当为你做主!” “老爷,新娘子扮好了!”喜婆扶着假扮成新娘的侍女来到跟前。 周修泽扫了两眼点点头,“一切照常进行,谁也不许给我走漏一点风声!” “吉时到……新娘过火盆……” 婚礼如常进行,云溪暗松一口气。 还不等她缓过神,周沐阳拉着她一路小跑到了大房的院子外边。 “你这是……” 云溪刚要开口,周沐阳手指就抵住了她的唇, “别说话,看就行了!” 看什么? 云溪和周沐阳猫在一丛灌木当中抻着脖子看向院中。 片刻后一个仆人慌慌张张进了院子,不一会周沐青步出房门急急往正堂走去。 第19章 穿帮了 周沐阳拉着云溪就要跟上。 “嘘,你爹和你娘来了!” 云溪扯住周沐阳又往草丛里缩了缩。 “真的?” 云溪给了周沐阳一个关怀弱智的眼神。 周沐阳无奈一笑靠着云溪蹲下身,再一转头,周修泽阴着脸已经站在周沐青面前。 云溪两眼瞪的溜圆透过树丛的缝隙看着纪芙蓉一路小碎步到了周修泽身侧。 “爹,二娘!” 周沐青刚开口。 周修泽劈头就是一耳光。 顿时周沐青的半边脸就肿涨起来。 “还不把云溪交出来!” 周修泽一脚把人踹翻在地。 “老爷!有话缓缓说!”纪芙蓉眉眼间满含委屈,“沐青啊!别惹你爹生气,你就把云溪交出来吧!算二娘求你好不好!” 纪芙蓉挑着帕子擦擦眼角,“我与沐阳的脸面不重要,可这事传扬出去,有损的是整个周家啊!” 啧啧啧! 云溪暗暗咋舌。 纪芙蓉把自己的身份拿捏的炉火纯青。 委屈之下还如此识得大体。 “还不快去!”周修泽又是一脚。 周沐青爬起跪好,连磕几个头,“求爹做主,孩儿也愿娶云溪为妻,云溪本就与孩儿指腹为婚,只怪孩儿一时糊涂做了背弃之事,孩儿早有悔意,却没料到云家竟把云溪塞给了沐阳!孩儿本想过些时日向爹娘禀明心意,谁知……” 这是什么操作? 云溪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她与周沐青是指腹为婚不假,可私下并没什么往来,情份就更谈不上了。 倒是云璃和周沐青,街头偶遇渐生情愫又订下婚约,郎情妾意的一对有情人! 怎么突然就反转了呢?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沐阳已然将云溪迎娶进门,你怎可做这等糊涂事?”周修泽气的发抖,“你将二娘和沐阳置于何地?” “请爹和二娘成全!” 周沐青的脑门在石板小路上磕的咚咚作响。 “胡闹,简直是胡闹!来人,把这个逆子关到柴房!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周修泽大动肝火。 “老爷,沐青可还病着呢!”纪芙蓉嘴里劝说眸底隐隐含着兴奋。 “这等逆子要他何用!”周修泽一甩拂袖,“把人带走!” 几个下人架起周沐青就要拖走。 这时一声气弱游丝的喊声传来。 “沐青……” 云溪探头一看,一个满脸病色的女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奔了过来。 这应该就是深居简出的大夫人白丹琴了,云溪入府小半年,才是头一次见。 白丹琴发髻松散,只在鬓角簪着一枝珠钗,月白色素面妆花褙子衬的整个人更显苍白。 “老爷……” 几步路白丹琴额上已经透了虚汗,摇摇晃晃仿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气息稍稍平复,白丹琴提起一口气,一巴掌抽在周沐青的脸上。 紧接着冲周修泽一福身,“老爷,沐青的事我,我……刚刚听说,都怪我……怪我教子不严,还望……芙蓉莫怪,此事,定当还,还……沐阳一个说法!” 白丹琴说着就跪到周沐青身侧,“若是……沐青执意不愿把云溪交出来,请老爷……赐,家,法!” “娘!”周沐青眼底泛红,望向白丹琴的眼中含着哀求。 白丹琴俯身冲周修泽一拜,“请老爷……赐家法!” “娘……”周沐青满眼哀求抓着白丹琴的衣裳,“求您别这样!” 白丹琴拂开周沐青的手缓缓闭上眼。 周修泽沉了口气,一张手,“拿家法来!” 很快一根粗粗的藤条递到周修泽手中。 周修泽握紧藤条盯着白丹琴眉心突突直跳。 这是下不去手啊! 纪芙蓉挑着帕子轻吸两下鼻子,“老爷!姐姐身子弱经不住打的!” 周修泽紧抿着唇,对上纪芙蓉泪汪汪的眸子。 一边是病怏怏的正妻,一边是风情万种委屈求全的妾室。 “沐青,都什么时候了,快把云溪交出来吧!你非要害的你娘亲挨家法不成嘛?”纪芙蓉红着眼眶连连跺脚。 一看周沐青,周修泽的火猛地蹿起,手中的藤条呼地扬起,带着风声抽下去。 “啪!” 一声脆响,云溪吓的直眯眼。 周沐阳赶紧用手遮住她的眼睛。 “啪,啪,啪!” 接连几声脆响,云溪拨开周沐阳的手掌一看,周沐青护在白丹琴身前,杏黄色的长袍阴出一片猩红。 周修泽手腕微颤,额上已然冒了微汗。 “老爷,不要再打了!会把沐青打坏的!”纪芙蓉满脸肉疼。 这么粗的藤条一下就能皮开肉绽,周沐青这回也是吃了苦头了。 “这等逆子留他何用!”白丹琴猛地推开周沐青,跪行向前,“老爷,请对妾身用家法!” “娘!”周沐青爬至白丹琴身旁,“我,我把云璃带出来还不行嘛!” 周沐青满眼绝望带着被现实压迫的妥协跑入院中。 好一场惊心魂魄的明争暗斗! 云溪抚着胸口,白丹琴身体孱弱性子却钢强无比。 纪芙蓉表面柔弱却是个懂得以退为进以柔克钢的主。 不论哪一个都不好惹。 等下周沐青把云璃带出来,万一云璃把她供出来…… 云溪暗暗打了个冷颤,四下寻着有没有更严实的地方躲藏。 “娘子快看!” 云溪一抬头,石子小路上,云璃一身嫁衣顶着喜帕跟在周沐青身后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周沐阳手上一晃,一枚小石子嗖地掷了出去正打在云璃腿弯上。 云璃‘哎哟’一声扑倒在地,头上的喜帕晃晃悠悠掉了下来。 完了! 穿帮了! 云溪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周沐阳却是一脸看好戏的奸笑。 石子路上几双眼睛全都盯向扑倒在地的云璃。 她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纪芙蓉急步上前,刚要将人扶起顿时变了脸,“你,你,你,你不是云溪!” 周沐青俯身一看,如同见了鬼,“怎么是你!” “这,这,这不是云璃吗?”纪芙蓉认了出来。 周修泽几步到了云璃身边,细细一打量瞪向周沐青,“这是怎么回事!” 周沐青一脸茫然,他劫的明明是云溪,怎么会变成了云璃呢? 白丹琴也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过来,“云璃?你怎么会在这?” 面对众人的疑问,云璃低着头满眼惊慌。 她要怎么说?难不成说她想嫁进周家想疯了?替了云溪嫁了进来? “你姐姐云溪呢?”纪芙蓉挑眉问到。 第20章 被逼复仇 云璃哪知道云溪在哪? 打死她也猜不到,云溪就在旁边的草丛里蹲着偷看! “哦……我知道了!”纪芙蓉眼睛一眯围着云璃踱起步来,“你们云家还真是使得一手好手段!” 云璃满眼惊慌抬起头。 “当初云溪与沐青有婚约,被你撬了墙角,今日云溪与沐阳大婚,你又顶了云溪进府!”纪芙蓉一把薅住云璃的披锦,“还不快说云溪人在何处?” 云璃吓的浑身瘫软! 她可不能背这黑锅,先别说云家得罪不起周家! 关键是她替云溪出嫁这事云家根本无人知晓! “不!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样的!” “是……是,是云溪逼我的!”云璃吞了口口水。 事到如今,也只有把事往云溪身上推了! 虽然云溪没逼她,但也差不多嘛! “云溪逼你的?”纪芙蓉冷笑一声,扫了云璃两眼,“沐阳对云溪那么好,她会逼着你替她嫁进周家?” 云璃眼珠一转,“是,是,是她心里还,还放不下沐青!” 呐呢! 要不是周沐阳拉着,云溪就从草丛里蹦出去了! 早知道云璃厚颜无耻却没想到无耻到这个地步! 纪芙蓉一下变了脸,“你说真的?” 云璃点点头,“真的!” 真你大爷! 草丛中周沐阳用力抱着要冲出去打人的云溪。 “娘子,冷静!为夫相信你!” 迎上周沐阳清澈的眸光,云溪瞬间安静下来。 “乖了,娘子天天照顾我,我自然相信娘子没有二心!” 这家伙…… 云溪老脸一红,从周沐阳怀中挣扎出来。 她摸摸滚烫的脸颊,暗暗嘀咕,她才不是为了让周沐阳相信,她是怕自己成了两房相争的炮灰! “妹妹,我倒有个提意!”白丹琴撇了云璃一眼,“既然云璃已经进府,倒不如就成全了这桩好事!你也知道云璃在云府虽是庶出,身份却不比云溪这个嫡女差,云溪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再去寻人怕也来不及,倒不如就这么阴差阳错,也不谓是一桩好姻缘!” 纪芙蓉冷笑一声,白丹琴倒会顺水推舟,她要是答应了,他们二房不又成了大房的接盘侠,她才没这么傻! “姐姐,这怎么能行呢?云溪和沐阳虽说今日大婚,可他们二人早有夫妻之实!我不信云溪还对沐青有情,这种事不能听一面之辞!” 纪芙蓉转身到周修泽面前一福身,“老爷,此事定有蹊跷,云溪与沐阳感情甚好,打沐阳醒来,两人更是形影不离,我不信云溪会让云璃替嫁!” 怼的漂亮! 草丛后,云溪挥挥小拳头。 虽说纪芙蓉不好相处,可打周沐阳醒来后对她的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几话也算给她出了口气。 “娘子,想不想报仇?”周沐阳俯耳说到。 “报仇?”云璃一转脸,周沐阳一把烂泥就糊了过来。 “你……唔!” 周沐阳捂住云溪的嘴,“娘子不扮的惨一点怎么报仇!” 云溪掰开周沐阳的大泥手,“你让我,怎,怎么报仇?” “当然是出去当面对质啊!”周沐阳不由分说往云溪头上身上糊着烂泥,嘴角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样就对了嘛,看起来有点意思?” 云溪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这会有多狼狈。 周沐阳抬手又把她的衣裳撕了两个口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娘子,你可以出去了!” “出去?”云溪惊慌地瞅着石子路上的几个人。 她躲还来不急,还让她出去? 可周沐阳根本没打算给她选择的机会,云溪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这么大的响动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云溪无措地盯着几人! 心里早把周沐阳骂了千八百遍。 “什么人!”周修泽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怪异狼狈的人形物体。 “啊……”云溪一咧嘴惊天动地地哭起来。 这个时刻,她觉得只有嚎哭配得上这身惨样。 果不然,纪芙蓉立马听了出来,“云溪,你是云溪!” “婆母……”云溪硬着头皮哭着扑进纪芙蓉的怀里。 “哎哟,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纪芙蓉满眼心疼看着眼前这个泥人! 原本娇弱美艳的小媳妇竟然成了头发凌乱满身烂泥衣衫破烂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纪芙蓉挑着帕子擦着云溪脸上的泥巴,“这要是叫沐阳看到了,得多心疼啊!” 心疼? 云溪咧着嘴暗暗又把周沐阳骂了几百遍。 她整成这个样子全败那个坏人所赐好吗! “哎哟哟,有没有伤到哪里啊?”纪芙蓉说着眼圈就红了,“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啊?不怕啊,跟娘说,娘为你做主!” 要说谁才好呢? 云璃心里还在纠结。 说是周沐青吧!好像不太妥当。 必竟男女授受不亲! 跟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 说是云璃?好像也不太妥当! 怎么说都是她把云璃弄上轿的,要是反咬一口,怎么都有种故意陷害的意味。 “孩子别怕,你大胆跟娘说,只要你说出来是谁,为娘肯定不能轻饶了她!”纪芙蓉挑眼瞪向云璃,吓的云璃一缩脖子! 云溪这般模样跑出来,怎么都让她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刚刚她才说了云溪的坏话,难保云溪不会反咬她一口。 万一再把当日春香楼之事捅出来…… 云璃咬咬嘴唇扑上前紧紧握住云溪的手,“姐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说要拿笔嫁妆远走高飞吗?是不是遇了歹人?” 云溪一挑眼皮,眸光就冷了下来。 好你个云璃!竟然恶人先告状! “姐姐,你说不愿嫁给周沐阳让我替嫁,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沐青这才答应的,你不会……又要反悔吧!” 云璃眼含晶莹楚楚可怜。 云溪一把将她推开! 往日在云家这就是她惯用的计两,原主没少被她害的挨罚。 可惜她还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早已不是她那个软弱无能的大姐了。 云溪一抹脸上的污泥,唇角微挑,是时候让她见识见识人间险恶了! 第21章 绕指柔 装娇小可怜是吧! 云溪扶着太阳穴晃了两下,身子一斜倒向纪芙蓉。 纪芙蓉下意识将人扶住,云溪满眼幽怨委屈话没出口,豆大的泪珠先滚落下来。 这明显是受了委屈啊! 刚刚还对云璃将信将疑的纪芙蓉眸光一转就换了脸色。 “溪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委屈,不要怕,你跟娘说!” 云溪轻啜两声,眸光低垂,怯懦地看看云璃又看看纪芙蓉,光掉眼泪不说话。 纪芙蓉嫁入周家,头顶有白丹琴这个正房压着。 见云溪这般模样顿时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溪儿,你嫁给沐阳,就是我们周家的人,娘自当为你做主,要是有什么人害你,爹爹也在这,我俩定能护你周全!” 一旁的周修泽眉间微蹙微微颔首。 云溪咬着下唇直起身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周修泽和纪芙蓉叩了两个头。 “爹,娘,云溪命苦,娘亲去的早,爹爹娶了二娘又甚是惧内,原本指腹为婚的姻缘都未能保住!” 云溪抽抽鼻子,眼泪成对往下掉。 “爹娘也知道溪儿是怎么进的周家大门,多亏娘与沐阳不嫌弃,溪儿怎能不知好歹!” 这些都是实情,周修泽和纪芙蓉连连点头。 “沐阳醒来,我与沐阳情投意合,沐阳待我疼爱有佳,溪儿再不知好歹,断也不会挂念他人!” 这话纪芙蓉爱听,挑着帕子又红了眼角。 倒是周沐青一脸铁青,紧攥着拳头不知在想什么。 “今日本是我与沐阳大婚的好日子,沐阳允诺将溪儿风风光光娶入周家,可是……” 云溪一抽鼻子,抬手猛然指向云璃! “她却趁我如厕之时将我打晕!” 云璃一惊,“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云溪缓缓起身,缩在纪芙蓉身侧,“娘,要不是溪儿命大,可能……可能就见不到您与沐阳了!” “溪儿不哭!”纪芙蓉将云溪搂入怀中,抬手就给了云璃一巴掌,“好歹毒的心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云家怎么想的!” 纪芙蓉云溪像只受惊的小兔缩在一侧。 纪芙蓉爱屋及乌顿时母爱泛滥,“一定是你们得知沐青身染重疾,想悔婚又怕得罪周家,就想出这种调包的手段,好算计啊!”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云璃看着一双双愤怒的目光心头嘭嘭直跳,“你们相信我,真的是她,是她让我在茅厕等她的,是她自己把嫁衣脱下来给我的!” “娘……”云溪眉间酸楚眼含热泪,好不可怜! 纪芙蓉拍拍云溪,递了个眼神叫她安心。 “你说是溪儿叫你替嫁,难不成你不知道你已与沐青有婚约?你替嫁进了周府置沐青于何地?难不成在你云家的眼里,我们周家的儿子就是让你这个庶出的女儿随便玩弄的吗?” 这话可说的太重了! 云璃咚一声跪下! “不是的,二夫人,您听我解释,此事我爹娘都不知情,是我,是我一时糊涂,我受……受人所骗,没,没考虑那么多,都怪我,怪我糊涂!” “哼!”周沐青一甩拂袖。 他果然没看错,云璃就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白丹琴非要逼着他退了云溪求娶云璃。 恨就恨在,他当初没勇气反抗,错失了云溪这个好姑娘。 可现在…… 周沐青看向依在纪芙蓉身侧的云溪,如万剑穿心! 她是真的爱上沐阳了吗? 周沐青心疼到无法呼吸! 纪芙蓉冷笑一声把云溪交由小翠扶好,“云璃小姐,你可一点都不糊涂!你是万万没想沐阳会醒,更没想到云溪有朝一日不仅先你嫁入周家,更得如此风光!不仅是你!恐怕很多人也想不到吧!” 纪芙蓉扫了眼面色苍白的白丹琴,转身冲周修泽福了福身,“老爷,今日外面宾客满座,此事不易宣扬,但溪儿受了这等欺辱,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修泽点点头,“娘子说的有理!” 纪芙蓉唇角挑起一抹得意,“老爷,我看此事,怎么也要登门问过云家才是!” 周修泽深吸一口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确实该问!” 纪芙蓉得了首肯立马端了起来,“云璃小姐,今日怕也不方便送你回府了,既然你与沐青早有婚约,就请暂住暖香苑吧!” 转身冲白丹琴福了福身,纪芙蓉轻挑柳眉,“姐姐没意见吧!” 这明摆着就是想把屎盆子往大房头上扣! 白丹琴心有不愿却又拒绝不得,微微沉了口气,孱弱地回到,“妹妹都这样说了,就听妹妹与夫君安排。” 纪芙蓉冲周修泽一福身,“老爷,那妾身就先带云溪回去梳洗了!” 周修泽摆摆手。 纪芙蓉万般心疼地扶上云溪,“瞧这小脸弄的,快随为娘回去洗洗,叫沐阳看到得多心疼啊!” 云溪扯扯嘴角,瞄了眼刚刚藏身的草丛,周沐阳已然不见了踪影! 雾气缭绕的浴堂中。 云溪舒服地躺在浴桶中。 温热的水漫过云溪纤长的脖颈,片片玫瑰花瓣点缀水面。 两个侍女手执水瓢将水从云溪墨染般的秀发上浇下。 太舒服了! 云溪闭着眼,还别说当富人家的太太确实享受! 此时屏风后突然闪进一人。 侍女刚要行礼。 周沐阳手抵唇边,轻嘘一声,接过侍女手中的棉巾和水瓢摆了摆手。 两个侍女脸颊一红,忍着笑退出浴堂。 周沐阳不声不响舀起一瓢温水缓缓从云溪头顶浇落。 紧接着抓了些皂角粉均匀地撒在她乌黑的长发上,骨节分明的十指,温柔地揉搓着云溪的发丝。 她的头发真好! 周沐阳看着绕在指间如锻子一般的秀发眼角盈上暖意。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云溪听闻猛坐起身,水声打破浴室的静逸,缠于周沐阳指尖的发丝瞬间抽离。 周沐阳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云溪惊呆了。 周沐阳也呆了! 云溪满身晶莹的水珠,周身薄雾萦绕,宛若仙气飘飘冰清玉洁的仙子。 一滴水珠顺着云溪桃红色的脸颊滑下,凝于锁骨上的小窝…… 周沐阳的目光也随之游走。 “啊!” 云溪反应过来,她可是身无长物啊! 噗通一声钻入水中! 丢人,太丢人了! 周沐阳这个坏人把她看光光了! “娘子!娘子莫怕!” 周沐阳急的团团转! “你快出去!” 云溪实在憋不住气从水中探出头来。 “好,好,我出去!” 周沐阳慌的像个惊扰了天人的罪人,逃也似的出了浴堂。 第22章 洞房花烛夜 装点一新的卧房中。 云溪和周沐阳相对而坐已有半个时辰。 两人低着头两颊微红。 云溪偷偷打量了周沐阳好几次。 今夜可是两人大婚之夜,他该不会有什么非份之想吧! 想到这云溪玉琢的小脸更红了几分。 论长相论身世,周沐阳确实无可挑剔。 要不是他恶名在外,周家又明争暗斗,收了他这个夫君倒也未偿不可。 可眼下逃走无方,如何渡过今晚是个大问题! “娘子!” 周沐阳轻唤一声,云溪头皮一麻。 看着周沐阳拖了鼓凳坐于身前,更惊得娇躯一颤。 “娘子!” 周沐阳拖起她软若无骨的小手。 一阵麻酥酥的感觉顺着指尖蹿上来! 完了! 他来了! 她堂堂狐仙就要失身了! 云溪心一横眼一闭! 来吧! 大不了就是一睡! 让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娘子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 云溪猛睁开眼,迎上的却是一双毫无半点杂念清澈如玉的眸子。 “呃……咳咳!”云溪老脸一红,清咳两声,“并,并无不适!” 周沐阳微微一笑将她的手握紧,“那就好,刚刚是我无意惊吓到娘子,娘子要是生气就打我两下!” “不,不生气!”云溪羞涩地别过头。 “今日在暖香苑外,娘子说的话可是真心?” 在暖香苑外她说什么了?云溪秀眉微收略做回忆,她不是在跟云璃互掐吗? “娘子说……与我情投意合,还说……”周沐阳一双眸子满含深意,“娘子说的话府上不少人都听到了,娘子不会反悔吧!” 云溪眼睛一眯,她堂堂千年狐仙竟后知后觉到这种地步,不知不觉着了周沐阳的道? 周沐阳狡黠一笑,“娘子莫急,先听为夫说完!为夫看得清楚,娘子说那些话的时候神情笃定,定不是装的!” “不是那样的!” “娘子莫急嘛!”周沐阳凝上云溪的眸子,“为夫知道娘子想要逃离周家,也知道娘子担忧的是什么!” 云溪扯扯嘴角,“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担忧的是什么?” 周沐阳抿抿唇,“娘子担忧为夫风流成性,花街柳巷;娘子还担忧会成为周家两房相斗的牺牲品,娘子也担忧云家不会善罢甘休!” 云溪猛吸一口气,除了她想找个地方清修,早日恢复法力,其它的这家伙竟然全说中了! “为夫……说的可对?”周沐阳满眼认真。 云溪深吸一口气,时至今日逃走无门,既然把话挑明了,她也懒得再装! 倒不如索性把话说清来得痛快! 云溪挣开周沐阳的手,蹭地一下站起,一脚踩在鼓凳之上,反手就把拂袖撸了起来,“既然说到这,索性你我二人就把话挑明!” 周沐阳摸着下巴眼中盈上万分宠溺,“好,为夫愿听分详!” “这么说吧!”云溪一俯身盯上周沐阳的双眸,“我不是云溪!” 思索片刻又觉得不妥。 “我……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云溪!” 周沐阳盯着她眼珠一转不转。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云溪深吸一口气,既然要说清她也豁出去了,“不怕跟你直说了吧!我其实……不是人!” “哦?” 周沐阳一抬眼,云溪煞有介事地站直了身子。 她一手背于身后一手端于胸前,“我本是修行千年的狐仙,因渡劫失败才寄身在云溪身体当中!” “所以呢?”周沐阳唇角含笑。 “所以?所以……我就莫名其妙成了你的娘子啊!”云溪长睫忽闪忽闪眨了几眨,“所以……你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周沐阳摸着下巴咀嚼着云溪刚刚说的话,“嗯……你是个狐仙,不是云溪!” 云溪点点头,“对!所以我根本不是你的娘子,也根本不是什么云家大小姐,这才是我要离开周家的原因!你懂了吗?”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似在思考云溪话里的意思! 云溪瞪圆了眼打量着周沐阳的反应。 “你倒是说话呀!” 周沐阳挑唇一笑,“我应该说什么?” 说什么?当然是放她走啊! 云溪俯身上前,“既然我不是你娘子……是不是可以放我出府了?” “放你出府?”周沐阳笑容更甚,“为什么要放你出府?” “我不是云溪,不是你娘子!”云溪扯扯嘴角,“你没听懂吗?” “听懂了啊!你是狐仙!是仙子!”周沐阳一把攥上云溪的手,“可你也是我娘子!” 天呐! 云溪无奈地闭起眼!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周沐阳用力一拉直接将人抱坐在膝上,“那我问你,把我卖给绸缎庄孙小姐的,是何人啊?” 云溪一惊! “与我相约在春香楼一见的又是何人?” 天呐!云溪吓的咬住嘴唇。 周沐阳手上一晃,一条写着小字的肚兜出现在掌中,“这肚兜又是何人之物啊?” “你!” 云溪老脸臊的通红。 原来周沐阳就是黑衣人,黑衣人就是周沐阳! “不管你是狐仙也好,云溪也罢,我周沐阳凭本事娶到的女人,为什么要放走!” 周沐阳手臂一环,云溪猛地靠在他身上,与当日马车中黑衣人的动作如出一辙! “你!你就是个无赖!” 云溪粉拳急挥,周沐阳伸手一握,“娘子说对了,你夫君本就是浮雨城最大的无赖!” “你!”云溪恨不能一掌劈死他,但凡她还有一丁点法力的话。 可是她有吗? 没有? 周沐阳将人抱的更紧,“娘子,为夫也有话说。” 云溪拼命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周沐阳两手捧着她的小脸,“你一定要听!” 云溪望着他认真万分的眸子身子又被那种无力感席卷。 周沐阳深深地凝着她,一字一顿道,“为夫,绝不会让娘子离开周家,定会让娘子知道,你的夫君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是个风流成性的登徒子,更不会让两房的争斗伤及娘子,至于云家!” 周沐阳眸光一冷,“明日为夫就带你登门拜访,定让他们将你这些年所受的屈辱一次性还回来!” 完了完了! 彻底完了! 云溪根本无法抽离自己的眼睛! 她明明只想做一个仙气飘飘自由自在的狐仙啊! 这是怎么了? 她眼角怎么会有滚烫的东西淌下来了呢? 周沐阳轻轻拂掉云溪眼角的晶莹,一把将人抱起,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去云家,娘子早点歇了吧!” 第23章 动情 歇了? 那接下来是不是…… 云溪看着龙凤红烛摇曳的烛光,脑中浮现出一幕幕羞涩的画面。 身子落在柔软绣床上那一刻。 云溪轻咬下唇闭上了眼。 然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脑中那些画面轮转了好几圈,房中却越发安静。 云溪耳朵微动只听得周沐阳均匀的呼吸声。 嗯? 他不是睡了吧! 云溪偷偷将眼睛眯开一条缝,果然见周沐阳闭着眼躺在身侧。 微微跳跃的烛光下周沐阳棱角分明的脸有一股说不出的诱惑力! 这家伙竟然真睡了! 淡淡的失落涌起,云溪抬手就在周沐阳的鼻子上捏了一把。 “嗯……娘子别闹……”梦呓中周沐阳抓住她的手腕,“为夫不会逼迫娘子做不情愿的事……” 不情愿的事…… 云溪又想入非非,玉琢的小脸飞上一抹红霞。 “为夫对你动了……真情……”周沐阳嘟哝着一翻身将云溪搂进怀里。 这样近的距离周沐阳身上独有的气息伴着体温丝丝绵绵涌入云溪的鼻腔。 那种酥软的想要晕厥的感觉又袭了上来。 真情! 云溪闭着眼忍着心中的躁动,脑中涌出还在丹罗岛时的一段记忆…… “祖母,大姐她们说的情劫是什么啊?” 正在打坐的祖母缓缓睁开狭长的眸子,“情劫啊,是人和仙都最最难过的劫数!” 云溪眨眨眼,“那怎么才知道情劫了来呢?” 祖母微沉一口气,“当你动了真情,就知道……你的劫来了!” “那……祖母曾动过真情吗?” 祖母缓缓垂下长睫,眸底有种云溪看不太懂的情愫在流动,良久祖母轻轻扯开孔雀蓝的锦衣,赫然露出胸口一个焦糊的黑洞。 “这是!” 云溪伸手想要触碰,祖母却快速合上衣襟。 “这就是情劫留下的情伤!” 云溪倒抽一口凉气,“那一定很痛吧!” 祖母唇角轻挑,眸光却越发忧伤,“痛不欲生也不过如此!” 痛不欲生吗?那祖母唇角的笑是…… “傻孩子,祖母愿你永世不历情劫……” 祖母抚着云溪的脸,一颗晶莹的泪滴缓缓自眼角滑下! 云溪猛地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被周沐阳抱上床前,她是不是也流泪了! 难道…… 云溪猛地看向已然睡熟的周沐阳! 难道她也动了情吗…… 一夜辗转。 云溪在周沐阳的轻唤中睁开眼, “娘子,起身吧,用完早饭还要去云家!” 云溪揉着眼坐起来! 对哦,云璃还在周俯,今日云家必定要迎来一场风雨的! 晌午刚至。 周府一行人已经坐于云家正堂当中。 听完周沐阳所述之事,云尚风和曲曼都是一脸茫然。 曲曼就是再想让云璃嫁入周家也不敢做这调包的事。 再看看堂下所坐之人,周修泽和两房夫人尽数到齐。 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 “亲家母,云璃是你亲生女儿不假,可她与沐青是有婚约的,你们这样做可否想过周家的颜面啊!”纪芙蓉张嘴就将了曲曼一军。 曲曼看看立在堂下不停抽泣的云璃,心中焦急万分,此事要解决不好,别说云璃跟周沐青的婚事告吹,恐怕日后还得跟周家结下梁子。 必竟,云溪不是她亲生的! “娘,此事都是女儿一人所为,与爹娘无关,您罚女儿吧,是女儿听信谗言,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云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曲曼马上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快步从堂上走下,“璃儿,你跟娘说,到底是听了谁的谗言?” 云璃摇摇头看向云溪,“娘,璃儿不敢说……” 果然是她! 曲曼怨毒地瞪向云溪,这死丫头有了周沐阳给她撑腰果然拽起来了! 纪芙蓉一脸不屑,“云璃说是云溪让她替嫁,云溪说是云璃在她如厕时将人打晕夺了凤冠霞帔上了轿!不知亲家母认为谁的话更可信啊!” 早就听闻周府二夫人不好惹今日算是见识了! 曲曼扯扯唇角,将云璃拽起身,“她们二人各执一词,我这做娘的也不好妄下断论!” 顿了顿曲曼又说到,“事已至此,倒不如说说解决的法子更为妥当。您等前来,无非也就想讨个说法,好在此事还未宣扬出去,不论是哪个女儿的过错,我先给各位赔个不是!” 这就是避重就轻! 纪芙蓉冷哼一声翻个白眼。 俗话说的好,抬手不打笑脸人! 曲曼这招确实略高一筹! “老爷,既然亲家母都这么说了,不如……”白丹琴看向周修泽。 周修泽长出一口气,“此事事关青儿和阳儿,还是问问他们二人的意思吧!” 众人目光一下落在周家两位少爷身上。 一夜之间周沐青憔悴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挨了藤条,今日嘴唇都失了血色。 周沐青冲白丹琴和周修泽躬了躬身,“爹娘,既然云璃不是真心钟情于孩儿,孩儿也不想强求!” 白丹琴点点头,“也罢,我看你与云璃也是缘薄!” 这是要退婚! 云璃顿时傻了眼! 周沐阳冲云溪微微一笑,也站起身来,“爹娘,昨夜云溪告诉孩儿,她生母在世时曾为她备下一份嫁妆,既然昨日云溪并无大碍,孩儿也不想两家为难,只求岳父岳母大人能将娘子生母所留嫁妆如数交于娘子!” 什么! 云溪瞪圆了眼。 她何时说过这种话,周沐阳这家伙怎么张嘴就胡说啊! 曲曼也是瞪圆了眼,云溪生母确实给云溪留了份嫁妆,可这事除了她与云尚风,整个云家再无第二个人知晓。 到底是何人走漏了风声? 难不成…… 曲曼猛一回头,怒气冲冲瞪向一脸不知所措的云尚风。 周沐阳唇角微挑,果然,他猜的一点没错。 半晌曲曼才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她冲云尚风冷冷一笑,福了福身,“老爷,这种大事还是您来做主吧!” 云尚风一头大汗扯着唇角干笑两声,他能做得什么主? 家中向来曲曼专权,除了外面商铺的事,试问家中大事小情哪一件能轮到他说了算? 曲曼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看他如何处理云溪生母所留的嫁妆! 第24章 放你走 云溪生母陆霏霏给她留的嫁妆可不是笔小数目! 想当初云尚风还是个倒卖玉石的小贩,经商途中与陆霏霏相识,两人一见钟情难舍难分。 本以为只是场美丽的邂逅,没想到数月后,陆霏霏真来了浮雨城,买下云家这所宅院与云尚风成了亲…… 没想到陆霏霏刚生下云溪,云尚风就纳了曲曼为妾。 陆霏霏气郁成疾,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 而她为云溪备下的嫁妆也早被挪于置办商铺。 要是这么算来,云家过半的家产都是云溪的嫁妆! 这要是一把拿出去,曲曼不要了他的老命才怪! 云尚风抹抹额上的冷汗,“云溪的生母确实给溪儿留下些嫁妆,只不过……” “只不过一早被岳父大人置办了商铺!” 云尚风一张老脸顿时憋的铁青。 周沐阳一拱手,“岳父大人,不管是商铺还是什么皆可做为嫁妆。左右是交到娘子手中打理,也还跟云家的产业没什么分别嘛!” “是,是,话是这么说……”云尚风抹了抹汗咕噜咽了口唾沫。 “不知岳父大人有何担忧?”周沐阳挑唇一笑看向曲曼,“该不会是怕岳母大人有所不满吧!” 曲曼阴着张脸,何止是不满,那是相当不满。 “沐阳!”纪芙蓉摆摆手,“你岳母也是富人家的女儿,哪能贪占云溪亲娘给备下的嫁妆!溪儿出嫁是咱们周家着急了,怎么也得给你岳父岳母些时日盘点!” 周沐阳一躬身,“娘亲说的是,那就等岳父岳母盘点好,我再带娘子前来!这样……十日之后如何?” 云尚风可做不得这样的主,抹着冷汗看向曲曼。 曲曼气的脸色发青哪还说得出话来! “若是嫁妆太多清点不便,小婿也可派些人手!”周沐阳一脸坏笑。 “不用!”曲曼大手一挥。 “那就劳烦岳父岳母了!”周沐阳一回头冲云溪挤了挤眼睛。 云溪万万没想到她千辛万苦想搞点钱逃出周家,原主的亲娘竟留了一大笔银子! 曲曼和云尚风也是好算计,这么多年竟没让原主知道一点风声!还处处苛待原主,真是可恶! 堂上安静片刻。 白丹琴开了口,“时候也不早了,该说的事也说完了,老爷咱们早些回吧!” “等一等!”曲曼站起身来,“那小女云璃与沐青的婚事……” 白丹琴沉了口气,“既然两个孩子缘薄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况且沐青身子确实欠佳,云璃也到了出阁的年纪,还请另择佳婿吧!” 周家这是铁了心要退婚! 曲曼咬咬牙,“亲家,璃儿的情况您也知道,要是退婚,璃儿还如何择婿啊!” 白丹琴看着面容憔悴的周沐青轻叹一口气,“青儿体弱多病,我也不想再让他为此事忧心,还望亲家看在同是母亲的份上多多担待!” “担待!哼哼!”一直轻轻啜泣的云璃抹干了眼泪,“说我们云家的女儿玩弄你们周家的儿子,那周沐青呢!” 云璃抬手一指,“他与云溪指腹为婚,先是休黜云溪与我定婚,现在又想休黜我!试问他可想过我的名声?” “昨日周沐青当街劫亲,劫的何人?”云璃挑唇苦笑着看向众人,“他劫的是云溪!你们一个个都责怪我上了轿,为何不置问他为何劫走云溪,若不是我在轿中,你们周家又当何论!” “疯了,简直是疯了!”纪芙蓉拍着桌子站起来,“亲家母,还不管教管教你的女儿!” “哼!要说管教,最应该管教的应该是他吧!”云璃指着周沐青眼底泛红眸光怨毒,“想废黜我没那么容易!大不了一拍两散!你毁我名声,也别怪我毁你!” 云璃狠狠一甩手冲着堂前的柱子就撞了过去。 这是要寻短见! 云溪吓的倒抽一口凉气。 周沐阳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掌将要撞上柱子的云璃击倒在地。 “璃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曲曼吓的飞扑过去。 云璃扑进曲曼怀里痛哭起来。 “够了!”周修泽拍案而起。 当初周沐青休黜云溪与云璃订婚,周修泽就狠骂了周沐青一通。 如今闹出劫婚的丑事不说,又要休黜云璃,还险些闹出人命,周修泽真是看周沐青都来气! “自己惹的祸事自己解决!”周修泽一甩拂袖愤然离去。 纪芙蓉挑着帕子掩着脸上的笑意,冲儿子媳妇使了个眼色,紧随周修泽出了正堂。 周沐阳马上牵了云溪的手出了周家。 回到周府,周修泽大发雷霆。 命周沐青一月内与云璃完婚! 芷菁苑满树梨花开的正好。 周沐青牵着云溪沿着碎石铺就的小路在园中散步。 “云璃倒有些心机,这一撞还真叫她撞进周家来了!” 云溪撇撇嘴,她就不知道嫁到周家有什么好,照现在的情形看,云璃就算嫁进周家,日后白丹琴和周沐青也不会善待于她。 “娘子想什么呢?”周沐阳摘下一朵梨花插在云溪发间。 云溪撇撇嘴,“我想逃出去逃不出,她还拼命挤进来!”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周沐阳凝着云溪的眸子。 云溪无奈地歪着头,合着昨晚说了那么多,周沐阳是一点没听进去! “你不是狐仙吗?想要离开为夫,又有何难?”周沐阳挑唇一笑。 何难,何难! 不就难在没了法术没没银子嘛! “哼!不跟你说了!”云溪一跺脚转身就走。 周沐阳伸身一拽将人搂进怀里,“好了!娘子不闹,为夫定会好好待你便是!” 云溪被周沐阳紧紧抱在怀里,那种酥麻酸软的感觉又来了! 完了,完了! 这一定就是动情的感觉! 若她也动了情,周沐阳是不是就是她的情劫? 云溪轻咬嘴唇,脑中又浮出祖母胸口那个可怕的黑洞。 她可不想尝试祖母说的那种痛不欲生的情伤! “放开我!”云溪用力挣出周沐阳的怀抱,“我才不要你对我好!你要是真心对我好,就放我离开周家!” 周沐阳踉跄两步稳住身子,眸光由疑惑变得失落。 “娘子就这般厌烦我?” “是!” 周沐阳挑唇苦笑,“好,很好!我放你走!” 云溪转身就向角门走去! 周沐阳抬手抓上云溪的手腕,“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何时?” 周沐阳忍着心口的刺痛,一点点将云溪拉回,“待为夫帮娘子拿回娘子应得的!” 第25章 爱要不要 十天时间眨眼就到。 用过早饭周沐阳和云溪就去了云家。 本以为还要跟曲曼争执一通,没想到曲曼倒换了张脸笑的格外灿烂。 正堂之上,周沐阳和云溪面前摆了十数张房契和地契。 “贤婿啊,这些就是云溪的嫁妆了!” 云溪咕噜咽了口口水。 这上面的房契地契少说也值十几万两银子! 她刚要伸手周沐阳在桌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岳母大人,是不是还有些没呈上来的?” 曲曼面色一僵,嘴角抽了两抽,“没,没有了!” 周沐阳轻轻一笑,“那麻烦岳母大人再问问岳父,看是否还有遗漏!遗漏的数量应该还不少吧!” 桌下周沐阳轻轻踢了云溪两脚,云溪立马反应过来,啪地一拍桌子,“别以为拿这点东西就能糊弄我,我娘留给我的可不止这些!” 曲曼心口一沉,当年贴身伺候陆霏霏的几个侍女早就让她打发走了,云溪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岳母大人,如若没有我家娘子的生母,云家能有今天的风光?事到如今你还想私吞我娘子的嫁妆,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 云溪眼角的朱砂痣微微动了动! “就是,二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娘给我留了多少嫁妆,想拿这点东西糊弄我,没门!”云溪小腰一叉,眼珠瞪的溜圆! “那恐怕是老爷点错了,我这再去问问!”曲曼捂着心口溜了。 眼看曲曼带着侍女走远云溪扯扯周沐阳的衣袖, “哎,我娘到底给我留了多少嫁妆啊!” 云溪很好奇怎么周沐阳一个外人,比原主这个亲闺女知道的还多。 周沐阳微微一笑,轻轻刮了下云溪的小鼻子,“你啊,还自称狐仙呢!连你娘给你留了多少嫁妆都不知道?” 云溪摇摇头。 “那你可知道你娘是什么人吗?” 云溪又摇摇头。 周沐阳眼底涌出一抹心痛,摸了摸云溪的头,“哎,看来云家没人告诉过你关于你娘亲的事吧!” 云溪点点头,“是啊,我连娘亲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周沐阳越发心疼,“你的娘亲可是相当了不起的人物!” “哦?真的?”云溪惊呆了。 周沐阳点点头,打怀里摸出一个卷轴,见四下无人迅速将卷轴展开。 卷轴上画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看年纪约摸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容与云溪有七八分相似。 旁边还写了一排小字:寻城安陆国公三小姐陆霏霏…… “这,这是寻人的告示!”云溪大惊,“寻的是,是我娘亲?” 周沐阳点点头,“你可知陆国公是什么人吗?” 云溪纵使一直在丹罗岛上修炼,但人间的事还是听哥哥姐姐们说过不少的。 能封公的都是相当了不起的人了! “陆国公曾建下汗马功劳,陆家在京城可是响当当存在!论家势要说富可敌国也未尝不可。”周沐阳说。 “你这个哪里来的?” 云溪伸手要摸,周沐阳又把卷轴揣回怀中, “此次爹爹绕行京州带回来的!”顿了顿周沐阳又说,“你娘若是陆国公府的三小姐,嫁与你爹带来的嫁妆你说能有多少?” “区区十几间铺子,几十亩地就想糊弄娘子,那可不行!” 云溪眨眨眼,努力消化着这个劲爆的消息。 突然她耳朵动了两下,“曲曼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我爹!” 话音刚落入厅的青石路上云尚风和曲曼一前一后急急走了进来。 周沐阳起身向云尚风躬了躬身,“给岳父大人请安!” 云溪也赶紧福了福身。 云尚风擦擦额头上的汗干笑两声,“不必多礼。” 两人坐定,周沐阳又说到,“岳父大人,这是岳母大人清点出来的娘子的嫁妆,不过数量上还相差不少啊!” 云尚风瞄了曲曼一眼,刚刚来的路上曲曼放了狠话,要是他敢把所有嫁妆拿出来,就要与他合离! 云溪要走嫁妆已经扯了一大块肉走,要是曲曼再合离,那就是釜底抽薪,云尚风这个靠着女人起家的买卖也就所剩无几了。 定定心神,云尚风又是干笑两声,“不知贤婿觉得还差多少?” 周沐阳看看桌上的房契地契撇撇嘴,“这些不过十分之一吧!” 云溪暗暗吐了口气,陆国公家的小姐果然财大气粗。 要是按十分之一算,那她的嫁妆少说也得有百万余两! 天呐,百万余两啊! 云溪一下子感觉自己飘入了银票的海洋! 要是把亲娘给的嫁妆都拿回来,别说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就是她想上天入地都没问题啊! “贤婿说笑了!整个云家产业几何,云溪应该清楚,哪里会有那么多呢!”云尚风说到。 云溪眨眨眼,还别说,云府有多少产业她可真不清楚。 单说在浮雨城中的她都不知道哪些卖珠宝的铺子是她家的。 周沐阳微微一笑,“岳父大人,云家经营玉器珠宝二十余年,自打云溪生母与岳父大人成亲,云府一跃成了浮雨城仅次于周家的商户。至于云家到底有多少家产小婿私下打听过,除了城中一十六间商铺外,其它城镇的云记玉器珠宝也有百余家,田产更是数之不清!岳父大人每月收缴的租子也不止数万两吧!” 云尚风快速眨着眼,冷汗冒了一茬又一茬。 周沐阳把他的家底摸的一清二楚。 要不是刚刚清点过云溪的嫁妆,他自己或许都没这么明白。 “爹,云家全靠我娘带来的嫁妆起家,我不足周岁,你就纳二娘为妾,将我娘生生气死!如今又伙同二娘想方设法克扣我的嫁妆你就不怕有报应吗!”云溪一挽袖子索性撕破脸了。 曲曼向来最忌讳别人提她曾经为妾的事当下就反了脸,“你娘带来的嫁妆是不少,可我嫁入云家也带了不少嫁妆来,当初你娘给你留下嫁妆,即无凭亦无据,如今你张嘴就来,我与你爹念在周家下了重聘已然倾囊而出,你还在此咄咄逼人!我看你就是狗仗人势!你的嫁妆就这么多,爱要不要!” 第26章 假假真真 云溪撸起拂袖一脚踏在鼓凳上,指着曲曼的鼻子吼到,“好哇!这是要耍无赖了是吧!” “哎哟!”曲曼一惊,“你,你,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跟个山野匹夫差不多,哪有女儿家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云溪挑唇一笑,一口啐在地上! 粗鲁的举止让曲曼和云尚风都大开眼界。 反正也撕破脸了云溪叉腰又跳脚,“曲曼!今日如若不将我娘留下的嫁妆拿出来,我跟你们没完!” “反了反了!”曲曼气的发抖,“老爷,好歹她还是妾身带大的,你看看她,冲妾身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云尚风也被云溪泼妇一样的架势惊呆了。 怎么嫁云周家几个月,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 “老爷,她这就是狗仗人势,有周家撑腰,连父母都不放在眼里了!”曲曼红着眼圈,“你看看她哪里还有丁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放屁!”云溪一拍桌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妾室我爹的填房,以前在府里叫你声娘是怕我爹为难,你看看你,三从四德你懂得哪一样?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你,你,我打你个不敬尊长的东西!”曲曼一抬手打过来。 周沐阳攥住她的手腕就把人推了出去! 曲曼后退几步撞到桌上,一张脸气的唰白。 “岳母大人,娘子已经嫁进周家,就是周家的人,打我周家的人,岳母大人还需惦量惦量!” 曲曼捂着胸口脸上白一阵青一阵,她肠子都悔青了,当初要是狠心掐死这个小畜生,今日哪还有这许多麻烦。 云溪撸撸袖子,这段时日在周家可把她给憋坏了。 如今拿回嫁妆就能拍屁股走人,索性释放了天性,这感觉真是太爽了! 她几步走到云尚风面前,“爹,当初我娘带了那么多的嫁妆嫁与你,云家这许多家产哪一样与我娘无关!若不是得我娘相助,云家会有今日的光景,你背弃我娘纳曲曼这个刁妇为妾,生生将我娘气死,还任由刁妇霸占我的嫁妆,你可还有良心吗!” 云尚风被戳中痛处,气的吹胡子瞪眼,“反了,反了,你,你,你从何处听得这些谣言!” 谣言? 云溪冷笑一声一拍桌子俯身上前,“爹既然说女儿说的全是谣言,你敢对天发誓吗?” “有,有何不敢?” “那好!那就请爹爹对天发誓,你与曲曼不曾侵占女儿半点嫁妆,如若有……”云溪死死盯住云尚风的眼睛,“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 云尚风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这还是他的亲生闺女嘛,竟让老爹赌咒,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怎么?害怕了?”云溪叉着细腰,唇角带上一抹挑衅的笑。 “疯了,这丫头指定是疯了!”曲曼狠剜了云溪一眼,赶紧扶住快被气死的云尚风。 “你给我闭嘴!”云溪一撸袖子,“爹,不过就是发个誓你都不敢!凭什么让女儿相信我娘只留给我这么丁点嫁妆?” 云尚风看向堂外,如今晴空万里,他就不信了,发个誓还真能下来雷不成! 他刚要起身,曲曼把人按下递了个眼色。 刚刚一翻争吵着点叫她失了理智,她们夫妻差点着了云溪的道。 定了定神曲曼缓缓站了起来,“云溪,既然你说这些与你娘留给你的嫁妆不符,拿出证据来!字据,人证你有一样,我二话不说,照数给你!” 曲曼就不信她拿得出来,当年陆霏霏的两个贴身侍女一个被她卖给了乡下农户没几年就被婆家打死。 另一个被她毒哑卖去青楼,十多年的光景怕是早就死的连个渣都不剩了! 刚占了上风,就被曲曼压了下来。 再一看曲曼得意的样子,云溪就知道她是料定了她拿不出证据! 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周沐阳凑上前轻声说到,“娘子,既然岳母大人要证据那就给她吧!” 云溪一抬眼唇角抽了两抽。 这人是不是傻? 要是能拿得出证据还用得着故意把曲曼和云尚风气的上头? “怎么了娘子,快把证据拿出来啊!”周沐阳剑眉微挑一脸笃定。 云溪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让她拿,她拿啥啊! “娘子,快把岳母的亲笔书信拿出来啊!”周沐阳说着手就探进云溪袖中,再拿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张泛了黄的纸张,“想必岳父大人也很想再见岳母大人的字迹!” 周沐阳坏坏一笑,将书信放到了云尚风面前。 亲笔书信? 周沐阳在搞什么! 万一被云尚风看出点纰漏可就遭了! 云尚风将信将疑展开纸张,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从哪来的!” 周沐阳转身冲云溪挑了挑眉,“娘子,岳父大人问呢!” 从哪来的?云溪一愣,她怎么知道从哪来的? 云溪眨眨眼咽了口吐沫,“呃……这,这自然是我娘留给我的!” “是岳母大人留给娘子的!”周沐阳眉眼含笑地说。 “这不可能!”曲曼一抢过书信,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陆霏霏死的时候云溪还是个不足两岁的孩子,若有这种东西,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老爷,这肯定是假的,找张老旧的纸张,再找个笔迹差不多的人写上去!我算是看出来了!”曲曼一把将书信掷于地上,“如今你有周家为靠,为了夺取云家家产真是费尽了苦心!” 曲曼快步走到周沐阳身边,“贤婿,你有所不知,云溪生母去世时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如若真留下什么字据我怎会不知,贤婿你可不要被她哄骗了!” 周沐阳弯腰拾起泛黄的书信,轻轻拂着上面的灰尘,“岳母大人所言极是!” 再一抬眼,周沐阳面无表情盯住云溪,“娘子,岳母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不妨说说这字据是如何到你手中的吧?” 我去! 云溪心头一惊。 这是反脸了吗? 反转的也太突然了吧! “娘子……说说吧!”周沐阳一步步走过来,将书信递过来。 云溪盯着书信,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吧她总得说个一二三出来! 可她说啥呢? 不接吧,就证明她刚刚说的都是谎话。 那她不就成了哄骗周沐阳,又想坑娘家一笔的奸人了? 可恶! 云溪暗暗攥紧拳头! 她竟不知不觉着了周沐阳的道了! 第27章 玉佩 怎么办!怎么办! 云璃恨不能把周沐阳按在地上狠捶一顿! 看他唇角那抹得意的笑容云溪就气的不行,他似乎对她现在这个表情很是满意呢! 冷静冷静! 云溪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把原主的记忆从小到大快速过了一遍。 有了! 云溪眼角的朱砂痣微微一动,立马抬起头来,“是我娘的贴身侍女交给我的!” “你胡说!”曲曼当即反驳。 “我没胡说!就是我娘的贴身侍女给我的!”云溪这么说可不是没根据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从小到大云府就没一个陆霏霏的贴身侍女。 细细一想就知道一定是曲曼把人都打发走了。 “原来是亲岳母的贴身侍女,这也合情合理啊!”周沐阳笑眯眯走了过来。 云溪尚了他个大白眼。 “你娘的侍女早就出了府,现下是生是死都未可知,更何况你根本不曾见过她们二人,又怎么知道给你书信的就是你娘的侍女?” 打死曲曼也不会相信会是那两个贱人给了云溪书信。 按理说,那两个贱人早该死了才对。 “你这么肯定,是不是你当年对她们做过什么?”云溪反问。 见曲曼语塞,云溪挑唇笑笑,“我与我娘生得七八分相似,就算我认不得她的侍女,她的侍女总认得我的!” “那又如何!”曲曼一梗脖子,“有本事你唤得她们出来,我便信你的!” “娘子,不知交给你书信的人现在何处?”周沐阳不动声色牵上云溪的手。 一个光滑的硬物递入掌心。 什么鬼?云溪细细摸了摸,好像是枚玉佩!心头一动,她立马把玉佩举了起来,“人在何处我不便说,但她给我留下了这样东西!” 云溪手中的玉佩一看就是名贵之物,通体白皙,泛着油脂一样的光泽。 玉佩边上是两条头尾相接的鲤鱼,中间有个陆字,竟还是可以旋转的。 不说这块玉佩的价值如何,就这雕工当今世上都难得一见。 曲曼和云尚风一看这块玉佩顿时傻了眼。 这正是陆霏霏当年的随身之物。 “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曲曼上手要抢。 云溪一缩手藏到身后,“自然是我娘的侍女交于我的!” 见曲曼神色慌张,云溪挑唇一笑,“她早料到你二人不会这么轻易把嫁妆交到我手上,自然要拿出点东西给你们看看!” 云尚风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走到曲曼身旁扯扯她的衣袖。 曲曼一甩手狠瞪了他一眼。 “这样的玉佩也不是做不出,就算中间带着陆字又怎么样!” 云溪扯扯唇角翻了个白眼,“你别告诉我,这玉佩你从来没见过!” 曲曼一回神,“对啊,没见过啊,我跟你爹从来没见过这块玉佩!谁知道是何人之物!” 周沐阳微微一笑,“许是岳父岳母年岁大了想不起来!” 说着周沐阳从怀里把那个卷轴又掏了出来,“不过我这有件东西想给岳父大人一看!” 云尚风一惊,紧盯着周沐阳手中的卷轴。 曲曼也想凑上去看,周沐阳故意一偏身子将她挡在身后。 卷轴在云尚风面前缓缓展开,云尚风脸色顿时变得唰白。 这个表情周沐阳很是满意,缓缓收了卷轴揣进怀中。 “岳父大人,娘子的嫁妆到底有多少,给还是不给,小婿觉得你应该心中有了决断吧!” 云尚风抬起哆嗦的手,抹了把额上的汗,他与陆霏霏成家这么多年,竟不知陆霏霏竟是国公府的三小姐。 “贤婿借一步说话!”云尚风将周沐阳拉到一旁,用仅可两人听闻的声音说到,“这卷轴可给云溪瞧过?” 周沐阳抿唇一笑,“不曾!” 云尚风松了口气,“只要小婿答应为父一件事,所有嫁妆一分不少今日全部交到你们夫妻手上!” 周沐阳了然一笑,“岳父大人请讲!” 云尚风指着卷轴,“只要你把这个交于我!” 周沐阳故做为难,“这是家父从京城带回的东西,我也是偷偷拿来一看……” 云尚风看看云溪,“小婿,你看你岳母虎视眈眈的,我要是把嫁妆都给了溪儿,她不得挠死我啊,你就可怜可怜我,把这个给我,好歹也有个交待!” 周沐阳盯着云尚风看了许久,眼看一行老泪就要落下,才开了口,“行吧,这个就给岳父大人!” 拿到卷轴,云尚风如释重负抬袖擦了擦泪,“闲婿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溪儿的嫁妆拿出来!” 云尚风说罢大步出了正堂。 曲曼一看也急急追了上去! 不消一盏茶的工夫,云尚风就带着几个下人搬了两个朱漆的大箱子回来。 “贤婿,这里就是溪儿的嫁妆了,你们看看!” 这么多! 云溪当时就惊呆了。 周沐阳也不客气直接把箱子打开。 “这,这么多!”云溪擦擦口水。 周沐阳抿唇一笑,盖好箱子,“时候也不早了,就不多叨扰岳父大人了!” 一个眼神递过来,云溪赶紧福了福身。 云尚风目光哀怨地看着两大箱子家产抬出云府,那可是云家的半壁江山啊! 出了云府。 下人将两个大箱子抬上马车。 周沐阳和云溪一前一后坐入马车。 “嫁妆到手了,我说过放你走,就绝不食言!” 沉浸在暴富中的云溪差点把这茬都给忘了,她一抬眼正迎上周沐阳认真冷清的目光。 “真,真放我走?” 周沐阳挑挑眉,“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云溪垂下长睫,“这个玉佩……” 周沐阳唇角微挑似笑非笑,“你喜欢就留着吧!” 云溪微微皱眉,“我是说,你真的找到我娘的贴身侍女了?” 周沐阳抿抿嘴,“当然!” “那她在哪?你还知道些什么?”云溪问到。 她突然对原主的身世产生了浓浓的好奇,不为别的,就因为在陆霏霏的这块玉佩上,她竟感受到了一丝来自狐族的灵气。 周沐阳刚要说话,车身突然一阵猛晃。 云溪耳朵一动,猛地抱住周沐阳,与此同时一把明晃晃的简从窗口刺入,剑锋贴着周沐阳的右臂刺了过来。 周沐阳迅速做出反应,一脚踹穿了马车右侧。 第28章 忘尘散 哐!的一声巨响,一个人影跌落在地。 周沐阳纵身跃出马车,狠狠在马屁股上给了一下。 马儿飞奔起来,云溪扒住破损的车框向外张望。 周沐阳已然被五六个黑衣人团团围住,同行的十多个下人倒了一地。 拉着嫁妆的马车也已不知去向! 一定是曲曼红了眼心生歹意! 云溪看着手无寸铁的周沐阳与几个执剑抄刀的黑衣人缠斗,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沐阳……小心” 周沐阳躲过一剑,一掌击飞一个黑衣人。 一转头就看到趴在马车中探出小脑袋的云溪。 “沐阳……小心啊!” 周沐阳一挑唇,回身就是一脚,将逼近身侧的黑衣人踹飞。 又是三拳两脚,黑衣人尽数倒地。 车中云溪堪堪松了口气。 这时马车猛地一颠将她半个身子颠出车外。 “啊!”云溪惊叫一声想要攀住点什么已经来不及。 眼看整个人就要被甩出车外摔个半死,周沐阳一路狂奔而至将人稳稳接住,身子顺势一旋,轻轻将云溪放落在地。 “吓坏了吧,有没有伤到哪?” 周沐阳一脸紧张地上下打量着云溪。 云溪小脸飞上一抹绯红摇摇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周沐阳右臂上一片刺目的赤红, “哎呀,你受伤了!” 周沐阳一把捂紧伤口,攥紧她抬起的小手,“一点小伤不碍的,先回府再说。” 两人悄悄回到周府,秘密把宋同和唤来。 云溪遣退下人将房门栓好。 周沐阳褪下上半身的衣裳,露出受伤的右臂,伤口处竟已然淌出了黑血。 云溪一惊,这是中了毒! 果然宋同合脸一沉说到,“何人如此歹毒,还在剑上淬了毒!” 周沐阳沉着脸一言不发。 宋同合赶紧打开药箱,取出瓶药粉撒到伤口上。 顿时伤口处腾起一股白烟,周沐阳额上也冒了细汗。 “还好不是什么剧毒,只是这种毒……”宋同和盯着伤口欲言又止。 “放!” 宋同合眨眨眼,“是关外一种叫忘尘散的毒!” “忘尘散?”周沐阳剑眉微收。 宋同合点点头,“此毒不至要人性命……只是……” “只是什么?”周沐阳追问。 “只是不可再动恋尘之心!”云溪缓缓说到,“这种毒不要命,可如若动了恋尘之心……则会痛不欲生!” 宋同和点点头,认真地打量起云溪来。 周沐阳看向宋同和,从他的表情就知道云溪说对了。 “那可有解毒之法?” 宋同和轻叹一口气摇摇头,“此毒无解。” “并非无解!”云溪抓起周沐阳的胳膊沉了口气,俯身吸起伤口里的血来! “啊……” 周沐阳大喊出声。 宋同和惊诧地看向周沐阳! “看什么,有本事你也来试试!”周沐阳翻了个白眼,额上冷汗直流。 这种痛竟似千丝万缕的倒钩由心头剥离一般,什么叫痛不欲生他算是体会到了。 “啐!”云溪啐出一口污血。 周沐阳总算缓了口气。 不等他回过神,云溪又俯下身…… 就这么接连吸了十几口,直到吸出的血液变得鲜红,周沐阳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已经疼的虚脱。 云溪吐净口中残血看向宋同和的药箱,“堂堂世医,竟连寻常的药物都没有!” “不知二夫人想要何药!”宋同和一脸恭敬地凑上前。 “可有朱砂?”云溪问到。 “有!我这就回药堂取来!”宋同和说着就往外跑。 “一并取些硫磺!对了,再来瓶烧酒!” “得嘞!” 宋同和边跑边琢磨,朱砂硫磺都是至阳之物,再配上烧酒这小娘们下手可够狠的。 一柱香的时间,宋同和把朱砂硫磺烧酒放到桌上。 云溪拿起烧酒就往到周沐阳的伤口上浇。 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周沐阳咬紧牙根硬撑。 “想叫就叫呗,也没人笑话你!”云溪抿唇一笑抄起朱砂撒了上去。 “啊……” 周沐阳一声惨叫,芷菁苑中鸟雀扑棱棱尽数惊飞。 “晚上再用硫磺蒸一下伤口,三五天应该就没问题了!”云溪拍拍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用硫磺蒸还会不会疼啊!”周沐阳半死不活地扯住云溪的衣袖。 “现在吃点苦总比疼一辈子强吧!”云溪忍着笑,用袖口给周沐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娘子,看在为夫受了这么多苦,你就不多安慰我一下嘛!”周沐阳拉上云溪的小手。 “就该让你多疼一下才好!”云溪猛抽回手脸腾地一红,“我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炭盆!” 说完逃也似地走了! 屋门刚关上,宋同和一脸贱笑凑到周沐阳耳旁,“你小子这回捡到宝了!这个云溪确实不简单!” “还用你说!”周沐阳一脸得意地挑挑唇角。 可他答应过云溪,拿回嫁妆就放她出府,想到这周沐阳突然捂着心口闷哼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宋同合一脸紧张地盯着周沐阳,等看清他捂的地方后一挑唇角笑起来, “看来你小子这次是真动情了!” 周沐阳猛白了他一眼,“是啊,我是动情了,所以……” 周沐阳眼睛一眯冲宋同和招招手。 宋同和附耳上来两人一通嘀咕。 “你真决定这么干?”宋同合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周沐阳眸光笃定,“就这么干!” 几日后。 云溪给周沐阳的伤口换了药,撒上朱砂周沐阳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真的不那么疼了!”周沐阳开心地看着云溪。 云溪抿唇一笑,“当然了,也不枉我天天这么伺候你!” 周沐阳猛地握住她的手,“娘子,丢失的嫁妆……找到了!” 云溪心头一颤:“这么快?” 周沐阳点点头,“劫走嫁妆的人也抓住了!” 云溪略有失落的点点头,“是不是曲曼?” “并不是!” “那是何人?”云溪问。 周沐阳并不回答,只是将云溪的又手握紧。 “娘子……为夫说过,嫁妆找到就放你出府!用过午饭,我就带你去拿嫁妆!” 云溪垂头低语,“不,不着急。” “娘子……为夫看得出,你心里有我你担心我,能不能……不离开我?” 周沐阳一双眸子清透的如同暗夜里的星辰。 云溪凝视片刻急急避开。 第29章 别院 云溪心里慌的不行,她真的对周沐阳动了情吗? 她真的担心他了吗?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周沐阳看她纠结的样子,挑起一抹浅笑,“那日娘子见我被人围攻险些从马车坠下,见我受伤又亲自为我拨毒疗伤!我知道娘子心里有我!” 有他? 云溪吓的缩回手,“不,不是的!我,我是为了嫁妆,对!为了嫁妆,你是帮我要嫁妆才受伤的,我,我不能坐视不理!” “是吗?仅仅是为了嫁妆?”周沐阳眸光暗淡。 云溪重重点头,“对!就是为了嫁妆!” 一定是为了嫁妆! 她怎么会对周沐阳动情呢! 他那么坏!又风流成性! 可是…… 云溪咬咬嘴唇,似乎有些不确定。 跟周沐阳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他似乎并没有原主记忆中那么坏! 哎呀! 云溪猛拍几下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我不逼你!”周沐阳整好衣袍站起身,“一会嫁妆交到你手中,要走……要留,都随你!” 城郊一间破庙中。 云溪看着满满两箱嫁妆发呆。 “娘子要不要清点一下!看看少了什么没有?”周沐阳柔声问到。 云溪摇摇头,“不用了!” 云家半壁家产,就算云溪挥金如土,这一世也吃穿不愁。 少那么一星半点,确实不必费事清点。 “娘子,可想好去何处安身了吗?”周沐阳又问。 云溪摇摇头。 “周家在西郊有处别院,娘子若不嫌弃可去那里安置。” 云溪长出一口气,抬眼望着周沐阳,不知怎的就点了点头。 一柱香后,马车停在周家别院门前。 云溪落车一看,嘴角就扯了扯。 周家还真是财大气粗,一个别院都这么气派。 周沐阳抬手拍拍门,马上就有一个驼背老翁开了门。 驼背老翁不知多大岁数了,满头银发,走路都是颤巍巍的。 见到周沐阳倒是开心的不得了,“哎哟,二少爷啊!您怎么来了?” 周沐阳冲老翁拱拱手,“福伯,您老身子还硬朗吧!” 福伯咧嘴一笑,露出仅剩的几颗牙,“好啊,拖了周家的福,让我这把老骨头在这里养老,有吃有喝的还有什么不好的!” “哟!这位娘子生得好俊俏,可是二少夫人啊!”福伯笑着冲云溪笑笑,“老奴早就说,二少爷待我们这些下人最和气,日后指定有福气!” 周沐阳抿唇笑笑,“福伯,我家娘子想在这里住些时日,还得劳烦您给安排个屋子!” “哦!”福伯哆嗦着把门敞开,“快进来,快进来,东边的清荷苑荷花开得正旺呐,看少夫人就是好性子的人,住那错不了!” 说着福伯赶紧遣了几个老妈子去打扫屋子。 一路走到清荷苑,满院子里没有一个年轻的仆人。 “这里怎么都是些老妈子和上了年纪的家丁啊!”云溪问到。 周沐阳微微一笑,“这是周府的规矩,侍女到了花信之年,家丁到了而立之年若未嫁娶就会一直在府上留用,等岁数再大些就会分到别院去干些轻松的活计养老!” 云溪淡淡一笑,没想到周家的人倒还有些人情味。 很快一行人到了清荷苑,清荷苑满院翠绿,如置林间。 院子当中一口不算太大的小池塘中荷叶铺满水面,朵朵莲花开得正旺。 “娘子,那边就是住的地方了!” 顺着周沐阳手指的方向一间隐在树从中极其雅致的屋子出现在视野中。 入门一看云溪更是喜欢,门厅处摆着一张低几,几个蒲团,几上一鼎香炉缓缓冒着轻烟。 墙上几副字画全是出自名家之手,坐在蒲团上敞开大门就能欣赏到池塘内的景色别有一翻竟境。 “这里不常有人来住,东西简陋了些,不知娘子是否嫌弃!” 云溪挑唇一笑,“就这炉中的沉香也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还说简陋!” 她还识香! 周沐阳眸底微动,她到底还会些什么?周沐阳真是越发好奇了! 当晚月色静逸。 云溪拖腮坐于正厅矮几前品着茶。 看着香炉中缓缓飘出的轻香,脑中不由冒出个念头。 不知道周沐阳那个家伙在干什么! “二少夫人是不是想二少爷了?”一旁的刘妈问到。 “没,没有!”云溪坐直身子猛喝一口茶,却是洒了满身。 她胡乱地擦拭身上的水渍,全然不知道映在刘妈眼中的自己有多慌乱。 刘妈抿着笑却不说破,“洗澡水备好了,二少夫人沐浴过早点歇息吧!” 云溪一脸窘态站起身,臊红着脸钻进浴堂。 往温水里一躺,云溪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这时,一道水注顺着头顶缓缓浇下。 云溪猛坐起身,见是刘妈眸中的光微微一暗。 “吓着二少夫人了?”刘妈执着水瓢有些不知所措。 “没,没有!”云溪躺回水中。 刘妈抓了把皂角粉撒在云溪乌黑的长发上轻轻揉搓,“少夫人头发真好,奴家想起一句诗!”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两人异口同声念了出来。 “少夫人也知道这句诗啊,奴家年轻时常伴几个少爷读书,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不少!” 云溪翻身坐起,“那你也陪沐阳读过书吗?” “当然读过!” “那他……” “少夫人一定想问二少爷是个怎样的人吧!” 云溪脸颊微红点点头。 刘妈舀一瓢水一边冲着云溪的秀发,一边说到,“不管外面人怎么议论二少爷,我们这些下人都觉得三个少爷里二少爷最好。” “为什么呢?”云溪又问。 “大少爷自小倍受老爷夫人娇宠,三少爷跟三夫人性子一样,不喜热闹,只有二少爷跟我们这些下人最亲近。”顿了顿刘妈继续说到,“二少爷十五岁那年,一天夜里府上一个下人得了急症,那天正好是大夫人的寿宴,下人们都不敢去请郎中,怕冲撞了主家,是二少爷出府寻了郎中回来求了那个下人一命!” “真的?”云溪若有所思地眨眨眼。 刘妈淡淡一笑,“二少夫人,那个下人就是我啊!要不是二少爷,我哪能活到现在呢?” 直到躺床上,刘妈的话还萦绕在云溪耳边。 周沐阳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溪翻来复去无法入睡。 为什么外人眼里和周家下人嘴里的周沐阳截然不同?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呢? 第30章 相思 窗纸泛白,云溪从床上翻身坐起。 这一夜她到底在干什么! 云溪气愤地狠抓了几把头发,她竟然一整夜都没睡着。 满脑子都是周沐阳那个浑蛋,这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云溪从身下摸出个东西,拿到眼前一看眸子顿时亮了!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一定是因为这个东西她才一直在想周沐阳的! 看着手中的玉佩云溪终于坦然地笑了。 一定是因为这个! 云溪闭上眼静静地感受来自玉佩上那一丝淡淡的狐族灵气。 她一定是太想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才会总是不停地想起周沐阳! 一定是这样! 唰唰唰! 院中传来一阵轻响! 云溪眸光一亮,翻身下床不及穿好鞋就冲到了院中。 微风拂过,几只早起的雀鸟在细柳枝头跳来跳去。 “原来是鸟!”云溪眸光瞬间暗淡下来。 正午时分。 云溪拖着腮看着桌上的饭菜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拿着汤匙舀起一勺羹汤又缓缓倒落碗中。 往复几次连一旁的刘妈都看不下去了。 “少夫人,饭菜是不是不合口味啊!” 云溪看着盘中的鸡鸭也提不起半点食欲。 刘妈掩唇一笑,“我看呐这桌饭菜是少了点味道!” “嗯?少了什么?”云溪懒懒挑起眼皮! “少了二少爷的味道呗!” 云溪顿时臊的满脸通红,当!的一声把汤匙掷入碗中! “我,我才没有想他!刘妈你不要乱说!” 刘妈掩唇笑而不语。 这时院中传来噗通一声,云溪慌忙冲出门去,见是只青蛙跃进池塘又耷拉着脑袋坐回桌前。 刘妈暗暗叹了口气。 才至午时,只要院中一有声响,云溪都会跑出去看,每每失望而归。 已经这样往复十数次了,刘妈都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透,这不是思念一个人又是什么! “二少夫人,若是胃口不好,一会老妈子陪您去院中走走?” 云溪沉了口气,“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沿着院中的石子小路,云溪越走心里越恼! 整整一天了周沐阳竟然都没过来看她一眼! 就算今后各自天涯,看在为他治伤拨毒的份上,也应该过问下她住的习不习惯嘛! 成天一口一个娘子叫的怪亲的! 这会倒不见人影了! 越想越气,云溪顺手薅了根柳条在手里撕扯。 “看来外人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就是个风流成性的家伙,什么娘子,什么动情,都是装的!” “哎呀!” 云溪光顾低着头,猛地撞到了个什么东西。 抬头的一瞬间,云溪大张着嘴巴呆住了。 周沐阳伸手抓住云溪的手腕,将快要跌倒的人儿拉入怀中。 “谁惹娘子生气了,看把我娘子气的,小脸都红了!” 云溪一张脸烧的滚烫。 “娘子刚刚在说谁风流成性,动情啊什么的?” 云溪猛地从周沐阳怀里挣脱,脚下一滑又跌入他的怀中。 天啊! 云溪咬紧下唇,不要这么惩罚她好吧。 再这么下去她真要刨个地缝钻进去才行了! “娘子没事吧,怎么站都站不稳?”周沐阳将人捞在怀中抱稳。 “我,我没事!”云溪实在不敢跟周沐阳靠的这样近。 她受不了周沐阳身上的温度,更受不了他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每每靠的这样近她都会浑身发软的昏倒。 完了! 这种感觉又来了! 太阳好刺眼! 云溪眯着眼,看着阳光下周沐阳朦胧的脸,身子一软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沐阳摇摇头将人打横抱起。 “真是的,动不动就晕倒了,还说自己是狐仙,狐仙会这么容易昏吗? 回到屋中, 刘妈见周沐阳抱着昏倒的云溪急急迎出来,“哎呀,二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郎中过来瞧瞧!” 周沐阳微微一笑,“不碍的,她身子弱,总这样!” “哎呀!”刘妈急的直跺脚,“总这样可怎么行呢,二少夫人早饭午饭都没吃多少,这要是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可怎么好!” “刘妈,你说二少夫人怎么了?”周沐阳眸底一亮。 “茶不思饭不想的啊!二少爷你是没看见,二少夫人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早饭就吃了小半碗粥,午饭几乎就没动几口!” 周沐阳沉了口气,“是不是饭菜不合她的胃口,她喜欢吃鸡鸭!” “就是鸡鸭啊,二少夫人一口没动!” 周沐阳看向云溪,昏厥过去的她像只安静的小猫。 “二少爷,老妈子觉得二少夫人是想您了!” “想我了?”周沐阳眸子亮如灯盏。 刘妈点点头,“老妈子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这一大天,但凡院里有点动静二少夫人就跑出去看,每每又失望而归,你说,她在等什么?” 是在等他吗? 周沐阳凝上云溪纤长的睫毛。 可要是在等他,她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他,离开周府。 她到底在怕什么? 月上柳梢。 云溪才缓缓睁开眼睛。 “娘子!” 周沐阳低醇的声音响起,云溪惊的弹坐起身,周沐阳就在床边坐着,还捧着她的小手。 云溪老脸一红,将手抽了回来,“你,你怎么在这!” 周沐阳呶呶嘴,“没办法啊,娘听说你搬来别院住了,把我也赶出来了!” “什么!” 周沐阳像个孩子趴在云溪身侧瞪着墨玉般的眸子,“娘子,为夫现在也是无家可归了,还求娘子收留!” 收留! 云溪嘴角抽了两抽,“你的意思是你也要住到这里来?” 周沐阳点点头,“是啊,不然为夫就要流落街头了!” 云溪脸颊一热,心中竟有些许欢愉。 可她不是想着逃离周沐阳才对吗? 这欢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猛地,云溪想起那块玉佩,顺手掏了出来,“也好!正好给我讲讲这块玉佩!” 周沐阳将玉佩接过,握在掌中把玩一番,“你真想知道?” 云溪点点头,“当然,这玉佩不是我娘的贴身之物吗?” 周沐阳沉了口气,“那你是想去国公府认亲吗?” 云溪摇摇头。 周沐阳长出一口气,万分认真的说,“那为夫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第31章 守护 “为什么?”云溪问到。 周沐阳将玉佩塞回到云溪手中,将人从床上拉起还不忘轻刮一下她的小鼻子。 “先用晚饭,用完饭再告诉你。”周沐阳推着云溪坐到桌前,“小厨房做的都是娘子爱吃的!再晚一会醒来,饭菜都要凉了!” “红闷鸭掌,鸡绒羹,翠玉鸡丝,过油鸭舌……怎么都是鸡鸭啊!”云溪一样样报出菜名。 周沐阳抿唇一笑,“娘子爱吃啊!” “那你呢?” 周沐阳夹了只鸭掌到云溪碗中,宠溺地说到,“娘子爱吃什么,为夫就爱吃什么!这可都是我叫小厨房新学的菜式!娘子快尝尝!” 云溪心中涌起一股温柔舒缓的热浪,这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很特别,像是温泉在心头缓缓流淌,又像是整颗心被一种特别柔软的力量包裹着。 “娘子想什么呢?”周沐阳见云溪低着头一动不动,拖着鼓凳坐来旁边。 “没,没什么!” 云溪慌忙夹起鸭掌塞入口中, “嗯……”瞬间云溪眸子就亮了,“这个真好吃!” “好吃吗?娘子喜欢?”周沐阳唇角轻扬。 “嗯嗯嗯!喜欢!太好吃了,你也尝尝!” 云溪连夹了个鸭掌递到周沐阳嘴边。 周沐阳一愣,张嘴叼住鸭掌。 她竟然喂他吃东西! 她喂他了! “这个也好吃,你也来一口!” 一块鸡肉又塞进周沐阳嘴里。 “还有这个,味道也不错呢!”云溪不停往周沐阳嘴里塞着菜。 猛一回头,周沐阳嘴里塞的满满两个腮帮都鼓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啊!” “呜……呜……” 周沐阳想说他不是不吃,是没来得及吃! “不好吃吗?”云溪问到。 周沐阳摇摇头甩开腮帮咀嚼起来。 云溪看他一口口咽下,这才笑起来,“这才乖嘛!” “可不是!晌午二少夫人还没胃口呢!”刘妈别有深意地一笑。 云溪脸攸地红了,“我,我这不是饿了嘛!” “两餐没吃好,自然是饿的,不过我看呐有二少爷在这,二少夫人可不会再没有胃口了!”刘妈话里有话。 云溪哪能听不出来,她瞄了周沐阳一眼赶紧低下头。 晚饭后。 周沐阳命刘妈泡了壶清茶,两人坐在前厅蒲团上赏荷。 几杯清茶下肚,也差不多到了歇息的时候。 周沐阳将杯中茶饮尽说到,,“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云溪脸颊一红点点头。 周沐阳将人搂进怀中,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为夫先送娘子回房,今晚我去厢房睡!” 他不跟自己睡? 云溪心有疑惑却又不好开口。 待周沐阳将她送回屋中,才满心失落的坐到床上。 可她失落什么呢? 她明明也希望周沐阳去别的房里睡的! 怎么他一走这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呢? 摸出枕下的玉佩,云溪抿了抿唇。 这个周沐阳真讨厌,说好用过晚饭说玉佩的事! 这家伙只字未提,惹得她心思烦乱! 等明日一定要抓着他问个明白! 夜朗星稀。 清荷苑中不时传来几声蛙鸣。 周沐阳悄然出了厢房在云溪房外驻足静听,片刻后周沐阳大步出了园子上了别院外候着的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狂奔,于城中东北角的一条巷子里停了下来。 周沐阳和宋同合一前一后下了马车,两人齐齐蒙上黑巾,借着夜色的掩护穿过两条小巷,在一间四合院前停下。 宋同和带着周沐阳绕到院墙一角,纵身一跳进了院子。 周沐阳四下看看,随后也是一纵身跃入院墙。 院中只有正房透着光亮,两人猫着腰摸到侧窗之下,交换了一下眼神,宋同和缓缓起身,手指在口中沾了些唾沫,将窗纸捅开一个小洞。 透过小洞正好看到屋内两人正站在桌前谈话。 其中一个正是周沐青,另一个是个身穿灰衣长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已经打探清楚,周沐阳确实搬去别院了!”络腮胡说到。 “云溪也在别院?”周沐青问。 络腮胡点点头,“云家的嫁妆全部都在清荷苑后房之中!” 周沐青一拳击在桌上,震的桌上两杯清茶泼溅一片。 “少爷,老爷带回的那卷告示不易而飞,看来夫人猜的没错,云溪应该就国公府三小姐陆霏霏的女儿!”络腮胡一拱手说。 周沐青缓缓坐于桌前,眸光阴沉脸色在烛光的映照下阴暗不明,“可惜叫周沐阳捡了便宜!” “少爷,傍晚时候周沐阳将咱们的人都放了。” “放了?”周沐青眯了眯眼,“可有人跟踪?” “无人跟踪!” 周沐阳重出一口气,“那也留不得了!” “是!” “明日卯时给我约云皓春香楼一见!”周沐青又说。 “少爷,此时约云皓倒不如约云璃……”络腮胡说。 周沐青垂眸不语。 “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周沐青猛一挑眉眸光冷冽! 络腮胡迎上他的眸光竟是毫无惧色。 两人对视了半盏茶的时间,周沐青重重出了口气,摆了摆手。 络腮胡一拱手,退出房去,紧接着就听正门吱呀一声响。 待这人出了院子,宋同和和周沐阳纵身跃出院墙,顺着小路返回坐入马车。 马车刚一跑起来,宋同和就扯 周沐阳眸光淡然,“都是他的人,要杀要留也是他自己的事。” “看来这家伙对云溪还是贼心不死!”宋同和看向周沐阳,“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周沐阳攥紧拳头,“我不想让云溪卷进来!” “可别院里怕是有周沐青的耳目!”宋同和说。 周沐阳微微一笑,“无妨,不引得他动一动,咱们也不知该如何行事!” 宋同和点点头,“那倒是,他约了云璃明日卯时春香楼见!” “又是白丹琴的意思吧!”周沐阳问 宋同和挑唇一笑,“确是!”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周沐青私会云璃无非就是想知道云家割肉一样给了云溪一大笔嫁妆的原由。 无非就是想探知他是否知道云溪的真实身份。 无论如何,只要不打扰到云溪,他都可以让周沐青三分 不过…… 周沐阳猛睁开眼,如若打扰到云溪,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第32章 姐妹再会 日上三竿,云溪猛地坐起身。 “二少夫人可算起了!二少爷都来问过好几遍了!”刘妈笑着把床边的围纱撩起。 “沐阳他来过了?”云溪翻身下床就要往外跑。 刘妈也不拦她,看人跑到门口才说,“二少爷出去了!“ “出去了?”云溪一转身眼中尽是失落。 “说是去接子规!午时会回来陪二少夫人用饭!”刘妈笑着说。 “子规?是什么人?”云溪问到。 “哦!”刘妈一笑,“是二少爷贴身的侍从,前阵子少爷坠马被二夫人罚去做了阵子苦力!” 云溪点点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辰时!” 云溪眸光微转,捋着鬓边垂下的长发坐于镜前。 刘妈瞅着她挨个往头上比着发钗偷偷一笑,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云溪的小心思还真是一目了然! 监近午时。 云溪喊刘妈燃了沉香。 她盘膝坐于正厅矮桌前,本想一边调息一边等周沐阳回来,可心头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胸口总有一股不明的气息上下涌动。 片刻云溪睁开眼长长舒了口气,这副身子还真不适合修练,试了无数次都无法聚气,照这样下去不知猴年马月法力才能恢复! “唉!” 叹了口气,云溪抖抖拂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 周家不愧是贩茶的大家,喝的都是上好的茶叶,这壶云顶闲翠入口清爽,回味起来香气久久不散倒与丹罗岛提升法力的灵草玉丝子有几分相似。 把玩着手中精致的胡玉茶杯,云溪看了看日头,应该已经午时了周沐阳怎么还没回来! “二少夫人!”刘妈轻唤一声。 云溪眸光晶亮地回过头,瞬间眸底的光又暗下来。 刘妈身后站着的不是周沐阳,而是云璃! “姐姐!”云璃垂首福身。 “你怎么来了?”云溪语气冷淡。 从云府要回嫁妆,她不想再跟云家人有半点牵扯,何况还是不知怀着什么心思的云璃。 “先前去了周府,听闻姐姐在别院静养,便过来探望。”云璃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 探望? 云溪扁了扁嘴。 自上次一事,云璃怕是巴不得她死了才好,还有心来探望。怕事又有什么事情相求才对。 云溪不想绕弯子,直言到,“你我姐妹情浅,找我什么事就说吧!” 云璃扯了下唇笑,“瞧姐姐说的,没事还不能来看看姐姐嘛!” 云溪翻了个白眼,她是不信云璃有这好心! 半晌没听等到云溪接话。 云璃在蒲团上坐下,“这别院还真是雅致!” 雅不雅致还用她说! 云溪抿了口茶依旧不言语。 眼看就要聊不下云,云璃咬咬嘴唇,“听闻姐姐和姐夫前几日回家中去了?” “嗯,回了!” “爹和娘给你……嫁妆了?” “给了!” 云璃转转眼珠,额上都出了汗。 “娘就没拦着?” 云溪一挑眼眉,“你到底想问什么?” 云璃扯扯唇角,“也,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娘脾气欠佳,想必会为难姐姐!” “那你去问你娘啊,她有没有为难我,她心里最清楚!” 云璃咬紧嘴唇,她倒是想问曲曼了,可曲曼和云尚风只字不提当天的事! 她一问曲曼就像避讳什么似的,再问就发脾气。 试了几次只得做罢,不然她也不会寻到这来看云溪的脸色! “时候不早了,要是没别的事妹妹就请回吧!”云溪实在不想多看云璃一眼。 “姐姐还一事……” 云璃刚说半句,云溪蹭地站起飞,像只欢快的小鸟般飞出屋去。 池边的碎石小路上,周沐阳带着子规缓缓走来。 云溪飞奔至身前,如同见到救星,“沐阳,你可回来了!” 周沐阳看看被云溪握着的手,挑唇一笑,“为夫回来晚了些,让娘子挂念了!” 云溪脸颊一红,轻轻扯了扯周沐阳的拂袖,“云璃来了!” 周沐阳眸光一滞,抬眼看向屋内,心头有那么一丝失落。 “你帮我把她赶走好不好?”云溪近乎哀求地看向周沐阳。 原来是有求于他!周沐阳挑唇一笑,“这有何难!” 说着挽上云溪大步到了门边。 云璃赶紧步出房门冲周沐阳福了福身,“姐夫回来了!” 周沐阳挑挑唇角,“哟,云璃妹妹来了!快坐吧!” 转身周沐阳冲刘妈吩咐,“刘妈,吩咐小厨房多加两下菜,都正午了云璃就留下一起用饭吧!” 云璃一喜,赶紧点点头。 云溪就不高兴了,暗地里猛扯周沐阳的衣袖,她叫他把云璃赶走,他怎么还把人留下吃饭了? 周沐阳伸手将人环入怀中,低语到,“娘子莫急,为夫自有妙计!” 云溪心头不愿却也不好声张,只得苦着脸坐下。 片刻间饭菜上了桌。 满桌子除了两道素菜,都是以鸡鸭为主的菜式。 周沐阳轻笑两声,说到,“不知妹妹来府,小厨房近日备的都是娘子中意的食材,勉强妹妹将就了!” 云璃本意就不在吃饭上,低头笑笑,“姐夫说笑了!” “那就用饭吧!”周沐阳说完夹了块鸡肉到云溪碗中。 云溪心头有气,也不管那么多了,撸胳膊挽袖子毫无拘谨地吃起来。 周沐阳嘴角含笑,时不时夹点菜放到云溪碗中,看她吃的满嘴流油,还宠溺地为她擦拭。 云璃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云溪在周家都被宠的没规没矩快上天了吧! 再想想自己,周修泽命周沐青一月内完婚。 可今日相见,周沐青半个字都没提此事,更连正眼都不愿意瞧她。 浮雨城中人都说周家周沐青是良人公子,周沐阳是风流败类。 可现下云璃倒觉得这一切都反过来了。 好容易挨过一顿饭。 云璃想寻个机会再探虚实。 周沐阳却和云溪依偎到一块品茶尝起荷花来。 “娘子,你看这池中的荷花多娇艳啊!” 云溪点点头,“那朵大的最好看了,昨个还没开,今起一早满池属它好看!” 周沐阳抿唇轻笑,“娘子睡到日上三竿,怎知今起一早的事啊!” 一把接一把的狗粮撒过来,云璃受到万点爆击。 偏偏两人半点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可周沐青交待的事要怎么办呢? 第33章 秘密 看两人如胶似漆云璃急的直咬嘴唇。 眼看半个时辰过去,周沐阳跟云溪就像粘到一块似的半点没有分开的意思。 云璃沉了口气,硬着头皮开了口,“姐姐,妹妹有一事想问!” 周沐阳和云溪顿时冷了脸。 云璃吓的头皮一麻,一咬嘴唇说到,“就一句话,问完我就走!” 云溪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摆摆手,“快问!” 云璃咬咬嘴唇,心一横,“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爹和娘给了你半个云家的家产做嫁妆?” “呵!”云溪冷笑一声,蹭地站起身。 她撸撸袖子两手叉腰,“我用什么手段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云璃一惊,眼前的云溪如同泼妇一般。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跑到我家的地盘上来质问我?”云溪一下一下狠戳云璃的肩膀。 “别以为你也快进周家的门就能跟我说得上话!我告诉你,就算你嫁进周家,你我二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敢再藏什么不安份的心思,小心我一掌拍死你!” 云溪猛一扬手,吓得云璃直抱头。 什么时候云溪变得这么凶了! 她还从没见过云溪这样凶过! “姐姐莫要误会,我,我没别的意思,就,就是随口一问!” “没别的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处处压我一头,与我攀比,爹娘给我的就是给我的,有本事你也自己去要啊!” 眼看云溪气的快跳起来,周沐阳赶紧起身将人搂进怀里,万分珍爱的轻拍几下,“娘子莫气,娘子莫气!” 云璃挑着帕子擦着眼角,“姐夫,姐姐都叫你给宠坏了,这才几日不见问句话都不行了!” 本以为周沐阳怎么也会劝和两句,没成想周沐阳一开口就把云璃气个半死。 “我娘子我不宠谁宠!”周沐阳脸一板,“我宠娘子还轮不到你说话!你也是快出阁的人了,何事该问,何事不该问还不懂吗?” 云璃挑着帕子气的浑身哆嗦! 周沐阳却又补上一刀,“娘子来这里修养,你即与娘子不和以后还是少登门的好!” 周沐阳拂袖一甩,子规马上冲云溪一拱手,“云小姐,请回吧!” 云璃气的一甩纱袖愤然离去! 片刻子规回来冲周沐阳拱了拱手,“少爷,宋世医来了!” 话音刚落宋同和大摆大摆进了屋,“刚见云璃小姐哭着上了马车,你们两个可是又欺负人家了!” 周沐阳唇角一挑,“惹我娘子不快,欺负她都是轻的!” 宋同和噗嗤一笑,“真没看出来,风流倜傥的周二公子竟也如此宠妻无度!” 云溪小脸一红,冲宋同和福福身,转身回了后房。 “刘妈,备壶好茶,我与同和去厢房说话!” 吩咐完周沐阳和宋同和一前一后进了厢房。 云溪人在后屋,一双耳朵却听着外头的动静。 周沐阳和宋同和进了厢房关上房门在桌前坐下全都换上一副严肃面孔。 “昨晚放的人,果然一个活口没留!”宋同和说。 周沐阳点点头,“他行事一向决绝,白丹琴又是个不留后患的人!” 沉默片刻,宋同和又说,“张文佩的情况不太好!可能就是今夜了!” 周沐阳一挑眼眉,“她想见云溪!” 宋同和点了点头。 后房中,云溪依在门口转了转眼珠, 周沐阳他们说的张文佩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见她? 难不成这个张文佩就是给周沐阳玉佩的人,是陆霏霏从前的贴身侍女? 正想着,就听厢房房门响了一声,片刻后周沐阳就印证了她的猜测。 “为夫带你去见一个人!”周沐阳满眼深沉。 “什么人?”云溪问。 周沐阳缓缓出了口气,“娘子不是问玉佩的来历?” 云溪眸底一亮,“是我娘的侍女?” 周沐阳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出了别院,周沐阳带着云溪上了马车。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停在城北林中一处幽静的小院前。 小院建的很是隐蔽,院中仅一间起居的木屋。 整个屋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但还算结实。 “就是这里了,进去吧!”周沐阳握紧云溪的手下了马车。 宋同和抢在前头推开了木屋的门。 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云溪不由皱了皱眉头,除了药味她还闻到一丝腐朽的味道! 这是人将死时散发的气味。 这屋中的人真是活不过今晚了。 缓缓步入屋中,几人在床前站下。 宋同和轻轻拍了拍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佩姨,您想见的人来了!” 张文佩昏黄的眼珠僵涩地转向床边,好半天才将视线聚拢在云溪身上。 她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宋同和看向周沐阳,见周沐阳轻点下头,才从怀中摸出一个针包,给张文佩施了几针。 片刻后张文佩的脸色浮上一丝病态的红色,整个人倒精神许多。 “小……小姐……” 云溪知道是在喊她,赶紧坐到床边握上张文佩枯瘦的手。 张文佩嘴唇哆嗦几下,眼泪从眼角淌出,“奴……奴婢……无用,让……让……小姐……受……受苦了!” 云溪摇摇头,她虽对张文佩没有丁点印象。 但看她枯瘦如柴,右侧脸颊还留着个十字型的旧疤,就知道她一定是逼不得以离开云家,这些年定是受尽煎熬。 “要……要回……回……回陆家……”张文佩紧紧握着云溪的手,“为……为……你娘……报……报……仇!” 云溪眉头一锁,“为我娘报仇?” 张文佩眼泪一颗接一颗滚下来,“你……娘……死……死得……蹊跷!” “是不是曲曼?”云溪问。 张文佩嘴唇不断哆嗦,像是在组织言语。 半晌才又说到,“玉……玉……” “玉佩!”云溪赶紧将那块带陆字的玉佩掏了出来。 张文佩点点头,艰难地抬手指向云溪手中的玉佩,“秘……密……在……在……” 突然张文佩声音一滞,眼睛瞪的老大。 “佩姨,你快说秘密在哪?” 张文佩瞪着云溪脸颊越来越红。 周沐阳一把拉起云溪搂入怀中。 与此同时,张文佩噗地喷出一口黑血,脑袋一歪没了声息。 第34章 机会 宋同和默默拨下张文佩身上的银针,将她的身子扶正,帮她合上眼睛,细心地擦掉她脸上身上的血迹。 云溪狐族敏锐的五感感觉到一股微热的能量正在缓缓流逝。 张文佩死了! “娘子,是不是吓坏了!” 马车中周沐阳看向握紧玉佩秀眉微蹙的云溪,从屋中出来,她就没说一句话。 云溪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这玉佩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周沐阳垂眸,“找到佩姨的时候太晚了,同和已经尽力了还是回天乏力!” 原来周沐阳早就找到佩姨了,怪不得那么有把握带她回云家讨要嫁妆!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周沐阳默默地做了这么多! 云溪心头一阵温暖。 “要是能早一点找到佩姨就好了!”周沐阳眉头深锁,“她这一生活的太苦了!” “是不是曲曼把她害成那样的?”云溪指着右脸。 “当年曲曼将她卖到青楼受尽凌辱,要不是怀着为主报仇的心思,恐怕她早就挨不下去了。”周沐阳叹了口气继续说到,“找到她的时候她在青楼做最粗重的活,已近油尽灯枯,得知是为你而去,她总算松了口气!” 云溪垂着头看着手中那块玉佩。 她本无意为陆霏霏报什么仇,她本不想再搅入原主从前的生活当中。 可现在她似乎才发觉,从她寄身于云溪身体中那刻起,她们两个世界的云溪就已经合二为一。 她不仅是狐族的云溪,更是云家的云溪,更加是陆霏霏的生女云溪。 握紧玉佩,云溪暗暗下了决心,她要为陆霏霏报仇! “娘子!”周沐阳伸手捋了捋云溪鬓角的发丝,“不论以后你想怎么做,都要告诉我好吗?” 云溪迎上周沐阳怜惜的眸光重重点头。 当晚清荷苑正堂。 云溪和周沐阳围坐于矮几前。 两人饮着茶,时不时抬眼望向笼在细雨中的石子小路。 终于雨中出现两个影子。 “他们回来了!”云溪蹭地站起身。 片刻后,宋同和与子规在廊前褪下斗笠蓑衣,进了屋。 子规一拱手,“少爷,照您的吩咐已经将人安葬好了!” 云溪舒了口气坐回蒲团。 宋同和也在旁边坐下,“估计很快周沐青就会得到消息!” 周沐阳点点头,“他不是一直想知道云家给云溪嫁妆的原因嘛,让他知道也无妨!” 宋同和表示赞同,“当初要不是我偶然听到他与白丹琴在花园里的对话,也不会知道周伯父带回寻人的卷轴!” “此次我把卷轴拿走,应该也是周沐青不惜劫亲的缘由!”周沐阳说。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云溪瞬间恍然大悟,不怪得那次周沐青会突然劫住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想必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看过周修泽带回的卷轴了。 这也不难解释他对云璃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白丹琴更是在云家想要退亲,这母子俩藏的真是够深的! “娘子,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周沐阳一句话把云溪拉出思绪,她眨眨眼,张文佩死前说秘密都在玉佩中,可她研究了半晌愣没看出其中玄机。 看来要想查出当年陆霏霏真正的死因,还得从云家人身上下功夫。 先从哪个人下手就成了关键。 云璃已然闹翻,若此时故意接近就显得意图不轨。 曲曼和云尚风就更不用说了,如今防她跟防贼一样。 这样一想云璃倒发现有个人是不错的人选。 “云皓!” 云溪与周沐阳异口同声说到。 周沐阳挑唇一笑,“不过用什么方法接近云皓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这天。 周沐阳带着云溪去四井街的铺面收租。 四井街是浮雨城人流最杂的一条街。 这条街上做什么买卖的都有,青楼,赌档,茶馆,酒肆…… 来这里的人也是三教九流。 打一间茶馆出来,云溪抬袖擦擦额上的细汗,“沐阳,这是第几家了?” 周沐阳看看帐薄,“才第七家,还有二十一家!” 云溪沉了口气,原来做个富人也很辛苦,最起码收租这一样她就有些吃不消。 更何况嫁妆里还有许多耕地的租子要收。 这几日翻翻嫁妆里的房契地契,还有历年的帐薄,云溪只觉头大。 万万没想到,经营一份产业是这么不容易的事。 “是不是累了?”周沐阳掏出帕子擦了擦云溪额上的细汗。 云溪长叹一声,忽然眼底一亮,“沐阳,要不然咱们把这些铺子都卖了吧,这样也省得总要收租。还有那个耕地,我连在哪里都不晓得,这租要怎么收嘛!” 周沐阳在她鼻子上轻刮一下,“你这就要变卖家产啊,你知道这叫什么不?” “叫什么?”云溪撅着小嘴。 “这叫败家!哪有放着租子不收,偏要变卖家产的!”周沐阳哭笑不得。 “可是收租子真的好麻烦,还要记这许多帐目,我一看到头都疼了!”云溪抵着太阳穴,脑袋晃了一大圈。 周沐阳摇摇头,“你在云府就没学过纳帐吗?” 云溪眨眨眼,“学是学过,可我对这帐目一点兴趣都没有!” 周沐阳抿唇一笑,“这不有为夫嘛,为夫帮你!” 云溪转眸一想又冒出个点子,“要不你把刘妈给我吧,我看她岁数大了,人也踏实!又陪着你们读过书,想必纳帐也难不倒她!” 云溪倒是有眼光,周沐阳年幼时刘妈就在府上,算得上是周府的老人,还在纪芙蓉身边服侍过,纳帐这点小事自然不成问题。 如今云溪身边也确实缺个可靠的人,刘妈年纪虽说大此,倒比年纪小的稳妥,周沐阳当即就答应下来。 “日后有合适的侍女家丁,为夫再替娘子挑些,怎么说娘子也是有厚重嫁妆的女子,多些人帮着打理,也是应该的!”周沐阳说着将云溪搂进怀中。 就在这时,对面的赌坊一阵吵嚷,一个人被几个大汉拽出来丢在街上。 那人爬起来拂拂身上的灰土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不就才输了几百两银子嘛!瞧不起谁啊!” 云溪定睛一看,那不是云皓嘛! 机会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来了! 第35章 做帐 云皓一抬眼也看到云溪与周沐阳二人,顿觉万分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拱了拱手,“姐姐,姐夫!” 云溪挑着帕子掩唇一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叫人给扔出来了?” 云皓扯扯嘴角,“唉!别提了,手气不好,输了点银子!” 周沐阳拍拍云皓,“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 云皓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说的倒轻巧,几百两银子从前他是不放在眼里,可现在不一样了。 云家一半的家产都到了云溪手里,连他的用度都被削减了不少,这几百两还是从云璃手里骗出来的,过几日还得想法补上。 见云皓一脸酸气,周沐阳暗暗一笑,“我跟你姐还有几家租子要收,就先行一步了!” 云溪扯扯周沐阳的衣袖递了个眼色,他们不是想着法子接近云皓,怎么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过了? 不等周沐阳回答,云皓就挡在身前。 “姐姐姐夫留步!” 云溪一抬头,云皓一脸谄笑凑上前,“姐姐,姐夫,不知能否借些银两用用?” 云溪抿唇一笑故做惊讶,“借银两?不是才输几百两,难不成你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了?” 一股气涌上云皓心头,却又不好发作。 要不是云溪分了一半的家产,他哪能无钱可用! 可眼下不是反脸的时候。 云皓扯着嘴角笑笑,“让姐姐笑话了,近来云家收入锐减,确实拿不出!” 云溪猛抽一口气夸张地眨眨眼,“对哦!我差点忘了,爹娘把近半的家产都给我了呢!” 说着云溪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经营这些个铺面啊田庄啊这么费心费力,我才不要呢,这一上午光收租都累死人了!” 这是捡了便宜还卖乖,云皓听着心里好不窝火。 看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云溪收了笑容,“能在这见着弟弟真是高兴,这样吧,你输多少钱,为姐帮你补上!” 云皓一惊,怕是自己听错了! “是啊,没多少银两的事!”周沐阳也说到。 “是,是不多,就,就五百两!” 云皓话刚出口五张银票立马递到手中。 接过银票的那一刻,云皓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云溪会给他钱?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娘子,再给弟弟加些,总得要些银两翻本不是!” 还给钱翻本?幸福来的太突然云皓的小心脏突突跳的快要承受不住。 云溪二话不说,随意抽了把银票塞到云皓手中,“快拿着吧,以后用银子大可跟为姐说。” 什么? 云皓茫然地点点头。 待两人走远,云皓都不知道这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 不但输的银子回来了,还多了两千两!云溪还说以后用着银子可以跟她讲。 云皓咧着嘴看看手中的银票,嫁进周家确实不一样啊!财大气粗不说,对他这个弟弟都大方了呢! 两日后, 云溪跟刘妈正在正堂纳帐。 厚厚的帐薄摞了一桌子,云溪咬着毛笔的尾端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了一块。 刘妈将入完的帐薄放到一边,抬眼一看,云溪全然不知脸上何时抹了一大块黑墨。 “二少夫人,老奴看您还是歇着吧!这些帐我一个人看就成!” 云溪如获大赦,丢了毛笔伸了个懒腰,“就知道刘妈疼我,这些帐啊看的我头晕目眩的!” 刘妈抿唇一笑,“快去洗洗脸,都成猫脸了!” 云溪跑到屋中对镜一看,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这辈子可能就跟笔墨无缘。 刚洗净了脸,刘妈就过来了。 “云少爷来了!” “云皓?” 刘妈点点头。 云溪挑唇一笑,大步出了屋。 云皓一见云溪出来跟见了钱似的两眼放光。 “几日不见,姐姐可好?” 云溪扶扶额头,“好是好,就是要纳这些帐叫人头疼!” 云皓一看矮几上的帐薄,心里泛起一股酸气! 要不是云溪分去这多家产,等云尚风百年之后这些还不都是他的。 “弟弟今天来是有事吧!” 明知云皓是来要钱的,云溪索性直说。 云皓搓搓手,瞅了眼旁边的刘妈。 刘妈一福身识趣地退下去了。 屋中只有姐弟两人,云皓腆着脸笑笑,“还能有啥事,手头有点紧了呗!” “想要多少?”云溪笑眯眯地问到。 云皓眼珠转了几转,试探着问到,“五千两?” “刘妈,取一万两银票来!”云溪笑着拍拍云皓的手,“姐给你多拿点,不够再说!” 要五千两云皓都怕云溪会翻脸,没想到还给翻了倍! 云皓高兴的两眼都放了光,接过刘妈递来的银票,赶紧冲云溪躬了躬身,“没想到大姐待我这样好,以后大姐有事尽管吩咐,弟弟我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云溪冲刘妈递了个眼色! 刘妈冲云皓一福身说到,“云少爷拿银子不妨,也给老奴入个帐!” 说着刘妈拿起笔在帐薄上写下云皓支取一万两的字样,把帐薄递到云皓面前。 云溪眼眸轻转,“你也知道姐不是纳帐的料,这帐啊,如今都让刘妈管着,入个帐的事,不碍的!” 云皓才不管入不入帐的,大笔一挥就留了大名。 写完又冲云溪一抱拳,“大姐,日后只要您吩咐,弟弟定当一马当先!” 云溪笑着摆摆手,“姐姐有你姐夫呢,不用劳烦弟弟!你只管玩好喝好,少让爹娘操心就好!” “哎,哎!”云皓头点如捣蒜。 打发走了云皓,云溪将帐薄挪到眼前看了看,不出几日云皓必然会再次登门,到那时他就能派得上用场了! 想要打探陆霏霏的死因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陆霏霏去世后,曲曼将府上年长的侍女几乎换了个遍。 如今能知道当年之事的,府上只余两人。 其中一个是曲曼的从娘家带来贴身侍女,她跟曲曼自小就在一起,不太好下手。 另一个是府中瞎了眼的洗衣婆,云溪隐约记得这个洗衣婆之前也是曲曼身边的,后来为什么瞎了眼,又被打发去干洗衣这种粗重的工夫就不得而知了,她倒是个可以下手的人。 再就是得打探一下曲曼将当年那些侍女都卖去了何处,说不定也能找到些许线索! 第36章 蛰龙酿 两日后的晌午。 云皓果然又来了别院。 见周沐阳也在,云皓拱手问安后拘谨地立于一侧。 周沐阳摆摆手,“贤弟快请坐,前几日在四井街忙于收租,未同贤弟畅聊,正巧昨日从府上带了些好酒来,等下叫厨房备些酒菜,你我二人畅饮几杯!” 云皓这几日流连赌坊本想着拿钱翻本,没想到云溪给他的一万两银票半日工夫就输了个精光,如今正是口中寡淡,一听喝酒立马来了精神。 “既然姐夫有好酒,小弟就不推辞了,就是多有叨扰!” 周沐阳打个哈哈,“哪里的事,你到姐夫这里连顿酒饭都不招待那是姐夫失礼!” 云皓偷瞄云溪一眼,见她心情似乎不错,这才安心坐下。 两盏清茶下肚,云溪轻叹一声,“也不知怎的,这几日总是想起在云府的事来!” “姐姐怕是想家了吧!” 云溪皱着眉头,“许是吧,不过……总是想起些不打紧的人!” “不知姐姐想起何人?”云皓问。 云溪又叹口气,“不知怎的,这几日总会想起云府那个瞎眼的粗使婢女。” 云皓眸底一亮,“哦,姐姐说的可是曹氏?” 云溪眉头一皱,“这我倒不知,我在府中也只不过与她见过几面,连话都不曾说过!” “这倒是,这些粗使的,都在后院姐姐自然见得少,若是姐姐想见我倒可唤她出来!” 云溪挑唇一笑,摆摆手,“罢了,见了也不知说些什么!” 云皓点点头。 “不过在云家做的最久的似乎就她一人!”云溪又说,“你看这里都是周府年长的侍女,也不知二娘家府上年长的侍女都打发到哪儿去了!” “哦,这个我倒是知道,早些年不少都叫我娘配给租地的农户了,还有些给了些银两遣散回家了!”云皓说到。 说话间,饭菜上了桌,道道菜都相当精致,菜刚上齐,子规捧着个蹴鞠大小的红泥疙瘩走了过来。 到得桌前,子规手掌轻轻一拍,红泥碎成两半,竟从中间取出支碧绿色的酒瓶出来。 酒瓶不知是何材质,清翠透亮,里面的酒水若隐若现,刹是好看。 “姐夫,这是何酒?”云皓满脸惊奇。 “这是蛰龙酿,是惊蛰前后十日,取每日寅卯二时交叠之时荷叶上的露水所酿。” “蜇龙酿!”云皓舔舔嘴唇,他还从未听说过。 不说酒好不好喝,光听这名字看这酒瓶都觉得很不一般。 “子规,倒酒!” 嘭!地一声,酒被打开,顿时一股幽幽的异香传来。 云皓闭目深吸一口气,香气很是特别,吸入时是一股清洌的荷花香气,呼气时又变成醇厚的酒香很是上头。 酒杯斟满,香气更加浓郁,把云皓的酒瘾都勾了出来。 他贴着杯嗅了嗅,无尽回味到,“这酒可真香!” 周沐阳抬抬手,“那就别客气了,姐夫先干为敬!” 酒一入口云皓的眼睛就是一亮,这酒也太好喝了,入口是微甜的荷花香,到了喉咙就变得有些清洌,咽下去再一吐气,口中说不出的芬芳。 “真是好酒!”云皓品咂着口中滋味。 周沐阳一抬手,子规又将酒杯斟满。 云皓一连三杯下肚才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姐夫,这酒真是太好喝了!” 周沐阳挑唇一笑,“喜欢带两瓶回去慢慢喝!” 云皓满脸兴奋地拱拱手,“那先谢过姐夫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五六杯酒就进了云皓的肚中。 他两颊泛红,已入微醺之态! “姐夫,不瞒铴说,小弟最近过的不太如意,多亏了,你与大姐厚待于我!”云皓眼睛微眯,已然口无遮拦。 “不知贤弟有何委屈?”周沐阳问。 云皓叹了口气,又饮一杯,“一言难尽啊!爹娘心情不佳,我这日子过得苦啊!” 云溪挑唇一笑,“不就是给了我些嫁妆嘛,爹娘没说,这都是我亲娘一早留给我的?” 云皓一惊,知道失言,连连摆手,“大姐千万别误会,我不是嫌嫁妆给了你,就像大姐所说,这些嫁妆本就是大娘留于你的,倒是二姐,天天在家哭哭啼啼,搅的一家人都不得安生!” “云璃不过是急着嫁入周家罢了!” 云皓抬眼一看,云溪脸上似有不悦,忙接着说,“二姐就是分不清孰远孰近,你已然嫁入周家,还有姐夫这样疼爱,但凡帮她说两句话,她只管耐心等着便是,非要跟大姐闹到这般地步!” 云溪抿唇一笑,“还是弟弟明白事理,你与云璃虽与我不是一母所生,但我生母死的早,与一母所生又有何区别呢?” “此言极是,自小大姐就温柔淑德,二姐娇蛮,根本没法比!”云皓说着又喝了一杯。 “唉!”云溪轻叹一声,“我不是二娘所生,自然行事小心谨慎些!比不得云璃万般宠爱于一身!” 云皓撇撇嘴,滋溜又是一口,“二姐就是被宠坏了,昨日不知何事跟娘顶撞起来,娘发了好大的火,罚她面壁思过不准出门……我说她啊,就是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咚一声脆响,云皓趴倒桌上。 子规上前推了两下已是醉的不醒人事。 周沐阳冲云溪挑唇一笑,“这蜇龙酿一醉就是三天!他竟如此贪杯!” 云溪缓缓起身,“子规将人扶下去,把他的衣裳脱于我!” “是!”子规一拱手,扛起云皓去了偏房。 “娘子,你真打算一个人去云府?”周沐阳看向云溪。 云溪点点头,“我先去见见曹氏!” 周沐阳握住她的手,“那为夫就在不远处等你!” 夜幕将至。 云溪穿着云皓的衣裳站在云府偏门前狠拍了两下门。 不一会门翁开了门,扑面的酒气冲的门翁直皱眉头,“少爷,你怎么到这个门来了?” 云溪低着头,推开门翁,一步三晃的往里走! 门翁摇摇头,少爷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到了曹氏的住处,云溪推门而入,屋内几个粗使婢女正准备入睡,一见进来了男人吓的惊叫着纷涌而逃。 曹氏瞎了眼,行动不便,云溪一把将她按回铺上,俯身过去耳语到,“别怕,我是云溪!” 第37章 怪人 曹氏年方三十出头,却苍老的如同五十上下的老妇,两鬓布满银丝,面色委黄爬满皱纹,一只瞎眼像塌陷的深坑格外吓人。 云溪快速栓上门栓,回到铺边。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O`M “曹氏,你可认得我?” 云溪盯着她那只灰蒙蒙的眼睛,抬手晃了晃。 “你是大小姐,奴婢的眼只能见些光,小姐不必试了!”曹氏的喉咙里像塞了把沙,声音沙哑的诡异! “您的喉咙……” “不碍的……小姐把旁人支开,定是有话想问奴婢,若是奴婢心眼没瞎,小姐想问的是大夫人的事吧!” 云溪一惊不等她说话曹氏又开了口, “奴婢可以告诉你,大夫人不是二夫人害死的!” “不是她?” 曹氏点点头,“小姐未必信奴婢的话,奴婢曾是二夫人身边的人,可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奴婢也没多少日子活了!无须诓骗小姐。” 云溪眉头微蹙,“您……是哪里不好吗?” 曹氏抬起枯瘦的手,五个指甲皆已变黑。 “奴婢身中慢性毒药活活受了十多年的罪,也快到头了!” 云溪捧着曹氏的手,心中暗惊,如果没猜错,曹氏中的是收魂散,中了这种毒的人会在痛苦中煎熬数年,直至十指变黑。 曹氏确实没说谎,除了左手小指顶端,其余手指皆成黑色,她恐怕只有月余时间好活了! 可这种毒并不常见,云溪突然想到前几日周沐阳中的忘尘散,这两种毒都不是常见之毒,寻常人或许连听都不曾听过! “是何人向你下毒?”云溪问。 “大小姐!”曹氏转了转灰蒙蒙的眼珠将手抽回,“大夫人确是遭人暗害,可……你不是他的对手,若翻查此事不仅会连累整个云家,更会连累你的夫家。你先听奴婢把话说完,如若还想报仇,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曹氏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大夫人去世的第三年,云府的下人中,传起一种怪病,得了这种病的人,不出三日就会疯颠暴毙!直到二小姐染病,云府上下共死了五十九人!” “云璃?” 曹氏点点头,“当时你还不足四岁,二小姐不足三岁,就在二小姐染病的当天,府上来了一个人,此人称可医治府上的怪病!此人与老爷和二夫人不知说了什么,第二天,二夫人就把家中年过十四的下人尽数遣散!奴婢因差月余不满十四留了下来!” “那你的眼睛……” 曹氏拍拍云溪的手继续说到,“两天后府上该走的都走了,二小姐的病也好了!可当年大夫人本应捡骨重殓,府上却没人再提此事!也是从那年之后,府上再没人去给大夫人行过祭拜!” 细细一想,确实与曹氏讲的一样,原主自懂事起就不曾祭拜过自己的亲娘,府上甚至连一件陆霏霏生前的东西都没有! “一幌云府过了三年安稳的日子,直到大夫人过世的第六个年头,奴婢记得那天老爷做了个恶梦,醒来过后带着二夫人和一众家丁直接去了大夫人的坟前,要把大夫人的坟挖开!谁知一行人刚到坟前,天就黑了,一大片乌云正压头顶,闷雷一声接着一声!” “然后呢!”云溪紧张地握起拳。 “老爷吓的脸都变了色儿,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劈下来,把大夫人的墓碑给劈断了!” “什么!” “老爷慌乱中抓了个人推到坟前,也不知从坟里出来个什么东西,那人的一只眼顿时血流如注!老爷和二夫人都吓坏了,带人调头就下了山……” 曹氏灰蒙蒙的眼中淌出泪来,“大小姐……那个瞎了眼的……就是奴婢啊!那天奴婢是从大夫人的坟前爬回云府的……” 云溪紧紧攥上曹氏的手不知说些什么。 “就是那天,奴婢这辈子都忘不了……”曹氏身子微微颤抖,“奴婢瞎了眼,还中了毒,从那天起,奴婢就被打发到了后院,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可这些跟你说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呢?” 曹氏缓缓出了口气,说到,“奴婢瞎了之后的半个月,突然有一天当初给二小姐看病的人又来了,这次他跟老爷和二夫人在书房待了整整一晚,第二天二夫人遣人给奴婢送来了这个!” 曹氏从怀中摸出个布包。 “是个香囊!” “对,是可以缓解奴婢身中之毒的香囊,自此二夫人每月都会遣人送个一样的来,奴婢靠着这香囊苟活至今,终于……也要解脱了!” 云溪拿过香囊放在鼻下细闻,心头却是疑惑重重。 “后来有一次,那人又来了,奴婢好奇就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结果……结果……” “结果怎样?” “结果那人……那人……”曹氏灰蒙蒙的眼中透出深深的恐惧,“那人半边脸上都是毛,红色的毛,他,他根本,根本,不是人!” 云溪心头一震!下意识摸了下腰间挂着的玉佩。 “大小姐,这事古怪极了!奴婢为你着想,你千万千万不要查了!”曹氏哀求地握着云溪的手。 “那你知不知道当年我爹做了个什么梦?” 曹氏摇摇头,“老爷对这事讳莫如深,府上但凡有人议论皆受了重罚。对了,就在那人最后一次到云府的第二天,大夫人的坟就塌了!” “塌了!” 曹氏点点头,“是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发现的,来云府报信还挨了毒打,自此府上再没人敢提大夫人的事!” “你还记得,那人最后一次来府是什么时候吗?” 不等曹氏回答,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皓儿,你在里面吗?皓儿!” 是曲曼,云溪心里咯噔一下。 一定是粗使婢女进不得屋把她喊来了! “大小姐,快躺到奴婢被子里!” 云溪看看掀起的被子,心一横躺了进去。 曹氏用被子把她包严,摸摸索索开了门。 “皓儿呢?”曲曼推开曹氏冲到铺前。 一股浓重的酒味直冲鼻子! “又喝这么多酒!”曲曼一把掀起被子,挑着帕子掩住鼻子,“叫几个人来,把少爷抬回去,跑到下人房里睡觉,成何体统!” 第38章 夜访云府 “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喝这么多酒,少去赌坊,云家比不得从前了!你就是不听!” 曲曼唠叨着给云溪盖上了被子! “志义,你也真是的,叫你跟着少爷,你怎么不拦着他些!” “夫人,今个少爷不让我跟着!” “不让你跟你就不跟了吗?养你们这些饭桶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打点水给少爷擦擦!”曲曼唠叨着出了门,“弄的一身酒气,老爷看到又要说他不争气,要是再纳一房,我看他到时候怎么办!” 云溪缓缓翻了个身,眯着眼睛打量了下四周。 志义唠叨着端着盆水进了屋。 “少爷,下次你可别喝这么多了,又害我被夫人骂!老爷这段时间说要纳妾,你可老实点吧!万一真再纳一房,给你生个弟弟,夫人指定要被气死!” 云尚风竟然又动了纳妾的心思,也难怪,云家如今确实及需一份厚重的嫁妆填补。 而且这么多年,下人都称曲曼为夫人,可她到底没正式坐上正房的位置,云尚风要是纳妾,再纳个正妻,曲曼的鼻子都要气歪! “少爷,给你擦把脸吧,看你身上这酒味!” 志义举着棉巾就过来了。 云溪哪能让他擦脸,一翻身一脚将人踹翻。 “少爷……” “滚!” 云溪压着嗓子吼了一声。 志义爬起身委屈地甩甩棉巾出去了。 门一关上,云溪翻坐起身,既然进了府内,倒不如找机会转转,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 略等片刻,她溜出房间,顺着花园里的石子小路,到了云尚风的书房。 在原主的记忆里,云尚风从不让别人进书房的,如果说云家有什么秘密,肯定就在这里。 此时,书房里漆黑一片,云溪摸到书房边上刚要推门,猛地停了下来。 她耳朵微微一动,转身躲到一旁,片刻后云尚风一路带风进了书房。 这么晚了云尚风还来书房? 就听书房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不一会发出咔嚓一声。 是机关! 云溪一惊,云尚风的书房里竟有机关! 她悄悄挪到门边,顺着未关严的门缝往里望。 云尚风书桌后的墙上竟藏着间暗室。 那里面有什么? 云溪转来转去也看不到暗室里的情况。 就在这时,云尚风出了暗室,手里还捧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盒子。 他将木头盒子放于桌上,缓缓打开,一股奇特刺鼻的香气涌了出来。 云溪嗅觉灵敏,被这味道熏的赶紧捂上鼻子。 云尚风却似乎对这味道没什么感觉,看了看盒中的东西立马合上盒子放回到暗室当中。 云溪赶紧躲进暗处,云尚风出了书房脚步明显放缓了不少。 可云溪却发觉有些不对。 刚刚那味道似乎有问题,她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头也开始发晕。 那味道似乎有毒,可为什么云尚风却没事。 云溪扶着墙稳住身子,她不能晕在这里,必须要走出云家。 扶着墙走了几步,云溪脑袋越来越沉,脚下的路都快看不清。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她狠狠一口咬在舌尖,尖锐的刺痛终于让她换回一丝清明。 她一路跑到侧门开门就冲了出去。 门翁在后面急喊,“少爷,这么晚了您是要去哪啊!” 云溪不管不顾向着周沐阳等她的方向跑,然而,脚下的虚浮让她深一脚浅一脚,没两步就一头栽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候,周沐阳一身黑衣扑到身前,一把将就要与地面亲密接触的云溪捞进怀里。 “沐阳……” 看到周沐阳,云溪知道她安全了,嘴角微微勾了勾就没了意识。 周沐阳将人抱起,一路急奔回到等在路边的马车。 子规驾起马车一路飞奔至宋同和的府上。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昏了?”宋同和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云溪,挑着唇角坏笑,“不是又跑到半路叫你给劫回来了吧!” 周沐阳狠白了他一眼,“她去了云府!” “去了云府?”宋同和立马明白了。 云溪定是扮成云皓进了云府。 他立马搭上云溪的脉门,片刻后一脸疑惑地抬起头,“不对呀……” “怎么?”周沐阳挑眉问到。 “她……她……中了……中了……” “中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不等宋同合说话,云溪猛翻起身,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她身上的皮肤都泛了红。 “热……好热……” 云溪伸着手凌空乱抓。 周沐阳迎上宋同合别有深意的目光立马明白过来。 “子规驾车!”周沐阳狠瞪了宋同合一眼将云溪抱起,一路狂奔出去, 马车疯了一样朝着周家别院的方向跑。 车中云溪软软地挂在周沐阳的身上,脸上身上越发的红越发的烫。 “热……好热……” 朦胧中,云溪开始撕扯身上的衣服。 “不热,娘子听话,一会到家就不热了!” “嗯……热……” 周沐阳额上出了细汗,紧紧将人抱在怀中。 “热……好热啊……” 云溪的小脸搜寻着每一雨令她感觉凉快的地方,从周沐阳的脖子一点点蹭上他的脸颊。 火热一波波从云溪身上传递过来,周沐阳浑身绷紧,豆大的汗珠顺着两颊往下淌。 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周沐阳闭目调息,却还是压不住心头那股躁热的撩拨。 终于! 马车停了下来,周沐阳抱着云溪冲下马车,一路狂奔回了清荷苑。 “刘妈,备些温水来!” 周沐阳大喊着冲进云溪的房中,将人放到床上。 他刚刚松了口气想要直起身来,云溪火热的手臂像蛇一般缠上他的脖子。 烛光下,云溪脸颊通红,眼神迷离,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刘妈,备水!快!” “哎,已经备上了!”刘妈急急冲进房中,却吓的哎哟一声退了出去,“少爷,还是早些歇了吧!” 周沐阳跌在云溪身上,任她用滚烫的小脸蹭来蹭去。 歇了? 周沐阳眉间突突跳了两下,深吸一口气,将云溪抱起冲入浴堂,将人放入木桶之中。 “嗯……”云溪似乎舒服了一些。 周沐阳刚松了口气,刘妈在门外敲了敲门,“少爷,宋世医来了,让奴婢把这个交给你!” 周沐阳拉开浴堂的门,接过刘妈手中的字条,展开看了一眼狠狠把字条攥成个团! 第39章 负责 “宋同和!” 周沐阳一声怒吼,打破了清荷苑的宁静。 子规刚将宋同和送至院外就听到这魔鬼般的吼声。 “宋世医,少爷发火了!” 宋同和一挑唇角拍拍子规的小脸,“你家少爷浑身是火无处可泄!” 子规皱着眉头不明就里。 “走吧,帮你家少爷灭火去!”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浴堂,不等敲门,周沐阳猛将宋同和扯了进去,“我知道你有解药,还不快拿出来!” 宋同和一脸坏笑打量了他一番。 此刻周沐阳灰色长袍近乎湿透,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好热啊……” 一声娇嗔自屏封后传来。 周沐阳脸色更加阴沉,“快把解药拿出来,云溪有个好歹,你小子别想好活!” “啧啧啧!真没想到堂堂周家二少爷会因为一个女人对十几年的朋友以命相逼!” 周沐阳一把扯起宋同和的衣襟,“一个女人?那是我娘子!你小子的命能跟我娘子相比!” “行!我服!”宋同和从怀中摸出个白玉小瓶,“解药给你!” 周沐阳夺过转身就走。 “沐阳……这可是个好机会!别怪兄弟没告诉你!” 周沐阳猛地转身眸光冷洌,“我在你心中就是此等小人吗?” 他自然不是! 宋同和微微一笑,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与周沐阳相交十数载,宋同和太了解他的品性! 退出浴堂,望着荷塘上方一轮明月宋同和摇了摇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周二少爷这回是栽了!” 夜半时分。 云溪房中烛光昏暗。 周沐阳端着刘妈刚送来的莲子羹,舀起一勺在唇边吹凉,一滴一滴喂到云溪嘴里。 虽服下解药退了燥热,可宋同和交待要吃些凉血之物清除体内的火气! 半碗羹汤喂下,周沐阳身上的亵衣又被汗湿。 云溪倒睡的安稳不少。 周沐阳俯在床侧握着云溪汗津津的小手,脑子里全是她不顾一切冲向他倒入怀中的样子。 她最后安心的笑容,是对他的信任吧! 她信任他! 周沐阳眸底盈上暖意! 窗纸泛白,云溪长睫微动睁开眼, 周沐阳就俯在身侧还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昨晚…… 云溪扶着额头皱起眉,脸腾一下红了。 她想起些羞涩的画面,似乎是梦,又似乎不是…… 猛掀起被,云溪心脏嘭嘭直跳!身上的亵衣已被换过! “娘子醒了!” 云溪一回头,一只温暖的大掌抚在她的小脸上, “太好了,一点都不热了!” 热? 一段似梦非梦的场景撞入云溪脑中,渐渐变得清晰。 “啊……” 云溪猛缩入被中,将头蒙了个严! 太丢人了! 简直太丢人了! 昨天夜里她竟无意间中了那种东西! 那她的衣服是谁换的? 浴堂里的一幕腾地出现在脑中。 “娘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别拽被子!” 云溪死抓着被子不放! “娘子,让为夫看看!这样会憋坏的!” 周沐阳猛地一拽,竟是连人带被子都给拎了起来。 慌乱中,云溪只得松了被子,两手捂紧小脸蜷缩成一团。 周沐阳透过她纤纤十指盯着她绯红的脸颊,唇角挑起一抹宠溺的笑。 原来是害羞! “娘子,昨晚……” “不要讲……” 云溪猛地打断。 “那,那是,是个意外……” “娘子……” “不要说!” 云溪深吸一口气盘坐起身偷偷瞄了周沐阳两眼,昨晚她一定是把他给…… “娘子……” 云溪一抬手,缓缓抬起头来,“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周沐阳一愣。 “我可以给你些补偿。” “给我补偿?” “嗯咳!对,给你些补偿!“ 周沐阳突然明白了,云溪这是以为昨晚发生了什么! 那就更有意思了,自古只有女子要求男子负责,怎么到他这全反过来了。 周沐阳挑唇一笑,往云溪身旁凑了凑,“那娘子觉得给为夫何种补偿合适呢?” “这……”云溪语塞。 这种事她确实没有经验! “娘子……为夫不要补偿?” “啊?” 云溪猛抬起头。 “你我二人都成亲了,这都是早晚的事,为夫只要娘子以后都陪在为夫身边!” 云溪一巴掌拍在脸上。 她这是渡的什么劫哟! “娘子,为夫日后定当好好待你!” 周沐阳抓上云溪的小手。 凝视着周沐阳认真的眸光,云溪有一瞬间恍惚。 “娘子,答应为夫夫……” 周沐阳缓缓靠了过来。 妈哟,云溪一把推开他的帅脸,这样近的距离逼的她快喘不上气,那种奇怪的感觉又要发作似的! “娘子!” 周沐阳顶着云溪的手掌, “娘子,你听为夫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娘子!” 周沐阳一把将人抱入怀中,“今后为夫就是你的人了,你得对我负责!” 负责! 这是赖上了! 云溪心猛地一沉! “对了娘子,还没问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呢?” 见云溪有些蒙,周沐阳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云溪眉头微收,“是我爹藏的东西!” “你爹?”周沐阳一惊。 云尚风竟然藏着这么下作的东西! 云溪点点头,“先不说他,我打听到我娘的坟或许有些问题!” “你娘的坟?” “曹氏说,她的眼是我娘坟里射出的东西弄瞎的,而且曹氏还中了一种奇怪的毒,她所中之毒与你前几日所中之毒都不是寻常的东西,” “那娘子的意思是……” “把我娘的坟挖开看看!” 晌午时分,城外翠屏山。 云溪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前边不远就是云家祖坟,陆霏霏就安葬在那里。 从陆霏霏去世,她的亲生女儿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距离坟地越近,云溪心头越发不安,不知为何心里竟慌的一阵阵烦闷。 周沐阳见她脸色不好,赶紧将人扶住。 云溪依在周沐阳怀中闭目沉息,竟是感觉到一丝狐族的灵气。 可这灵气却又有些不太一样。 狐族的灵气是至纯至净的,这这股气息却相当驳杂,许是受了这股气息的干扰,云溪心中烦闷难当。 第40章 空坟 “娘子!” 周沐阳低醇的声音将云溪从烦闷焦躁中抽离出来。 她缓缓睁开眼,望向隐在林中的几个土丘, “我们过去!” 周沐阳握紧云溪汗津津的小手,越发疼惜这个柔弱又坚强的小女子。 云家的祖坟,地处翠平山腹地,明堂朝阳背靠翠平山主峰,是块极佳的风水之地。 云溪依次看过道道墓碑,眉头渐渐收紧,“怎么没有我娘的坟?” 难不成云尚云根本不曾将陆霏霏葬入祖坟? “少爷,少夫人,后边林中还有座孤坟!” 顺着子规指的方向,就在云家祖坟后十余丈的林中,凌乱的杂草中有座坍塌的孤坟。 “娘……” 云溪快步奔至坟前,心头顿时一寒,坍塌的坟上长满齐膝的杂草,当中一截断碑上赫然刻着陆霏霏三个字! 然而,整个碑上只有这三个字! 云尚风竟吝啬到连孀妻两个字都不肯给她! “混蛋!”云溪咬牙攥拳。 环顾四周云溪顿时红了眼眶,此地与云家祖坟天差地别,不但杂木从生,更是块凹陷之地,丛林落下的阴影间陆霏霏碑断坟塌好不凄凉! “娘!” 云溪咚地跪于坟前,眼泪顺颊而下。 她虽不是原主,此刻却深深感受到陆霏霏与原主的悲凉。 依稀间云溪脑中浮出祖母说过的一句话:“世间困果使然,万事皆有因,万事亦有果,绝非偶然!” 或许她会寄身于原主之身也并非偶然! “娘……原谅女儿不孝,女儿来迟了!” 云溪深深一叩! 此刻两个云溪真正合二为一,从此不分彼此! 周沐阳也咚地一声跪在一侧,俯身拜祭,“岳母大人,小婿与娘子来看您了!” 起身那刻,云溪望向身侧的周沐阳,若他真是她的情劫…… 云溪暗自沉了口气目光平静而清澈地望向远处叠障的山峦…… 那就应劫吧! 时至正午,陆霏霏坟周的杂草已然清理干净。 坍塌的大坑也显露出来。 几个仆人将陆霏霏的断碑自坟坑中抬出放于一旁。 云溪缓缓在坟周转了几圈。 奇怪! 刚刚那股扰人心神的杂驳灵气此刻竟消散的无影无踪。 “子规,给我把锄头!”云溪唤了一声。 “娘子,还是让下人来吧!”周沐阳急道。 曹氏就是被坟中之物所伤,如今坟虽已塌,可万一还有伤人的机关可怎么是好! 云溪摇摇头,“还是我自己来!” 抓过子规手中的锄头,云溪步入坑中,连锄几下,棺木的一角从泥土中露了出来。 再三确认并无伤人的机关,云溪跳出坑外,周沐阳大手一挥,下人挥锄开挖,不消片刻,就把棺木整个挖了出来。 “开棺!”云溪深压一口气,压着心头不断涌动的不安。 随着颗颗棺钉拨出,云溪越发紧张。 周沐阳依在身伸,将人抱入怀中。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缓缓移开的棺盖…… 哐地一声!棺盖落地! 棺内竟是空无一物! “空,空的!”子规愣在当场。 云溪猛吸一口气! 周沐阳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口! 稍缓片刻,云溪奔至棺前鼻翼微动,棺内竟毫无尸气! 这棺材下葬时就是空的! 云溪心头一惊! 那陆霏霏的尸身呢? …… 夕阳下的清荷苑别有一番美感。 云溪拖着腮,望着满池摇曳的金光出神。 “娘子,吃碗莲子羹吧!” 周沐阳将一只白瓷小碗放到云溪面前。 “岳母的事,我已派人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云溪心头一暖,抬眸轻轻挑了挑唇角,“谢谢你,沐阳!” 周沐阳挨着云溪坐下将人搂入怀中,眸光万分认真,“以后不许说谢,我是你的夫君,娘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何谢之有!” 云溪微微一愣。 周沐阳眉尾微垂,换上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贴过来,“娘子可是忘了昨夜之事?为夫可……” “停!” 云溪猛低下头惊咳几声,“此事我定当负责!” “真的?”周沐阳眸底泛起波澜。 云溪红着脸点点头。 周沐阳将人紧紧搂住,下巴蹭着云溪额前的发丝,“那为夫就放心了,今后为夫可就是娘子一人的,娘子有事可不许瞒我!” “嗯!”云溪点头。 周沐阳唇角微扬,他的小娘子终于离他又近了一步。 两日后的晌午。 子规从周府带来个惊人的消息。 周沐青突然病重! 不过一柱香的工夫,纪芙蓉带着一众仆人就到了清荷苑 “沐青此次怕是挨不过去了!云溪啊,娘同你说的事……” 周沐阳淡然一笑,“娘,您放心,我与云溪懂您的意思!” 纪芙蓉会意一笑,“就知道云溪是个好媳妇,多叫同和来把着点脉,有了喜讯,可要第一时间知会!” 云溪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句,羞的不敢抬头。 自那日之后,周沐阳顺理成章地赖进了她的房中,可这两日他倒很是老实。 “对了,还有一事!”纪芙蓉脸色一沉面露愁色,“沐青突然病重,今日去暖香苑,白丹琴跟我提起,说是想尽快让云璃过门。” 这是想用云璃冲喜! “不过还不知云家的意思!”纪芙蓉叹了口气。 以曲曼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云璃在此时嫁入周家。 万一周沐青有个三长两短,云璃岂不是要守一辈子寡! “娘,您若想去云府商议,我与云溪陪你同去!”周沐阳说。 纪芙蓉略一思忖点点头,“也好,左右是大房的事,我也不过走个过场,等你爹回来好有个交待!有你们二人陪着,也不用过多纠缠。” 次日一早,三人到了云府。 几人坐定,纪芙蓉就道明来意。 周沐青病重之事,昨日已传到曲曼和云尚风的耳朵里。 此时周家人登门谈及婚事,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周修泽命周沐青一月完婚,眼瞅半月已过,周家无人提及此事,偏偏周沐青一病就上了门,曲曼心头堵着口气却又不好发。 当日白丹琴提出退婚之时可是云家苦苦哀求,云璃又以死相逼才保全了这门亲事。 此时曲曼是进退两难,嫁与不嫁,都如同吃了个苍蝇般叫人恶心! 第41章 找茬 纪芙蓉惯会察言观色,见曲曼沉着脸不发声便知她对此事心有不愿。 “亲家,若没问题,明日聘礼便可送到府上!” 时至今日,事关云璃的终身幸福,曲曼不得不拉下脸来, “亲家,沐青如今的情况怕是不能劳累,倒不如推些时日,待他身子好些也无妨!” 纪芙蓉垂眸笑笑,“亲家说笑了,正是沐青身体抱恙,想着云璃过了门能好生伺候,我们沐阳不也如此,还别说,取了云溪沐阳马上好了!你们云家的女儿都是有福之人,想必云璃也错不了!” 这摆明了要拿云璃冲喜。 曲曼一张脸如同染墨,“亲家,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沐青体弱受不得冲撞,云璃过了门不就……” 纪芙蓉可不管曲曼话里夹着棍棒,摆了摆手中的帕子,“亲家放心,云璃就算守了寡也是周家的媳妇,周家家大业大,还能委屈了她不成,就算是在周家养一辈子老也定当锦衣玉食,何况与云溪还是姐妹,云溪与沐阳还能亏欠了她不成!” “你!” 曲曼有火发不出,自打周沐阳康复,纪芙蓉每每话里藏刀连嘲带讽。 “是啊,二娘,妹妹进了周家,我跟沐阳定当好好关照,日后我们姐妹同在一府,相互照顾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云溪说到。 曲曼正在气头上,嘭地一拍桌子,“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哟,那二娘是觉得妹妹嫁过去委屈了?”云溪挑挑唇角看向纪芙蓉,“娘,既然二娘有反悔之意,我看此事也不必强求,万一长兄真有个三长两短,外人定会议论云璃克夫!二娘担忧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纪芙蓉笑笑,“这话说的,难不成此时退婚就免了克夫的坏名声吗?还未过门就克死夫家,我看今后谁敢讨如此命硬的女子。好歹进了周家还有个安身立命之处!也罢,人家不领情确实无需多言!” 云溪上前扶起纪芙蓉就要走人。 就在这时云璃冲到堂前冲纪芙蓉福了福身。 “二夫人,姐姐请留步!” 数日不见,云璃更显憔悴,本就瘦弱的小脸布满愁容。 “二夫人,我愿意嫁去周家服侍沐青!” “你说什么!”曲曼急步上前。 云璃却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娘,女儿知道娘疼惜女儿,可女儿是真心喜欢沐青的,女儿愿意嫁去周府日夜服侍!” “你,你!” 曲曼气的一甩袖子。 纪芙蓉一脸笑意将云璃扶起,“我就说云璃是个好福气的女子,如此有情有义,上天必然不能亏待!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聘礼就送到府上,三日后正是吉日,周府八抬大轿迎娶云璃姑娘过门!” 三日后。 云璃坐上周府的八抬大轿,周沐青没来接亲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曲曼挑着帕子抹着通红的眼角! 周府下的聘礼不多,跟走过场一样,云璃的陪嫁更是跟云溪没得比。 本是一桩喜事曲曼却憋了满腹的委屈和怨气。 送走云璃回到正堂,曲曼就冲云尚风发了火,“璃儿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周家这么欺负人,你倒连个屁都不放!” “不是你挖空心思把璃儿许给周沐青的嘛!再说也是璃儿自己愿意嫁过去的!当初你让璃儿接近沐青,把溪儿塞给沐阳,我不也没说话嘛!你要有怨气,也是自找的!”云尚风一脸不悦! “好哇!你现在想着再纳一房,就不把我们娘几个放在眼中了!”曲曼捂着胸口,心口窝一阵阵抽痛! 云尚风面露怒容,“再纳一房怎么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别说纳一房,再纳十房八房你也管不着!” “好你个云尚风,我今个轻饶不了你!”曲曼上去就要扯住云尚风的耳朵。 云溪和周沐阳却在此时进了正堂。 “沐阳,咱俩来的好像不太是时候呢!” 周沐阳低头一笑,冲曲曼和云尚风拱拱手,“见过岳父岳母。” 云尚风一甩拂袖坐回椅上。 曲曼满脸不悦,今天可是云璃大婚,这俩人倒来了云府! 云溪福福身,“见过爹,见过二娘,女儿有一事想与二位商量。” “什么事这么要紧,非今天商量不可!”曲曼带了怒气。 云溪微微一笑,“是我娘的事!” “云璃大婚,你来说一个死人的事,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 云溪与周沐阳相视而笑,“二娘要这么想,女儿也没办法!待会二娘要是听说我想为我娘修坟,怕不得气出个好歹来?” “修坟?修什么坟?”云尚风一脸惊慌站了起来。 “自然是修我娘的坟,前几日我与沐阳去了翠屏山,我娘的坟已然塌了,竟然无人修葺,而且……”云溪眸光冰冷地瞪向云尚风,“我娘的坟竟不在云家祖坟当中,不仅碑断坟塌,碑上更是除了姓氏再无他字,试问这是何规矩啊!” “溪儿,你娘当年死的蹊跷,爹请人看过,说不亦葬入祖坟,碑上的刻字也是照那人所说刻下,至于你娘碑断坟塌无人修葺也是有原因的!” 云溪与周沐阳对视一眼,继续问到,“不知是何原因?” “此事说来话长!”云尚风长叹一口气,“且此事关系到云家一众人等的身家性命!” 云溪眉头微收,云尚风倒与曹氏说的差不多。 沉默片刻,云溪继续说到,“我只不过想为我娘修葺一下坟茔,难道这也不行?” “不行!”云尚风急忙摆手,“你娘的坟千万不能动,一动咱们云家的人是要出大事的!” “那就放任我娘的棺木风吹雨淋?”云溪猛站起身,“若不是我娘嫁入云家,云家可有今天的光景,你将我娘葬在那种地方,你余心何忍?” “你这死丫头,怎么跟你爹说话呢!”曲曼嘭地一拍桌子,“你知道因为你娘,云家死了多少下人?还害的我们璃儿差点丧命!你娘她就是个妖怪,是个……” 啪! 一声脆响。 曲曼捂着半边脸愣在当场。 “我娘是什么?”云溪追问。 曲曼看看怒目圆睁的云尚风不敢再说半个字。 “还不快滚!” 云尚风一声底吼,曲曼一跺脚捂着脸跑出正堂。 “爹,若您今日不把话说明白,明日一早我与沐阳就为我娘迁坟!”云溪步步紧逼。 第42章 怪事 云尚风眉心突突直跳,泛黄的眼底涌出深深的恐惧! “为父劝你打消为你娘修坟的念头!如若不然,云家必遭大难!” 周沐阳起身一拱手,“岳父大人不妨说说是何缘由!” 云尚风欲言又止,大张着眼半晌猛地一拍桌子,“唉!事到如今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们……” “当年你娘去世时府上发生一件怪事!”云尚风眉心微动眸中闪烁着恐慌,“ 你娘昏迷数月,口中糊话不断,就在她咽气当天夜里,房中突然亮起一片白光,服侍你娘的侍女全都吓得四散而逃,有人看到一只大如牛犊的火狐狸从你娘的卧房跑了出来去。” 火狐狸! 云溪心中一惊,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玉佩。 “那后来呢?”周沐阳问到。 “后来府上就开始怪事不断!”云尚风咽了口口水继续说到,“当时也是别无他法,正好有个过路的道人,我就将他请到府中,也是那人指点我将你娘的尸身安葬……” 云尚风一手扶在额上,身子微微颤抖,“你娘出殡前一天夜里,狂风大作,一道红光从天而降钻入棺中!当时那道人脸色骤变,命人赶紧封棺下葬,当夜冒着大雨,就将你娘葬去了翠屏山上……” 云溪凝眉暗思,按云尚风所说,陆霏霏确实是死了也入了棺,可她明明验过,棺中是一丁点尸气都没有的! 况且若真有此事,曹氏又怎会只字未提!这里定有蹊跷! “爹!”云溪缓缓起身,“您讲这许多离奇之事,就是为了不让女儿替娘修坟吗?女儿从出生就未曾去娘的坟上拜祭过,如今出嫁为人妇,只想尽些孝心,爹实在不必编出这许多鬼话!” “鬼话?”云尚风情绪激动地抬起头,“老夫今日若有半句虚言,天雷阵阵定让老夫死无全尸!” 轰隆隆…… 刚刚还晴好的天气不知何时竟已阴云密布! “爹,天可阴了!这雷一会劈到哪还真不好说!” 云溪话音刚落,咔嚓一道闪雷正劈在正堂之外。 “爹,这也太灵了吧!”周沐阳夸张地盯着云尚风吓到惨白的老脸。 “沐阳,天变有异,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这雷也没长眼,别劈错了人!” 云溪扬扬下巴,周沐阳立马冲云尚风拱了拱手,“岳父大人,小婿和溪儿就先告辞了!” 云尚风满脸惊诧地望着越发阴沉的天空,隐隐雷声就在耳边。 “不对,这不对啊!不对啊!” 眼瞅云溪和周沐阳就要步出正堂,云尚风一个疾步将二人拦下,“溪儿,为父绝无半句虚言,你跟为父说,你是不是动了你娘的坟!” 云溪心头一惊,与此同时,又是一个炸雷响彻天空。 正堂外,园圃内一颗水桶粗的柳树应声而倒冒起一股焦糊的黑烟。 云尚风二话不说冲出堂外,疯了一样往外跑。 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 云溪周沐阳紧紧追在其后。 云尚风却如颠狂一般冲出云府一路往翠屏山方向跑去。 风大雨大,云溪有周沐阳护着都被大雨冲的睁不开眼睛。 云尚风却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难不成真是因为动了陆霏霏的坟,引来了灾劫? 可陆霏霏与狐族又有何渊源? 她随身的玉佩上为何有狐族的灵气? 那日翠屏山上那股驳杂的灵气又当何解? 事情越发诡异! 就连云溪这个狐族本狐都想不明白,火狐是狐族当中法力最强大的一族,且火狐皆是恩怨分明,绝不会无端出现在寻常人家,亦不可能由此招引灾劫! 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是枉然! 云溪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咬牙加快脚步,往翠屏山上奔去。 周沐阳一路不言不语紧紧跟随,用自己的身子挡去大半风雨。 两人行至陆霏霏坟前已是半身泥水,却依旧未见云尚风的影子。 “爹……”云溪喊了一声。 声音却被哗哗的雨声吞没。 “娘子,你看!” 周沐阳一声惊呼! 陆霏霏浸满泥水的坟坑中,隐约浮着一角青紫色的布! 这布料正与云尚风穿着的长袍一样! 周沐阳纵身跃入坑中,抓住布就是一扯,布的另一端竟夹在棺木当中! 难不成云尚风在棺材里不成? 云溪也被这一幕吓傻了,云尚风年逾五十,就算跑的再快,山路泥泞,跑到此处也比她和周沐阳快不了多少。 而且,前几日将空棺重埋可是上了棺钉的! 就算云尚风失了神智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钻到棺材里去。 “怎么办!”云溪真有些急了! 周沐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四下张望! 此处地势极低,四下里的雨水全往此处淌。 云尚风不知死活,万一棺木当中积满水,只能是死路一条。 突然,一截断木闯入眼中。 周沐阳跃出坟坑拖了断木将整截木头深深扎于棺木之下。 “娘子,上来这里!”周沐阳指着断木另一头。 如今只有他们二人,只能拼一把运气。 待云溪拖稳断木,周沐阳跳出坟坑奋力将陆霏霏的断碑移至断木之下。 轰…… 一声闷雷,天空突然黑如深夜。 “娘子,听我口令一起用力!” 云溪咬紧牙关重重点头。 “一,二,三!用力!” 吱嘎! 棺木被撬起一角。 “再来!一,二,三,用力!” 吱嘎! 整个棺盖从泥水中浮了出来。 周沐阳一掌将断木击入棺底,再次跃入坑中猛地将棺盖推开。 棺材当中,云尚风俯身趴在其中不知死活。 云溪伸出颤抖的手指在云尚风鼻前一探,尚有微弱的呼吸! “人还活着!” 周沐阳一听赶紧将人扛起,三人刚离开坟坑,一道闪电轰地劈下,将陆霏霏的半块残碑击的粉碎。 周沐阳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愣了片刻,紧紧握上云溪的小手,“我们离开这里!” 两人匆匆行至山下却不知当去何处。 “娘子,救人要紧,先把岳父送去同和府上!”周沐阳说到。 云溪看了眼面色铁青的云尚风惊呼一声,“不好!”转身就往云府跑去。 周沐阳追了两步突感肩头一热,扭头一看,云尚风的鼻中竟是淌出血来! 第43章 对手 “岳父大人!”周沐阳唤了一声。 云尚风已无半点反应! 周沐阳一咬牙根,背着云尚风向宋同和府上奔去! 此时。 云溪也已到得云府门前,进了府直奔曹氏所住的下人房。 下人房中十几个女仆挤于屋中,见浑身湿透的云溪闯入全是一愣! “哟,这不是大小姐嘛!” 云溪顾不得理会别人,一双眼在屋中寻着曹氏。 “大小姐……” 一声沙哑的喊声,云溪猛转过头。 屋中大通铺的一角,曹氏包着厚被,不停地打着哆嗦。 “你这怎么了?”云溪几步上前。 才不过几日没见,曹氏竟苍老如六旬老妇,满头银丝,脸上布满皱纹,若不是她出了声,云溪都不敢相认。 “咳……咳……”曹氏咳了两声摆摆手,“奴婢怕是时间不多了!” 云溪扫了眼曹氏的小指,指甲已经黑至顶端。 曹氏哆哆嗦嗦从被中摸出个荷包递了过来,“小姐,您想知道的,都在这里了!” 云溪伸手接过荷包,指尖触及荷包时一股极强的狐族的灵力顺着指尖没入体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刚想问荷包从何而来,灵敏的五觉却感知到曹氏已然西去了! 从云府出来,天已大晴。 云溪攥着荷包木然地走在一片狼籍的街上。 “娘子……” 周沐阳一脸焦急跃下马车,他将云尚风送至宋府就马不停蹄赶来。 云溪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周沐阳上下打量。 云溪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曹氏死了……” 周沐阳眉头一收,“那你可问到什么?” 云溪攥紧手中的荷包一言不发。 从她可始接触陆霏霏的死因,事情就变得无比诡异,张文佩死了,曹氏也死了,云尚风还不知是死是活…… 这一些似乎都在阻止她继续挖出事情的真相。 她真怕有一天会连累到更多的人! 见她久久不语,周沐阳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先回去换身衣裳,岳父已经送去同和府上,性命暂时无碍!” 看着周沐阳还在滴水的衣衫云溪心头一暖,由他扶着上了马车。 宋府。 宋同和将云尚风百汇穴的银针取下递到云溪与周沐阳二人面前,“针尖泛黑,针底却正常!” “这是何意?”周沐阳问。 宋同和摇摇头,“我行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 “是毒吗?”云溪问到。 宋同和撅着嘴盯着泛黑的针尖,“若是毒,那下毒的定是个高手!” 云溪猛然一惊,“会不会是……” “是什么?”周沐阳问到。 云溪脸颊陡然一红! 她突然想到前几日云尚风从书房暗室中拿出的那个东西! 宋同和何等聪明,一下就看出端倪。 他咂着嘴唇思忖片刻,摇了摇头,“那种催情之物当无毒才是!” “可……可……”云溪一咬牙,豁出老脸说到,“可那东西我爹闻到并无反应!” “有这等事?”宋同和皱起眉头。 云溪点点头,“那晚,我爹将那东西从书房暗室中取出,他离的那样近都毫无反应,我只是躲在书房门外,就……” 云溪一抬眼,周沐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吓的她攸地一下低了头。 “这就有些奇怪了!” 宋同和转身坐回云尚风身侧,重将针包展开,沉思片刻拿出银针向着几个穴位扎下。 “你可还记得那东西是什么味道?” 云溪点点头,“很刺鼻的味道,香的发臭……” 宋同和拨出一枚银针看了片刻,起身将银针放至烛火上微微一烤。 滋…… 一声轻响,银针就在瞬间变得漆黑。 “果然!”宋同和一脸兴奋地将银针拿至二人面前,“秘密都在这里!” “这是什么?”周沐阳不解地问到。 宋同和挑唇一笑,“这东西沐阳兄也尝过啊!” “我?”周沐阳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忘尘散?” 宋同和微微一笑,“对,也不对!这东西叫附香子,是忘尘散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单独用时无毒,可若遇热,或是再配上些别的什么,那就……” “那我爹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溪问到。 宋同和看了云尚风一眼,挑唇一笑,“你爹突然颠狂,应该是有人适时给他加了些东西!” 说到这宋同和突然话锋一转,“二少夫人不也对毒物彼有见解,可知所加何物?” 云溪面颊一红,她哪知道所加何物,她会知道忘尘散也不过是在丹罗岛时听兄弟姐妹们提过。 至于忘尘散用何药所配,她哪里懂得。 “你即知解忘尘散之毒要用至阳至热之物,若是加入至阴至寒之物呢?”宋同和说到。 “你是说丹砂?”云溪眸光一亮。 宋同和点点头,“没错!就是丹砂,只要一点点就可将积存于你爹体内的附香子的毒性激发出来!” 云溪眼角的朱砂痣微微一动,这么说是有人故意让云尚风发疯,若是这样,云尚风会出现在陆霏霏的空棺当中就是人为的! 而且在救出云尚风之时,云溪特意看过,原本封好的棺钉已不知去向。 “我就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邪门的事,很多事表面看着邪门,还不都是人在做怪!” 宋同和说着拨下云尚风身上的几枚银针,从药箱里取了枚药丸塞入云尚风的口中。 “此人必在云府!若想保云尚风的老命,还是想办法让他在外修养才好!” 曲曼! 云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虽然张文佩和曹氏都说陆霏霏的死与她无关,可云溪还是觉得与她脱不了干系。 今日云尚风若不是捡回一条命,那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她! 好一招借刀杀人! 若云尚风真死在陆霏霏的棺材里,曲曼不仅得了整个云家的家产不说,还可将云尚风的死全推到云溪和周沐阳头上! 细细想来,云溪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心急了,差点就着了曲曼的道! “不好!”周沐阳突然叫了一声,转身招过子规,“快!带些人上翠平山,将岳母的坟填好!” 子规刚要离去周沐阳又将人喊住,“算了,不要填,一把火烧掉!” 第44章 开门见山 傍晚时分,翠屏山上燃起熊熊大火,浓烟直逼天际。 清河苑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烟气。 周沐阳为云溪倒上一杯清茶,“估计曲曼很快就会上门了!” 云溪端杯轻啜一口。 把云尚风从宋府挪回来两三个时辰了,也差人去云府递过话了,曲曼不来才不正常。 “明日一早城里指定又要传出不少闲话,娘子切莫往心里去!” 云溪微微一笑,“我倒不怕什么闲言碎语,就怕这些话传到二夫人耳朵里,让你为难!” 周沐阳眸底一亮,“为夫有何为难?就算有人说娘子是只狐狸精,只要为夫喜欢,与旁人何干!” “此话当真?”云溪凝上周沐阳内敛而深沉的眸子。 “当真!”周沐阳重重点头。 这时,子规站在屋外禀到,“少爷,云夫人来了!” 曲曼来的倒是不慢! 云溪起身坐到周沐阳身侧片刻,曲曼就带着两个侍女进了屋中。 “这么晚还劳烦岳母大人跑一趟!”周沐阳和云溪起身行了礼。 曲曼冷着脸扫了二人两眼,“老爷呢?怎么好端端的病在这里了?” 周沐阳刚要答话,云溪轻扯了下他的衣袖说到,“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二娘先屏退下人!” 曲曼不耐烦地扫了云溪两眼,抬抬手,两个侍女退出房去。 子规将屋门关上,同刘妈也退了出去。 屋中仅剩三人,云溪又开了口,“我爹被人下了毒!” “下毒?”曲曼眼眉微挑唇角挂上不屑,“我成日里与老爷同饮同食,若是下毒,我怎么没事?” 早料到曲曼会这样问,云溪挑挑唇角,“或者你并没有中毒呢?” “我没有中毒?”曲曼眸光微转,猛地瞪起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怀疑是我下毒!” “二娘何必如此激动?”云溪秀眉微收,“我只是说您没有中毒,并没有说您就是下毒之人呀!” 曲曼重重出了口气,“废话少说,你爹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二娘稍安勿躁!”云溪给曲曼倒了杯清茶,“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曲曼满腹疑虑地在蒲团上坐下。 “二娘可知我爹的书房中有暗室?”云溪开门见山。 从宋府回来她就打定主意,与其跟曲曼周旋,倒不如把话挑明! “暗室?”曲曼眉头微蹙。 “而且在暗室中,还放着一样见不得光的东西!”云溪又说。 “什么东西!”曲曼一拍桌子,“好哇,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是藏了个小妖精在暗室当中?我就说这老东西天天喊着纳妾,原来早有准备!” 曲曼的反应出乎云溪意料。 她竟不知云尚风书房中有暗室,那必然不知云尚风暗室中藏有附香子! 难道下毒之人不是曲曼? “岳母大人可知附香子是何物?”周沐阳轻挑剑眉。 “附香子?可是中药?”曲曼问。 周沐阳点点头,“确实是味罕见的中药,而且具有奇效!”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曲曼皱起眉。 周沐阳与云溪交换了个眼神,继续说到,“岳父大人藏在书房暗室当中的就是附香子,岳母大人或许不知,附香子价值连城!不过……与丹砂同用就是毒药!” “老爷就是中了这个毒?”曲曼一脸茫然。 “没错!”云溪说到,“有人在爹的饮食里放了少量丹砂!” “丹砂?”曲曼垂眸略思。 “二娘可知府上有什么人有丹砂?”云溪问。 曲曼摇摇头,“这真是不知!” “那二娘可知我娘亲去世当晚发生的怪事?”云溪猛然转了话题。 就见曲曼猛地一惊,眸底一片慌乱。 云溪紧紧盯着她继续说到,“我爹告诉我,我娘去世当晚,屋中跑出只火狐狸,上次在府上二娘没说完的那半句话又是什么?” “是……是……” “二娘可知曹氏的眼是怎么瞎的?你给她的香囊里装的又是什么?” 曲曼猛一抬头,扶着桌子站起来,“你爹现在何处?” 云溪缓缓站起身,“我爹当年做过一个怪梦,二娘可知我爹梦到了什么?” 曲曼一个踉跄,猛咽一口口水,神情已是慌乱不堪,“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二娘一定知道,当年云璃染上怪病,府上曾来过一个怪人……” “不要说了!”曲曼猛地捂住耳朵,眸中渐渐泛起狠光,“都是你娘,这一切都是你娘招来的,若不是她不听劝阻,一定要救下那只狐狸,府上根本不会出这么多的怪事,都是你娘!” 云溪步步紧逼,“你们以为是狐狸做怪,所以将我娘葬在极阴之地,就是想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你和我爹真是好毒的心啊!”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曲曼连连后退直到撞到门上,“你娘是被狐狸害死的,那狐狸成了精专吸人气,你娘就是被它害死的!它还想害云府其它的人,你爹才找了高人将你娘葬入绝地!” 曲曼抱头缩成一团,蹲在门边瑟瑟发抖。 云溪看看周沐阳,曲曼的样子不像说谎。 “二娘先起来!”云溪将人扶起,“我带你去看看我爹,这两天先让我爹在这里休养,有宋世医帮忙照拂您尽可放心,待我爹身子好些,我与沐阳亲自送他回府。” 曲曼木然地点点头! 清河苑厢房中。 云尚风双眼紧闭,眼皮下眼珠却在快速转动。 “老爷……”曲曼噙着眼泪扑到床前。 “申时我爹醒了一次,就是神智还不太清楚,宋世医说还要调理个三五日。” 曲曼点点头,目光扫向一旁的周沐阳。 周沐阳马上意会到曲曼是有话想单独与云溪说,马上找了个引子退出房去。 门一关上,曲曼立马抓上云溪的手,往日骄纵的神气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两眼不断淌下的眼泪,“溪儿,二娘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真没害过你娘,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是妒忌你娘,可我真没加害过她!” 云溪皱着眉头,对曲曼的话不置可否。 曲曼挑着帕子擦擦眼泪,“溪儿,若是我想加害你娘,害一个也是害,我何不将你一并除去?何苦养大你来分云家一半的家产?” 第45章 荷包 云溪眉头深蹙。 “既然你爹都把事情告诉你了,二娘也不妨跟你说说,你娘真是被狐狸害死的,曹氏的眼也是被狐狸害瞎的!还有……还有府上的怪事,全是狐狸做的怪!”顿了顿曲曼继续说到,“当年云璃染病府上确实来了个怪人,不过那人蒙着脸,我与你爹根本不知那人的长相。对了!我给曹氏的香囊也是那人给我的!” 这点倒是与曹氏所说吻合。 送走曲曼,云溪坐在云尚风床前,自申时醒来一次,云尚风一直处于昏睡当中,但睡的并不安稳。 云溪从怀中摸出曹氏给她的荷包,她一直不敢打开。 无论如何她也不信曲曼所说,陆霏霏是被狐狸所害。 狐族虽有妖媚的祸名,可狐族却是最恩怨分明的一族。 若是陆霏霏救下的狐狸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及她才对。 攥着手中的荷包,云溪心头烦乱,这荷包上那股强大的狐族灵气说明它一定是狐族的人交到曹氏手上。 那这荷包里装的会是什么呢?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 云尚风惊呼一声气喘吁吁坐起身。 “爹,您醒了?”云溪盯着大汗淋漓的云尚风,他这是做了恶梦! 房门吱呀一声响。 周沐阳急急进了房中,身后跟着宋同和。 见云尚风醒来,宋同和急步过来,搭上他的脉门。 “我爹刚好像是做了恶梦!”云溪说。 宋同和点点头,“确实气血上涌,心神不稳!” “爹,您梦到什么了?” 云尚风猛一扭头,泛黄的瞳孔闪着恐惧的微光,他扫了眼屋子,良久才像回过神一样,掀起被子下床就往外跑。 周沐阳横身将人挡住,“岳父大人外头风寒!” “我,我要回家!”云尚风惶恐地抬起头。 云溪将人扶稳,“爹,这是周家的别院,只有我与沐阳住在此处!您身子还未恢复,暂且在此处将养些时日!” 云尚风被云溪扶回床上,一双老眼毫无焦点地乱转。 宋同和展开针包,在云尚风几处穴位施了针,片刻云尚风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 “爹,您……刚刚梦到什么了?”云溪试探地问到。 她突然想到云尚风会不会做了上次同一个恶梦! 云尚风脸色一沉,眼睛陡然瞪的老大,“狐狸……又是那只狐狸……” “哪只狐狸?” “红的,火红的……它又来了!”云尚风一把抱住宋同和的肩膀,“它又来了!它来取老夫的命了!” 云尚风情绪紧张,十指紧紧抠着宋同和,脸上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宋同和挣了几次挣不开,只得一针刺入昏穴,云尚风才软塌塌地瘫了下去。 “还是暂时不要刺激他的好!”宋同和取出个药丸塞进云尚风的口中,“丹砂这种东西,能渗透到经脉当中,想要彻底清除还需些时日!” 回到卧房。 云溪久久无法入睡,云尚风应该正如她所料做了上次一样的恶梦。 恶梦里定是他口中那只火狐狸前来索命! “娘子……是睡不着吗?”周沐阳翻起身看着黑暗中云溪亮闪闪的眸子。 想事情太专注,云溪竟忘了身侧还睡着个活的男人! “娘子……”周沐阳钻入云溪的被窝伸手将人搂入怀中,“要不为夫给娘子哼个歌谣!” 两人突然挨得这样近,云溪周身瞬间绷紧。 隔着薄薄的亵衣周沐阳火热的体温如热浪般一波一波传递而来。 “娘子,别想那么多了!为夫倒觉得此事未必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蹊跷!” 云溪眸光一转,周沐阳向来诡计多端倒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曲曼说你娘是被狐狸害死,你爹又说你娘死的时候屋中跑出只狐狸,若是没有这只狐狸呢?” “没有?”云溪呢喃到。 “是啊,全天下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大部分还不都是有人在借着神啊鬼的捣鬼!不管是狐狸也好,是人也罢,他最终达到了什么目的,才是整件事的根结所在!” 云溪心中瞬间亮堂起来,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看,不管云府发生多少怪事,最终导致的就是你娘的坟无人敢动!既然这么多年都没人动过,那你娘的棺材是空的自然也无人知晓……“ “那人是想掩盖棺中无人?”云溪眸底一亮。 “没错,若不是你我上山将棺木挖出一探究竟,谁也不知道你娘的坟里葬的是口空棺!” 云溪翻身坐起,“你说,我娘会不会还活着?” 周沐阳也坐起身来,略思片刻说到,“还真有这种可能!” “可我娘若是活着,为何国公府还在寻她?” “这……” 云溪秀眉收紧垂下头,若是陆霏霏还活着,为何当初不将年幼的云溪一并带走? 是她有不能带走亲生女儿的苦衷? 还是…… 云溪猛地想到另一种可能。 陆霏霏或许真的死了。 那个害死她的人或许正是用这种办法阻止别人知道陆霏霏的死因。 想到这云溪眼角的朱砂痣动了动。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个人只要在下葬途中弄口空棺就能偷梁换柱。 这也不难解释为何棺中并无尸气。 想到这云溪从枕头下将曹氏给她的荷包摸了出来。 “这是何物?”周沐阳看着云溪手中翠绿色的荷包。 荷包针角很粗,用料也不讲究,一看就是下人用的玩意。 “这是曹氏临死前给我的,她说我想知道的都在这里!” 周沐阳拿过荷包摸了摸,荷包中似乎装着叠好的纸张。 “娘子还未曾看过吗?” 云溪摇摇头,“还未看过!” 周沐阳抿了抿唇,抚了下她的额头,“那为夫陪娘子一起看可好?” 云溪点点头,不知怎的,周沐阳在身侧,她就觉得心里踏实。 周沐阳缓缓解开系在荷包口上的绳结,纤长的手指伸入荷包当中,缓缓夹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张。 两人对视一眼,周沐阳将纸慢慢展开。 整张纸上只画了一只火红的狐狸! 这只狐狸威风凛凛,目光如炬,身上的皮毛迎风飞舞着,好不霸气! 第46章 赤炼珠 “好霸气的狐狸啊!”周沐阳感叹到。 云溪盯着那只狐狸,心内翻起波澜。 她也是赤狐一族,就连祖母化为狐型,也没有画中狐狸的风姿。 “娘子……娘子?” 周沐阳轻唤两声,云溪才回过神。 “曹氏给你这幅画到底什么意思呢?” 云溪抓过荷包,包底似乎有个小小的硬物,倒出一看,是颗火红的珠子。 赤炼珠? 云溪小心拿起珠子托于掌心,赤红色的珠体内一股极强的灵力在流动。 “这是什么?”周沐阳问到。 云溪摇摇头,她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赤炼珠。 相传赤炼珠是用赤狐老祖的精血炼化而成。 每一千年可用老祖的精血炼化一枚赤炼珠。 云溪只是听祖母说过,却没见过! 赤炼珠一个传说般的存在怎么会落在曹氏的手中呢? “想不通那就别想了!”周沐阳将画重新折好放回荷包,“这珠子倒是好看,娘子若是喜欢,明日为夫差人替娘子做成坠子戴在身上可好?” 云溪点点头,这珠子若真是赤炼珠,里面装的可是老祖千年灵力,她现在肉体凡胎,若是盲目汲取只怕会经脉暴涨而亡! 放好荷包,周沐阳重又躺下,他伸着只胳膊拍拍怀中的地方。 这家伙竟没有半点回自己被里的意思。 躺与不躺云溪又纠结起来! “娘子,你看窗纸都泛白了,再不歇息天都要放亮了!”周沐阳眨着眼,眸子里放着bilgbilg的光。 睡都睡过了,还怕什么! 云溪心一横躺了下去! 周沐阳一个翻身,在云溪头上落下一吻。 云溪呼吸一滞,下一秒,周沐阳却安静地躺回一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娘子睡吧!” 睡……吧…… 云溪心潮涌动,两颊火烫。周沐阳却似是已然入了梦乡。 轻轻翻转身,云溪凝上周沐阳那张帅脸,他的帅中多了些许柔和,亲切,温暖。 就连他英气满满的剑眉似乎都柔和了许多呢! 不知不觉中云溪伸出手指轻轻抚上周沐阳浓淡适宜的眉毛,又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颊。 就在指尖划过周沐阳的下巴时,一只大掌攸地攥住她的手腕。 周沐阳一脸坏笑睁开眼来! 云溪吓的要抽回小手,周沐阳却紧紧攥住, “娘子,想摸为夫不必趁为夫睡着……” 哎呀!这叫什么话! 云溪羞的往被中缩去。 周沐阳的手在她腰间一撑,“为夫已经是娘子的人了,娘子想什么时候摸就什么时候摸!” 云溪老脸涨红,偏偏动弹不得。 “要不……娘子摸摸这里!” 周沐阳将她的小手按在胸前。 炙热的体温顺着指尖传来,云溪羞的连耳朵都红透了! “娘子……你脸红的样子真美!”周沐阳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云溪紧闭着眼,脑中一片空白。 “娘子……为夫想……” 房中旎情氤氲,两人呼吸越发急促。 “娘子……你可愿意……” 周沐阳紧盯云溪羞红的脸颊。 就在这时,子规惊慌的喊声传来,“少爷不好了,云老爷不见了!” 云溪猛睁开眼就看到周沐阳仰头长叹一口气。 两人翻身下床,急急披上外衣。 周沐阳先一步冲出房去。 “怎么回事,在院子里找过了吗?” “已经派人去找了,刚刚刘妈吩咐小厨房备早食,我就上了个茅房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先别慌,先叫人在院子里找,想必还未走远!” 周沐阳快步去了厢房,云尚风的袍子整齐地放于桌上,鞋子还在床前。 云溪穿好衣裳奔出院外,她闭目静心,嗅着迎面而至的微风,细细分辨耳中嘈杂的声音。 片刻后向着院子北边奔去。 微风迎面而至,云溪努力辨别气息传来的方向。 直到停在一处破败的小门前! 依梅园! 此处是座废弃的小院,木门紧锁杂草从生。 与别院中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其它院落格格不入。 一阵微风吹来,云溪鼻翼微动,云尚风一定就在院内! “娘子!” 周沐阳从厢房出来,正看到云溪跑出院子,一路紧随而来。 “可有这院子的钥匙?我爹就在里面!” 周沐阳抬眼看看破落的牌匾,眉头微微收紧。 “少爷,这院子不能进啊!”子规忙道。 “为何不能进?”云溪问到。 “这院子以前……” 周沐阳抬手打断子规,猛吸一口气,一脚踹于门上,就听哐的一声,本就残破的木门应声而倒。 尘埃落定,院中景物清晰起来。 正对门的枯树上,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昏暗的晨暮中左右晃荡。 “爹!” 云尚风竟是在枯树上上了吊。 周沐阳二话不说冲上前拖住云尚风左右摇晃的双腿,与紧随其后的子规将人从绳索里放了下来。 “爹!” 云溪连唤几声,云尚风皆无反应。 “子规,快去请宋世医来!” 周沐阳背起云尚风就往回跑。 云溪紧紧跟在后面,就在快要出依梅园的时候,一股异样的感觉如芒在背! 猛一回头薄雾中一道红光一闪而逝。 云溪心里咯噔一下! 凝神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回到厢房,天色已亮。 云尚风躺在塌上人事不醒。 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勒痕触目惊心。 门外脚步声声,宋同和满头大汗的进了屋,二话不说坐于塌前诊起脉来,“不对啊……脉相很平稳啊!” 云溪盯着云尚风蹙眉不语,一直在想在依梅园看到的那道红光。 云尚风的情况很像是着了狐族的控梦之术。 “会不会是做梦?”云溪说到。 宋同和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有这种可能!” 说着宋同和提起笔来,“我再开附安神引叫子规抓来!” 临近午时,云尚风终于醒了。 服过安神引云尚风的状态好了不少。 “爹,您感觉怎么样?”云溪将人扶起。 云尚风长出一口气,“溪儿啊,不如今日就送我回府吧!” “爹,您为何急着回府,女儿是想等你身子好全,再送您回去!” 云尚风摆摆手,“不必了,爹再不回去,怕是云家要……要出事了!” “出事?”云溪皱起眉头。 第47章 附香子 云府真的出事了! 曲曼趁着云尚风不在府上,一个人偷偷弄开了书房里的暗室。 云溪和周沐阳将云尚风送回府上时,曲曼正在府中疯了一样的追着两个仆人! “夫人……夫人……” 两个侍女急急在身后追着。 云溪一看曲曼满脸赤红,眼神迷离就知道不对! 云尚风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贱妇!” 云尚风上前就是一耳光,打的曲曼原地转了两个圈。 附香子的作用下曲曼根本不知疼一样,抬头痴痴一笑扑了上来,“老爷…… ” 云尚风又是一耳光,曲曼嘴角淌下血来,还是痴痴笑着。 “子规,快打桶水来!” 周沐阳冲上前一把拧了曲曼的胳膊。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先绑住!” 一众下人看着周沐阳没一个赶动手。 “还不快点!” 云尚风一声暴喝,几个下人才手忙脚乱找了绳子把曲曼绑了起来。 侍子规打来水,一桶凉水从头淋到脚,曲曼才消停下来。 “还不快把这个贱妇弄屋里去!”云尚风一张老脸丢尽,气的一甩拂袖直奔书房。 书房的门四开大敞,暗室也被打开,里边一片凌乱。 云尚风冲进去找了一圈,直到看见装附香子的盒子才松了口气。 “爹,这盒子里是什么?”云溪问到。 “这……”云尚风小心亦亦地抚了抚手中的盒子。 “爹,这盒子里怕不是装的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吧!” 云尚风一挑眉头,“胡说!这可是云家镇宅的宝贝!” “是何宝贝,不知可否让小婿一看?”周沐阳说到。 云尚风抱紧盒子,“这……这……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云溪问。 “岳父大人,不知此物从何而来?”周沐阳问。 “是一个道人所赠!” “是让你将我娘葬于极阴之地那个道人吗?”云溪挑起秀眉。 “正……正是!” “此人现在何处?”云溪又问。 云尚风眼神闪烁,“此人……!” “哼!”云溪冷哼一声,“爹,你可知你此次身中之毒从何而来?” “中毒?”云尚风对中毒之事毫不知情。 “你中的就是这盒中之物的毒!”云溪步步紧逼,“若不是我与沐阳及时将你救下,你早就一命呜呼了!不怕告诉你,就在今早,你还要去上吊,不信你大可摸摸自己的脖子!” 云尚风一惊,抬手摸向脖颈,触及那道勒痕时脸色顿时惨白。 “还有你做的那个恶梦,恐怕也跟这盒里的东西有关!” 云尚风一惊,一下将盒子抛在地上。 云溪反应迅速,赶紧闭起气来。 一股刺鼻的气味在屋中漫开。 云溪快速躲出房去,等到了上风口才敢吸了口气。 附香子的厉害她是见识过了,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周沐阳拿着包裹严实的盒子打书房出来。 回到清荷苑,周沐阳唤了宋同和来。 附香子这种东西,自然要让宋同和看上一看。 云溪带着所有下人退避三舍。 宋同和与周沐阳才将盒子小心打开。 一块寸许见方焦炭一样黑的东西躺在盒中。 “这就是附香子?”周沐阳蹙起眉头。 宋同和垫了方巾将东西取出,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药书有载,附香子这种东西之所以罕见,是因为炼这药的红僵虫万分难寻。” 周沐阳嫌弃地捏着鼻子,“什么红僵虫啊炼的东西这么臭!” 宋同和将附香子放回盒中,盖好盖子,“是雪山上一种虫,生活在积雪当中,通体赤红,不过只有母虫才可炼成这种附香子,据说这种红僵虫,母虫只有芝麻粒那么大小,这么大一块,你说得多少虫子!” 周沐阳翘着唇角,“那这东西还真是难得!” “那是自然,就盒子里这块,足矣买下大半周家!” “大半个周家?”周沐阳指着桌上的盒子。 宋同和点点头,“所以说,什么人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害云尚风呢?” 周沐阳皱起眉头,确实!这样贵重的东西,就为害一个人,这本钱花的可是不小。 “而且,这东西放在云家,云尚风安稳的活了这么久,那就说明,这个人没想让他马上死!”宋同和又说。“从这次云尚风所中丹砂的用量,这个人也并没有想要他的命!”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凝眸暗思,确实是这个道理,云尚风几次险些丧命,时间的结点都非常巧合,这人怕是料定了他死不了,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卧房当中,云溪和周沐阳盘膝坐于塌上。 得知附香子竟是这般贵重的东西,云溪也陷入深思。 她与周沐阳都在想同一个问题,云尚风口中那个道人即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还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目的到底是什么! “娘子,我倒觉得那人是想引着我们发现些什么!”周沐阳说到。 云溪点点头,“那他到底想让我们发现什么呢?” “会不会是附香子?”周沐阳眼眉微挑。 “你是说……”云溪也想到了。 能花这么大手笔的人一定非富即贵,那与云尚风能扯得上关系的也就只有国公府了。 可国公府的人费这么多周折的出衷又是什么呢? 一个小小的云家到底哪里值得国公府消神费力! 想要解开这些迷团,还是得寻得云尚风口中那个道人! 云溪本打算再云府一趟。 没想一大早纪芙蓉就差人到清荷苑通知周沐阳与云溪回府。 周沐青昨夜病情加重,怕是只剩几日的命了。 周修泽已在日夜兼程往回赶。 马车中。 周沐阳握着云溪的小手,心中倒有几分愉悦。 虽然与他的小娘子还未有夫妻之实,可总算又把这小人儿带回府中了。 “沐阳,我总觉得沐青病的蹊跷!”云溪说到。 周沐阳眸底一亮,唇角微微挑起,“哦,娘子是看出什么了?” 云溪望向周沐阳清澈的眸子,犹豫良久说到,“有件事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周沐阳笑容更甚,“娘子,但说无妨!” 云溪深吸一口气说到,“那日沐青与公爹回府时,他将我拦在芷菁苑外,曾说让我等他半年!” 第48章 突发重病 周沐阳眸中闪过一丝狠光,“他真这么说?” 云溪抬头间,周沐阳又换了柔和的眸光。 “当时我还疑惑,我与他不过是订了亲事,却不曾有过往来,他即休黜我与云璃定了亲,又何必来说这些无用的话!” 周沐阳眉间微收,“娘子即知他并无好意,无需搭理他便是!” 云溪点点头,她本就对周沐青无感,就是觉得他病的有些太突然了。 说话间,马车到了周府门前。 一下车,纪芙蓉就急急迎了上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为娘都等了半晌了!” “沐青那什么情况?”周沐阳问到。 纪芙蓉将二人引至院中无人之处压低声说到,“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这也太突然了!”云溪说到。 “要不……叫同和来府上瞧瞧?”周沐阳说。 纪芙蓉挑挑唇角,“我看就不必了,白丹琴处处防贼一样防着咱们,怕是叫来了也不让看!你与云溪先云暖香苑,别让白丹琴责怪你们不识礼数!” 到得暖香苑,扑面就是浓重的药味。 云溪抽抽鼻子,立马觉出不对。 “沐阳,沐青到底所患何症!”云溪问到。 “说是寒邪入体,经年积下的旧病!” 说话间一个侍女迎上前福了福身 ,“二少爷,二少夫人!” 周沐阳点点头,“听闻兄长身子不好,我俩前来探望!” 侍女眼眶微红又一福身,“少爷昨夜吐了血一直昏睡,二位随奴婢来吧!” 云溪随在后边四下张望,她虽不认药物,却对气味很是敏感,院中弥漫的药气多为寒凉之物,若周沐青是寒邪入体本不该用才对! 张望间一颗树下浮土盖起的药渣引起她的注意,云溪手指微松帕子随风飘走。 “哎呀!” 周沐阳一回头云溪马上递上眼色, “沐阳,我的帕子被风吹走了,去去就来。” 云溪快步到了树下拨开浮土取了些药渣用帕子包上,趁着四下无人将药渣装进怀里,这才追着周沐阳到了周沐青的房门前。 “大少夫人,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来看少爷了!” 侍女推开房门,药味更加浓郁。 云溪不由皱了皱眉头,“不知大哥吃的什么药,味道这么冲!” “还不都是城中郎中开的方子,奴婢也不懂得!”侍女缓立一侧。 云璃迎了出来。 周沐阳一拱手,“见过大嫂!” 云璃面容憔悴,冲两人福福身,“不必多礼!” 几人行至榻前,床榻之上的周沐青,双眼紧闭眼眶塌陷,面色黄如草纸,嘴唇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兄长病情怎会突然严重了呢?”周沐阳问到。 云璃挑着帕子擦擦红肿的眼角,“谁知道呢,昨晚吐了好多血,我真的好怕……” 云溪扫了眼桌上放着的汤碗,“是连药都喝不下了吗?” 云璃点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喂了好几次了,一点都喂不进!” 周沐阳叹了口气,“辛苦大嫂了,不知大娘身子可安好?” 云璃摇摇头,“已经好几日不曾出屋了!” “没来看过大哥吗?”周沐阳剑眉轻挑。 云璃擦擦眼角,“不曾看过,夫人身子也不太好……” “沐阳,不如我们去看看大娘?”云溪说到。 两人目光一交汇,周沐阳点点头,“确实当去!” 跟着侍女到了白丹琴的门口,里边传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大夫人,二少爷二少夫人来看您了!”侍女通传。 房门一开,又传出几声咳嗽声。 周沐阳云溪进到屋中,白丹琴依塌而坐,面色着实不好。 两人行了礼,周沐阳一拱说到,“听大嫂说大娘身子欠安,特来探望。!” “咳咳……”白丹琴咳了两声,“有心了,老毛病了,沐青这一病我这心里……咳咳……咳咳……!” “大娘可请郎中看过?” 白丹琴摆摆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倒是沐青……” 说着白丹琴就红了眼眶。 云溪一直盯着白丹琴,她面色确实萎黄,跟第一次初见时一样,一副病态,可屋中却无半点久病之人的腐朽之气,也无半点药气,久病之人连药都不吃,总有点说不过去。 “看来日后周家的生意就要依靠沐阳了,沐青怕是指望不上了!”白丹琴抹抹眼角。 “明日爹就回府了,一切自有安排,大娘安心便是!日后兄长身子好起来,还是他更适合打理家业!”周沐阳语气真诚。 “沐青这病怕是……”白丹琴说到一半,眼泪就掉了下来。 屋中气氛压抑,周沐阳和云溪也不便久坐,陪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回到两人房中,云溪将药渣递到周沐阳手中,“这个让同和看看!” “药渣?你说去捡帕子其实是捡了这个?”周沐阳挑唇一笑。 云溪点点头,“我还是觉得周沐青病的太过突然!” 周沐阳挑唇笑笑,他早知道周沐青的病有问题,就连白丹琴怕也不是真的身子孱弱。 傍晚时分。 周沐青再度吐血,周府上下乱做一团。 纪芙蓉连夜请了和尚到家中为周沐青点了长明灯。 周沐阳身为男丁自然彻夜守于塌前。 一众女眷都被遣出暖香苑在正堂守候,白丹琴本就身子欠安,一直不停咳喘。 云璃也是一副萎顿模样,纪芙蓉面容也彼显疲态。 倒是三夫人聿青云静静坐于一侧,不悲不喜安静的像个世外之人。 这还是云溪第一次这样细致的观察聿青云,一身素衣,发髻半挽,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富贵人家的骄奢之气,若是非说有点什么,倒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绝尘之气。 子时刚过,暖香阁的下人匆匆跑上堂来,白丹琴和云璃慌忙起身。 下人脚步慌乱扑倒在堂前,“不,不好了,大,大少爷,不,不,不行了!” 白丹琴一听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云璃也是噗通一声昏倒在地。 一下昏了两人,纪芙蓉也乱了手脚。 就在这时,又一下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二夫人,门外有一白衣道人求见,说能治大少爷的急症!” 纪芙蓉眉头一蹙,她是不想周沐青能治好! 可若不请,这心思也太过明显, 云溪正想怎么提醒纪芙蓉一下。 聿青云已然发了话,“还不快请进来!” 第49章 白衣公子 眼看纪芙蓉就要沉不住气。 云溪急步上前将人挽上,“娘,您是不是累了!” 纪芙蓉看向云溪晶亮的眸子,眨眨眼扶上额头,“是啊,你大娘和大嫂这么一昏,我这脑子里都乱了!” 聿青云转身扶住纪芙蓉,与云溪一同将人扶至椅中坐下。 “姐姐这两日定是疲备了,府上锁事繁杂都指着姐姐安排,确实辛苦!” 纪芙蓉摆摆手,望向被侍女扶坐在椅中的白丹琴和云璃二人,轻叹一口气,“有劳妹妹先将大姐和云璃安顿下去,我在这稍坐片刻!” 聿青云福一福身,冲几个侍女一招手,“你们将人扶好随我到后殿来!” 一众人离开,纪芙蓉拍拍云溪的手,刚刚要不是云溪手上暗用把力气提醒她,她差点就忘了还有聿青云这个三房在场。 虽说聿青云平日里几乎不出三房的院子,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云溪心中担忧的倒不是聿青云,若她判断没错,白丹琴真晕假晕还得两说,纪芙蓉当下回了下人,日后必落口实。 “娘,爹爹明日何时能回府上?”云溪问到。 “按脚程算最晚明日酉时便可归来!” 云溪眸光轻转,“娘,若这人当真医术了得,何不让他也为大娘瞧上一瞧?” “给她瞧病?”纪芙蓉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些年若不是白丹琴在头上半死不活的压着,她早就坐上正室的位置了。 眼看白丹琴与周沐青命悬一线,机会就在眼前,难不成就这么放过了? “娘,此时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云溪一眼瞧出纪芙蓉的心思,确认四下无人继续说到,“若他们娘俩命当该绝即便您什么都不做也是要死的,可若他们二人命不该绝,您若做了什么……” 纪芙蓉一惊,云溪一句话就把她点醒了。 周修泽明天就回府了,若是知道她禀退下人,不给周沐青治病,周沐青若真死了,那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可若是当真把周沐青治好了! 周修泽定当对她另眼相看! 就在这时,堂前的小路上下人引着一白衣翩翩的少年步入堂中。 只看这人一眼,云溪和纪芙蓉就呆住了。 这人生的好生俊美! 高大挺拨的身型犹如涯峰挺立的松柏,轻挑入鬓的细眉,英气中不乏柔和,狭长的双眸微微上扬,眸光清澈温润,一袭白衣出尘脱俗,看着说不出的舒服! “在下龙沫,见过二夫人,二少夫人!” 纪芙蓉从未见过如此俊秀的人,一时竟看的出了神。 “娘!”云溪轻唤一声。 纪芙蓉才回过神来,“就是你能治我家沐青的病?” 龙沫一拱手,“正是!” 纪芙蓉又细细打量龙沫一番,此人两手空空身无长物,不知用何等手段瞧病。 龙沫微微一笑,“请二夫人让在下一试!” 人即已经请入府中,也不怕试上一试。 纪芙蓉点点头,“龙公子请随我来!” 将龙沫引至暖香苑门外,纪芙蓉唤出院中仆人,“院中正在添灯续命,我等不便入内,烦请龙公子随着仆人进去吧!” 龙沫一拱手,跟在仆人身后进了周沐青的房中。 “溪儿,你说这位龙公子能治好沐青的病吗?”纪芙蓉是真心不希望周沐青会好。 刚刚一路行来,云溪感知到龙沫身上一股极强的灵力。 此人绝非一般,不然下人也不会错将他认成道人。 只是他偏偏卡在这个关头到来,不知是何来头! “娘,治好治不好那得看沐青的造化,左右我们二房不能落下什么口实!” 纪芙蓉点点头,越发觉得云溪懂事。 “娘,看这天都快亮了,我去安排厨房做些饭食送去暖香苑!你也乏了,先回正堂歇着吧!” 纪芙蓉眸光一暖,这次从别院回来,云溪变得又懂事又乖巧,她是越发喜欢这个儿媳妇了! 天色初明。 暖香苑仆人又来报,云溪一看来人面露喜色,就知道周沐青的病有了转机。 果不然,仆人往堂上一跪说到,“大夫人,大少爷醒了!醒了!” 白丹琴猛地站起,“你说什么!” “大少爷醒了,府上来的龙公子把大少爷救醒了!” “真,真的!”白丹琴身子一软,似是不敢相信。 云璃红着眼眶拨腿就往外走,“娘,我去看看沐青!” 纪芙蓉略一垂眸起身扶起白丹琴,“姐姐,太好了沐青没事了!” 白丹琴有些茫然地点点头,被纪芙蓉扶着往外走。 云溪随着众人行在最后。 似乎周沐青突然醒来很是出乎白丹琴的意料! 可这娘俩一个装病,一个装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到了周沐青房中, 云璃急急冲至塌前,握上周沐青的手,眼泪说掉就掉:“沐青,你可算醒了,可把我和娘都吓坏了!” 周沐青躺在塌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龙沫冲紧随其后的白丹琴一拱手,“大夫人,沐青少爷刚刚醒来,还很虚弱,还需些时日调理!” 白丹琴上下打量了龙沫几眼,点了点头,“这位就是龙公子吧,有劳公子了!” 龙沫略有深意地一笑,“原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瞧的晚了些。” 白丹琴眉头微收点点头,缓步坐于床边,周沐青眼珠这才转了两转看了过来。 “娘,儿子不孝,让娘替儿子担忧了!”周沐青气若游丝地说到。 白丹琴在他胸前轻拍两下,“好好休养,你好了娘就安心了!” “龙公子,不知兄长的病何时可以康复?”周沐阳问到。 “若按在下所开的方子服药,不出月余便可康复!” “还有劳龙公子开下药方!”周沐阳一拱手。 龙沫捋起拂袖,执笔而书,片刻一张药方就递到周沐阳手中,“按此方抓药,一日三饮,少则十日多则半月自然痊愈!” “娘,大娘身子一直也不大好,何不让龙公子瞧上一瞧?”云溪冲纪芙蓉使了个眼色。 白丹琴一回头,正与龙沫四目相对。 片刻白丹琴摆了摆手,“我这都是老毛病了,看了许多郎中也未见起色就不劳烦公子了!” “大娘,正因别的郎中都瞧不好,才要让龙公子瞧啊!”云溪一脸认真地道。 周沐阳一拱手,“大娘身子不安,爹爹在外难免挂心,还请大娘瞧上一瞧。” 第50章 有孕在身 “是啊,姐姐,您就瞧瞧吧!”纪芙蓉福下身子。 “是啊,姐姐瞧瞧吧!”聿青云也福下身。 一大家子都真情相求,白丹琴也不好推辞,只得沉了口气站起身来,“那就有劳龙公子了!” “请大夫人这边坐!”龙沫让出身边的位置。 云溪赶紧上前扶着白丹琴坐了过去。 白丹琴刚挽起拂袖,龙沫笑着摇摇头,“在下瞧病从不诊脉!” “不诊脉?”白丹琴皱起眉头。 龙沫笑笑,一抬眼凝上白丹琴,“大夫人的病算不得什么难治之症,面诊即可!” “咳咳!”白丹琴移开目光。 片刻后一张方子递到云溪手中,“按这方子只需三副药,大夫人的病就可好全!” “三副?”云溪顾做震惊。 龙沫彼有深意地笑了笑,“不错!或许还不用三副!” “子规,快去抓药!”周沐阳拿过云溪手中的方子,“多亏龙公子,我大娘与兄长病了不是三头两日了,要不是龙公子真不知何时才能医好,不如这样,请龙公子去在下院中一叙如何?” “是啊,时候也不早了,龙公子若是不嫌弃留下用个午饭吧!”纪芙蓉笑眯眯地道,“正巧院里来了位新厨子,做的莲花素玉羹很是不错!” 龙沫一拱手,“那就打扰了!” 出了暖香苑,周沐阳赶紧攥上云溪的手。 两人有意与龙沫和纪芙蓉拉开一段距离。 “娘子,这个龙公子什么来头?”周沐阳问。 云溪摇摇头,“不知道,自己找上门的!” “这人不简单啊!给沐青治病,就摸了下他的额头人就醒了!”周沐阳说。 云溪低头一笑,“这么简单啊,我还以为周沐青说啥都得装死呢!” “娘子觉得周沐青是装病?”周沐阳眼眉微挑。 昨夜他暗中叫子规将药渣送到宋府,那药渣确有问题! 云溪俏皮一笑,“那谁知道,这一摸就好的病,反正我是没见过!” 周沐阳抿唇一笑,“娘子所言及是,三副药就能治好的陈年旧疾也不常见!” 两人相视一笑,云溪脸颊微红就要转身。 周沐阳伸手将人拉回,从怀中掏出个帕子展开,一个金丝编成的戒指躺在其中,中间镶的正是那枚赤炼珠。 “为夫思来想去还是做成戒指最好看,不知娘子可喜欢?” 云溪拿过戒指看了又看,金丝编成的花瓣包裹着半个赤炼珠,小巧而精致。 “为夫为娘子戴上!” 周沐阳将戒指套上云溪纤长的手指,大小刚刚合适。 阳光下,赤炼珠红的像滴至纯至净的血珠,好看的不得了。 “还别说,这珠子挺好看的!”周沐阳拖着云溪的手说。 云溪红着脸颊缩回手,“快走吧,一会娘该等急了!” 周沐阳一把攥牢云溪的手腕,“娘子,你就不奖励为夫点什么吗?” 奖励? 云溪一抬眼就看到周沐阳撅着嘴靠了过来。 这家伙越发大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这等举动! 云溪满脸通红,一掌推开周沐阳的帅脸。 “光天化日的,你这是做什么!” 周沐阳就喜欢看她娇羞的模样,拉着云溪的手晃啊晃的,“我亲我娘子啊!” “你!”云溪转身看看已经走远的纪芙蓉和龙沫急的跺脚。 “娘子,为夫都是你的人了,亲一下也不怕的!”周沐阳又厚颜无耻的贴了上来。 云溪急的直跺脚就是挣不开周沐阳的怀抱! “溪儿,你与沐阳走快些!”纪芙蓉停下脚步喊了一声。 周沐阳一秒回归正常,一本正经地拖着云溪的手,“知道了娘,溪儿的帕子掉了,我俩捡了就来!” 云溪鼓着小脸扫了周沐阳一眼,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变的,脸变的这么快,还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快走吧,娘都着急了!”云溪拉了周沐阳就走。 周沐阳一动不动,“娘子,还没有亲亲呢!” 云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都怪云尚风的附香子,若不是那个该死的东西,她就不会被周沐阳赖上! “娘子……”周沐阳又晃起她的手来。 云溪猛一转身,指着周沐阳的鼻尖,“亲亲可以,你不许动!” 周沐阳眸光闪亮的点点头,“不动,听娘子的!” 云溪猛吸一口气,片刻后又泄了气,“你,你把眼睛闭上!” 周沐阳乖乖闭上眼。 云溪踮起脚尖,在周沐阳脸上轻啄一下,转身飞也似的逃了。 周沐阳摸着脸颊,将云溪娇小的身影锁入眸底。 这辈子他定要将她牢牢锁在身边,把能给她的这世上最好的,都给她! 芷菁苑。 纪芙蓉命厨房做了满桌好菜。 酒菜备齐,众人入坐。 周沐阳端起酒杯,“能与龙公子相识实乃三生有幸,龙公子医好大娘与兄长的陈年旧疾,对周府的大恩无以言表!” 龙沫举杯相迎,“实在不足挂齿,在下正好游历到此处,听闻宅中有病人就来一看,这也是与周家有缘!” “确实有缘!在下先干为敬!”周沐阳一仰头饮尽杯中酒。 龙沫也很爽快一仰头将酒喝干。 “来来来,龙公子别客气,日后若是有空闲多上府上坐一坐,我们周家经营茶叶生意,若是龙公子愿意品茶,常来无妨!”纪芙蓉一摆手,小翠立马给龙沫布上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纪芙蓉放下筷子,又开了口,“龙公子,老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龙沫放下筷子抬起头来,“夫人请讲!” 纪芙蓉望向云溪,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我家儿媳过门也有些时日了,想请龙公子看看何时能为府上添个一男半女!” 龙沫看看云溪挑唇微微一笑,“这有何难,您这儿媳面色温润,气色绝佳,定当一举得男!” “真的!”纪芙蓉喜上眉梢,“可不知何时能怀上呢?” 龙沫又看向周沐阳,意味深长地笑笑,“此事急不得,贵公子应该是有旧伤在身,还需将养些时日!” “还需将养些时日啊……”纪芙蓉明显有些失望。 龙沫微微一笑,“夫人不必忧心,周家上下和睦,子嗣定有延绵,今日在沐青公子屋中,在下见大少夫人孕相实足,定当是已经有孕在身了!” 第51章 家产 “什么!”纪芙蓉下巴差点惊掉。 云溪也愣在当场。 云璃嫁入周家不过几天时间,这么快就怀上了? 转念云溪想起春香楼一事,抬眼看了看周沐阳。 两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心里都明白了。 周沐阳淡然一笑,端起酒杯,“龙公子这么说,我娘就安心了,周家后续有人是件喜事!” 龙沫挑着唇角,颇有深意地迎上周沐阳的目光,两人酒杯一碰,同时将杯中之酒饮尽。 用完午饭,周沐阳与云溪将龙沫送至大门口。 “不知龙公子住在何处,日后可还有机会相见?”周沐阳一拱手道。 龙沫躬了躬身,“龙某游历天下,居无定所,如若有缘定当相见!” 云溪福身相送,龙沫目光落在那枚赤炼珠做成的戒指上。 “二少夫人的戒指很特别!” 云溪微微一笑,“是我夫君送我的!” 龙沫点点头,“那二少夫人定要时刻戴在身上才好!” 沉默片刻,龙沫一拱手,“多有叨扰,龙某告辞了!” 看着龙沫走远,周沐阳长出一口气,“这龙公子真乃世外高人!娘子何不让他看看这珠子是何来历?” “哪能老麻烦别人!”云溪摸摸手上的赤炼珠。 她还真怕龙沫看出什么,这个龙沫不知是何来历,周身灵气逼人,万一看出赤炼珠的秘密起了歹心,岂不麻烦。 “是不是因为是为夫送的,娘子格外珍惜?”周沐阳有些激动地攥上云溪的小手。 云溪心头一紧! 自从中了附香子之后,周沐阳一有机会就说些叫人面红耳赤的话。 云溪赶紧抽了手快步向芷菁苑走去,“娘不是说今日公爹会回来嘛,怎么都过午时了,还不见回来!” “哪有那么快,夜里能到府上就不错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纪芙蓉的房中。 纪芙蓉赶紧禀退小翠关紧了房门。 “沐阳,你可有再问问龙公子,云璃当真是有身孕了?” 周沐阳挑唇一笑,“这还用问,龙公子说有那必是有了!” 纪芙蓉眼珠转了几转,“那她腹中的指定不是周家的子嗣!” “娘!”云溪上前扶了纪芙蓉坐下,“是不是周家的子嗣,那也是他们大房的事!今晚公爹就要回府了,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我咱们还是当做不知情的好!” “不知情?”纪芙蓉一脸疑惑。 周沐阳点点头,“没错,就当做不知情。” 西时刚过,周府门外传来马蹄声。 一直等在正堂的纪芙蓉赶紧急出门去,正迎上风尘仆仆的周修泽。 “老爷,您可回来了!”纪芙蓉扑到身前挑着帕子抹抹眼角。 周修泽拍拍纪芙蓉的手,“家中事多,辛苦你了!青儿怎么样了?” 周沐阳一拱手,“昨晚府上有幸来了位神医,不仅将兄长救醒,更治好了大娘的陈年旧疾!” “当真!”周修泽疲惫的脸上立马露了喜色。 “当真,那人说了,兄长的病只需月余也可好全!” “快!我要去看青儿!”周修泽急急往暖香苑赶。 纪芙蓉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甩在一边,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二娘,二嫂,我也随爹爹先去看兄长了!”周沐雨冲纪芙蓉拱了拱手,又看了眼云溪,这才追着周修泽和周沐阳走了。 云溪赶紧上前扶住纪芙蓉,“娘,咱们也过去吧!” 纪芙蓉狠狠一甩帕子,心里的火差点就要压不住。 路上,云溪故意支开下人,压低声音道,“娘,一会到了暖香苑,可别让公爹看出您的不悦!” 纪芙蓉深吸一口气,眼看着正室的位置就要到手,最差她的宝贝儿子沐阳也能顺理成章接手周家的生意了。 可周沐青和白丹琴的病要是好了,一切不就都泡汤了。 云溪看纪芙蓉气愤难平,又说到,“娘,你说若是云璃腹中的孩子不是沐青的,大娘和沐青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云璃嫁过来就怀上了,她敢让你大娘……”纪芙蓉话说一半,猛地看向云溪。 云溪冲她微微一笑,“娘,咱们快过去吧,别让爹爹等急了!” 纪芙蓉挑唇一笑,她怎么就没想到呢,龙沫治好了周沐青和白丹琴虽说不遂她的心意,可也顺手送了她一个大礼啊。 云璃腹中的孩子如若不是周沐青的,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 她越发觉得云溪这丫头鬼灵精的很,心眼多的快赶上她的宝贝儿子沐阳了。 他们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周沐青房中。 周修泽坐在床边给周沐青喂药。 白丹琴立于一旁,时不时挑着帕子抹一下眼角。 一碗药汤全都喂下,周修泽将碗递到云璃手中,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周沐青的手,“青儿,先把身子养好!这些年你跟着爹四处奔波吃了不少苦,待你身子好些,爹就把城中几间茶庄交于你打理!” 周家在浮雨城中共有十余间茶庄,可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城中最大的一间茶庄还分管着其余茶庄的分帐。 就连送往京中的茶叶都是出自这间茶庄。 周修泽将城中茶庄都交给周沐青,就相当于把半个周家的产业交到他手上。 纪芙蓉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她辛辛苦苦为周家上下操劳,那她的儿子沐阳呢?难不成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云溪见她想开口,伸手挡住摇了摇头。 “老爷,此次多亏了芙蓉,若不是芙蓉请来神医,沐青昨夜可能就……”白丹琴挑着帕子哭起来。 周修泽攥上她的手,眼中尽是怜惜,“听闻神医也将你的旧疾治好了!身子可爽利些?” 白丹琴点点头,“谢老爷挂念,已经大好了!” 周修泽长出一口气,“好啊!只要你与青儿能好好的,老夫在外奔波心中也安稳!” 周修泽说了一堆话,半个字都没提纪芙蓉。 纪芙蓉越发窝火,云溪一看她脸色不对,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袖。 周修泽拍拍白丹琴,“时候也不早了,你与沐青早些歇着吧!” 出了暖得苑。 周修泽停住脚步,转身挽上纪芙蓉的手,“芙蓉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若不是有你这个贤内助,老夫哪能安心经营外头的生意!” “老爷过讲了!”纪芙蓉顿时笑开了花。 “走,陪老夫喝上两杯,沐阳沐雨也同去,对了还有云溪!” 周沐雨一拱手,“爹,儿子就不去了,出行多日想必我娘十分惦记,我先回去报个平安!” 第52章 离别 周修泽点点头,“也好,你娘喜静不喜闹,你就多陪陪她!” 纪芙蓉撇撇嘴,算周沐雨识趣,她们一家欢聚,他在这里怎么都算是个外人。 到了芷菁苑,纪芙蓉吩咐下人备了酒菜。 酒菜上桌,周修泽颇为感慨,“一转眼沐青沐阳都成亲了!我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老爷,您还正当年呢!” 周修泽拍拍纪芙蓉的手,“要不是有你,这次我怕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哪能啊,咱们周家的子孙福大命大,有列祖列宗保佑着呢!”纪芙蓉说到。 周修泽点点头,“此次我将城中茶庄都交给沐青,知道你心中委屈!”说着周修泽看看周沐阳,“沐阳也是我的儿子,打成亲之后也颇有长进,此次路中,沐雨都说给我听了!” “沐雨?”纪芙蓉抽抽唇角,“他还是个不懂事孩子能说什么!” “唉!过年沐雨也满十八了,算不得孩子了,他心性跟青云一般不争不抢的,倒是招人喜欢!”周修泽说着又看向周沐阳,“沐阳过年也二十有三了吧,也该帮着家里分担些了!” 这是要让周沐阳接手周家的产业,纪芙蓉笑的合不上嘴。 “再过几日去京中送茶,我看不如就让沐阳去吧!” “送茶?”纪芙蓉脸上一冷。 谁不知道送茶是个苦差事,路途遥远且不说,万一再遇个劫匪什么的,怕是小命都难保。 “老爷……” 纪芙蓉刚要开口,周沐阳一拱手,“爹,儿子愿意去!” 周修泽眸底泛起一片暖光,赞许地点点头,“好!那此次送茶的事就交于你了!” 纪芙蓉一脸的不乐意,却又不好叉话。 周修泽把城里的茶庄给了周沐青,倒叫周沐阳去干这送茶的苦差事,这么厚此薄彼的事,她心里能痛快才怪了。 “公爹,不知此次的茶要送去京城哪家?”云溪给周修泽添了杯酒。 周修泽抬眼打量了云溪几眼,“送去国公府!都是各地的样茶,用来选明年的贡茶的!” 云溪又给周沐阳添上一杯,“沐阳,那你可得万分经心!” 周沐阳笑笑,“那是自然,不管送去何处,做何用途,只要是爹交待的,儿子自当用心!” 周修泽满意地点点头。 纪芙蓉嘴角也浮上了笑意。 这般重要的东西,还就得她儿子才担得起重任,到时候进了京城再结交几个达官贵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时至夜深。 周沐阳和云溪才回到房中。 一进屋周沐阳就把云溪紧紧抱住,“娘子,为夫过几日就要进京了……” 云溪知道这家伙又没想好事,垂着脑袋点点头。 “那娘子能不能……”周沐阳挑起云溪的下巴,望着她晶亮的双眸,“能不能……” 云溪屏起呼吸,满脸涨的通红。 周沐阳一把将人抱起重重压在塌上,“娘子,沐青病一好,娘肯定要催着咱们生儿子了,要不……今晚咱们就努力努力!” 云溪心口咚咚直跳,一阵阵眩晕直冲脑门,片刻后,脑袋一歪昏过去了。 “娘子……娘子……”周沐阳重重出了口气。 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昏了,难不成是他太吓人了? 周沐阳瞅着床上秀色可餐的人儿,指尖顺着云溪的脸颊滑到脖颈…… “不行,周沐阳,你这么做太不是人了!” 周沐阳猛缩回手,可又忍不住伸了过去, “没事的,她已经是你娘子了,也认为你俩有过夫妻之实了,就算你真做什么了,她也不会生气的!” 脑海里两个声音来回较量。 “不行!周沐阳,她可是你最珍爱的女子,你就忍心这样无耻的霸占她吗?” 周沐阳又把手缩了回来,往复几次,争痛苦地扯着头发坐在床边。 他周沐阳这是怎么了? 怎么像个禽兽一样把持不住! “子规!” 周沐阳大喊一声! “出什么事了少爷!” 子规急急跑到门口。 “给老子备盆冷水,老子要洗澡!” …… 转眼就到了周沐阳出发的日子。 纪芙蓉泪眼连连很是舍不得。 周沐阳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她的身边,一想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纪芙蓉心尖尖都揪着痛。 “娘,放心吧,儿子一定平安回来!” 纪芙蓉抹着泪,攥着周沐阳的手不放。 “子规千万照顾好少爷!” “娘,您就放心吧,沐阳定能平平安安回来的!”云溪劝道。 纪芙蓉点点头,这才依依不舍松了周沐阳的手。 “娘子……”周沐阳盯着云溪良久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此次去的是国公府,本以为云溪会让他打听陆霏霏的事,可她却半个字都没有提。 “路上小心,平安回来!”云溪说到。 简单的八个字,周沐阳却听出了她心中的挂念。 “娘子,再让为夫抱一抱吧!”周沐阳展开双臂。 云溪一下红了脸,“别闹,爹和娘都看着呢!” “娘子……”周沐阳撅起嘴来,“为夫这一走可得两三个月呢!就抱一下嘛!” 云溪拧着帕子,脸臊的通红。 子规抬手一指向身后,“少夫人,老爷和二夫人已经走了!” 云溪转头一看,周修泽和纪芙蓉不知何时已经挽着手回去了,纪芙蓉想回头看看,周修泽赶紧搂上了她的腰身。 “娘子!”周沐阳唤到。 云溪猛吸一口气,眼底一片晶莹,怕周沐阳看到她眼中的泪水,赶紧扑进怀中,“抱,抱,抱个够的!” 眼泪顺颊淌下,云溪偷偷抹去。 这一刻她竟希望周沐阳能多抱她一会,竟是这般舍不得他走。 “娘子,你要乖乖等我回来,不许到处乱跑!”周沐阳抱的越发的紧。 “嗯,不乱跑!”云溪又抹了下眼角。 “要跑也得等为夫回来,要不娘子跑了,为夫就找不到了!”周沐阳长出一口气,恨不能将怀中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云溪咬着嘴唇死死忍着不停掉落的眼泪。 良久,周沐阳才将人放开,抬手抹去挂在云溪下巴上的晶莹。 她哭了! 她竟然哭了! 她心里也一定是舍不得他的吧! 周沐阳心头暖暖的。 两人挥手道别,云溪久久站在院前,直到远去的车队再也看不见。 这一刻,她的心竟有一种空空的感觉! 第53章 说媒 周沐阳一走,整个屋里似乎都少了生气。 大早起云溪坐在桌前拖着腮有些百无聊赖。 昨夜她又没睡好,梦里又梦到了周沐阳扯着她厚颜无耻地讨亲亲讨抱抱。 云溪嘴角浮上一丝笑意,此刻想想周沐阳粘人的模样倒还有几分可爱。 “也不知他现在到哪里,一路上可还顺利?” 云溪拧着帕子垂下长睫,目光落在那枚赤炼珠的戒指上。 她摸了摸光滑的赤炼珠,站起身来。 “备车,我要回趟云家。” 到了云家。 云溪刚进大门,一个穿红戴绿的女人扭着水桶腰走了过来,定睛一看,这人正是城里颇有名气的孙媒婆。 “哟,这不是云大小姐嘛,今儿怎么有空回娘家来了!”孙媒婆甩着帕子笑的跟朵花似的,嘴角痦子上的黑毛还跟着动了动。 云溪福了福身,“回来看看爹娘!” 孙媒婆上下打量云溪一番,“早我就说过你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别看你嫁的是周家二房,可比你那妹妹有福气的多!” “孙姨娘可是来给云皓说亲的?”云溪问到。 “哎哟!”孙媒婆挑着帕子掩唇一笑,“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爹要纳新娘子了!” “新娘子?” 即称得上娘子,那就是正妻,云尚风这是要来真的了! “不知说的是哪家?”云溪又问。 孙媒婆颇为自豪地拍拍胸脯,“你孙姨娘出马还能差了,说的是青河县令的千金,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呢!” 云溪抽了抽嘴角,云尚风一个年过半百的人,竟娶一个没出阁的姑娘,真是老牛吃嫩草,春心不死啊! “那丫头早些年身子欠佳耽误了婚嫁,如今二十有八还未出阁配你爹爹是不是正合适!”孙媒婆笑的合不上嘴。 云溪抽抽嘴角,云尚风要是真娶了县令的千金,家里可就热闹了,曲曼不死也得疯! 果然,刚至正堂,就听到曲曼哭哭啼啼的声音, “老爷,我嫁到云家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说纳妾我也不说什么了,你这突然弄个填房,那我在这个家还有何颜面啊!” “颜面?老夫的颜面早就让你丢尽了!你还有脸在这跟我讲颜面!” 云尚风一改往日惧内的模样,语气生硬的听不出半点感情。 “老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擅自进你的书房,动你的东西!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别让个黄毛丫头骑在我头上就行!” 随行的侍女一脸尴尬,这个情况她通禀也不是不通禀也不是。 云溪摆摆手禀退下人,站到堂前轻咳一声,“女儿给爹娘请安!” 跪在地上的曲曼赶紧起身抹抹眼泪。 “路上遇到孙姨娘,听闻给爹爹说了门亲事!”云溪大步走入堂中坐下,“爹爹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你一个女儿家,少管这等闲事!”云尚风立马黑了脸。 云溪挑唇笑笑,“自古男人三妻四妾的,一个愿娶一个愿嫁,谁能管得着!只要爹爹高兴就好。” 云尚风压了口气,厌烦地扫了云溪一眼,“说吧,你此时回来是有何事!”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跟爹爹打听打听那个道人的下落!”云溪说到。 “什么道人?”云尚风故做不知。 云溪挑唇笑笑,“爹,这还用我提醒您吗?二娘前两日……” 云尚风脸色一黑赶紧打断,“行了!此事休要再提!事隔十数年,老夫早已记不清了!” 就知道云尚风不会这么容易吐口! 云溪不急反笑,“爹,你可想清楚了!那人指不定还在府里放了别的什么,安插个人也是有可能的。” 云尚风板着脸一言不发! “唉!”云溪叹了口气,“也罢,您现在都跟官家搭上姻亲了,日后也算有方靠山,就当女儿多嘴了!” 云溪福了福身,“那女儿就不叨扰了!” 云尚风冷哼一声,一甩拂袖,恨不得云溪滚的再快一些。 出了正堂云溪带着侍女故意放慢脚步,果然,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听到曲曼在身后唤了一声。 云溪一转身就见曲曼站在棵海棠树后冲她招了招手。 支开侍女云溪过去一福身,“二娘怎么追上来了?” 曲曼四下看看,将云溪带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开了口,“你问的那个道人我知道!” “二娘知道?” 曲曼点点头,“我可以告诉你那人的下落,不过我有个条件!” “二娘想让我搅黄我爹纳妻的事?” 曲曼挑着帕子擦擦眼角,“我嫁入云家这么多年,你爹就这么一脚把我踢开另娶,他纳妾我不管,想骑到我的头上,我死都不能同意!” 云溪眼角的朱砂痣微微一动,“可若我爹心意已决,也不是我能说的动的啊!” 曲曼擦着通红的眼眶一咬牙,“你爹若真敢再纳填房,我就死给他看!” 云溪轻叹一声,“二娘这是何必!这样吧,我替二娘跑替腿,做个说客,不过……二娘得给我件贴身的物件!” 曲曼一挑眉满脸疑惑。 知道曲曼心里防着她,云溪也不说破,“二娘既然敢以死明誓,溪儿也不想云家难堪,取件二娘的贴身物件不过做个信物,若她是个明事理的,也不想一进门就逼死夫家的妾室吧!” 曲曼想想也对,取下腕上一只手镯递到云溪手中,“这只镯子我从娘家就戴着,跟了我也几十载了!” 云溪小心将手镯包进帕子揣到怀中,“那女儿就先行告辞了,若孙姨娘来悔亲,再来取那道人的下落!” 出了云府大门,云溪去了春香楼。 浮雨城中,要想知道什么消息,当属春香楼来的最快。 进了雅间,云溪让侍女唤了春香楼的老板娘苏裳。 等了约摸半盏茶,苏裳就来了。 一见苏裳云溪眸底就是一亮。 个头高挑的苏裳穿一身红红蓝相间的罗裙,一个发髻盘到头顶。高挑的秀眉,深深的眼窝,大而灵动的双眸,挺翘的鼻梁,小巧肉实的嘴唇。 颇有一股异域美人的味道。 苏裳进屋微微福身,“见过周家二少夫人!” 云溪回了一礼,“苏老板不必多礼!” 苏裳为云溪添上茶,坐到一旁,“不知二少夫人唤奴家过来想要打听何事?” 云溪沉了口气问到,“我想打听个人,清河县令家未如阁的女儿!” 第54章 交个朋友 苏裳微微一笑,“二少夫人想打听的可是孙媒婆说给你爹的那个女子?” 云溪暗暗一惊,消息收到的可够快的! “不知二少夫人想打听哪方面的?”苏裳又问。 云溪略一垂眸,说到,“打听她日常去的地方!” 苏裳笑笑,“那可真是巧了,今日晚些时候朱小姐正好要去前面的铺子量衣裳!朱小姐喜穿青色,最常戴的是枝蝉攀寒梅的步摇!” 云溪掏出一锭银子放于桌上起身就走。 苏裳却将人喊住,把银子递了回来。 “苏老板这是何意?”云溪问到。 她可是事先打听过问消息的价格的,银子只多不少。 苏裳微微一笑,“我与二夫人一见如故,就当交个朋友吧!” 云溪略一思忖点点头,“好,那我就交苏老板这个朋友!” 出了春香楼。 云溪命人将马车停到量衣铺子外等候。 约摸一柱香的工夫,远处就来了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个青衣女子。 一看这女子头上的蝉攀寒梅的步摇就知道是她要找的朱小姐。 又等了片刻,云溪下了马车,带着侍女进了铺子。 朱小姐正在看铺里的料子。 云溪站在她身后,眸光扫过一排布料,最终落在一块青底荷花图案的料子上。 朱小姐刚抚上布料,云溪就指着料子冲老板喊到,“老板这料子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朱小姐一回头,失落的眼神正与云溪对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小姐看上的料子,凭什么你就要了!”朱小姐身边的侍女嚷到。 “你家小姐只不过在看,我可是真金白银都掏出来了!”云溪说着,一锭银子拍在案上。 老板眼底一亮马上抽出料子屁颠屁颠打包去了。 “算了,红鸳,我们再看别的!”朱小姐收回目光扫着其它料子。 “小姐,那料子你相中好久了!这就被人抢去了!”红鸳恨恨瞪了云溪一眼。 “不知这是哪家的小姐?”云溪上前福了福身。 朱小姐回礼道,“小女姓朱,家父是清河县令!” “你就是清河县令家的千金?”云溪故做惊讶。 “正是,不知这位是……”朱小姐上下打量着云溪。 “我叫云溪,云家长女,现已嫁入茶行周家。” 在此处碰到云家长女,朱小姐也是惊的很,若是她嫁入云府,日后云溪就是她的继女,一时间气氛颇为尴尬! “朱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云溪压低声道。 朱小姐轻出一口气点点头,随云溪步出铺外。 两人找了个胡同这才站定。 “朱小姐可是要嫁到云府给我爹爹做填房?”云溪问到。 朱小姐满脸通红,说心里话这门婚事她是不愿意的。 她虽说年纪大了些,可也是个姑娘家,嫁于一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怎么说心里都有些不愿。 可如今城中像她这把年纪还未婚配的少爷公子又哪里好寻得。 “想必你也是不愿意的!”云溪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朱小姐秀眉微收点了点头。 云溪拖过朱小姐的手拍了拍,“都是女儿家的,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谁愿嫁与一个半百老人!更别提家中还有一房老妾!” 朱小姐眉头蹙的越发深。 “我二娘更是不愿爹爹再娶填房,她十八岁入府,二十二岁我娘仙逝,她却没能爬上正室的位置,如今我爹纳你,她一把年纪还在做妾,你想她当如何?” 朱小姐秀眉一挑,眼圈里已经含了泪,“我也是不想的,可我这把年纪确实不好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可若你一入府,我二娘就闹出人命,你又当如何?”云溪又问。 朱小姐一惊,眼泪涌出眼眶,“那可如何是好?” 云溪打身上摸出曲曼的手镯,“这只镯子是我二娘贴身之物,实不相瞒今日我来就是帮她递话的。” “她如何说?”朱小姐盯着镯子问到。 “你入府之日便是她身死之时!” 朱小姐花容失色,吓的连连后退。 云溪赶紧将人扶住,“朱小姐也是心善之人,我有句话想奉劝于你!” 待朱小姐稳稳心神站稳了脚云溪接着说到, “我爹不是你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想当初我娘带着重金嫁于我爹,不出一年他就娶了我二娘,气的我娘郁郁而终!如今我嫁入周家,带走云家近半家产,他又动了另娶之心,你说这种人可值得你嫁?” 朱小姐眼泪汪汪愣在当场,云溪知道她十成十是不会嫁给云尚风了。 叫侍女进铺子取了包好的布料,云溪递到朱小姐手上,“这料子你喜欢就送于你吧,嫁人跟穿衣一样,一定得找个喜欢的!” 说完,云溪坐上马车绝尘而去,如若不出所料,最多三日孙媒婆定当上门悔婚。 望着马车外飞驰而过的景物,云溪猛地想起当日她坠落马车时,周沐阳飞奔过来将她接入怀中的一幕,嘴角微微浮上一丝笑意,可转瞬眸光又暗淡下来。 周沐阳已经走了五天了! 不知他此时行至何处? 不知路途上可还顺利? 更不知……他可有惦记着她! 回到周府。 云溪已经饥肠辘辘,周沐阳走了这几天,她一直没什么胃口。 今日许是走的路多了些,倒有些饿了。 叫了侍女去厨房准备饭食,云溪端起桌上的茶润了润喉咙。 刚把杯子放下,纪芙蓉身边的侍女急急进了屋内, “二少夫人,不好了,二夫人刚刚被老爷身边的财叔叫走了!” “是不是叫娘一起去用午饭!” 侍女摇摇头,“不是的,是……是……” “是什么?” “是,是今日大夫人到芷菁苑来看到……看到……” 侍女吞吞吐吐,云溪急的不行, “到底看到什么?” “看到有人在埋药渣!” “药渣?” 再三追问,云溪才算弄明白,原来今日纪芙蓉约了白丹琴来院子里共赏海棠花。 两人在园中散步时就撞见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在树下埋药渣。 打听下芷菁苑内又无人染病。 白丹琴心生疑惑就命人将药渣挖出来带回查验,这一查就查出了问题,这药渣竟与周沐青所服之药几乎一样,只是里面多了一味有毒的药材——乌头! 第55章 事起有因 周沐阳不过才走几天,白丹琴那边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吗? 云溪沉了口气,“二夫人被叫去何处?” 侍女抹抹眼泪回到:“说是去了暖香苑!” 看来白丹琴是要整把大的! 云溪略一思忖说到,“你去宋府把宋世医请来,要快!” 侍女点点头转身抹着泪就往外跑。 云溪整整衣衫步出门外,正跟拿了饭菜回来的侍女碰上。 “二少夫人这是去哪,不用饭了吗?” “先放那吧!” 云溪捋起拂袖大步向暖香苑走去。 到得暖香苑外,两个仆人拦住云溪去路。 “二少夫人,老爷和夫人正在里边问二夫人话,二少夫人不便入内!” 不让她进去! 白丹琴这是怕有人替纪芙蓉说话啊! 云溪略一垂眸,眼角的朱砂痣微微动了动,再一抬头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大夫人,二夫人和老爷都在里面啊!不过我是来找我妹妹云璃的!昨日回云府,娘叫我带了些东西给她!” 两个仆人相视一眼。 “二少夫人可把东西交于我们!” 云溪眉头微蹙,“那怎么行呢,我娘交待一定要亲手交到妹妹手里!” 两个仆人有些为难。 白丹琴特意吩咐一定不能让云溪进入院中。 “不如……你们把云璃叫出来如何?”云溪挑眉说到,“这总不会打扰到大娘和公爹问话吧!” 眼见两个仆人面色松动,云溪掏出些散碎银子拍在二人手中, “这大热天的,你俩在这守的时候不短了吧,看头上的汗,这些银子拿去买些凉茶解暑吧!”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两个下人掂掂手中银两,脸上立马见了笑容。 白丹琴是吩咐过不让云溪入院,可没说不能把云璃叫出来。 他俩即便去了也算不得失职。 “二少夫人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叫人!” 其中一个下人转身入院,云溪细细打量着仅剩的一人。 “唉,六月也才过半,这天就热起来了!大娘和兄长身子弱,不知厨房可有煮些防暑的药饮?” 仆人拿了云溪的银子态度好了不少,立马拱手回话, “往年都是一入六月厨房就日日送来凉茶,今年许是夫人和少爷都在用药,怕药性相冲,这时都还没送呢!” “哎哟,那你们下人也没有吗?” 仆人略带失落地摇摇头,“我们这些下人何时有这待遇!” “下人也是人呐,日后有机会我与大娘提提!你们当值护院的很是辛苦,应当多多体慰!” 几句话说的下人心头一热,不由多看了云溪几眼。 说话间,云溪就见云璃满面愁云打院中走了出来。 云溪招招手,喊了一声,“璃儿……” 云璃有气无力抬抬长睫,走到近前才微微福了福身,“不知姐姐找璃儿是有何事?” 云溪拖起云璃的手,将人拉到无人之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好歹在这深宅大院,你我还是姐妹呢!” 云璃唇角微抽,同是姐妹,她可比不得云溪日子好过。 在暖香苑她就是个没人待见的外人,日子过得还不如周沐青身边的婢女。 前几日周沐青病重昏迷,她好歹还能在身边伺候,如今周沐青刚见好,白丹琴就以周沐青需要静养为由将她支去偏房,几日来她连周沐青的面都没见过。 “你看看你,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啊!沐青也见好了,你也得知道照顾照顾自己!”云溪说到。 云璃扯着唇角强做欢笑。 她心里的苦谁又知道呢,春香楼被狗六占了身子被逼带孕嫁进周家,可如今她连周沐青的床都没爬上去。 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心思苦闷又无处诉说,万一哪天事情败露…… 云璃真不敢想下去了! “璃儿,昨日我回了趟云府!”云溪说到。 云璃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爹和娘都还好吗?” “不太好!爹爹要纳新娘子了!” 新娘子?云璃猛一抬头,“你说什么,爹爹要纳什么?” 云溪叹了口气,“爹爹要纳清河县令之女做填房,昨日回府我正与孙姨娘碰上!” “那我娘怎么办?”云璃急了。 “二娘说,新娘子若是进府,她就不活了!” “不活了?” 云璃呆立当场,她自己一身麻烦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曲曼又在云府失势。 若有朝一日她的丑事暴出,岂不是连云府都做不得靠山? 若新娘子进了云府,以曲曼的性子定会为了保全面子以死相逼,若曲曼真死了…… 云璃看向身前的云溪,过往种种涌上心头。 那她岂不是成了第二个云溪?不!她的日子必定还不如云溪。 至少云溪嫁入周家得到了纪芙蓉和周沐阳的关爱,可她有什么? 一个踉跄,云璃险些栽倒,此时她已能一眼看穿自己凄惨无助的前景。 “璃儿……你怎么了?” 云溪一把抓住云璃的手腕。 云璃看看云溪拉住她的手,此时她能求助的也只有云溪一人了。 “姐姐,姐姐!”云璃牢牢抓住云溪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姐姐,求你帮帮我娘,帮帮她!我娘不能有事的,若爹爹再娶填房,她肯定会死的!” 云溪手上微微松了些力气推诿到,“我只不过云家一个不得宠的嫡女,如何劝得动爹爹!” 云璃死死抓着她的手,眼珠一阵转动,“姐姐,妹妹求您一定想想办法,劝不动爹爹就劝清河县令和他的女儿,只要……只要姐姐将您生母的事讲出来……肯定没人愿意嫁与爹爹的!” 云溪心中暗暗一笑,云璃倒还不傻。 “姐姐,妹妹求您,若您愿意出手相救,日后妹妹什么都听您的!”云璃牢牢握住云溪的手,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妹妹给您跪下,以前都是妹妹不好,姐姐大人有大量,只要姐姐肯出面,你让妹妹做什么都行?” “妹妹快起来,叫人看到像什么话!”云溪将人扶起,“你我姐妹之间不必多礼,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今我婆母又被公爹和大娘叫入暖香苑中,不然她倒能帮着出出主意!” 第56章 投石问路 云璃一回头看向暖香苑门外。 这才反应过来,今日门外多了两个把守的仆人。 “二夫人在暖香苑中?”云璃问到。 她在院内竟丝毫不知。 云溪点点头。“我也是刚来寻你才知,也不知出了何事,那两人竟拦着我不让我入内!” 云璃皱起眉头,若叫人拦着,必然没有好事。 刚刚路过白丹琴的屋子隐约听到周修泽训话的声音,如今想来里头大有蹊跷。 “姐姐,这样,我先进去打探一下看看出了何事!”云璃说到。 “那就劳烦妹妹了!”云溪拍拍她的手。 云璃摇摇头,眼下她能指望的人也只有云溪一个了,若是纪芙蓉出点什么事,云溪在周家失了利,那她可真就是求生无路,求死无门了! “姐姐可绕去东边院墙外等我,那里花丛后有处破洞!”云璃说到。 云溪眼珠一转点点头。 两人分头行动, 云溪慢悠悠往回走了段路,抄着无人的小径绕到了暖香苑东边院墙外,几翻寻找终于找到了云璃所说的那个破洞。 这洞有半米来高,云溪试了试,弯下腰刚刚好能钻得进去。 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云璃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冲着破洞低喊两声,“姐姐,你来了吗,姐姐……” 云溪一思量直接弯了腰钻了进来。 云溪将人扶起赶紧说到,“不好了,二夫人和大夫人吵起来了,老爷还打了二夫人一巴掌!” 纪芙蓉性子耿直,根本不是白丹琴那种腹黑之人的对手,明显已经失了利。 就算云溪此时冲进白丹琴的房中,怕是也不能扭转局面。 眼下要怎么办才好呢? 云溪垂下长睫,心急如焚! 突然一条妙计涌上心头,她冲云璃招招手,俯到云璃耳边轻语,“璃儿,一会要是二夫人哭的大声了,你就破门而入,到时候你就这和说……” 云溪语毕,云璃一脸惊诧,“什么?你让我这么说?” 云溪点点头,“就按我教你的说,你日后还要在这暖香阁里安稳度日,千万不要让白丹琴瞧出破绽来!” 云璃虽不知云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现如今也能信的也只有她一人。 云溪拍拍云璃,“快去吧,我先回了,记住,一定要按我说的一字不落的讲!” 云璃点点头,转身离去。 云溪钻出破洞一刻不停地赶回芷菁苑房中。 进了房中,云溪换了件衣裳,平日里她都是穿着素雅的颜色,今日特意挑了件桃红色鲜艳的罗裙。 换好衣裙,云溪还觉不够,又往唇上添了点胭脂,加了抹腮红。 看着镜中的自己,显出一股妖媚之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云溪揉揉早就饿扁了的肚子,坐到桌上吃起饭来。 “少夫人,饭菜都凉了,要不我叫厨房再热热吧!”侍女说到。 云溪摆摆手,“不用,我就吃两口!” “那奴婢给您倒杯热茶,光吃冷的一会要腹痛的!” 侍女话音刚落,一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仆站在门外喊起来,“二少夫人可在,老爷叫二少夫人去暖香苑问话!” “夫人……是财叔?”侍女皱起眉头。 光听这语气都觉得不太对劲儿。 云溪连扒了两口饭一抹嘴,“回他,就说我在午睡!马上就来!” 侍女满脸为难,还午睡!难不成二少夫人就没听出财叔语气不善嘛! “回啊!”云溪满不在乎地站起身来,还不忘到梳妆台前补了补胭脂。 “财叔,二少夫人在午睡呢,这就起了!”侍女回到。 “叫她快一点,老爷和夫人可都等着呢!” 云溪微微挑唇,大户人家就是这样,哪位主子要是失了势连下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现在还没失势呢,这些家伙就急不可待地想低踩高拜了! 转过身,云溪将屋中两个侍女招至身前,“你们二人也听到了,老爷叫我去暖香苑问话,看财叔这语气,必定不是好事,也许我再回来,就是连下人都不如的人了,你们要是怕被连累,一会我走了你们就收拾收拾走吧!” 两个侍女纷纷跪下,“二少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两个就在屋里等你回来,若是您挨罚了,我们两个也陪着您!” 两个侍女眼中含泪,情真意切。 云溪沉了口气,“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回二少夫人话,我叫春兰,她叫夏草。” “好,你们若当面抹不开,侍我走了悄悄离开便是!若你们愿意留,日后我云溪定拿你们二人如姐妹看待!” 说罢,云溪大步出了房门。 财叔见人出来,黑着张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云溪默默跟在身后,一路进了暖香苑白丹琴的屋中。 “老爷,夫人,二少夫人来了!”财叔一拱手。 周修泽摆了摆手,财叔退出去顺手关了房门。 房中纪芙蓉跪在地上哭的妆都花了。 白丹琴依旧不着粉黛一身白色素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周修泽阴沉的面色如盖顶黑云! 云溪觉得他要是一张嘴,就是一声惊雷。 微微定了定心神,云溪缓步走到屋中福了福身,“给公爹请安,给大娘请安,给二娘请安!” 周修泽扫了眼云溪,面色更阴了几分。 纪芙蓉顺着云溪艳粉色的罗裙向上望去,也是一脸惊讶,这丫头不知是不是天生命不好,往日里朴素的紧,今日遭人诟病倒打扮的这样艳俏! “娘,您怎么跪着?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受得地上寒凉?”云溪说着伸手就要扶人。 “放肆!”周修泽一声暴喝,果然如惊雷一般。 云溪吓的一哆嗦,眼中瞬间就储了晶莹。 “你在周家做出这等下作之事,还不跪下!” 云溪眸光闪了两闪,眼泪掉了下来,“不知公爹何意,溪儿心疼婆母何错之有?” “啪!”周修泽猛拍一下桌子,桌上茶杯中的茶水崩溅一片。 “你……你个狐媚贱妇!我周家三个儿子岂任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云溪垂下眸子,满眼惊惧! “公爹,溪儿真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她越是委屈可怜,周修泽的火就烧的愈发旺! 没想到周家出了这等丑闻!一个儿媳竟与三个儿子有染,传出去周家的脸往哪放! 第57章 声东击西 纪芙蓉扯扯云溪的裙角:“溪儿,先跪下!” 云溪一甩手,“我不跪,我又没有错为何要跪!” “啪!”周修泽猛拍桌子站起身,指着云溪的鼻尖,“周家念在你被沐青退亲,让你嫁于沐阳为妻,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不知廉耻!” 云溪眨眨眼,委屈地拧着帕子,“溪儿不知公爹在说什么!” “你不知!”周修泽捂着胸口,一张脸涨的通红。 刚刚云璃说的那些事,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到底出什么事了,公爹又要罚娘跪着,又要骂溪儿不知廉耻,若是溪儿真有错,我自己担着便是,何苦要为难娘啊!”云溪伸手就把纪芙蓉扶了起来。 这才看到纪芙蓉左边脸印着个通手的掌印! 自古妾室地位底,纪芙蓉平日里为周家操劳尽心也难逃卑微的命运。 “好!”周修泽连点几下头,“那老夫问你,你有没有趁沐阳昏迷之时将沐雨勾引入房中?” “没有!” 周修泽眼睛眯了又眯,“那老夫再问你,你有没有在芷菁苑外勾引沐青,许下半年之约!” “溪儿没有!到底是何人在公爹面前嚼这些舌根?”云溪眸光一转凝上纪芙蓉,“娘,该不是您说的吧!” 纪芙蓉一惊,连连摆手。 云溪一把抓住纪芙蓉的手腕,眼中含了泪珠,“娘,溪儿知道您看不上溪儿,觉得溪儿是沐青不要的,硬塞给了沐阳,可溪儿自认嫁给沐阳后恪守妇道,对娘也是敬爱有加,娘为何要这般害我!” 纪芙蓉盯着云溪,她眼中含泪,手上却一松一紧地用着力气,这明显是在给她打暗号啊,这鬼灵精的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云溪转身咚地跪在地上,冲周修泽府身一拜,“还求公爹给溪儿做主!” 白丹琴挑唇一笑,“老爷,此事不急,侍沐青醒转一问便知!” 周修泽点点头这才消了些气。 看时候也差不多了,白丹琴继续说到,“老爷,芙蓉即已有了谋害嫡子的心,我看就不便再留于周家了,念在她为周家诞下一子一女,饶她不死,卖于庄户也罢!” “谋害嫡子?”云溪猛一转头,“娘,您真对沐青下手了!” 纪芙蓉一惊,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是怕害不死她嘛! “娘,这些年您为周家操心操力,头上却被大娘压着,不光是你,连带着沐阳都被沐青压了一头,可您也不能做这种糊涂的事啊!”云溪眨了眨眼,“娘,您到底做了什么啊?” 白丹琴抬手一指,“这个毒妇在沐青服用的药中加了乌头!” “原来如此。”云溪点点头,“娘,你给沐青药中下乌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你这乌头从何买来,剩下的放在何处,还要药渣你又是如何处理的?还不快说实话,好让公爹从轻发落!” 纪芙蓉眸底一亮,抹着眼泪说到,“老爷,妾身根本没做过,让我说什么啊!” “娘,都什么时候了你就说实话吧,要是公爹去你房里将剩下的乌头翻找出来,你再承认可就晚了!”云溪一本正经地说到,“还有,这两天的药渣也应该不少吧,以娘的心思必已命人送到府外掩埋了,你快老实告诉公爹你都埋于何处?” 周修泽微微眯上眼。 刚刚一时气极,这许多的细节并未细察。 “财贵,带人去二夫人房里找找看,有没有剩下的乌头!还有,将那掩埋药渣的婢女一并带来,二人身边的婢女也一并带来问话!” 白丹琴眼眸微转可此时发现问题已然太晚,财贵已经带着一众下人去了芷菁苑搜查。 约摸一柱香的工夫,财贵带着一众婢女回到屋中。 将手里抓着的婢女按到地上! “老爷,今早在海棠树下掩埋药渣的正是此人!” 云溪挑眉一看,不过是芷菁苑一个粗使的洗衣丫头。 “可有在二夫人房中发现乌头?”周修泽问到。 财贵摇摇头,“没有发现!” 周修泽沉了口气,看向跪于下方瑟瑟发抖的婢女,“老夫问你,二夫人熬药的药渣是不是全部由你掩埋?” 侍女怯懦地看向白丹琴,白丹琴微微摇了摇头。 “回老爷,奴婢只是埋了今早一份的药渣。” “那其余的,都由何人掩埋?”周修泽扫了眼跪着的侍女。 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应答。 “娘,你到底叫谁埋的啊,快点说啊!”云溪晃晃纪芙蓉的袖子。 纪芙蓉挑着帕子擦擦泪水,“老爷若妾身真做了这等坏事,理当找个信得过的侍女掩埋药渣,怎会今天找一个明天找一个?” 周修泽看向纪芙蓉,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刚刚云溪也问了,问妾身是否将药渣带出府出掩埋,连她都想得到的事,难道妾身想不到?还偏偏要在约了姐姐共赏海棠之时,叫下人掩于海棠树下?” 周修泽眉头越蹙越深。 “老爷回府那日,沐青命悬一线,妾身若想他死,何不赶走龙公子?”纪芙蓉继续说到,“那日姐姐与云璃都已昏厥,就算妾身将龙公子赶走,她们二人也不知情,那样岂不更好?” 眼看周修泽越发信了纪芙蓉的话,白丹琴坐不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若不是青云让下人请龙公子入府,龙公子能不能进得来可就难说了!” 云溪秀眉微挑,她猜的果然没错,那日白丹琴果然是在装昏。 纪芙蓉深吸一口气,“姐姐,你说的没错,那日我确实不想让龙公子入府……” 周修泽猛一抬眼,眸底盈上怒气。 纪芙蓉迎上周修泽的眸光,“沐青是长子,从小备受老爷宠爱,沐雨聪慧,只有沐阳,夹在两个兄弟中间不敢太聪慧,亦不敢过于长进,只求能平安长大,沐青病重,若他死了,沐阳就是长子!为了沐阳妾身也不想让龙公子进府!” “你!”周修泽眸中神色混杂。 “娘,既然你希望沐青死掉,后来又为何执意要让龙公子为大娘诊病呢?”云溪问到。 纪芙蓉眸光柔和地看了云溪一眼,“那是因为,虽然我希望沐青死掉,可我也知道,我的所做所为都会连累到沐阳!即便我再希望我的沐阳成为长子,我能坐上正室的位置,也不会做落人口实的事!” 周修泽猛吸一口气,心底一片清亮。 第58章 是非之地 纪芙蓉性子虽说有些骄横,嫁入周家这么多年却从未做过过份的事。 当年周修泽纳聿青云为三房,纪芙蓉哭了两天两夜,可聿青云的住处皆由纪芙蓉操持,一切皆是按着聿青云的喜好布置。 这些年白丹琴身子欠佳,周修泽又常年在外,府中上下皆由纪芙蓉打理。 若她真有害人的心思,大可趁他不在府上时动手,岂不更为妥当。 “芙蓉,先起来吧!”周修泽将人扶起。 “老爷……”纪芙蓉擦着眼角一脸委屈。 周修泽抬手摸摸纪芙蓉脸颊上的指痕,叹了口气,“老夫一时气急,下手重了……” 纪芙蓉捂着脸颊眼含热泪摇着头,“妾身不怪老爷!” 周修泽伸手将人搂入怀中。 他虽娶了三房夫人,可他心里知道,纪芙蓉为他付出最多。 当年周家生意失利,周修泽彻夜难眠,是纪芙蓉说服唯一的女儿沐萱远嫁,这才为周家带来了起死回生的转机。 “这些年委屈你了,老夫心里有数!”周修泽万般愧疚地说。 “老爷,那沐青的事就这么算了吗?”白丹琴冷冷道。 周修泽沉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掩埋药渣的侍女,“说,那药渣到底是何人命你掩埋在海棠树下的?” 侍女吓的一哆嗦,瞄了眼白丹琴,白丹琴快速瞄了眼跪于一旁的云溪。 此刻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云溪巧舌如簧,心机彼深,不趁此时将她除去,日后恐怕又是个麻烦! 侍女一低头拧着手中的帕子。 周修泽一拍桌子怒喝到,“还不快说!” 侍女又一哆嗦,“是……是……二少夫人,是二少夫人让我做的!” 纪芙蓉明知不可能,刚要辩解,却见云溪冲她递了个眼神。 “你说是二少夫人?”周修泽凝上云溪。 “呵!”白丹琴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啊!你先勾引完周家三个儿子,又想栽赃嫁祸自己的婆母,你个狐媚子真是好毒的心!” 又是狐媚子,云溪暗暗攥紧拳头。 这已经是白丹琴第二次这么侮辱她了! 转瞬,云溪松开拳头,眼角的朱砂痣红的透亮,“既然大娘都这么说了,那云溪不妨就认了吧!” 这么爽快就认了! 白丹琴眯起眼,这个云溪一肚子心眼,这么爽快就认了,不知道又想玩什么招子。 刚刚就让她骗的放松了警惕,让纪芙蓉钻了空子! 这会又使这招,她白丹琴也不是白给的,还能在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不成! “那好!”白丹琴挑唇一笑,“既然你自己认了,我们周家也不为难于你,从哪来的回哪去!” 白丹琴转身冲周修泽福福身,“老爷,这等狐媚子不能留在沐阳身边,还是休回母家罢了!” 又是狐媚子!云溪眸光瞬间冰冷。 俗话说的好,有一有二没有再三再四。 白丹琴再三将狐媚子挂在嘴上已经犯了她的大忌! “公爹!”云溪俯身向周修泽一拜,“云溪也觉得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还望公爹依大娘所说,将溪儿休黜回家!” “溪儿……”纪芙蓉急了。 周沐阳有多中意云溪,她是看在眼里的。 这要是出门回府得知云溪被休不得疯掉才怪。 “确实门不当户不对,云家与周家而言确实有些高攀!还算你识相!”白丹琴一脸嘲讽。 “我想大娘是误会了!”云溪眼眉一挑,“要说高攀也是你们周家高攀!” “呵!”白丹琴嗤笑一声,“你怕不是痴人说梦吧,周家家大业大,配你小小云府一个丧母的嫡女还是高攀?” 云溪挑唇一笑,“不知公爹可还记得曾从京城带回一张寻人的告示?” 周修泽蹙眉微思,“是有这么回事,老夫记得是国公府的寻人告示!” “不错!不知公爹可记得国公府寻找的何人?”云溪问到。 周修泽略一思忖,“如果老夫没记错,寻的是国公府三小姐陆霏霏。” 云溪点点头,“实不相瞒,陆霏霏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生母!” 周修泽猛一抬头,“你的生母?” “正是!”云溪微微一笑。 “你胡说!”白丹琴急了眼,“你生母叫陆霏霏,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比比皆事,你有何证据说你生母就是国公府要找的三小姐?” 云溪微微一笑:“左右大娘都决定将我休黜出府了,是真是假又有何干?” 周修泽眉头瞬间收紧,若云溪真是国公府三小姐的女儿,那这门亲事绝对是上好的亲事。 “既然我已经是周家要休弃的人了,倒也不妨说一说我与周家三位公子的事!”云溪缓缓站起身,扶净罗裙上的灰土,“那日在芷菁苑外,是沐青将我拦下,此事我与沐阳说过,等沐青醒来一问便知,至于沐雨……” 云溪深吸一口气“沐雨到我房里那晚,其实我已准备一死了之!” 些话一出周修泽和纪芙蓉都是一惊。 “当晚我喝下药,躺到床上陷入昏迷,再醒来时沐雨就昏睡在一旁。至于沐雨是怎么进到我的房中的,这府中必然有人知道,公爹若有意深究,也必能得知实情!” “溪儿……”纪芙蓉握上云溪的手,“娘知道你委屈,可沐阳对你是一片真心,如今阳儿不在府上,等他回来……” 看着纪芙蓉滑下的眼泪,云溪心头突然揪着一疼。 “老爷,妾身求您不要休弃云溪!云溪是个怎样的姑娘妾身看的最清!”纪芙蓉声泪啼下。 “老爷,这都是她一面之词!不可轻信!”白丹琴恨恨瞪了云溪一眼。 云溪微微一笑,“既然周家动了废弃我的心,那我也不便再留在周府了!今日我便离开周府。若是沐阳回来……将休书交于我便是。” “溪儿!”纪芙蓉拉上云溪的手含泪摇头。 “娘……”云溪望着纪芙蓉,“溪儿嫁入周家的时间不长,您待溪儿的好,溪儿定当记得,请受溪儿一拜!” 云溪跪倒在地冲纪芙蓉深深一拜。 再起身时,云溪眸光清澈满是淡然,“我本就不喜欢大户人家的明争暗斗,多谢大娘与公爹将溪儿休弃!让溪儿得以脱离这是非之地。” 第59章 出府 “溪儿拜别公爹,大娘!” 又是一个头叩在地上,云溪缓缓站起转身大步而去。 周修泽嘴唇微动,却还是拉不下老脸挽留。 芷菁苑中,海棠绽放。 云溪沿着院中石子小路回到住处。 春兰,夏草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云溪急急迎了上来,“二少夫人您可回来了!” “不要叫我二少夫人了,我已被周家休弃,还是叫我云姑娘吧!”云溪一脸风轻云淡。 春兰和夏草却呆愣当场。 “休,休弃?可,可二少爷不在府上啊,怎么就能休呢!”夏草说到。 云溪淡淡一笑,“自古婚姻大事都由父母做主,周老爷和大夫人说要休弃我,沐阳即便不愿又能如何?” 春兰夏草凝眉对视一眼。 二少爷是何等珍爱云溪,她俩最清楚不过! 要是他回来得知云溪被休,必是要难过死的呀! “二……云,云姑娘,那,那您就不等二少爷回来了吗?”夏草问。 云溪停下收拾衣裳的手缓缓叹了口气,她还记得周沐阳出行当日,两人在周府门外的约定,只可惜造化弄人,不过短短几日她就周家休弃,恐怕周沐阳做梦都想不到这个结果,这也算不得是她食言吧! “溪儿……”纪芙蓉从暖香阁一路急赶追来,一进门就握上云溪的手,“你这一走,等沐阳回来,娘可怎么跟他交待啊!” “娘!”云溪轻抿朱唇,“事到如今溪儿也只有先搬出去了,待我安顿好再来跟娘报平安!” “这么说你不打算回云家?”纪芙蓉问。 云溪摇摇头,云家此时也是一团乱,她是不想再去趟那淌浑水。 “你一个姑娘家不回母家这可要去哪啊!”纪芙蓉说着又红了眼圈。 “我的嫁妆里有几间老屋,住的地方还是有的,等溪儿安顿好再来看娘!”云溪说着拿起简单的包袄就要出门。 “等一下!”纪芙蓉急急将人喊住,“溪儿,你从云家来身边没个伺候的人,这样,你把春兰和夏草带上,娘也安心!” 春兰夏草纷纷点头,“我们愿意跟随云姑娘一同出府!” 云溪眉头微收,她倒是希望有人做伴,可就怕白丹琴不会让她把周家的人带走。 纪芙蓉挽上云溪,“不怕,娘送你去,娘虽说是个妾,送两个下人的主还做得吧!” 行到周府门前,白丹琴果然带人守在门口,一见娘俩过来立马挑起眉来,“来人,给我搜搜云姑娘身上有没有带走周家的东西!” 撕破了脸,白丹琴连装都懒的装了。 云溪挑唇一笑,将包袄扔到地上,“不过几件衣物,大夫人随便搜!” 白丹琴挑唇一笑,“云姑娘怕是忘了,你头上的金钗,手上的玉镯这可都是我们周家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纪芙蓉和周沐阳送给云溪的。 白丹琴此时要回不过就是想拿云溪出口恶气! 纪芙蓉刚要说话,云溪赶紧拦下,“不过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没想到周家家大业大做起事来却如此小气!” 云溪摘下身上的饰物递到下人手中,“大夫人可清点好了!别再少了什么!” “还有那枚戒指!”白丹琴凝上云溪指间那枚赤炼珠的戒指。 云溪摸摸戒指,这枚戒指是周沐阳特意为她定制的,是周沐阳的一片心意!别的她都舍得,唯有这枚戒指她有些舍不得。 “怎么?不过是不值钱的玩意儿,云姑娘舍不得了吗?” “没什么舍不得,不过这戒指上的珠子是我云家的东西!” 白丹琴一把撸下戒指,递到下人手中,“把那珠子抠出来还她!” 看着金丝盘就的戒指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云溪心头揪着一痛。 周沐阳的一片心,就这样糟蹋在白丹琴的手中。 “夫人,珠子取下来了!” 白丹琴满眼嫌弃两指捏着赤炼珠悬在眼前扫了扫,“不过一枚不值钱的玩意罢了!” 云溪刚要伸手,白丹琴手指一松,赤炼珠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云溪脚边。 “哎呀,不小心掉了?”白丹琴嘴角挑起嘲笑,“云姑娘不会介意吧!” 云溪冷冷一笑,俯身捡起赤炼珠。 指尖碰到珠子的一刻,一股强大的灵力顺指而上,瞬间没入身中! 她眼角的朱砂痣猛地亮了一下,片刻即又恢复正常。 是珠子裂了吗? 云溪定了定神将赤炼珠捡起,透红的珠子上多了一条细如蚕丝的波纹,她心头一惊,细细感觉下却又再无灵力溢出。 她突然想到当初从曹氏手中接过荷包时,也是这样一种感觉! 难不成赤炼珠会在特定的时候释放一些灵力出来? “溪儿,我们走吧!”纪芙蓉一声轻唤打断云溪的思绪。 包袄已经检查完,云溪俯身捡起,挽上纪芙蓉就要出府。 “等等!这两个侍女留下!” 白丹琴一声令下,春兰和夏草就被几个仆人按住。 “这两个侍女是妾身做主送与云溪的!”纪芙蓉忍不住嚷到! 白丹琴真是欺人太甚,要不是云溪一直拦着纪芙蓉早就要吵了。 “妹妹,你可能忘了,这个家我才是正室,以前我身子不好,让你操持家务也就罢了,如今我身子好全,你再做主似乎不太合适吧!”白丹琴鄙夷地看着纪芙蓉。 别说是侍女了,做为正室,就算卖了她这个妾室也不为过。 眼看就要纪芙蓉暴发,云溪赶紧接了话,“不过两个侍女,不要也罢!娘我们走!” 纪芙蓉知道云溪不想让她为难,可这口气不出实难忍受! “娘,白丹琴为人阴毒,日后在府上千万不要着了她的道!”云溪低声相劝。 “可……”纪芙蓉一转身看到周修泽远远走来,只得先把气忍下。 周修泽沉着脸走到门前,扫了眼泪眼汪汪的春兰夏草,又看看旁边仆人手中的饰物脸色越来越沉。 白丹琴赶紧福了福身,“老爷!” 周修泽一甩拂袖大步走到云溪身前。 云溪福福身,“周老爷,云溪这就出府了,随行的东西大夫人都已检查过,周府的东西也都已尽数留下!” 一句话像是狠狠在周修泽脸上抽了一耳光。 周修泽狠狠咬咬牙半晌才开了口,“春兰,夏草!随云姑娘出府!” 第60章 乔迁新居 西斜的骄阳把周府门前的道路洒满金光。 云溪带着春兰夏草步步远去。 纪芙蓉看着三人的背景挑着帕子抹抹眼角,“多好的儿媳妇啊,就这么走了!” 周修泽沉了口气,一转身回了府内。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啊!”夏草挽着包袄东张西望,满脸都是新奇。 云溪看看前方斜挂的夕阳略一沉思,“春香楼!” 正是用晚饭的时间,春香楼里热闹非凡。 “哇,这就是城里最大的酒楼啊!”夏草眨着亮闪闪的眸子。 她自幼被卖进周家,出府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次可开了眼界。 “走吧,咱们进去,先填饱肚子再说!” 云溪带着二人一进春香楼,苏裳就迎了过来,不等她说话,云溪就开了口,“给我们安排个雅间,要清静些的!” 苏裳扫了眼夏草挽着的包袄,微微一笑,“请随我这边来!” 三人跟在苏裳身后进了春香楼的后院。 春香楼的后方是个宽敞的四合小院,院子四角摆着四只硕大的花盆,里头的牡丹开得正艳的,中间一口大缸探出几朵碗莲,将整个院子衬托的极其雅致。 苏裳引着三人沿边廊走到一处门前,“此处少有人来,绝对算得上清静!” 房门推开,是间整洁的客房,房间不大,收拾的很是干净,墙上几副山水字画给整间屋子添了不少雅趣。 “这间屋子往日里只有周二少爷来住,云姑娘在这里安心住下便可!” 云溪回眸看向苏裳,她尚未说要住下,苏裳就看出来了。 而且还称她云姑娘,不愧是见惯人情世故的聪慧之人。 “不知云姑娘晚饭想用些什么?”苏裳问到。 云溪略一垂眸,“苏姑娘看着安排便是!” 苏裳微微一笑,“好,那三位稍等片刻,饭菜马上就到!”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苏裳安排的饭菜就已上齐。 四菜一汤,全是云溪中意的菜式。 “小姐,这个苏姑娘好厉害呀,不用问都知道您爱吃什么!”春兰惊讶地盯着桌上的饭菜。 云溪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不然浮雨城这么多间酒楼,为何独独这里生意这样好!” 春兰夏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姐,那咱们就先在这里住下吗?”夏草问到。 云溪点点头,她的嫁妆还在周家别院放着,如今被休出周家,再使唤刘妈似乎也是不妥。 只能明日先去看看手中的几间老宅,挑间能住的收拾收拾,再将别院的嫁妆搬过去。 看来日后的生活和手上的家产就得靠她自己打理了。 休息一晚,云溪早早让夏草租了马车,三人看过几间老屋,最后决定把城中的一间收拾出来用于居住。 这间老屋年头虽然多些,但好在修缮的尚好,收拾收拾就能住人。 宅子不大却也是三进三出的院子。 一切安排妥当,云溪又去了趟别院拜托刘妈将嫁妆早早打点好。 两日后老屋收拾妥当,云溪就带着春兰夏草搬了进去。 诺大的宅子只有她们三人,彼觉少了些人气。 云溪环顾还有些荒凉的四周有些感慨,“春兰,夏草,日后这里就是咱们三个的家了,这家能不能兴起来,就靠咱们三个了!” 春兰夏草重重点头。 云溪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拍到夏草手中,“夏草,从今天起,你就是管家,明日你就去找些粗使的下人,不用多十几二十个就成,负责府里洒扫炊火。对了,还要请个帐房先生。” 说着又掏出些银票拍到春兰手中,“春兰,日后你就负责打点府里上下的用度,缺什么补什么。日后街上铺面的租金,也由你去收来。” 春兰夏草有些蒙。 “怎么,活是不是安排的有些多了?”云溪笑问。 春兰夏草摇摇头, “不多一点都不多,就是我们两个怕干不好!” 云溪挑唇一笑,“怕什么,我就不信干不好,一次干不好就两次,总会干好的!” 春兰夏草眸中像是盈上星光,狠狠点了点头。 几天过去,宅中下人渐渐多了起来。 园中也开始补种花草。 云溪看着园中生机渐起很是高兴,如今就差一个帐房先生还没寻到。 正想着,夏草一头大汗冲进院来,“小姐,寻到了,寻到帐房先生了!” 云溪一抬头,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步履偏偏进了大门。 “是他!”云溪一惊。 夏草跑到跟前,满脸兴奋地抹了抹额上的细汗,“小姐,可算寻着帐房先生了!” 龙沫一拱手,“见过云姑娘!” “咦?你认识我家姑娘?”夏草一脸惊奇。 “这位就是医好了周家大少爷和大夫人的龙公子!”云溪说到。 “这,这就是龙公子啊,那……”夏草一脸茫然。 既然是个了不得的神医,怎么倒做起帐房先生来了。 “在下也会做些小帐!”龙沫说着看向云溪,“不知云姑娘可否收留在下。” 龙沫医术了得,周身灵气,这样的人何需寄人篱下。 “云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顾虑?”龙沫似是看出云溪的心思,“在下游历四方,碰上什么做什么,只图个栖身之所。” 云溪略一垂眸问到,“龙公子既然游历四方,不知可在府上做多久呢?” 龙沫淡淡一笑,“若云姑娘瞧得上在下,多做些时日也无妨!” 云溪一笑,“那好,那以后府上的粗细帐目就有劳龙公子了!” 龙沫一拱手,“云姑娘不必客气,即是在这里工作主仆之分还是要的,云姑娘直接唤我龙沫便是。” 说话间守门的下人匆匆跑来,“云姑娘,门外有个姓宋的郎中求见!” 姓宋的郎中?云溪猛地想到宋同和,那日纪芙蓉被困暖香苑,她吩咐了侍女前去找他。 可后来在府上并未见到宋同和的影子,这会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快请他进来。” 云溪看向大门口,门一开进来的果然是宋同和。 “沐阳不过出门几日,你就被休出周家,到底出了何事?”宋同和大大咧咧走上前,全然不顾还有龙沫这个外人在场。 等他走近站定,打量了龙沫几眼,眸底瞬间带了敌意,“这小子是谁?” 第61章 帐房先生 龙沫一拱手,“在下龙沫,是来府上做帐房先生的。” “帐房先生?”宋同和上下打量龙沫一番。 这小子长得如此俊美一身出尘的气质,竟然在这里做个帐房先生!怕不是有别的用心吧! 周沐阳走之前可是跟他交待过,要好好照看云溪,这才几天的工夫,云溪被休出周家不说,还搞了这么个俊秀的男人到府上做帐房。 等周沐阳回来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才怪。 “云姑娘有客人,龙沫就不打扰了!”龙沫说道。 “那夏草给龙沫安排个住处,先去安顿吧!” 侍两人走远,云溪冲宋同和福福身,“宋世医,请里面坐吧!” 宋同和这才收回一直瞪着龙沫的眼睛,跟着云溪去了正堂。 两人刚在正堂坐定,宋同和就急着开了口,“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被周家休出府了呢?” “你不知道?”云溪问到。 宋同和摇摇头,“若不是今日二夫人身子不爽,我去府上请脉怎么可能知道!” 看来那日那个侍女根本没去找宋同和,细细想来那个侍女面生的很,倒有可能是白丹琴叫来的。 云溪叹了口气说到,“这事说来话长!” “听说府上来了个厉害的人直接治好了周沐青和白丹琴!”宋同和问。 云溪抿唇一笑,“就是那个龙沫!” “是他!”宋同和一惊。 云溪点点头,“与其说是治好了周沐青和白丹琴的病,倒不如说是龙沫戳穿了两人装病装死的事!” “这事沐阳早有怀疑,他带给我的药渣确实也有问题,周沐青吃那么多寒凉的药恐怕才是他体弱有病的关键!” “你也这么看!”云溪挑唇一笑,“当时我就怀疑周沐青不过想诈死。” 宋同和点点头,“他一死周修泽必定会把周家大部分产业交到沐阳手中,其实这些年我与沐阳暗中发现他不少把柄!” “什么把柄!” “周沐青暗中在帐上做了不少手脚,这些年他从周家各路生意里搞了不少银两!” “你是说他背地里私吞周家的钱?” 宋同和点点头,“沐阳一直隐忍不发,一是不想在周修泽面前兄弟反目,再者周沐青私吞的数目不小,按理说周修泽应该早有察觉。” “要是周修泽早知道周沐青在自家的产业里动手脚,那就有意思了!” 宋同和眉头收紧叹了口气,“周沐青本意用诈死来个金蝉脱壳,没想到叫龙沫给破坏了,想把这些事栽赃到沐阳头上的想法也落了空,如今怕是要从你跟二夫人身上下手了。” 云溪点点头,“必然是这样,她执意休我出府就是想削弱娘的实力,现在府上就娘一个人可就危险了!” 说到这两人沉默片刻。 “二夫人那我三天两日会去照看,暂且放心。倒是你这!”宋同和眉头一挑“龙沫那小子在这,我始终不放心,沐阳临行前可交待过的,要好好照看你,龙沫要是个又老又丑的就算了,虽说他比不得沐阳俊朗,还有些娘里娘气可毕竟是个男人!” 云溪掩唇一笑,这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人家不过是来做个帐房,要不你来做这帐房如何?” “哎,可以啊!”宋同和一脸认真,“你府上就不再聘请个郎中吗?” 云溪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也到我这来,那才让别人说闲话!” 宋同和想想也对,他好歹在浮雨城也是有些名气的人,这么住到一个姑娘府上确实不妥。 “那这样,明日我从府上调个老妈子过来,不然沐阳回来我可没法交待!” 云溪一垂眸,“若是这样,能不能把刘妈要来?” “你说别院的刘妈?”宋同和问。 云溪点点头,“刘妈懂些纳帐,又对我很好,若是能把她要来就最好不过了。” 宋同和拍着胸脯说到,“这事包我身上,我这就上周家讨人去!” 送走宋同和,云溪瞧着时候尚早,让春兰备了马车,回了云府。 还没走到正堂,就听到云尚风与孙媒婆的声音。 “孙妈妈,烦劳您再去问一问,朱家为何突然要悔婚呢?” “云老爷,老身都去问过两次了,朱家次次闭门不见,我再去这张老脸也没地方放啊!” 云溪掩唇一笑,躲在一边继续听着。 “孙妈妈,是不是朱家有什么条件不好说出口?烦劳您再给问问,银子老夫再给你加些。” “云老爷,不是银子的事,朱家现在门都不让老身进,就算有话也递不上去啊!” 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云溪轻咳两声大步进了内堂。 “给爹爹请安!哟,孙姨娘也在啊!” 看到云溪登门云尚风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你不好好在夫家待着,动不动就回娘家来干什么!” 云溪福福身在椅子上坐下,“爹,溪儿可不是没事回来的!” “有何事?”云尚风不耐烦地问。 “女儿……被周家休了!” “休了?”云尚风蹭地站起来,快步走到云溪身前,“你刚刚是说你被周家休了?” 云溪点点头。 云尚风刚要发火,突然想到若是云溪被周家休了,那带走的嫁妆就能要回来,那可是一大笔财产啊! 想到这,云尚风脸上的表情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休了啊!休了就休了吧,那就还带着嫁妆回府来吧!” 云溪挑唇笑笑,“爹,女儿已经把正街的老屋收拾出来了,以后就不回云府了!” “什么!”云尚风如意算盘落空,顿时怒气直冲天灵盖,“你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人不回母家这是想做什么?在家从父,出家从夫,三从四德你不懂吗?” “爹,女儿还年轻,迟早还是要再嫁的,再说我娘也不在了,这府上我回与不回有何区别!”云溪说到。 怎么能没有区别呢! 只要云溪回到云家,带出去的那些嫁妆就还是云家的,光是那些铺面和田庄赚下的钱也是笔不小的数目,回到云家那些收入可就算是云家的。 “不行!你必须回云家来!你一个女子住在外面,是要让别人说闲话的!”云尚风道。 第62章 疯道人 云溪挑唇一笑,“爹还是先忙自己的事吧,爹不是急着娶清河县令之女做娘子嘛,到时家中添了新人,溪儿还不是怕回来碍着爹爹的事!” 云尚风眼珠一转,他再娶朱小姐无非就是图些嫁妆,若是云溪回到云府,那些嫁妆简直不值一提。 想到这他赶紧冲孙媒婆摆摆手,“孙妈妈,既然朱小姐无心嫁于老夫,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烦劳您帮老夫回了这门婚事。” 孙媒婆松了口气,赶紧福一福身,“那就这么说了,老身这就去回。” 走到正堂门口,孙媒婆又回转身来,“云老爷,您家云溪即被周家休黜,老身这倒有桩亲事……” “云溪刚刚被休,这事不急!”云尚风急急打断。 他巴不得云溪回到府上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若是再拖上几年,他大可想想法子将云溪那些嫁妆做空。 到时候她再出嫁,也别怪云家没落拿不出嫁妆来。 “溪儿,爹为何再娶你还不知道?若你回府上,爹保证不再另娶!以前你二娘苛待你的地方,爹也叫她补回来!” 云溪挑唇一笑,来之前她早料到云尚风的嘴脸,没想到比她料想中变得还快。 “让我回府不是不行,只是溪儿有个条件!”云溪说。 “条件?”云尚风一挑眉。 “只要你将我娘的坟挪回云家祖坟,我不仅立马回府,还将嫁妆如数奉上。”云溪说到。 云尚风眉心跳了两跳,“爹说过多少次了,你娘的坟不能动!” “既然如此,那溪儿的事今后爹爹就不要操心了!”云溪起身就走。 “云溪!”云尚风怒喝一声。 云溪身子一顿继续步出正堂。 她早料到云沿风不会同意,抛出给陆霏霏挪坟也不过是为了堵住云沿风的嘴。 陆霏霏坟中只不过是口空棺,葬于哪里云溪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云尚风不愿给死去的陆霏霏一个名份,这是对她们娘俩莫大的耻辱。 抄着园中近路,云溪到了曲曼的院中。 朱家已然悔婚,曲曼也应该如约告诉她当年那个道士的行踪。 见到曲曼云溪一福身表明来意,“女儿来府上刚巧在正堂遇到孙姨娘,爹爹已经请孙姨娘回了朱家的婚事了,二娘大可放心!” “这次多亏你了,不然二娘这张老脸可真就没地方放了!”曲曼说着擦擦眼角。 几日不见,曲曼轻减了不少,显然也是吃不下睡不香的。 “二娘,既然溪儿答应您的事已经办妥,那二娘也当如约将您知道的告知溪儿!” 曲曼沉了口气,“也罢,这些事在我肚子里这么多年,迟早也是个事,你爹说变脸就变脸,日后二娘和璃儿还得多多指望你了!” 云溪微微一笑,曲曼还不知道她已被周家休了,若是知道不晓得还会不会这样说。 曲曼遣退屋中几个侍女,关起房门才说到, “当年那个道人其实就在城里,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已经疯了!” “疯了!” 曲曼连连点头,“应该是你娘走后的第五年吧,那个道人突然就疯了!” “那他现在在哪?”云溪抓住曲曼的手腕。 “好找,你到东街打听疯道人,一打听都知道!” 云溪带着春兰马不停蹄赶到东街。 相比正街东街就要破败许多,这里住的大多都是城中普通老百姓,富贵人家鲜有到城东来的。 云溪的马车一进了东街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再从车上下来个貌美如天仙的小娘子,一众老少爷们全都直了眼。 “小姐,你看那些人全都看着你呢!这地方人流这么杂,我看您还是先回马车上吧!”春兰紧张地道。 云溪皱皱眉头,她到这种地方来确实扎眼,不比得从前身边有周沐阳护着。 “春兰,咱们先回,等晚点街上人少了再来!”云溪心里也有些害怕。 光是那些老少爷们狼一样的目光就叫人渗得慌。 回到家春兰备了些饭菜。 吃了饭,等到黄昏时分,云溪带上围帽,叫上春兰夏草上了马车。 龙沫慢悠悠从院里转出来,拦在车前问到,“云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云溪撩开帘子,“去东街转转。” “东街人流杂乱,你们三个女子去,怕是不太安全!”龙沫说。 “是啊小姐,你看晌午那些人,真是太可怕了!”春兰想想还觉得害怕。 “云姑娘不嫌弃的话,龙某可与姑娘同去!” 有个男的在一旁总是好的, 云溪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一行四人到得东街正中,云溪掀着帘子四处张望。 “云姑娘想去何处?”龙沫问到。 “我要找个人!”云溪说。 “不知要找何人?” “找个疯了的道人!” “姑娘稍等,我去前面打听一下!” 龙沫去了不远处一个菜摊打听,片刻折回说到,“卖菜的大叔说,前头有间破败的道观里确实住着个疯道人,不知是不是姑娘要寻的那一位。” 云溪向前头望望 ,“我们去前面看看不就知道了!” 沿着东街往前走了大约二里地的样子,果真有间破败的道观,整间道观年久失修,墙院倒了尽半,屋顶大部分也都坍塌。 云溪下了马车,缓缓走进观内,观内地上的青石板不少都已开裂,一人多高的杂草一丛一丛地长在青石板的缝隙当中。 要不是太阳还没下山,这满目凄凉之景真有些渗人。 “小姐,这道观都这么破了,那个疯道人能在这嘛!”春兰紧张地四下张望。 云溪一进到这里就调起五感,她能肯定这里确实住着个活人。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塌了一半的正殿跑出来,这个人身着破旧的道袍,头发乱如杂草,可不正是个疯道人。 疯道人一见有人进观,咧着大嘴跑到跟前,把手一伸。 云溪一愣,不知是何用意。 龙沫从袖中抹出个馒头递到道人手中。 “嘿嘿!” 疯道人咧嘴一乐,拿着馒头跑回了正殿。 云溪急急跟进去,就见疯道人蹲在角落里正大口大口吃着手中的馒头。 这人应该就是曲曼说的疯道人,可这样一个疯子嘴里,能问得出当年的事吗? 第63章 灵力 龙沫随在云溪身后,凝向吞吃馒头的疯道人。 “不知云姑娘找这么个疯子做什么?” 云溪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向他解释。再者龙沫身份不明陆霏霏的事也不好提及。 “他的疯病有得治吗?”云溪问到。 龙沫微微一笑,“恐怕要费些工夫。” “你是说……能治好他?”云溪眸底一亮。 龙沫走近两步,蹲在疯道人身前仔细看了几眼,“应该能治好。” 云溪心底一喜。 龙沫继续说到,“不过完全治好,恐怕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只要能治得好,就能问出陆霏霏的事。 别说两三个月,两三年云溪也可以等。 “龙沫想个办法,把他带回去!”云溪眨眨眼。 龙沫点点头,“这个好说!” 眼看疯道人将手心里最后一块馒头吞吃入腹,龙沫冲疯道人微微一笑,“我家姑娘想请道长回府医病,不知道长可愿?” 疯道人定睛瞧着龙沫,半晌咧嘴嘿嘿一笑。 “道长既然笑了就是同意了!”龙沫迅速在疯道人腋下一点,疯道人愣了片刻,白眼一翻瘫软在地。 “昏,昏了!”春兰惊诧地看向龙沫。 “龙沫点了他的昏穴,你们两个把人扶到车上去,我们这就回去了!”云溪说着朝外走去。 春兰夏草合力扶起疯道人往马车上走。 龙沫目光追随着前方的云溪,唇角挑起一抹浅笑。 天色将暗,几人回到家中。 云溪命下人烧了热水,趁疯道人昏着正好给他洗洗澡。 疯道人不知多久没洗过澡,就看下人一锅一锅往浴堂里拎热水,泼出的脏水好比泥汤。 “小姐,他这身衣裳怎么处置?” 云溪看看下人手中捧着的道袍,破烂的还赶不上块抹布。 “不如扔了吧,这衣服上说不定还有虱子跳蚤呢!”夏草嫌弃地说。 “先放这里吧。”云溪说道。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衣服里或许藏着些什么东西。 “小姐,这样的衣裳应该烧了!”夏草看着下人将衣服放到地上,赶紧退后两步。 云溪盯着衣裳看了片刻,走到跟前蹲在地上捏着翻找起来。 “小姐,别翻了,小心虱子跳蚤的蹦到你身上。这衣裳都这么破了还能藏什么啊!” 夏草声音刚落,落在地上的道袍露出里子上巴掌大一块四四方方的补子。 云溪眸底一亮,伸手捏了捏,“夏草,拿把剪子来!” 一看真有东西,夏草赶忙应了一声跑回屋去,片刻后一把剪子递到云溪手中。 云溪小心亦亦将补子剪开,里面竟有层防雨的油布,再剪开油布一个红布包裹着的东西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 夏草瞪大了眼瞅着。 云溪拾起红布包裹的东西层层展开,露出几张黄纸画就的符箓。 展开符箓一张张看过,一共五张符箓,每张符箓上画着不同的奇异图形。 “这上画的是什么呀?怎么也不像道士画的符啊!”夏草问到。 确实不像道士画的符,云溪虽然对道家的符箓研究不多,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不管哪门哪派的符箓都得要有符头,符脚,可这五张黄纸上画的只能说是五个不怎么规则的图形。 这到底画的是什么呢?还被这个疯道人如此小心的收藏着,必定是相当重要的东西才对! “看看衣服里还有没有其它的?” 夏草忍着嫌弃翻了又翻,瞅着云溪摇摇头,“没有了,这衣服破的也就这一块还算整齐的布了。” 云溪深吸一口气,若是疯道人藏着什么秘密,那就是这五张符箓了。 可这到底跟陆霏霏有没有关系呢? 回到房中。 天色已经黑下来,云溪点了烛火,将五张符箓并排放到桌上,在灯下拖着腮看了半宿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临近半夜,云溪揉揉酸涩的眼睛,突然想起周沐阳来。 要是他在或许还能看出些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走到哪里了。 细细算算周沐阳走了十日有多,也不知道他这一路是否顺当。 收了符箓,云溪和衣躺到床上,突然想起从戒指上取下的赤炼珠。 起身将赤炼珠拿在手中细看,烛光下赤炼珠晶莹通透,在周府摔出的那道细纹竟然不见了! 云溪反反复复看了数十遍,整颗珠子上连半点瑕疵都没有了。 难不成赤炼珠每摔一次就会释放一次灵力? 云溪看看捧在手中的赤炼珠,轻轻用两指捏了起来。 要不……她也摔一下试试? 可要是一下摔碎了呢? 云溪心头一紧。 如此珍贵的宝贝要是叫她摔碎了,那她可就成整个狐族有始以来的第一个可以记入史册的蠢货了。 “呵呵!”云溪扯着唇角傻笑两声。 怎么办,她好想摔一下试试,又好怕把珠子摔坏了。 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 云溪眸底一亮,眸中涌上一抹坏坏的笑。 她大可把珠子随意地扔到桌子上,若是珠子滚落在地摔了,也怪不得她,若是没滚到地上…… 那就听天由命吧! 云溪蹭地站起身,轻轻将赤炼珠往桌上一抛。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珠子在桌上弹跳几下,在距离桌沿不足一指的地方……停了! 云溪小嘴一撅,“这次不算,一定是刚刚老天爷没听到我说的话!” 抓起珠子云溪又是一抛…… 珠子在桌上连续弹跳了几次,最终掉到了地上。 “摔……摔了!” 云溪略带兴奋地追着还在地上滚动的赤炼珠,珠子一停下,马上伸手去捡。 就在指尖碰到珠子的一刹,指尖犹如电击一般,云溪身子一麻,一头栽倒在地! 玩,玩大了! 云溪眼神朦胧地看着近在指尖的赤炼珠。 珠子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白色裂缝! 云溪猜对了,赤炼珠每摔一次就会释放一些灵力。 彻底昏过去之前,云溪终于明白了,赤炼珠每摔一次裂缝就会大一些,灵力释放的就会多一些,这些灵力明显已经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朦胧中,云溪只觉得腹中越来越热,周身炙烤的快要爆烈一般。 她清楚知道这就是过多汲取了灵力的后果…… 可惜她却醒不过来! 第64章 五岳山形图 随着腹中越来越热,云溪心中越来越急。 她虽处于昏迷当中,神智却是清楚的。 再这样下去,她这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定会血脉倒流而死。 她好不容易保住元神到了这里,她可不想死。 云溪赶紧定下心神试着用调息的方法将体内的灵力压入丹田。 可试了几次,都被丹田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回去。 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前两次明明感到那么强的一股灵力进了身体却像消失了一样,原来那两股灵力早就存入了丹田。 只可惜她一直当这副身体是个修炼的废柴,没再打坐调息。 这可怎么是好? 云溪恨不能抽自己两嘴巴,她可是修行了千年的狐仙,狐仙啊! 怎么会犯这种愚蠢至极的错误呢! 难不成是老天爷要亡我? 云溪暗暗一阵哀嚎。 就在这时,一丝清凉的气息缓缓由百汇穴流淌进来。 瞬间一阵清明占据灵台。 “试着把两股气息混合起来!” 一个仿似来自天边的声音说到。 云溪马上借着清明试着将注入的清凉气息往下引,一丝一缕的与炙热的火狐灵力融合起来。 两股气息似乎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一阴一阳互为吸引,云溪稍做引导就合二为一,变成一股温热的气息回流进丹田一路向下冲开了小周天。 这副废柴的身体竟然通了小周天? 云溪一惊赶紧舌抵上颚,搭好鹊桥将气息引下。 最后温热的气息化作至纯至净的先天之炁没入膻中穴当中。 如此往复数次终将体内所有炙热的灵力全部化为先天之炁。 云溪一头大汗睁开眼,就看到龙沫正盘膝与她面对面坐着,一只手抵在她膻中穴的位置。 见她醒了龙沫迅速收回手,翻身下床就是一躬身,“云姑娘请见谅,龙某是为了救你才……” 云溪缓出一口气定了定神。 “小姐,刚刚奴婢见你昏倒吓,吓坏了,没办法只能将龙沫公子请来了!”夏草红着眼眶急急说到。 云溪下床趿上绣鞋微微福了福身,“多谢龙公子相救!” 龙沫转转眼珠欲言又止,转瞬拿出一枚血红的珠子递上,“这是龙某在地上捡到的,想必是云姑娘昏倒前掉的!” 云溪一看,正是那枚赤炼珠,忙接了过来。 “云姑娘,不知这枚珠子从何而来?” 云溪沉了口气,刚刚她就感知到那股清凉的气息来气青狐一族,没想到龙沫竟也是狐族之人。 既然他是狐族之人想必早已看出赤炼珠的秘密,倒不如借这个机会也把她心中的疑惑解了! “夏草,您去冲壶好茶来,再备些小菜,我有话要与龙公子讲!” 支走夏草,两人坐于桌前。 云溪清澈的眸子看向龙沫,“你即救得了我,自然知道你我皆是狐族之人,不知来我府上有何用意?” 龙沫微微挑了挑唇角,“云姑娘好眼力,龙某确有用意,不过……此时还不便讲,不过请云姑娘放心,龙某并无恶意。” 云溪心里清楚,以龙沫的本事若想害她,她必定连防备的资格都没有。 “实不相瞒,我本火狐一族,渡劫失败用了寄身之术来到这里,还请龙公子替我保守秘密” 龙沫微微一笑,“初见云姑娘,龙某就察觉出同族的灵气,果然不出所料。”顿了顿龙沫又说,“不过,那枚赤炼珠并不像云姑娘之物!” 云溪将赤炼珠拖于掌上,珠身上那道裂痕已消失无踪。 “这确实不是我的东西,是我母家一个下人交于我的!” “一个下人?”龙沫眉头微蹙。 “没错,一同交与我的还有一副画!”云溪说着,转身将那张画有火狐的画作找了出来。 龙沫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画的是你们火狐老祖啊!” “你如何知道这就是火狐老祖?”云溪问。 龙沫指着画中狐狸额头处一抹深红的毛发,“火狐老祖额头当中这束火红色的毛就是你们火狐一族至高无上的标志!” 云溪眉头蹙起,难不成她娘当年救下的火狐就是火狐老祖? “你母家府上的下人是如何得到这副画和老祖的赤炼珠的?”龙沫又问。 云溪摇摇头,“我娘在我不足两岁的时候就死了,这个下人将画与赤炼珠交于我之时也死了,而我娘的坟中只剩一副空棺,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 “你找那个疯道人就是为了查清此事?” 云溪点点头自枕下将那五张符箓拿了出来,“这是在疯道人身上发现的,可我看了半晌不知是何东西,也不知可有线索!” 龙沫拧着眉头一张一张看过符箓,“这,这是五岳山形图。” “五岳山形图?” 龙沫点点头,“这五个图形代表泰山,华山,衡山,恒山,还有嵩山。” 不过是五岳的山形图,疯道人为何如此珍惜地藏在身上? 云溪眉头收紧,“就没有别的意义吗?” 龙沫摇摇头。 云溪叹了口气,可能她猜错了,这不过是疯道人觉得重要的东西罢了。 这时,夏草将备好的小菜端了上来。 云溪给龙沫倒了杯茶,“天都快亮了,真是劳烦龙公子了!” 龙沫挑眉一笑,“云姑娘的事,算不得劳烦!” 云溪脑中突然闪过周沐阳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眨眨眼,“龙公子用点饭菜吧!” “都说不用那么客气,叫我龙沫就好!”龙沫眸底一片柔光挑唇笑着。 云溪扯扯唇角,捧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 她与龙沫都是狐族,对男女间眉目传情的事有着格外灵敏的感觉。 刚刚龙沫那一笑,分明就是对她有情。 思绪猛地回到一个多月前,她刚刚魂穿到周家的时候。 那时她的梦想是银钱万贯脱离周家和周沐阳,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各类男色左拥右抱…… 想到这云溪偷偷瞄了龙沫一眼,以龙沫的姿色,不就是男色中的绝色嘛! 可……她怎么对龙沫就一丁点的非份之想都没有呢? 反倒是从龙沫的一举一动都会想到那个该死的周沐阳! 可周沐阳现在又在何处?他是否知道自己已经被周家休了?若是知道他又会不会连夜策马归来呢? 第65章 身孕 “云溪,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龙沫凝上云溪的小脸,“我们是同族,很多地方我能帮到你!” 云溪脸颊微红垂下头来,“可我……” “我知道……你还有凡人的身份!”龙沫目光灼灼,“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疯道人我会尽快医好他,你想查什么,日后只要跟我说一声就好,我帮你!” 云溪微微一愣,龙沫此时的神态像极了周沐阳,可是…… “我知道你还在想他……对吗?”龙沫眸光微敛,“他确实很好,但我也不差!如若今后,你还与他相爱,龙沫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如若有朝一日他负了你,天涯海角龙沫必不饶他。” 云溪眉间微动,眼底有些温润,这个龙沫到底是何来意,为何对她许下如此重的承诺,要知道狐族人一诺千金,但凡不能兑现许下的诺言必遭天遣! “你刚刚打通小周天,多注意休息!”龙沫说着将一个小巧的锦合放在桌上,“要是再感觉气热上涌,就服上一颗。” 云溪打开锦盒立马愣住了,“这是乌蜜珠!” 乌蜜珠是乌藤树的花蜜所炼乃狐族修行的至宝! 锦盒里一共十颗乌蜜珠简直太过于贵重了。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云溪将锦盒推回。 龙沫笑笑站起身来,“它再稀有又如何,若是无用,也不过是废物一个!” 云溪愣在当场,回过神时龙沫已离开多时。 看着桌上的锦盒,云溪心头沉重,她实在承受不起龙沫的这份深情。 因为……她心里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 两日后的晌午。 龙沫刚刚给疯道人施了针。 “施过针他要昏睡一阵。”龙沫收起针说。 云溪点点头看向躺在床塌的疯道人,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骨瘦如柴,五官倒很端正,若是十几年前,也应该是个长相颇佳的少年郎。 “不出月余,我定能将他医好!”龙沫信心满满道。 云溪点点头,只要他清醒,所有的事就都解开了。 这时,春兰匆匆进屋一福身,“小姐,云璃小姐来了!” 云溪一挑眉,云璃竟找到这里来了? “她人在哪里?” “奴婢将人带去了正堂。” 云溪大步出了疯道人的屋子,随着春兰往正堂走去。 云璃额上冒着细汗,满脸焦急地站在正堂门前张望,一见云溪过来,急急迎上前,“姐姐……” “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找到这来了?”云溪问到。 云璃眉头一收红了眼眶,“姐姐,我在周家快要活不下去了!” 说着云璃挽起衣袖,雪白的手臂上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 “周沐青打你?” 云璃含泪点点头,“周沐青根本不是人……姐姐你得帮帮我啊姐姐!” 云溪沉了口气,“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周家的人了如何帮得了你?” 云璃眸光一暗,挑着帕子擦着眼泪,“过几日公爹就要出门了,到时候府里就是白丹琴和周沐青的天下!” 说到这云璃下意识抹了下小腹,如今她束着腰肚子尚且看不出什么。 可总有一天会被周沐青和白丹琴看出端倪,嫁入周府,周沐青连碰都没碰过她,到时候事情败露,她的下场…… “姐姐!”云璃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姐姐,求您救救我!” “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云溪将人扶起。 云璃垂着长睫,咬紧嘴唇再三思量,终于开了口,“姐姐,我,我,我有身孕了……” 云溪猛一抬头。 “可……可这孩子不是周沐青的!” 云溪四下看看赶紧将房门关上,将云璃拖到桌前坐下。 “可找郎中瞧过了?”云溪问到。 云璃摇摇头,“自上次春香楼一事后,我的月信就没来过!” “二娘可知?” 云璃又摇摇头,“这种事,我哪敢告诉娘。要不是肚里多了块肉,我也不会硬要嫁入周家,本以为嫁入周家与沐青同了房,事情就解决了,可……可……” 云溪叹了口气,看向云璃还算平坦的小腹。 “姐姐,我该怎么办啊!如今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云璃说着又哭起来。 云溪哪知道怎么办。她是个狐仙,根本没生过儿也不曾育过女,哪知道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才好。 “姐姐……”云璃握上云溪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你跟宋世医私交彼好,不如……你带我去把这个孩子打掉吧!” “什么!”云溪一惊,“打掉孩子?” 云璃泪眼涟涟点点头,“不然等我肚子显出来,可怎么办啊!周沐青会打死我的!” 云溪皱着眉头,就算云璃腹中的孩子是被狗六侮辱所怀,可那必竟是一条生命。 在丹罗岛时,祖母就说过,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仙,不到万不得矣不能伤人性命! 所谓福祸无门,唯人自招,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因果使然。 “姐姐,求你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云璃哭的越发凄惨。 云溪沉了口气,她是恨云璃,恨她从前在云府的时候与曲曼一起苛待她。 可她落到如此地步,虽说是咎由自取,可她也难逃干系。 “璃儿,你先起来!让我好好想想!”云溪将人扶起,“如果有两条路给你,你做何选择?” 云璃抹抹眼泪抬起头来。 “打掉孩子和离开周家!”云溪紧紧盯上云璃泪汪汪的眸子。 打掉孩子固然一了百了,可若血崩,大人也是有性命之危的。 云璃垂下长睫喃喃道,“离开周家?真的可以吗?若是周家去找爹娘的麻烦怎么办呢?” 云溪深吸一口气,“若你愿意离开周家,我自有办法助你,还能让你在离开前出口恶气!” 云璃眸光闪动,一手轻抚身上的伤痛,眸光渐渐变得决绝,“我愿意离开周家!” 临近正午,一辆马车停在周府门外。 云璃云溪打车上下来,两人行至周府门前,云溪握了握云璃冰凉的小手。 被休的二少夫人和大少夫人一同回府,一下就引来不少下人的注视。 云溪握紧云璃的手,两人大步向着芷菁苑的方向走去。 行至一半,云溪灵动的耳朵就捕捉到不少声音,她挑唇一笑,轻声说到,“白丹琴那怕是已经有人报信去了!” 第66章 本性显露 两人到了纪芙蓉的住处,纪芙蓉正满面愁容坐在厅堂。 “娘……” 一声轻唤,纪芙蓉眼底瞬间亮了起来。 抬眼见到云溪眼圈瞬间就红了,“溪儿……” “给二夫人请安!”云璃怯生地福了福身。 纪芙蓉看到云璃脸色就是一沉。 “娘,璃儿不是外人,我们屋里说话吧!” 纪芙蓉看着云溪冲她使了个眼色马上明白过来带着两人进了内室。 “溪儿,你如今住在何处!可还好吗?”纪芙蓉挑着帕子擦擦眼角。 云溪这一走,府上就剩了她一个人,周修泽在府上她的日子还算过得去,过几日周修泽一出门,她还不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白丹琴宰割了。 “娘,我把正街上的老院子收拾出来了,就住在那里。我很好,可我看娘您不怎么好!” 云溪点到伤心处,纪芙蓉的眼泪瞬间止不住地往下淌,“溪儿啊,娘如今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府里,白丹琴把掌家的权要了回去,你公爹纵使不愿意,也不好拂她的脸面,娘如今天天就在芷菁苑生怕有个行差踏错,再让白丹琴抓了把柄!” 云溪叹了口气,纪芙蓉就算不说,她都能猜到她的日子不好过。 “娘,是溪儿不好,早就该回府来看看娘的!” 纪芙蓉摇摇头,“是周家对不起你,你还能回来看娘一眼,娘就知足了。” “娘……溪儿,有件事想同您商量!”云溪将一旁的云璃拉过来,“璃儿……想出府!” “出府?”纪芙蓉一愣。 很快就反应过来。 “可她……” “娘!”云溪赶紧打断,“璃儿嫁入周家前曾被街上的无赖占了身子,如今有了身孕……” 纪芙蓉垂垂眼眸,马上就明白了,当初龙沫说云璃有了身孕,云溪和周沐阳半点都不紧张,看来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娘,周沐青不是人,天天毒打璃儿,璃儿与他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云溪说着挽起云璃的衣袖,片片淤青显露出来,“今日璃儿到家中找我,说想把孩子打掉……” “万万使不得啊!”纪芙蓉一脸紧张道,“那可是要命的,万一血崩就是一尸两命,万万不能做傻事啊!” “二夫人,璃儿也是没有办法了,过段时日显出怀来,周沐青非打死我不可!”云璃抽咽到。 “可……可要离开周家除非周沐青愿意休了你!”纪芙蓉叹了口气,“周家刚刚休了云溪,此时就算周沐青愿意休妻,怕是老爷也不会同意啊!” “娘,溪儿,倒有一法!”云溪眨眨眼,俯到纪芙蓉耳边一通低语。 纪芙蓉听完凝眉略一沉思,“如今怕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只是……” “娘,刚刚我与云璃过来,白丹琴怕是已经收到消息了,不出我所料,云璃要是回去,周沐青必定会找借口打人!” 纪芙蓉眨眨眼,看向流着泪点头的云璃,“那倒不如索性别回了,正好也快到用午饭的时候了,倒不如用完午饭再走!” 云溪挑唇一笑,“溪儿也正有此意。” 纪芙蓉吩咐厨房备下一桌好菜,三个人正吃到一半,就听小翠在门外喊到,“给大夫人请安!” 不肖片刻白丹琴就进了屋内。 纪芙蓉起身福一福身,“姐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云溪也起身行礼,“见过大夫人。” 云璃怯懦躲在一旁叫了声,“娘……” 白丹琴一扫往日病怏怏的模样,铅华尽展,月白色薄缎丝绣百合花图案的对襟褙子将整个人衬的雍容华贵。 她黛眉微挑,“看来我来的不太是时候!” 云璃吓的腿一软差点跪于地上。 “璃儿,都正午了,就算不回院里用饭,也差个人告知一声!我跟沐青还在等你呢!”白丹琴扫了云璃一眼,“行了,既然是你姐姐来了,那就多坐些时候吧!” “娘,璃儿不坐了,璃儿这就跟您回去!”云璃吓的不住哆嗦。 “不碍的!哪有不让你们姐妹说话的!”白丹琴伸手将云溪鬓角垂下的发丝捋到耳后,“你这个样子,倒叫云溪觉得在我们暖香苑受了欺负似的!” “璃,璃儿不敢!” 白丹琴缓出一口气,“罢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用完饭叫云溪也到院子里坐坐,虽说是周家休弃的人,可还是你的姐姐,咱们别失了礼!” 云璃周身崩紧,死死拧着手中的帕子。 白丹琴前脚一走,她就像快要溺毙的人一样重重出了口气,身子一软险些瘫倒。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云璃额上的头发全被汗水浸透,连衣裳领子都湿了。 可想而知,她平日里在暖香苑过的是什么日子! “白丹琴装了这许多年,怕是也装不下去了!”纪芙蓉跌坐下来,“当初我进周府时就知道她并非善类,碍于当时老爷宠我,她称病处处忍让。现下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娘,那白丹琴对三夫人怎样?”云溪问到。 纪芙蓉沉了口气说到,“青云是个好性子的,不争不抢,这些年谨言慎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白丹琴就算想找她的茬也难。” “娘,那你说,当初把沐雨弄了我与沐阳房中的,会不会……” 纪芙蓉无奈一笑,“什么叫会不会,除了白丹琴,周府上下谁还会使这招子。娘嫁入周家近二十年,确有妒心,可娘不会使这种招子害人!白丹琴就不一样了,别看她这些年病着,暗地里还不是一直压着我与沐阳一头。” 看来纪芙蓉也了解白丹琴的秉性,这倒让云溪放心不少。 “璃儿,你这就快回去吧,不出所料,白丹琴一定在半路等着你呢!”纪芙蓉说到。 云璃紧张地拧上帕子,她心里怕的要死,可要想彻底离开周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璃儿,我跟娘定会及时赶到!”云溪攥攥云璃的手。 云璃暗暗一咬牙,跪倒在地,一个头磕在地上,“二夫人,姐姐,请受璃儿一拜。”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云溪将人拉起。 “姐姐,二夫人,璃儿与腹中孩子的性命就交到你们手上了,璃儿走了!” 云璃说完一咬牙头出了屋,一路小跑着向暖香苑去了。 第67章 惧怕 “小翠!”纪芙蓉将小翠唤到屋中,俯耳说了两句。 小翠急急跟着云璃出了门。 “娘,芷菁苑的侍女你也要多加留意!”云溪说到。 纪芙蓉转转眼眸点了点头。 “那日你被困于暖香苑,曾有个侍女去我房中报信,可我让她去通知宋世医,她却并未前去!”云溪说到。 “府上人杂,大多侍女都是白丹琴选入府的,我从娘家带来的侍女都因为年长被遣去了别院,如今身边也只有小翠跟我的年头最久,最为贴心!” 云溪轻叹一口气,世人皆望生于富贵之家,可这深宅大院中又有几人能用心去交? 都说做人好,如今真做了人云溪反倒觉得做人尚且比不得做狐来得自在。 “溪儿,沐阳走了半月有余,娘算着也快有书信回来了,万一他问起你来,娘该如何做答啊!”纪芙蓉说着又红了眼眶。 “娘,这事还是先不要说给沐阳听吧!”云溪说到,“他在外本就奔波劳苦,若是再知道周家将我休出门去,怕是连老爷交待的差事都做不好了!” 纪芙蓉点点头,抬手抹了下眼角,“沐阳这孩子跟着我这个不争气的娘受了不少苦,他又何偿不是个聪慧的孩子,只可惜,上有沐青,下有沐雨,他不得不把自己活成了个浪荡子……” 云溪皱皱眉头。 “若不是他在周家一无是处,白丹琴怎会放心让老爷把掌家的大权交于我?我们母子二人,这些年也是小心亦亦在夹缝里生存,就是想等有一天,沐阳能自食其力,不用再看人家的脸色!” “娘……” 云溪心头一沉,纪芙蓉说的她都感同身受。 不同的是,与白丹琴相较,曲曼虽然心机颇多,倒还不算狠,不然早在陆霏霏去世时就将她一并掐死了。 “娘,这次趁着云璃之事,最好能让白丹琴有所收敛,不然就算日后沐阳回来,恐怕也难逃明暗算。”云溪说到。 纪芙蓉含泪点点头,“沐阳心善,他不怕斗,他怕的是老爷看到他们兄弟之间为了家产手足相残……” 云溪心头一颤,果然周沐阳的坏都是假的。 突然间,云溪倒有些心疼周沐阳,有谁情愿意背着骂名过日子?他心里的苦怕是没几个人能体会。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小翠还没回来报信。 云溪心里有些焦急,时不时起身到门口张望一下。 “会不会出了什么差子?”纪芙蓉也是心里慌慌的。 必竟是两条性命,万一出点什么事,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要不咱们这就过去看看?”纪芙蓉也是坐不住了。 云溪垂眸略思,“娘,您先别去,我带春兰过去。” 纪芙蓉点点头,她这冒冒然过去确实不太好。 云溪喊上在屋外候着的春兰,两人一路到了暖香苑,一路走来都没发现小翠的影子。 “奇怪,小翠这丫头到哪儿去了?”云溪正暗暗嘀咕,就见暖香苑中出来个人,定睛一看不是小翠又会是谁! 云溪拉了春兰躲入花丛,看着小翠急急忙忙往芷菁苑走。 坏了! 云溪暗道一声,小翠怕也是白丹琴安插在纪芙蓉身边的人。 好在刚刚她早有防备没将具体事情说出,不然隔墙有耳这会恐怕早就传到白丹琴的耳朵里去了。 “春兰,你赶紧抄着小路回去告诉二夫人提防小翠!” 春兰一走,云溪立马钻出花丛,大步向暖香苑走去。 一进暖香苑几个当值的侍女就满眼警惕地看过来。 “烦劳哪位姐姐通传一声,我想见一见大少夫人。” 几个侍女相视一眼,却没有人动。 就在这时,周沐青进了院中,几个侍女纷纷福身,“大少爷!云姑娘想见大少夫人!” 云溪一回头,正与周沐青四目对。 “云溪!”周沐青急急走到身前,眸底满是激动。 云溪微微后退半步一福身,“见过大少爷,小女想见一见大少夫人,不知怎的没人通传!” “怎么不去通传?你们什么时候这般没规矩了!”周沐青吼到。 几个侍女噤苦寒蝉! 见还是没人动,周沐青肝火上扬,“还不快去!” 侍女都怕触了霉头,纷纷退到远处。 周沐青见人走远,一步到了云溪身前,“溪儿,你可安好?” 云溪连连后退,周沐青眸中又像上次在芷菁园外那般叫她看不懂。 “溪儿,你别躲,你听我解释……” “沐青……” 一声冰冷的女声,周沐青瞬间回头。 白丹琴沉着脸快步走近。 “娘! ”周沐青一躬身,眼神飘忽不定。 “云溪也来了!”白丹琴眸底带着敌意。 云溪福一福身,“我想起还有件事要同云璃讲,可惜来了这半天,院中竟连个通传的人都没有!” 白丹琴向院外扫了一眼,“既然来了,先到我屋中小坐片刻!怎么说你也是唤过我大娘的人,本也应当招待的!” 云溪长睫微垂,看这样云璃怕是被关起来了,看来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她一福身,“那就叨扰大夫人了!” 白丹琴白眼一翻,转身向正堂走去。 周沐青这才敢直起身子紧紧随在后头。 云溪眉心微收,周沐青竟这般惧怕白丹琴! 难保虐打云璃也是她的意思! 到了正堂。 下人端上茶水茶点。 白丹琴轻抿一口茶说到,“云姑娘被休回云家也有些日子了,最近可好?” 又想借这事羞辱她! 云溪挑唇一笑,“托大夫人的福,挺好的!” 白丹琴冷冷一笑,“这么说,将你休回云家也算不得错!” “那是自然!”云溪微微一笑,“我在正街收拾了间老屋,收收租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白丹琴嘴角抽了抽,云溪的嫁妆满浮雨城都出名,没想到的是她竟没回云家,在外头过起日子来了! “女人家的,独门独户难免招惹闲话!” 云溪挑唇一笑,“大夫人所言极是!云溪被周家大少爷二少爷各休一次,自然声名在外!” 这话听着是在自嘲,话外之意却暗指周家不地道。 白丹琴一口恶气堵在胸口。 云溪见白丹琴面色阴沉,起身福一福身,“大夫人,不知云璃现在何处,时候也不早了,见过妹妹我就要回去了!不然在周家待这么久,怕真要被人说闲话了!” 第68章 出人命了 白丹琴挑挑唇角,“云姑娘急什么,先喝点茶吃些点心,周府的点心旁处可是吃不到的。” 想到刚刚小翠匆匆回了芷菁苑怕是白丹琴在等纪芙蓉前来。 云溪一福身说到,“等了这么久,想必云璃是不太方便出来见人!即是如此小女就先告辞了!” 白丹琴暗将十指握紧。 打通小周天后,云溪五感又提升了一个层次,暗觉身后传来一股杀气,她唇角微挑,行至周沐青身旁扫了他两眼大步走出正堂。 行至院中,云溪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猛地回转身看向暖香苑东北角。 那里是间柴房,云璃身上的气味最浓,应该就被关在当中。 看来白丹琴定是知道了什么! 云溪眸光微转加快脚步出了暖香苑,她得快一点绕去之前与云璃碰面的那个墙洞处,潜回院中找到云璃才行。 算算时间,云溪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周沐青从身后急急追了上来,“溪儿!” 云溪一回头,眸子就是一沉。 “溪儿,等一等,我有话同你说!”周沐青警惕地看看四周快步上前。 “大少爷请自重!”云溪连退几步,“你我已无话可说,还请回吧,让大夫人看到就不好了!” 周沐青果然很怕白丹琴,听到大夫人三个字,下意识回转头去看了一眼。 云溪趁机想将人甩开,可周沐青却如狗皮膏药般贴了上来。 “溪儿,你听我说!” 云溪一把打开周沐青抓过来的手,连退丈许,“不知大少爷想说什么!” “溪儿,当初退亲不是我的本意!”周沐青说到。 “那又如何?” “还记得你我二人第一次相见吗?”周沐青眸底涌出一抹忧伤。 第一次相见?云溪垂眸想了许久,才隐约有了些许印象。 “那年我十岁,你五岁,爹爹告诉我,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就许配于我了,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你是我此生的妻子……”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溪儿,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背信弃义,恨我休黜你取了云璃!” “呵!”云溪挑唇一笑,“若不是你提起,我差点都忘了,你我的婚事,不过是长辈一时兴起的玩笑话罢了,何需当真!” 周沐青眸中一片灰暗,“你……真这么想?” 云溪点点头,“当然,我娘已去世多年,当年是如何许下这门亲也不得而知,云璃虽是二娘所生,自小比我娇贵许多,由她嫁入周家再合适不过。” 周沐青呆愣地看着云溪,良久又问,“那你嫁于沐阳,可是与他有了爱慕之情?” “我嫁于沐阳虽非我所愿,可出嫁从夫的道理还是懂的,我不爱慕我的夫君,难不成去爱慕别的男子不成?” 周沐青失神地点点头。 “大少爷无事的话,云溪先行告辞了!” 说罢,云溪转身大步往芷菁苑方向走去。 她心里本就着急,偏又被周沐青耽误这许久,行至无人处,赶紧抄了小路一路小跑赶到东墙处的破洞。 确认附近无人,云溪钻入洞中,顺屋后一路摸到柴房。 借着后窗往里一看,就见云璃俯身在地一动不动。 跳下后窗,云溪绕到柴房一侧,正门处有两个下人守着。 云溪拾了块石头往远处一抛,引走其中一人,再小心摸至另一人身后,照其后脑就是狠狠一掌,那人应身而倒,通了小周天后确实不一样了! 法力虽然还没恢复,力气倒是大了不少! 一脚将柴房门踢开,云溪赶紧将云璃抱了起来,怀中的云璃双眼紧闭,面色惨白。 云溪伸手在她鼻下一探,已然没了气息。 “云璃!云璃!”云溪抱着人晃了几下。 云璃毫无反应! “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呐!” 一声惊天的呼喊,把整个周府搅起波澜。 正在书房整理帐薄的周修泽眉头一收,放下手中毛笔,“财贵,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刚把厚厚一摞帐薄装进箱子的财贵一愣,“老爷,没什么声音啊!” “没有?”周修泽眉头一蹙。 就在此时,一道细微的声音传了过来。 “快来人呐,大夫人杀人了!” 这次财贵也听到了。 两人脸色一变,周修泽蹭地站起身来冲出书房就往暖香苑赶去。 行至半路正与纪芙蓉碰到一块。 “你也听到了?”周修泽沉脸问到。 纪芙蓉点点头,“听,听到了!” 两人刚要往暖香苑走,久不出院的聿青云和周沐雨也赶了过来。 这么看来,周家所有的人都听到喊声了。 周修泽沉着一张脸,大步向暖香苑走去。 一行人一进暖香苑就听到云溪的哭声,“璃儿……你怎么样了璃儿……” 周修泽脚步一顿回转过身,“云溪怎么在府上?” 纪芙蓉眼珠微转,赶紧福身,“溪儿不放心妾身,今日是回来探望妾身与璃儿的,午时还与璃儿在妾身院里用了午饭,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用饭的时候,姐姐来院中找过璃儿……” 周修泽一甩拂袖大步寻着声音前去。 到得柴房门口就见白丹琴与周沐青带着众多仆人围在外头。 财贵赶紧上前将一众仆人遣开。 周修泽阴着张脸走到柴房门口,一眼就看到云溪抱着人事不醒的云璃哭的凄惨无比。 白丹琴没想到院中这点动静竟会惊动了周修泽,再一细看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纪芙蓉和聿青云竟也跟着来了,她猛地就有一种中计的感觉。 却怎么都想不通云溪是何时通知了府上所有人。 “老爷……” 白丹琴刚一福身,周修泽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暖香苑刹时鸦雀无声。 “还不赶紧请郎中来!”周修泽一声暴喝! 这要是出了人命,别说不好与云家交待,怕是难免还会惹上官非。 周家一月内休弃一房儿媳,再逼死一房儿媳,周家在浮雨城必当颜面尽扫。 “老爷,璃儿这情况怕是不妙,还是请宋世医前来吧!”纪芙蓉福身说到。 周修泽强按心头怒火,冲财贵摆摆手,“财贵速速请宋世医前来!” 第69章 老爷昏了 周修泽狠瞪了白丹琴一眼,一甩拂袖,“还不将人先挪至屋中!” 白丹琴一转眼眸,“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大少夫人挪屋里去!” 几个侍女急急冲上前,云溪一抬手吼到,“慢着,谁都别碰我妹妹!” 周修泽眉头一蹙,不知云溪是何用意。 就见云溪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狠抹一把脸上的泪水,将云璃背在背上,一步一晃地出了柴房。 她不能给白丹琴任何推脱的机会! 她表现的越惨越悲伤,周修泽就会加倍地责怪白丹琴! 周修泽心头一惊云溪这是不相信院中任何一个人! 她在用她弱小的身子护着云璃,看着她摇摇晃晃将云璃背到屋中,周修泽简直无地自容! 他自问经商才干万里挑一,把周家的家产积累的富足有余。 可做为一家之主,他却羞愧难当。 周家表面一片祥和,内里却是勾心斗角一片乌烟瘴气! 如今云璃不知死活躺在床塌之上,云溪坐在身侧不住搓着她冰凉的手,往手上呵着热气, “宋世医怎么还不来!” 云溪一双泪眼简直让周修泽愧疚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来了,宋世医来了!” 围在屋里的人纷纷闪开,宋同和拎着药箱满头大汗冲进屋里。 “宋世医,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云溪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手中却是暗暗用力扯了扯宋同和的衣摆。 “云姑娘快起来!” 宋同和将人扶起,一步跨至床前搭上云璃的脉门顿时眉心一蹙。 “宋世医怎么样?”周修泽紧张的问到。 宋同和眸光一转,指尖一松一紧,心下顿时明了。 云璃是服了假死的药,若不是他祖上传下一部脉诊的秘书,恐怕此时早断云璃魂归地府了。 宋同和轻叹一口气,将云璃的手腕放平,缓缓起身吐出几个字,“准备后事吧!” 周修泽一个踉跄! “你说什么,璃儿她……”云溪眸中慢慢盈起泪水,直到眼眶再也无法将泪水圈住,一声凄厉的喊声直戳人心,“璃儿……璃儿啊……” “说!到底怎么回事!”周修泽怒火中烧。 白丹琴吓的一哆嗦,眼神飘忽起来。 “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璃儿!”云溪大步上前直指白丹琴,“云璃不过在芷菁苑用了顿午饭,你就这般容不得她!” 云溪怒目圆睁,一副恨不得吃了白丹琴的模样步步逼上来,“若不是我行至半路察觉不对,璃儿的死恐怕就这么被你遮掩下去了!” “说!”周修泽一声暴喝。 白丹琴慌了片刻渐渐冷静下来,她挑着泪眼看向周修泽,“不知老爷想让妾身说什么?” “说什么?”周修泽指着床上的云璃,气的说不出话来。 “老爷是想让妾身说是妾身逼死了儿媳吗?”白丹琴踱到床边,“可若妾身说此事与妾身并无半点关系,老爷可信?” “你胡说!”云溪含泪吼到,“若此事与你无关,为何刚才不让我见云璃?为何璃儿不过在芷菁苑用个午饭回到府上就……” 云溪转身扑到云璃身上痛哭起来。 白丹琴沉了口气,一甩拂袖,“反正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有关系!”云溪起身抹抹泪眼,“是啊,确实不是你新手杀了她,你只不过毒打她,还命人将她关入柴房,试问堂堂大少夫人,为何会死在柴房!” 云溪拖起云璃的手,两颗泪珠滴在云璃惨白的掌心,缓缓撸起云璃的袖子,大片大片青紫的淤伤露了出来。 “天呐!”聿青云吓的捂上嘴。 周沐雨赶紧将母亲搂进怀中。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惊讶万分,眉头紧收。 就连宋同和看到云璃手臂上的伤也惊的撇了撇嘴。 “白丹琴,请问璃儿身上这些伤是如何得来!” 云溪紧紧盯着白丹琴,倒要看她还要如何抵赖。 事实摆在眼前,倒要看看白丹琴是自己担下还是将责任推到周沐青的身上! “我,我如何得知,许,许是她自己不小心磕伤的!” “哼!”云溪挑挑唇角,“宋世医,云璃的伤可是磕伤?” 说着云溪将云璃另一只袖子也挽了起来,这只胳膊上的淤伤更为惨不忍睹。 聿青云只看了一眼就俯在周沐雨怀里不敢再看。 “畜生!”周修泽暴喝一声,“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我拿下!” 财贵立马带着几个下人冲了上来。 “谁敢动我!”白丹琴一甩拂袖将人挡开,“我说了此事与我无关!老爷,若你执意动我,是不是也应禀明妾身母家!” “你!”周修泽狠狠攥起拳头,“好!老夫这就修书一封禀明你母家,先把人拿下!” “周老爷!”宋同和一拱手,“恕在下多嘴,府上出了人命,是不是该通报官府一声?” 周修泽猛吸一口气,这是他最最担心的。 “如今不知大少夫人是何故而亡,依在下看,还是上报官府较为妥当!”宋同和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周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白丹琴狠瞪了宋同和一眼,“来人,把这个姓宋的和云溪一并拿下!” 周修泽嘭地一拍桌子吼到,“你这是要做什么!” 白丹琴冷冷一笑,“我要做什么,还不是如当初嫁给老爷一样,全心为周家考虑!只要将他们二人拿下,云璃是怎么死的妾身自会到官府禀明!” “白丹琴你想干什么!一条命还不够吗!”云溪吼到。 “难不成大夫人会认为我堂堂一个世医莫名失踪会无人查问?”宋同和冷冷笑到。 白丹琴眸光一转,下巴微抬,用一种藐视的目光看着两人,“杀一个若是被抓与杀十个百个无甚异处,就算你是堂堂世医又如何,就不兴有个失足落水,酒醉落井的时候?” “老爷!万万使不得啊老爷!”纪芙蓉看向周修泽,却发现周修泽脸色不对。 突然周修泽面色涨红,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老爷,你怎么了老爷!”纪芙蓉扑身上前将人扶住。 周修泽软软倒地,指着白丹琴又是一口血。 他万万没想到与自己同床共枕数十年的人竟是如此的蛇蝎心肠! 宋同和顾不上其它,一针封了周修泽的命门,又连施几针为他护住心脉。 白丹琴轻挑唇角,“老爷晕了,你们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财贵!还不快把老爷扶回房去!” 第70章 孕事败露 财贵皱皱眉头,眼下还是保住周修泽的命要紧,他一咬嘴唇,背起周修泽,带着身旁众人闯出门去。 纪芙蓉和聿青云母子也要随着同去,却被白丹琴院中的仆人拦了下来。 “二位妹妹!”白丹琴挑着唇角步步逼近。 纪芙蓉和聿青云全都吓的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白丹琴扫了纪芙蓉一眼,冷冷一笑,“妹妹,打你入府我身子就不怎么好,如今拖妹妹的福,身子总算爽利了,妹妹当知今后这府上是谁说了算!” 纪芙蓉一惊,连忙福身,“姐姐说的是,日后府上全凭姐姐做主!” 白丹琴一挑唇角,“做为正室卖一两个妾室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念在你们二人为周家生有子嗣,姐姐断不会将你二人卖出府去,不过!” 白丹琴眼眉一挑眸光冷厉,“你们二人若想在这府中安生活着,那就要知道规矩!” 纪芙蓉又一福身,“姐姐教训的是,我们知道,知道规矩。” “你们二人回自己院中去吧,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管着吃饱喝足就好!” 纪芙蓉和聿青云相视一眼,缓缓转过身去。 “对了,芙蓉妹妹!” 纪芙蓉身子一颤,豆大的汗珠子从鬓角滚下。 “把与云溪一同入府的那个丫头给我送过来!” 纪芙蓉点点头,“是,是……” 眼看屋中就剩了宋同和与自己,云溪心头不免焦躁起来,云璃所服的假死药是有时效的。 必须在三个时辰内服下回转的药丸才行。 不然假死可就变为真死了! “白丹琴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云溪吼到。 白丹琴大摇大摆坐回椅中,嗤笑一声,“怎么个死法,你说了不算!” “白丹琴,别以为这世上没有王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若为!”宋同和骂到。 “哼!”白丹琴冷哼一声,“这话说的非常有理!” 说着白丹琴一挑黛眉看向云溪,“你以为云璃身怀有孕嫁入周家我与沐青都不知情吗?” 云溪猛地一惊! “她今日去找你,可是想要让宋世医帮她打掉腹中的胎儿?” 云溪又是一惊! “若是你真带她去打掉胎儿也就罢了,你自做聪明,竟想出栽赃于我!你是把我与沐青都当成傻子吗?” 云溪心中顿时慌了,没想到她低估了白丹琴! “现在是死,是活给你两条路!”白丹琴挑唇笑笑。 “让云璃活过来,指证腹中胎儿是周沐阳的!纪芙蓉暗中包庇她与周沐阳通奸!” 好毒的心,竟想反咬一口! 云溪冷哼一声,“这不可能!” 白丹琴微微一笑,捋了下鬓角的发丝,“那这么说,你就是选第二条喽,第二条就是我把云璃送云官府,报她与人私通怀有身孕,你这个做姐姐的包庇她私通之事,与她一同羞愤自尽,而宋世医……” 宋同和一抬手打断白丹琴的话。不用说他也猜到了,他就是白丹琴安排好的那个与云璃私通之人。 果然够毒! 云溪看看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云璃,既然她怀有身孕的事白丹琴与周沐青已然知道。 那装死与不装死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们二人好好想想!若是你们愿意选第一条路,最起码保你们二人清白!” 清白不清白的,云溪并不看重! 倒是白丹琴如此蛇蝎心肠不知会不会出尔反尔! 以她的为人与狠毒必定不会留下活口才对,她和宋同和若是用来栽脏周沐阳与纪芙蓉,那是再好不过了,她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时大门一开,春兰被人推了进来。 “小姐!” 云溪扭头一看,春兰被绑了手脚跪在地上,脸上几道红印明显被打过。 “放了我的侍女!”云溪说到,“只要你同意放了我们三个,我答应你,选第一条路!” “你果然够聪明!”白丹琴一摆手。 下人立马解了春兰的绳子。 春兰含着眼泪跑到云溪身旁。 “还等什么,快把回转的药给云璃喂下去!” 云溪默默走了床边,时间已经不够了,先保命要紧! 她掏出回转的药丸塞进云璃口中。 约摸一盏茶的工夫,云璃缓缓睁开了眼。 “姐……怎么样了,出了周家了吗?” 云溪收紧眉心,不知该如何做答。 “想出周家你直说不是更好,何必连累你姐姐一起做这些手脚?” 一听到白丹琴的声音云璃脸色顿时没了血色,骨碌一下从床上翻起身来。 “云璃,你怀着身孕嫁入周家!你以为能瞒天过海,要怪就怪你太蠢!” 云璃大惊失色,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逃出周家,又为什么白丹琴会知道她怀孕的事? 白丹琴缓缓踱至床边,俯视着跪于地上的云璃,“云璃,云溪为保你性命,已经答应了我一个条件!” 云璃惊恐地抬起头。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与周沐阳私通怀上的,你与周沐阳私通已经一年有余,纪芙蓉一直知道你与周沐阳私通之事,却暗地包庇,你可记住了?” 云璃再傻也听明白了,她们几个如今是落到白丹琴手上了。 云溪也自身难保!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云璃眼神凌乱,白丹琴让她这样说,那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她以后还怎么在浮雨城做人? 事情若是传出去,别说她没脸做人,曲曼在云府的日子必定也不能好过! 以云尚风与曲曼如今紧张的关系,搞不好还会一气之下一纸休书将曲曼休弃! “不!这孩子不是周沐阳的!”云璃摇着头,眼泪无声地淌了满脸,“这孩子……是狗六的,就是城里的花子狗六!” 云溪拧着眉头,心头不是滋味。 “那日,我本想让姐姐将沐青约出来商谈婚期,没成想到了春香楼……”云璃迷乱的眸光突然凝上云溪,“是她,是她害我的,是她迷昏我,让我被狗六占了身子!” 云溪一惊,转瞬又平复下来,“没错是我!是我想逃出周家,设计骗了云璃的钱,又怕她将事情说出去,找了狗六侮辱了她,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 第71章 擦肩而过 宋同和对这件事再清楚不过。 当时周沐阳对云溪把黑衣人错认成是周沐青耿耿于怀,本意是捉弄云溪一下, 把狗六骗去下了蒙汗药。 不成想狗六智商不高,趁着没人注意偷吃了一包合欢散。 云璃许是吞食了狗六口中还没融化的合欢散才最终铸成大错! 白丹琴处处针对周沐阳和纪芙蓉,云溪是不想牵扯到周沐阳,才把整件事一人扛下。 云璃听到云溪这样说,眸底顿时露了狠色,“原来都是你!我知道你恨我!也恨我娘!可你怎么这么狠,要这般毁我!” 云溪皱皱眉头,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这件事我确实做的不对,现在我也自食其果了!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 “打你骂你有用吗?有用吗!”云璃喊到,“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若不是你……” 云璃恨不过抄起一旁的凳子砸向云溪。 云溪咬紧牙关一闭眼,她明白云璃是不想诬陷周沐阳和纪芙蓉,更不想连累云家,就冲这份心,砸的再重她也甘愿承受。 眼看凳子就要砸到云溪身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沐青猛地站起身,一把将云璃推倒在地。 就听咚的一声,云璃跌坐在地,手中凳子摔在地上。 云溪一睁眼,就看到一滩猩红的血顺着云璃的裙角淌了出来。 “璃儿!”云溪扑身上前将人扶起。 云璃捂着肚子,忍着小腹绞扯的疼痛,看到裙子渐渐被血染红,却含泪笑了起来,“好了,这下好了,孩子没……没了……” 白丹琴一看这种情况立马冲上来给了周沐青狠狠一耳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周沐青捂火辣辣的脸颊紧紧皱起眉头。 “还不滚到一边去!”白丹琴像骂只狗一般。 周沐青牙关紧咬退到一旁。 宋同和赶紧跑到跟前抓起云璃的手腕,“白丹琴,云璃血崩了,要赶快送医!” 说着宋同和先给云璃扎了一针止血,可血还是跟不要钱一样源源不断地淌出来,眨眼工夫云璃下身的裙摆就已被血浸透。 “哼!”白丹琴冷冷一笑,“孩子没了,人还活着干什么?” “白丹琴你到底想怎么样!”云溪几乎红了眼。 “怎么样?”白丹琴冷哼一声,“你们出尔反尔,怪不得我无情,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孩子没了正好,有你在不害栽不到周沐阳和纪芙蓉头上!” 白丹琴眸光一冷,背在身后的手猛地一扬。 她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个香炉,照着云溪额头就砸了下来! 云溪眸光一闪,赶紧躲到一边,香炉狠狠砸在她的肩头,顿时钻心的痛疼传了过来。 一击未中,白丹琴举起香炉又要来第二下,宋同和猛蹿起来把白丹琴顶了老远,“云溪快带云璃走!” 见宋同和死死抱住白丹琴不放,云溪背起血流不止的云璃扯上早就吓傻的春兰往门口奔去。 “沐青还不快拦着她!”白丹琴一声暴喝。 举起香炉一下一下狠狠砸向宋同和。 门口十几个下人围成一团死死拦住云溪的去路。 此时再不动手云璃恐怕小命难保。 云溪将云璃交到春兰手中,撸起袖子冲向拦路的仆人,掌掌带风,拳拳用尽力气。 眼看仆人一个个倒下,宋同和却被白丹琴砸倒在地。 “云溪……小心……” 云溪一回头,就见宋同和满头是血倒在地上,白丹琴双手高举香炉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一个仆人突然跳起将云溪死死抱住,白丹琴的香炉也到了面门。 云溪动弹不得,只能偏头躲僻。 就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红光。 “小姐……”春兰吓的惊叫。 血顺着云溪额头不断滚落! 云溪喘着粗气,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不断淌下的血,她已经尽力了! 也算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担了最后的责任。 “云璃……”云溪抬起染血的长睫。 虚弱的云璃也缓缓抬起眼来。 四目相对,云溪强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看到云璃缓缓上扬的唇角,云溪终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子往下倒去。 就在这时,房门嘭地一声巨响。 两片门板直接横飞出去。 站于门前的白丹琴直接被门板砸在地上。 “溪儿!”龙沫一撩衣摆,冲进屋中。 屋内的血腥气冲的他眉头一皱。 再一看倒于地上的云溪,龙沫清澈的眸中顿时凝起恨意。 他一把将云溪抱起,怒目扫了唯一站立当场的周沐青一眼,紧接着踏着木门自白丹琴身上踩过往奄奄一息的宋同和口中塞了个药丸,又赶紧折门口,扫了眼血流不止的云璃。 他一手抱紧云溪,腾出一只手在云璃身上点了两下,很快云璃就止了血。 这时纪芙蓉和聿青云也冲进门来,一看云溪满脸是血,纪芙蓉差点昏了过去。 “快,快把宋世医和云璃抬出来!”一同跟来的周沐雨吩咐到。 “娘,你快陪着二娘出去坐一坐,这里有儿子就好!”周沐雨将两位长辈扶出门去。 纪芙蓉和聿青云全都吓的面色惨白。 “龙公子,云溪,她,她怎么样了!”纪芙蓉淌着眼泪问到。 龙沫沉着脸,低吼到,“你们周家真是太乱了,我先带溪儿回去了,官府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龙沫抱着云溪引着下人抬着的云璃和宋同和大步出了周府。 此时,远处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正策马奔向周府。 “少爷,你看前面,府外停了辆马车!” 周沐阳勒紧缰绳定睛细看,龙沫怎么会在这里,怀中似乎抱了个女人! “驾!”周沐阳一夹马肚子马儿狂奔至府前却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周沐阳脸色大变! “少爷,这地上怎么这么多血啊!” 周沐阳下马急奔入府!顺着地上的血迹一路奔至暖香苑。 一路寻来,地上血迹越来越多,周沐阳心头越发沉重,脚步越来越急,府上到底出什么事了!刚刚龙沫带走的女子又是何人? 第72章 寻找娇妻 周沐阳一步一步钻入人群,就看到纪芙蓉和聿青云面色惨白的抱在一起。 “娘!”周沐阳急奔上前一把攥上纪芙蓉的手,“府里出什么事了?” “沐阳……” 话一出口纪芙蓉就再也崩不住了,倒在周沐阳胸前泣不成声。 “娘,您先别哭啊,到底怎么回事?” “让一让啊,让一让!” 周沐阳一回头,一个捕头带着一众官差将围着的仆人分开两侧。 一个身着绯色官袍腰系银鱼袋的官员大步走来。 周沐阳眉头深锁,府上这是出了何事,还惊动了官府的人。 捕快一抱拳,问到,“不知府上何人掌事?” “娘,爹呢?”周沐阳问到。 纪芙蓉抹着泪直摇头。 “沐阳!”聿青云缓步上前,“老爷身子不适,如今家中无人做主!” 周沐阳心头一惊,他走时周修泽身子骨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 “沐雨在里面看着白丹琴和周沐青……”聿青云又补了一句。 周沐阳心头顿时明白了,怕是他前脚出门大房就按捺不住,只是这许多的血怕是出了人命。 事情紧急,周沐阳也顾不得这许多,冲捕快一拱手说到,“家父身体抱恙,在下是周府次子周沐阳尚可做主。” 绯袍官员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周沐阳一番说到,“有人报官,称你府上出了命案,不知现场在何处?” 聿青云上前一福身,“回老爷话,就在里面!” 捕快一听大步上前,当先一步进了屋中。 周沐阳扶着纪芙蓉,也随在身后步入屋中。 屋中景象更加惨不忍睹,满地绛红色的血迹,地上还倒着个沾满血的香炉。 白丹琴疯妇一般坐于地上,被周沐雨死死扭住。 周沐青依旧坐在一旁,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地上某处。 “大人,这里并无死者!亦无伤者!”捕快说到。 “伤者何人,可有死者?”绯袍官员看向周沐阳。 稍稍缓过神的纪芙蓉赶紧福一福身,“回大人话,伤的是大少夫人和城中宋世医,及……” 纪芙蓉眉心蹙起看了眼周沐阳,垂下眸睑才又说到,“及……被休黜的二少夫人!” 二少夫人!被休黜的! 云溪被休了,还受了伤! 周沐阳一惊,那龙沫抱着的女人会不会就是云溪! 她此时又在何处! “那这三人现在何处?”官员又问。 “被……被人救走了!”纪芙蓉声音细微,头也不敢抬。 不过十几日云溪就被休出府还受了伤,如今生死未卜,纪芙蓉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突然归来的儿子。 与此同时,龙沫抱着云溪一脚踢开正街住处的大门,闻声而至的夏草被云溪的模样吓的慌了神。 “小姐……” “赶紧叫几个人把云璃和宋世医抬进来!”龙沫吩咐一声,抱着云溪冲进房中。 将云溪放到床塌之上,龙沫净了帕子小心亦亦地将她脸上的血污擦掉。 额头上触目惊心的血洞刺的龙沫心头生疼。 他从怀中摸出个玉瓶,将瓶中粉末洒在伤处,一只手掌按住云溪的额头暗暗运起灵力。 片刻掌下溢出一缕轻烟,再抬手,伤口明显愈合不少。 龙沫松了口气找来干净的布条将云溪额头包起,又从怀中摸出颗药丸塞入云溪口中。 等了半盏茶的工夫,云溪长睫微动,醒转过来。 “溪儿……” 云溪缓缓眨着眼睛,眸光渐渐聚敛,龙沫焦急的眸光映入眼帘。 “呃……肩膀……好痛!” “肩膀?”龙沫慌乱地摸向云溪右肩,手指刚刚碰到衣衫,云溪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龙沫眼底顿时涌起红光,“溪儿,我,我得将你衣服解开……才……才能为你……疗伤……” 白丹琴下了死手,云溪暗觉肩膀处的骨头怕是断了,她将头别过,微微点了点。 龙沫得到肯许,这才小心亦亦松了云溪的衣带将右肩露出。 看到伤处的那一刻,龙沫恨不得将白丹琴搓骨扬灰。 云溪白皙如玉的肩头肿起馒头大的紫包,上面布满细小的血点子。 “溪儿,你忍一下,我要检查你的骨头是否完好!”龙沫咬着牙帮说道。 云溪咬紧牙关点点头。 龙沫尽量温柔的按压肿涨的伤处,云溪知道他已经很轻柔了却还是疼出一头冷汗。 “还好,骨头伤的不重!”龙沫说着将整个手掌附了上去。 一股清凉的灵力注入伤处,疼痛顿时减轻不少。 龙沫又用灵力帮她医治,要知道狐族人的灵力是很精贵的,消耗容易积累却需要经年累月的修行,不到万不得矣是不会用灵力帮人治伤的。 “龙沫,别再用灵力了!”云溪按住龙沫的手腕。 龙沫眸底波澜涌动,“不碍的不过几年的灵力,我有近千年的修为损失这点又有何惧!” 有何惧?云溪心中苦笑,狐族之人每十年渡一小劫,百年渡一大劫,灵力的多少决定了渡劫是否能成功。 一但渡劫失败,轻则打回原形,重则重伤乃至毙命! 灵力就如同狐族人的性命一般重要! “龙沫……”云溪按着龙沫的手摇摇头。 龙沫眉心微微一收,快速隐去眸底的失落,将手抽了回来,“好!那我这就去为你配药!” 看着龙沫行至门口,云溪突然想起云璃和宋同和。 “龙沫……云璃和宋世医……” 龙沫停住脚步,长出一口气,“他们没事!” 夕阳西下,周沐阳带着子规骑着马飞奔出周府。 好容易打发走了官府的人,从纪芙蓉那里问得云溪的住处,他真是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云溪为保纪芙蓉被休出府去肯定一肚子委屈。 如今又受了伤…… 周沐阳只要一想到云溪受了伤陪在她身边的人却不是他时,心头就如同刀割一般难忍。 马儿一路狂奔到了正街老屋。 周沐阳飞身下马,擂鼓一样把门拍的咚咚响。 夏草闻得啪门声正要开门,龙沫急急从火房出来将人拦住,门外是周沐阳的气息,今日在周府外他就嗅到了周沐阳的气息,他果然回来了! “云溪,开门啊,我是沐阳!” 龙沫冲夏草摆了摆手,让她带着下人退到一边,这才缓缓走到门前,一把拉开门栓! 第73章 再相见 门一开,周沐阳就往门里闯,龙沫身子一横将人挡在门外。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周沐阳从龙沫眸底读出一丝敌意。 “我要见云溪!”周沐阳说到。 “她不想见你!”龙沫眸光冰冷。 “龙公子,我只想看看她伤的如何!”周沐阳一拱手道。 龙沫冷冷一笑,“哼,她的伤还不都拜你们周家所赐!若是为了她好,你就应该离她远一点!” 周沐阳心头一颤!龙沫对他这般抵触,想必云溪受的伤不轻。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周沐阳的心里就跟火烧一样难受。 “溪儿,现在不便见客,周二少爷请回吧!”龙沫说着就要关门。 周沐阳一把撑在门上,“你叫她什么?溪儿?” 这么亲昵的称呼从另一个男人口中崩出来如同在周沐阳心口捅了一刀。 “怎么?周少爷有何疑?溪儿已被周家休弃,与你也再无关系,我唤她一声溪儿,有何不妥?” 周沐阳眉间收紧,死死盯着龙沫的双眼。 此刻的龙沫眸底似是燃着浓烈的恨意,与当初在周府初见时截然不同。 那时的龙沫如同出尘的仙圣,此时的龙沫却如同带着杀气的罗刹! 周沐阳望了眼院中,缓缓撤了手上的力道。 嘭!大门关闭,紧接着就是上门栓的声音。 周沐阳却再无勇气叫门。 “少爷……”子规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周沐阳看着高高的院墙,心一扯一扯的痛。 赶来这里之前纪芙蓉将所有事都告诉了他,他才知不过这短短十几日云溪在周家受了多少委屈。 “娘子,你要乖乖等我回来,不许到处乱跑!” “嗯,不乱跑。” “要跑也得等为夫回来,要不娘子跑了,为夫就找不到了!” 分别时的情景依稀还在眼前,周沐阳深吸一口气,沿着院墙往后头绕去。 “少爷……” 子规一路追着周沐阳到了院子后方。 “子规!”周沐阳冲他甩了甩头。 “少爷……这不太好吧!” “少废话!” 周沐阳眼睛一瞪,子规乖乖到墙下弓起腿来。 周沐阳助跑几步,踩着子规的腿翻到院墙之上,“在这等我!” 话音刚落,周沐阳就没入墙头。 寻到正房窗前,周沐阳静静听了片刻。 房中很是安静!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守在云溪床前的龙沫早已感知到他的存在,正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窗角。 “龙沫,什么时候了!”云溪缓缓睁开眼来。 “快酉时了!” “我睡了这么久了……云璃还好吗?我想去看看她!” 小产是要命的事,纵使知道龙沫在这,云璃不会有性命之危,云溪还是放心不下。 “她没事了,就是失的血有些多,休养些时日自会康复!”龙沫说到。 “宋世医呢?”云溪又问。 “他伤的重些,有些骨伤,不过都做了处理,宋府已经差了人来将他接回去了!” 云溪深吸一口气,“若不是宋世医舍命相救,我和云璃怕是难逃一劫!” 周沐阳在窗外听得清楚!心头更是焦急,云溪到底伤了哪里!伤的到底有多重,隔着一层窗纸,他听的心都要碎了! “你安心休养,身体要紧,明日我去官府把事情交待清楚。”龙沫说着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去给你温药,喝了早点歇着!” 龙沫缓步踱出屋外,放轻脚步隐入树后。 片刻后就见周沐阳蹑手蹑脚打屋后走了出来。 龙沫眉心紧蹙,凝视着周沐阳小心亦亦进了房中, “周沐阳,若不是云溪心中有你,我绝不会再让你见她,若你再敢伤她,休怪我龙沫出手狠辣!” 房中,云溪刚刚眯上眼睛,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传了过来。 沐阳!云溪猛睁开眼,周沐阳就在身侧。 “沐,沐阳……”云溪挣扎着想要坐起,一时扯痛了右肩上的伤,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快躺着!让我看看伤了哪里?”周沐阳扶着云溪躺下,凝上她的额头。 云溪轻轻挑了下唇角,“没事的,都是些皮外伤!” “胡说!”周沐阳心头一酸,眼底一片温热。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云溪问到。 周沐阳叹了口气,这次送茶,临行前周修泽还给了他一个特殊的任务。 一路上去周家设立的茶庄清帐。 一路行去,周沐阳发现了不少问题,大多都与周沐青有关。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最终他决定先回来禀过周修泽再做打算。 “没想到,一回来府中就出事了!”周沐阳握上云溪的手。 看来与当初猜想的差不多,周修泽已经看出周沐阳有问题,只是在等个时机。 云溪轻叹一口气,“你爹怎么样了?可还好吗?” 周沐阳摇摇头,“不太好,爹是急火攻心,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沉默片刻,周沐阳又说到,“溪儿,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周沐阳此生就娶你一房妻子足矣,休书我是绝不会写的,侍处理完府上的事,我就接你回府。” 云溪轻叹一口气,只怕周府的事处理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次日一早,县衙之上,除了三位伤者,与周府案子相关的一众人等皆已到齐。 升堂鼓敲响,白丹琴和周沐青被带至堂上。 “啪!” 县令惊堂木一拍,堂上一片肃静。 “白丹琴,你可认罪?” 白丹琴虽跪于堂下,脸上却是一副不屑的表情,“清河县令是吧,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可审得了我的案?” 堂上正襟危坐的正是昨日到周府的清河县令朱元良。 昨日回到衙门朱元良就对此案有了大致头绪。 白丹琴伤人一事人证物证俱全,根本无需多审。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一界民妇!”朱元良又是一拍惊堂木。 白丹琴冷冷一笑,“你可知家父是何人?” 朱元良眼睛微眯,“本县无需识得你家父,只知你所犯之事,人证物证皆在,只待签字画押,便可押入大牢!” 白丹琴挑挑唇角,“那不知大人想定民妇何罪?” 朱元良冲一旁的师父使了个眼色,师爷拿起状纸念到,“周氏白丹琴,不敬夫君,谋害儿媳,打伤民女云溪,重伤世医宋同和。当重责五十大板,囚禁三月!” 第74章 顶罪 “大人!”周沐雨一拱手,“囚禁三月,是不是过于轻判了!” 白丹琴一扭头狠盯着周沐雨。 她真是轻看了周沐雨,他平日里见谁都是一副笑模样没想到是个阴的! 周沐雨迎上白丹琴狠毒的目光,继续说到,“她激的爹爹呕血,打伤宋世医与云溪,命人囚禁大嫂,大嫂嫁入周府不过半月有余就已遍体鳞伤,更逼迫我娘与二娘想将这些事暗自压下,若不是我及时找来龙公子,怕是大嫂和云溪宋世医都难逃一死,囚禁三月如何能改得了这毒妇的心性!” 原来是周沐雨找来龙沫坏了她的好事,白丹琴恨恨咬着牙帮。 早知今日她就该早点对周沐雨下手,怪只怪聿青云把她和周沐雨都隐藏的太好了! “而且,此事兄长也多有参与,也应该一同论罪!” “周沐雨!”白丹琴恨不能把银牙咬碎,“真没看出来,原来最有野心的是你!” 周沐雨轻轻一甩拂袖,冲堂上一拱手,“大人,事情原委小人已写入状纸,请大人过目!” 说完周沐雨从袖中掏出张状纸递上公堂。 朱元良看着状纸脸色越发阴沉。 “朱大人,我劝你还是先修书一封禀明我母家,以免日后仕途受阻。家父白宜年乃当朝宰府,如若知道他的女儿与外孙在此受辱,定不会由着你一个五品官员发落我们母子二人!” ”啪!“朱元良一拍惊堂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只是宰相庶出的女儿,你自知你爹是当朝宰府,就应当快快认罪伏法!少往你父亲身上抹黑!” “你!”白丹琴气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堂外一阵咚咚的击鼓声传来。 朱元良抬头向外望去,“何人击鼓!” 一名衙役快步跑入堂中一抱拳,“回禀大人,周家周老爷在堂外击鼓!” 周修泽呕血之后一直昏睡未醒,怎么此却在堂外击鼓? 朱元良一抬手,“快快带上堂来!” 片刻后,财贵与几名下人抬着坐在椅子当中的周修泽进了堂中。 椅子上的周修泽面色萎黄,明显刚刚醒转过来。 周家人纷纷围上前去。 周修泽在众人搀扶下跪于堂前,对着正堂深深一叩,“大人,在下赶来就是想讲明一事!” 朱元良抬抬手,“周老爷身子不适不必多理!” 众人扶着周修泽坐回椅中,稍稍休息片刻,这才说到,“周府一事,请大人秉公办理,在下自会修书传于白家,若白家怪罪下来,周某愿一力承担!” “好你个周修泽!”白丹琴一扭头,眸中全是恨意,“我与你夫妻几十载自问无愧于你!当初我嫁于你时,你不过浮雨城中一名小小茶商,若不是借我母家威望,周家可有今日?” 周修泽眉心微蹙,“老夫向来感恩娘子为周某所做的一切,多年来,娘子所做所为老夫皆睁之眼闭之眼,没想到……你却丝毫不知收敛,竟还想取人性命!” 白丹琴一愣。 “老夫自知教妻教子无方,这才酿成大祸!今晨已修书一封差人送去你母家,今日你所犯之事,老夫也难逃其疚……”周修泽强撑着从椅子上滑下跪到地上,“大人,请准许老夫代妻儿受去一半惩罚!” “老爷!”纪芙蓉摇摇头。 周修泽拍拍她的手,“芙蓉,这不是为夫偏袒谁,若有一日你犯错,为夫也定当与你同担!” “可您的身子,哪能抗得住这几十大板!”纪芙蓉眼泪簌簌往下掉。 “是啊,老爷,您得为自个身子考量啊!”聿青云也劝到。 周修泽重重握了握聿青云的手,眼中满是愧疚,“青云,为夫知道你嫁入周家的日子不好过,这都是为夫的错,为夫该罚!” 白丹琴万万没想到周修泽会选择与她一同受罚,看向周修泽的眸光很是复杂。 周沐青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大人!”周沐青一拱手,“此事都是小人一人所为,与母亲无关,云璃所受之伤也是小人殴打所致,与母亲皆无半点关系!” “沐青!”白丹琴猛地看向周沐青。 “娘,儿子不想母亲为自己背上罪责!更不想父亲为母亲受罚!”周沐青继续说到,“大人,我母亲之所以会打伤宋世医与云溪姑娘,皆是意在为小人遮掩罪行!囚禁云璃也是小人的授意,母亲并不知云璃被囚于柴房之中。” “大人!不是的,这些事都是民妇所为!与沐青无关。”白丹琴急急说到。 “啪!” 又是一声惊堂木, “衙堂之上,岂是你母子互相包庇之处!”朱元良扫过堂中所立众人,“何人之错,本官自有定论!” 朱元良盯着周沐雨呈上的状纸,这上头将事情始末皆详细讲述。 可如何论断,确实叫人头大,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又与几房相争有关。 沉默片刻说到朱元良,“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周府的琐碎之事尔等回府自行决断,本官只就伤人一事论断?” 师父重书状纸,当堂念了起来,“周氏白丹琴,不敬夫君,包庇长子,打伤民女云溪,重伤世医宋同和。当重责五十大板,囚禁三月!周沐青囚禁殴打妻室当重责四十大板!囚禁一月,周修泽原为其妻担责,故免去白丹琴十大板,一月囚禁,由周修泽分担。” 朱元良一拍惊堂木,“将人拖下堂去,即时行刑!” 当即几个衙役冲上堂来。 “老爷,您的身子可经不起板子啊!”纪芙蓉和聿青云纷纷落泪相劝。 周修泽心意已决,命财贵将他扶起,一步一步走出堂外,在行刑的长凳上趴好。 啪啪!啪啪! 堂下板子声声响,纪芙蓉和聿青云泪流不止。 龙沫沉了口气,手指轻动,用了半分灵力将周修泽护住。 就他现在这十板挨下去,恐怕性命难保。 十板打完,周沐青和白丹琴身上已经血肉模糊。 白丹琴看着衙役将已经昏过去的周修泽扶下长凳,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周修泽挨的这十板,比打在她身上还要疼。 “老爷……”白丹琴轻唤一声。 周修泽虚弱地抬了抬眼皮,散乱的眸光凝在白丹琴身上。 他满含愧疚的眸光如同在白丹琴心头扎了一刀。 第75章 二选一 白丹琴恨恨盯着站在堂中的纪芙蓉和聿青云。 周修泽对她一片深情,若是没有她们二人,他们夫妻本是一对相伴白头的伉俪。 她更恨周沐阳和周沐雨,若是没有他们,周沐青就是家中独子,她也不必苦心为他谋划。 板子一下一下挨在身上,白丹琴咬牙看向一旁的周沐青。 周修泽,周沐青,还有她都挨了板子,那些她恨的人却都站在堂中。 她发誓总有一天,会把今日所受的痛楚加倍还到二房三房那些人身上! 板子打完,周沐青和白丹琴已经气若游丝,两人下半身皆被血水染红。 “将几人收入大牢。” 朱元良一拍惊堂木,“退堂!” 衙役拖着人事不醒的白丹琴和周沐青往大牢行去,周修泽由财贵背着跟在最后。 正街老屋。 云溪靠坐在床头,接过龙沫递来的汤药。 “白丹琴和周沐青已被收入牢中!”龙沫轻叹一口气:“周老爷为白丹琴顶下十大板,一月监禁,也进了监牢!” “什么!”云溪一惊。 “没想到周老爷用这等方法护妻,也是令人敬佩!” 云溪端着碗抿了口汤药,“不知周老爷身子可能顶住!” 龙沫叹了口气,“我倒担心周老爷一片深情错付,白丹琴恐怕并不会就此收手!” 云溪猛吸一口气,龙沫既然这样说,必定是察觉到什么。 “待白丹琴出来,怕是周家那两房就要遭殃了!”龙沫说到。 云溪捧着汤药眉头蹙成一团。 若是这样,白丹琴恐怕第一个就会对周沐阳下手。 “不过白丹琴第一个下手的,肯定不是他!”龙沫挑起眉头,“今日在公堂之上,周沐雨指出对白丹琴量刑过轻,更是当堂上了张状纸,白丹琴必定恨他入骨!” “你说沐雨?”云溪有些不敢相信。 “周沐雨年纪不大倒挺像个男人,一人将请我救急之事揽下!若白丹琴真想对他不利,我自会出手!”龙沫扫了眼云溪手中的药碗,“药都凉了,快喝了吧!” 有龙沫的话,云溪心中安稳不少,白丹琴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与龙沫比也不过凡人一个。 若龙沫想护周沐雨,白丹琴必然动不了他。 只是…… 一想到周沐阳,云溪的心又悬了起来。 不知道他此时在干什么?周家如今定是乱了套吧! 周府芷菁苑中。 纪芙蓉和聿青云坐于桌前,皆是眉头不展。 “娘,你就别担心了!这些年您受的委屈够多了!我们缩着脖子,白丹琴也未必会放过我们!”周沐雨说到。 聿青云叹了口气,“你当娘不知道吗?当日将你迷昏送到你二哥房中的是何人,你当娘真的不知吗?” 纪芙蓉握紧拳头,想到这事她就一肚子火气,当时她若急躁些,险险中了白丹琴的奸计! “可她不过关上两个月,等她出来,怕是咱们的日子都不能好过!”聿青云又说。 纪芙蓉挑着帕子抹抹眼泪,“没想到老爷对她如此情深,还帮她担着罪责!监牢那种地方阴冷潮湿,老爷被她激的呕血又帮她担了十板子,可如何挨得住!” 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沐阳蹭地站起身,“我找个郎中去狱中看看爹!” “哥,我跟你一同去!”周沐雨也站了起来。 周沐阳眼眸微垂,抚上周沐阳的肩膀,“你在家中陪娘吧,家中没个男人,她们二人恐会害怕!” 周府出了这许多事,纪芙蓉和聿青云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周沐雨看看两个眼圈通红的女人点点头,“那好,我留在家中。” 出了周府,周沐阳思来想去,打算先去趟正街老宅。 “少爷,咱们不是去监牢看老爷嘛?怎么往正街走了。”子规问到。 周沐阳沉了口气,“哪那么多废话,走就行了!” 子规缩缩脖子,提了些脚速。 到了老宅门口,周沐阳拍拍门,片刻门一开,夏草一脸惊喜地望着周沐阳。 “我不是来找云溪的。”周沐阳望了眼院内。 “不是来看小姐的?”夏草有些失望。 “我想……见一见龙沫!” “你找他?”夏草望向周沐阳满是阴沉的眼睛。 他不是看出龙沫对小姐有意了吧!想找龙沫打一架? “是谁找我?”龙沫端着药碗走到门前,目光淡漠地看向周沐阳,“怎么是你?” 周沐阳一拱手,“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龙公子借一步说话!” “求我?”龙沫将药碗递到夏草手中,摆了摆手,待夏草走远又说到,“说吧,什么事!” 周沐阳沉了口气,“请龙公子去牢中为家父医治!” 龙沫微微一笑,“有何酬劳?” 周沐阳一拱手,“只要龙公子肯去,多少银两在下都愿意出!” 龙沫脸色一沉,“你看我龙某像是会要银两的人吗?” 周沐阳心头一颤,迎上龙沫的眸光,“不知……龙公子想要何等酬劳?” 龙沫深吸一口气眼睛微眯,“只要你答应从今往后与溪儿一刀两断,龙某自会前去将你父亲医好!” “你!”周沐阳暗暗攥紧拳头。 让他放弃云溪?他万万做不到! 可周修泽此时必是命悬一线,这城中除了宋同和恐怕也只有龙沫能救他的命! “我倒要看看云溪在你心中是何等地位?是你父亲的命重要,还是云溪重要!” 周沐阳喉结滚动,良久说到,“龙沫,我本敬你出尘脱俗,没想到你竟这般强人所难?” 龙沫挑唇笑笑垂下眸眸。 “你若问我是我爹的命重要还是云溪重要,我可以告诉,这两个都比我周沐阳的命重要!我周沐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我爹一命!” 龙沫扯扯唇角,“我,我要你性命有何用?” 周沐阳眸光一暗,“我知道你爱慕云溪,如若有朝一日,我周沐阳死了,我亦愿有你在她身边。只要她能安好,我周沐阳别无他求!” 说完周沐阳转身就走,他猛地想到或许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救周修泽的命! 城中西郊浮云山中有座佛塔,相传塔中存有高能大德留下的救命灵丹,据说死人服下都可起死回生。 只是佛塔已经荒废了若干年,塔周尽是毒蛇猛兽,他大可去拼上一拼! 第76章 男人的担当 “子规去寻马来,我去浮云山下等你!”周沐阳步履匆匆地说到。 “少爷,你不是要去牢里看老爷,去浮云山干什么?” 子规问到。 “我去佛塔给爹找救命的药!” “少爷!”子规猛地拦在身前,“浮云山可是荒山,而且佛塔里有救命的药那都是传说,有没有还不一定呢!” 周沐阳一把推开子规,“有没有我也要上去看一看,让你找马就赶紧去找来!” “少爷,浮云山真不能去,那里都是毒蛇猛兽!你一个人去就是去送命的!”子规又挡在身前。 “为爹送命,也尽了孝了,有何不可?”周沐阳一掌将子规推倒在地,纵身跃起,几下就没入夜中没了人影! 夜色渐浓,天空忽然飘起小雨。 瞬间浮雨城笼在一片雨雾当中。 子规骑着匹马,牵着匹马,顶着小雨一路快马加鞭。 到了浮云山脚下,周沐阳果然早已等在那里。 “少爷,我跟你一同上山!”子规递过缰绳。 周沐阳拽过马匹翻身上去,“你去大牢先给爹送些饭菜!” 子规牵着马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怀中摸出把柴刀,“少爷,那这刀你带着!” 周沐阳接过刀在手中掂了两掂,一转马头往山中跑去。 待周沐阳走远,子规牵着马一转身,龙沫就站在不远处的雨中。 周沐阳求他救人他不救,这会到这来干什么?难不成想看笑话? 子规一翻白眼牵着马从龙沫身边擦了过去。 龙沫挑唇一笑,猛地拉住子规的胳膊,手一抬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拖在掌心,“这是救你家老爷的药,拿去吧!” 子规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龙沫。 “看什么?”龙沫面色淡漠,“我只不过敬你们家少爷是条汉子!” 说完龙沫转身没入雨雾,片刻就融入一片漆黑当中。 子规看看手中的盒子翻身上马,待将盒子小心揣好,策马向周沐阳上山的方向追去。 行至半山腰,子规终于看到周沐阳就在前方不远,他一夹马腹,急追上去,“少爷!” 周沐阳一回身,见是子规,忙冲他比打了个禁声的手势。 子规赶紧勒紧缰绳慢了下来。 到了周沐阳身后,就见他正定睛看着前方某处,寻着他的目光一看,子规差点从马上一头栽下去。 漆黑的林中一片绿幽幽的光点在来回晃动。 周沐阳一把拽住子规,两人立在雨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子规扯扯周沐阳,将龙沫给的小盒递了过去。 “这是何物?”周沐阳动动嘴却没声音。 子规也学着他的样子回话,“是龙公子给老爷的药!” 龙沫竟将药送了过来!周沐阳一挑唇角,将药揣入怀中。 又扫了一眼雨幕中那些若隐若现的绿色光点,周沐阳指指身后的小路,小心亦亦调转马头往山下走去。 行出百十余米,周沐阳大喝一声,“跑啊!” 两人骑着马一路飞奔下山。 直到城中周沐阳才放慢速度,辨清了方向往监牢赶。 “少爷,刚刚那些是什么东西?”子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周沐阳眉头收紧,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上浮云山。 浮雨城三面环山,另两面的山都常有人去,山中还有不少猎户,独独浮云山显有人会上去。 子规四下瞅瞅压低了声音,“少爷,那该不会是鬼吧!” “鬼你个头!”周沐阳白了他一眼,“应该是什么野兽!” “可那么多野兽为何聚在一起?”子规又问。 周沐阳眉头深蹙,“许是下雨聚在一起避雨!别废话了,先去看爹爹要紧!” 说着周沐阳夹了下马肚子,马儿快跑起来。 片刻就到了周修泽被关押着的牢前。 时值深夜,门外把守的衙役依着墙打着盹。 周沐阳将人推醒塞了五十两的银锭。 衙差立马心领神会,带着二人进了牢中。 此时正值酷夏,地牢里却阴湿寒凉,周沐阳周身湿透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牢中这般阴冷,周修泽又病又伤可怎么受得了。 正想着衙役停了脚步,周沐阳抬眼一看周修泽俯身趴在牢中的杂草堆里,身子正瑟瑟发着抖。 “爹……” 周沐阳连唤几声,周修泽都没半点反应。 衙差一看赶紧打开牢门。 周沐阳冲进去一把将人抱起。 周修泽面色萎黄,已然发了高烧。 顾不上多想,周沐阳赶紧将龙沫给的药拿出来喂进周修泽的口中。 又连喂了几口水,周修泽总算睁开了眼。 “爹……” “沐阳……” 周修泽缓缓吐了口气虚弱到了极点。 “爹,您这是何苦呢!”周沐阳眼眶一红掉下泪来。 周修泽长叹口气,“我与你大娘……夫妻一场,她犯错……我怎能袖手旁观……” 周沐阳心头一疼,想起云溪。 如今云溪身负有伤,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就连陪在她身旁都做不到。 “沐阳……将云溪接回来吧!” “爹……”周沐阳一抹脸上的泪水。 “就是……不知云溪可愿回府……”周修泽眸光暗淡,“咱们周家……对不起她啊!” “爹!”周沐阳猛吸一口气,“您放心,我一定把云溪接回来,只要您身子好好的!娘跟三娘都在家中等您呢!” 周修泽点点头,“你大娘和沐青受伤比爹重……你得去照看他们……” 周沐阳心中百般不愿,还是重重点了点头,“爹放心,儿子一会就去!” “还有!”周修泽握住周沐阳的手腕,“万万不要讲清帐的事!” 周沐阳重重点头。 又待了片刻,周沐阳和子规将周修泽挨到石床之上。 出来又给衙役添了五十两银子,嘱咐衙役买被褥,每日再给备些可口的饭菜。 站在牢中沉默半晌,周沐阳又掏出个银锭塞到衙役手中,“衙差大哥,我还想看个人……” 又往前行了一段,周沐阳隔着牢门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周沐青。 他半身血污趴地地上一动不动。 “衙差大哥,麻烦你也给他备床被褥!”不等衙役开口,周沐阳又递上一锭银子,“顺便找个郎中给他瞧瞧吧!” 一下收了这许多银子,衙差乐的嘴都合不上,点头哈腰的把周沐阳送了出去。 第77章 探监 出了牢房,周沐阳牵着马缓缓走着。 细雨刚停,街道上泛着水光,乌云褪去,一轮圆月挂在当中。 “少爷,你还要去女牢吗?” 周沐阳沉了口气,飞身上马,“爹吩咐了自然要去!” “少爷,那咱们得快些了,这天马上都要亮了!” 周沐阳调转马头,用力一夹马身,马蹄踩起一片水花,向着女牢的方向奔去! …… 正街老宅。 云溪盘膝坐于床榻之上,半晌缓缓睁开眼来。 本想趁着月圆之夜将刚刚打通的周天运转一遍,心情却浮躁的根本安定不下来。 起身行至窗边,一丝带着雨气的清爽空气透窗而至。 云溪出了房间,缓步行至花园,一轮皓月悬在当空。 不知此时周沐阳在做什么? 安顿好周家的事,他是不是又要出门远行了? 正想着,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件长衣披至肩上。 “刚下过雨,小心着凉!” 云溪轻轻点头,“刚刚你出去了……” 龙沫挑唇一笑,“是!他来过,让我去医治周修泽!” “你去了。” “我送了疗伤的药去!” 云溪微微一笑,抬头看向空中的圆月。 龙沫也向远处望去,看的却是浮云山方向。 浮云山顶笼着一层细腻的白雾,看来他要等的时机就快要到了。 太阳升起,街道热闹起来。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几日时间周家的事就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春兰一脸气愤回到院中,身上的衣裳还被扯掉了盘扣。 “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夏草急问。 春兰气的一跺脚,“你是没出去,不知道外头那些人在说什么!” “瞧你气的,外头又在传什么了?”夏草伸手摘下春兰头上的草丝。 春兰气呼呼找了个石凳坐下,“你是不知道,外头那些人把周家的事都传疯了!那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可说小姐了?”夏草问。 春兰又一跺脚,“不说小姐,我能这么气嘛,你知道他们都说什么嘛,说什么云家的女儿个个不守本份,一个个都是扫把星!是云璃不本份,怀了别家的孩子,关咱们小姐什么事!” “春兰!”云溪刚好行至此处,就听到春兰的话,赶紧将她喝止。 “小姐……”春兰见是云溪赶紧站起身来, “你刚说的话,我当没听过,以后可不许再说这种话了!要是叫璃儿听到,你说她将做何感想?” “是!” “她可醒了?”云溪看了眼偏房。 “已经醒了!”夏草道。 “我去看看她,她身子虚,汤水一定要足才好!” 待云溪走远,春兰气的一撅嘴,“小姐就是心肠太好了,那个云璃从前就欺负她,现在还对她那么好!” 夏草赶紧怼了春兰一把,“小姐不让说了你还说!” “我不是替小姐不值嘛!”春兰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走了。 偏房中,云璃眸光涣散地靠在床角。 “璃儿,若是身子好些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院子里月季花开得可好了!”云溪缓缓在床边坐下。 云璃眼睛不眨也不转,就像没听到一般。 从回到这里她就没说过一句话。 “璃儿,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若恨我就打我出出气!”云溪握上她的手腕。 云璃终于转了转眼珠,眸光渐渐聚拢起来。 她不恨云溪,当日的事宋同和在昏迷之前全都跟她讲清了,那不过是个不凑巧的误会。 她恨的是周沐青和白丹琴。 事到如今她才看清,周沐青自始至终都没爱过她,她只不过是周沐青和白丹琴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姐,你的伤如何了?” 云溪抬手扶扶额头上包着的布,“不碍的,好的差不多了。” “谢谢你……为了我那么拼命!”云璃握紧云溪的手。 云溪鼻中一酸,眼底泛起红来。 “姐,可我活下来,今后的日子要怎么办呢?” 两行眼泪从云璃眼中滑出。 周家的事闹到了官府,她怀着身孕嫁入周家的事不用多久就会人尽皆知。 她正是芳华正茂的年纪,后半辈子难道要在别人的吐沫中度过吗? 云溪将云璃搂入怀中,云璃还不知道,浮雨城已经将她们姐妹两个骂成了什么样子。 “姐,我好怕,若是爹娘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云璃缩在云溪怀中哭成一团。 这时,夏草一脸慌张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云璃小姐的娘来了!” “姐,我不要见娘,不要见娘!”云璃吓的缩到床角,抱着膝头瑟瑟发抖。 “别怕,我先出去看看!” 到了正堂,曲曼正在屋里焦急的转着圈圈。 一见云溪曲曼立马迎了上来,“溪儿,周家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街上都在传……璃儿她……” 云溪拉着曲曼坐到椅上,“二娘,这事说来话长!” “那你告诉我,璃儿是不是怀了身孕,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沐青的啊!” 云溪迎上曲曼焦急的目光叹了口气,“璃儿确实有了身孕,不过不是沐青的!” “什么!”曲曼白眼一翻差点昏过去,“那,那孽种到底是谁的!” “二娘,你就别问了,这件事不是璃儿的错!” “不是她的错?”曲曼一拍桌子站起身,“那你告诉我,那个混蛋是谁,我跟他拼了!” “二娘!”云溪赶紧扯住曲曼,“你还嫌不够乱嘛!” 曲曼跌坐在椅中,挑着帕子抹起眼泪,“那要怎么办呢?难不成璃儿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啊!” 如今周沐青在牢中,还并未休弃云璃,事情也并非没有转机。 “二娘,你先别急,如今周老爷和周沐青尚在狱中!你跟爹可千万不能急啊!” 曲曼转转眼珠,擦干眼角的眼泪,“溪儿,如今你爹哪肯听我说什么,他一心想再纳房正妻,若是听闻此事,定要把璃儿打死泄愤的呀!” 云溪沉了口气,“那就先让云璃在我这里住着,若是爹寻过来,我自有应对!” 曲曼盈着眼泪看向云溪,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与女儿落难,出手相助的竟会是平日里多有苛待的云溪。 一时间曲曼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的酸楚。 “溪儿……”曲曼拉上云溪的手,“有件事我要说与你听!” 第78章 浮云山 曲曼一脸认真小心的模样。 云溪立马反应过来,她许是要说些什么秘密,赶紧叫夏草支开园里干活的仆人守在门外。 曲曼沉了口气,眸光扫向堂外微风拂动的柳条,良久才像下了决心般开了口,“溪儿,其实……你见到的那座坟……并不是你娘的真坟!” 云溪眸子瞬间瞪大。 曲曼凝上她的眸光继续说到,“你娘出殡那日,你爹安排了两队人马,一队去了云家祖坟,别一队半路换了棺材,悄无声息地去了另一个地方!” 云溪心头一颤! 果然与她当初猜测的一样,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是云尚风安排的。 “那我娘到底葬在何处?” 曲曼眨眨眼,说到:“当时你爹做这一切格外小心,上上下下遮的严严实实。我记得那是你娘去世的第二天夜里……” 那天夜里曲曼把云璃哄睡交给奶妈,去厨房做了碗清火的莲叶羹想送去书房给云尚风。 走到书房外就听得云尚风像是在同什么人讲话。 曲曼放轻手脚到书房窗下一听,差点惊掉手里端的汤羹。 云尚风不知正跟何人交待出殡的事,曲曼听得清楚,是云尚风叫那人半路换了陆霏霏的棺椁,交待那人秘密将陆霏霏葬去浮云山中。 “跟我爹说话的会不会是那个疯道人?” 曲曼摇摇头继续说到,“当时我就知道我听了不该听的,赶紧回了厨房,将汤羹倒掉。就怕你爹发现我曾去过书房。三日后,你娘出殡疯道人来府上,封棺之时还特意查看了你娘的棺木。而且将你娘送上云家祖坟的正是这道人,细细想来,怕是他都不知道棺材被调包的事!” 云溪眉头紧蹙,“可那么大的棺材要想在半路调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曲曼咽了口口水,压低声音继续说,“平日里自然不容易,只不过你娘出殡当天,送葬的队伍刚到山下,天象就起了异变,当时乌云盖顶,整个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满城人都以为要下一场倾盆大雨,谁成想不过片刻工夫,乌云就散去了。我猜测你娘的棺木定是在这个时候被调换了!” 想想当日云尚风发疯奔上山,也是电闪雷呜的,难不成在云尚风身边还隐藏着个能呼风唤雨的高人不成。 若真是如此,那云尚风中毒,钻入陆霏霏的空棺,岂不都成了故意演给她与周沐阳二人看的把戏? 云溪倒吸一口凉气,可云尚风如此这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溪儿,你可知你娘下葬的浮云山是个什么地方吗?”曲曼一脸神秘地扶上云溪的手腕。 浮云山不就是城西的一座连绵的大山嘛,只是打小云溪就知道那山上毒蛇野兽众多,是个不能去的禁地! “城里有个不知真假的传说。”曲曼说到,“都说浮云山上有座佛塔,塔中有高能大得留下的医治百病的仙药。” “仙药?” 曲曼点点头,“说是死了的人吃了那药都能起死回生!可必竟没人敢上浮云山。更没人见过什么佛塔。你爹竟将你娘葬去了浮云山,你说跟这事会不会有关系?” 云溪眉头紧收,到底是为了什么也只能上山找到陆霏霏的坟才知晓。 “溪儿,你该不会是想上山找你娘的坟吧!”曲曼攥上云溪的小手,“二娘劝你啊,万万去不得,别说你一个女儿家,就算是十个汉子结伴都不敢轻易进山!” 云溪拍拍曲曼的手,“知道了二娘,我不会冒冒然去的 !” 曲曼叹了口气,“你说我这一辈子,怎么就嫁了你爹这么个没心的人,当初以为你娘走了,我的日子就算熬出头了,可每当我跟你爹提及将我扶正之事,你爹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一番推诿。现在我才知,你爹根本不曾对我用心,他根本就没想过将我扶正!” “二娘……”云溪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劝慰。 做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相比周修泽,云尚风确实不够担当。 别管做妻做妾,女人一辈子只得一个男人,男人却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要说心中不妒忌又怎么可能! 无论是妻还是妾无非就想得到男人的一片真心。 可真心的男人又怎么会三妻四妾呢? “溪儿,璃儿她……可好吗?”曲曼一开口又红了眼眶。 “二娘放心,我会尽心将璃儿照顾好的!” “能让我见见她吗?”曲曼紧紧盯着云溪,“我就看她一眼,什么话也不问也不说,我一个当娘的看到她好着就知足了!” 再三思量,云溪将曲曼带到云璃房中。 一看到缩在床角不住发抖的云璃,曲曼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般滚下来。 “璃儿,我的璃儿,你受苦了!” 云璃被曲曼抱进怀里,半晌眸光才聚拢起来。 “娘……” 曲曼擦擦眼泪,“是娘啊,璃儿,是娘啊!” “娘!” 云璃泪如雨下。 母女俩抱成一团,哭成泪人。 云溪擦擦眼角退出屋去。 她看不得这样母女深情的时刻,因为她从没体会过这样的母女情深。 她还是只小狐狸的时候,身边就只有祖母一人。 祖母从不对她提及父母的事,她也聪明的从没问过。 除了没有父母,她修行的日子大多是快乐的,丹罗岛上的众多兄弟姐妹,都由祖母一人带大。 他们都跟她一样,没有父母。 想着这些,云溪望向远处的浮云山。 连绵苍翠的浮云山高耸入云。 这么大的一座山,要寻得陆霏霏安葬的确切位置绝非易事。 午后。 云溪去看了看疯道人。 刚刚用过午饭,疯道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塌之上,两眼盯着屋顶不知在想什么。 云溪轻手轻脚立于门边打量着他, 医治了这许多天,他的眸子明显清澈了不少。 “嗯!”云溪轻咳一声。 疯道人依旧躺着没动。 “道长,我能进来吗?”云溪试探着问了一声。 本以为疯道人不会有反应,没想到他却跟弹簧一样腾地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 第79章 道人醒了 云溪将将一愣,疯道人却冲着她傻笑起来。 “嘿,嘿嘿!仙子快进来!” 云溪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疯道人立马爬起身跪在床上冲她磕起头来。 “仙子受弟子一拜,仙子可是来接弟子升仙的?” 云溪深吸一口气,看样子疯道人还是神智不清。 “小姐,您还是快出来吧,万一他疯起来,伤了你可怎么好?”夏草站在门口眼中带着怯意。 “去去去!”疯道人嫌弃地冲夏草摆手,“仙子在此休得无礼!” “小姐……”夏草又是委屈又是害怕。 她想进屋里,又害怕疯道人,这几日每次送饭来,疯道人都要跳起来吓她! “不碍的,你要是怕就到外面等我!”云溪说到。 夏草看看疯道人,又看看云溪,始终不能放心。 “要不你去把龙沫找来,正好我有话要问他!” “那好,我这就去找龙公子,小姐千万离他远些!” 夏草一走,云溪转身在桌前坐下,“道长似是清明,似是糊涂,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疯道人翻身坐起,两腿一盘捋着不长的胡子道,“多亏仙子收留!” 云溪猛一抬眼,此时的疯道人哪里还有半点疯魔的样子。 “不知仙子可否把贫道的东西还给贫道!”疯道人笑眯眯地道。 “不知道长说的是什么东西?”云溪眸光一亮。 疯道人点点头,“五岳山形图!” 云溪眉头一挑,“还给你可以!你得告诉我那图到底有何用处!” 疯道人笑笑,“那图对贫道有用,对仙子可无甚用处!” 云溪眨眨眼,这牛鼻子道士倒会卖弄玄虚! 她眸光一闪,说到,“好吧,那我问你,你是怎么疯的!” 一提这事,疯道人沉了口气,脸色顿时严肃下来。 “贫道是自断经脉,所以得了疯症!” “自断经脉?” 同是修行之人,云溪自然知道自断经脉意味着什么,疯道人会自断经脉,必定有不可不断的原由。 “那你因何要自断经脉?” 疯道人摇摇头,“不可说!” 云溪狡黠一笑,“不如这样,你若告诉我你为何自断经脉,我就将五岳山形图还你!” “溪儿,何事找我?” 龙沫人未进屋,声先至。 云溪一扭头,“不急,先听道长说话!” 就这眨眼的工夫,疯道人不知何时又四仰八叉的躺回了床塌之上。 “道长!”云溪唤了一声。 疯道人一动不动。 “道长你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云溪一脸疑惑。 “你刚刚在与他说话?”龙沫问到。 云溪点点头,“是啊,还跟我讨要五岳山形图呢!” 龙沫扫了疯道人几眼,挑唇一笑,“那太好了,看来这段时间的治疗见效了,待我再为他施上几针打通紧要的穴脉!” 说着龙沫从袖中摸出针包摊在床边。 “用哪只针好呢?”龙沫看看疯道人,“若要从百会施针就得来根又粗又长的一根扎到泥丸宫!” 一针扎到泥丸宫?那不把脑袋扎了个对穿。 云溪眼珠一转,掩着嘴笑起来。 就见龙沫挑了最粗最长的一根针,捻在指间。 “溪儿,帮我把道长扶起来,千万记得把人扶稳,百会可是要穴扎不好道长的命就没了!” “哦!”云溪看了眼疯道人,赶紧点点头,“好,那你可要小心点扎,万一扎死了官府那边可不好交待!” 龙沫挑眉一笑,“放心,万一扎不好,今晚只能把尸身抬去山上埋了,好在道长疯魔多时,引不得什么人注意!” 云溪爬到床上将疯道人扶着坐起,两手稳稳扶住他的肩膀, “扶好了,我要扎了!”龙沫手上的银针一点点靠近疯道人的头顶。 眼看针尖没入头发,疯道人突然缩起脖子, “公子手下留情!” 龙沫立时收手,“哟,道长清醒了?” 疯道人一脸无奈地蹦下床打了个哈哈,“贫道不过打……打了个盹!” 云溪龙沫相视一笑。 “若道长还未好全,还是让在下扎上几针吧!”龙沫捏针上前。 疯道人吓的一蹦,一抬手,“慢着!算贫道怕了你了,我,我已然好了!” 龙沫挑唇一笑,“好了道长就直说嘛,不然我还以为是在下医术不到位呢!” 疯道人扯着唇角笑笑,“你们二位都是修为颇高的……何苦拿贫道开涮!” 龙沫将针收起,一拱手,“既然道长这么说了,在下明人不说暗话,我与云姑娘将道长医好为的是十几年前的一桩旧事。” 疯道人晃着脑袋叹了口气,“是云家大夫人的事吧。” 云溪眸底一亮,“正是!” “唉!”道人又是一叹,“当年贫道确实为大夫人举行过超度,不过……当年被贫道安葬于云家祖坟后的只是一具空棺!” 没想到疯道人知道棺材被人调了包! “道长,您能把当年的事详细与我说说吗?”云溪问到。 疯道人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也罢,不过当年的事,贫道也有许多没弄清楚的地方,后来又发现一直有人暗中监视,为求自保贫道不得不自断经脉疯魔至今,你二人将我救醒或许也是缘份!” 云溪赶紧把疯道人请至桌前坐下,还给他斟满一杯清茶。 道人抿了一口,这才缓缓讲起了当年之事。 听完道人所讲,云溪眉头渐渐收紧。 他讲的与曲曼讲的大致相同,只有云府的怪事并未提及。 “道长当时可听闻云府发生怪事?”云溪问到。 道人摇摇头,“不曾听说,只是你娘出殡的头一天,棺中似有异动,当时贫道仔细查看过,并无异象。” “那是为何要将我娘葬在那种地方却不入祖坟?”云溪又问。 “那地方是你爹早就选好的,贫道劝说无用,又只负责操持入敛出殡的法事,也不好多言。” “那我娘下葬时,你即发现棺材被人调换,为何不说?” 疯道人苦笑一声,“当年贫道只是个无名小辈,靠着帮人做些入敛出殡的事为生,你娘出殡当天,天现异象,我知是有人故意而为,又怎敢轻易说破!” 云溪沉默片刻问到,“照这么说,我爹身边应该还有个高人才对!” 疯道人摇摇头,“有没有贫道不能肯定,但那天的异象,绝对是招云术所致!” 第80章 回府的条件 如此看来,疯道人只不过是个幌子。 可云尚风却说附香子来自疯道人之手,曲曼与云尚风还有已故的曹氏都说府上曾经出现过体型巨大的狐狸。 到底是疯道人并不知情,还是有人说了谎? “你可曾给过我爹附香子?”云溪问到。 “附香子?”疯道人一脸茫然,“可是药物?” 云溪紧紧盯着疯道人的双眼,“不仅是药物,还是有特殊用处的药物!” 疯道人摇摇头,“不曾给过!” 云溪深吸一口气,云尚风与疯道人各执一词,一时也不好判断孰真孰假。 就在这时,夏草从外头探进身来,“小姐,周家二夫人来了!” 云溪蹭地站起来,“你说谁来了?” “周二夫人!还有……沐阳少爷!“夏草偷偷瞟了瞟龙沫。 周沐阳也来了,还跟纪芙蓉一同来的。 那他们的来意呢? 云溪一颗心嘭嘭跳个不停。 “还不快将人请去正常!”龙沫说道。 “哦!”夏草仔细看看龙沫的脸,这才转身跑了。 “溪儿,你也快过去吧!” 云溪点点头,心里却慌的厉害。 “云姑娘,那贫道的东西……” “道长莫急,龙某还有几句话要询问!” 龙沫冲云溪递了个眼色,云溪一低头出了屋子。 走在去正常的路上,云溪越发紧张,她不时轻拍自己的胸口想让心情平复下来。 “他一定不是来送休书的,一定不会的!”云溪不停在心里念叨,“他说过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写休书的。” 快到正堂门口,云溪两手捧住小脸用力揉搓了几下,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患得患失起来了! “云溪,你可是狐仙,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小脸上拍了几下云溪溪深一口气,强挤出个笑容。 进了正堂,纪芙蓉与周沐阳端坐在侧。 一见云溪,纪芙蓉赶紧迎上来握上了她的小手,“溪儿,娘带沐阳来接你回家了!” “回家?”云溪暗松一口气,小心脏又嘭嘭直跳起来。 “这也是你公爹的意思!”纪芙蓉又道。 “那璃儿呢?璃儿怎么办?”云溪问到。 “云璃?”纪芙蓉皱起眉头,“事情闹到这般地步,还怎么接她回府?” 云溪叹了口气,拉着纪芙蓉坐下,“娘,如今外面风言风语传什么的都有,璃儿若是不能再回周家,她这辈子就算是毁了!她还这么年轻,日后该怎么是好呢?” 周沐阳眉头深锁,云璃的事他也多少难逃干系,当时知道云璃被狗六占了身子他想想都后怕。 若出事的是云溪,他都想一掌把自己拍死。 “娘,云溪说的是,云璃虽说怀了身孕嫁入周家,可那事必竟不怪她!” 纪芙蓉点点头,“娘也知道,可娘如今哪还做得了什么主呢?白丹琴必是恨极了云璃,她就算再回府,也必定没有好日子过的呀!” “娘,若是爹发话呢?”云溪问到,“让她先住到芷菁苑中可好?” “要不我去跟爹说说!”周沐阳说到。 纪芙蓉叹了口气,“你爹要是许了,回府倒是不难,怕只怕是回府容易,日子难熬。” 这话确实没错,回不回周府,还是得问问云璃的意思。 送走纪芙蓉与周沐阳,云溪马上去了云璃屋里。 听云溪说完打算,云璃抽咽不停,“姐姐,璃儿不想回周府,可不回去这日后就要被人指指戳戳。” “璃儿,姐姐知道你委屈,可眼下回周府才能解了外头那些闲话!” 云璃抬起泪眼,“我也明白,可是我更怕……更怕……” 云溪握紧云璃的手,“别怕,若你愿意回周家,就以休养身子为由留在芷菁苑中,若有机会大可与周沐青合离。” “周沐青能同意合离吗?”云璃根本不敢想。 一想到周沐青虐打她的情影她都怕的发抖,就算周沐青同意放过她,那白丹琴呢,恐怕白丹琴恨不得要了她的命才好。 云溪沉了口气,“璃儿,事到如今你要坚强一些。” “坚……坚强……”云璃抹抹眼泪。 从小曲曼就把她保护的很好,除了耍耍小姐性子,根本没什么事需要她自己顶着。 就算是闯了祸,也自有曲曼帮她收拾残局。 更别说还有云溪这个背锅侠。 如今让她坚强一点,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坚强。 可不坚强又能怎么办? 曲曼在云家已经失势,云尚风没找上门来,估计也是对云溪存有顾虑。 若云溪回了周家,她就更加的孤苦无依了。 “姐……你千万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云璃攥紧云溪的手说。 天将黑下来。 云溪换了身便装,叫夏草备了马车。 她要去牢中找周修泽谈一谈,若想让她回周府,就要将云璃一并带回去。 到了监牢,给衙役使了些银两,云溪被带进地牢。 牢房中的周修泽依坐在墙角头发斑白,两鬓散乱,整个人憔悴不堪。 “周老爷,有人来看你了!” 衙役一声喊,周修泽缓缓抬起头来看到牢外站着的云溪,挣扎着站了起来。 云溪不忍看他这般模样低下头微微福了福身。 周修泽摇摇晃晃走到门边,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今日沐阳去了我的住处!” 周修泽眸底一亮,攀上牢门的柱子,“那你的意思……” “让云璃与我一同回府!” “好!”周修泽立马应到。 “回府后,我想让云璃在芷菁苑住些时日,把身子养好!”去溪又说。 周修泽点点头,“日后这些事,你大可自己做主!” 云溪猛一抬头,“我……我做主?” 周修泽点头说到,“如今府人无人掌事,府中定是一片纷乱,你若回府,这掌事的差事就先交于你!” “这……这怕是不合规矩!”云溪有些受宠若惊。 自古以来,就没有婆婆健在儿媳执事的道理。 更何况就算纪芙蓉不能掌事,也还有聿青云在。 周修泽眸光深邃地看着云溪,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周府此次经历这许多事,老夫也算想通了,掌事之人,一定要心明眼清,敢做敢为!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第81章 大礼相迎 正街老宅。 夏草和春兰忙着收拾东西。 “小姐,咱们要是回去了,这老宅怎么办呢?”夏草问到。 云溪扫了眼刚刚住的有些熟悉的房间,心中也有些不舍。 “是啊,小姐,那些个仆人呢,还有……龙公子呢?”春兰也问。 “这里就交给龙沫打理吧!”云溪说到。 此次险被休出周家,云溪才觉得,一个女子除了娘家夫家,真就没有安身之处。 有这么处老宅,至少万不得矣的时候还是个安身之所。 “今日就要回去了吗?” 云溪一转身,龙沫进了房中。 “是啊,一会沐阳会来!”云溪说到:“日后这里就交给你打理了!” 龙沫点点头,眸光有些暗淡。 “对了,这个五岳山形图,你代我交给道长吧!”云溪从袖中取出原样包好的纸包递到龙沫手中,“他若无处安身,也先在这里住下吧,往后这里一切事,你做主就好!” “好!”龙沫眉心微蹙将图接过。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云溪去了云璃房中。 云璃正对着床上几件散乱的衣裳发呆。 “璃儿……一会我让春兰帮你收拾吧!” 云璃摇摇头,“就这几件衣裳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云溪坐到床边捋了捋云璃鬓角的发丝。 “姐姐知道你不想回周府,如今周沐青与白丹琴都不在府中,你也不用太过担忧!” 云璃点点头,“我是有些舍不得这里,这里虽比不上云府舒适,也不比不上周府气派,可住在这里的这些时日,是最安心平静的日子!” 云溪深吸一口气,她又何偿不是。 可眼下扫清街上的闲言碎语才是正事。 “姐姐!”云璃扑入云溪怀中,眼泪就淌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名洁,从前我不懂事,做了许多对不起姐姐的事,姐姐不计前嫌这样待我,璃儿知道错了……” 云溪轻抚着云璃的后背,眼圈也泛了红。 “你我之间都是小孩子玩闹的事,不值一提!” “姐姐……”云璃哭的越发伤心。 若不是自己落到这般田地,她根本体会不到人情冷暖。 从小她就喜欢抢云溪的东西,抢她的衣服,首饰,甚至连周沐青也被她抢了,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自作自受。 云溪扶起云璃,帮她抹干脸上的眼泪。 “快些收拾吧,一会沐阳就要来了!” 晌午时分,正街上热闹非凡。 周沐阳骑着枣红色的骏马,身后跟着两台八人抬的大轿。 这么大的阵仗一下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哎哟,这不是周家的二少爷嘛!” “是啊!周二少爷这是要去接谁啊!” 看热闹的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一路到了云溪的老宅。 “这是来接云家姑娘的?” “不可能吧,不都说云家姑娘不守妇道,被休出府了?”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人也越聚越多,直将老宅前后堵了个水泄不通。 周沐阳在门外勒紧缰绳,跃下马来。 子规上前拍响大门,“二少夫人,二少爷来接您和大少夫人回府了!” 围观的众人一片唏嘘,都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门一打开,云溪云璃站在门内,周沐阳一拱手,“娘子,为夫来接您与大嫂回府了!” 云溪一看门外的排场,心下一动。 不用问,一定是周沐阳有意弄的这般大的动静,就是为了扫除街上的传言。 没想到他竟这般用心! 这时,周沐阳突然单膝跪地,冲她伸出手,“请娘子上轿!” 围观的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云溪更为惊讶。 男儿膝下有黄金,周沐阳竟然跪地相迎,为了她和云璃,他竟然连男人的尊严都可以放下! 迎上周沐阳晶亮的眸子,云溪鼻头一酸。 “娘子,把手给我!” 云溪心头一暖搭周沐阳的手,大步迈出家门上了轿。 “我看呐,街上说的那些都是屁话!” “可不是,要是云家姑娘不守妇道,周家何需行此大礼!” “那可不,我看有些人啊,就是看周家出事了,乱嚼舌头根子!” 轿中,云溪耳朵微动,将众人的议论尽收耳中。 子规有样学样,跪在门前两手高抬,“请大少夫人上轿。” 云璃眼眶一红,伸出手去,子规赶紧扶上,万般小心地将人扶到轿上。 两位少夫人上轿坐稳。 周沐阳翻身上马,“子规,爹已将家中掌事一职交由云溪,日后周府上下一切锁事,都由二少夫人打理!鸣炮为二少夫人扫秽!” “是!”子规一抱拳,点燃一早备下的炮竹。 炮竹在老宅门外噼啪作响炸起一片白烟,将满街流言冲的粉碎。 直到周家队伍走远,围观的人才彼为感叹地散去。 老宅中,一颗粗壮的柳树下。 疯道人站在龙沫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了!再看人也走了!” 龙沫一回头,眸光冷如冰锥。 “你瞪贫道也没用!”疯道人捋着山羊胡子似笑非笑,“云姑娘这一走啊,你就彻底没戏了!” 龙沫一甩拂袖,“你好歹也是修行之人,怎的如此俗气!” “贫道是比不得你出尘脱俗,贫道也不知情为何物,不过有句话贫道倒是知道!” 龙沫面色阴沉地瞪了疯道人一眼,“我看你是疯症未愈,还需在下多施几针!” 疯道人嘿嘿一乐,看着龙沫气冲冲离去的背景捋着山羊胡子摇头晃脑地说到,“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 走出丈许的龙沫猛一转身,手中已是多一枚银光闪闪的长针。 疯道人慌忙摆手,“哎?贫道就是念句诗词,龙公子莫要生气!” 龙沫挑唇一笑,“哼!龙某不生气,龙某好的很!” 疯道人见情况不妙,拨腿就跑! 龙沫脚下轻点,身轻如燕地追了上去…… 此时,纪芙蓉和聿青云早已等在周府门口。 “看时候,沐阳该把溪儿接回来了!”纪芙蓉伸长了脖子望着门外的大道。 聿青云掩唇一笑,“这才半个时辰,瞧把姐姐急的,沐阳好歹也要带着溪儿到大街上转上那么一遭不是。” “是啊,是啊!”纪芙蓉嘴里应着,人却依旧踱着碎步转悠。 直到听到远远的锣鼓声,这才一拍大腿迎出门去。 第82章 短聚 “来了来了!”纪芙蓉看着远处的队伍,欣喜的直拍手。 “瞧姐姐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迎闺女呢!”聿青云笑道。 “沐萱嫁的远,云溪这丫头又懂事,可不就跟闺女一般贴心!” 聿青云看看一旁的周沐雨,“要是日后沐雨能娶个像云溪这样的媳妇儿,妾身也就知足了!” 周沐雨脸颊一红,抬眼望向远处的队伍。 他过年就满十八岁了,若真要娶妻也定要娶个如云溪这样敢做敢为的姑娘。 片刻间,队伍到了门前。 周沐阳翻身下马,与子规一同将云溪云璃扶下轿。 云溪行至纪芙蓉与聿青云身前福一福身,“见过娘,见过三夫人!” 纪芙蓉赶紧拉上云溪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云璃跟在后头也一一行礼,本以为周家没人欢迎她。 没想到聿青云上前拖了她的手,“可算回家了,这段时日你也受苦了。” 一句温暖的话,云璃瞬间湿了眼眶。 “把两位少夫人的东西都拿去芷菁苑!”纪芙蓉拉着云溪的手笑的合不拢嘴。 到了芷菁苑中,纪芙蓉早已备好了酒菜。 众人落座,纪芙蓉彼为感慨。 “这段时日也不知是触了什么霉头,咱们一家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如今老爷还在狱中,咱们也不好太过张扬,所以我就做主在芷菁苑略备些酒菜,也当给云溪云璃洗尘了!” 看着满满一桌酒菜,云溪第一次有了回家的感觉。 云璃更是忍不住掉下泪来,冲着众人深深一福身,“璃儿自知给周家脸上抹黑,二娘,三娘还这样待我,姐姐,姐夫更是为了璃儿……” 聿青云赶紧将人扶起,“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日后府上也不会再有人提!我与你二娘都知道你心地不坏,如若不然,云溪也不会这般待你!” 云璃心中越发羞愧,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璃儿,打今儿起,你就在芷菁苑住下,我必拿你与云溪一般对待!”纪芙蓉说到。 云璃感动难当,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冲纪芙蓉和聿青云深深一叩。 她自小在云家备受宠爱,却没经历过这般深情。 经历这一场磨难,倒让她看清了许多。 俗话说的好,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不求锦上添花,但求雪中送炭。 此时她真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用过午饭,将云璃送至住处,周沐阳和云溪回到久别的小屋。 一进屋,周沐阳就把云溪紧紧抱入怀中。 这段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娘子,我好想你,特别特别想。” 周沐阳把头埋在云溪的颈窝。 被他抱着云溪已经有些昏乎乎的,更别说颈窝处还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娘子,你有没有想我?”周沐阳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我……”云溪咬着嘴唇。 此刻她已经脸红心跳,头晕目眩。周沐阳还要问这么难以开口的问题。 她怎么不想,日日都会想他走到哪里了,在做什么,路上经历了什么! 可这让她一个女人家要怎么说出口呢! “娘子,有想我吗?哪怕……眨眼的时间,有吗?”周沐阳捧着云溪的肩头,盯紧她的双眸。 云溪拼命把头低下,脸一直红到耳朵根。 “一定有的是吧!”周沐阳猛又将人抱紧,“若是没有,娘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又怎会跟我回来。” 云溪依在周沐阳怀中松了口气。 放松下来那种眩晕的感觉也好了不少。 云溪心中一颤,原来她每每与周沐阳靠的近了都会紧张! “娘子,你不知道我每日是怎么思念你的。”周沐阳抱的更加的紧,“你受伤我没能陪你身边,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 云溪被他抱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不过……这感觉又真好,即踏实又温暖! “娘子,都是为夫无能,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周沐阳话里是满满的自责。 云溪用手封了他的嘴,“不许你这么说,你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 “真的吗?”周沐阳眸底一亮,如同得到了奖赏的孩童。 云溪点点头,“今日你搞了这么大的排场去接我,你当我看不出吗?” “我说过,不会让娘子受任何委屈,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说到做到!”周沐阳迎上云溪的眸子,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这一吻烫的云溪周身都热起来。 “娘子,你身上好热!”周沐阳坏坏一笑。 云溪羞涩难当,挣脱周沐阳的怀抱捂住小脸,“都怪你,天就够热了,还非要抱在一起。” “我都那么久没看到娘子了,就要抱着!”周沐阳说着啵地在云溪脸上亲了一口,“我还要亲亲呢,等晚上还要……” 云溪赶紧捂上他的嘴。 “娘子,我话没说完呢!”周沐阳嘟哝着说。 “不……不许说!”云溪脸颊涨的通红。 “为什么不许说啊,我是说……” “不许说!”云溪脑袋又晕起来。 “我是说……” “你……” 云溪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娘子……”周沐阳将人捞入怀里,看着她红透的脸颊和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为夫想说……晚上为娘子抚琴,娘子怎么就晕了!” 夜朗星稀。 云溪被一阵悠扬的琴声唤醒。 她抚上额头狠狠晃了晃脑袋,她还是这般没出息,面对周沐阳的温存再一次昏了! “娘子,你可算醒了!” 云溪呼吸一紧,猛地抬头。 周沐阳一手抚于琴上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云溪赶紧用手挡住小脸,外边天都黑了,她这是昏了多久。 “娘子,为夫久未抚琴,刚刚练了一下,娘子要不要听为夫弹奏一曲?” 云溪透过指缝瞄了周沐阳一眼。 刚刚半睡半醒之间,只听琴声悠扬没想到竟是周沐阳所弹。 周沐阳挑唇轻笑,转身坐正,轻拨了一下琴弦。 悠悠的琴声如行云流水般传了过来。 云溪拖着腮听得入了神,周沐阳指间的曲子婉转抑扬。 就像两个有情人在互诉相思之情。 一曲终了,云溪还沉浸在其中。 “娘子,为夫弹的如何?” 云溪猛回过神,“好,太好听了!” 周沐阳微微一笑,坐到云溪身边,“那娘子可知为夫弹的是何曲子?” 第83章 突降暴雨 云溪眨眨眼,“是鹊桥仙!” “就是鹊桥仙!”周沐阳眸底一亮,将云溪揽入怀中,“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为夫就喜欢这样与你一起共度良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身。 云溪一听就知道是纪芙蓉来了,赶紧从周沐阳怀中坐直了身子。 “沐阳,可睡下了吗?” 纪芙蓉在门外唤到。 周沐阳眉头微蹙起身开了门,“娘,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纪芙蓉进屋坐下从袖管里掏出封书信塞到周沐阳手中,“你三娘与沐雨刚去牢中看了你爹,这是你爹让沐雨带回来的书信。” 周沐阳赶紧将信拆开。 “你爹说什么了?”纪芙蓉问。 周沐阳折好信揣入怀中,“爹让我即刻启程,赶去京州。” “即刻启程?”纪芙蓉和云溪都是一愣。 “对!”周沐阳叹了口气,不舍地望向云溪。 他这就要走了?云溪心头一酸。 “你爹真是的,就不能让你多待一天,云溪才回来就把你支走,我想抱个孙子都难喽!”纪芙蓉拉着脸嘟哝。 “此次送往京州的货必是快到了,我必须快马加鞭赶上才行!”周沐阳说到。 云溪背转身偷偷抹了下眼角,“那……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娘子,叫子规去吧,我想再与你待一会!” 纪芙蓉见小两口难舍难分的样子心里也是酸楚,悄悄起身退了出去。 “娘子,我答应你,一定速去速回,只要将货送到,连夜就往回赶!” 云溪转身挑唇一笑,“谁说我不舍得你了!我才不用你连夜往回赶,我一人在家,乐得清闲!” 周沐阳知道云溪怕他赶路辛苦。 “是啊,娘子如今是周家大掌柜了,全府上下都得听娘子调遣,日子过得可不是轻闲嘛!” 云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知道就好,所以我才不要你那么快回来!” 周沐阳轻轻将人搂进怀里,深深吸了口气,“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若是顺利为夫十来日便能归来。到时还奏这曲鹊桥仙与娘子听。” 云溪依在周沐阳怀里点点头。 她越来越依恋周沐阳怀中温暖踏实的感觉了。 “少爷,东西收拾好了!” 听到子规的喊声,周沐阳猛地捧起云溪的双肩。 “等我回来,知道吗?” 云溪凝着周沐阳的眸子重重点头。 周沐阳抿抿唇一俯身,狠狠吻上云溪的唇。 待她反过神来,周沐阳早已经走了多时。 云溪摸摸依旧火烫的唇瓣,刚刚那个吻如第一次在马车中被周沐阳强吻的力道一样。 可感觉却是那么不同。 这个吻像是直接抽走了她的一绥魂魄,此刻云溪感觉自己的躯体里像是少了些什么, 一颗心都空落落的。 …… 这天,浮雨城突降暴雨。 不到一个时辰,周家院内就积了过脚踝的水。 云溪带着一众下人冒着大雨疏通排水。 “二少夫人,雨太大了,您快回去躲一躲吧!” 云溪带着斗笠,披着蓑衣,半身衣服还是被水打了个透。 “大家不都淋着雨嘛,抓点紧,疏通了咱们一块回去歇着。” 回云府十多天了,周家的仆人对她这个新上任的掌事人多有不服,尽管纪芙蓉暗地帮了她不少,可让人心服口服这种事,还得靠自己。 这次暴雨就是个最好的机会,云溪自然不会放过。 刚把南边院墙的雨槽全部疏通完,纪芙蓉就冒着大雨赶了过来。 “娘,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云溪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纪芙蓉一脸焦急将人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到,“刚官府那边差了人来,说白丹琴发了急症!” “什么!”云溪一惊。 前两天她才去牢里看过,白丹琴身子还是很好的。 “说是叫府上派人去呢,看官差说的样子像是病的不轻。”纪芙蓉说到。 白丹琴在狱中发了病,碍于她父亲的身份,牢里的人也不敢怠慢。 周府就更怠慢不得,万一去的不及时,恐怕整个周家都要受到连累。 云溪抬头看看连天的雨幕拍拍纪芙蓉的手,“娘,这么大的雨您快回屋去,我这就去牢里看看。” “这么大的雨,你可怎么去啊!”纪芙蓉满眼担忧。 “娘,街上一定也都是积水,我骑着马去,这件事,咱们耽误不得!” 云溪说着赶紧差了下人去马房牵马。 马一牵过来,云溪翻身上了马,“娘,你快回吧,雨太大了!别受了风寒。” 纪芙蓉急追两步,“外头路不好走,你多加小心呐!” 马蹄踏着水花奔出周府,云溪一路向女牢奔去。 外面的积水比她想的深的多,不少地方的积水漫过了马匹的小腿。 云溪在马背上颠的厉害,却一点不敢放慢速度。 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会不会是白丹琴玩的什么手段。 周修泽写了书信给白家,白宜年知道白丹琴入狱就算不亲自来,府上也会差人过来。 算算时日白府的人差不多就是这几日该到了。 白丹琴早不报病,晚不报病,偏挑了这样一个时候,云溪更觉得没那么简单。 想到这,云溪猛夹了下马肚,想让马儿再快上一些。 就在这时,马儿一脚踏空向前栽去。 云溪死死抓紧缰绳,还是被甩的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等她爬起来,齐膝深的水染了一片鲜红。 是腿摔破了,云溪试着动了动,还好还能走路。 她赶紧去牵陷在坑里的马,可费尽了力气,也未能把马从炕里拉上来。 这可怎么办? 云溪看向前方的雨幕。 这里离女牢还有将近一里地的脚程! 思来想去,云溪丢了马,一拐一拐往女牢赶。 赶到女牢时云溪摔伤的腿已经被雨水泡的没了知觉。 下了阴冷的地牢,云溪冻的直打哆嗦,冰冷的裤子贴在伤口上,瞬间伤口就像火烧的疼了起来。 “二少夫人,您没事吧?”带她下来的衙役一个劲儿往她渗血的裤腿上看。 云溪咬着牙摇摇头,跟着衙役一步不敢停地到了白丹琴的牢房外。 衙役彼有深意地看了云溪一眼,打开了牢门,“这人啊早起还好好的呢,突然说不行就不行了!” 第84章 刮砂 牢门一开,云溪步入牢中。 白丹琴闭着眼躺在席地而铺的褥子上,面色苍白。 云溪蹲下身从头到脚仔细将白丹琴打量一番。 她面色虽显苍白,却呼吸平稳。两手交叠置于腹上,指甲光滑红润。 “叫郎中来瞧过了吗?”云溪问到。 女役点点头,“已经瞧过了,二少爷留了银钱特意吩咐要好好照看着,我们哪敢有差迟。” “郎中怎么说?” “郎中说,许是突染风寒,加之夫人本就体弱才病倒了!” 云溪心里有了数。 能说出白丹琴本就体弱的,自然是以前为白丹琴瞧过病的郎中,这是又打算故计重施,装病装上瘾了! 云溪站起身来沉了口气,虽说明知白丹琴十有八九是在装病,可处理不好必定落下口实。 “郎中可有开方子?”云溪又问。 “开了方子,已经服过一次药了!” 云溪眨眨眼,“夫人病的这样重,服药怕是好的怕些,不知这里可有烧酒,可否取些烧酒一用?” “烧酒?有,有,有!我这就给少夫人取来!” 上次周沐阳来探监留了不少银子,女役片刻就将烧酒取来。 云溪接过烧酒一闻,酒味浓郁。 她虽不懂医术,但民间的刮砂,搓酒还是会的。 “还得劳烦大姐拿两只粗碗来!” “哎!” 云溪将湿透的袖子挤干了水,高高挽起,“大娘,恕溪儿冒犯,今日突降暴雨,请郎中怕会耽误大娘的病情,溪儿识得些民间法子,只是得除了大娘的衣衫。左右这是女牢,也不会有人冒犯,还望大娘见谅!” 说罢,云溪就将被子掀开解起白丹琴的衣衫来,白丹琴身上温暖正常,云溪冻的冰凉的小手刚好暖了暖。 “少夫人,粗碗拿来了,您这是要……”女役看着还剩一件亵衣的白丹琴问到。 云溪解开白丹琴的亵衣,露出淡粉色肚兜,喊着女役搭把手,把白丹琴翻了个个。 “大娘病的这样重,外头又下大暴雨,我来时路都被冲塌了,再找郎中必然耽误工夫,倒不如试试这土法子!” 云溪说着把酒倒进粗碗,用火点燃,又把另一个土碗往地上一摔,捡了最大的一块,小心将边缘磨了磨,这才沾着烧热的酒抹到白丹琴的后背上。 “哦!没想到二少夫人这么精贵的人还晓得这种土法子,我小时候染了风寒哪请得起什么郎中,我娘都是这样给我刮刮搓搓也就好了!” 云溪凝着白丹琴细皮嫩肉的后背微微一笑,“瞧大姐说的,人哪有什么贵贱,只要治得了病的法子就是好法子,我总不能看着大娘病了不管,如今府上无人,我这也只能试上一试,先保了命再说!” “哎呀,少夫人还真是孝顺,这要是一般人家的小姐怕是早就慌乱的不知所措了,您瞧瞧您冒着大雨赶来……这腿……”女役目光落在云溪透出血迹的裤管上。 刚刚她还疑惑周家少夫人怎的一个人冒着大雨周身湿透来了牢里,看这样必是路上行的艰难还受了伤呢! 云溪握紧手里的瓦片在白丹琴背上狠狠一刮,“我腿上只是皮肉伤,不碍事的,等给大娘除了寒气,回府里上些药就好了!” 白丹琴本就是装病,这一刮下去,疼的直冒虚汗,却只敢咬着牙,半点声都不敢出。 云溪看着她背上透出的血檩子手上又加了些力道,再将热乎乎的烧酒拍一拍,又是一下。 “哎哟,这么刮夫人都没动静,看来真病的不轻,这法子就得多用些力气,少夫人可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来!” 云溪点点头,再拍烧酒,这次她暗暗运了几分丹田之力到手臂上,这一下刮下去她就不信白丹琴还挺得住。 果然,一下子刮下去,白丹琴终于哼出声来。 “哎哟,可是有反应了,少夫人再刮……再刮,我娘说过,刮的渗出血珠最为见效!” “哎!”云溪心头暗乐。 手上又是重重一刮,白丹琴疼的猛一哆嗦,爬起身来! “大娘……您……” 云溪话没出口,白丹琴就满眼怒气瞪了过来, 刚刚她一直忍着背上的疼痛,热乎乎的烧酒拍在刮出的印子上火辣辣钻心的疼。 本想再忍片刻,云溪力道越发重,她要再不起身,还不被这死丫头活活刮死在牢中。 “你……”白丹琴忍痛从牙缝挤出个字来,“你这是干什么……想要我命不成!” 云溪眉心一抬连连摆手,“大娘您误会了,我这是在给您刮砂啊!” “刮砂?”白丹琴咬牙撑坐起来,“笑话!我长这么大就没见哪个郎中用过这种害人法子!” “夫人,这真是刮砂!”女役说到,“不过您们大户人家少有用就是了……” “你给我闭嘴!”白丹琴眼眉一挑瞪向女役。 刚刚若不是她在一旁扇风点火,或许她的后背还不至于这样痛入骨髓。 “大娘,您病的急,外头又下着暴雨,实在无法请来郎中,溪儿真是怕您有个闪失无法向公爹交待,才用了这土法子!” 白丹琴咬着牙根,指尖探向后背的痛处,不碰还好,一碰直接倒抽一口冷气。 原本平滑的背上被刮的肿起半指来高,疼的触碰不得。 这哪是想给她治病,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 白丹琴凝上云溪的小脸,事到如今她还一副淡定模样,以前真是小看了她,没想到她才是最有心机,又下手毒辣的那一个。 “大娘,您快趴下吧,牢中阴冷,刮了砂最怕受风的!” 白丹琴抓起衣服披上!疼的又是一阵呲牙吸气。 算算白家的人今日也该到了,等家里一来人,她绝不能轻饶了云溪这个贱骨头! 就在这时,牢外一阵吵闹,女役一跺脚赶紧跑出去看。 云溪凝上白丹琴的眸子,从她眸底渐渐涌现的一抹得意就猜出来的许是白家的人。 她略一垂眸,将手中瓦片放下,“大娘,您若是觉得好些了,溪儿帮您把衣裳穿好!” 白丹琴凝着云溪一动不动,眸底却涌出泪光。 侍牢房外的脚步声快要行至近前时,白丹琴猛地抓住云溪的手倒了下去,眸中尽是哀怨地哭喊起来,“溪儿,求求你,别害我……我身子本就弱,再受不得折腾了……” 第85章 出狱 还真是白家来人了,既然白丹琴要演那就奉陪到底! 云溪唇角微动,俯在白丹琴身旁,“大娘,有人来了,您快将衣裳穿好。你说怎么才两天的光景您就病的糊涂了呢!” 说着云溪眼睛一眨,两颗晶亮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不就掉个眼泪嘛,谁还不会。 要说掉眼泪,狐族可有着不可超越的天份!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了云溪的后衣领一把就将人甩了出去。 云溪跌坐地上一回头,就见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站在牢中。 这女人盘着低髻,着一件紫色苏绣小褙子,看打扮应是官宦人家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 此人身后还跟着四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这派头估计是白丹琴娘家的掌房丫头。 “素奴……”白丹琴一见这人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你可算来了,再晚些,我……我可能就……” 叫素奴的女人赶紧将白丹琴扶着坐好,“小姐,夫人命我火速赶来,素奴星夜兼程,还是……” 白丹琴抹抹眼泪,“素奴,我不要在这牢中,在这里我迟早被人害死!我这身上已经都是伤了……” 素奴掀起白丹琴的衣裳只看了一眼,眸底顿时迸出火来。 “大娘,溪儿可是为了帮你驱风寒,用的是民间的土法子!可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土法子?”素奴冷冷一笑,“土法子就把人身上祸害的都是伤?大夫人是什么身份,怎么用得那些下贱坯子用的方法?” 下贱坯子? 旁边的女役扫了素奴一眼,她也不过是人家的侍女,怎得说出这般话来。 素奴不屑地扫了女役一眼,“你看什么?我家小姐可是当今宰府白宜年的五小姐身娇肉贵!用这种法子出了事,你们一个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女役心中不愤岔却也不敢作声。 素奴见她低眉顺眼的倒消了口气,“还愣着干什么?不不快速速禀了你们大人让我家小姐回府休养?” 女役面色为难地立着没动。 朱元良为人公正不阿,别说是宰府的女儿了,怕是宰府犯了事也难通容。 “怎么还不去?耳朵聋了不成?”素奴刚要发作,白丹琴拉了下她的裙角,“这清河县令一根筋,怕是……” “小姐莫怕,他若是一根筋,除非他这官是做够了!”说着素奴从袖中掏出封信递到了女役手中,“把这信拿给你们老爷看!” “是!”女役双手将信接过,转身出了牢房。 等了约摸一柱香的工夫,女役身着蓑衣浑身滴着水赶了回来。 素奴见人回来赶紧站起身来,“如何,可是答应放人了?” 女役一拱手:“老爷答应放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往城中的路已经踏了,要回城中只能走浮云山下的官道!” 素奴嘴角挑起一抹得意,“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招呼过两个侍女将白丹琴扶起,素奴拿眼角扫了眼云溪,“你,还不快去前头带路?” 云溪一愣,这素奴不过是白家的侍女!怎么说也是个下人。 她好歹是周家二少夫人,一个下人竟对她大呼小叫指手划脚,这明显就没把周家放在眼里。 不过此时云溪不想与她计较,淡然起身出了牢房。 白丹琴走到门口扶住素奴的手满脸悲戚,“可是沐青他……” 素奴拍拍白丹琴的手,“小姐先行回府,奴婢自会想办法的。” 一行人出了女牢,狂风吹的云溪差点站不稳脚。 风雨中,白家四五辆宽大的马车停在那里,车旁二三十个下人就在雨中淋着。 见素奴出来,六七个仆人拿了油布遮雨,又来了两个身形壮硕的女仆将素奴和白丹琴背上了马车。 两人在车中坐稳,素奴掀起帘子冲淋在雨中的云溪说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带路!” 云溪沉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雨,踩着没膝的水行到队伍前头。 才不过个把时辰,路上的水漫成了河,云溪涉着水走的很慢,腿上的伤在雨水中一泡更是钻了心的疼。 “你走的怎么那么慢啊,能不能走快一点!”素奴又从轿中催到。 云溪略转眼眸拖着伤腿行到轿前,“素奴姑姑,我来时路上摔了腿,马也陷进了坑里,若是姑姑能赏匹马骑,自然走的快些!” “哼!”素奴冷笑一声,“周家还真是可以,大夫人病了竟然就来你一个人!是穷的连马车都备不起了吗?” “素奴姑姑误会了,溪儿是觉得马车不如马儿跑的快,时间紧急,溪儿独乘一匹快马赶到牢中的速度应该是最快的!” “还真是巧舌如簧!”素奴冷哼一声,“赏她匹马!” 接过下人牵来的马,云溪暗一挑唇。 别管素奴说什么,有马骑就好过行路。 不然从这走回周家她的腿怕是就要废了。 上了马,云溪引着队伍往浮云山下的官道走去。 白家来了人,白丹琴出来了,很快周沐青也会出来。 白丹琴竟是支字都未提过周修泽,周修泽对她的一片深情,看来也是白搭了。 云溪抬头看看连天的雨幕和灰蒙蒙的天空,白丹琴此次周家,势必会报复一众人等。 看来周家的暴风雨也在眼前了。 风大雨大队伍走的很慢,半个时辰左右云溪才看到隐约立在雨中的浮云山。 过了浮云山就到城中地界了,离着周家也就不远了。 云溪浑身湿透,早已经冻的没了知觉,却宁肯走的再慢一些。 白丹琴心思毒辣,那个素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两人狼狈为奸指不定要怎么报复周家的人呢! 想到这云溪叹了口气!她堂堂一个狐仙如今竟被这种家庭纷争搅的透不过气来,真是可笑! 车中素奴掀起帘子看了眼连天的雨幕,远处隐在雨中的浮云山像只凶猛的巨兽。 “走到哪里了?”素奴问到。 云溪懒懒答到,“前面就是浮云山了!” 素奴一手挡雨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前方逐渐清晰的山脉连雨水湿了半边头发都全然不知。 就在这时,山顶突然响起一阵异响,素奴满眼惊恐地寻声望去。 第86章 遇险 雨声伴着轰隆隆的异响碾压而来。 素奴紧张地四处张望却什么都看不清。 “这是什么声音?” 此时,云溪正蹙着眉头立在雨中,凝着近在咫尺的浮云山。 这声音似乎是山洪冲下来的声音,突然下这样的大暴雨,若山顶积了水,冲下山洪简直太可能了。 眨眼的工夫轰隆隆的声音就成了万马奔腾一般。 云溪一惊,绝对是山洪没错了! “这是山洪,发洪水了!”云溪说到。 素奴一惊,惊恐地望向浮云山。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云溪甩开鞭子啪地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踩着水花往前跑去。 后面的仆人一听山洪来了个个吓的脸色惨白,拼了命的挥鞭赶车。 可路上积水太深,马跑不起来,更别说这样沉重的马车。 才跑出四五十米,大量混着泥砂的水就从山上涌下来挡住了去路。 前头过不去了! 云溪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冲后头喊到,“快停下!” 队伍最后方的一辆马车就在云溪转身的一刻被山上冲下的黑色泥砂水直接掩埋了! 完了! 惊慌的仆人乱做一团,争相逃命。可此刻哪里还有逃命的路。在天灾面前他们渺小的如同蝼蚁一般。 素奴已经吓傻了,呆愣地望着若隐若现的浮云山。 这头巨兽像是要将他们所有人吞入腹中! 雨声,山洪声连仆人的惨叫都遮掩了起来。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 两头的泥水瞬间就聚到了脚下,一辆辆马车,一个个仆人被黄砂泥水卷的不见了踪影。 “素奴,怎么办?怎么办啊!”白丹琴肠子都要悔青了。 若不是她想尽办法从牢里出来,此时也不至于送了命啊。 素奴死死攥着白丹琴的手,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浮云山,“是她,一定是她,是她报复我们来了!” 白丹琴一惊,也望向雨中连绵的大山,顿时身上打了个冷颤。 灰色的雨幕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带着震耳的响声从头顶压下来。 几个人连尖叫都还来不急,就被压在了泥水之下。 湍急的泥水把整条官道冲成一片泥塘。 轰隆隆的声音在雨中消散,厚重的泥砂也不再流淌,一切又恢复了雨中的平静。 这时两个黑影自浮云山上蹦跳着跃下。 两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下到山下,看到满是泥水的官道都是一惊。 斗笠下疯道人面色冷凝地盯着满是泥砂的官道,“好在咱俩在山顶,躲过一劫!” 龙沫眉头收紧扫了眼前方,突然凝向一个地方,“那是什么!” 疯道人眸光一闪,不远处泥砂中,露出个三角形的东西。 细看一下竟是马车的一角。 “泥下有人!” 龙沫闭起眼睛凝心静气,突然他猛地睁开眼,一个纵身就跃了出去。 “卧槽,你蹿什么蹿,等等!”疯道人紧随其后。 只见龙沫一路蜻蜓点水般向远处跑去,眼底尽是恐惧。 他刚刚感受到了云溪的气息,云溪被埋在这泥水之下,他如何能不急。 奔到气息最浓的地方龙沫剑指天,口中默念咒语,一声:“起!” 地上的泥水化成一条泥龙直冲上天际。 泥下云溪缩成一团将身子蜷缩在马腹之下。 疯道人一个飞身将云溪拽了出来。 龙沫收了法术,一把将云溪抱入怀里,云溪的脸上身上被泥水泡透。 鼻子里嘴里都是泥巴。 “溪儿!”龙沫大喊一声。 “别喊了,先看看还有没有气!” 疯道人转身奔向被掩在泥下的马车。 龙沫定定心神,他能感觉到,云溪的生命正在流逝,这是快要死去的信号。 “溪儿,你坚持一下,我这就救你!”龙沫说着封住云溪的命门,将云溪口鼻中的泥砂清掉,接着一掌抵在云溪胸口,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片刻后,云溪猛咳一声,吐出一口污水。 “溪儿,你怎么样!” 云溪缓缓睁开眼,清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知觉。 “我……我还活着吗?” “当然活着!”龙沫心疼极了。 云溪转转眼珠,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中,她和白家的队伍一同被泥砂活埋。 此时她获救了,白丹琴和那个素奴呢? “快,快救人……”云溪挣扎着起身。 “你别急,我这就去救!” 看清身边的是龙沫,云溪暗松一口气。 “龙沫,这底下还有两个活的!”疯道人指着露出地面的马车喊到。 龙沫扶着云溪坐好,这才一纵身跃到疯道人身旁, “愣着干什么,用法术啊!” 疯道人嘴角抽了两抽,“我那法术哪行,还得你来!” 龙沫白了他一眼,剑指指天,再次施展法术将覆盖在马车上的泥水调离,疯道人赶紧钻入马车扯出两个人来。 “还有一口气!”疯道人直起身说。 龙沫眯着眼,看向满脸泥水的白丹琴,“这人我不管!” “你不管她可就死了啊!”疯道人睨起眼来。 “死就死,这种人也该死!”龙沫转身向云溪走去。 云溪挣扎着站起身,“救……救她们……” 龙沫奔到云溪身边将人扶住,目光落在她染着血污的裤角上! “救她们……”云溪凝上龙沫的眸子,“你不救她们……整个周家都会有难的!” 龙沫眉心蹙起。 “只要……留……留她们……一口气就,就行!”云溪恳求地看向龙沫。 “你以为救了她们,周家就不会有难了吗?”龙沫反问。 云溪抹了下脸上的泥水,“若是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回去,你觉得,周家上下,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龙沫沉了口气。 “到底救不救人呐!”疯道人喊到,“再不救这俩人真死了!” 云溪紧紧盯着龙沫,眸中尽是哀求。 “好!我救!不过若是有朝一日她敢害你,我连她们这口气一并取来!” 说完龙沫大步折回,摸出两个药丸塞入白丹琴和素奴的口中。 “这俩人交给你了!”龙沫扔下一句话,转身抱起云溪往城中走去。 疯道人看看躺在地上的两个女人跳起脚来,“喂,姓龙的,你好歹给我弄匹马来啊!” 第87章 大夫人回府 周家芷菁苑中。 纪芙蓉听着窗外震耳的雨声,心中焦急的紧。 她起身到窗外看看,又坐回桌前,“什么时候了?” 夏草福一福身回到,“已经快申时了!” 纪芙蓉眉头收的越发紧,云溪走的时候将将巳时,两个时辰都过去了人还没回来! “走,陪我去门口迎迎溪儿!” “夫人,外头雨这么大,还是奴婢去吧!” 夏草望向门外,院中积了没脚面的水,雨下的像天漏了一般,一把油纸伞到不了大门口就能被雨浇烂。 “不行,我这心里实在不安,右眼皮也跳个不停,我得亲自去看!” 纪芙蓉摸摸眼皮,起身就往外走,夏草只得撑了伞跟在后面。 还没出芷菁苑,油纸伞就被雨浇的像片烂透的枯叶。 夏草浑身湿透,纪芙蓉也湿了一半。 风冷雨冷夏草是真怕纪芙蓉淋出个好歹。 “夫人,您身上都湿了,快回去吧,奴婢去迎着少夫人,若是少夫人回来,第一时间就回您。” 纪芙蓉就跟没听到似的,拎着衣裙趟着水往正门赶。 夏草急的一跺脚,赶紧折转回去,喊了几个仆人撑了油布来给纪芙蓉遮雨。 纪芙蓉沉了口气,“你们一个二个的,不知道惦记二少夫人,就知道在我面前卖乖,这府中如今是何人当家你们不知道嘛!若是二少夫人有个闪失,我看你们谁担得起!” 夏草知道纪芙蓉挂着云溪,赶紧冲几个仆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撑着油布加快了脚步。 到了门口,纪芙蓉站在门外望向远处,灰蒙蒙的雨幕中,似是有个晃动的人影。 “夏草,你快看那个是不是云溪?” 夏草赶紧凑上前伸长了脖子,“那,那怎么好像是龙沫公子啊!” “龙沫?”纪芙蓉擦擦眼角又行出几步。 远处人缓缓走近,纪芙蓉一看,可不就是龙沫,而且龙沫还抱着个人,正是云溪。 “哎哟,这是怎么了!”纪芙蓉心里咯噔一下,一跺脚迎上前。 走到近前才看清云溪满头满身的泥砂。 “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纪芙蓉握上云溪的手。 那手凉的就跟没有体温一样。 “娘,你怎么冒着雨出来了!”云溪手上一紧。 仆人虽撑着油布,纪芙蓉浑身也湿了多半。 “娘担心你,白丹琴诡计多端,娘怕……” 云溪沉了口气,紧了紧纪芙蓉的手,“娘,多叫几个下人撑着油布在这候着,咱们回去说!” “好,回去说!” 纪芙蓉赶紧吩咐夏草把半个府的下人都叫来了门口,这才带着龙沫和云溪回了芷菁苑中。 “溪儿,快跟娘说说,路上出什么事了?你的腿怎么还伤了?”纪芙蓉看着龙沫掀起云溪的裤角,心里跟针扎的一样。 云溪小腿摔伤很重,伤口被水泡的发白,深深的伤口露着红肉,看着都疼。 云溪喘了口气,说到,“去女牢的路塌了,马陷到坑里,就摔伤了腿!” “那白丹琴呢?” “白家来了人,不过路过浮云山下,又遇上山洪,死的就剩个掌事的婢女了!” 纪芙蓉一听脸就白了,“什么!都死了?那白丹琴呢?” 算算时间,疯道人这会也差不多该带着人回来了。 云溪沉了口气说,“龙沫救了她们,估计快回来了!” 纪芙蓉沉了口气,“那我赶紧叫上你三娘去门口迎着,这事咱们不能叫白丹琴落下口实!” 走到门口纪芙蓉又折回身来,“龙公子,溪儿这麻烦您先照顾着!” 龙沫一拱手,“夫人但请放心!” 纪芙蓉看了眼云溪腿上的伤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门。 …… 周府外的路上,疯道人一路骂骂咧咧顶着大雨牵着匹半死不活的马驼着素奴和白丹琴两人。 纪芙蓉和聿青云刚刚行到府外,疯道人就到了门口。 “喂,周家的,快把你们家的人接走!” 纪芙蓉和聿青云一惊赶紧带着仆人上前接人。 白丹琴一身泥水,头发散乱,狼狈的不成样子。 旁边的素奴更惨,嘴里一直往外淌着黄色的泥水。 “愣着干什么,快点把人接回去啊,别到时候死在马上我可担待不起!” 纪芙蓉一听,赶紧让下人将两人从马上抬下,一路小跑往暖香苑赶去。 聿青云跟在后头走了几步,又转回身冲疯道人一福身,“谢谢道长搭救之恩,还请道长进来换身衣裳暖暖身吧。” 疯道人一摆手,“不必了,我是冲你家云溪小姐!要谢,谢云溪小姐便可!” 看着疯道人走远,聿青云才一转身赶到暖香苑。 苑中仆人们已经乱做一团,抱柴的抱柴,烧水的烧水。 直到天色黑下来,才将白丹琴和素奴两个人安顿到了床上。 “姐姐,你说她们两个怎么一直都不醒啊!” 把人接回来又是洗澡又是换衣的,白丹琴和素奴就像吊着口气似的,连点反应都没有。 纪芙蓉走到聿青云身侧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俩人心里也急的不上不下的, “是啊,溪儿说,这个可是白家掌房的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哪担待的起啊!” 聿青云俯身探探两人的鼻息,弱的快要探不出来,“龙公子不是尚在府中,不如请他来诊治诊治?” 纪芙蓉眉头微蹙点点头,眼下恐怕能救得了这俩人的,也只有龙沫了。 芷菁苑中,龙沫看着昏睡在床上云溪,脑中全是在泥下见到她的情景。 他真想趁着此时把云溪永远带离周家,哪怕日后天涯海角,他都不想让她再受一丁点伤害。 “龙公子,您也换身衣裳吧!”春兰看着浑身湿透的龙沫。 从云溪睡下,他坐在这一动不动盯着云溪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龙沫长出一口气,回过神来,“不必了,我这就回去了!” 他刚站起身,纪芙蓉就步入屋中,“龙公子请留步!” 龙沫一拱手,“不知二夫人还有何事?” 纪芙蓉福一福身,“还得劳请龙公子……为大大夫人瞧上一瞧!” 龙沫脸色一沉,若不是云溪求他,他必定连救都不会救白家的人,如今将她们二人从泥底救起,还给了两粒保命的药,已经格外开恩。 “龙公子,老身救您了!”纪芙蓉咚的一声跪到地上,“若大夫人与那掌房侍女有个闪失,怕是整个周家都要保不住了!” 第88章 错过 龙沫一惊,万没想到纪芙蓉行此大礼,赶紧上前将人扶起,“二夫人先请起来!” 纪芙蓉起身抹抹眼角,“白家势力大过天,白丹琴虽是白宜年妾室四夫人所生,却深得白宜年疼爱。如今白家的家仆死死得就剩那掌房侍女一人,若白丹琴与那掌房侍女再有差迟……” 龙沫转头看了眼昏睡中的云溪,若周家遭难怕是连她都会被连累! 可即便是医好白丹琴和素奴,她们就会放过周家吗? 龙沫心里如同压了块巨石,白丹琴和素奴一定会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云溪身上!更不会放过当初在公堂之上指证她的所有人。 “二夫人,你可想过,即使龙某将白丹琴医好,她能否放过云溪,能否放过周沐雨,就连您和三夫人,怕是……” 纪芙蓉眉心突突跳了两下,“可……若不救人,白家也定会追究,周家一样难逃一劫啊!” 龙沫眉心深蹙,此刻周家已经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白丹琴是死是活周家都难逃其咎! 而云溪更是首当其冲会成为白家仇恨报复的第一个人。 再三思量,龙沫开了口,“若二夫人执意让龙某诊治大夫人与素奴……那龙沫也有一事相求!” “龙公子请讲!” “龙某要将云溪带离周家!” “这……” 龙沫摆摆手,“二夫人先听龙某把话说完。白丹琴不论生与死,周家与白家必有一场纷争,龙某云游四方,多亏云姑娘收留,龙某承认对云姑娘有期许之心,可龙某更知云姑娘心里……只得周沐阳一人!” 纪芙蓉垂下眼眸,她早看出龙沫对云溪有意,更知云溪心系周沐阳,所以从未点明,倒没想到龙沫为人如此坦荡。 “龙某想将云溪带走,只是不想她搅入周白两家的争斗!”龙沫凝着门外漆黑的雨幕,“自她入周家大门,几次险些丧命!龙某别的本事没有,但望能护她周全,还望二夫人体谅!” 纪芙蓉凝着眉头细细思量着龙沫的一番话。 他说的没错,云溪自打进了周家大门,就没安生过一天。 周沐阳对云溪有多疼爱,纪芙蓉更是看在眼里。如若此次让周沐阳做抉择…… “好!”纪芙蓉猛抬起头,“我答应你将溪儿带走!若日后周家有幸逃过一劫,沐阳自会去寻她,还望龙公子承全,若周家……” 说到这纪芙蓉长叹一口气,坐到床边拖上云溪的小手,“罢了……我是真心拿溪儿当亲闺女看待,这丫头性子灵,秉性纯良,嫁来周家确实受苦了!沐阳若是知道周家如此处境,定也不会责怪于我……” 清晨时分,大雨终于停了。 浮雨城已经是半城汪洋,城中民众皆自发到街中清淤排水。 太阳穿透薄云撒下点点金光,如给城中百姓撒下希望。 几处高地上依偎在一块的农户看着地上一片金光,相拥哭出声来。 一夜之间,他们房屋被毁,农田被淹,今后的生活定是一片惨淡。 忽然,一阵叮咚作响的马铃声由远处传来,几辆马车缓缓从布满泥沙的路上驶来。 龙沫身着青绿色长衫骑在打头的枣红马上,乌黑的长发飘于身后,伴着此时此景,如同天上下凡的仙人。 几个无家可归的农户竟看的出了神。 “夏草,拿些干粮送于他们吧!”龙沫望着坡顶,眸中尽是怜悯。 夏草抬眼向坡顶望去,五六个面色灰暗的人望向这边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期待。 一夜大雨浮雨城像这样流离失所的人满城皆是,这一路走来,遇见的人,龙沫都要分些干粮给他们,备下的食物已经施舍大半。 “龙公子,咱们所剩的干粮也不多了!”夏草捧着几个馒头,眼中露出为难。 车中云溪还在昏睡尚不知此时龙沫带着她就要出城了,这一路也不知去往何处,若是没了干粮,夏草只怕云溪受苦。 “给他们,大不了以后我少吃些!”疯道人接过夏草手里的馒头快步奔向坡顶。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几个难民接过食物感恩戴德的俯身冲疯道人磕头。 疯道人摆摆手快步下了坡,“莫谢老道,要谢就谢城中的云溪姑娘!” 车队继续前行,浮雨城的城楼就在眼前,过了城楼就出城了。 龙沫叹了口气,一马当先迈出城去。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龙沫倒希望带着云溪天涯海角。 叮铃……叮铃…… 马铃声声响在耳侧,夏草回头看着满目疮痍的浮雨城,眼中尽是不舍。 疯道人回头望向不远处的浮云山,浮云山山顶云雾缭绕,似是隐藏着无尽秘密。 直到出了城门,疯道人才回转身去,一夹马身往车队前方奔去。 …… 距离浮雨城百里开外的一处林中。 周沐阳与子规正快马加鞭往回赶。 “少爷,白家的人这会怕是已经到城里了!不知夫人和少夫人怎么样了!” 周沐阳眸光凝着前方,得知白家派人去了浮雨城,他就日夜兼程往回赶,此刻更恨不能这马长上双翅膀才好! “少爷您别太着急,前面五十里处就是驿站,咱们歇口气喂喂马,傍晚也就到家了!” 周沐阳沉着脸点点头,马儿早就跑得累了,人不歇可以,马不歇不行,好在浮雨城就在眼前他总算心宽不少。 临近午时,两人赶到驿站。 子规牵了马去马厩喂草,正遇几个客商闲聊。 “哎,听说没有,昨日浮雨城突降暴雨,城中洪水泛滥,这下子城里的百姓日子可难熬喽!” “是啊,我也才从那边过来,路上全是逃难的村民,看样子城里受灾不轻啊!” 子规一听赶紧上前,“二位大哥,不知可打城中经过,清河县如今是何景象?” 两个客商纷纷摇头, “那可不知道哇,入城的官道被洪水冲塌了。” “是啊,我这一路都是绕行过来的,你是没看到那水发的有多大,可吓人了!” 备好干粮和水的周沐阳正好过来,听得浮雨城受了洪灾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他牵了还在吃草的马飞身上马,此时他是一刻都不能等了! 第89章 灵堂 浮雨城外百余里开外,几辆马车缓缓驶过。 昏睡了一天的云溪终于醒转过来。 一直守在车内的春兰赶紧将人扶坐起身,“小姐,喝口水吧!” 云溪接过水两眼茫然,“这是……在马车上,咱们是要去哪啊?” 春兰垂下眼不知如何回答。 云溪抿了口水,掀起帘子一看,顿时一惊,“怎么出了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沫听闻云溪的声音,赶紧调转马头奔到车前,“溪儿莫慌,是二夫人让我带你离开周府的。” “为何离开周府?”云溪眸中尽是疑惑,“是不是……白丹琴和素奴出什么事了?” 龙沫沉了口气说到,“她俩没事,只是若她俩醒来必然会对你不利,为保你周全,二夫人让我暂且将你带离周家。” “这怎么能行呢,娘根本就不是白丹琴的对手,赶紧调转车头送我回去!” 龙沫轻叹一口气,凝着云溪焦急的眸子,“溪儿,你不能回去!” “我为何不能回去?如今公爹还在牢中,沐阳也不在府上,做为周家的儿媳,怎能见家中有难就逃之夭夭呢!”云溪挪着身子就要下车,“你若不送我回去,我就是爬也要爬回去的!” 龙沫咬咬后槽牙,“春兰,把小姐扶回车上!” 春兰一听猛地抱住云溪的腰,哀求到,“小姐,您就听龙公子的吧,咱们出去避一避,夫人说了,等周家躲过一劫,沐阳少爷会来寻你的!” “龙沫!”云溪大喊一声挣开春兰,“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安危着想,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此时离开,日后周家被白丹琴祸害的家破人亡,我这一辈子怎能心安?” 云溪扶着车门,步下马车,“龙沫,我问你!如若有一日遭缝大难,你我只能活一人,你可会舍我而去?” 龙沫眸光一闪,瞳孔收缩几下。 云溪凝上他的双眸,以狐族的感应力继续说到,“你我皆为狐族人,世人都说狐狸狡猾,可我们狐族之人最重情谊。此时我若丢下沐阳,丢下娘,丢下周家就为自身安危,我今后即便重获法力,还有何颜面称自己是狐族的人呐!” 骄阳下,云溪和龙沫就这样久久对视着,微风轻轻吹动两人的衣袂。 疯道人凝视两人片刻,猛一抓脑袋跺了跺脚,“要么就走,要么就回去,大不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 浮云山下。 一路急赶的周沐阳和子规看着被泥砂填埋的官道拧起眉头。 两人放慢步子,从稀烂的泥上踩过,不少官差正挥汗如雨地在一米多深的泥中挖着什么! “少爷,这里好像埋了人了!” 周沐阳抬头一看,两个官差正从泥下抬出一人,看那人的穿着像是哪户人家的下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少爷!那边……” 顺着子规手指的方向,路边一排死人排成一行。 周沐阳扫了一眼,大概有二十来个人! 再往前方看去,还有几匹死掉的马,几辆刚从泥里挖出来的马车。 周沐阳心头一颤,那马车的样式怎么看怎么像白家的马车。 难不成白家的人进城时候遇到洪水,被山上倒下的山体压在了下头? 周沐阳不动声色打尸体旁走过,一具具尸体看过去,没有白丹琴。 难道白家人进城没去女牢? 若白丹琴知道白家人尽数折在这里,那周家的麻烦可就大了。 想到这周沐阳一挥马鞭,朝着周家奔去。 半柱香的时间周沐阳总算赶回家中。 刚一落马周沐阳和子规就愣住了。 周府大门上竟挂着白布挽联白纸灯笼! 府上在办丧事! 周沐阳急急冲进府内,就见仆人个个也都穿了孝衣。 看门的一见周沐阳立马迎上前来,只喊了一声:“二少爷!”眼睛就红了。 “出什么事了?”周沐阳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起来。 仆人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二少爷节哀,是二少夫人去了……” “什么!”周沐阳只觉胸中一计得击,眼前就是一黑。 “你说谁去了?”子规一把将人抓起。 “是……二少夫人……昨日二少夫人去牢里看大夫人,回来的路上被埋到山泥里了……” 周沐阳一口气上不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突然胸口一痛,噗地喷出口血来。 子规赶紧上前将人扶住,周沐阳却已昏死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已是深夜,纪芙蓉正坐在床边时不时抹着眼泪。 “娘……”周沐阳万分虚弱地喊了一声。 纪芙蓉一抬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沐阳……你感觉怎么样?” 周沐阳眸中满是灰暗地摇摇头,他万万没想到,日夜兼程赶回府上竟然听到这样的噩耗! “娘……云溪的灵堂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纪芙蓉按住挣扎着要起身的周沐阳,擦了擦眼角,“娘知道你伤心,溪儿她……听娘的话,还是别去看了!” “不……我要去……我连溪儿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 周沐阳猛喘几口气,胸口闷的如同压了座山。 他此时万分自责,如若他能早一天回来,去牢中的就不会是云溪…… 他就是个混蛋,为什么每每云溪有危险的时候他都不在她身边! 周沐阳脑中不断闪过那些从泥里挖出的尸体,每个尸体的脸都成了云溪的样子。 他们似乎都瞪着怨愤的眼睛,怪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为什么不救救她。 周沐阳强撑着身子下了床,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他要去云溪灵前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他最最心爱的女人,他还来得及没好好宠爱过她,她就抛下他去了! 确实,他这种夫君不值得她留恋! 她受伤,她害怕,她无助的时候,他都在哪啊! 周沐阳似乎看到陷入泥里的云溪苦苦挣扎,似乎向他伸手求救。 眼泪大滴大滴从周沐阳眸中滚落,一颗心痛到无法呼吸。 纪芙蓉紧紧跟在周沐阳的身后,狠狠咬着牙。 龙沫临行前让她对外宣称云溪已死,就是想让白丹琴醒来后不至于太过关火。 如今灵堂就摆在芷菁苑正堂之中,可只有她知道,那口红木棺只是摆摆样子的空棺! 第90章 闹鬼 纪芙蓉看着周沐阳悲痛欲绝,几次忍不住想把实情说出。 可思来想去,为了周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安危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 周沐阳一路踉跄到了灵堂,堂内一口厚重的棺木搭着白绫摆在正中。 周沐雨带着一众仆人披麻戴孝跪于堂前,正一张一张往火盆中添着冥纸。 “云溪!”周沐阳哀嚎二声扑到棺前。 抱住棺材的那一刻他的心都要碎了。 “哥……”周沐雨想将人扶起,周沐阳却似一滩烂泥般瘫在棺前。 周沐雨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周沐阳这般模样。 他眼神空洞,瘫坐在地上,眼泪就那么无声地从眼眶里掉出来。 周沐阳无法相信云溪就这么去了,无法相信仅仅十来天的日子,他最最心爱的人就永远的走了! 昔日两人相处的时光好似就在眼前。 云溪的一颦一笑仿似触手可及。 “娘子……” 周沐阳伸出手去,眼前的幻影瞬间消失。 “沐阳……” 纪芙蓉挑着帕子抹着眼泪,看周沐阳这般难过,她心里跟被刀割一般。 可一想到龙沫再三叮嘱,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里。 就在这时,门外匆匆冲入一个仆人跪倒在地,“二夫人,大夫人醒了,正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周沐阳灰暗的眸底,瞬间迸出火来! 若不是白丹琴,云溪根本就不会死! 纪芙蓉一看他脸色不对,急急让周沐雨将人按住,“沐雨先带沐阳去后堂休息!” 说话间白丹琴就进了灵堂。 原本日日穿着素衣的白丹琴,如今竟穿着一件大红色彩绣牡丹花的褙子。 周沐阳一双眼叫她这身红衣刺的生疼! “白丹琴,这里是云溪的灵堂,你若无心祭拜,就请你滚出去!” 白丹琴轻蔑地扫了咬牙切齿的周沐阳一眼,二房的人越是伤心悲痛,她的心里就越痛快! “周沐阳,好歹我还是这个家的大夫人,你直呼长辈名讳,这叫以下犯上,见你刚失了爱妻,大娘就不与你计较了!只是向来只有晚辈祭拜长辈,何时有长辈祭拜晚辈之理,更何况我白家二十七口人一并丧命浮云山下,若不是云溪带路不查,又怎会让我白家受此损失!” 周沐阳凝着白丹琴一身鲜红的衣衫,脑中尽是云溪受伤躺于床上的情景,他恨不能冲上去把白丹琴这个毒妇撕碎,让她给云溪陪葬,可当纪芙蓉的手紧紧握上他的手腕时,他却发现他纵有满腔愤恨,却什么都不能做! 白丹琴见周沐阳默不作声,挑衅地勾了勾唇角,“来人呐,给我把棺木打开,我要亲眼看看害我们白家人无辜丧命的人是不是死的一样惨!” 周沐阳目露凶光蹭地站起,“白丹琴,你别欺人太甚!” 周沐雨死死攥紧周沐阳的手腕站起身来,“大娘,人死为大,二嫂已然不在了你又何苦这般为难!” 白丹琴冷冷一笑,抬手扶了扶鬓角簪着的艳红牡丹,“周沐雨?周家何时有你说话的份?你娘不过一个卖唱的歌妓,你一个歌妓生的杂种,也配当面指责于我?我就是想看看生前伶俐的云溪,死后是何等惨相,她死的越惨我心中就越痛快!我就是想羞辱她!你们又能奈得我何?” “你!”周沐阳拳头握的骨节啪啪作响。 他发誓只要白丹琴敢碰云溪的棺木,绝对当场要了她这毒妇的狗命! 纪芙蓉知道周沐阳已在强压火气。赶紧将他挡在身后,冲白丹琴福了福身,“姐姐确如你所说,云溪死相并不好看,再说这大半夜的,姐姐……就不怕招惹了晦气嘛!” 白丹琴扫了纪芙蓉一眼,一步步绕着棺木行至棺后。 她想看云溪的死相是假,相确认云溪是否死透才是真。 突然,白丹琴大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把棺盖给我推开!” 几个下人闻声就往上冲,周沐雨,周沐阳与一众守灵的下人一并挡在棺前。 “谁敢动一下,我要了他的命!”周沐阳一声低吼,吓的众人不敢再动。 他已然万般对不住云溪,若是再让人让她死都不得安宁,他这个夫君要来还有何用! “哼!”白丹琴眯眯眼睛凝上棺木,一脚向垫棺的长凳狠狠踹去。 就听咔嚓一声,凳脚应声折断。 厚重的棺木吱地一声向右歪倒。 “溪儿!”周沐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死死抵住快要倒下的棺木。 白丹琴唇角勾着个冷笑凝上周沐阳通红的眸子。 这棺木重达数百斤,下葬都需八个人才能抬起。 她倒要看看周沐阳能撑到何时! “哥,我来帮你!”周沐雨急赶过来,用他稍显瘦弱的肩膀用力抵在棺木上。 纪芙蓉二话不说也跑了过去,三个人拼了命抵住棺木不让它倒下。 “来人,把棺盖给我掀了!”白丹琴一挥手。 带来的仆人一涌而上。 就在这时一股劲风吹入灵堂,火盆中的火苗跳跃不停。 堂前的蜡烛晃着烛火几欲要灭。 纪芙蓉眼珠一转,嚎哭起来,“溪儿啊,你在天有灵就快显显灵吧!娘和沐阳就快连你的棺木都守不住了啊!” 她这一喊,白丹琴和一众仆人都有些害怕。 灵堂中一下静得只剩众人的喘气声。 片刻烛火又燃得正常了,白丹琴稳稳心神,挑唇一笑,“造谣惑众,就是一阵风,怕什么,还不快开棺!” 仆人们心里害怕,却又不敢违背白丹琴的命令,四五个人搭上棺盖硬是把沉重的棺盖掀起条缝来。 就在这时,火盆与堂上的蜡烛尽数熄灭,堂上瞬间一片漆黑。 一阵冷风从堂外吹进来,众人纷纷向堂外望去。 就见漆黑堂外,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缓缓向这边飘过来。 开棺的仆人顿时个个吓出一身冷汗。尖叫着四散逃蹿。 白丹琴紧盯堂外之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那白衣女子的身形越看越像云溪,难不成她真变了鬼魂来索命来了不成。 女子越走越近,周沐阳瞪圆了双眼,眸中渐渐聚起泪光。 堂外云溪一袭白衣,长发垂于腰迹,就站在那里。 “溪儿……” 周沐阳死命抵着沉重的棺木,两行热泪顺颊淌下。 哪怕是这种阴阳相隔的方式见到云溪,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恩赐! 第91章 报复 “少,少在这装神弄鬼的!” 白丹琴底气不足的话刚一出口,一道白光射入堂中,沉重的棺木顿时自行摆正。 “娘子!” 周沐阳立即抽身冲出堂外。 一阵冷风吹过,漆黑的门口哪里还有云溪的影子。 “娘子!”周沐阳转着身子四下张望。 云溪就这么从他眼前消失了! 她一定是怨极了他,才不愿意再跟他相见! 周沐阳抓着头发蹲在地上,一拳一拳打在自己头上。 不远处的草丛中,龙沫与云溪缩在树后,云溪满眼疼惜的看着周沐阳。 她万万没想到浮雨城排名第一的浪荡公子竟对她用了这般深情。 而龙沫看向周沐阳的眼中有着说不清的复杂。 他即希望看到周沐阳这般深情,又不想看到。 更不想看到云溪望向周沐阳眼中的心疼。 “我们该走了!”龙沫低语到。 云溪深深呼了口气,一转身随龙沫没入院子深处。 灵堂的烛火再度点起。 白丹琴口吐白沫昏在后堂地上。 被她踢断的凳腿恢复的完好如初。 刚刚还想将棺盖打开的仆人吓破了胆子纷纷跪在堂前冲着棺木磕头。 “二少夫人莫怪小的,小人也是被逼的!” “二少夫人千万大人有大量!” 纪芙蓉看了眼漆黑一片的院中,将周沐阳扶了起来。 “娘……云溪一定是怨极我了,不然她怎么一句话都不愿跟我说……” 纪芙蓉叹了口气,“不会的,溪儿那孩子从不会怨人的!” “云溪……”周沐阳望着朦胧的院子,脑中全是云溪的样子…… 她机灵,又有些傻气! 她顽皮,又很沉稳! 她爱使坏,又有颗善良柔软的心! 她小气,又有不计前嫌的度量! 她花痴,却偏偏对他一心一意! “啊!”周沐阳冲着漆黑的夜空吼了一嗓子! 周府外,云溪腾地回过头。 龙沫上前撩起马车的帘子,“走吧!” 云溪扫了眼龙沫,一低头上了马车。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啊!” 车外传来疯道人粗犷的嗓音。 云溪轻叹一口气,只要周家能度过这一劫,她和周沐阳受些分离的苦也是值得的。 深夜时分。 素奴终于醒了过来。 “小姐,我这是怎么了?”素奴挣扎着坐起身。 白丹琴坐于一旁桌边转过身来,“咱们在浮云山下被滑落的泥砂活埋了,差点命就没了!” “什么!”素奴猛地一惊,当时的情景瞬间涌入脑中,“小姐,一定是她,你忘了,她……她就在那座山上!” “啪!”白丹琴猛一拍桌子,“住嘴!” 刚刚在灵堂受了惊吓,白丹琴不想听到任何有关鬼神的话! 素奴眸光凌乱扫了眼屋中,未见半个从白家带来的仆人。 “小姐,那……其它人呢?” 白丹琴长叹一口气,“都死了!” “死……死了!” 素奴愣住了,她奉四夫人和白宜年之命,带着众多家仆来给白丹琴撑腰,事情还未办妥就将一众家仆折损,这叫她回去该如何交待。 “好在那个云溪也死了!”白丹琴挑起唇角。 这是当下最让她感到欣慰的事了! “她也死了?” 白丹琴挑唇一笑:“据说死相还很难看呢!” 云溪死了,白丹琴总算出了口气。如今周修泽还在狱中,周府上下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趁着这个机会她要把周家这些个眼中钉一个个除了再说。 “素奴,明日你就回去!”白丹琴说到。 “明日?”素奴面露难色, “你就说,带来的人,都被云溪害死了,连同你我也是死里逃生!” 素奴一惊,“可……可……那丫头不是已经死了嘛!” 白丹琴冷冷一笑,“死了又何妨,不还有活着的嘛!” “小姐的意思是……” 白丹琴迎上素奴了然的目光笑的阴冷。 清晨的阳光照在雾雨轩盛开的月季上,朵朵娇艳的花瓣上挂着晶莹的露珠。 白丹琴带着一众仆人,气势汹汹冲入园中,惊得几个尚在收集露水的侍女赶紧躲到一旁。 “聿青云呢?还不叫她出来见我?” 一听这口气,侍女就觉得不对,赶紧福了身往聿青云的房中跑去。 不消片刻,聿青云和周沐雨就迎了出来。 “给大姐请安!”聿青云刚一福身就挨了重重一耳光,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你个贱人还不给我跪下!”白丹琴一声怒喝。 周沐雨看着聿青云捂着脸跪在地上,气得要上前理论。 却被聿青云拉住了手腕,“沐雨还不快跪下!” 周沐雨强忍怒火跪到地上。 白丹琴看着身前的两个人,心头好不舒爽。 聿青云早已经预料白丹琴会报复,只是没想到竟来得这般快。 她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忍着脸颊上阵阵抽疼。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青云……不知!” 聿青云沉了口气,她早就料到白丹琴会报复。即是报复还需要原因吗? “哼!”白丹琴冷冷一笑,“这些年你倒装的老实,差点我还真以为你是个老实的!” “白丹琴,要报复就冲我来!”周沐雨恨恨盯着白丹琴。 “冲你?”白丹琴轻蔑地扫了他两眼,“你不过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杂种,还不配我对你使什么手段!来人!把这个杂种给我绑了!” 几个仆人冲上前就把周沐雨绑了个结实。 “姐姐,沐雨是老爷的孩子,如今老爷不在府上你这样待沐雨怕是不妥吧!”聿青云也急了。 动她可以,可动她儿子她就无法再忍了。 “老爷的孩子?”白丹琴挑着唇角,捏上周沐雨的下巴,“多俊秀的一张脸啊!万一……是个不干净的野种呢?” 聿青云心里咯噔一下。 白丹琴冷冷笑着,手指越发用力长长的指甲深深抠进周沐雨的肉里。 聿青云看着儿子被辱,心如刀绞,白丹琴摆明了是要把周沐雨弄成杂种的名声,再将她们母子赶出周府,又或者,白丹琴根本就没打算让她们活着离开周家! 想到这,聿青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即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求姐姐开恩,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 第92章 赶尽杀绝 白丹琴甩开周沐雨,反手一巴掌抽在聿青云的脸上, “现在才想起求我,是不是有点晚了?你若当初就分得清轻重,又何须有今日!” “姐姐教训的是!”聿青云连连磕头,“是青云一时糊涂!不该与姐姐做对!还望姐姐大人大量,放过我们母子!” 白丹琴眯了眯眼,看着周沐雨脸上淌下的血痕,“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聿青云猛一抬头,眸底尽是惊恐。 “斩草勿尽,后患无穷!” 聿青云倒吸一口凉气,瘫坐在地。 “白丹琴你个毒妇!你以为趁爹不在,你就能随便杀人!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周沐雨骂到。 “给我掌他的嘴,狠狠的掌!”白丹琴指着他咬牙切齿。 几个仆人死死将周沐雨按住,拿了竹板狠狠往他嘴上抽。 “白丹琴……唔!你……不得……好死……” “掌快一点,掌到他说不出话!” 白丹琴恨恨盯着周沐雨被掌到血肉模糊的嘴。 “姐姐……姐姐……”聿青云泣不成声直把脑门磕出个青包,“沐雨还是个孩子,请姐姐大人大量,饶他一次……” “哼!”白丹琴一脚将聿青云踹翻在地,“他懂不懂事,还不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教的?来人啊,把她也给我绑了!” “娘……唔……”周沐雨看着聿青云被绑,急的喷出口血来。 “儿啊,快跟你大娘求饶……”聿青云哭喊道。 周沐雨两行泪流,一张嘴血就往外淌。 “不用向我求饶,我就是要看你们的惨样,你们越惨,我心里就越痛快!”白丹琴勾一勾手。 一个仆人端着纤薄的竹片上来。 这是往指甲里钉的竹片,都是下大牢的女犯用的。 聿青云眼底露出深深的恐惧,她没想到白丹琴竟用这样的手段来折磨她。 “白……丹琴……” 周沐雨眼睁睁看着竹片被端到聿青云面前。 几个仆人搬来桌椅,还为白丹琴撑了把伞。 聿青云一下就绝望了,白丹琴不仅没想给他们母子留活口,更是要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活活折磨死他们! “白丹琴……你好毒的心啊……” “哼!”白丹琴冷冷一笑,接过下人递上的茶,悠闲地抿了一口,“我就是心善的太久了,才会让你跟纪芙蓉两个登不了台面的东西在府中作威作福!” 白丹琴将茶杯重重放到桌上,仆人立马上前将聿青云的手抓起来。 “白丹琴,你会不得好死的……”聿青云拼命挣扎。 白丹琴挑唇一笑,“是吗?不过眼下倒是要让我先看看你们母子两个如何,不,得,好,死!” “啊……”聿青云一声惨叫,额上疼的全是细汗。 竹片从她的指甲缝直接钉入肉中,一个手指鲜血淋淋。 周沐雨被人抓着头发逼着看对聿青云行刑,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正街老宅。 云溪坐在桌前翻着本减字谱。 “姐,你都翻了半天了,到底想找哪首曲子啊!”云璃拖腮问到。 云溪翻了几页把谱子扔回桌上,“我想找鹊桥仙,可这谱子简直跟天书一般,看的叫人头疼!” 云璃一笑,拿过谱子随手翻了几翻,推了过来,“这不就是鹊桥仙嘛!” 云溪瞅了一眼谱子,“这就是?” “对啊!” “这上都写的是啥啊!”云溪左看右看。 好歹她也是读过书的人,满篇却没有一个识得的字。 云璃掩唇一笑,“这写的是曲谱,是弹奏的指法!” “啊?这上不是字?是指法?”云溪抻头细看。 “是啊!”云璃忽然眸光一暗,“姐姐,以前我娘对你多有苛待,也没请过先生教你学琴,如今您要是想学,我一定好好教你!” 云溪摆摆手,“我可不想学,我就是想看看鹊桥仙的谱子!虽说我不会琴,可我会这个呀!” 云璃一看,云溪手中竟是握了把洞萧。 “这个好啊,这个不用谱子也能吹!”云溪说着就吹了一小段。 洞萧的声音低沉婉转悠扬,好听的紧。 云璃一下高兴起来,“姐,你这是什么时候学的呀!” 云溪眸光一转,“你别问了,你就把鹊桥仙的谱子告诉我就行!” “那没问题啊,我这就写成萧谱给你!” 云璃坐到桌前,拿起纸笔写起来。 就在这时, 夏草匆匆进了屋,“小姐,刚来了个周府的丫头要找您!” 云溪猛一抬头,周府人都知道她死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找? “那丫头叫什么?” “说是二夫人身边的,叫春喜。” 春喜确是纪芙蓉身边的不假,从知道小翠是白丹琴的人后,纪芙蓉就换了这个春喜。 可云溪还是不敢大意。 “你是怎么回她的?” “我说小姐已经不在了,让她回去。可春喜说她不能出来太久,让我转告你,周家出事了,让你回去救人!” “有没有说谁出事了?” 夏草点点头,“说是雾雨轩!” 云溪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白丹琴已经对聿青云和周沐雨下手了! 可转念一想,这会不会又是白丹琴下的圈套呢? “姐,要不我替你回周家看一看?”云璃说到。 云溪摇摇头,白丹琴恨云璃不比恨她少,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想起她来。 若是云璃此时回去,白丹琴肯定不会轻放了她。 “夏草你去叫龙沫过来,我得回周府一趟!” “是,小姐!” 夏草刚走,云璃立马问到,“姐姐,周家都知你已故亡,此时如何回得去?” 云溪转转眼珠,眼角的朱砂痣动了动,“有了!” 就见她往梳妆台前一坐,将胭脂水粉都拿了出来。 云璃不明就理地站在旁边就看她在脸上一通乱抹。 片刻后,云溪转过脸来差点把云璃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 “怎么样,这个样子不错吧!”云溪咧嘴一笑。 云璃嘴角抽了抽, 眼前这个人哪还有半点云溪的模样,皮肤黑粗不说,眉毛粗浓的像两条虫子,脸蛋上还有颗黄豆大的黑痦子,简直要多丑有多丑! 云溪起身换了套粗布衣裳,用麻布的头巾把头发一包。 这下活脱脱成了街头卖菜的丑陋村妇! “怎么样,你要是都认不出我来,周家的人就更认不出了!”云溪正一脸得意,龙沫就进来了。 第93章 化妆 看到云溪的样子龙沫就是一惊。 “你,你这是!” “我要回趟周家!” “就这样回去?”龙沫嘴角抽了两抽。 “对啊,这样就没人认出我了!”云溪挑了挑眉。 龙沫扶住额角,“确实没人认得你,不过所有人都得盯着你!” 云溪转身看着镜中的丑妇,“是哦,一不小心是搞的太丑了!那这个痦子不要好了!” “还是我来吧!”龙沫过去在云溪脸上抹了几下。 丑陋的村妇立马变了个样。 “天呐,这……这也太厉害了吧!”云璃指着云溪惊声叫道。 只不过眨眼的工夫,丑的叫人不敢睁眼的云溪就成了个普通农家丫头的模样。 云溪照照镜子,龙沫这是用了障眼法,倒是比她胡乱画的强的多了。 周家东边的角门外。 云溪伸手推了推门。 门从里面锁住了。 龙沫抿唇一笑,抬手一指,门吱的一声打开。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云溪看看自己的手指,什么时候才能像龙沫一样能使法术呢? “别看了,以你现在的情况再有个十年八年,也不可能有法术!” 龙沫一眼看穿云溪的小心思。 云溪长叹一声,“是啊,我现在内体凡胎一个,想重获法力那可难喽!” 龙沫无奈摇摇头,“瞧你那点出息!我给你的乌蜜丸你可有服用?” 云溪一吐舌头,猫着腰往园子里摸去。 她连打坐运气的时候都少,那点内力也就够跟人打个架,哪用服乌蜜丸那样贵重的东西。 两人顺着花丛摸到纪芙蓉的住处。园中四下安静的怪异。 云溪竖着耳朵听了听,园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难不成纪芙蓉得知雾雨轩出事已经赶去了? 两人马不停赶到雾雨轩。 离着院门还有十来米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 云溪暗道一声不好,加快了脚步,她不仅嗅到了血腥气,还嗅到了纪芙蓉的味道。 白丹琴恨毒了二房三房的人,难保不会在此时痛下杀手。 龙沫急急随在后头,耳朵却是突然一动,一伸手将云溪拉进草丛。 两人刚刚藏好,一个侍女端着个碗就走了过来。 云溪暗呼一声好险。龙沫却是已经飞身出去。 侍云溪回过神来,龙沫已经把侍女拖了过来,“换上她的衣服,你就可以进去了!” 片刻后,云溪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模样已经与昏倒的侍女一般无二。 接过龙沫递来的水碗,云溪定定心神进了雾雨轩。 白丹琴就坐在雾雨轩的小花园中,几个仆人撑伞的撑伞,扇扇的扇扇,好不悠闲。 可在她身前就是另一番景象! 周沐雨被绑了手脚,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 聿青云更惨,十个手指鲜血淋漓,已经昏死过去! 纪芙蓉跪在聿青云身旁,身子微微发抖! 云溪抓稳了手里的食盘,将盘子放到白丹琴身前的桌上。 白丹琴看着食盘中的水碗微微一笑, “芙蓉,当初青云入府之时,婚事都是你一手操办,如今沐雨即不是老爷亲生,青云也就不便再留于府上了,你说该怎么打发他们母子才好!” 云溪心中暗暗一惊,白丹琴果然玩的好手段。 这样颠倒黑白的话也说的出口。 纪芙蓉眉心皱了又皱,白丹琴已经起了杀心,逼着聿青云写下自供书,承认周沐雨乃是她与人通奸所生。 如今白丹琴问她如何处置,无非就是拿她取乐,等处理完了聿青云母子,恐怕下一个就是她和周沐阳了。 “芙蓉……怎么不说话?” 纪芙蓉一哆嗦低下头,“事情关系到周家子嗣,还是等老爷回府再处置为好!” “老爷?”白丹琴语气瞬间冰冷,“你以为就算周修泽出来,还能改变什么吗?” 纪芙蓉猛一抬头,白丹琴竟然直呼周修泽名讳这是对他有多大的怨恨! “我嫁入周家二十七载,周修泽不念我对他一片痴心,接二连三纳了你们两个,还对你们两个生的杂种宠爱有加!如今更是为了你们将我和沐青送入狱中!”白丹琴满眼怒火,“你们两个,一个出身低微,一个是下贱的歌妓,有什么资格与我同府而居?” 云溪略一垂眸,看这样,白丹琴连与周修泽的夫妻情份也不打算顾了。 再四下一看,素奴并不在场,云溪更是笃定几分。 “想当初我嫁给周修泽时,周家不过刚刚起步,若不是我多年扶持,哪有周家今日的光景。你们两个,尤其是你!”白丹琴一指纪芙蓉,“你有什么资格执掌周家这么多年!” 纪芙蓉身子一颤赶紧俯下身,“芙蓉无心抢姐姐风头,都因姐姐身体欠安,所以……” “你闭嘴!”白丹琴猛吸一口气,“我身体欠安?我为何欠安?还不都是你!” 纪芙蓉盯着白丹琴指在鼻尖的手指,冷汗顺着鬓角淌下。 “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贱人也绑了!” 白丹琴一挥手几个下人立马冲上前。 纪芙蓉连连磕头,“姐姐,芙蓉知道错了,求您看在芙蓉刚失了儿媳,让芙蓉把溪儿的丧事办完再行发落!” 白丹琴阴阴一笑,“这个就不劳妹妹费心了,我这就叫人烧了灵堂,省得她死了还要作怪吓人!来人呐,给我一把火烧了云溪的灵堂!一块木头都不许留下!” “使不得啊姐姐!使不得啊!”纪芙蓉哀声求饶。 白丹琴走到她身前一脚将人踹倒在地,“我劝你还是留点力气,受你该受的罪吧!” 说完白丹琴一转身端起食盘中的水碗一步一步向纪芙蓉走去。 云溪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她没注意那是碗什么,现在回忆起来,碗中装的应是盐卤! 眼看白丹琴阴笑着把碗递到纪芙蓉嘴边。 纪芙蓉淌着泪连连摇头。 白丹琴掐住纪芙蓉的腮帮将她的嘴撬开。 “喝了这个,你马上就能去陪你乖巧的儿媳了!别担心,很快我会把沐阳,沐雨还有青云都给你送过去,你可要好生接着他们!” 好毒的心呐! 云溪俯身捡了块石子握在掌中。 眼看白丹琴将碗抵住纪芙蓉的唇,云溪也暗中运了力气。 第94章 毒妇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飞一般地冲了过来,一把就将白丹琴推了出去。 就听啪啦一声,白丹琴手中的碗摔了个粉碎,人也倒在了地上。 “周沐阳?”白丹琴冷眉倒竖,“来人呐,把这个杂种给我绑了!” 几个下人正欲上前,就听身后一声怒喝,“都给我住手!” 是周修泽!云溪眉头一蹙,猛一转身。 子规扶着周修泽就站在身后。 “老爷……快救救沐雨和青云吧……”纪芙蓉痛哭起来。 周修泽在子规的搀扶下,走到前方,看到周沐雨和聿青云的惨状浑身都气的发抖。 白丹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爬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土冲周修泽象征性地福了福身,“老爷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叫人去接。” “这是你做的?”周修泽凝上白丹琴的脸。 “是妾身做的!”白丹琴转身坐回椅中,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老爷搬张椅子?” 周修泽一抬手,“不必了。” 白丹琴转转眼珠,挑唇一笑,“老爷,我这还不是为了您嘛!” 说着白丹琴从袖中掏出张纸递到云溪面前,“去!把这个拿给老爷看看!” 云溪一回神,赶紧双手接过,捧到周修泽面前。 周修泽接过纸扫了一眼,气血一阵阵上涌。 “这就是娘子对沐雨和青云用私刑的原由?” 白丹琴扶了扶发间的珠钗,“聿青云不守妇道,与人通奸还生下一子,本应将二人游街浸了猪笼,妾身也是看在老爷对他们母子疼,爱,有,加,这才用些刑罚以示惩戒!” “好一个疼爱有加!”周修泽苦笑几声,“好一个疼爱有加!” 周修泽一把将聿青云的自供书撕了个粉碎! “老爷,先救人吧老爷……”纪芙蓉拖着聿青云血淋淋的双手,眼泪止不住的流。 血肉模糊的一双手,刺痛了周修泽的心,也染红了他的眼。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三少爷和夫人扶回房中?” 一个个下人低着脑袋无人敢动。 周修泽诧异地盯着这些仆人,“怎么?我不过十几日不在府上,就已经连个下人都指使不动了?财贵何在?财贵!” 这时两个仆人将一个鼻青脸肿的人推在地上。 这人被绑了手脚,匍匐到周修泽的身前,抿着嘴一直流泪。 周修泽细细盯着脚边的人,“你是财贵?” 财贵瞪着双泪眼,狠狠点头。 周修泽蹲下身扶着财贵的肩头,白丹琴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满脸肿涨不说,身上的衣服都被鞭子抽烂了,浑身都是深深浅浅的血痕。 “财贵,你怎么不说话?” 周修泽一问,财贵嚎啕大哭起来,他这才看到,财贵的嘴里竟是没了舌头。 “白丹琴!你这个毒妇!” 白丹琴不屑地将脸转向一边,“当初财贵也是这样骂妾身的,所以……妾身才割了他的舌头!” 周修泽一惊,白丹琴这是在威胁他! 这个毒妇也想割了他的舌头不成? 夫妻一场,白丹琴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周修泽真是无比心寒。 白丹琴的狠毒也真真让云溪开了眼界。 世人都怕妖魔鬼怪,可在云溪眼中,白丹琴比妖魔鬼怪可怕百倍。 这时,一阵阵呛鼻的烟气飘来。 芷菁苑方向腾起滚滚浓烟。 白丹琴派去的人真将灵堂烧了! 周沐阳看到浓烟滚滚简直快要疯了。 “灵,灵堂起火了!溪儿的灵堂起火了!” 白丹琴一个眼色,几个下人立马挡在周沐阳身前。 “都给我让开!”周沐阳一掌一个打飞两人,拼了命的往外冲。 白丹琴不慌不忙抿了口茶,“为了一个死人,你就置你爹娘不顾了?” 周沐阳身子一顿,攥起拳头。 “灵堂是我叫人烧的!死了还要作怪吓人的东西,一把火烧了干净!” “白丹琴我杀了你!” 周沐阳一闪身到了白丹琴身边,一手直掐她的喉咙。 眼看周沐阳的手就要碰到白丹琴的脖子,旁边一个侍女猛出一掌,竟将周沐阳打出半米多远。 那侍女抬头冲周沐阳冷冷一笑,周沐阳更是一惊。 这人他太认得了,正是从前纪芙蓉身边的小翠! 不怪得白丹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她身边一直藏着有功夫的人。 小翠冲周沐阳一抱拳,“二少爷常年私底下用功,可功夫也没怎么见长啊!” 白丹琴轻挑唇角,周沐阳自以为他私下里学武练功,府中无人知晓。 其实小翠早已将他日日练功的时长,练的什么功都报了上来。 就连他跟宋同和见过几次面,她都了如指掌。 周沐阳满眼挫败,捂着肋间一口血喷出来。 云溪心头猛一抽痛,原来周家的一切,都在白丹琴的掌控之中。 她装病这么多年,就是想让周修泽和其它两房放松对她的警惕。 这个女人心机这样深,真是太可怕了! 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跑到白丹琴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嘀咕几句。 云溪竖起耳朵,就听仆人说到,“夫人,小的开了棺,那棺中果然无人!” 白丹琴蹭地站起身来,目光灼灼把在场每一个人都扫了一遍。 随后挑着唇角一脸阴笑坐回椅中。 “好哇,我倒要看看她能忍多久!”白丹琴勾勾手指,“把周修泽,周沐阳,纪芙蓉都给我绑了!” “白丹琴,你个毒妇,你到底要干什么!”纪芙蓉哭喊到。 “把她嘴给我堵上!她再敢出一声,把她的舌头也给我割下来!” 一块破布塞进纪芙蓉的口中,片刻后,几个人连带子规,都被绑了起来。 白丹琴走到几人身前,缓缓踱着步子,突然蹲在纪芙蓉身前,“芙蓉,我万万没想到,你竟跟我玩这种心眼,能为了一个外人,连自己的儿子都骗!” 纪芙蓉一惊,慌忙低下头去! 白丹琴挑唇笑笑,“可是你看看,你跟你儿子都要死了,云溪又在哪呢?” 一听云溪的名字,周沐阳猛抬起头,灰暗的眸底涌出光来,“你说什么,云溪没死?” 白丹琴一扫纪芙蓉,“芙蓉啊,你的心可真狠啊,竟然连儿子都瞒着!” 第95章 又一个秘密 “娘,云溪真的没死吗?”周沐阳眼中已经闪了泪光。 “没死又如何,说不定她此时就在这园中看着你们受罪呢!”白丹琴一挑唇角,凝上周沐阳的眸子。 “溪儿,若你在,千万自保,不要出手!”周沐阳喊到。 白丹琴反手就是一耳光重重打在周沐阳脸上。 看着周沐阳嘴角淌下的鲜血,云溪攥紧了手里的石头。 “娘子……”周沐阳垂着头继续说到,“为夫受些伤不碍的,只要你能安好,我与娘就没白费心思……” 纪芙蓉泪眼涟涟点着头,“溪儿,不用管我们,你保护好自己,娘的心就没白费!” 云溪死死咬着牙,心如刀绞。 可她知道此时就算出手,也敌不过白丹琴。 “这样吧,我将你们的生死交到那丫头手上如何?看看你们一心护着的丫头到底对你们有几分深情?”白丹琴站起来,擦擦指尖的血渍。 一个下人将辆装着几只坛子的小车推到白丹琴身前。 “这几个坛子里可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好东西!” 白丹琴一挑眼眉,下人立马开了其中一只,抄起旁边的竹棍从坛中挑出一条黄白相间的蛇来。 这是金环蛇! 云溪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剧毒的毒蛇!咬人一口不消片刻就能命毙当场! “那丫头若不出现,我就将这里的东西一样一样送给你们,是死是活,就看那丫头是要保自己的命,还是保你们的命了!哈哈哈哈……” 白丹琴犹如疯妇般仰天大笑。 云溪恨不能一石头打穿她的脑袋。可她……没多少内力。 “娘子,别中这毒妇的奸计!”周沐阳目光扫向人群。 白丹琴藐视地扫了他一眼,坐回椅中,“点香!” 下人立马端来香炉,点燃一支线香。 清香一缕,袅袅飘散,云溪盯着香头心急如焚。 不知此时龙沫在何处! 云溪闭上眼睛,想用狐族的感应向龙沫求助。 可她心中烦乱半晌都静不下心来。 眼看香灰一点点掉落,一支香已经燃烧过半。 大太阳下,纪芙蓉不知已经跪了多久明显体力不知,快要昏倒。 周修泽也是一头大汗,气愤难当,脸色很是难看。 周沐阳受了内伤,苦苦撑着,一双眼不停在人群中寻找云溪的影子。 云溪不敢看他的眸子,那眸中即有期盼,又带着担忧,看一眼都叫人心碎。 “看来那丫头还真是心狠呐!根本就不顾你们几个的死活!”白丹琴抿了口茶,满眼得意地扫着几人。 周沐雨咳了几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到,“这世上……再没人比你这毒妇狠毒……二嫂比你要良善百倍!” “哼!”白丹琴嘭地放下茶杯,“一个野种还敢口出狂言,给我打,往死里打!” 几个下人抄了棍棒就要开打,周修泽飞身扑在周沐雨的身上,年过半百的他,满眼哀求地看着白丹琴,“娘子,你如何怨我,为夫都不怪你,有什么怨什么气,你冲为夫来。莫要为难他们!” 白丹琴深吸一口气,眸光渐冷,“给我把那个老东西拉开!” “娘子!”周修泽急红了双眼。 “周修泽,我就要让你看看,你护的人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给我打!” 噼啪,噼啪! 板子重重打在周沐雨身上。 周修泽老泪横流,恨不能一头撞死当场! “爹……别哭……”周沐雨呕出一口血来,“做……周家的……儿子,我……不后悔……” “沐雨……” 周修泽悲声震天! 就在这时香炉里的香也燃尽了。 白丹琴眸光凝上周沐阳,周家三子,周沐阳虽处处隐藏自己的锋芒,可白丹琴早就察觉他才是最有威胁的那一个。 想要引出云溪,用他也最合适不过! “来人呐,将他的手塞到这蛇坛里!”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儿子!”纪芙蓉疯了一样挡在周沐阳身前。 周修泽眼看周沐阳被拖到坛子前,激愤交加,直接呕了血。 “不要啊……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装蛇的坛子已被打开,下人死拽着周沐阳的手伸了过去,纪芙蓉哀嚎一声,昏倒在地。 云溪盯白丹琴的脑袋,握紧掌中的石头暗暗运着内力。 “白丹琴……” 一声爽朗的叫声由高处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龙沫站在屋顶之上一手锁着周沐青的喉咙。 白丹琴蹭地一下站起身来。 杖打周沐雨和按着周沐阳的下人赶紧停了手。 “白丹琴,用你儿子的命来换他们的命如何?”龙沫面色淡然。 说话的语气如同买菜时讨价还价一般轻松。 白丹琴胸脯一起一伏。 她明明已将周沐青安顿起来,怎么还会被龙沫找到。 “别想了,只要是我龙沫想找的人,还没有我找不到的!” 白丹琴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丹琴,若是你觉得亏了,咱们再商量商量,你放了周沐阳!一命换一命,这总可以吧!” 云溪一惊,望向龙沫,用狐族的感应问到,“你这家伙在搞什么!” 龙沫挑唇笑笑,“周沐青啊周沐青,你看看你娘,连一命换一命都要犹豫好久!” 周沐青看向白丹琴,眸底尽是忧伤。 白丹琴凝着他的眸子,片刻后,像是下了狠心一般别过头去,“你若想弄死他,随你便是,想让我放了他们?门都没有!” 这句话一出,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都说母子连心,白丹琴竟连周沐青的死活都不顾了! “哈哈哈!”龙沫轻笑几声,“没想到啊,一个你养了这么多年的人,你竟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养了这么多年? 云溪立马捕抓到话里的重点。 难不成周沐青不是白丹琴亲生的? 那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娘……你真就这么狠心,看着孩儿去死吗?”周沐青满眼绝望。 云溪猛地想起,当初在暖香苑外,周沐青见到白丹琴时的样子。 突然她就明白周沐青为何那样俱怕白丹琴了。 龙沫盯着一声不吭的白丹琴继续说到,“白丹琴,事已至此,你还想瞒下去吗?” 第96章 雷击 白丹琴蹭地站起身来,“笑话!周家尽数在我手上,我还惧怕什么?” “娘……儿子还叫您一声娘……孩儿感恩您将我抚育长大,感恩您将孩儿带到周家……可是娘……”周沐青深深地望着白丹琴,“您可曾拿孩儿当过人看?” 白丹琴身子一顿,一手撑在桌上。 云溪恍然大悟,周沐青之所以休黜她又与云璃订亲,这一切应该都是白丹琴的意思。 再往深想,周沐青在周家来往的帐上做手脚恐怕也是白丹琴的意思。 周沐青不过就是白丹琴手里的一个傀儡! 这时,周修泽挣扎着爬起来,眼睛瞪的老大,“沐……沐青他……” 白丹琴猛一回头,“如今你知道了?我们的儿子沐青早就死了!死了!” 周修泽惊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那年沐青三岁,夜里突发重病……”白丹琴依在桌前的身子一软,“那一晚,我眼睁睁看着沐青死在我怀里……我抱他抱的那么紧,他还是离我而去了……” 白丹琴垂着头,身子不住颤抖。 “可笑的是……”白丹琴仰起挂满泪痕的脸,“可笑的是,半年后,你回府竟毫无察觉……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周修泽老泪横流,“是为夫对你们母子照顾不周……是为夫做的不够!” 白丹琴又哭又笑,眸底渐渐被愤慨堆满! “我的儿子没了!你却纳了妾,一个不够又纳一个,你知道我看着她们的儿子出生,看着你她们的儿子百般疼爱我的心有多痛吗?” 周修泽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顺着鼻尖滴入身下的土中。 “白丹琴……”龙沫清澈的声音,拽回了所有人的思绪,“失子之痛,确实很值得同情,不过……这都不能当做你做恶的理由!” “哈哈哈!”白丹琴含泪大笑,脸色陡然一冷,“我就是做恶了,你又能奈我何?” 龙沫挑唇一笑,藏在周沐青背后的手,暗中掐了个手决! 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 白丹琴望着低压压漫过来的乌云大笑不止,“你以为我会怕你搞这种把戏吗?我告诉你,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咔嚓! 一道闪电当空劈下,闪电的轰呜声将院中众人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一道白光闪过,大雨倾盆而下。 等众人回过神来,白丹琴已经倒在地上。 云溪抬头一看,龙沫已不知去向。她一步抄到小翠身后,照她脑后就是重重一掌。 …… 傍晚时分。 雨势小了不少。 烧的一片焦黑的芷菁苑正堂,在雨中像张黑洞洞的大嘴。 云溪从院角的偏房出来,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幕叹了口气。 “小姐,白丹琴被雷劈了都没死,那要怎么处置啊!”夏草问到。 “把人看好,等老爷醒了再说!” 云溪叹了口气一转身,周沐阳撑着把油纸伞站在雨中。 四目相对,云溪心头猛地一颤。 “娘子……”周沐阳凝着她的小脸。 几天时间,周沐阳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般,他一伸手将云溪揽入怀中,紧紧抱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淌了下来。 “娘子……” 一句娘子出口,却再说不出半句话来,心头的千言万语,在见到云溪的那一刻起都变得不重要。 只要能将云溪拥在怀里,就像拥着全世界一般让他心里万分踏实。 云溪俯在他胸前愣了几秒,两手试探着伸向他的腰间,由轻到重将他抱住。 夏草看着雨中紧紧相拥的两人,偷偷擦了擦眼角。 三日后。 周修泽的病情突然加重。 病塌前,纪芙蓉握着他的手不停地掉泪。 “芙蓉……青云和沐雨……如何了?”周修泽气若游丝。 “都没有大碍了……”纪芙蓉擦擦眼角。 “沐阳呢……” “爹,孩儿在这!” 周修泽睁了睁眼,扫了眼守在床边的人,“溪儿……” “爹……溪儿在。” 周修泽闭目休息片刻,缓缓说到,“周家的下人……” “爹,他们都是周家老人,若是打发了倒也为难,倒不如调些去别院,换些别院的老人回来!”云溪说到。 周修泽点点头,他心里也是这个意思。 “爹,家里的生意您也不用担心,这些日子我都会打点妥点,您安心休养就好!”周沐阳说。 周修泽拍拍周沐阳的手,“你打点……爹,放心……” “老爷,溪儿这也回来了,日后府上还由溪儿打点,您尽管放心就好!”纪芙蓉抹着泪说。 “溪儿……老夫放心……”周修泽点点头,“周家……能逃过……一劫……多亏了……溪儿!” “爹……您别这么说,日后家里大事小情还得您来做主,我跟沐阳暂时帮着打点!” 周修泽摇摇头,“老夫……自知……时日无多……只怕……” 屋中一片静默。 白家始终是悬在周家头顶的一把刀。 什么时候落下,就看素奴什么时候回到白家。 当晚,云溪和周沐阳去了雾雨轩看聿青云和周沐雨。 周沐雨的伤不算重,伤口已经愈合不少。 倒是聿青云十个手指都包着白布!两眼瞪着房顶一眨不眨。 “三娘,沐雨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您尽管安心休养!”周沐阳说到。 聿青云依旧一动不动,像没听到一般。 云溪知道这次受此大辱,聿青云受了很大的刺激。 据纪芙蓉说,聿青云家父曾在朝中任三品大员,只因落马囚死狱中,聿青云及一众女眷便被卖做官妓。 当年聿青云凭着一曲长相思红遍浮雨城,仰慕她的富家公子数不胜数,过的也是众星捧月般的日子。 被周修泽纳入周府,也很识得分寸,一向安分守己过得万分小心。 如今看她这样,云溪心中也是难过。 “三娘……溪儿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您得想想沐雨……” 两行泪顺着聿青云眼角滑入耳窝。 “杀了她……”聿青云失神地说到,“一定要杀了她!” 她腾地坐起身直勾勾地盯上云溪,“不杀她日后必定后患无穷!” 云溪看着聿青云不知该如何回答。 聿青云一把攥住云溪的手腕,十指上的白布瞬间阴出血来,“要杀她就得要快!老爷心善,若让老爷知道定不舍得杀她!” 第97章 休书 云溪正不知道怎么回答聿青云,子规一头大汗闯了进来。 周修泽死了。 经历了接二连三的刺激,周修泽终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云溪和周沐阳赶过去的时候,纪芙蓉哭的快要断了气。 看着床塌之上如同安睡着的周修泽,云溪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一定是带着对三房妻子深深的愧疚走的! “溪儿,杀了那个毒妇!”纪芙蓉扑到云溪身前,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全身都在颤抖。 纪芙蓉与聿青云都恨毒了白丹琴。 不仅仅因为她逼死了周修泽,更因为这么多年她在周修泽心里的地位远高出其它两房。 她病着,周修泽身边的座位永远为她留着。 她犯错,周修泽与她一同承担。 哪怕到最后,她将一把把刀子扎进周修泽的心窝里,他都不忍杀她。 只是,周修泽最终也没了提起她名字的勇气。 白丹琴这个名字成了周修泽心口最痛的伤! “溪儿,你爹是被白丹琴那个毒妇活活逼死的……”纪芙蓉眸底尽是恨意。 “娘……”云溪叹了口气扶着纪芙蓉坐下。 她跟周沐阳一左一右依在纪芙蓉身侧。 白丹琴确实该死,可云溪知道如今还不是杀她的时候! 素奴回了白家,不肖几日白家人就会找上门来。 云溪是打算用白丹琴的命来换周家一条生路。 梅雨季节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阴沉的天气如同周家每个人的心情,压抑的化不开。 周沐阳坐在窗边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已经几个时辰。 从安葬完周修泽回来,他就沉默不语。 云溪走到他身旁,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周沐阳抚上云溪的手,缓缓转过头来,“溪儿,我想把周家的家产都变卖掉,只留下别院。” 云溪沉了口气点点头,“好!” 周沐阳眸光一闪,“你就……不问问为什么?” 云溪微微一笑,“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我听你的!” 周沐阳握紧云溪的手,此刻这份信任让他觉得格外珍贵。 …… 正街老宅。 疯道人打街上回来,寻到园子里才见到躺在长椅上的龙沫。 “你小子倒很轻闲!”疯道人坐到桌前,看了眼桌上的酒壶。 龙沫依在躺椅上挑了挑眼皮,连正眼都没瞧他。 疯道人挑唇笑笑,自顾自倒了杯酒,一口喝干咂了咂嘴,“酒是好酒,就是不知道喝酒的人是什么心境!”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龙沫冷冷回了句。 疯道人又倒了杯酒,“周沐阳变卖了周家家产,举家搬去别院了!” 龙沫躺着一动不动。 “浮云山上的事,你就打算一直瞒着?”疯道人问到。 龙沫一挑眼皮,“不然呢?” “只怕这事瞒不了太久!” 龙沫翻身坐起,“只要你别多嘴!” 疯道人眯了眯眼,“你们这些狐族,真叫人琢磨不透!从前那个就是,如今你也是,你们……” 龙沫眸光猛地一冷。 疯道人立马打住,“得,你们的事我老道操不起这个心!” 周家别院。 一家人沉着脸坐于正堂。 “沐雨,三娘,周家的铺面我已尽数变卖,如今城中就剩这间别院,我已为你们备好马车,一会您跟沐雨就带着周家的财产离开这里。”周沐阳说到。 聿青云凝起眉头,“沐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沐阳叹了口气,“白家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想要保住周家,我们必须分开!” “可是二哥,咱们为什么不一起走呢?”周沐雨满眼不解。 “若是那样,白家人必定会掘地三尺把我们都找出来!”云溪说。 一家人都垂头不语,片刻后聿青云说到,“沐阳,你把家产都给了我们,那你们……” 纪芙蓉擦擦眼角,声音哽咽,“眼下能保住多少算多少,能保你跟沐雨平安,也算对得起老爷在天之灵……” “这怎么能行呢?咱们是一家人,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周沐雨蹭地站起来,“哥,我也男人,周家遭此大难,我跟娘怎么能丢下你们一走了之呢?” 周沐阳沉了口气,“爹走了,你我兄弟分家也属应当,你若是个男人,就把三娘照顾好,有朝一日重振周家!”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既然爹生前让我执家,如今我还有说话的权利,今日周家就此一分为二!三娘,沐雨,若日后有缘定会再见!”云溪冲着两人福了福身。 周沐阳和云溪是想为他们多争取些平安离开的时间,聿青云和周沐雨哪能看不出来! 一时间聿青云心中百味杂陈,眼中含满泪水。 沉默良久她起身冲纪芙蓉深深一拜,“姐姐,那青云和沐雨就此拜别了!” 周沐雨含着泪咬着牙,咚一声跪在地上,“沐雨……拜别二娘!拜别……二哥,二嫂!” 聿青云深吸一口气忍着眼泪,“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过我与沐雨定会等你们回来!” 纪芙蓉紧咬嘴唇,摆摆手。 她不敢抬头看两人,就怕一抬眼,眼泪就会掉下来。 “快走吧,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周沐阳说着起身向聿青云一拜,“二娘多多保重!” 云溪也起身向聿青云一拜。 聿青云扶起周沐雨,一咬唇角出了门,眼泪在迈出门的一瞬间止不住的掉下来。 夜里又是连绵的小雨。 云溪依在周沐阳怀中听着雨点落在荷叶上的声音。 “娘子……为夫有样东西给你!” 云溪凝上周沐阳的脸庞,他眸光清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周沐阳从袖中掏出封信递到云溪手中。 云溪满眼疑惑地接过,眸子瞬间瞪大,“休书?你要休了我?” 周沐阳凝着门外,面色清冷地说,“你我本是一场误会,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周家?如今……我就成全你!” 云溪蹭地站起身,“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可……可我们……” 周沐阳摆摆手站起身,“溪儿,是我对不住你……我……爱上别的女人了!” “别的女人?”云溪眉头紧蹙。 周沐阳怎么可能爱上别的女人?她不信,说什么她都不信! “苏裳……出来吧!” 云溪一抬头,春香楼的老板娘苏裳缓缓步入堂中。 第98章 白家人到 眼前的苏裳双髻高盘一袭粉色罗纱裙,发间一只珠冠格外显眼。 云溪眉心微收,盯着苏裳珠冠上的那颗硕大的夜明珠。 那是当初周沐阳送给她在结婚当日镶嵌在她凤冠顶端的那一颗。 如今这珠子竟到了苏裳的头上。 苏裳缓缓行到周沐阳身侧,腰身一斜软弱无骨般俯在周沐阳的肩头。 周沐阳一手环过苏裳纤细的腰身,两人身子紧紧相依。 “真是郎才女貌!”云溪淡然看着二人。 苏裳风情万种地抿唇一笑,“当初云姑娘不是问过我为何一直不嫁吗?如今可否有答案了呢?” 云溪凝上周沐阳的眸子默不作声。 “一会刘妈会送你回正街老宅,你若中意刘妈,就将她留在府上吧!”周沐阳别过脸避开云溪的视线。 云溪目光缓缓将依在一起的两人扫了一遍。 周沐阳放在苏裳腰间的手僵硬的如同木雕! 想哄她离开周家,也不下点心思。 云溪挑唇一笑,唰唰几下将手中休书撕了个粉碎。 “周沐阳!”云溪凤眼微眯,下巴微扬,“不就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嘛,我当多大点事呢!” 说着,云溪几步到了周沐阳身前,扯着他的衣领将人拉到面前。 “好歹也是本姑娘碰过的男人,责任还是要负的,大不了我做大她做小,这事不就结了!” 这反应完全出乎周沐阳的意料。 云溪凝着他闪乱的眸子,伸手将他下巴抬起,小脸攸地凑上来,鼻尖马上就碰到周沐阳的鼻尖。 “若是苏裳觉得委屈,我做小她做大也无妨!随你们高兴,你看可好?” 这个弯转得太急,周沐阳和苏裳全愣在当场。 云溪手指轻轻划过周沐阳的脸颊,唇角高高扬起,“这么帅的夫君可不太好找,想一纸休书将我送出周家,那可难了!” 一把推开周沐阳,云溪咯咯笑了两声,“苏裳姐姐,您没意见吧!” 苏裳猛一回神,点点头。周沐阳一转过头来,又吓的她摇摇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日就由姐姐陪着夫君,明日姐姐可不许跟我抢哦!” 云溪冲着周沐阳一挑秀眉,在他惊诧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走了! 回到房中,云溪越发觉得好笑,周沐阳的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小样跟她玩这手! 他是不知道狐狸最擅长的是什么吧! …… 次日一早。 白家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进了别院。 纪芙蓉带着周沐阳和苏裳恭敬而立,等在正堂之外。 马车刚刚停稳,云溪一路小跑到了周沐阳身侧,冲他一挑眉,“夫君早啊,苏裳姐姐早!” 周沐阳沉了口气,把脸别向一边。 纪芙蓉略带尴尬地冲云溪笑笑,云溪却同没事人一般冲纪芙蓉福了福身,“给娘请安!” 素奴一见云溪脸就沉了下来。 这丫头不是死了怎么又活生生的站在这! 素奴冷着脸扫了云溪一眼,行至车前,将金丝盘绣的帘子掀开搀下一个女人。 这女人身着玫瑰紫色事事如意妆花褙子,模样很是高贵,盘着高髻两鬓发丝斑白,面容却颇是年轻。 纪芙蓉一见此人就是一惊,这老妇正是白丹琴的生母,白宜年的四夫人顾平嫣。 顾平嫣一脸笑意望向众人,“怎不见小女丹琴出来迎接?” 纪芙蓉福一福身,“回姨娘话,姐姐身体欠佳,还未通禀!” 顾平嫣点点头,扫了眼四周,“家中这是在办丧事?可是沐阳的内子去了?” 纪芙蓉眉头一蹙,不知该做何解释。 云溪已经站出来福了福身,“婆婆问的可是溪儿?” 顾平嫣上下打量云溪几眼,这丫头生得娇艳灵俏,尤其是那双眼睛,一转一扬都带着灵气劲儿,若不是素奴一早说过这丫头多次陷害白丹琴,倒是个招人疼的模样。 “你就是沐阳的内子?” “回婆婆,正是小女。” “老身听素奴说你……” “素奴姑姑说的没错,那日素奴姑姑过来,正遇城中暴雨,我与大娘和姑姑一同被山泥埋住,当时确实是死了,不过……许是老天爷不愿意收我,又将我放回来了!” 顾平嫣挑唇一笑,“原是这样,倒是个命大的!那这府上……” “回婆婆的话,是我公爹……” “你是说,修泽他……”顾平嫣看向纪芙蓉。 纪芙蓉擦擦眼角点点头,“是老爷他……驾鹤西去了!” “哎呀!”顾平嫣微微踉跄,“我可怜的女儿啊!必是伤心过度!快带老身前去看她!” 云溪眼角的朱砂痣微微一动,满浮雨城皆知周修泽病逝,周家落败。 白家一路行来,即能找来别院,还能不知此事? 顾平嫣无非是想用个最平缓的办法见到白丹琴罢了,这老妇人倒比白丹琴的心机还要更深。 “婆婆,不如就让溪儿带您去吧,溪儿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您这么年轻漂亮的婆婆,还望婆婆莫要嫌弃溪儿!” 这嘴甜的像吃了三斤蜜糖,顾平嫣又细细将云溪打量一番。 “婆婆,还是沐阳带您前去!”周沐阳偷偷瞪了云溪一眼。 越怕她被卷入周白两家的纷争,她反倒越往前凑。 顾平嫣眸光微转,和煦的笑了笑,“好,好,你们两个陪着我,我们同去!” 云溪一听冲周沐阳得意一笑,还不忘挑了挑眉。 紧接着她几步到了顾平嫣身侧,挽起顾平嫣的手来。 几个人一路慢行,到了白丹琴所在的房前。 素奴上去就把守在门前的几个仆人推开,抓起门上的大锁问到,“为何在我家小姐房门处上锁?” 不等周沐阳回答,云溪急步上前,“姑姑有所不知,那日大娘被天雷击中,索性受伤不重,我们锁着大娘也是万不得矣。城中有位道长说,大娘是身负娇怪才会引得天雷,妖怪一日不除,大娘还会被雷击中,若再次被雷击中,那就……” “妖言惑众!”素奴怒气冲冲指着几个下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门打开!” 顾平嫣摆摆手,“素奴,休得无理!溪儿说的事,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夫人!”素奴还想说些什么,顾平嫣又是一抬手,“只要琴儿安好便是,锁不锁门的,无甚要紧!” 第99章 分家 云溪细细打量了顾平嫣几眼,这老妇鹤发童颜,面容和善,一身贵气却没有半点架子。 但狐族灵敏的感知力还是告诉云溪,顾平嫣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门锁打开,顾平嫣缓步进了屋内。 坐在桌前的白丹琴一见到顾平嫣蹭地就站起身来。 “娘……” “琴儿,我的琴儿……” 顾平嫣一把握住白丹琴的手,眼泪说掉就掉。 “快让娘看看……我的琴儿,消瘦了!” “娘,女儿不孝!京城到这里路途遥远,您这么大岁数还让您受这舟车劳顿!” 顾平嫣摇摇头,“你可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啊,知道你受苦,娘哪能不亲自来看看!” “娘……”白丹琴扑进顾平嫣怀中痛哭起来。 片刻后,白丹琴哭声渐小,拉着顾平嫣在桌前坐下,“娘,修泽他……” “娘知道了!” 顾平嫣抬抬手,“你这么年轻就守了寡,倒不如随娘回家。” 白丹琴擦擦眼泪,“女儿……听娘安排!” 顾平嫣沉了口气,“放心,娘既来了,定给你都安排妥当!” 晌午时分。 别院正堂,周白两家人坐到了一块。 白丹琴扫了众人几眼蹙起眉头,“怎么不见三房的人?” “三娘和沐雨已经走了!”周沐阳说。 “走了?”白丹琴眉头一挑,“老爷尸骨未寒,这就分家了?” 顾平嫣赶紧拍了拍白丹琴,“修泽既然不在了,分家也没什么不对,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这个家迟早也是要分的!” 顿了顿,顾平嫣继续说到,“老身也有意带琴儿回府,不知府上由何人做主,将属于琴儿和沐青那一份也分了,我们也就不多叨扰了!” 周沐阳一拱手,“回婆婆,周家暂由沐阳做主,不过,家中已无其它可分,就剩这所别院,大娘陪伴爹爹时间最久,我与娘商量过,这别院就留与大娘!” 诺大的周家就剩这间破院子,白丹琴当下就要急眼。 顾平嫣赶紧将人按住,“那不知你们两房各自分了些什么?家中的帐目何在,可让老身一看?” 即是分家,把帐算个明白也无可厚非。 顾平嫣拉着白丹琴不让翻脸,周沐阳一时还真不好接话。 这时云溪站出来福一福身,“婆婆有所不知,家中帐目一直是由公爹和大哥管理。如今公爹西去,帐目就只有大哥了解的厚为详细。” 顾平嫣点点头,“是啊,怎么没见沐青?他人呢?” “婆婆……有件事不知溪儿当讲不当讲?” 顾平嫣看着云溪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又没有外人,但讲无妨!” 云溪一福身,将周沐青不是周修泽与白丹琴亲生之事合盘托出。 顾平嫣听完一脸惊诧地看向白丹琴,“云丫头说的话可是真的?” 白丹琴狠瞪了云溪一眼,咚地跪在地上,“娘……此事是女儿一时糊涂……” “其实,这些年大哥还是很不错的,对大娘也孝顺,家里的产业也多是他与公爹在费心,还因此染了重病,差点就……” 白丹琴恨不能把云溪的嘴堵上。 顾平嫣是何等人,几句话下来,她就品出周家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一路行来,光听素奴一面之词,如今看来这里面隐藏着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多的多。 不过怎么说,白丹琴都是她的女儿,就算她多有不对,她得硬着头皮讲出个理字。 沉默片刻,顾平嫣沉了口气将白丹琴扶起,“女儿啊,叫娘说你什么好啊!这件事确实是你糊涂啊!” 白丹琴低头不语。 顾平嫣继续说到,“娘理解你的丧子之痛,都说母凭子贵,修泽连纳两房妾室,娘知道你的不易!可如今修泽也不在了,再说这些也无用!” “这样吧!”顾平嫣拍拍白丹琴的手,“你收养沐青这么多年,如今你膝也也无一男半女的,就还让这孩子跟着你吧!” 说着顾平嫣又看向周家人,“既然帐目沐青知情,那就等他核算后再说,我们白家倒不是要分得多少家产,只要一视同仁偏可!” “那就按婆婆说的,先让大哥拢帐!”周沐阳回道。 清荷苑中,周家几人相对而坐。 “这个顾平嫣不火不恼的,反倒不好对付!”苏裳说到。 周沐阳点点头,“那也不怕,这些年他们大房私吞的东西,怎么也有近半家产,大不了就撕破脸!我就不信白宜年不为自己的声誉着想。” 话虽这么说,几个人都是忧心重重。 顾平嫣跟白丹琴是娘俩,这一碗水肯定不能端平,一旦撕破脸,周家如今这个情形根本就不是白家的对手。 怕就怕到最后,连聿青云和周沐雨都难逃白家迁怒。 傍晚时分,云溪独自回了正街老宅。 龙沫一见云溪,灰暗的眸中立马有了光彩。 “白家人来了!来的是白丹琴的生母,顾平嫣……” 龙沫一听眸光又暗淡下去,“那又如何?” “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云溪说到。 龙沫挑唇苦笑,“你想查顾平嫣?” 云溪点头。 龙沫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叠信纸,“拿去吧!” 云溪接过信纸展开一看,纸上详细地记载着顾平嫣的身世生平。 “想着你用得到,一早就准备了!” 云溪凝着龙沫心中卷起波澜。 “不用谢我,这不是为周家准备的!” 云溪一挑眉,仔细看起纸上的内容。 龙沫却是一巴将纸盖住,“回去再看吧!” 云溪凝着龙沫的眸子,他眸底似隐着深深的无可奈何,又似乎…… 龙沫将纸重新折好递到云溪手中,随后又从怀中摸出把银色的哨子递了过来,“这个你拿着,如今你灵觉还未恢复,若是有事想要找我,吹这哨子便可!” 云溪将哨子紧紧攥在掌心,心头越发沉重。 一次一次,她欠龙沫的越来越多,多到她已经不知该怎么偿还。 龙沫挑唇一笑,揉了揉云溪的头,“行了,不用觉得欠我什么,这就是我的命,上辈子我欠你,这辈子我还你!” 轮回吗? 云溪鼻头酸酸地一笑,为了让她安心龙沫竟想出这种说辞,更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第100章 暗藏玄机 别院清荷苑。 云溪坐在矮桌前的蒲团上,桌上清烟袅袅焚着一炉沉香。 龙沫给她的书信就端在手中。 她目光久久凝着龙沫清秀的字迹。 顾平嫣的生平可以算得上波澜起伏,她母家本是官家出身,父亲曾官拜四品,十四岁家道中落,轮为官奴。 嫁于白宜年之前曾是陆国公府的一名舞娘。 而且……还为陆国公育有一女。 云溪眉头微蹙,顾平嫣即为陆国公生育一女,为何陆国公却没有给她个名份? 没给她名份也算说得过去,可之后不过一年,顾平嫣就嫁进了白府,成了白宜年的四夫人! 嫁入白府一年顾平嫣为白宜年生下白丹琴,次年,又生一子,不过这个儿子在三岁时夭折。 也就在孩子夭折的同一年,白宜年的二夫人和三夫人相继过世。 顾平嫣将这两房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一并过到自己房中抚养。 白宜年的大夫人年岁长身子弱,膝下仅有一女。 说顾平嫣自此享受独宠也不为过。 虽说后期白宜年又纳了两房妾室,不过他年岁已高,两房妾室又无所出。 顾平嫣在白府的地位可见一斑。 信上龙沫还详细写了顾平嫣嫁入白家后,白家与陆家的关系。 顾平嫣嫁给白宜年时,白宜年不过是一个六品的小官。 娶了顾平嫣后,白宜年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一路高升至如今宰府之位。 云溪猜测,顾平嫣很有可能是国公府为了笼络和控制白宜年的一个牺牲品。 翻遍厚厚的纸张,龙沫却再未提及顾平嫣与陆国公所生之女的现状。 可按年纪来看,顾平嫣与陆国公所生之女应当与白丹琴年纪相仿。 云溪顿时想到了陆霏霏。 那个孩子会是她的生母陆霏霏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如植物的根系般在云溪心里蔓延扎根。 所有的事情即独立又似乎有着说不清的联系。 陆霏霏身为陆国公府的小姐,不惜远离京城背着母家嫁与云尚风,还隐藏了自己陆国公之女的身份。 她是不是在躲避或者逃避什么? 从云尚风拿到周沐阳给出的陆国公府的寻人告示起,云溪就知道云尚风一早知道陆霏霏的身份,可这么多年,云尚风却从未想过与陆国公府的人联系,这又是为什么? 就连白丹琴与周修泽的婚事,云溪都觉得有些蹊跷。 按时间上算,白丹琴嫁与周修泽的时候,白宜年已经官至三品。 一个三品大员的女儿,哪怕不是嫡出,为何要下嫁一个小城镇的茶商? 更蹊跷的就是周沐青与她的亲事! 当时白丹琴是如何与陆霏霏订下这门亲事,而后来白丹琴又为何要让周沐青毁婚。 当初云溪以为周沐青与云璃暗生情愫,如今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看似没有关系,但若陆霏霏真是顾平嫣与陆国公所生,那这些事似乎又有了说不清的联系。 再一想到她嫁入周家后,白丹琴明里暗里做的事,似乎也是针对她来的!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由? 思绪一旦铺开,就像洪水一样收也收不住。 云溪折好书信揣入怀中,她得再去一趟别院,当面向龙沫问个清楚。 一脚刚刚踏出屋门,却见苏裳挽着周沐阳的胳膊往这边走来。 苏裳是一天比一天打扮的妖娆,走起路来,腰枝扭的跟没有骨头似的。 云溪挑唇笑笑,一昴头迎了上去。 “见过夫君,见过姐姐。” 夫君姐姐叫的这么顺口,周沐阳不由抽了抽唇角。 “妹妹,这是打算出去?”苏裳见周沐阳心神有些乱,赶紧打了个圆场。 “正是,打算回趟正街老宅。” 正街老宅?周沐阳脑中立马浮出龙沫那张帅气讨厌的脸来。 眸底不可控制的浮出一抹醋意。 “可是宅中有事?”苏裳又问。 云溪微微一笑,“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云璃在那,我想回去看看。” 周沐阳眯了眯眼,看云璃是假怕是见龙沫才是真! “夫君和姐姐是有什么事吗?”云溪故意瞪大了双眼,凝上周沐阳的眸子。 苏裳也看向周沐阳,他俩本是商议好来演场戏给云溪看,怎么这人到这一句话都不说,让她这独角戏可怎么演才好!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一时间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顿时尴尬。 良久,云溪看看已然偏西的日头开了口,“时候也不早了,若是夫君与姐姐无事,妹妹就先走了。若是晚了,妹妹就留在老宅,明日一早就回。” 还要留在老宅!周沐阳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云溪一福身,绕过周沐阳缓步离去。 走出十多米远,就听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赶了过来。 周沐阳一把攥住云溪的手腕,“今晚为夫要你陪着,不许在老宅留宿!” 云溪一脸惊诧转过身来,抻着小脑袋瞅了瞅苏裳,“姐姐才入府,夫君这样,怕是不好吧!” 周沐阳手上用了些力气,“有什么不好!这叫雨露均沾!” 云溪娇俏一笑,“夫君莫恼啊,你陪着姐姐,溪儿也不在意,必竟姐姐是新人,夫君多陪伴些也是情理当中。” 情理当中!好一个情理当中!她竟然还说她不在意! 周沐阳一把将云溪拉往怀中,死死盯着她的眸子,“你一点不在意我与别的女人亲近?” 云溪茫然眨眨眼,“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嘛,难不成夫君希望我做个妒妇不成?” 周沐阳将云溪小手攥于胸前! 他就是希望她妒忌,最好又哭又闹又上吊那种! “好了,夫君不要闹了,姐姐还看着呢,你这样,姐姐会难过的!” 姐姐会难过?周沐阳眉头拧成个大疙瘩,别人会难过,她就不会难过! 周沐阳越想越气,一把将云溪抱起,“今日不许回老宅,你若是回老宅就是妒忌苏裳,就是不想看到我同她一起!” 云溪暗暗一笑,每日刘妈都把周沐阳的去处如实禀来,她心知肚明他与苏裳不过是做戏,怎么他倒先生起气了呢。 第101章 假戏真做 周沐阳故意留在清荷苑用晚饭。 三人围坐在矮桌前,周沐阳与苏裳同坐一边。 饭菜上齐,云溪禀退刘妈和夏草,“夫君和姐姐在这,就由妹妹来布菜吧。” 看着她细心地为两人布菜,周沐阳心里更是火大。 “这里的饭菜比不得春香楼,姐姐莫嫌就好!” 苏裳抽抽嘴角,瞥了眼冷着脸的周沐阳,将盘里的鹅掌夹到了他的盘中,“这是沐阳喜欢吃的!” 云溪抿唇一笑,“还是姐姐了解夫君多些,溪儿厨艺不精,又不懂的体贴人,日后姐姐在府上,沐阳可就有福了!” 有福? 周沐阳恨不能扇自己两耳光。 他明明想用苏裳让云溪气恼,可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算怎么回事? 周沐阳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 这顿饭周沐阳吃的如同嚼蜡。 饭后,云溪让刘妈沏了壶茶,又焚上沉香。 三人相对而坐气氛微妙又尴尬周沐阳低着头一言不发。 云溪小口小口抿着茶水,时不时扫他一眼。 梆,梆梆, 云溪望望漆黑的门外,“已经三更天了,夫君与姐姐早些歇息吧!” 她竟然让自己跟苏裳早点歇息! “好!”周沐阳蹭地起身,“那你今晚就在屋外伺候!” 云溪愣了片刻,站起一福身,“溪儿愿伺候夫君与姐姐。” 周沐阳黑着脸一甩拂袖拉了苏裳就走。 出了门又停了脚,他一直睡在厢房,苏裳住在纪芙蓉的院中,一时间竟不知该去哪个房中才好。 “夫君和姐姐不如就歇在厢房吧,溪儿这就去收拾房间!” 她还要亲自收拾房间? 周沐阳猛一转身,云溪已经向厢房走去,他气的一拳打在门框上。 苏裳苦笑一声摇摇头,“你这又是何苦?” 周沐阳咬咬后槽牙,拉着苏裳大步追上去!他就不信云溪心中半点都不在意! 哪怕她装一装,装着在意他,难道能死不成? 房间收拾妥当,周沐阳凝着云溪的眸子拉着苏裳进了屋。 ,看着房门关闭, 云溪微福着身子长出了口气。 这般作戏还真是难受! 屋中周沐阳赌气地吹熄了蜡烛,扯了床被躺到地上。 苏裳轻轻躺在床塌之上,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圆睁着双眼的周沐阳。 …… 正街老宅的花园中。 龙沫斜依在长椅上望着半空一轮弯月。 “又想云姑娘呢?”疯道人拎着壶酒摇摇晃晃坐一旁的地上,“听说春香楼的老板娘进了周家别院已经几日没出来了。” 龙沫挑唇一笑,他与周沐阳接触不多,却也知道就算再去十个春香楼的老板娘也不过都是陪衬。 疯道人摇摇手中的酒壶,“你猜我这酒从哪打的?” 龙沫望着弯月眼珠转都没转一下。 疯道人咂咂嘴,“还别说春香楼的酒就是香!” 挑着眼皮瞄了龙沫一眼,疯道人继续说到,“春香楼不光酒香,老板娘也勾人心魄,那么一个美人,竟未嫁人,哎呀!可惜啊!” 龙沫沉了口气直起身来,“你有什么屁就快放,放完就滚去睡觉!” “算喽睡觉去喽,省得你老烦我!”疯道人爬起身一摇三晃哼着小曲走了。 龙沫沉了口气,耳边传来疯道人五音不全的调子。 什么调听不出来,词却听得格外清楚。 “女人心海底针,不怕郎无情啊,就怕妾有心……” 龙沫眯了眯眼,蹭地站起身,纵身一跃没入黑暗当中。 清荷苑。 云溪靠坐在门口抱膝打着瞌睡。 突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落在身前,云溪一个激灵睁开眼。 “嘘……是我!” 仔细一看身前的人竟是龙沫。 “你怎么来了?”云溪站起身来。 龙沫沉了口气望了眼紧闭的房门,“是他让你守在这的?” 云溪抿唇一笑点点头,“他想气我离开周府!” 龙沫睨着房门眉头收紧,“若不是气你呢?” 云溪猛一回头,打周沐阳和苏裳进屋,房中就安静的没有半点动静。 龙沫拂袖一挥,紧闭的木门在云溪眼前渐渐变得透明,屋中景物一目了然。 苏裳小鸟依人般偎在周沐阳胸口,雪白的玉臂还搭在他的腰上! 周沐阳一只手臂环过苏裳的脖子,两人紧紧相拥睡的正香! 这是怎么回事! 云溪瞪大了眼,脑中一片空白。 龙沫静静看着僵在当场的云溪。 眼前木门恢复原样,云溪才用力眨了眨眼睛。 这一定是幻觉,周沐阳明明不喜欢苏裳,这点不会错! 可为什么他们两个…… 云溪心口猛地抽疼! 不对!这一定是假的! 周沐阳一定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就为了逼她离开周家。 可苏裳雪白的玉臂交缠在云溪脑中! 周沐阳为了逼她离开,连苏裳的名声都不顾了吗! “跟我回老宅吧!”龙沫轻声道。 云溪摇摇头,她不回,她要向周沐阳问个明白! 她不信!无论如何都不信周沐阳会跟苏裳睡在一起。 “问与不问,答案就在你心里,还有那么重要吗?” 云溪猛一转身凝上龙沫的眸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 龙沫看着泪水一点点在云溪眸底聚满。 “跟我回去!”龙沫伸出手。 云溪看看龙沫的手,又回头看看身后的门。 脑中突然浮现出祖母胸前那个焦黑的大洞。 她捂着胸口,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原来情伤是这么痛! 痛的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云溪捂着心口摇摇晃晃往前走,没走两步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龙沫飞身将人抱住。 他回头看了眼厢房轻叹一口气,抱着云溪一纵身几步跳出了别院。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将周沐阳惊醒,他扶着额头翻坐起来。 “少爷,该用早饭了!” 是刘妈的声音,周沐阳皱皱眉头,他记得昨夜似乎让云溪守在门外。 周沐阳正欲起身,突然看到身上搭着的手臂,再一转眼,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苏裳竟然一丝不挂睡在身侧! 再看自己,竟也身无长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想明白,苏裳揉着眼睛坐起来,“沐阳,什么时候了,是不是该起了!” 周沐阳拿了衣服急急披上,心中早已乱做一团! 第102章 名份 周沐阳明明记得昨夜他睡在地上,苏裳睡在床上。 他一直想着云溪无法入睡。 怎么一睁眼…… 苏裳一直盯着周沐阳,见他脸色不好,慌张地穿起衣裳。 “沐阳……昨晚……” 周沐阳拧着眉头,完全想不起昨夜是怎么回事。 “算了,这事就当是个误会吧!我把被子收起来,免得让溪儿看见!” 苏裳一掀被子,一抹红色闯入周沐阳眼中。 苏裳慌忙将那红色挡住,手脚零乱地把被子叠了起来。 周沐阳一个踉跄坐在椅子上,那是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他狠捶了脑袋两下,他怎么干出了这种事! 就算是想逼云溪离开,他也从没想过做出这种事。 他心里只有云溪一个人,就算不能陪在她身边,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去碰别的女人! 他永远都记得对云溪的承诺,这一世,有她一人足矣,绝不三妻四妾,可现在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周沐阳恨不能杀了自己! “少爷,洗漱水准备好了……”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稳稳心神,“端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刘妈端着洗漱的水进了屋。 苏裳慌乱地整了整凌乱的头发和衣裳。 这些动作无一例外落入刘妈眼中,再看周沐阳,刘妈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周沐阳低头一看,心里顿时一慌,刚刚慌乱之下他竟连衣裳的搭扣都系错了。 “少爷,苏姑娘,洗漱完出来用早饭吧!”刘妈咚地放下水盆,转身出了屋子。 “沐阳,我,我去跟刘妈解释!” 周沐阳一抬手,将衣服整理整齐追着刘妈出了屋子。 刘妈听到身后的脚步身不但不停脚反倒走得快了些。 “刘妈……”周沐阳急急追上,“刘妈……先别……告诉溪儿!” 周沐阳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哼哼。 刘妈背着身微微一福,“少爷放心,少夫人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去哪里了?” 刘妈沉了口气,“少爷不是希望少夫人离开嘛,许是真的走了!” 走了? 周沐阳愣在当场。 云溪走了? 难不成她看到了?周沐阳心头一紧不敢再想。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 刚过晌午纪芙蓉就把周沐阳和苏裳叫到了屋里。 三人对坐,苏裳垂着头搅着手里的帕子。 纪芙蓉满脸铁青,她是打心底里瞧不上苏裳。 更气的是周沐阳,万万没想到他竟搞出假戏真做的事来! “娘,我……我想……给苏裳个名份!”周沐阳沉着脸说。 “哼!”纪芙蓉冷哼一声,“那溪儿呢?溪儿才过门多长时间你就纳妾?娘的老脸都叫你们丢尽了!你得给我把溪儿接回来!否则免谈!” “娘,家里这个情况,孩儿不想连累她!”周沐阳说到。 纪芙蓉一拍桌子站起来,“别拿这个当借口!你不想连累溪儿没错,可你们这么伤她这是人干的事吗!” 苏裳怯懦地站起身来,“这件事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不答应沐阳来演这场戏就没事了!” “就是你不好!”纪芙蓉狠瞪了苏裳一眼。 打周沐阳把她带回来那天,纪芙蓉就看出她对周沐阳的心思。 昨晚指不定就是她使了什么手段! 周沐阳怎么说也是打自个肚里爬出来的,纪芙蓉了解他的秉性,更何况他爱云溪胜过爱自己的命,怎么说也不可能出这马子事! “娘!别说了!都是儿子的错……”周沐阳深吸一口气,“儿子只求娘能给苏裳个名份!” 给她个名份,纪芙蓉一想就来气! 打进这屋来,苏裳就摆着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这是做给谁看! 这下回好,云溪气的回了老宅,可那还有个龙沫!虽说龙沫为人正直,可万一要是云溪伤透了心,叫人家钻了空子,周沐阳到时候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苏裳想要名份是吧!”纪芙蓉一挑眉,“行!只要她怀上周家的子嗣,我就给她这个名份!” 苏裳眉心一收,她万万没想到纪芙蓉竟提了这个要求! “就算是大户人家,也没有一年内娶妻又纳妾的!这事就这么着吧!什么时候苏裳怀上周家的子嗣,什么时候再提名份!”纪芙蓉缓了口气,“早上宋府来人让沐阳去一趟,你就先去看看同和,这孩子怎么说也是被白丹琴所伤,也不知恢复的怎么样了!” 周沐阳知道纪芙蓉是在为他解围,拱拱手带着苏裳退出屋门。 刚一出门苏裳就抽抽咽咽哭了起来,“沐阳……若是二夫人容不下我,名份就算了吧,这件事……全当是个误会!” 周沐阳挑唇苦笑,“苏裳,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周沐阳真没想到能在你这栽了跟头!” “沐阳……”苏裳凝起泪眼。 周沐阳一抬手,“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你明知我心里只有云溪一人,还要用这种手段!” 苏裳凝着周沐阳眸底的愤恨,眼中涌上泪光。 她与周沐阳相识多少年,她就暗地里喜欢了周沐阳多少年。 她迟迟不嫁,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周沐阳能明白她的心意。 可是左等右等却迎来周沐阳迎娶云溪。 本以为一个云家硬塞过来的人,周沐阳不会动心,却不成想周沐阳给了云溪满城惊叹的婚礼。 说不妒忌是假的! 在周沐阳找到她让她演这出戏时,她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就算是做周沐阳的妾室她也认了,只要能陪在周沐阳身边,哪怕做只小猫小狗,她能认了。 可是…… 她一片真心换来的竟是周沐阳眼中此刻的恨! 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有哪点比不上云溪? 周沐阳一甩拂袖愤然离去,苏裳凝着他的背景眼泪崩然而出! 她一定要把周沐阳夺回来!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把周沐阳夺回来! 宋府。 宋同和凝着眉头搭着周沐阳的脉门,“应该是迷香!” 周沐阳阴着脸沉了口气,“那我会不会在中了迷香的情况下……” 宋同和盯着周沐阳的眸子笑了两声,“你我是不知道,但凡我知道的都绝不可能……” 周沐阳唇角一挑,“你的意思是昨晚我不可能碰她对吗……” 第103章 算帐 宋同和一脸坏笑,“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 周沐阳如释重负地笑笑,只要他没碰过苏裳就好! “你打算怎么处理苏裳的事,她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宋同和问。 周沐阳皱起眉头,对于苏裳他确实无从下手。 “我倒有个法子!”宋同和挑挑眉,“你要不要听?” 周沐阳上下扫了他两眼,总觉得他没憋好屁。 “把耳朵伸过来!”宋同和招招手。 周沐阳犹豫地俯耳过去。 宋同和一通嘀咕,周沐阳的脸色越来越黑,“这不行,肯定不行!” “你听我说完!”宋同和一把搂过他的脑袋继续嘀咕。 周沐阳满眼嫌弃地听着,眸底慢慢有了异样的光彩。 正街老宅。 云溪呆坐在床榻之上。 “姐姐,吃点东西吧!”云溪端着碗米粥小心问道。 打昨夜龙沫带她回来,云溪就没吃过一粒米。 “姐姐,吃点吧?”云璃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龙沫。 龙沫沉了口气,“你若真想问个明白,我带你去找他。” 云溪垂着眸子。 问个明白吗?她自问没那个胆量。 “那我这就去杀了他!”龙沫说着就往外走。 “不要,不要杀他!”云溪慌忙跳下床。 龙沫回头凝着云溪脸颊上的泪滴,心猛地抽痛。 “溪儿,我说过,有朝一日他负了你,我定与他势不两立!” 云溪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个笑容,“谁说我是为了他哭,我……我不过是,舍不得刘妈和娘。他有什么好,要不是云皓撞伤了他,我才不要嫁给他,谁不知道他就是个浪荡公子,三心二意不就是他的本性嘛!” 龙沫抿唇苦笑,云溪唇角的笑,和眸底的悲像根根银针刺入他的心,隐隐作痛! “小姐……”春兰进屋打量两眼,“宋世医来了!” 宋同和?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还在家里养伤嘛? “可还有别的人……一同来的?”云溪问到。 春兰摇摇头。 云溪眸中顿时多了抹失望。 正堂中。 宋同和扶着老腰斜坐在椅子上,心里把周沐阳骂了百十个来回。 “宋世医久等了!” 云溪微微一福身进了屋。 宋同和扶着椅子想要起身。 “宋世医不必多礼。”云溪抬抬手,“宋世医身子恢复的还好吗?” 宋同和抽抽嘴角,“你看我这样恢复的咋样,还不是为了沐阳!” 云溪心头一颤,强稳着神色笑笑,“我不过回府看看妹妹,晚些便回去了?怎的还劳烦宋世医带着伤跑来!” 宋同和细细打量云溪两眼,她神色如常,却也掩饰不住眸底的忧伤。 “沐阳让我来解一解你心头的忧虑!” 云溪眉间微收,垂下头去,“我能有何忧虑……” 宋同和眨眨眼,深吸一口气,“若无忧虑自是最好,若有……” 凝上云溪抬起的双眸,宋同和继续说到,“我与沐阳相交十数载,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对你承诺过的事,必定不会食言!” 云溪眸光亮亮地盯着宋同和,周沐阳特意让他过来传话,难不成他与苏裳的事内有隐情? 晚饭过后。 云溪让春兰备下马车准备回别院。 龙沫一言不发将云溪送到马车前。 看着云溪上了马车,龙沫才开了口,“有事记得吹哨子!” 云溪点点头。她知道龙沫不想让她回别院,但又什么都没说。 马车缓缓驶动,云溪重重出了口气,龙沫的保护和理解让她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回到别院。 刘妈急急迎了出来,一路过来云溪就觉出不对。 府上安静的异常。再三询问,终于得知就在一个时辰前,周沐青被白家人带着去了纪芙蓉房里,说是对帐目。 周沐阳也刚刚被叫了过去。 云溪心里暗暗一沉, 本想着回老宅问问龙沫顾平嫣与陆国公生的孩子到底是谁,被苏裳和周沐阳的事一闹完全忘到脑袋后头了。 如今想问也来不及了。 摸了摸袖中那枚银哨子,云溪拉了刘妈就往纪芙蓉屋里赶。 “少夫人,老奴多句嘴,那个顾平嫣不是好对付的!” 云溪点点头,顾平嫣有这么复杂的经历想必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不过云溪也想好了,到时候不妨抛出陆霏霏探探她的反应! 纪芙蓉屋中。 周沐青把拢好的帐目呈到顾平嫣手中。 顾平嫣一页页的翻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纪芙蓉和周沐阳却是屏着一口气。 片刻顾平嫣把帐目递回周沐青说到,“也让芙蓉和沐阳过过眼!” 纪芙蓉接过帐目心里就打了鼓。 两人硬着头皮看完帐目,顾平嫣才又开了口,“不知这帐目可有问题?” 周沐阳略一垂眸,“帐目一直都由大哥和爹爹掌管,大哥列出的必然没有问题。” 顾平嫣点点头,“那照这帐目来看,周家的家产还是很丰厚的!若没什么问题那三房就照这帐目分家吧,不知你们可有意见?” 纪芙蓉拧着眉头不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房门咚咚响了两声。 “云溪给娘请安!” 云溪回来了! 纪芙蓉眸底一亮,周沐阳和周沐青也纷纷看向门口。 “溪儿,快进来!” 刘妈将门推开,云溪进屋故做惊讶地扫了眼白家几人,“溪儿刚从老宅回来,不知婆婆和大娘在这,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白丹琴翻了个白眼,可不是不是时候,这时候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云溪。 周沐阳激动地站起身,攥住云溪的手,“哪能不是时候,婆婆和大娘正在说分家的事,你也一同听听。” 云溪点点头坐到周沐阳身侧。 周沐青看着她的手被紧紧握在周沐阳掌中狠狠咬了咬后槽牙。 “沐青,你来算算,若是按你拢的帐,咱们大房应该分得多少?”顾平嫣说到。 周沐青猛回过头,拿出一早写好的清单,“大房应该分的都在这,请外祖母过目!” 顾平嫣接过清单仔细看了一遍,“嗯……可是与二房三房分的一样多?” 周沐青点点头,“正是!” “芙蓉,沐阳,你们也看看,有什么问题都好说!” 周沐阳接过顾平嫣递来的清单,云溪立马伸头一并看起来。 第104章 试探 周沐青果然对周家的家业了如指掌。 拢出来的帐目几乎分毫不差。 “沐阳啊,也让你娘过过目。分家这么大的事,本来我是不应该插嘴的,必竟这是周家的事,但家里没个主事的又恰好遇上,你们也别嫌我这个老太婆烦!”顾平嫣和煦地笑着。 “婆婆!”云溪甜甜唤了一嗓站起身来,“公爹尚在的时候把掌家的事交由溪儿打理,只可惜溪儿才疏学浅,掌家时日又短,对家中产业也不甚了解。不过公爹虽说不在了,家中还是有些常年跟随公爹左右的老人在!溪儿倒觉得应当多找些老人前来,沐青哥前些时日抱病在家,溪儿只是觉得这样更为妥当!” 顾平嫣点点头,“这也有道理,都是家中老人,听听也是应当!” “沐阳,财贵叔身子可好些?”云溪问到。 “应该是好多了,我这就让子规叫去!” 周沐阳冲子规使个眼色,子规麻溜地出了门,片刻之后就把财贵带进屋来。 财贵瞅见白丹琴,身子一颤往周沐阳那边靠了靠。 “婆婆,这就是财贵叔,一直跟在公爹身边伺候,家里上上下下的事财贵叔知道的最为详细!”云溪说到。 顾平嫣细细打量财贵一番,四十岁上下,肤色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外出奔波的模样。 “叫你来也没别的事,你家主子去了,三房总是要分家的,也就是叫你来给掌掌眼!”顾平嫣说到。 财贵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头,“小的虽说常年跟随老爷,可对家中帐目并不知情!如今老爷去了,小的只求早日回乡……” “真是多此一举,一个下人能知道什么!”白丹琴白了财贵一眼。 “大夫人说的极是,财贵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财贵边说边冲白丹琴磕头。 “财贵叔,上次回来,公爹带回两大箱子帐薄,那些可是府上的帐目?”云溪问到。 财贵抬眼看了看白丹琴,迅速低下头,“小的不记得了,没,没什么帐目。” “我看你是老了不中用了!”白丹琴白眼一翻,“这种人留在府上何用,早日打发了便是!” “等等!”顾平嫣扫了白丹琴一眼,“沐阳说府上仅剩这一套别院,沐青的帐上却有这许多家业,财贵你倒是说说看,周家到底所剩多少家产?” 财贵抬头看看白丹琴,又看看纪芙蓉,一垂头哭起来,“二位夫人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确实不知!” “不知还不快滚!”白丹琴一瞪眼。 财贵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娘,事到如今还跟他们客气什么!”白丹琴蹭地站起身来,“老爷刚死,他们就将女儿囚于屋中,定是趁机变卖家产,就是不想分女儿那一份!” “大娘,因为何事将您囚于屋中,溪儿已经同婆婆讲过了!看来是溪儿讲的不够清楚……” “你闭嘴!”白丹琴大声喝止,一指云溪的鼻子尖,“你算什么东西!自己怎么嫁入周家的不知道吗?老爷一时糊涂让你掌家,你还当真了,这么多长辈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 白丹琴一步一步向云溪逼近,周沐阳赶紧将人护在身后。 “我怎么说也是周家正妻,老爷不在了,家产怎么分,也得我说了算!”白丹琴一指纪芙蓉和周沐阳,“你一个妾室,一个庶出的儿媳,也敢对分家产指手划脚!” 白丹琴一转身,“沐青,把清单拿来!” 周沐青一低头赶紧将清单呈上。 白丹琴扫了几眼,说到,“周家上下不就剩这别院了嘛,那这别院就分与你们二房三房,其它都与你们无关!” 云溪盯着白丹琴嘴角的奸笑暗觉事情不妙。 就在这时房门一开,聿青云和周沐雨双双被推搡进来。 “你们两房不是感情甚好吗?还未分家就急急分开做什么?”白丹琴挑着眼眉走到几人身前,“想背着我分了周家的家产?亏你们两房想得出来!” 纪芙蓉和周沐阳一愣,再看聿青云和周沐雨一身狼狈马上就明白了。 许是在他们二人离府的时候,就被白丹琴的人劫了回来。 府上一定还有白丹琴的外应!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背着我将周家家产尽数变卖!也罢,倒也省了我日后经营!”白丹琴挑唇一笑将手中清单拍到桌上。 不用说周家的东西应该尽数落入白丹琴手中,她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是为了吞掉周家的家产。 周沐阳暗暗觉得他轻敌了,竟没防着白丹琴留后手。 眼看白丹琴占了上风,云溪心头急的不行,她一垂眸,偷瞄了顾平嫣一眼。 若她与陆国公所生之女真是陆霏霏,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可要怎么把这事引出来呢? 云溪眼角的朱砂痣微微一动,拖上聿青云的手,“三娘,您的手怎么样?还疼吗?” 聿青云拧着眉头一愣,这么紧张的时刻云溪怎么还顾得上问她的伤? “看这布子脏的!”云溪挑着帕子吸吸鼻子,“你虽出身低微,好歹曾经也是官家女子,如今竟受这种苦楚……” 聿青云的身世与顾平嫣颇有几分相似,云溪偷瞄顾平嫣一眼,她果然在看聿青云。 “三娘,打你嫁入周家,活得万般小心,你与沐雨从不曾争过什么,可如今……”云溪擦擦眼角。 顾平嫣眉头微微收紧。眼前的聿青云颇有几分她年轻时的样子。 素衣素衫面容憔悴,在府上也是处处忍让。 “够了!”白丹琴厌弃地扫了云溪一眼,“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叙旧,如今家产已分,我与沐青今日便离府了!” 说着白丹琴让素奴扶了顾平嫣,一行人就要离开。 “你们不能走!”周沐阳横身拦住。 “不能走?”白丹琴不屑一笑,“我看谁敢拦我!” “我敢!”云溪立马站到周沐阳身侧。 “你?”白丹琴眼睛微眯。 云溪一福身,“婆婆,溪儿虽与您相识时日不多,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溪儿看得出婆婆是个心地良善之人,周家家产是公爹一手经营所得,沐阳变卖家业也实属无耐!还望婆婆为我们两房主持公道!” 第105章 两个女儿 些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顾平嫣可是白丹琴的生母,她怎么可能帮其它两房做主? 云溪向前一步跪于顾平嫣身前,“婆婆,溪儿自知是晚辈,分家这种事,溪儿本不应插嘴,不过溪儿也是苦命出身……” 白丹琴猛地一惊一脚将云溪踹翻在地,“少在这里哆嗦,再敢挡路休怪我不客气!” “溪儿!”周沐阳恨恨瞪了白丹琴一眼,将云溪扶起。 云溪挑唇笑笑,“大娘,周家的家产如今都在你手中,难不成溪儿与婆婆说两句话都不行吗?” 白丹琴横眉一挑,“你算个什么东西!识趣的就滚到一边!” 云溪冲着顾平嫣再次跪下,“溪儿恳请婆婆听溪儿说几句话!若婆婆不愿为我们两房做主,溪儿也绝无怨言!” “娘,这丫头最为诡计多端,您千万不能听她信口雌黄!”白丹琴说到,“修泽就是听了她的鬼话才将掌家之权交到了她手上!” “大娘,您即这般容不得溪儿,溪儿又为何会与沐青定有婚约,溪儿还请大娘看在与我娘的情份上容溪儿说几句吧!” 白丹琴冷冷一笑,“我与你娘能有什么情份,不过是当时的一句玩笑话,谁知你们云家竟然当了真!” “大娘如此精于算计之人,会拿沐青哥的婚姻当玩笑?”云溪看着白丹琴脸色越发难看心中便有了数,“我娘陆……” “啪!” 一计耳光狠狠甩在云溪脸上。 白丹琴急了眼! 云溪捂着脸站起身来,“大娘当年是如何与我娘……陆霏霏订的这门亲事?” 白丹琴扬在半空的手,被周沐阳死死抓住。 “你说……你娘叫什么?”顾平嫣推开素奴冲上前。 云溪一福身,“回婆婆话,溪儿娘亲叫陆霏霏。” 顾平嫣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你娘现在何处?” 云溪一低头,“我娘……在我年幼时就已经过世了!” 顾平嫣身子一软,素奴赶紧将人扶住。 “还不快扶夫人回去休息!”白丹琴冲素奴使了个眼色。 素奴扶起顾平嫣就要走,顾平嫣一把将他推开缓缓走到云溪身前,上上下下把云溪打量了好几遍,“孩子你告诉婆婆,你娘的母家是哪里?” 云溪看了看周沐阳开口说到,“婆婆,溪儿也不知我娘的母家是哪里?只是数月前公爹自京中带回张寻人的告示,那上面的画像倒是很像溪儿的亲娘。” “是,是谁家发,发的告示?” “是陆国公,陆府所发!” 顾平嫣扶着额头晃了几晃。 白丹琴推开云溪扶住顾平嫣,“娘,您身子不适,女儿扶您去休息!” 顾平嫣摇摇头,将她推开,“溪儿,你来扶我,随婆婆回去,细细把你母亲的事讲与我听!” 云溪一点头,扶住顾平嫣的胳膊。 顾平嫣扫了白丹琴与素奴一眼,“你们二人谁都不许离开别院!” 突然来了这么大的转折,一屋子人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丹琴和素奴相视一眼急急追着顾平嫣出了屋子。 “小姐,要不我跟过去瞧瞧?”素奴小声说到。 “不妥!”白丹琴摇摇头。 “小姐,夫人尚不知我们知道陆霏霏身份一事,咱们大可不必惊慌。” 白丹琴眉头收紧,她可不这么想。 顾平嫣聪慧过人又心思缜密,万一起了疑心这事早晚是纸包不住火的。 “就算夫人起了疑心也不怕,陆霏霏的坟在浮云山上,本就是个上不去的地方,如今又遭逢大雨冲涮,指不定把她的坟冲毁成什么样了呢!” 白丹琴沉了口气,“不能大意,你不了解我娘。” 顾平嫣不是普通的女人! 年幼时白丹琴常见顾平嫣独自一人在房中偷偷抹泪,却不知是为何。 直到白丹琴看到顾平嫣在火盆里烧烧剩的半页纸。 纸上字字句句都是对陆国公与陆霏霏的思念。 那时白丹琴才知道,顾平嫣爱的是陆国公,疼的是陆霏霏, 回想起来,白丹琴才发现顾平嫣对她不仅冷漠还有些嫌弃。尤其是幼年的记忆里,顾平嫣抱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从那时起白丹琴就恨上了陆霏霏。 说来也巧,白丹琴嫁到周家第五年,结识了刚与云尚风成婚的陆霏霏。 也是在同一年,顾平嫣重病一场,白丹琴回府探望却被顾平嫣拒之门外。 打那时起白丹琴恨毒了陆霏霏,她发誓这辈子都不让顾平嫣再见陆霏霏一面! 客房当中。 顾平嫣靠坐床边紧紧握着云溪的手。 “婆婆,溪儿知道就这么多了!”云溪望向顾平嫣,“婆婆认得我娘吗?” 两行眼泪顺着顾平嫣的脸颊淌下。 她何止是认识陆霏霏!那可是她的女儿,她最最心疼的女儿! 顾平嫣轻轻抚着云溪的脸颊,“若婆婆说,婆婆与你娘的生母是一生执友你可信?” 云溪笑着点头,“溪儿信,溪儿第一眼见到婆婆就觉得亲切,亲切的就像……见了自己的祖母!” 顾平嫣心头一痛,无限怜惜地抚了抚云溪的头。 可不就是像见了祖母,她就是云溪的外祖母啊! “孩子,你即知你娘是陆国公府的人,为何不去京中认亲呢?”顾平嫣问。 云溪轻叹一声,“娘已经不在了,溪儿冒冒然去认亲,必叫人觉得攀附权贵,娘给溪儿留下的嫁妆足够溪儿安度一生,溪儿知足!” 顾平嫣深吸一口气,将云溪的手握的更紧了些,“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云溪眸光一暗说到,“只是溪儿如今还未找到娘亲安葬的地方,溪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未曾去娘的坟前拜祭过!” 顾平嫣眨眨眼,“你说你爹将你娘葬去了浮云山?” 云溪点点头,“前些日子城中大雨,浮云山里发了洪水,我与大娘一同被埋在山泥之下,如今也不知娘的坟有无受损!” 顾平嫣点点头,“这事……婆婆或可以帮你!” 云溪眸底一亮,“真的吗婆婆,可那浮云山上毒蛇猛兽颇多,平日里没人敢上去的!” 顾平嫣微微一笑,“不碍的,婆婆说有办法,自然就有办法!” 第106章 保护 太阳偏西。 云溪还没从顾平嫣那回来。 周沐阳在屋里转了好几圈,纪芙蓉都叫他转的头晕。 “沐阳,你坐一会!”纪芙蓉扶着额头说。 周沐阳刚坐到椅子上,又蹭地站了起来,“娘,你说顾老太太到底跟云溪说什么,说到这会还不让她回来!” “我看呐,八成今晚住在那里也说不定,你也别转悠了,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歇着吧!” 见纪芙蓉一脸疲态,周沐阳行了礼退出房门,一路漫不经心行到清荷园中。 荷塘边上一个女子立在那里。周沐阳眼底一亮急奔过去。 “溪儿……” 苏裳转头一笑,“是我……” 周沐阳眸底的光亮瞬间熄灭,“怎么是你?” 苏裳略一垂眸,“听说云溪被白丹琴的母亲叫了去,我,我也是担心就来看看。” 周沐阳沉了口气,“你回去歇着吧,没什么事,别在院子里乱转!” 苏裳垂着长睫,自打上次那事之后,周沐阳对她更加冷淡了。 若是按纪芙蓉所说,怀上周家子嗣才给她名份,那真是老死在周家连周沐阳的妾室都做不上。 想到这苏裳脚下一崴,身子向着周沐阳倒去。 打顾平嫣处回来的云溪远远看到这一幕。 眼看苏裳就要倒进周沐阳的怀中,周沐阳侧身一躲,苏裳竟是重重跌在地上。 “哎哟!”苏裳娇唤一声。 云溪差点笑出声来。 “呸,让她一天到晚的勾引二少爷,真是活该!”春兰跳着脚的骂。 云溪心中一下晴朗起来,快步上了前捶了周沐阳一下,“沐阳,你怎么回事,看着姐姐摔了,还躲开!” 周沐阳见云溪要扶人,一把将人拉到身后,“溪儿,怎么说你还是我的正妻,苏裳又没名份,你唤她姐姐不合规矩!” 苏裳满脸涨的通红,撑着身子爬起来,还是忍着气冲云溪福了福身。 “娘说了,待苏裳怀上周家的子嗣再提名份之事,这之前还是唤她名字吧!省得叫外人说闲话!” 云溪微微一笑,“那听娘和夫君的!” 周沐阳转身拉上云溪的手,“娘子,顾老太太有没有为难你?怎的去了这么久!” 云溪摇摇头,“婆婆人可好了,还答应了溪儿去浮云山寻母亲的坟呢!” “真的!” “我还把周家发生的事都与婆婆说了,明日一早婆婆自会为我们做主!” “那真是太好了,真没想到婆婆竟这般明事理!” 周沐阳凝着云溪,她总是能给他出奇不意的惊喜。 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顾平嫣不帮自己的女儿而帮周家说话呢! “娘子,快给为夫讲讲,你到底是怎么跟婆婆说的!”周沐阳握住云溪的小手,转身一看苏裳竟还在一旁杵着。 “你怎么还在这里,没看到我与娘子有话要讲吗?”周沐阳冷着脸道。 苏裳脸颊一红,脑袋一低转身就走。 “回来,谁叫你这般没规矩!” 苏裳身子一顿,强压着火气冲周沐阳和云溪福了福身跺着脚跑了。 待苏裳出了清荷苑,云溪拉着周沐阳进了房中,待她关上房门一回头。 周沐阳已经倒在床塌之上,一手撑着脑袋笑的颇有深意。 云溪老脸一红,“你这是做什么?” 周沐阳拍拍床铺,“娘子拉我进房,还把房门锁上,还能做什么?” “我,我是有事跟你商量!” “为夫知道,娘子快来躺下正好商量!”周沐阳一脸坏笑。 “你快起来!我有要紧的事说!” 云溪刚要伸手拉人,手腕却被周沐阳用力一拉,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中。 “娘子,为夫也有要紧的事同你说!” 云溪混身燥热,用力推着周沐阳,“我说的是婆婆的事,今晚婆婆可能有危险!” 周沐阳一听这话,一骨碌翻起身来。 顾平嫣可是白宜年最疼爱的妾室,万一在这有个差错,白宜年必定要拿整个周家抵偿不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你先别紧张,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周家可经不起半点行差踏错了!”云溪说到。 “那你快同为夫讲讲,是何人要害婆婆?” 云溪略一垂眸,将怀中的信纸递到周沐阳手中。 周沐阳满脸疑惑地接过,看了片刻,周沐阳抬起头来,“没想到顾平嫣竟与陆国公育有一女!” 云溪点点头,“我怀疑我娘就是她与陆国公的那个女儿,所以今日大胆将我娘提出来。” 周沐阳顿时明白了,这么看来云溪十有八九是赌对了。 “若婆婆明日为咱们做主重分周家家产,白丹琴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我怕她会趁今晚害婆婆!” 周沐阳眉头紧收,“不会吧,顾平嫣怎么说也是白丹琴的亲生母亲!” 云溪凝上周沐阳的双眸说到,“可我总觉得白丹琴几次阻止我说出我娘的名字,还有别的原由!” “别的原由?” 云溪点点头,这种感觉特别的强烈,只是到底是什么原由她还没想到。 “所以我有种感觉,白丹琴肯定会在今晚对婆婆下手,就算害不得婆婆性命,害婆婆生场病不得不返京也是有可能的!” 这倒是极有可能,白丹琴为人狠毒不得不防。 “娘子,那你说怎么办?”周沐阳问到。 云溪眼角的朱砂痣微微一动,俯上周沐阳的耳朵…… 月朗星稀。 别院里一片宁静。 云溪静静猫在一片树丛后,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紧盯顾平嫣的房门。 为保万无一失,云溪叫了龙沫来守在屋子后方。 周沐阳和子规两个一东一西,四个人将房子团团围住。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一条黑影轻轻从小路走来。 云溪嗅嗅鼻子就笑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赶出去的小翠。 就见小翠站在顾平嫣房门前四下里看了看,轻轻一推房门进了屋中。 看着时候差不多, 云溪正待进去抓人,不成想打远处的小路上又来了一个人。 看这人的身形倒像是个女的,个子还挺高。 周沐阳定睛一看,这人竟是苏裳,可这大半夜的苏裳不在屋中好生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呢? 第107章 塞外毒药 四人静静伏在草中,看着苏裳进了房间。 约摸半盏茶的工夫苏裳和小翠一同退了出来。 两人四下看看,小翠拉着苏裳钻入花园,躲在一丛树后。 这个地方离着周沐阳的藏身之地不过丈许远。 周沐阳猫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只见小翠从怀中摸出厚厚一叠银票,“这是夫人让我交于你的!” 苏裳扫了眼银票却未伸手,“白丹琴许是忘了当初的约定?” 小翠沉了口气,“这不是眼下事情有变!银票你先拿着,若明日事成,夫人定当如约行事。” 苏裳略一垂眸,“若不是我将聿青云出走的事告诉白丹琴,她连周家半分家产都摸不到,如今就想拿这点银两打发我?我苏裳也不是没见过银两的人!” 小翠眉头一挑,早知苏裳不是省油的灯! “这样吧,也别说我苏裳不地道,将二房的那份给我,其它的事我自有打算!” 小翠眼睛一眯睨上苏裳,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怎么?白丹琴不会连这点小钱都舍不得吧!”说着苏裳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这里还有些你刚刚给顾平嫣吃下的药粉!用这个换二房的家产不过份吧!” “你!”小翠横起眉头。 “我等到卯时!你只管禀了白丹琴便是!”苏裳挑唇一笑揣起瓷瓶转身离去。 这人如此嚣张!小翠杀心顿起。 行出几步的苏裳似有所知,脚下微微一顿,“我劝你还是别想着杀我灭口,我好歹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春香楼是什么地方你们心知肚明!” 小翠悄悄收回抬起的手掌,一跺脚快步没入园中。 两人走远,隐在四周的云溪四人才悄然出现。 几人进了顾平嫣的房中,顾平嫣躺在床榻之上,并无半点异样。 龙沫俯在床边,搭上顾平嫣的脉门,片刻后直起身,“她中了毒!是一种名叫扼魂散的毒!” “扼魂散?”周沐阳挑起眉头。 这跟他之前所中的收魂散名字极为相似。 “扼魂散这种药服下的人会晕睡三天,三天之内若服下解药,自可痊愈,若无解药那就……” “那就怎样?”云溪问到。 龙沫看了眼顾平嫣,“那就一直这样睡着直到死去。” “不知这种扼魂散与收魂散有没有什么关系?”周沐阳问到。 龙沫挑唇一笑,“自然有,这两种毒都出自塞外,而且这两种毒中皆有一味难得的药物……” “附香子?”周沐阳和云溪脱口而出。 龙沫笑着点点头,“没错,就是附香子!” 云溪和周沐阳对视一眼,云尚风书房里藏着附香子,云家射伤周沐阳的箭上染着收魂散,如今顾平嫣又中了扼魂散的毒。 这些东西都出自塞外,三件事看似没什么关系,可偏偏又让人觉得有着很深的联系。 “这个苏裳不简单啊,你们做何打算?”龙沫凝上周沐阳和云溪。 云溪眸光微转俏皮一笑,“此事还得劳烦你跑一趟!” …… 白丹琴房中,素奴将桌上的烛火剪的暗了些。 “小姐,明日返京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丹琴停下手中掐转的佛珠缓缓睁开眼来,“你是想说苏裳留不得。” “那丫头知道的太多了,若是留着她迟早是个祸害!” 这时房门轻响两声,两人收了声,警惕地看向门口。 “夫人,是我小翠!” 素奴快步开了门,小翠沉着脸行到白丹琴身前,“夫人!” “事情可办妥了?”白丹琴问到。 “已经办妥了,只是……” 白丹琴垂着眸子,“说!” “苏裳想要二房那份家产!” “哼!”白丹琴冷冷一笑,“她胃口倒是不小!” “她还说,若是卯时等不到消息,就把咱们对老夫人下毒的事说出去!” “小姐!”素奴看向白丹琴,“苏裳不能留了!” 白丹琴半闭着眼,手中佛珠一颗颗捻过,除掉苏裳不难,只是苏裳的背景复杂,就怕除掉她反倒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翠!”半晌白丹琴睁开眼,“去回苏裳,答应她的要求!” “啊?” 小翠和素奴皆是一愣。 “小姐,咱们堂堂白家还用怕她不成?”素奴说。 白凡琴微微一笑,放下手中佛珠,“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怕,不过死人有时候也是有用的!” 素奴和小翠一点头,立马明白了话中含义。 小翠一福身调头就往外走,“奴婢这就回了苏裳!说夫人应了她的要求!” 白丹琴点点头,在床榻上坐下,“记得将老夫人的解药拿回来,告诉她,她要的我会如数存入通汇钱庄一分都差不了她的!” 夜幕中,小翠急急行到苏裳住处,轻叩两下房门。 片刻后,房门开了条小缝,苏裳步出屋来。 “我家夫人应了你的要求,你要的都会如数存入通汇钱庄,明日我们一走你便可以取用!”小翠说到。 苏裳挑眉一笑,“就知道白丹琴是个知轻重的。” 小翠一伸手,“既然夫人都应了你,解药可以给我们了吧!” “那是自然!”苏裳明眸轻转,打袖中取出瓷瓶递上,“告诉白丹琴,解药需在三日内服下!” 小翠接过解药揣入怀中,调头就走。 苏裳瞧着人走远,从袖中又抹出个瓷瓶,与刚刚交与小翠的一模一样。 天色刚蒙蒙亮,别院就热闹起来。 周家人全都被叫到了顾平嫣的门前。 白丹琴和素奴从房中出来,赶紧遣了人去请郎中。 “云溪,你昨日到底同我娘说了什么?”白丹琴凝上云溪的眸子。 云溪一福身,“只是聊了些家常!” “哼!”白丹琴冷冷一笑,“我娘年岁大了,若是你说的话将我娘激病,我定不饶你!” 纪芙蓉不知内情,急的眼底泛了泪光,紧紧握着云溪的手,却不知说什么。 顾平嫣可是白宜年最疼爱的人,她要是在周家出点差错,那可真就任白丹琴描黑划白,有口难辩了! 晌午时分,郎中终于为顾平嫣诊治完,急火攻心得了气郁之症。 白丹琴怒不可谒,立马命小翠将云溪按跪在地上。 周沐阳和纪芙蓉想上前阻拦,小翠已快一步死死索上云溪的喉咙。 第108章 杀人灭口 白丹琴起身扫了周家人一眼,“不想她死最好谁都别动!我娘的事,我也不好做主,这事……还得将她带回京中由我爹发落!” “什么!”纪芙蓉一个踉跄,“你要将溪儿带回京中?” 白丹琴冷冷一笑,“要么我就带人回京,要么我现在就拿了她的命!你们选啊!” 纪芙蓉泪眼汪汪看了周沐阳一眼,周家如今哪还有半点能力与白家抗衡。 可云溪要是真被白丹琴带走,那也必定凶多吉少! “云溪是我娘子,若大娘执意带她进京,我愿陪她同去!”周沐阳说到。 白丹琴唇角微挑扫了周沐阳两眼,“不必了!你们大可放心,路上有官差护送,待官差到府我们即刻启程!” 这是连报官的路都给截了! 纪芙蓉无奈地看着云溪被人绑起却没一点办法。 “溪儿……”纪芙蓉抹着眼泪。 “娘……别担心,溪儿定会回来的!” “快走!”小翠狠狠将云溪推出房门,押着她上了马车。 一柱香后,官差到了别院,白家车队浩浩荡荡出了院门。 行至城外,白丹琴打袖中摸出解药,拧开药瓶将药粉撒出车外。 “小姐,这可是夫人的解药,你怎么……” 白丹琴挑眉扫了素奴一眼,“如若夫人醒来,你我回到白府可还有好日子过?” 素奴眉心一收低下头。 “你别忘了,当年的事,你出的力也不少!我娘已经知道云溪那丫头是陆霏霏所生,你知道那丫头昨晚说了什么?我娘心思缜密,难保不会起疑心!” 白丹琴将药瓶一并扔出窗外拍了拍手,“等下到了偏僻的地方,就让小翠动手!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 素奴一福身,从怀中拿出枝发钗。 “知道怎么做了吗?”白丹琴问。 素奴点点头,“奴婢知道!” 天色渐暗,车队在一处荒野停下。 云溪刚想伸头看看,小翠已经冲上车来,一把将她拽了下去。 “你要干什么?”云溪话刚出口就愣住了。 她看到顾平嫣也被人抬出马车扔到了草丛当中。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白丹琴,你竟然连你亲娘都想害……唔……” 小翠一把捂上云溪的嘴,照着她的脑后就是一击。 云溪顿时没了知觉。 小翠掏出匕首在云溪胸口猛刺一刀,看着血渗了出来,又再她鼻尖一探,确认没了气息,才从怀中掏出素奴交给她的发钗丢在草中。 片刻后,车队继续前行,听着马蹄声远去,云溪竟是从草丛中坐了起来。 她拾起身边的那只发钗一转身子,竟是变做龙沫的模样。 龙沫又在顾平嫣的颈上轻轻一点,顾平嫣倒抽一口气也醒转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顾平嫣扶着额头,满眼疑惑。 龙沫一拱手,“婆婆,我是云溪的挚友,前来救你性命的!” 顾平嫣皱着眉头,盯着龙沫细细看了片刻,脑中回忆着刚刚那个梦。 梦里白丹琴竟想置她于死地……这难道并不是梦! …… 深夜时分,衙门外的鼓被敲的震天响。 朱元良披衣上堂,素奴见人出来急急一拜说到, “朱大人,速速派人满城搜查,我家夫人与周二少夫人皆在途中不知所踪了!” “你说谁不知所踪了?”朱元良脑袋嗡地一声。 “我家夫人,白四夫人,还有周家的二少夫人云溪!” 白四夫人和周二少夫人不见了,朱元良身子顿时如同抽了筋般一软。 “大人,快点派人找人啊!” 朱元良回了回神。 片刻后,几队人马奔出府衙,沿着浮雨城大街小巷搜查起来。 朱元良带着一队人马,跟着素奴沿着白家出城的路线一路寻找。 眼看天边泛了白,终于在距离白家车队一里多地外的一处杂草丛中找到了倒卧于草中的顾平嫣和云溪。 朱元良上前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云溪胸前插着把刀,衣服上的血色已经暗红,旁边倒着顾平嫣,两个人都不知是死是活。 “仵作,快,快……” 仵作快步上前,探了两人鼻息! “老爷,都还有气呢!” 素奴一惊,云溪怎么可能还有气?这要是她活过来,可怎么是好? 转转眼珠素奴眼圈一红扑到顾平嫣身旁哭将起来,“夫人……夫人啊,您这是怎么了?我这可怎么跟小姐交待啊!” 朱元良强稳心神,顾平嫣可是白宜年最疼爱的人,在他管辖的地界出了事,他指定吃不了兜走! “赶紧救人,快,快去找车,对了,一并通知周家!” 不消片刻顾平嫣和云溪就被抬上马车。 素奴抹着眼泪跟着坐了上去。 马车飞驰一路往城里急奔。 刚刚行出一里来地,素奴立马止了哭声,目露凶光握上云溪胸口的那把刀。 就在这时,云溪猛睁开眼攥上了她的手腕。 素奴一惊就见一股白烟从云溪口中吐出,还不等她反应,已如木头般栽了下去。 天刚刚亮透。 周家人就被传到了公堂之上,一同来的还有世医宋同和。 朱元良一从后堂上来,周沐阳就一拱手,“大人,听闻内子身受重伤,可否先让宋世医前去诊治?” “这……”朱元良眉头微收不置可否。 白丹琴迟迟未到,她不在场朱元良生怕一个差错再得罪了白家。 昨日白丹琴刚刚叫人送了白宜年的亲笔书信,信里句句话都压了朱元良一头。 朱元良进不行,退不能,夹在中间两相为难。 “大人,你可得为奴家做主啊!” 就在这时,白丹琴人未到声先至,哭哭泣泣带着小翠进了公堂。 朱元良眉头立时拧了个大疙瘩。 “大夫,我娘她怎样了,若是她有个什么……我可怎么跟我爹交待啊!” 一提白宜年,朱元良脑仁都发涨,别说白丹琴没法交待,他这官怕是也要做到头了。 “大人,宋世医医术超群,可以为白老夫人诊治!“周沐阳禀到。 朱元良皱皱眉头看向白丹琴。 白丹琴擦擦眼角,“那还等什么,快让宋世医诊治啊!” 周沐阳暗暗一笑,“大人,还请宋世医为白老夫人诊治完看看内子!” 第109章 顺水推舟 朱元良点点头,“来人啊,带宋世医去后堂!” 白丹琴扫了小翠一眼,难不成云溪没死? 小翠回了个眼神,她明明再三确认,云溪确实没了气息,再说她下手还是有数的,必保一刀致命,云溪万万没有可能还活着啊! 可话已出口,再想反悔已经来不急。 “大人,可否让奴家看看母亲?”白丹琴问到。 朱元良扫了几人一眼,有白宜年的书信他实再不好拒绝,只得点点头。 没想到周沐阳紧跟着也一拱手,“那在下也想看一看内子!” 朱元良颇为为难地看了白丹琴一眼,“那就都去后堂吧!” 后堂中,顾平嫣和云溪并排躺在现架起的床上。 宋同和先为顾平嫣把脉,“白老夫人并无大碍,许是受了惊吓,待在下施针便可醒来!” 白丹琴挑着帕子擦擦眼角,“那就请宋世医施针吧!” 当初苏裳可是交待过的,中了扼魂散的毒,万万不可施针,一旦施针那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回天乏术。 宋同和不知天高地厚竟提出施针,若顾平嫣若死在宋同和手中,那就再好不过,到时候白宜年定会迁怒于周沐阳。 到时候不用她出手,周沐阳也难逃一死! 还真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同和,施针不急,先看看溪儿!”周沐阳说到。 宋同和点点头,搭上云溪的脉门,“云溪的情况……” “如何?” “伤在要害,虽有一口气悬着,怕是……” 周沐阳眼眶泛红,一转身指向白丹琴,“溪儿是你带走的,是不是你害了她!” 白丹琴压着心底的兴奋,捂着嘴红了眼,“这,这都怪我,怪我!” “是你害了云溪,是你!”周沐阳红着眼步步逼近。 小翠一步横在白丹琴身前,“沐阳少爷,这事真不怪夫人!” “不怪她怪谁!”周沐阳吼到。 小翠垂眸沉思,“二少夫人本与老夫人在一辆车中,谁知行至半路歇息,素奴前去送吃食,才发现他们二人都不见了!” “哼!”周沐阳冷哼一声,“凭你们一面之词,怎可信得?” 周沐阳一转身跪于朱元良身前,“大人,您一定要明查,定是白丹琴害了溪儿,她恨溪儿入骨,还想将溪儿带回京中发落,定是途中起了杀心!” “大人,冤枉啊!”白丹琴急辩,“我娘也一并受害了,若我想杀了云溪大可再行远些,又怎会累得我娘也一并受害呢!” 朱元良眉头深蹙,此事万一断不好,白宜年那就不好交待。 若云溪真是白丹琴所害那就更麻烦了,他这一辈子的清名怕是要保不住。 “大人!”一名捕快急步进来,“在事发地发现发钗一支!” 朱元良眸底一亮,快步上前,将发钗拿起。 “你们可认得这支发钗?” “这发钗我认得!”周沐阳上前细看两眼,“若在下没看错,这支发钗是苏裳之物!” “你说的可是春香楼的老板娘苏裳?”朱元良问。 “正是!苏裳近日就住在别院,这发钗她可是日日戴着的!”周沐阳说。 “你说苏裳住在周家别院?”朱元良一挑眉。 周沐阳脑袋一垂,“正是……在下之前有纳她为妾之意!” 原来如此! 朱元良暗暗松了口气,这么说很有可能是苏裳因爱生妒趁云溪离府对她下了手。 只要与白家无关案子就好办! “来人,快将苏裳带来!” 朱元良一声令下,捕快领命奔出堂外。 “夫人,小翠倒也想起一件事来!” 白丹琴眉眼一挑,小翠接着说到,“老夫人昏睡前那日傍晚,您叫奴婢去看看云溪是否还在老夫人房中,奴婢到了门前没见到云溪,倒是看到苏姑娘从园中走过。” “当真?”白丹琴问到。 小翠点点头,“当时奴婢也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倒觉得有点蹊跷!” 白丹琴皱着眉头眨眨眼,“是啊,她去娘屋里做什么呢?”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合配合的天衣无缝。 周沐阳暗暗一笑,顺水推舟地说到,“难不成是苏裳妒忌云溪?想让大娘迁怒于她?” 小翠立马点头,“是啊,夫人说不定老夫人也是苏裳害的呢!” “事情没定论,别瞎说!”白丹琴沉下脸来,心里却是高兴得紧。 一柱香后。 苏裳被带上公堂。 一见白丹琴和周家人都站在堂上就是一愣。 朱元良一拍惊堂木,“堂下之人可是苏裳?” 苏裳点点头,“正是民女。” “你可知罪?”朱元良冷颜问到。 苏裳心里有些慌了,“民女不知!” “这只发钗可是你的?” 发钗呈到苏裳眼前她心里顿时一惊,这只发钗不见了两三日竟在这里出现,白丹琴本出了城,却又在这里出现, 她暗暗觉得有些不妙。 “是!还是不是!” 苏裳想不出会是何事,额头已经布上细汗, “是,是民女之物,不过已经不见数日了!” “那是何时不见的,又是在何处不见的?”朱元朗问到。 “这……” “可是于昨晚在荒野之中丢失?” 朱元良声音陡高八度,苏裳惊出一身冷汗。 荒野之中!这怎么听着像出了命案? 这时,一名捕快跑上堂来,“大人!在事发地附近寻得一农妇,昨晚事发时正在附近!” “带上堂来!” 苏裳转头一看,捕快带着个四十左右岁的农妇进来。 农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民妇张氏给青天大老爷磕头!” “张氏,把你昨夜看到的如实讲来!” 张氏点点头,“回老爷话,昨夜我回娘家走到半路突觉腹痛,就去草丛里解决,就看见……看见一个女人骑着匹马,将两个什么东西扔在草中。” “你可前去察看草中之物?” 张氏连连点头,“有,有啊,不看不要紧啊,这一看差点没把我给吓死啊,那草里,扔的是两个人!有个年轻女人胸口还扎着把刀呐!” “那你为何不报官?”朱元良低喝一声。 张氏吓的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老爷恕罪,民妇当时吓的尿了一裤子,哪,哪还敢报官呐!” 第110章 死而复生 朱元良扫了眼堂上众人,“张氏,你可看清骑马之人?” 张氏抬起眼皮缓缓看向堂上众人。 看到苏裳时猛地跌坐在地。 “民,民妇,不,不曾看,看到!” “啪!”朱元良将惊堂木拍的震天响,“大胆张氏知情不报可是重罪!” 张氏磕头如捣蒜,“青天大老爷饶命,饶命啊!” “说!堂上可有骑马之人?”朱元良问。 张氏浑身哆嗦着点头。 “还不快指出是何人!” 苏裳眉头紧收看向张氏,张氏也正看着她。 “是,是她,就是她!” “你胡说!” 苏裳疯了一般扑上去,张氏吓的抱头缩成一团。 “大胆苏裳还不如实招来!”朱元良一拍惊堂木。 差役将苏裳按在堂下。 “民女根本不知出了何事,从何招来?” “你害了白老夫人,还害了云溪!如今却说不知出了何事?”纪芙蓉上前一巴掌抽在苏裳脸上,“打你进府那天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裳一惊,回头看向白丹琴和小翠。 她似乎明白了,不怪得白丹琴答应她的要求那么痛快,原来留了后手! 苏裳冷笑一声抬起头来,“说我害了白老夫人,证据何在?” 她料定白丹琴不敢暴出她用了毒! “张氏亲眼见你将白老夫人与云溪抛于荒野,你还想抵赖,看样子不对你用点刑你是不招!”朱元良惊堂木一拍,“来人呐,上夹刑!” 苏裳恨恨看向白丹琴,想让她背这黑锅门都没有! 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得好。 眼看夹板已经拿到眼前,苏裳一个头磕在地上,“大人,且慢,民女招认!” 朱元良摆摆手,衙役退到两侧。 “大人,白老夫人和云溪的事确与民女有关,但民女并未杀人!”苏裳恨恨看了白丹琴一眼继续说到,“白老夫人是中了毒,毒是白丹琴向民女索要,是小翠亲手喂到白老夫人嘴里的。至于云溪是怎么伤的,民女并不知情,白丹琴想独吞周家家产云溪多次阻挠,白丹琴想除之而后快也未可知!” 苏裳说着从袖中摸出个瓷瓶,“大人,这就是白老夫人所中之毒!” “呈上来!”朱元良一招手,衙役将瓷瓶呈到案上。 仵作拿起看了看,又闻了闻药粉的味道摇摇头。 “这是何种毒物?”朱元良问。 “这是塞外的扼魂散!服下会令人昏睡。但郎中一般诊不出病证!”苏裳说到,“若三日内服下解药,病人自会康复,解药民女已交于白丹琴,看来她并未给老夫人服用!” “休得胡言!”白丹琴一指苏裳,“你这女子诡计多端!那可是我亲娘,我为什么要害我自己的亲娘?” “为什么?”苏裳冷冷一笑,“你为了夺取周家家产不择手段,囚禁三房母子,又激死周修泽,没想到你连自己的亲娘都不放过,白丹琴你可真歹毒!” “大人,这疯妇满口胡言,毒药是她拿出来的,这就是她下毒的罪症!”白丹琴说到,“奴家从未见过什么解药,也不曾向她索要什么毒药!还望大人明鉴!” 就在这时,宋同和满脸惊慌从后堂跑了出来,“不,不好了,白,白老夫人和云溪都,都,都死了!” “什么!”朱元良立时瘫软。 宋同和摊着两只手,满目惊慌,“我刚给老夫人施完最后一针,她,她就断气了!紧接着,云,云溪也……” “娘啊……”白丹琴悲嚎一声扑在小翠怀中。 苏裳顿时明白了,白丹琴好毒的心! 竟借宋同和之手置顾平嫣于死地! 这样一来不仅死无对证,还把杀人的事推得一干二净! 这次她是凶多吉少百口莫辩了! “你这个毒妇,还我娘来!”白丹琴扑上前撕扯着苏裳,“大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等什么,还不快定这贱人的罪!” 白丹琴掩面痛哭,“要是爹爹知道娘命丧于此……定然悲痛万分,女儿不孝啊!” 朱元良心都凉透了! 顾平嫣死在宋同和针下,别说他没法交待,恐怕宋同和与周家都难逃干系。 “对了,不能放过这个庸医!大人,还不快把这庸医抓起来!”白丹琴指着宋同和说,“还有,周沐阳也难逃干系,将他们统统抓起来!” 朱元良刚要拍板定案, 顾平嫣缓缓自后堂步出, “我的好女儿,娘养育你数十载却不知你有这等孝心!” 公堂之上刹时一片安静! 白丹琴猛一抬头如见鬼魅。 “怎么?见到为娘活过来不开心吗?”顾平嫣缓缓踱到白丹琴身前一个巴掌重重抽下。 顾平嫣眼底泛起泪光,“万万没想到,堂堂白家的女儿为了银钱竟生出如此歹毒的心!” “娘,您刚醒来身子虚,万万动不得气!”白丹琴昴起泪眼,一手抓着顾平嫣的裙角,“女儿知道错了,周家家产女儿不要便是!” “哼!”顾平嫣拂开白丹琴的手,“为了区区家产,你竟连亲娘都害!你的心怎的如此歹毒!” 白丹琴跌坐在地,眼珠乱转。 顾平嫣一直昏睡着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一定是刚刚醒来在后堂听到的。 白丹琴稳稳心神,抓上顾平嫣的裙角,“娘,您千万别听那个疯妇的话,女儿怎能害娘呢。若是女儿害了您,又怎么会让素奴报官四处寻您!” 事到如今,白丹琴还不知悔改,顾平嫣捂着搅痛的心口垂下泪来。 “你自小聪慧过人,娘不得不说,你好算计啊!”顾平嫣泪眼涟涟,“好一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让苏裳百口莫辩!” “娘……您听女儿解释!” 顾平嫣一脚将人踹翻在地,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来,“娘来问你,这是何物?” 白丹琴吓的向后一跌,顾平嫣手中拿着的正是她丢出车外解药的瓶子。 “为何不答?” “女,女儿不知?” 顾平嫣苦笑两声,“可是你将这瓶中解药撒于车外,又将这瓶子一并丢弃?” “可是你让素奴小翠将为娘抛至荒野?” “你是否一早知道娘身中之毒不可施针? 顾平嫣看着白丹琴慌乱的眼神答案不问自明! 第111章 细讲缘由 眼泪一对一对从顾平嫣脸上淌下。 “我的好女儿,你竟如此狠心想置娘于死地?” “不,不是的……” 白丹琴脑中一片混乱。 顾平嫣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她不一直在昏睡当中吗? “琴儿,娘就想问个明白,你为何一定要置娘于死地?” 白丹琴一抬头凝上顾平嫣的泪眼。 “为何?为何?” 白丹琴喃喃自语。 还能为何?可这原因她万不能说。 半晌,顾平嫣深吸一口气,“你害为娘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害溪儿?” 白丹琴心里咯噔一下。 “就因为溪儿处处帮着二房三房争夺家产?” 白丹琴眼珠转了又转,大气不敢出一口。 “还是……因为,她是陆霏霏的女儿?” 白丹琴倒抽一口凉气,瘫倒在地。 “大娘……” 一声轻唤自后堂传来,白丹琴木讷地抬起眼来。 云溪唇角似笑非笑走了过来。 白丹琴吓的连连后退。 “大娘,你到底为何要害我?” “我,我……我不知道……”白丹琴抱着头尖叫起来。 宋同和立马冲上前,一针刺入她的百会穴,片刻后白丹琴身子一软安静下来。 “你到底是人是鬼?”白丹琴两眼涣散地抱住小翠。 小翠一双眼死死盯着云溪的胸口,那里本被她插了把尖刀,如今却连半点血迹都没有。 “我当然是人!”云溪淡淡一笑,“不过一点障眼小技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吗?” 白丹琴顿时回过神来,爬起身扯住顾平嫣的裙脚哭到,“娘,女儿是一时鬼迷心窍!求娘原谅女儿,女儿知道错了,娘……” 顾平嫣俯下身凝着白丹琴的眼睛,“琴儿,那你告诉娘,为何要害娘?为何要害云溪?” “为,为了,为了周家的家产!”白丹琴哽咽道。 “好,就当你是为了周家的家产,那你为何要在云溪说出她生母是陆霏霏之后对娘下手?” “我,我怕娘帮着她……替二房三房做……做主!” 顾平嫣盯着白丹琴的眸子看了良久。 转身冲朱元良说到,“朱大人,小女的事给大人添麻烦了,此事关系到白家私事,还忘朱大人准许老身将不孝之女带回审问!” 这简直再好不过,朱元良正愁抽身不及,赶紧应了下来,“好说好说一切都由白夫人做主!” 顾平嫣点点头,“先把小翠,素奴,还有苏裳收监,劳烦朱大人将这三人看管好,不可出半点差错!” “白夫人放心,绝对出不了差错!”朱元良冲立在两侧的衙役一挥手。 几个人冲上来就给小翠和苏裳上了枷锁。 “白老夫人,白老夫人,我并没有害你也没有害过云溪,还请白老夫人开恩!”苏裳挣开衙役扑倒在顾平嫣脚下。 顾平嫣冷冷扫了她两眼,“溪儿,你说此人当如何处置?” “云溪,不,姐姐,求姐姐替妹妹说句话吧,妹妹一时糊涂,妹妹并不知白丹琴买这毒药是要害老夫人的!”苏裳抓着云溪的裙脚哀求。 云溪冷着脸抽出裙脚扶上顾平嫣的胳膊,“婆婆,这种人就应该掌嘴一百,再严刑问出毒药来源才好,省得日后她再买卖这毒药害人!” 顾平嫣点点头,“朱大人,你可听见了?” 朱元良一拱手,“听见了,白夫人放心,下官一定按周二少夫人说的办,严刑拷打,定把毒药来源查个清楚!” “云溪……你个毒妇,你不得好死!”苏裳哭骂到。 话音刚落两个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沐阳! 苏裳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周沐阳,“沐阳,你,你竟打我?” 周沐阳眼睛微眯,冷冷道,“你骂我娘子,这已经是轻的了!” 周家别院一如往日般宁静。 顾平嫣屋中,云溪立在顾平嫣身侧,白丹琴跪于顾平嫣身前。 “琴儿,娘还是那句话,你为何一定要置娘于死地?若你还说是为了周家家产,娘是不会信的!” 白丹琴知道顾平嫣心思缜密,想骗过她并非易事,索性心一横将头抬起,“娘,女儿也问娘一句话,这么多年来,娘可有真心疼爱过女儿?” 顾平嫣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娘,除了琴儿之外,您……是否还有另外一个女儿?” 顾平嫣一惊,云溪的心肝也悬了起来。 片刻后,顾平嫣长出一口气,说到,“不错,我确实还有另外一个女儿!” “是不是陆,陆霏霏……”白丹琴泪流满面。 陆霏霏三个字这么多年就像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她只想知道在顾平嫣心中她与陆霏霏到底谁更重些。 “不错,她就是溪儿的生母,陆霏霏!” “婆婆!” 顾平嫣拍拍云溪的手,示意她坐下,待云溪坐好,顾平嫣缓缓开了口,“当年我父亲罢官充军,我便沦为官奴,被卖到陆家之后,成了陆府的一名舞娘。后来有幸被陆老爷疼爱,生下霏霏。” “那你为何又会嫁给我爹?”白丹琴问到。 “当年政局多变,陆家势力不足,急需招揽部属,白宜年是老爷最为看好的人,只是他这个人不爱财,性格又颇为怪异,老爷派去的说客屡屡遭拒,最后还是在白宜年入府参宴之时,老爷留意到他对侍酒的我多看了两眼,才想让我前去一试!” “婆婆,那您是……自愿前去?”云溪问到。 顾平嫣很是淡然地点点头,“从我沦为官奴,我看惯了别人的冷眼,很多人对我们这些官奴更是作践的厉害,只有老爷……他从未嫌弃过我的出身,为了这样一个人即便是付出我的一辈子又如何!” “娘,那你……有,有真心疼爱过女儿吗?” 顾平嫣看着哭人泪人的白丹琴。 四十多岁的人,还追着自己的娘问这种幼稚的话。 “娘,在你心里女儿是不是从未比得上霏霏?”白丹琴又问。 顾平嫣沉了口气,“你和霏霏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比霏霏幸福得多,还有娘陪在你身边,在白家又倍受你爹的宠爱,可你知道霏霏在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第112章 认孙女 顾平嫣深吸一口气,攥紧云溪的小手,沉默良久才又说到。 “只怪当初我太年轻,只想为陆泽康做些什么,没想到却连累了霏霏……” 顾平嫣嫁入白府,就成了陆家控制白宜年的工具,尚在陆府的陆霏霏就成了限制顾平嫣的一枚棋子。 陆霏霏没了生母一直由陆老夫人抚养,直到她五岁时陆老夫人过世,陆二夫人提出要抚养陆霏霏。 二夫人性子刁蛮,并不受陆国公宠爱,但当时二夫人的兄长官升三级,在朝中地位几乎与陆国公比肩,迫于时势陆国公不得不依了她。 当时收到书信的顾平嫣欲哭无泪,她在陆府时就多次受二夫人刁难折磨。如今她的女儿落到二夫人手中,日子过得如何一想便知。 只是当时顾平嫣在白府正与白宜年的二房三房斗的不可开交。 心力交瘁的顾平嫣连书三封信给陆国公,请求将陆霏霏交由陆国公的正妻抚养,没想到二夫人棋高一手,大摆宴席为陆霏霏庆生,将此事压了下去。 “那是为娘最后一次见到霏霏!”顾平嫣满眼悲痛,“我拉着她的小手,透过袖管看到她胳膊上的淤青,你可知娘的心里有多痛!” 没想到自己的亲娘竟有这般悲凉的过往,云溪眸底也凝上泪水。 “琴儿,你还要怪为娘心中挂念着霏霏吗?你与她是一母所生,过的日子却是天差地别,娘不能陪在她身边,知道她受尽折磨却也无能为力,你可知,娘的心里有多煎熬!” 白丹琴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琴儿,今日娘就要你一句实话,你是何时知道霏霏的身份的!” 白丹琴转转眼眸,她早在嫁给周修泽之前就看到了陆国公给顾平嫣的书信。 在浮雨城结识陆霏霏实属偶然。 “大娘,我与沐青定下婚约,可是你有意为之?”云溪问到。 这一天一夜,云溪把所有的事都连起来想了好几遍! 在得知白丹琴对顾平嫣也下了毒手时,她就觉得白丹琴应该不仅是为了争周家家产这么简单。 如今白丹琴把罪责推到苏裳身上,就更应证了她的想法,白丹琴一定是在掩盖什么。 见白丹琴不说话,云溪又问,“大娘,你对婆婆下毒手,可是惧怕婆婆知道些什么?” 白丹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抖了一下。 一看顾平嫣紧盯着她,身上又是一抖。 “不,不是的,我,我就是,就是一时糊涂!” 云溪还想继续问,顾平嫣握着她的手暗暗用了用力,云溪把到嘴边的话压了下来。 “也罢!为娘也不难为你!霏霏已经不在了,为娘不想连你也失去。这样吧……”顾平嫣将白丹琴扶起身,“把周家的家产还回去,沐青不是周家子嗣,自然无权承继家业。当初爹娘给你的陪嫁也不是小数,拿回你的陪嫁便是!” 白丹琴心有不愿也只得点点头。 “溪儿,去把你娘和三娘都叫过来,这事处理完,明日婆婆就要返京了!” 云溪一愣,没想到顾平嫣这么快就要回去。 “去吧,正好婆婆还有点事要跟你娘和夫君商议。” 云溪点点头,退出房间。 刚关上房门,就听屋内一声脆响。 云溪闪到一侧竖耳细听。 就听顾平嫣说到,“你做了什么为娘都知道,你不想说,为娘不逼你,但若是叫为娘查出来……” 顾平嫣显然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白丹琴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 一刻钟后,周家人全部到了顾平嫣的屋中。 顾平嫣端起聿青云的手看了半晌。 聿青云手上的布子已经拆掉,十个指甲全都结了厚厚的黑色痂子。 “唉,真是做孽了!”顾平嫣叹了口气,“都是老身教女不周,才让她做恶多端。老身代小女赔礼了。” 顾平嫣一福身吓了聿青云一跳。 老夫人,您这样真是折煞晚辈了!” 顾平嫣深吸一口气,“今日把大家叫来,一是为了向各位赔罪,将小女霸占的家产如数奉还!” 纪芙蓉和聿青云相视而笑。 “再有一件事,老身还要与芙蓉和沐阳首肯!” 纪芙蓉一福身,“白老夫人但说无妨。” 顾平嫣冲云溪招招手,“老身与云溪这孩子格外投缘,此次又一同经历生死大事,老身想认云溪做个孙女,不知你们可同意啊?” 纪芙蓉受宠若惊,“这是好事啊,溪儿这孩子打小命苦,能多个人疼爱,我这个婆母也替她高兴啊!” 顾平嫣微微一笑,“老身还有个不情之请,此次回京老身想让云溪同去,日后白家也算是她半个母家了,理当与家中亲人熟识熟识!” 纪芙蓉看看周沐阳,就怕周沐阳舍不得云溪。 “对了,还有些事老身要交由沐阳处理!”顾平嫣又说到,“素奴,小翠都是白家的家奴,这二人我一并带回京中处置,至于苏裳……” 周沐阳抬起头来,“请婆婆发落!” “这女子长相妖媚,心机颇深,身份又很可疑,手中还有奇毒,这种人若是留于世上,定是个祸害!” 顾平嫣来回踱了几步又道,“我已交待朱元良查清她手中毒药来源,可朱元良太过中庸,昨日老身已书信一封快马加鞭送去京中,请求老爷封你一官半职,与朱元良共查此事,不仅要查出毒药的来源,更要查清此人的身份与在城中的目的!” 周沐阳一拱手,“沐阳定不负婆婆重托!” 周家几人脸上都展了笑颜! 只待白宜年的书信回来,周沐阳大小也是个官了! 若是这样,也算是光耀了周家的门楣,是天大的好事一桩! 前往老宅的马车中。 周沐阳死死拖着云溪的手,“娘子,好不容易安生下来,你又要跟婆婆去京城了!” 云溪叹了口气,“你不也闲不下来,还要查苏裳的事,还不知你舍不舍得置她的罪呢!” 周沐阳一把将云溪搂进怀中,“瞧娘子说的,她差点害得娘子丧命,我恨不能置她死罪!” “此话当真?”云溪故意嘟着小脸。 “当真!这世上谁若与娘子为敌,我必与他势不两立!” “这还差不多!”云溪微微一笑,娇羞地依在周沐阳胸前。 第113章 结拜 老宅中龙沫叫下人备好一桌酒菜。 云溪和周沐阳一到众人入坐,云溪端起酒杯先敬龙沫一杯。 这次多亏有龙沫的帮助才能引得白丹琴露出马脚。 如若不然她与顾平嫣可就真遭了毒手了。 一杯酒刚刚下肚,周沐阳便开了口,“没想到龙兄的易容术如此了得,竟化成苏裳骗过了小翠,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先一步拿到解药!” 龙沫挑唇笑笑,“不过一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周沐阳摆摆手,“若不是龙兄扮成云溪的模样随白丹琴出城,溪儿定遭毒手,这是救命的大恩!怎能说不足挂齿?” “沐阳小兄弟,这不过就是点碍眼的戏法,老道也会!”疯道人手做剑指对着桌上的酒杯画着圈圈,片刻后,酒杯中竟是飞出只金丝小雀在桌上盘旋两圈叫了两声,一眨眼又消失不见。 “这是何等法术 ,如此了得!”云璃看得出了神。 “不过是些寻常的小把戏!”龙沫说到。 “没想到龙兄和这位师傅都是深藏不露之人,周某佩服,此次周家得以夺回家业,多亏龙兄所助。周某有一不情之请,想与龙兄结为异姓兄弟,不知龙兄意下如何?” 龙沫一愣! 周沐阳想与他结为异姓兄弟? 若单论人品,周沐阳这人没得说。 可…… 龙沫看向云溪,心下不免伤感。 周沐阳眸光落在龙沫的眉心,打他明白龙沫对云溪的心意那刻起,对龙沫这个人的感觉就特别复杂。 龙沫为人光明磊落,对云溪更是可以性命相交。 更是几次救云溪于危难之中,能力深不可测。 虽说周沐阳并不担心龙沫会与云溪做出什么苟且之事。 可不得不承认龙沫是横在他与云溪之间的一个劲敌。 若是与龙沫结拜成兄弟,以他的为人,就算再喜欢云溪也定然不会做出越矩之事。 半晌龙沫沉了口气,“好!那龙某就高攀了,与沐阳兄结为异姓兄弟!” 周沐阳一只手伸到龙沫面前,两人击掌为盟。 饭后,疯道人摆了供台,焚了香烛。 周沐阳与龙沫齐齐跪于供桌前。 “今日我周沐阳愿与龙沫结为异姓兄弟,愿天地同鉴,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龙沫仰望天际悬垂的一轮弯月,唇角微扬, “我龙沫愿与周沐阳结为异姓兄弟,愿天地同鉴,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疯道人端来两只酒碗,两人歃血为盟。 饮尽碗中血酒,两人再一击掌。 “龙沫年纪稍长,日后便是兄长!” 周沐阳点点头,“日后沐阳便是弟弟。还望兄长多多包涵!” 龙沫拍拍周沐阳的肩头,“那是自然,你与云溪从此都是我龙沫用心对待的人,不过……”龙沫微微一顿眼睫微垂,“若你日后对不住溪儿,也别怪哥哥我不留情面!” “姐姐,你真幸福。”云璃眸光清潋地看着称兄道弟的两个男人,“有这么多人疼你爱你对你好!” 从周府回到老宅,云璃就像变了个人,每每见到她强颜欢笑云溪就觉得心中抽痛。 “璃儿,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当要如何?”云溪拖起云璃的手。 云璃苦苦一笑,“我哪还有什么将来?” “怎么没有呢!不如这样,今晚你同我一起回别院,我同婆婆说,让你随我一同进京,不为别的散散心也是好的!” 云璃眉头微蹙不说话。 她是想出去走走,可一想到会见到白丹琴,她心里就打怵,或许还会见到周沐青到时更是尴尬! “去吧璃儿,你一个人在这里太苦闷了!二娘可有来看过你?” 云璃摇摇头,眼底泛起红来,曲曼自上次来过之后,就像忘了还有她这个女儿一般再未露过面。 “这也正常,周家正缝多事之秋,她与爹的性子,自是躲避不及的!”云溪沉了口气,拉上云璃的手,“就这么说定了,你随我入京,婆婆一定会同意的,待进了京城,我求婆婆为你再寻户好人家!” 她这残破之身,当真还能寻户好人家吗? 云璃猛抬起头,眸底又有了希望。 回到别院,云溪带着云璃去了顾平嫣房中。 云璃怯生生行了礼站到一侧。 顾平嫣上下打量着云璃,“这位就是溪儿的妹妹吧!” 云溪挽上顾平嫣乖巧地说到,“正是,刚刚溪儿回老宅,见妹妹在家中苦闷便带她一同回来了!” 顾平嫣点点头,冲云璃招招手,“好孩子,快过来让婆婆看看!” 云璃怯生生走到顾平嫣身前,连眼睫都不敢抬。 “孩子,你是嫁于沐青的丫头吗?” 云璃点点头,眸中闪了泪光。 “别哭,婆婆了解,那事不能怪你!”顾平嫣拉着云璃坐在身旁,“你可愿随婆婆和溪儿同去京中?” 云璃看看云溪,犹豫着点了点头。 顾平嫣拍拍云璃的手,“好孩子,婆婆知道白家对不住你,这些婆婆记在心里,日后定不能叫你委屈!” 能被这般理解对待,云璃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顾平嫣将她搂入怀中,抚着她的头,“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积压在云璃心头的痛苦委屈如同找到了出口一瞬间全都化成泪水奔涌出来。 时至深夜,云溪才回到清河苑的住处。 周沐阳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云溪轻手轻脚拿了件衣裳披在他肩上,手刚搭上周沐阳的肩膀就被稳稳攥住。 “娘子……” 周沐阳醒转过来。 云溪脸颊一红,低下头,“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守着窗口当心着了风寒。” 周沐阳将人拉进怀中,“本想在这里等你,没想到竟睡着了!” 云溪轻推周沐阳,“夜深了,快些歇息吧!” 周沐阳牢牢环住云溪的腰,“娘子,明日你就要进京了,又不知何时回来,为夫哪能睡得着!” “那也得睡啊!府上还有许多事需要你料理!日后周家可就靠你了!” 云溪将周沐阳拉起,周沐阳顺势由身后将人搂紧, “娘子,明日你就进京了,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云溪老脸腾地就红了,脑中瞬间蹦出些羞羞的画面。 “娘子,日后周家在外的生意就靠为夫打理,可周家如今人丁单薄,你是不是……” 周沐阳的气息热热地打在云溪颈边,酥酥痒痒的感觉把云溪搅得一阵阵眩晕。 第114章 进京 周沐阳猛地将云溪抱起,大步向床榻走去。 云溪心口咚咚直跳,脸颊烫的像着了火一般。 “娘子……”周沐阳一手撑在枕边,凝着云溪的眸子。 万分娇羞的云溪美若天边的红霞。 云溪垂着长长的睫毛,不敢迎上周沐阳炙热的眼神。 心里却有些小兴奋。 上次中了附香子的毒,她都不知道这情爱是什么滋味。 这次她定要细细品味,看看到底情爱的滋味有多好,让人仙都这般向往。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额前。 云溪身子绷紧缓缓闭上眼睛。 又是一吻落在鼻尖。 不轻不重的力道如细密的电流钻入皮肤,瞬间遍布全身。 又是一吻,轻轻在唇上一啄。 云溪身子一颤,身上像是燃起火来。 又是一吻湿润又温热,还带着周沐阳独有的气息。 “唔……” 这感觉又酥又痒,似是打通小周天气冲百会时,脑中嗡嗡做响。 又似气行周身,如蚊行般麻痒难忍。 “沐阳……唔……” 云溪双手环过周沐阳的脖颈,眼睛似闭还睁。 他的小女人终于愿意接受他了。 周沐阳用力将人拥入怀中,吻上了云溪娇俏的唇瓣……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响起。 云溪猛地弹坐起身。 “二少夫人,白老夫人差人问您何时可以启程!” 今日是随顾平嫣去京中的日子! 云溪慌乱地抓抓头发就要下床。 “娘子,穿上衣掌,别着了凉!” 一件亵衣披到肩上,云溪老脸顿时一红,自己竟是周身赤条站在床边。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穿衣!别让婆婆久等了!”周沐阳顺手递过云溪其它衣物,粉色的肚兜赫然混在其中。 羞死人了! 云溪一把抓过肚兜藏到身后。 “你,你背过身去!” 周沐阳一愣,乖乖转身。 云溪一抬头,尖叫一声捂上眼睛。 周沐阳也是赤条条一个! “你,你为什么不穿衣裳!” 周沐阳暗暗一笑嘟哝道,“谁家夫妻同房还穿着衣裳!” 稍稍定了定神,云溪透过指缝打量着周沐阳光溜溜的后背,还别说他的身材还真不错。 皮肤紧致,肌肉结实,尤其是翘翘的臀部,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抓上一把。 “娘子,你该不会是在偷看我吧!” 云溪一惊迅速转身,“谁,谁稀得偷看你!” “二少夫人,白老夫人问您何时可以启程!” 刘妈在门外候着,听得屋中再无响动才又问到。 “刘妈,劳烦您回婆婆一声,辰时便可启程!” 刘妈掩唇一笑,“奴婢这就去回话!” 辰时刚到。 返京的车队已在别院外候着。 纪芙蓉拉着云溪的手不停擦着眼角。 周沐阳立在一旁也是满眼不舍。 “溪儿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早已上了马车的顾平嫣唤了一声。 “娘子,一路多多保重!”周沐阳眼眶有些泛红。 云溪重重点头转身就要上车。 “娘子!”周沐阳猛地将人抱住,“你该不会是跑了吧!你若是跑了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追回来!” 云溪暗自一笑,俯在周沐阳耳边说道,“放心,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定会为你负责的!” 周沐阳将人抱的更紧,“那为夫可就记下了!为夫等你回来!” 两人相拥片刻,周沐阳才依依不舍地将云溪送上马车。 车中,云璃坐在顾平嫣身侧正掩着嘴笑。 “婆婆瞧我说什么来着,我这姐夫啊,缠人的紧呢!” 顾平嫣也是一笑,“也是难怪的,溪儿沐阳结婚日子不久,正是感情浓的时候,此时把你们二人分开,确实是婆婆思虑欠周。” “瞧婆婆说的!”云溪坐到顾平嫣身侧,“溪儿不过回趟母家哪有那么舍不得。” 车子缓缓动起来,云溪心头一扯一扯地痛,她想再看一眼周沐阳碍于顾平嫣和云璃又不好探出头去看。 “想看就看看吧!”顾平嫣拍拍她的小手。 “溪儿哪有想看!” “哟,姐夫还追着车队跑呢!” 云溪一掀帘子探出头去,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 周沐阳不知何时骑了马紧紧随在车队一侧。 两人默默对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周沐阳不过就是想多陪她一些,哪怕默默的同走一段路,这样分别的时间就会少一些。 直到出了城,周沐阳才停下马,挥了挥手。 他要回去了! 云溪擦擦眼泪也挥了挥手。 车队越行越远,停在原地的周沐阳渐渐变成视线尽头的一个小黑点。 “已经看不到了……”顾平嫣抚抚云溪的后背。 “婆婆……”云溪擦着眼角坐回车中。 “你与沐阳这样情深,日后若是沐阳再娶,你当如何啊?”顾平嫣问到。 “沐阳答应我,此生不会再娶!” 顾平嫣长出一口气,“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有时纳妾不是男人的本意,却也无可奈何,这世上谁不想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可这样的感情,世间又有几许呢?” 云溪愣愣地盯着脚尖发呆,若这世上本没什么一人心,那人仙又为何皆为情所困。 这情若真是这般伤人,世人又为何皆似飞蛾扑火引火焚身呢? 顾平嫣拉过云溪和云璃的手,“你们还年轻,对待男人,哪怕是自己的夫君,都不可太过痴情!” 云溪不解地看着顾平嫣。 若说痴情,顾平嫣难道就不痴情吗? 她为了陆国公,嫁到白府为妾。 云溪看得出她虽说锦衣玉食,得尽白宜年的宠爱,可心中却并不幸福。 她心中应该还是深爱着陆国公的吧,这难道不是痴情吗…… 一路风尘仆仆,车队终于在十多天后进了京。 “这就是京城了,好繁华啊!”云璃掀着帘子一双眼都快不够用了,“姐姐你快看那里还有演杂耍的呢!” 云溪也掀起帘子来,她对这些杂耍不怎么感兴趣。 “京中好玩的地方很多,等在府上歇息几日,我自差人带你们去!” 云溪掀着帘子四下里张望,眸光扫过一座座宅院,不知道陆国公府在什么地方,娘亲的母家是什么样的呢?陆国公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第115章 初入白府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马车进了白府,诺大的白府足足有五六个周府那么大。 云璃看着园中的亭台楼阁不由惊叫出声,“哇,好漂亮啊!” 一入白府就像进了世外桃源一般。 青石板路两旁,都是些叫不出名的花木,此时树上鲜花团簇甚是好看。 往前行了不远,便是诺大的一个湖泊,湖中波光粼粼,还有几只野鸭游来游去。 “姐,快看那里还有鹿呢!” “那是五夫人养的,为了给府上人取些鹿茸服用!”顾平嫣说。 湖畔几只梅花鹿蹦蹦跳跳。 马车又行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终是到了顾平嫣的昧旦园。 云溪看着园廊上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微微一笑,“昧旦园,可是取自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顾平嫣眉梢轻挑,“正是,当初我让老爷为这园子起个名字,老爷随口就起了这个!” 云溪掩唇轻笑,“婆婆,可见白老爷是真的疼你。希望每天早起都能看到你安睡的样子!” 顾平嫣垂眸一笑,“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疼不疼的! 若说一入白府的园子似是世外桃源,那这昧旦园便像是桃源中的花海。 园中各色花卉争奇斗艳,好看的不得了。 而且修剪打理的极为精细,一路行来竟是连半点枯枝败叶都不曾看到。 “婆婆,这园子好漂亮啊!您一定特别喜欢这些花。”云璃赞到。 顾平嫣望着满园花朵勾起唇角,“年轻时独爱这些爱开花的,老爷便将能寻得的花卉都移栽到这园中,还专门请了工匠照料。这园中,一年四时皆有花开,不过年岁大了,倒不多觉得稀罕了!” “怎么就不稀罕了呢,这多好看呐!”云溪深吸一口气,“而且满园花香,多好啊!” “许是婆婆老了吧,倒觉得那些不开花的,没香气的,更为踏实。开花的总会花落,倒是那些不开花的,四季长青,不是更好?” 云溪默默点点头,顾平嫣一生都为他人做棋子,许是厌倦了被利用,更喜欢平静无虞的日子。 “婆婆,那大娘也住这院中吗?”云璃挽着顾平嫣,怯生生地问到。 顾平嫣停下步子回转过身,白丹琴与一众家仆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待人走近,顾平嫣吩咐道,“将小姐的东西还拿去从前的房间,没有我的吩咐,小姐就不必出门了!” “娘……”白丹琴委屈地抬起头。 这一路她都被顾平嫣扔在队伍最后,十多天顾平嫣愣是连正眼都没瞧她。 “这些日子你就在屋里好好思过吧!” 白丹琴一脸憋屈却也不敢再说半句。 待下人带着白丹琴走远,顾平嫣带着云溪云璃继续前行,经过一条长廊,便是隐在花丛中的房屋。 顾平嫣引着二人进了正堂,顿时一片清凉袭来。 “这里好凉快啊!”云璃擦擦额角的细汗。 云溪抬眼四下看看,倒看出不少门道, 这屋子屋顶极高,四处都不通风的气孔,空气流通的极好,进气与排气也极有讲究。 “我这园中花木多,是要凉快不少!”顾平嫣坐于椅中, 仆人立马端来凉茶。 顾平嫣抿了一口,吩咐下人将云溪云璃的东西都拿去后院。 春兰和夏草也一同跟过去收拾行李。 “今日你们二人就先歇歇脚,明日一早溪儿随我去见过老爷夫人,还有府中其它二位夫人。如今府上也就这些人了!” 云溪一福身,“都听婆婆安排。” 次日一早。 顾平嫣差人送了衣裳首饰过来,云溪换好衣裳佩戴好首饰。镜中人已然成了富贵人家的小姐。 到了前堂,顾平嫣早已等在那里,一见云溪脸上就露了笑容,“这衣裳还真是和身,首饰也配得恰到好处。” 云溪福福身,“是婆婆眼光好,溪儿还未谢过婆婆!” 顾平嫣一摆手,“谢什么,这些东西府上有的是,只要溪儿喜欢,吩咐下人拿来便是。” 云溪总算领教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以前以为周家已经够富有的了,可如今看来,周家与白家相比,简直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云溪就想不通,以白丹琴的身份,为何会嫁于周修泽这么个小城市的商人。 而且听白丹琴话里话外,当初她嫁于周修泽时,周家并未发迹。 白宜年如此疼爱顾平嫣,又为何舍得让他俩的女儿下嫁给周修泽呢。 “走吧,先带你先去给老爷夫人请安!” 顾平嫣起身缓缓走出堂外,云溪随在身侧。 白府正堂。 白宜年与大夫人端坐上方,两位名妾室坐于下方。 顾平嫣一进正堂,先向白宜年与大夫人行了礼。 两名妾室也纷纷起身向顾平嫣行礼。 随后顾平嫣将云溪让到身前,“老爷,这就是与妾身颇为投缘的丫头,妾身想认个干亲,让云溪给妾身做个孙女!” 云溪赶紧福一福身,“见过老爷,见过大夫人,五夫人,六夫人。” 白宜年细细打量云溪几眼,“倒是很懂事的孩子,你喜欢收了便是!” “谢老爷。”顾平嫣一福身,“溪儿还不快改口,日后便要称老爷为祖父,称我和几位夫人为祖母了!” 云溪再次福身,“溪儿见过祖父,各位祖母!” “好,好!”白宜年甚是开心,“即是收为孙女,理当昭告一下,待老夫择个吉日,定要宴请宾客,把这喜事与大家同乐!” “那妾身就先代溪儿谢过老爷了!”顾平嫣微微一笑 “即是一家人日后不必这等拘礼,平嫣快让溪儿坐下说话,你一路劳累也别站着了!” 云溪扶着顾平嫣坐到一侧,这才抬起头打量起白宜年来。 白宜年少说也有七十上下的年纪,头发已然白了大半,一身墨绿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颇显威仪。 “对了,怎的不见琴儿前来请安?”白宜年四处张望。 “琴儿路上染了些风寒,我叫她留在院中休养!” 白宜年叹了口气,“没想到修泽竟会英年早逝,琴儿也定是伤心。” 顾平嫣点点头,再不说话。 众人沉默片刻,白宜年又开了口,“老夫有些乏了,大家都退下吧,由平嫣和溪儿陪着便好。” 大夫人五夫人,六夫人纷纷起身,行了礼退出堂外。 见人走远,顾平嫣起身跪于白亦年身前,“妾身教女不周惹下祸事,还请老爷治罪!” 第116章 根基 白宜年一惊,赶紧将顾平嫣扶起。 “娘子这是做什么?” 顾平嫣擦擦眼角,眼泪一对一对的往下掉,“老爷,若不是溪儿,妾身怕是再也见不到您了!” 白宜年扶着顾平嫣坐下,“娘子莫急,快同为夫讲讲到底出了何事?” 顾平嫣泣不成声,不住摇头。 白宜年万般焦急只得看向云溪,“溪儿,你说,到底出了何事?” “我……”云溪略一垂眸,“溪儿不敢说!” “这有何不敢!祖父让你说,你就说!说什么祖父都不怪你!” 云溪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返京前,祖母中了毒,差一点就……” “中了毒?”白宜年眼中腾地燃起怒火,“中的什么毒?何人下的毒!” “是,是……”云溪惶恐地看眼白宜年,一咬嘴唇,“是大娘下的扼魂散!” “什么!”白宜年一惊,“是琴儿?” 白宜年咬着牙根,“老夫这就去杖毙这不孝的东西!” 顾平嫣拉住白宜年眼含热泪摇摇头,“老爷,您年岁已高万万不可动怒!” 不动怒根本不可能,白宜年怒火中烧,若是白丹琴在眼前,他恨不能一掌将她拍死。 “平嫣,你同为夫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素奴不是说,琴儿在周家受了欺负,你前去替她做主,她怎的要将你置于死地?” 顾平嫣扶着额头哭的伤心,“都怪妾身教女无方,才养出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素奴那个贱婢竟也同她一起想对妾身下手。还要将溪儿一并除去,若不是溪儿早有察觉,妾身此时已是黄泉下的冤魂了……” “素奴那个贱婢今在何处!”白宜年怒吼一声,“来人呐,把素奴那个贱婢给老夫带上来!” 片刻后,素奴被人推于堂前,一见白宜年满脸怒气吓的浑身发抖。 “老爷饶命,夫人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来人呐,将这贱奴杖责二十大板!” 堂下仆人立马拿来棍棒,将素奴绑于长凳之上。 “老爷饶命,夫人饶命啊……” 素奴凄惨哀求,二十板子下去,就算不死也得皮开肉绽。 她一个掌房丫头,平日里连粗活都少干,更别说受这皮肉之苦。 “把这贱婢的嘴塞上,省得污了夫人的耳朵!” 一块破抹布塞进素奴口中,噼里啪啦的棍棒落在她身上。 不消片刻血水就从素奴腰间渗出将衣裳染红了大半。 二十板打完,素奴又被拖回堂上。 “贱婢还不如实招来!你将夫人诓骗出府,到底是何居心!” 快要昏厥的素奴周身一抖强作精神。 白宜年说她将顾平嫣诓骗出府这罪过可就大了! 就算白宜年不要她这条命怕是也要把她卖到青楼妓院让她受尽折磨。 “老爷冤枉啊……”素奴两手撑着身子爬到白宜年身前,“奴婢都是按小姐吩咐做的,奴婢并无诓骗夫人之心,奴婢对小姐在周家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啊!” 云溪眸光微转,一福身说到,“祖父,素奴是有错,不过她只是一个下人,定不会私自做主,她回京请祖母确是大娘的意思。” 白宜年压了口气,“溪儿,你将整件事原原本本都讲给祖父听。” 云溪点点头,沉默片刻将事情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白宜年听完狠狠一拍桌子,“真是丢尽白家的脸面!” “老爷,你要怪就怪妾身吧,妾身养育白家六个子女,琴儿是妾身亲生,却这般贪婪狠毒,都是妾身孝女无方,还请老爷责罚!”顾平嫣说着又要下跪。 白宜年赶紧将人扶住,“夫人莫跪,你若再跪就是折煞老夫了,这些年你为白家养育六个子女,四个儿子如今都是国家栋梁之材,长女丹卉更是贵为淑妃,若说你孝子无方这从何说起啊!” 立在一旁的云溪心底暗暗一惊,没想到白家的在朝野中的根基这样深。 这会不会是陆府张出告示寻找陆霏霏的原因? “娘子,丹琴犯错,做为父亲,老夫也难辞其咎!前些时日你书信回来,让老夫周家次子谋个官职,老夫已按娘子意思照办,给他谋了个六品的职位,此时或已上任!”白宜年长叹一口气,“待过些时日,老夫再为周家三子也谋个官职,娘子看这样可好?” 顾平嫣擦擦脸上的泪水,“丹琴害得周家家破人亡,两个官职又怎能换回修泽一条命来,只是周家人微言轻不便计较罢了!” 这话说的极是,白宜年眉头一皱,“那老夫再于京中为周家立个茶行,专办贡茶这样可好?” 云溪暗暗一惊,这样一来,周家可以说草鸡变凤凰,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室的茶行了。 顾平嫣点点头,“这样妾身心中也安稳些,不然妾身难免愧疚!” 白宜年长出一口气,将顾平嫣搂进怀中,“为夫知道你一向为人和善,定不会让娘子心生愧疚。” “谢老爷体谅!”顾平嫣擦擦眼角,“云璃那丫头也是可怜,还望老爷能为她安顿妥当!” 白宜年点点头,“云璃好说,待老夫在京中寻个好人家的公子将她嫁过去便是,有白家保媒,到了夫家也必不会受苦。” “溪儿替妹妹谢过祖父!” 白宜年一抬头,“那溪儿不向祖父求些什么?若有什么要想的,溪儿但说无妨,只要祖父能力所及,定不推诿。” 白丹琴先是打伤云溪,又几次三番差点害了云溪的性命,此次云溪救了顾平嫣,又被顾平嫣认做孙女,无论她提什么要求白宜年都不觉得过份。 云溪一福身,“溪儿什么也不求,只求祖母祖父身体康健便好!” 白宜年赞许地点点头,顾平嫣相中的人果然错不了。 这丫头性子倒与当年的顾平嫣有几分相似。 “老爷,溪儿这丫头聪慧机智胆大心细,若不是离着京中太远,妾身都想一直将她留于身边!” 白宜年拍拍顾平嫣的手,“这好说,待老夫为周家把京中的茶行设好,沐阳便可带着溪儿一同来京居住,到时候溪儿便可日日陪在娘子身边,这样可好?” 第117章 十七公主 顾平嫣就是白宜年的心头肉。 只要能让她舒心白宜年做什么都乐意。 午后素奴和小翠便被押出白府。 据说是要当做贱奴卖到塞外,后半生受尽折磨。 傍晚时分, 仆人送了饭菜到白丹琴屋里。 午时送来的饭菜还在桌上一口未动。 送餐的仆人麻利地将饭菜更换拎了食盒就走。 “我娘在园里吗?她何时来看我?我爹呢?”白丹琴扯住仆人问到。 两天了她一点外边的消息都听不到。 仆人抽回衣袖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行出门外。 “先别走!我娘何时放我出去?” 白丹琴追到门口,门已嘭地一声关上。 听着外边上锁的声音,白丹琴心如死灰跌坐在地。 顾平嫣是不是已经审过素奴和小翠了? 她们两个是不是受不住拷打已经招认了? 素奴会不会把有关陆霏霏的事也都说出去了? 白丹琴一阵阵心慌。 若是顾平嫣知道了陆霏霏的死因…… “呵!” 白丹琴倒抽一口凉气,心脏快速抽搐几下。 她用力将门顶开一条小缝看着外边的园子。 几声孔雀的鸣叫传来,园中平静如常鸟语花香。 可这平静却让白丹琴万分压抑……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白丹琴冲院中洒扫的仆人叫喊。 然而仆人们就像没听到一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白丹琴喊累了,靠在门边失神地盯着某处。 顾平嫣就是想把她逼疯,让她把隐瞒的事都说出来! “呵呵呵!”白丹琴傻笑几声,她是不会说的,就算是把那些秘密带到坟墓里她也不不会说的。 她就是要让顾平嫣这辈子都不能跟陆霏霏团聚,就是要让顾平嫣心里难受! …… 夜幕降临。 云溪与顾平嫣乘着马车出了白府。 “祖母,咱们这是要去何处?” “去见一见素奴!” “素奴?” 顾平嫣点点头,拉上云溪的手,“你不是想知道你娘葬在哪里吗?” “祖母是说,素奴知道我娘安葬的地方?” 顾平嫣略一垂眸,“老身也是猜测,琴儿极力想要隐瞒什么事,老身思来想去除了霏霏的事,旁的事没有必要这般隐瞒!” 云溪点点头,这段时日与顾平嫣相处,越发觉得顾平嫣心思极为缜密。她能得到白宜年的宠爱,在白府地位稳固也绝非偶然。 马车一路行到一处民家小院。 一入院中云溪就惊呆了。 院中十几个彪形大汉人手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守在当中,四周的墙上挂满手铐脚镣,各种刑具。 这应该是白府的私牢,专门用来关押审讯犯错的家仆的地方。 大汉见了顾平嫣纷纷将刀背于身后躬身而立 “见过四夫人!” 顾平嫣摆摆手,“素奴关在何处?把她带来见我!” 当头的大汉一抱拳,“是!夫人先请正堂安坐,奴才这就去带人!” 顾平嫣带着云溪进了正堂。 云溪四处打量着,屋中两侧摆满冷兵器,墙上挂着不少染过血的刑具,夹棍,夹板,皮鞭……恐不比刑部大牢里的东西少。 不消片刻,素奴便被大汉夹在腋下带进屋中。 “四夫人,素奴带到!” 大汉桶粗的手臂一张,素奴便像个破麻袋般被丢在地上,半晌才撑着身子缓过来。 “素奴,你可知老爷打算如何发落你?”顾平嫣问到。 素奴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她早就听说了,白宜年要把她卖到塞外,给胡人做苦役。 “胡人野蛮成性,塞外气候恶劣,想必日子不比地狱里过得轻松!” 素奴咕噜咽了口口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夫人,看在素奴自小在白府长大,还求夫人给素奴留条活路!” “活路?那好我问你,小姐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素奴一惊,这事她可不敢说! 顾平嫣挑唇笑笑,“即然你不想说,也别说老身不给你留活路,即不想去塞外,那就留在这,这里值守的家丁都挺辛苦的……今后你就多慰劳慰劳他们!” 院中的家丁少说也有二三十号,都正值壮年! 若真有个女人任他们糟践,这些人还不可劲的折腾! “夫人饶命……”素奴爬到顾平嫣身前,扯上她的裙脚,“夫人饶命啊……” 顾平嫣一脚踢开素奴的手,默不作声。 素奴抽泣半晌,“小姐是……是怕您查出……查出陆,陆霏霏的事!” 果然跟陆霏霏有关! 云溪一把抓着素奴的领子将人拎了起来,“是不是与我娘的死有关?” 素奴惊恐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琴儿害死霏霏的?”顾平嫣声音冷的吓人。 素奴摇摇头,“奴,奴婢不知。” 了 顾平嫣眸中几欲喷出火来,“霏霏如今葬在何处?” “奴婢只知小姐将人葬到了浮云山上,具体位置奴婢不知啊!” 沉默良久,顾平嫣重重出了口气, “好,那老身就给你次将功赎过的机会……” 两日后的傍晚。 仆人照例给白丹琴送来饭菜。 白丹琴呆愣地转转眼珠,“我娘可在园中,她何时来看我?” 这是白丹琴日日都会问的一句话,仆人默不作声,更换好饭菜一刻不留地出了房间。 天色越来越暗。突然嘭嘭嘭几声巨响传来。 白丹琴转转眼珠,跑到门边将门推开一条小缝。 门口几个仆人望着夜空说到, “今儿是十七公主满月,皇宫里放烟花呢!” “是啊,刚刚夫人带着云家两位孙小姐一同去观景台看了呢!” “咱们淑妃娘娘就是有福气,生个公主皇上都这般喜爱!” 顾平嫣竟带了云溪去看烟花? 连陆霏霏的女儿都比她在顾平嫣心里要重吧。 顾平嫣是打算将她关在这里自生自灭,全当没生过她这么个女儿吧。 也难怪的,顾平嫣院里子女众多,她白丹琴是最没出息的一个! 虽说其它五个都不是顾平嫣所生,却个个名声在外,只有她白丹琴,嫁了个小城镇的茶商。 今晚是白丹卉与皇上的十七公主满月的日子,是白家喜庆的日子,有谁会记得她这个无用的人呢? “哗啦!” 一声轻响,屋中后窗开了条缝! 白丹琴迅速从地上爬起,就见一个脑袋从后窗探了进来! “沐青……” “嘘……”周沐青食指抵唇翻窗进了屋,“娘,儿子救您来了!快跟儿子走吧!” 第118章 逃出白府 白丹琴慌慌张张到了窗边,又停下来。 “娘,别愣着了,趁园里没人赶紧离开!”周沐青催到。 白丹琴眼圈一红,“可娘离开这又能去哪,娘如今连傍身的银两都没有!” 周沐青急的一脑门汗,“先别想这些了,离开这里再说,儿子那还有些银两,至少咱们母子吃喝不愁!” 白丹琴回头看了眼屋里,一咬牙由周沐青扶着攀上木窗,翻了出去。 两人溜着小路避着下人逃出白府,白丹琴这几日粒米未进,出了白府已是气喘如牛,扶着墙走不动半步。 “娘,您这是怎么了?” 周沐青看她一头冷汗,脸色惨白像是随时要昏倒。 就在这时前街传来一阵马车的响声。 “娘快点,外祖母回来了!”周沐青急的原地转了两圈,“娘,孩儿背您,快上来!” 背起白丹琴,周沐青顺着小巷一路小跑钻入黑夜。 此时,京中观景台上,一个仆人匆匆赶来在顾平嫣的耳旁耳语几句。 顾平嫣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半空中又炸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云璃兴奋地拍手叫好。 “溪儿,你不喜欢烟花吗?”顾平嫣问到。 云溪微微一笑,“烟花美是美,就是声音太大,烟气又太过呛人。而且只是昙花一现的美罢了!” 顾平嫣眸光一亮,这话倒似她之前说的。 “祖母,这观景台上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京中都在为淑妃娘娘的十七公主庆祝,可见皇上必是格外中意十七公主呢!” 顾平嫣略一垂眸,“是啊,淑妃自入宫以来,这是为皇上诞下的第三位公主了。还有三位皇子,大皇子今年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就是不知哪家的小姐有这等福气!” 两人正说着话,打台下上来一名二十左右岁的男子。 这男子身着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的直裰,头戴羊脂玉铂金顶,手执一把山水画面的折扇,身形高大面容清秀。 云璃一见此人就不由得红了脸颊。 这人上了观景台,四下里环视一周,向着顾平嫣这边大步行来。 到得近前,冲顾平嫣一拱手,“见过白家祖母。 顾平嫣回转头眸光似有闪烁,“你是柯安的大公子长松吧!也来观赏烟花啊!” 柯长松躬身而立,“松儿在家中闲着无事,也来同庆十七公主满月!” 顾平嫣微微一笑,“倒是有心了!” 咚咚咚!接连几声巨响,夜空中炸开成片的烟花。 “白祖母,松儿位置在前边,这就过去了。” 顾平嫣点点头,柯长松拱手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婆婆,这位公子生得好生俊俏,不知他可有婚配?”云璃红着脸问。 “他啊!”顾平嫣沉了口气,“据我所知还不曾婚配,你若是中意于他,婆婆大可差人帮你保媒!” 云璃暗暗一喜。 “他是陆二夫人次女的儿子,姓柯名长松。长松这孩子不错,父亲是朝中四品官员,母亲是陆国公与二夫人的女儿。” 这个柯长松竟是陆二夫人的外孙! 云溪赶紧在桌下踢了云璃一脚。 云璃马上反应过来,“璃儿有自知知明,这样的人家璃儿高攀不起,璃儿只想寻个相当的人家,日后过些安稳的日子便是。” 顾平嫣略有深意地点点头,“放心,有婆婆保媒,定不能叫你受了委屈。” 转而顾平嫣望着夜空中不断升起落下的烟花,若真能将云璃与柯长松凑成一对,倒也是件好事。 就怕柯长松未必能看得上云璃! 顾平嫣转而看向云溪,自打入京,云溪每每出来都以面纱掩面。 若云璃有云溪这般样貌别说是柯长松,嫁于皇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可惜…… 当晚回到白府,云溪将云璃叫入屋中。 云璃不知顾平嫣与陆家有着复杂的关系,日后难免失言,思来想去云溪觉得有必要提点她几句。 “璃儿,日后在婆婆面前要少言少语!” 云璃听话地点点头,“姐姐这般紧张是不是璃儿今日说错什么了?” 云溪叹了口气,“京中人际复杂,说话做事定要当心,祖母与陆家二夫人本是对头,你要嫁于她的外孙,岂不是打了祖母的脸!” 云璃吓的倒抽一口凉气,“好悬,多亏姐姐提醒,不然,璃儿,璃儿可又犯错了!” “算了,祖母也不是计较的人!日后说话一定当心!“ 云璃点点头,“日后我还是多吃饭少说话吧。这大户人家确实同咱们小城镇不同,处处都要提防小心,我看我还是寻个普通人家好了,若是嫁到这样的家中,璃儿这脑子怕是也不长命!” 云溪挑唇一笑,云璃总算还有些自知知明。 京城真不比浮雨城,各路官员众多,说不准哪个人的背后就有在朝中当官的亲戚。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主。 “姐,那你说今天半路来的那个下人,跟婆婆说了些什么啊!” 云溪在云璃脑门上一敲,“这种事以后不该打听的就别瞎打听!” 云璃一缩脖子点点头,“哦,璃儿记住了,不乱说话,不瞎打听!” 云溪望向白丹琴住的院子,虽说没听到仆人说的话,但估摸着八成是白丹琴被人救走了。 城东一处民宅中,白丹琴一身粗布衣裙坐在铺着草席的土炕上。 屋只除了简陋的土炕,只得一张破旧的木桌。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衣裳的白丹琴哪里还有半点贵气,除了皮肤白些,与普通人家的民妇一般无二。 “娘,吃点粥吧!”周沐阳将半碗米粥放到桌上。 一路折腾白丹琴确实腹中空空,可一看这土碗和碗里的梗米粥实在是没有半点胃口。 “可有肉松下于粥中?”白丹琴问到。 周沐青叹了口气,“娘,这里不是白府,哪里还有肉松。如今你我能日日有这米粥活命就不错了!” 白丹琴眼圈一红,没想到一夜之间她堂堂宰相的女儿竟沦落至此。 “娘,先把粥吃了吧!这日子您若过不了,过些时日外祖母气消了,您认个错再回府中便是!” 白丹琴如哽在喉,以顾平嫣的性子,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绝无气消的可能。 若想再回白府,恐怕不丢掉性命也难逃活生生剥层皮的下场。 第119章 名册 白丹琴擦擦眼中的泪,盛了勺粥填入口中。 梗米不似精米细腻,口感如同嚼沙。 白丹琴吃了几口便再吃不下了,“沐青,这些时日你就住在这里,吃这种东西?” 周沐青垂着头,打他的身份被揭穿,白丹琴可曾管过他的死活。 他一路跟着白家回到京中,却被拒之门外。 能找到这个地方,有口饭吃已经算好命了。 “我本也不是什么富人家的少爷公子,日日能填饱肚子已经很好了。” 白丹琴心中不免感慨。 周沐青虽由她一手带大,可她却从未把周沐青当做亲生儿子对待。 只在人前与他母子相称,私下里周沐青也就能算是她身边的一条狗。 没想到如今落迫至此,竟是周沐青将她救出囹圄。 “沐青,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你再帮娘一个忙!”白丹琴说到。 “娘要沐青做什么?” “你可还记得渠鹰?”白丹琴问到。 周沐青略一垂眸便想了起来,这个渠鹰是白丹琴养在府外的人,专门负责为白丹琴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你去帮娘找他,只要他还认我这个旧主,娘定能翻身!” 白丹琴想好了,与其被顾平嫣逼入绝境,倒不如与她做笔交易。 她既然想知道陆霏霏埋在何处,那就拿她白丹琴想要的东西来换! 当夜,周沐青按白丹琴交待的寻到城西一座关公庙中,将白丹琴写好的书信压在关公像的座下。 接着在庙外的老槐树上敲了三下。 一切做完,周沐青便转身折返,半路他留了个心眼,寻了处地方藏身,暗中盯着关公庙的动静。 过了约摸半柱香的工夫,一个黑影进了关公庙,没多久从里头出来打了声呼哨。 几条隐在暗处的黑影瞬间冒了出来,这几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又分散开来。 这关公庙就是渠鹰这伙人接头的地方,看样子这伙人的人数还不小。 凌晨时分,渠鹰就来了周沐青与白丹琴的住处。 扫了屋内几眼,渠鹰挑唇笑了笑,“真是造化弄人啊,没想到白府的千金也会沦落至此。” “少说废话!规矩我懂!”白丹琴说着将一枚发簪拍在桌上,“这是订金,今日未时帮我救两个人!” 渠鹰拿起簪子看了看,“白家的东西确实好,不过去白家私牢救人,这点东西恐怕……” 是人皆知京中有两大惹不起,一是国公陆家,二是宰府白家。 要是到白家私牢救人,那就等同于与白家做对,后果可想而知! “今日未时她们会被押去塞外,你们大可在路中下手!”白丹琴说道。 渠鹰眼珠转了又转,将簪子揣入怀中,“成交!” 时致深夜,素奴和小翠被送至白丹琴的住处。 主仆相见,三人抱头痛哭。 素奴小翠两人伤痕累累,尤其是素奴,身上脸上几乎没有像样的地方。 “小姐,素奴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素奴抹着眼泪。 “是啊,奴婢也以为这一次定会死在塞外了!”小翠也说。 白丹琴眼含热泪盯着二人看了片刻,将二人搂进怀里,“是我连累了你们,受了这么多的苦,遭了这么多的罪!” “小姐,这哪能怪您,要怪就怪那个云溪,若不是她我和小翠又怎么会挨这许多打,若不是她小姐也不至于跟老夫人闹翻!” 白丹琴重重出了口气,素奴说的对,这一切的一切都怪云溪,若不是她,顾平嫣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她暗中对陆霏霏做的那些事。 “小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老夫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素奴说到。 白丹琴沉了口气,“我已经想好了,与其这样躲着藏着,倒不如来个痛快的!” 素奴和小翠皆是一愣! “我要跟顾平嫣做笔交易!” 昧旦园中。 云溪和云璃靠坐在花丛前望着满天的星斗。 “姐,出来这许多时日了,你想不想姐夫?” 若说不想那肯定是假话! 只是每日都要被顾平嫣带着去见这样那样的亲戚,一天忙叨叨下来,思念还不显得那样漫长。 “也不知道姐夫查苏裳的事查的怎么样了!”云璃拖着腮说,“姐,你说姐夫该不会舍不得查苏裳那个贱人吧!他俩可交好十数年了!” 这点云溪倒不担心,周沐阳若是喜欢苏裳,那怎么拦也拦不住,可若是周沐阳不喜欢苏裳,她如何贴也绝贴不上周沐阳的身。 若苏裳再动了勾引周沐阳的心,只会令他更为生厌! “姐,你说白丹琴都跑了好几天了,婆婆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啊!” 云溪瞥了云璃一眼,“前几日怎么说的,我看你这是又忘了!” 云璃一伸舌头,“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顾平嫣之所以不找白丹琴,是因为打白丹琴跳出木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掉入为她准备的圈套当中。 此时白丹琴身边皆是顾平嫣布下的人,找与不找又有什么区别。 白丹琴若不诚心认错,只能是自掘坟墓。 “姐,我听人说,思念一个人的时候若是他也像你这般望着月亮,那两个人就会有心意相通的感觉!” 云溪虽不信这种说法还是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月亮。 不知此时沐阳在做什么呢? 这些时日他有没有想她呢? 月下,周沐阳看着空中的弯月长出一口气。 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到云溪了,他过的很是煎熬。 苏裳的事也并没有预想中的好查。 如今苏裳死不开口,周沐阳也愁于没有更好的法子。 “沐阳,又在想溪儿吗?” 一听这声音周沐阳眸子一亮,龙沫大步走近,将手中一本经书拍到周沐阳怀里。 “这是什么?” 周沐阳接过一翻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经书内里并不是经文,而是一本花名删。 “这个苏裳不假单啊,我查了多次,可以很负责地说……她是个胡人!” “胡人?” 龙沫点点头,“这里是他们族人混入中土的花名册。” 周沐阳翻开名册,“娜日迈德德玛……苏裳!胡族公主!” “没错,这个苏裳正是胡族公主,这册子里全是混入中土,换了汉人身份的她的部下!”龙沫说到。 周沐阳合上名册,没想到龙沫送了他这么大一份礼。 这个发现一旦上报……若不是因此得福,使是因此得祸! 第120章 九十六个胡人 龙沫看着面色沉重的周沐阳,笑的颇有深意。 “这名册足矣帮你查清此案,如何运用你要好好把握!” 周沐阳将名册揣入怀中,挑唇一笑,“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要运用得当!” 他得细细将这名册看过再做打算。 当晚周沐阳一夜未眠,挑灯将名册看了一遍。 凌晨时分,周沐阳看完最后一页,轻轻合上名册,心头沉甸甸的。 他不知龙沫是从何处得来这本名册,但这名册上记录的内容,足以让朝野震动。 名册当中详细记录了九十六人,这九十六人当中过半在朝中为官。 其中还有在朝中份量颇重的官员。 其余的几十名皆是各地商贾,从名册记录来看,这些人遍布各行各业,不少还是行业中的颇具名头的人物。 周沐阳揉着眉心回忆起十多年前他与苏裳初次相识的情景。 那天阳光明媚! 周修泽带着周沐青与周沐阳去街上的铺面对帐。 周沐青不知从哪拿了一叠银票塞到周沐阳的怀里,“这银票你拿好,千万不要丢了,这是爹爹赏给咱俩的,等回家咱俩一人一半!” 待周沐青走了, 周沐阳将银票掏出点了点,竟有五百两之多。 周家纵使再富有,周修泽也绝不会拿这么多银票给他们兄弟俩花。 周沐青八成是偷了铺里的银票想要栽脏于他,也正好让周修泽看看他这个儿子有多么不成器。 周沐阳低头想了片刻,若此时他将银票放回去,不仅能让周沐青奸计落空,还不用挨周修泽的打。 可转念他又想到纪芙蓉常对他说的话。 他们母子在周家若想活得安稳,就不能过早的展露锋芒。 时机不到时,只有让人觉得他越无能,越愚昧,越能保得住自身的安全。 想到这周沐阳将银票揣进怀里,若无其事地去了院子后面。 果然,没出一盏茶的工夫,周沐青就带着周修泽气冲冲地到了后院,周修泽不由分说将周沐阳扯过来向他怀里掏去。 看到掏出的银票,周修泽怒火中烧,抄起棍棒狠狠将周沐阳打了一顿。 棍棒挨在身上很疼,周沐阳心里却很高兴。 从周沐青鄙视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把自己当成那种又蠢又无能的人了。 周修泽打累了扔了棍棒带着周沐青走了。 周沐阳抹着鼻血爬起来,这才看到院子一角不知何时站着个比他大几岁的姑娘。 这姑娘正是苏裳,当年的苏裳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周沐阳避过苏裳的目光一瘸一拐往外走。 苏裳攸地挡在门口递来一条帕子,“擦擦吧!” 周沐阳心头一颤却没接帕子。他身上虽疼,心里却并不委屈,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你明知他要害你,怎的不反抗?” 苏裳拿起帕子擦着周沐阳脸上的血迹。 周沐阳一躲,凝上苏裳的小脸。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是故意装做不知,就想让他看到你挨打!” 周沐阳盯着苏裳清亮的眸子看了很久,这丫头竟把他的心思看穿了! 他扒开苏裳,一拐一拐地出了茶铺。 这么多年周沐阳在人前扮演着不学无术又愚笨的样子。 从来就没人怀疑过。 突然被人一针见血的戳穿,周沐阳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周沐阳闭着眼指尖一下一下揉着太阳穴,脑中苏裳当年的模样渐渐清晰起来。 那时的苏裳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着淡青色襦裙,梳着高高的双髻。 一双眼睛格外深邃,让当年的周沐阳一直觉得她的眼睛能看穿人心。 细细想来,苏裳的模样确实很像胡人,她个子比中原女子要高,五官比中原女子突出。高鼻梁,深眼窝都是胡人的标配。 只是当年他尚年幼,苏裳又穿着汉人的衣服,才没想那么多。 如今细细想来,春香楼自从开立,就成了浮雨城达官贵人常去之处。 城中人都知道,想打听什么消息去春香楼一准没错。 苏裳不仅经营着春香楼,还买卖消息,按消息打听的内容收取的费用也不等。 似乎她是天南地北什么样的消息都能打听得到。 曾经周沐阳还由衷的佩服过苏裳,这般年纪就有这通天耳目。 如今想来,苏裳经营春香楼,或许本就是为了搜集中土的各类消息。 苏裳是这名册当中的头目,春香楼就成了这九十六人的据点。 周沐阳心中越来越清晰。 浮雨城虽是个小城镇,却是南来北往必经的地方。 最近的驿站在城外五十里处。 路过的人大都会进城歇息一晚,春香楼就成了这些人歇宿的地方。 如此一来,即便这名册上的人经常出入春香楼,也不会引人怀疑。 更何况这名册上的人都有着根深蒂固的汉人身份。 不少名册里的人周沐阳看到都觉得不可思议。 要不是知道龙沫的本事,周沐阳都怀疑名册的真假。 想将这里的人都挖出来,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些人互相之间毫无一丁点的关系。在中原隐匿十数年之久,定是在谋划什么了不得的阴谋。 将名册小心藏好,周沐阳突然想到。 如今苏裳这个堂堂胡人公主被关在大牢,这些胡人定不会坐视不理。 还有苏裳这老板娘不在春香楼,那春香楼里是否还在正常运作? 苏裳关在牢中已经半个多月,那些胡人还没任何举措,难道他们还在等什么? …… 京中白府。 顾平嫣与云溪在园中小亭下棋。 随行的仆人与云璃正拿着粟米喂食亭外几只孔雀。 “溪儿,这把你可又要输了!”顾平嫣执起一子,落在盘中。 云璃转身一看掩唇笑起来,“姐姐,婆婆都让你好几子了,你怎么又输了!” 云溪小嘴一撅,“溪儿不下了,祖母欺负溪儿!” 顾平嫣微微一笑,在云溪鼻尖一刮,“不怨自己下的臭,倒怨起祖母来了!” 这时一个仆人穿过花园小径拱手立于亭外,“四夫人,老爷请您和孙小姐移步书房,一同商议认亲宴的事!” 第121章 认亲宴 顾平嫣微微一笑,“备轿吧,老身换件衣裳就过去!” 一盏茶后,顾平嫣换了件淡紫色缠枝宝瓶妆花褙子,头发也整理的顺滑整齐。 还特意簪了支金丝盘花的步摇。 轿子一路将两人抬到白宜年的书房。 云溪扶着顾平嫣落了轿,白宜年就等在书房门口。 顾平嫣刚一福身,白宜年就将人扶了起来,目光落在顾平嫣发间的步摇上,唇角都带了笑意,“老夫老妻,不必如此多礼!” 云溪一下就明白了,那支步摇定是白宜年送与顾平嫣的,说不定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顾平嫣很懂得夫妻间的经营之道。 如此认真对待与白宜年见面的细节,也难怪白宜年这么多年专宠于她。 进了书房,白宜年扶着顾平嫣坐于书桌前,“娘子快帮老夫看看宴请宾客的名单,可有不妥之处?” 在京中办个宴席可不比小城镇,不仅得把该请的人都请到,还得了解所请之人之间的私人关系。 顾平嫣仔细将名单看过,执起毛笔添了几个人名。 白宜年哈哈笑了两声,“还是娘子心细,这个李中书上月才调入京中,老夫确实将他给忘了!还有张特进,不常走动一时也没想起来!” “还有这个刘宣,据说他与梁柱国之间多有过结,若是请了梁柱国,那刘宣就不必来了!”顾平嫣说到。 “对对对,还是娘子想的周道! 来来来,还有这回礼,娘子也过过目,看看还需添些什么?” 顾平嫣接过单子细细一看,“再加个花生莲子糕吧,十七公主刚满月,府上虽不设宴也是添丁的喜事,让大家伙都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白宜年喜上眉梢,“还是娘子办事周全。” 顾平嫣温柔一笑,“这些小事老爷还在亲力亲为,这是将妾身捧在掌心了,妾身哪还能不为老爷分担一些!” 白宜年哈哈一笑,将顾平嫣搂入怀中,“你这般体谅为夫,想不将你捧在掌心都难啊!” 顾平嫣羞涩一笑,“瞧您,溪儿还看着呢!” “看着才好,正好也学学为妻之道,日后也好帮扶沐阳,重振周家,也算是弥补琴儿犯的过错!” 提到白丹琴,气氛瞬间有些沉闷。 顾平嫣转转眼眸,“老爷,这些锁碎的事都安排妥了,溪儿的衣装可还没着落呢!” 白宜年点点头,仔细打量云溪一番,这丫头生得娇媚,眉眼似会说话。 若是太过招摇就显得妖娆,若是太普通,又不够大气。 思来想去白宜年忽然想到去年江南送来的一匹织绵,还有吐蕃使者送的一套羊脂白玉的首饰。 不消片刻,下人将这两件物品送到书房。 顾平嫣拿起织锦往云溪身上一比,杏黄色的织锦将云溪衬的宛若月宫仙子一般。 再配上羊脂白玉的步摇,金簪,项圈,玉镯,戒指,简直就像下了凡间的仙女。 “老爷,你看着可好?”顾平嫣眸中含笑。 “不错,不错!”白宜年连连点头,立马命人量了云溪的身段连夜赶制。 认亲宴这天。 赶制好的衣裳早早就送了过来。 云璃帮云溪穿上织锦制成的褙子,抚着柔软的面料不由感慨,“这般好的织锦若是在家中,这辈子怕是也见不着的,看这做工,精细的天衣合缝,真是难得一见!” 云溪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京中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好东西多的是,若只是普通的东西哪能入得了这些人的法眼!” 云璃轻叹一声,“可不是,活在京中的人虽享着荣华富贵,却比不得小城镇的人潇洒!若让我选,我倒宁愿舍些荣华,活的自在些。” 云溪若有所思地盯着镜中锦衣着身的自己。 从前在丹罗岛时祖母常说,天道待人足见公平。 云溪并不理解,此时她倒觉得祖母说半点不差。 京中的人虽锦衣着身,玉食娇贵,可说什么做什么都要仔细掂量过。 就如顾平嫣,连跟白宜年见面穿什么,戴什么都用尽了心思。 摆个宴,请什么人,不请什么人也得逐个掂量。 就连回的礼,都要考虑周全。 “姐姐,我有点想家了!” “我也想!” 云溪凝着镜中的云璃,离家半月有余,此刻她俩着实想念在家时的安逸舒坦。更别说云溪心中还惦着周沐阳。 云璃将云溪的发丝盘成发髻簪上步摇,“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嫁入豪门固然不错,可若是能得一桩合心的姻缘,即便粗茶淡饭也挺好!” 云溪抬眼一笑,“可不是嘛,若是粗茶淡饭能得一人心,怕是不知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云璃叹了口气,“姐姐,其实我若像你这般,哪怕一生不嫁又能如何?” “像我?”云溪不解。 “对啊,你有你娘给的嫁妆,就算离开周家,也吃喝不愁。身边还有龙沫保护,就算不嫁人这辈子也活得潇洒!” 云溪眸光轻转,当初刚刚穿过来时,她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可如今,心中有了周沐阳,这些旁的竟入不了她的心了呢! 巳时刚过,宾客陆续入府白府热闹起来,园中满是互相问好的达官贵人和各家夫人。 顾平嫣带着云溪一一与来客行礼。 不消一柱香的工夫,云溪行礼行的脚都快断了。 好容易挨到进了偏殿,满屋子坐的都是各家的夫人。 见顾平嫣带着云溪进来,纷纷站起身来。 “四夫人,您真是有福,认个孙女都生得跟天仙似的!”一个满脸福态的夫人说到。 “不过是个小城镇的野丫头,生了一脸狐媚相罢了!” 一把声音自门外传来,众人笑容一僵纷纷转身。 就见白丹琴冷着张脸缓缓步入殿中。 顾平嫣不怒反笑,“琴儿回来的正是时候,溪儿快快见过三姑姑!” 云溪一愣,瞬间反就过来,按辈份她确实当称白丹琴一声姑姑。 “溪儿见过三姑姑!” “哼!”白丹琴白了她一眼,“少在这装乖巧!” 眼看白丹琴冷言冷语气氛不对,殿中的夫人们都悄悄退了出去。 待人走尽,顾平嫣立马冷了脸,“今日是溪儿的认亲宴,娘劝你莫要生事!” 白丹琴冷冷一笑,“你何不昭告四方,直接说她是你的外孙女,岂不更好?” 第122章 天外之萧 顾平嫣哪能听不出白丹琴话中的威胁之意。 她微微一笑,“为娘命你在屋中自醒,你私自离府,看来,你并未反醒!” “我有什么好反醒的,你嫁入白家,心中却还挂着陆家的人,当反醒的不应该是你吗!” 本以为下一秒一个巴掌就会抽在白丹琴的脸上。 没想到顾平嫣面色并无半点变化,“你若如此想,何不同你爹去说?如若你同他说,你就是因此才要毒杀于我,你爹定然也不会怪罪于你!” 白丹琴一愣,“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装了,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玩弄心机,你活的不累吗?” 顾平嫣淡然一笑抬起头来,“是累了,连亲生女儿都不能相信,自然是累的!” 白丹琴深吸一口气,“废话少说!你不就想知道陆霏霏葬在哪吗?我可以告诉你!” “那你想要什么?”顾平嫣平静地凝上白丹琴的眸子。 白丹琴被顾平嫣的平静压的几乎喘不上气,半晌才说到,“我无夫无子还能要什么?” 顾平嫣摇摇头,“为娘真不该问,打小你要的东西就这般庸俗。只要找到霏霏的尸骨,昧旦园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是你的!” 昧旦园里几乎放着白府所有值钱的东西,每间屋中所挂的字画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且价值不菲。 若是把昧旦园中值钱的东西搜罗起来,怕是等于搬空了大半个白家。 “怎么这些你还不满足吗?”顾平嫣淡淡一笑。 白丹琴眸光一转,“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是为娘所生,娘一向言而有信!这白府上下,娘可有做不得主的事?” 顾平嫣在白府的地位众人皆知。 大夫人年岁高,早就不管府里的事。 顾平嫣得白宜年宠爱,白家子嗣又颇为敬重她,府中但凡大事小情也皆由顾平嫣做主。 白丹琴不是信不过顾平嫣,是顾平嫣的平静让她心虚。 “放心,你也是娘的女儿,这东西给到你手里,不也没出白家吗?” 白丹琴强做镇定,“好,就照你说的!” “不过娘也有个条件!”顾平嫣一挑秀眉,“你必须亲自带我去找霏霏!” 亲自去?白丹琴心里咯噔一下,浮云山是什么地方? 野兽出没,毒蛇遍地。 当初她花重金将陆霏霏埋上去,就是不想有人找得到。 时隔这么多年,浮云山又刚刚发过山洪,陆霏霏的坟变成什么样无人可知。 就算按着当初埋棺的人留下的路线能否找得到还两说。 “娘知道,霏霏葬在浮云山上,也知道浮云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正是如此才要你同去!” 白丹琴知道想得到顾平嫣许诺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她狠一咬牙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不过得给我些时间准备!” 顾平嫣平静地从袖中摸出叠银票扔在桌上,“你走急,身上没带银两,怎么说也是白家的女儿,别穿的这般寒酸!” 白丹琴看着身上的粗布衣裳,抓起银票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番较量,顾平嫣的气度让云溪心生佩服。 白丹琴的每一个举动都在顾平嫣的预料当中。 从这袖中的银票就能看出,顾平嫣一早备好就是等着白丹琴找上门来。 “好了,今天可是开心的日子,犯不上为这点小事扰了心情!”顾平嫣拉上云溪的手,“溪儿可会乐器,可否给祖母奏上一曲?” 云溪抽抽嘴角,她可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可会抚琴?”顾平嫣问到。 云溪摇摇头,“溪儿只会吹萧!只是此次出来并没带在身上!” “这好说,诺大的白府还能挑不出把称你心的?”顾平嫣唤来下人,“带孙小姐去乐器房挑把称手的萧来!” 下人一福身,“孙小姐请跟奴婢这边来!” 云溪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到了乐器库,云溪差点惊叫出来。 白家的乐器库里各类乐器应有尽有,有些乐器云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孙小姐,萧都放在里边,请随奴婢来!” 行到库房中间,一条铺着金丝绒布的长案上,摆放着数十支萧。 云溪一支支地看过去目光落在一把翠绿色半透明的萧上。 这把萧似是翠玉制成,通体泛着湿润的油光,萧身微微有些透明。 云溪将萧拿起细看,心中顿时一惊。 这把萧竟这般轻,握在手中仿佛没有重量一般。细看之后,才发现这萧不知用的是什么材质制成,透明的只是薄薄的一层表皮。 像是翠竹浸透了油透的光泽,很是奇特。 云溪执起萧,轻轻一吹,凄婉悠长的声音飘出。 这萧确实不一般,声音的穿透力好强! 而且这声音像是能钻入人的心里一般。 “就是它了!”云溪笑道。 她会吹奏的曲子还是在丹罗岛时祖母教她的! 也不知人世间喜欢什么曲子! 有把好萧,即便她吹的不是曲子也能动听不少! 回到偏殿,屋中又坐满了各家的夫人。 大伙闲聊如旧,如同刚刚的事全然没发生过一般。 云溪大步走到顾平嫣身前,将手中的萧一亮,“祖母,溪儿选好了,就这把吧!” 顾平嫣眸光就是一愣,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云溪拿的这把萧很是不一般。 “溪儿,库中那么多萧,你可都看过了?” 云溪爱不释手地抚着手中的萧,“都看过了,就这把最为中意!” 顾平嫣轻咳两声,“不用再换一把吗?” 云溪摇摇头,“不用不用,这把就挺好的!” 顾平嫣四下里看看,将云溪唤到身边,“你可知这是把什么萧?” 云溪眨眨眼,“莫不是这把太贵重了,溪儿拿不得?” 顾平嫣叹了口气,“再贵重你也拿得,只是这把萧有些怪异!” 云溪看看手中的萧,除了色泽有些奇特,并未看出哪里怪异。 “这把萧是十多年前一个异域商人赠于你祖父的,时至今日看上这把萧的人不下百人,却无人能将它吹响!” 云溪惊的大张着嘴,她刚刚明明就吹响了,不仅吹响了还非常好吹啊! “那个商人曾说,这把萧本不是人间之物,所以人间的人无法吹响,若有朝一日,有人能吹得响这把萧……” 顾平嫣若有深意地看着云溪! 云溪嘴角抽了两抽,“那又如何?” 第123章 神曲 顾平嫣微微一笑,“那不是神仙就是妖精呗!” 云溪暗舒一口气,不怪得她一下就吹响了! 这萧还真是绝了! 若是她当众吹响了这把萧那还了得? 岂不等于现了原形,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嘛! “那,那溪儿还是去换一把吧!” 云溪刚一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头一看,站在身前的正是那日在观景台见过的付长松! 付长松冲云溪淡然一笑,退立一步,冲顾平嫣拱了拱手,“见过白家祖母,长松来的有些迟了!” “不迟不迟,本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顾平嫣摆摆手。 付长松身子微躬看向云溪,“这位便是白祖母新认的孙女吧!” 云溪赶紧一福身,“云溪见过付公子!” “见过云溪姑娘!”付长松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云溪的萧上,“姑娘拿着萧可是要吹奏一曲?” 云溪一低头,“待,待我换上一把再说!” 付长松故意拦在云溪身前,“为何要换一把?可否将这萧交于在下看看?” 这人还真是多事! 云溪不好拂他面子将萧递了过去。 付长松拿着萧翻来覆去看了半晌,“这萧长松还是头一次见,又似竹子,又似玉,倒真是稀奇的紧!” 说着付长松双手将萧递回云溪,“这般奇特的萧声音想必也如天籁,云姑娘为何还要换上一把?” 这要怎么解释,难不成告诉他,能吹响这萧的都不是人? “难不成是无人为云姑娘合鸣?”付长松说着自腰间抽出把短笛,“不如付某献个丑?不知云姑娘想吹奏什么曲子?” 这个付长松也太讨厌了吧,云溪向顾平嫣投去求救的目光。 顾平嫣冲云溪微微挑了挑眉,大有坐看她怎么应对的意思。 殿中坐着的夫人也都打起精神,都想看看白家新认的孙女有何过人之处。 “不知云姑娘可会吹奏高山流水?”付长松问道。 云溪摇摇头。 “那古寺鸣钟呢? 云溪又摇摇头。 “杜鹃谣总会了吧!” 云溪还是摇头。 堂中有些夫人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这个新孙女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那云姑娘到底会什么?”付长松轻蔑一笑。 云溪沉了口气,她会的曲子都是在丹罗岛时祖母教她的,哪什么什么名字。 人世间的曲子她又不识几首。 这付长松明知她要换萧却步步紧逼,就是想叫她当众出丑。 她若丢了脸,顾平嫣脸上也无光。 也罢! 云溪清清嗓子真傻气的一笑,“听付公子所言,公子当是精通音律,想必会的曲子也很多了!” 付长松微微一笑,“不敢说很多,但至少云姑娘会的付某应该都会!” 真是大言不惭! 云溪挑挑唇角,“那还真是厉害,只不过溪儿也没学过什么音律,会的曲子也不多,本是祖母想听献献丑罢了,吹的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曲子!” “小曲子也不怕!是江南小调还是什么,付某也多少会些!” 云溪暗暗一笑,“溪儿不懂音律哪知是什么小调!” “不如这样!”付长松眉头一挑,“云姑娘来吹,付某来和!这样可好?” 云溪看看手中长萧,重重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付公子这么看重溪儿,那溪儿就献丑了!” 顾平嫣看着云溪缓缓将萧执了起来。 心跟着云溪深吸的一口气悬到了半空。 “呜……” 一声低沉悲鸣萧声悠悠传出,堂中立时安静下来。 云溪竟吹响了这把萧! 顾平嫣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低沉的悲鸣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云溪深吸一口气,一曲悠扬的曲子宛若流水轻烟四散开来。 付长松听了良久,始终听不出曲名,却听得入了神。 这曲子时高时低,似有极强的渗透力,由每一个毛孔渗入人的心里。 不多时堂上众人都听出了神。 随着乐曲的起伏,每个人都微微皱着眉头,不少深埋心中的回忆被这曲子勾了起来。 顾平嫣沉浸在乐曲声中,记起她初入陆府时的日子。 她第一次与陆国公四目相对的场景;她被陆国公拥在怀中的时刻;得知怀孕时的欣喜;生下陆霏霏时心头小小的失落; 以及嫁入白府那天,望向身后陆国公时的心碎。 云溪闭着眼,回忆着祖母吹奏的每一个音符,动情地将每一个音符吹奏的很远很远…… 正殿中白宜年和一众官员也听到这曲声。 正在闲聊的人顿时静了下来。 “这曲子这般动人心魄,是何人所奏?”白宜年问到。 他自问听过的曲子无数,却从未听过如这曲子一般醉入心中的感觉。 “回老爷,是孙小姐在偏殿所奏!” “哦?”白宜年惊叹不矣,起身向偏殿走去。 一路走来,白宜年脑中呈现出他为官的生涯,从一个七品小史一步步坐上宰府之位,个中艰辛涌上心头。 他站在偏殿门口,看着堂中众人,或痴笑,或淌泪,或发呆,或凝眉沉思, 每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回忆当回。 他眸光落在顾平嫣的身上,她眸光内敛,若有所思,脸颊上挂着尚未干透的清泪。 曲声缓缓终止,在空中回荡着消散。众人这才缓缓醒过神来。 “啪啪,啪啪啪!”白宜年击着掌步入殿中,“好曲啊,老夫这般年纪竟从未听过这样入心的曲子!” 云溪一福身,“祖父抬爱了,不过一曲无名小调!” 白宜年看着云溪手中的长萧,不由一惊! “老爷!”顾平嫣抹抹腮边垂着的泪痕迎上前来,“没想到溪儿竟能吹得响这把萧!” 白宜年微微点头,“好的乐器都有它的主人,看来溪儿就是这把萧寻找的主人!” 云溪看看手中的长萧,一曲奏罢,她竟对这萧有了莫名的感情。 仿佛这把萧本就是她的一样。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的付长松尴尬地眨眨眼,他刚刚竟是听得入了神,半个音都不曾和上。 “付公子。”云溪冲他一福身,“溪儿这曲子没什么名气,为难公子了!” 付长松抽抽嘴角,他万万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竟被云溪拂了面子。 “付公子,溪儿也有个不情之请!”云溪坏坏一笑。 第124章 转圈丢人 付长松一看云溪的表情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如这样,溪儿虽不通音律,却也略知合奏的门道,既然付公子想与溪儿合奏一曲,那付公子吹溪儿这把萧,溪儿吹你的笛子一同合鸣如何?” 付长松一愣,长萧已经递到面前,眼前的云溪笑的人畜无害。 这丫头!付长松心头猛地抽了两抽。 刚刚白宜年和顾丹琴的话他可是听得清楚,这把萧似乎不是人人都能吹的响。 他才当众吹嘘自己如何精通音律,若到时吹不响岂不丢人? “付公子怎么了?是不是溪儿吹的太烂,付公子不想与溪儿合奏了?”云溪楚楚可怜地垂下头。 “不,不是……” 云溪抬头一笑,眼中闪着bilgbilg的光,“既然不是付公子就跟溪儿吹一曲嘛!” 不由分说长萧塞进付长松的手里,云溪顺手就抽走了他的短笛。 付长松握着长萧吹也不是不吹也不是。 “开始吧!”云溪一挑眉将笛子横在唇边,眼角的朱砂痣红的透亮! 殿中的夫人们全都屏起呼吸,等着付长松的天籁之音。 正殿中的官员们不知何时也全都聚到了门外也等着大饱耳福。 付长松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将萧竖在唇边。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动,“咝……” 云溪眨巴眨巴眼,“付公子您吹了吗?” 付长松老脸涨红,气沉丹田,“咝……” “呃……溪儿该配什么缀子?” 殿中几个夫人掩着唇强忍发笑。 付长松羞臊的连气息都乱了! 他堂堂陆国公的外孙,怎能输给区区白府一个名不正言不正的女流之辈。 一定是他太过紧张了! 对一定是这样! 付长松活动活动肩膀,活动活动手指,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吹奏类乐器一定要自然放松…… “咝……咝咝……咝咝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身材微胖的夫人当先忍不住了,笑声一旦开了头,就刹不住车。 顿时殿内殿外一阵哄笑。 付长松丢脸至极,将萧弃于地上,羞愤而去! 陆府。 陆夜南抹着眼泪向母亲哭诉。 “娘,您就这般容得白家人欺负长松吗?顾平嫣那个干孙女当众羞辱长松,还夺了爹送与长松的玉笛,这简直就是打咱们陆家人的脸啊!” 陆二夫人安水彤端坐椅中,眼睛微闭,半晌才说到,“若不是长松为难人家,何至于此!” 陆夜南撅着嘴,扭了扭身子,“娘,确实是长松不对在先,可白家这些年势力越发大了,如今淑妃又为皇上生下十七公主,咱们不得不防啊!” 安水彤睁开眼摸着指上的玉扳指。 这几年白家确实长进过快,几个儿子皆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 又有一女入宫为妃。 陆霏霏离家出走后陆家彻底没了制约白家的棋子。 顾平嫣对陆国公的交待也越发怠慢。 如今边疆频频告急,胡人蠢蠢欲动,国公爷年势已高,可府中竟无一子承继国公爷当年之威。 若与胡人开战,难道还要年迈的国公爷披甲出征不可? “派去寻找霏霏的一直也没有消息!少了这颗棋,白家岂能安份!”安水彤满面愁容。 陆夜南擦擦眼泪,“说来也怪,当年霏霏不声不响地就离府了。一夜之间还带走了那么多财物,府上竟无一人发现!” 安水彤叹了口气,“算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如今时局动荡,嘱咐嘱咐松儿,行事要低调,莫要四处招摇!” “可是娘……”陆夜南还想说什么,门外响起敲门声, “二夫人,府外有一农妇求见!” 陆夜南眉头一竖,“陆府是什么地方,何时农妇也能求见夫人了?” 安水彤白了陆夜南一眼,“那农妇何事要见老身?” “回夫人,那农妇说她知道三小姐的下落!” 两人相视一惊, “快将人请进来!” 片刻后仆人将一名农妇打扮的女人带到屋中。 安水彤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农妇总觉得有些眼熟,“你说你知道陆霏霏的下落?” 那人缓缓抬起头,安水彤和陆夜南皆是一愣。 “怎么是你?”陆夜南站起身来。 白丹琴微微一笑,“是我,姐姐好眼力,这么多年未见还认得出妹妹。” “你到陆府来做什么?”陆夜南挑起眉头。 啪!一张寻人告示扔到安水彤脚边 “来告诉你们陆霏霏的下落!” “她人在何处?”安水彤问。 “浮雨城!” 安水彤略一垂眸,浮雨城不就是白丹琴夫家所在。 “我娘也在找她,我来此没别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们能赶在我娘之前把陆霏霏和她的女儿带走!” “她还有个女儿!” 白丹琴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一直用陆霏霏制约我娘。若是找到陆霏霏我的条件是……将她和她的女儿囚于陆家,永远都不要放出来!” 安水彤略一沉思,“好,只要找到人!老身定按你说的办!” 突然有了陆霏霏的消息,对陆家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白丹琴一走,陆夜南就急不可耐地说到,“娘,那咱们得早做准备,到时定要抢在顾平嫣之前把陆霏霏母女带回来!” 安水彤点点头,“若此次把她们母女带回府,也算绑实了白家这条腿,日后朝廷真与胡人开战,也可让你大哥同白家的人一同带兵出征!” 陆夜南点点头,“只是这白丹琴有点奇怪,她即知我们用陆霏霏制约顾平嫣,怎么还将此事告于我们知道,这中间不会有诈吧!” 安水彤眨眨眼,“这个好办,叫人查查便知。” …… 浮雨城,春香楼。 周沐阳在二楼的雅间里坐了一整天。 他透过木窗望着门前来来往往的马车商客心中满是疑惑。 苏裳不在店中,店里依旧是客来客往异常热闹。 仿似根本无人发现少了她这个老板娘一样。 观察了一整天,来往的客商人数众多,也无法分辨哪个是胡人,哪个是汉人。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依旧没看出半点门道。 真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周沐阳从店中要了酒菜拎着上了大街。 第125章 恩断义绝 沿着大路一直西行,周沐阳拎着酒菜进了女牢。 身着囚服,头发凌乱的苏裳抱膝坐于干草堆中,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来。 周沐阳提提手中的酒菜,“来看看你!” 苏裳冷冷一笑,捋捋散乱的发丝,“是来看我笑话吧?” 狱卒打开牢门,周沐阳进了牢房,将酒菜放到矮桌上席地而坐。 “在你心里我周沐阳就是个看人笑话的小人吗?” 苏裳挑唇笑笑,“那你是想用这酒套我的话?” 周沐阳摆开两只酒盏,“若是用这招,严刑拷打不是更好!狱中十八般酷刑还有撬不开的嘴吗?” 苏裳凄凄一笑,“你会在我身上用遍那些酷刑?” 周沐阳把酒盏推到苏裳面前,“若论私交,我不会,若论职责……” 苏裳凝着周沐阳眼底现了泪花。 “我会!” 一滴眼泪顺颊淌下,苏裳端起酒盏一仰头喝了个精光。 周沐阳又倒满一盏,“这次你惹到的不是一般的人家,是当朝宰相的四夫人,你若再不招我也只能对你用刑了!” 苏裳含泪苦笑,“让我招什么?是我做的我全都认了,还要怎样?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你的毒药从何而来?”周沐阳问到。 “买的!” “从何人手中买的?” 又是一盏酒喝光, “店里打尖的客商!” “扼魂散是胡人用的毒,这么说春香楼接待过胡人?” 苏裳端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颤,又一口将酒饮尽, “我不知道这毒的来源,只要住店给钱,我管他是什么人!” “也对,春香楼确实特别,老板娘囚禁在牢中,店里却依旧商客满门……” 苏裳咚地一声放下酒盏,“周沐阳,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沐阳凝着苏裳的眸子,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是谁!” 苏裳瞳孔猛地收缩几下,“你我相识十数载,你问我是谁?” 周沐阳冷冷一笑,“相识十数载,我竟不知道你是谁!” 苏裳眉头一收,一把将桌上酒菜打落在地。 “即然不曾相识,又何必在此多言!” “好,是我多言!”周沐阳缓缓站起身。 苏裳垂着头眸光落在满地洒菜上,“你我恩断义绝,从今往后形同陌路!” 周沐阳盯了苏裳半晌,大步出了牢门。 “将人看紧了,一个时辰后提审,若是不招……”周沐阳微微侧了侧身,“用刑!” 京中白府。 顾平嫣独自在园中缓缓走着。 看着漫天的星斗,顾平嫣长叹一口气,白丹琴突然答应一同寻找陆霏霏的坟倒叫她心里有些害怕。 这么多年没见过的女儿,呈现在眼前的竟已是个坟。 顾平嫣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祖母!” 一件斗篷披在肩上,云溪挽起顾平嫣,“这么晚了,祖母是有什么心事吗?” “唉……”顾平嫣长叹口气,“我在想你娘的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我这把年纪,心里怎的越发害怕了呢!” 云溪心头一酸垂下头,别说顾平嫣害怕,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几晚做梦都是在浮云山上寻找陆霏霏的坟。 不是在梦中看到坟塌了,就是在梦中看到烂透的棺材,次次都被惊醒。 “我两岁时,娘就走了。我没见到过娘!”云溪说到,“也没人告诉我,我娘葬在哪。这几日溪儿也是时常梦中寻找娘的坟……” 顾平嫣拍拍云溪的手,“我又希望能找到你娘的坟,将她移回京中安葬,又怕找到她的坟……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太过在意吧!”云溪凝着天边的弯月。 陆霏霏葬在哪里一直是她心里最惦记的事,如今即将找到她的坟冢,她心里反倒更加沉重起来,想必顾平嫣也是一样,牵挂了十几年的事终于有了着落,不知怎的反倒有些惧怕。 “过几日就要回浮雨城了,你也想家了吧!”顾平嫣捋捋云溪耳旁的碎发。 是啊,离开家快一个月了! “想沐阳了吧!”顾平嫣微微一笑。 云溪娇羞地点点头,“也不知苏裳的事他查的如何了!” “嗨!”顾平嫣叹口气,“查成啥样就啥样吧,祖母当时也是一时气愤又不能拿琴儿出气!” 云溪看着顾平嫣眼底的无奈突然有些心疼,顾平嫣对白丹琴已足够包容处处忍让,可白丹琴却不知悔改步步紧逼。 顾平嫣望着满天的星斗眼中透着悲凉,“这世上哪有跟孩子计较的娘呢!” “祖母,天凉了,早些回去吧!”云溪紧紧顾平嫣的斗篷。 顾平嫣笑的有些苦涩,“还是我的溪儿知道心疼祖母!” 柯家。 陆夜南将刚煮好的莲子羹放到桌上,“儿啊,吃碗莲子羹早点睡吧!明日城里有马会,你不是要去的嘛!” 付长松将手中折扇摔在桌上,嘴巴撅得老高,“我还怎么去啊,还不够丢人的嘛!” 陆夜南叹了口气,“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了好男还不与女斗呢!” “我的玉笛还在姓云的丫头手里呢!到时别人问起,启不笑掉大牙!外祖母也是的!什么时候这般惧怕白家了!” 陆夜南叹了口气坐到桌边,“陆白两家的事你不是不知道,若是能寻回你三姨娘,陆家哪还用受这般窝囊气!” 付长松眸底突然一亮,“娘,我三姨娘的亲娘真是白府的四夫人吗?要照这么说,那我三姨娘就是制约白四夫人的一个人质啊!” 陆夜南点点头,“是啊,可如今你三姨娘多年不知所踪,顾平嫣也越发不听陆家的吩咐了!” “哎?”付长松眼眉一挑,“娘你那可有寻三姨娘的告示?” “你要那个做什么?” 付长松摇着陆夜南的手臂,“有没有嘛,儿子要看!” 陆夜南无奈地站起身,“有倒是有,你等着娘这给你取来!” 不肖片刻,陆夜南拿着张告示回来。 付长松将告示铺在桌上展开,指着告示上陆霏霏的画象,“娘,白祖母认的那个孙女简直就跟三姨娘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陆夜南抓过告示一看,“你是说夺了你笛子的丫头跟你三姨娘长得一样?” 付长松重重点头。 第126章 讨笛子 清晨一场小雨带来丝丝凉意。 雨后的昧旦园,花开更艳! 青草香夹杂着幽幽的花香,让整个园子里满是沁人心腑的味道。 顾平嫣依亭而坐,品茶赏花。 时不时抛散几颗粟米喂食园中的孔雀。 “四夫人,陆家五小姐陆夜南来了!” 顾平嫣抓了把粟米抛散出去,“请进来吧,必是来讨溪儿手中那把笛子的!” “祖母,在这喝茶也不叫溪儿陪着!” 顾平嫣一回头,云溪就站在身后。 “溪儿给柯长松的笛子置了个盒子,祖母看看可好?” 一只紫檀木盒摆到石桌上,柯长松的短笛当当正正安放其中。 “倒是很配!”顾平嫣笑笑,“为了这把笛子,人家的娘都找上门来了!” 云溪掩唇一笑,“都多大的人了,输了脸面还要回家找娘,就算他不来,溪儿也打算将这笛子送还给他了!” 顾平嫣拍拍云溪的手,“还是我们溪儿懂得进退,京中这些公子小姐的,自幼娇宠,全都活成了一张脸的怪物!” “一张脸的怪物?”云溪不解。 “都为了这张脸面,一个人就剩张脸面,还不是一张脸的怪物?” 祖孙俩正逗着闷子,陆夜南已行至近前。 云溪赶紧退至一边。 “给白姨娘请安!”陆夜南福一福身。 “溪儿见过陆姨娘!”云溪跟着行礼。 陆夜南一双眼紧紧盯云溪缓缓抬起的脸庞,越看越惊,这丫头简直就跟十几年前的陆霏霏一般无二! “你,你是……” “这是我的孙女,云溪!” 陆夜南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这世间怎么会有生得如此想象的两个人? 难不成白丹琴口中陆霏霏的女儿就是这个云溪? “夜南还是第一次来我园中,快过来坐吧!” 陆夜南盯着云溪半晌未动。 “夜南?过来坐……” “啊!” 陆夜南回过神赶紧福一福身。 顾平嫣递了杯茶到她手中,“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陆夜南接过茶眼珠微微一转,“姨娘莫要见怪,夜南刚刚是惊到了!” “惊到了?” 陆夜南点点头,“姨娘不知,云溪她……是,是云溪!简直跟我三姐长得一模一样!” 顾平嫣眸光一转,“我还以为何事,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本就不少!” “不!”陆夜南摇摇头,“不是相似,她的模样就如十多年前三姐离府时一模一样!” 顾平嫣抿唇一笑,“你指定是挂念你三姐了,听说你爹四处张贴告示可有消息吗?” 见她神色如常,如同在说不相干的事。 陆夜南略一沉眸说道,“倒是有了些消息!” 顾平嫣依旧垂着眼眸,“这是好事,你爹年岁大了,自然是想寻回你三姐,一家团聚的!” 陆夜南眨眨眼,“是啊,可人都走了这么些年,想寻回来怕也不容易!” 见也试探不出一二,陆夜南也不再说话。 沉默片刻,陆夜南看到桌上的檀木盒子,才忽然想起来的目的,“哎哟看我这脑子,把今日的正事倒给忘了,前日认亲宴上犬子不知天高地厚当众出了丑,这不也不好意思将落在溪儿手中的笛子取回,日日在家哭闹!我也只得厚着张老脸,来向姨娘讨个方便!” 顾平嫣摆摆手,“孩子间的事,哪有这么多说道,你今日便是不来,溪儿也打算将这笛子送还回去了!” 云溪将盒子双手捧到陆夜南面前,“姨娘,溪儿还为长松的笛子配了个盒子,也不知他喜不喜欢!” 陆夜南接过盒子睁大了眼仔细瞧着云溪的眉眼。 像!实在是太像了! 从白府出来,陆夜南直接回了娘家。 一见安水彤就急急禀退下人关起门来,“娘,我今天去白家了!” “长松的笛子可讨回来了?”安水彤扫了眼她手中的檀木盒子。 陆夜南把盒子往桌上一拍,“讨笛子是假,我是去看顾平嫣新认的孙女去了!” “一个小城镇的丫头有什么看头!”安水彤坐到椅中闭起眼养着神。 “娘,你可知那丫头长得像谁?” 安水彤出了口长气,“像谁?” “陆霏霏啊!那丫头简直就跟当年离家时的三姐一模一样啊!” 安水彤猛睁开眼,竟有这等事?那得好好摸摸这丫头的底才行! 当天下午派出的人就有了回复。 “这么说这个云溪是周家二房的儿媳!” 下人点点头,“周家被白丹琴搅得家破人亡,顾平嫣为平众怒,才认这姑娘做孙女。而且白丹琴似乎已经被逐出白府,订亲宴当天还回去闹了一场。” “白丹琴因何事被逐出白府?” “好像是给顾平嫣下毒!” “下毒?”安水彤一惊。 “据说白丹琴想天占夫家的家产,顾平嫣多次阻拦,于是白丹琴就起了杀心!” “呵!”安水彤无奈一笑,“白丹琴竟做出这等事?一个小城镇的茶商能有多少家产她竟为了这点东西就要害死亲娘?” “具体的小人就不知了!” 安水彤眉头紧蹙,这里面大有文章,她有种感觉,这个云溪定与陆霏霏有什么关系。 虽说顾平嫣离开陆府时陆霏霏不过周岁,这许多年也未曾相见。 可顾平嫣心思缜密城府又深,难免知道了些什么。 白丹琴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若只是为了区区家产就对自己的亲娘下毒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这时又有下人来禀,白丹琴身边的小翠送消息来了。 两日后,白丹琴将随顾平嫣返回浮雨城接回陆霏霏。 得到这个消息,安水彤急急把陆夜南唤来。 眼下府上得力的人没有几个,她年势已高也经不起舟车劳顿,思来想去也只有陆夜南去办这事最为合适! 安水彤起身从柜中找出块令牌递到陆夜南手里,“夜南,这是你爹与部下联络用的令牌。若遇难事也能助你一臂之力。如今陆家人丁凋零,娘身边也只有你了!你与霏霏自小一块长大,对她也较为熟悉。这事交给你娘也放心!“ 陆夜南接过令牌,沉了口气,“此事与陆家关系重大,若见到霏霏,夜南定当抢在顾平嫣之前将她带回家来!” 第127章 回家 两日后。 昧旦园外停了一排马车。 白宜年紧紧握着顾平嫣的手一双老眼泛了红。 “老爷,妾身有溪儿照顾,老爷在府中要多多保重!” 白宜年不停拍着顾平嫣的手,喉咙哽了又哽。 眼看所有人都上了马车就等出发。 白宜年终是开了口,“娘子,老夫知道此行你是去寻霏霏的。” 顾平嫣眉头微蹙叹了口气,“妾身本也不想对老爷隐瞒!” 白宜年点点头,“老夫知道,这些年你心里挂着霏霏,其实当年你嫁到府上不久,老夫就多次向国公爷提出将霏霏接来府上抚养……是老夫无用!” “老爷!”顾平嫣眸光一闪,眼底聚了泪光。 “不说了!若是把霏霏寻回来,老夫定当视如己出!” 眼泪顺着顾平嫣的脸颊淌下,白宜年尚不知陆霏霏早已命丧黄泉,可他这份心,却让顾平嫣无比感动。 她紧紧握了握白宜年的手,“妾身先替霏霏谢过老爷!” 白宜年赶紧将人扶起,“上车吧!只要你舒心,老夫做什么都值!” 顾平嫣泣不成声,这些年白宜年对她的深情,她怎会不知! 白宜年抹去顾平嫣脸上的泪痕将她抱入怀中,“平嫣啊,这一世老夫只怪自己遇见你晚了些,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如今老夫身为一朝宰府,名声地位皆可不要,只愿我的平嫣……脸上永远不再有愁容。” “老爷……”顾平嫣俯在白宜年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姐姐,我也好想哭!”云璃放下车上的帘子,擦着湿润的眼角。 云溪低头用帕子抹去快要滴下的泪水。 “这一辈子若像婆婆这样也就值了!”云璃抽着鼻子。 云溪长呼一口气,是啊,顾平嫣陷在与陆国公的感情里委屈了大半生。 纵有千般无奈,好在白宜年疼她惜她,处处为她着想。 这黄莲般的日子才活出些味道。 “姐姐,日后姐夫待你也定是这般!”云璃含泪笑着说。 云溪挑唇一笑,想到过几日就能与沐阳团聚,心中泛起一阵甜蜜。 顾平嫣上了马车,云溪云璃分坐两侧。 行出好远,顾平嫣才长长出了口气。 “祖母,不知姑姑何时与我们汇合?”云溪问到。 顾平嫣轻轻擦了下眼角,“她与沐青,素奴小翠应在出城处等候。” 果然一出城门,云溪就看到两辆马车等在前头。 见白家车队行来,跟在队伍最后一路前行。 十天之后车队到达浮雨城。 与顾平嫣商量后,云溪将顾平嫣带至老宅下榻。 “祖母,溪儿这里比不得昧旦园,真是委屈您了!” 顾平嫣扫了眼整洁清爽的房间微微一笑,“昧旦园不过就是地方大了些,再大的地方,睡觉也只不过是一张床,吃饭一只碗。只要舒心便好!” 云溪扶着顾平嫣坐下,让春兰泡了茶来。 茶一上来,顾平嫣的眼睛就亮了,茶壶虽不是什么贵重的器物,可花色却是她中意的。 再细观屋内,处处都仿着昧旦园里她房间的模样。 “这屋里从前不是这样吧!” 云溪抿唇一笑,“祖母好眼力,还是叫您瞧出来了呢!” 顾平嫣舒心一笑,“不怪得你这丫头讨人喜欢,这些细微之处可是一般人不放在心上的!” 云溪拉上顾平嫣的手坐在身旁,“我从小没了娘,没什么人疼过我,好在嫁进周家,婆母待我如同亲生,如今又有了祖母,溪儿才有了被人疼爱的感觉,祖母待我这样好,我做的这些又算得什么呢,不过就是讨祖母一笑罢了!” 顾平嫣温和地看着云溪,“你可知,有时候真心的想讨人一笑有多珍贵吗?” 云溪古灵精怪地一笑,“是不是像祖父讨您一笑那么珍贵?” 顾平嫣脸颊一红,在云溪脑瓜上轻轻一拍,“你个小丫头,笑话祖母,看我不打你!” 云溪捂着脑瓜俏皮一笑,“这哪是笑话嘛,溪儿羡慕祖母还来不及呢!” 顾平嫣长吸一口气,唇角挂起笑意,她自认为聪明了一辈子。 嫁进白府暗中与陆家互通消息。 孰不知白宜年心中有数却不点破,就怕为难了她! “祖母,溪儿觉得祖父是真心疼你的!” 顾平嫣眨眨眼隐去眼底的晶莹抿唇一笑。 当晚云溪回到周家别院。 周家人欢聚一堂。 纪芙蓉打云溪回来就没松过她的手,周沐阳想与云溪亲近亲近都遭到了嫌弃! “这次回来,可不许再走了,你不在家娘都要闷死了!” 云溪抿唇一笑,纪芙蓉是越发孩子气了。 “这不是还有三娘陪着您嘛,现在家里就您跟三娘,每日做着伴多好啊!” 纪芙蓉一甩帕子,“你三娘性子太静,半晌都没有一句话,娘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叽叽喳喳惯了,你公爹这一走,娘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一提起周修泽,大家都是一阵沉默。 良久,周沐阳开了口,“娘子,你说白丹琴被赶出白府了?” 云溪点点头,“其实也不是赶,就是回到京城祖母将她禁足屋内自省。谁知周沐青趁祖母带我与璃儿赏烟花的时候把她给救走了!” “那此次回来可是来寻你娘的坟的?”周沐阳问。 “是啊!”云溪长出一口气,“白丹琴用我娘埋葬的地方要了白家过半的财物!没想到祖母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纪芙蓉略有感慨地点点头,“白丹琴为人阴险,倒不成想你祖母是个心善的!” 云溪微微一笑,“是啊,不仅祖母心善,祖父和白家其它子女也都很和善,二姑姑是皇上的淑妃,前些日子才生下十七公主,皇上高兴的满城放烟花呢!” “这么说白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你祖母还能如此恭谦实属难得啊!”聿青云说到。 “是啊,此次去京中我才知道,白家四男三女,几个叔父都在朝中为官,大姑姑的夫君是当朝大学士,二姑姑是淑妃,都是名声在外的人呢!” “哎哟!白家这般了不得,怎的从未听白丹琴提过?”纪芙蓉说。 聿青云微微一笑,“许是怕说了招人笑话吧,以她的身份地位嫁给老爷确实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算是下嫁了!” 周家人全都默不作声,至于白丹琴当年是怎么嫁给周修泽的也没人知晓。 如今周修泽亡故,白丹琴又回了白家,这事也不便深究。 第128章 巨蟒 浮云山上。 龙沫和疯道人猫在一处草丛后,紧盯着远处一个光秃秃的小坡。 与四周郁郁葱葱的密林相比,小坡显得有些突兀。 “都三天了,那东西怎么还不出来!”疯道人小声说到。 龙沫盯着小土坡,“别急,再等等!” 疯道人看看天空,一轮圆月正当空。 “都十五了,也该出来了!” 正说着龙沫轻嘘一声,疯道人赶紧收了声。 就见坡上一条水桶粗细的金花大蟒探出了半个身子。 疯道人和龙沫全都屏起呼吸,半点声音不敢出。 那大蟒抬起牛头大的脑袋仰望天空,猩红的信子一吐一缩,嘴里还似冒着缕缕白烟。 “这家伙是要成精啊!”疯道人惊叹。 龙沫刚想捂上他的臭嘴,就见那大蟒灯笼般的两个大眼冲这边瞪了过来。 “跑!” 龙沫大吼一声,一掌把疯道人推飞,自己纵身一跃跳出几丈远。 几乎是同一时刻,大蟒一头砸在两人刚刚藏身的草丛上。 碎石枯叶溅起一片! 疯道人一个驴打滚翻起身来,纵身往坡顶跑去。 大蟒一击不中,身子竖起两米多高,尾巴横地一扫,将跑到半坡的疯道人扫到半空! “蠢货!” 龙沫脚尖点地,腾身而起稳稳接接住快要落地的疯道人,身子一转刚好踏在大蟒再次扫来的蛇尾上直接跃上坡顶。 两人落地站稳,疯道人抹了把惊出的冷汗。 还不等喘上口气,就见大蟒调头冲了回来。 两人居高临下,总算看清了大蟒的样子。 “这家伙怕是要走蛟啊!”疯道人盯着大蟒头顶一个突起的大包说到。 “走不走蛟我不知道,但你再站这就得挺尸!”龙沫一掌击在疯道人背后。 “哎哎哎!你小子害……我。” 疯道人手臂狂摆,身前半米处可就是大蟒出来的深坑。 “下去吧!” 眼看大蟒飞扑过来,龙沫照他屁股给了一脚,纵身跳进坑中,脚刚落地就听上头嘭的一声闷响。 龙沫一个闪身躲至一旁,就见盆大的一块土坷垃从天而降。 “哎哟!” 疯道人一声惨叫,被砸了个两头翘! “他奶奶的,要……了老命喽!” 龙沫强忍着笑,将他扶起。 疯道人揉着胸口一脸沮丧,“你小子不地道,拿老道垫脚!” 龙沫眨眨眼,不怪得刚刚下来脚下挺软。 疯道人撅着嘴嘟哝,“我不管,我肯定叫你踩内伤了,要是找着什么仙丹,都得归我!” 龙沫嗤笑一声打量着四周,“你还真信这里有仙丹?” “老辈人都这么说的!要是没仙丹弄这么大个蟒在这干啥!” 龙沫一弯腰捡起个火把,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将火把点燃。 “你自己看吧!” 疯道人揉揉眼,等适应了光线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洞中也就一间厢房的大小,竟是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白骨。 “卧槽!”疯道人吓得一蹦。 他和龙沫竟是站在白骨之上。 龙沫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将火把塞到他手中,独自绕着四周打量坑壁。 疯道人撅着腚,仔细查看地上的骨头。 这些骨头有大有小,不知铺了多厚。 除了表面一层还算完整的,底下全是风化的骨头渣子。 坑的四周还散落着几个白惨惨的骷髅头。 不怪得进了浮云山的人就没有回来的,原来全都到这来了!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疯道人骂到。 “大蟒的窝呗!”龙沫纤长的手指细细在坑壁上摸了又摸。 疯道人叹了口气,“这下好了,那家伙跑出去了!咱俩被困在这了。” 龙沫抬头四处瞧瞧,“前些时日你我夜观天象就断有洪水一灾。大雨时咱俩上山,洪水顺着佛塔的孔洞应该是全都灌进了这里!” 疯道人猛拍一下额头,“对啊!当时不少水都淹到这里来了,咱俩急着下山,也没细看呐!” 龙沫蹲在地上,用手挖起地上的枯骨。 不一会就被他挖了个寸许的小坑。 疯道人不解地盯着他看,“你这是干啥?想打洞出去?” 龙沫一抬头无奈地看着疯道人,“你不应该叫疯道人,你应该换个名字!” “换啥?” “傻道人!”龙沫蹭地站起身,手指直戳他的脑门,“我求你能不能长点脑子!都说这坑里进水了,这么大个坑积满水,这才一个月你看看这里有水吗?” 疯道人挠着头皮抽抽嘴角,“是哈,这个月还没少下雨哩,这里倒是干爽!” 龙沫深吸一口气,指着刚挖出的小坑,“这里不光没积水,还非常干燥,最近一次下雨是四天前,那场雨也不小,可这里已经完全干透了!” “骨头渣子不存水,有水就排了呗!” 龙沫抓着疯道人的脖领将他拎起来,“来,你告诉我往哪排了?上排?下排?左排?还是右排?” 疯道人被龙沫摇晃的头晕目眩。 突然龙沫一回手,将疯道人拎到面前,“我知道这水都排哪了?” “排,排哪了?”疯道人怯怯缩着脖子。 “都排这里了!”龙沫挥手在他脑瓜顶狠敲一下。 “疼疼疼!” 龙沫撒开疯道人 ,“这坑里应该有排水的地方才对!” “是啊,应该有排水的地方!”疯道人揉着头顶。 “这水排的这么快……”龙沫四下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脚下,“这 疯道人指指一地的白骨,“这下头?” 说话间头顶又响起嘭嘭的闷响! 疯道人一个蹦子蹿到龙沫身后,“是不是那家伙要回来了?” 龙沫睨着被土埋了多半的洞口,“吃饱了喝足了,自然该回家了!” 疯道人扫了眼四周,“那,那怎么办,它回来,咱俩都不够给它塞,塞牙缝的!” 龙沫回头盯上疯道人,嘴角挑起一抹坏笑。 “你,你想干嘛?” 疯道人一惊。 龙沫笑的愈发阴险,疯道人摆着手一个蹦子缩到墙角。 “我,我太老,皮糙肉厚不好……” 吃字还没出口,龙沫一个闪身已经将他夹在腋下。 紧接着纵身而起,脚尖在坑壁上轻点几下,大手一挥就把尖叫着的疯道人扔出洞去! 第129章 陆家进城 “啊……” 疯道人身子一坠,挂在树梢。 他定定神一看,惊出一身冷汗,龙沫竟是将他扔出了两三里远。 远处应该是小坡的地方,两抹红光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龙沫!” 疯道人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声音很快被黑暗吞没。 “臭狐狸!” 疯道人带了哭腔。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劣着树梢落在身后。 不等疯道人回头,就听咔嚓一声身下猛地一空向下栽去。 “天要亡我!” 疯道人大呼一声,硬生将下坠的身子换了个姿势,抱紧双腿打算用身上肉最厚的地方着地。 眼看屁股就要摔成八瓣,忽然后背一紧。 疯道人一抬头正迎上月光下龙沫带着邪魅的奸笑。 “臭,臭狐狸……” “叫我什么?”龙沫眸光一冷,立马松手。 疯道人揉着屁股爬起来,屁颠屁颠跟在龙沫身后,“臭狐狸,你怎么逃出来的?我还以为你这家伙死定了呢!” 龙沫猛一转身,一掌带风向疯道人脑瓜顶拍去。 疯道人一缩脖子,龙沫的手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良久他小心把眼眯开一条缝,却见龙沫已经行出老远。 “臭狐狸……等等我……” “只许在没人的时候叫!” 疯道人一愣,咧嘴一笑,“嗯嗯,这不是没人嘛!” 龙沫沉了口气,大步向山下走去,就在刚刚他看到疯道人眼底盈着月光的一抹晶莹。 这家伙竟是在担心他。 凡人,真是可笑! 正街老宅。 云溪坐在园中小亭,摸着指间那枚赤炼珠戒指,不知为何,回到城中之后,这赤炼珠中的灵气不时涌动,似要蠢蠢而出一般。 “溪儿……” 云溪一回头顾平嫣带着白丹琴行了过来。 “溪儿,见过祖母,见过三姑姑!” 白丹琴翻了个白眼坐到一旁。 三人坐下,春兰端上冷好的酸梅汤,三人面前各放一碗。 “祖母,这是城里的特色,里面加了冰片,薄荷,入口清凉,甚是解暑。” 顾平嫣端起碗了轻抿一口,眸子顿时一亮,“确实不错。” 放下碗,顾平嫣扫了白丹琴一眼说到,“琴儿,入城已有两日了,何时带娘去寻霏霏的墓?” 白丹琴眉头微微一收,这两日她也没闲着,叫了渠鹰四处去寻当年抬棺上山的几人。 可让她彼感意外的是,这些人不是不知所踪,就是已经亡故,眼下还能寻得到的仅剩一个,还不知何因成了又瞎又聋的人。 白丹琴转转眼珠说到,“浮云山上情况复杂,还是再等些时日,多做些准备才是!” 云溪点点头,“是啊祖母,都说浮云山上野兽横行,遍地毒蛇,要想万无一失,还是得准备妥当!” 顾平嫣沉了口气,“也罢,这几日就着手准备吧,五日后咱们一同上山。” 白丹琴一愣,“娘……您这是也要同去?” “自然同去!” 云溪本想阻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顾平嫣一心想要寻到陆霏霏,哪怕只是一具枯骨,她都定要亲眼看看的。 “那好,那就五日之后……上浮云山!” “现在不能上山!” 三人一转头,龙沫就站在花园边的小径上。 他面容依旧,身上却布满脏污。 “龙沫!你……” 云溪刚一起身,龙沫摆摆手,行至桌前,冲顾平嫣拱一拱手,“在下龙沫是溪儿的挚友,也是沐阳结义的兄长,听在下一句话,此时不宜上浮云山。” “为何不宜?”顾平嫣冷下脸来。 “山上不仅有野兽毒蛇,更有巨蟒出没!”龙沫说到。 云溪眼眸微垂,龙沫与疯道人消失了几天,莫不是上了浮云山? 顾平嫣沉了口气,“不管山上有什么,老身也要去寻我女儿的尸骨!” “祖母!”云溪扶上顾平嫣的肩头,“不如再等些时日?” 顾平嫣摇摇头,“老身等了大半辈子了,对霏霏从未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如今老身离她近在咫尺,又怎会为一条巨蟒却步!” 见顾平嫣心意已决,龙沫叹了口气,“那请婆婆略等些时日,待在下将巨蟒驱逐可好?” 顾平嫣凝上龙沫清透的眸子,这后生生得清秀瘦弱,眸光深处却隐着果敢坚毅,必是有大本事的人。 “好,那老身就再等些时日!” 龙沫一拱手,“谢婆婆信任,给在下十日时间,定将巨蟒驱逐出山,界时,龙某与婆婆溪儿同行,找寻溪儿生母所葬之地。” 傍晚时分,三辆马车进入城中,陆夜南带着几名亲信到了浮雨城。 “夫人,奴婢打听过了,往前三五里就是白丹琴说的春香楼。” 陆夜南点点头,掀起车窗的垂帘,望着官道旁的大山。 整座大山拢在一片火红的云雾当中甚是好看。 “没想到这小城镇还有这般美景!” “浮雨城三面环山,这座应该就是浮云山了,据说是这城中的禁地!” “哦?”陆夜南放下垂帘,“这般好的山为何成了禁地?” 侍女柯云继续说到,“据说是山中野兽出没,毒蛇满地,相传是为了镇守山中佛塔下的仙丹!” 陆夜南微微一笑,“人生苦短,真不明白世人为何还想长生不老!” 天色将暗,陆夜南一行到了春香楼。 小二引着众人将马车停于后院。 陆夜南四下看看,“这地方倒是人来人往。” 小二恭立一侧,“我们这是城里最大的酒楼,南来的北往的都在这里歇脚。” 陆夜南点点头,“给我们开上三间上好的客房!” 小二将抹布甩上肩头,“得嘞,夫人这边请!” 一行人跟着小二进了正堂后方,这里正是云溪上次住过的地方。 入眼雅致的天井,陆夜南很是满意。 到了二楼客房,陆夜南更是惊诧不矣。 客房布置的清新雅致,墙上几幅字画一看就是出自名家。 “几位客官先歇着,小二这就给您打水去,好好去去风尘!” 柯云吩咐下人将行李放好,净了毛巾递给陆夜南,“夫人,奴婢打听过了,这里不仅能打尖住宿还能打探消息。” 陆夜南擦擦脸颊,“不急,白丹琴既然让我们在这里下榻,自会与我们联系。” 第130章 除蟒一 当天夜里,城外一行五人骑着高头大马到了春香楼外。 五人下了马,进得店中,打头的是个而立之年的汉子。 这人身材高大,着一身金丝云纹团花湖绸直裰,皮肤略黑,脸颊瘦削,眉毛粗浓,眼窝深陷,高挺的鹰勾鼻子衬的他一双眼中满是戾气。 小二一见此人立马堆了笑容迎上来,“几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鹰勾鼻扫了眼堂中不多的几桌客人,冷冷吐出俩字,“住店!” 小二一躬身,“几位请这边来!” 五人随着小二上了二楼,选了最里边临街的两间客房。 “此处位置极好,能观城中景色,几位先行歇着,小二这就去打水给各位洗尘!” 鹰勾鼻行到窗前一望,浮雨城近收眼底。 他转眼望向远处的浮云山,眉头微微蹙起。 清晨时分,浮雨城笼在一片薄雾当中。 龙沫闯进疯道人的房间,将还在被窝里的人一把拎起。 “收拾收拾跟我上山!” 疯道人揉揉眼,“上山,上什么山!” “还能有什么山,浮云山!” 疯道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愣着干嘛赶紧把衣服穿上!” 几件衣服扔在疯道人脸上。 疯道人手忙脚乱往身上套,“你还真想去那下头找仙丹啊!” 龙沫一脸淡然盯着穿衣的疯道人,“溪儿要上山找她娘亲的坟,咱俩先去把那家伙处理了!” 疯道人腿肚子顿时转了筋。 上次他俩都是堪堪捡回一条命,如今要上山把人家处理了,这不是开,开玩笑嘛! “快点穿,我在外头等你!”龙沫转身出了屋。 疯道人看着一身穿的凌乱的衣裳重重叹了口气。 他自个有几斤几两的本事他心里清楚,这要是上了山,恐怕就回不来喽。 沉思片刻,疯道人一咬牙。 去他娘的,大不了就是一死,有啥了不起的,要是真能击杀了那大蟒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身为一个道士除暴安良本就是份内之事,他虽学艺不精也不能丢了祖师爷的脸面。 一盏茶过后,疯道人打屋里出来,龙沫一转身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只见疯道人道衣飘飘,发髻盘的油亮,手执龙泉宝剑,身上挂满了看家的法器。 “你这是……”龙沫抵着眉心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疯道人一拍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走吧,贫道此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之事,今日就陪仁兄上山一斩妖孽!” “哎……”龙沫轻叹一口气,无奈的看着就要出门的疯道人,“你这样出去,不用斩杀什么妖孽就能惊天动地了!” 就在此时,云溪和春兰推门而入。 见到这般打扮的疯道人皆是一愣。 春兰指着疯道人大张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云溪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又看看一脸无奈的龙沫,“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疯道人挺胸抬头,“贫道在此寄宿多时,承蒙云姑娘救助不甚感激,听闻云姑娘要上浮云山寻生母之墓,贫道无以为报,愿与龙兄先行一步为姑娘扫清障碍!” 云溪深吸一口气,看向龙沫。 龙沫无奈地点点头。 云溪眨眨眼垂头轻笑,龙沫可是狐仙,收拾一只大蟒自是不在话下。 疯道人这般模样着实可爱又可笑。 “道长还没用早饭吧,不如用了早饭再去?” 不提饭还好,一提饭疯道人肚子咕噜一叫,他揉着肚子面色颇为尴尬。 龙沫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吃饱再去。” 不多时早饭上了桌,云溪三人围坐一桌。 疯道人也是饿了,抓了个包子在手中,胸前挂着的法器撞的桌子叮当直响。 龙沫叹了口气,“道兄,先把你这些宝贝放一放!填饱肚子再说。” 疯道人嘴里塞着口包子点点头,小心将包子放在桌上,手在衣裳上一抹这才万分恭敬地将法器取下。 龙沫皱着眉头摇摇头,闷头喝起了羹汤。 “不知山上是何种大蟒,你们二人这般严阵以待?”云溪问到。 龙沫还未开口,疯道人已经比划起来,“你是没看到啊,那家伙头有这么大,跟牛犊子一样,那两只眼就跟两个灯笼似的!” “不过是条快要走蛟的!”龙沫淡然补了一句。 云溪心下有了数,蛇类到了走蛟,至少修行过百年,但与龙沫相比还是不值一提。 “那蟒穴中有点蹊跷!”龙沫说到。 云溪一抬眼,龙沫用狐族的灵觉传音过来, “穴中还有狐族的灵气……只是那气息很是驳杂!” 云溪一惊,当初在云家祖坟上她也曾感受到一股驳杂的狐族灵气,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那你有什么打算?”云溪用传音问到。 “那蟒吃过不少人定有天谴,同是灵族,将它赶走也就罢了!” 云溪点点头,龙沫是不想为了这么个东西污了自己的修行。 疯道人滔滔不绝地讲着,龙沫喝完最后一口羹汤猛地起身,“你若是饱了这便上山。” 疯道人顿时收了声,猫身坐下狼吞虎咽填起肚子来。 半柱香后,云溪叫春兰备了马车送二人去浮云山下。 疯道人一身招摇行头着实不宜在街上行走。 晌午雾气散尽。 山中闷热的湿气蒸腾。 疯道人满头大汗地跟在龙沫身后。 眼看前方不远就是大蟒藏身的小坡,疯道人心里有些突突。 龙沫听得身后脚步声停下,一回头,疯道人杵在林中一个劲儿抹汗。 “怎么不走了?” 疯道人扯扯嘴角,“天太热,匀我擦擦汗!” 龙沫眼眉一挑,“不是怕了吧!” “怕?”疯道人一拍胸脯,眼神闪烁,“大不了一死,有何惧哉!” “既然你都做好死的准备了,那你走前边!”龙沫一闪身让到一旁。 疯道人咕噜咽了口吐沫,“走,走就走!不过是条大长虫,贫道一剑就能斩杀!” 龙沫微微躬身,瞧着疯道人迈着方步行至前方,这才缓缓随在身后。 上到坡顶,疯道人宝剑出鞘,隔着丈许抻头向黑漆漆的洞中一望。 “离这么远哪能看得清?”龙沫在他后背轻轻一推。 疯道人一个踉跄一屁股瘫坐在地! 第131章 除蟒2 龙沫挑唇一笑,又是一脚,疯道人第一波冷汗还没出透,汗毛一炸就掉进洞里。 洞中一片漆黑,腥风阵阵,疯道人白眼一翻,暗道一声要完。 就在落地的一瞬间,腰上突然一紧,一条绳子打腰上将他提在半空。 “呼……” 一口长气吐出,疯道人去了半条命,刚刚缓过点神,剩下半条命也差点去了。 就在离他不到一尺来远的地方一股腥气扑鼻而来,两盏红灯就在眼前。 “臭,臭,臭狐狸!” 疯道人挥手就是一剑劈向红灯。 就听当的一声,一阵火花闪过,差点把剑震脱了手。 那两盏红灯呼地一远,一股腥气直扑面门! “臭狐狸……” 眼看两盏红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红线,直扑过来,疯道人疯了一样的嚎叫起来。 眼看大蟒一口就要将他吞掉,腰上绳子猛地向上拉去,疯道人五脏六腑都勒的移了位。 就听刺啦一声,疯道人道袍下摆竟是被大蟒扯去一块。 “臭,臭狐狸,快……快拉我上去!” 疯道人悬在大蟒上方不远处,绳子却又不动了。 大蟒在下头转悠两圈,蛇尾一弹,张着血盆大口冲冲了上来。 “哎哟我滴娘哎!” 疯道人抱着双腿尽量把自己缩成个球型。 眼看大蟒的尖牙就要咬了他的屁股,绳子终于又向上拉了一段。 就这样,绳子一松一收,疯道人在洞里忽上忽下,几次擦着大蟒的嘴边而过。 他算是明白了,龙沫这只臭狐狸就是拿他当饵的! 疯道人的尖叫声由响亮变得沙哑,最后直接没了声音。 坡顶的龙沫挑唇一笑,一用力将绳子收了上来。 拉出洞的疯道人目光呆滞已然成了一滩烂泥。 龙沫顾不上瞧他,纵身跃下洞去。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大蟒逃也似地蹿出洞口,一头扎进密森当中。 正街老宅。 周沐阳和云溪正陪顾平嫣用午饭。 云溪盛了碗菌汤双手捧到顾平嫣面前,“祖母,快尝尝,这是春兰昨天上山采的菌子,味道鲜的很。” 顾平嫣笑着拿汤匙舀了一勺抿了一小口,“嗯,果然很鲜,这汤熬的时候不短了吧!” 云溪俏皮一笑,“小火慢熬了两个时辰呢!” 顾平嫣微微一笑,“费心啦,这几日天天都准备这般精致的吃食祖母岂不要吃成个胖子回京!” 云溪俯在顾平嫣肩膀娇俏一笑,“自然要吃胖些,不然祖父是要怪罪溪儿的!” “你个小东西!”顾平嫣脸颊有些泛红,转眸间却见周沐阳一双眼紧盯着云溪转悠,“溪儿啊,还不怪给沐阳也盛上一碗!” 云溪一抬眼,两人目光正碰在一块,顿时都红了脸。 “沐阳啊,苏裳的案子可有进展?”顾平嫣随口问到。 周沐阳长出一口气,他还是小看了苏裳,这些时日牢中大刑几乎都用了个遍,将苏裳折磨的快没了人形,可她愣是半个字都不吐。 顾平嫣一看周沐阳的表情心中就明白多半,“唉,当初我也是一时气愤,若是真问不出什么就把人放了吧!” “放了?”周沐阳一惊。 顾平嫣沉了口气,“当初祖母气的是琴儿,却无法将她法办,于是将气都撒到了苏裳那丫头身上,想必这些时日她也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即是问不出什么也就罢了!” “可是……”周沐阳皱起眉头。 顾平嫣虽这么说,可他手中那本名册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可是关系到朝廷兴旺的大事,若是放了苏裳这条线怕是就断了。 再三思量,周沐阳说到,“苏裳不能放!” “哦?”顾平嫣一愣,“这是为何?” “祖母有所不知,调查苏裳期间,孙儿得到确切消息,这个苏裳是胡人公主,而且春香楼很有可能就是胡人联络的地方。“ “真有此事?”顾平嫣放下筷子。 若周沐阳所言属实,这可就不是一般的事了。 胡人是朝廷的忌讳,更何况如今皇上正为蠢蠢欲动的边界犯愁。 周沐阳点点头,“苏裳的身份绝对错不了,只是她潜入中土已有数十年之久,春香楼又隐匿颇深,一时半会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若真是这样,这件事就非同儿戏了! 顾平嫣一抬眸,“老身必须马上修书一封将此事告知你祖父!” 云溪立马拿来纸笔。 顾平嫣急急将事情写下,“沐阳,这封信一定要快马加鞭送到京中。若是此次将隐匿在中原的胡人一举拿下,你也算立了大功,升官封候指日可待!” 周沐阳万分庄重的接过信,“祖母放心,沐阳这就将信送出,沐阳不图升官封候,只求国泰民安!” 半柱香后,周沐阳送信回来,顾平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到牢中会一会苏裳。 云溪立马叫人备了马车,三人同乘赶到女牢。 待三人到了关押苏裳的牢前牢中却空无一人。 “苏裳呢!”云溪问到。 周沐阳大喝一声,狱卒这才慌慌张张赶过来。 “这里关着的人呢?”周沐阳一把将人抓过。 狱卒一脸惊慌,“刚刚被官差提走了!” 何人来提的,什么时候提的?” “一个长相挺凶的官差,也……也就刚……刚走了半盏茶的工夫!” 苏裳的事一直都是他在查,若是提人他怎会不知! 对,对了,那官差长了个鹰……鹰勾鼻子!拿,拿着朱,朱大人的手令!” “手令在何处!” 狱卒慌张取来递到周沐阳的手中。 周沐阳一看一把将手令摔在地上! 竟有人用假手令提走了苏裳! “沐阳,春香楼!”云溪急道。 周沐阳眼神一冷,冲了出去,飞身上马就往春香楼赶! 到了春香楼周沐阳冲进去一把抓过小二。 “这位客官……” 小二竟是换了人! 周沐阳将人一推,“这店中之前的人呢!” “走,走了啊!” 周沐阳一颗心急速下沉,“何时走的?” “半,半个月前这店就兑给我们了,昨日夜里……正……正式接手的啊!” 周沐阳恨恨一跺脚! 他真是太大意了! 苏裳贵为胡人公主,囚于牢中胡人怎会无动于衷! 这些胡人本就以汉人身份隐匿在中土,他就该早做防范! 周沐阳定定心神调头就往县衙跑,希望救走苏裳的这伙人还未出城,只要赶在他们出城前封起城门满城搜查,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第132章 山中相遇 是夜,城中起了大雾。 周沐阳带着一队衙差在城中搜查。 城门已关,可这天气是真不赏脸。 浮雨城已经多年没起过这样大的雾,一米开外的人都无法看清。 在城中转悠了半天,周沐阳一无所获。茫茫然又带着人转到了春香楼外。 春香楼易主,却依旧做着生意。 那些隐匿在中土的胡人会不会依旧在这里集结呢? 又会不会这里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正当周沐阳皱眉不展之时,一把熟悉的声音传来。 “今日城里是怎么了,这么多衙差?” “许是……出了什么案子吧!” 是白丹琴和素奴!她们来春香楼做什么? 周沐阳迅速往浓雾里退了两步。 待两人进了春香楼在,周沐阳快步闪到门边。 “小二,可有位夫人带着下人在此下塌?” “您问的是不是个挺富贵的夫人?” “正是!” “请二位这边走!” 周沐阳探头一看,小二引着两人进了后院。 他头一低赶紧跟上。 到了后院,周沐阳找了个地方藏身,看着小二将两人带到二楼一间客房门前。 待两人进屋周沐阳从另一头楼梯轻手轻脚上了二楼,摸到房间门外抻头细听。 “既然已经到了城中,何不将陆霏霏的住处告知?我们也好赶在顾平嫣之前将人带走?” 周沐阳一惊,在手指上沾了点吐沫将门上的封纸捅了个小洞。 “陆霏霏她……已经死了!” “死了?”陆夜南一脸怒气站起身,“既然人都死了,你叫我们到这来是何用意?我们陆家人岂由你这等耍骗!” “稍安勿躁!”白丹琴不急不火,“我不是说过陆霏霏还有个女儿嘛!” 陆夜南皱起眉头,脸色难看得紧。 “那个云溪就是陆霏霏的女儿,如今可是我娘的心头肉!你们陆家不过就是想要个人质,用云溪代替陆霏霏再合适不过!” 陆夜南长出一口气,“若云溪就是陆霏霏的女儿,又何需费这么大的周折!当初她人在京中时,岂不更好下手!” 白丹琴冷冷一笑,“你当陆家还有从前之威?在京中有我爹做靠山,别说你们劫走云溪,就是她少了根汗毛,我爹掘地三尺也会将人找到,以陆家如今的实力,何需打这个麻烦!” 这话当当正正戳了陆夜南的痛处。 她嘴角抽了两抽坐下来,“那你说说,你有何打算!” “我娘此次来浮雨城就是想要回陆霏霏的尸骨!可这尸骨也并不好得!” 陆夜南眉头一挑,“一副尸骨挖回去便是,还有何不好得!“ 白丹琴冷哼一声,“你可知陆霏霏葬在何处?这城中的浮云山中,野兽出没,毒蛇遍地!想将陆霏霏的尸骨挖出来谈何容易!” 陆夜南睨上白丹琴,这么看来,陆霏霏已经死了多年! 她挑唇一笑,“霏霏该不会是你害死的吧!” 白丹琴眸光一冷,“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若你们陆家对陆霏霏的尸骨感兴趣,我大可将她埋葬之地告诉你!” 陆夜南略一垂眸,还真没看出来,白丹琴这女人好生歹毒! 连陆霏霏的尸骨都不想让顾平嫣寻到。 他们陆家虽把陆霏霏当成控制顾平嫣和白家的棋子,却从未想过要置陆霏霏于死地,更不会与顾平嫣抢一个死人的骨头。 “对于死人,我们陆家没兴趣!你且说如何将云溪带走便可!” “不出十日,我便会带我娘进山寻坟,到时云溪自会同去。界时你们只需在进山处等候,我自有办法让你们将人带走!” 陆夜南深吸一口气,“一言为定!” 门外周沐阳惊出一身冷汗。 白丹琴竟想趁着进山寻坟之际让陆家人把云溪带走,而且,当年害死陆霏霏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白丹琴。 他必须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云溪才行。 周沐阳快步下楼,吩咐等在外头的衙差继续搜查,自己则一路往别院赶去! 与此同时,被大蟒吓掉了魂的疯道人终于醒了,他一睁眼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是到哪了?”疯道人使劲揉揉眼睛,突然悲从衷来,“这是到了地府了吗,贫道此生休矣?” 龙沫站在疯道人身后哭笑不得,突然他耳朵动了动,有人上山了,三个人还是骑着马的! “别哭了,想死还早着呢!”龙沫一拎疯道人的后脖领子将人提了起来。 疯道人哭声顿止,凝着泪花的老眼盯着龙沫看了良久,“臭狐狸,我,我还没死?” 龙沫一翻白眼深吸一口气,“你要那么想死,我立马送你一程!” “我真没死?”疯道人脸上的眼泪还没干透,咧着嘴又笑起来。 他两臂一伸,紧紧抱住龙沫,“臭狐狸,我真没死,我还活……” 听得马声渐近,龙沫一掌撑住疯道人的后脑将他按在自己胸口。 紧接着将人夹在腋下纵身一跳跃上树梢。 四周白雾茫茫,疯道人以为大蟒又来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不多时就听远处传来零星的马蹄声,隐约还有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别出声!”龙沫轻轻将疯道人放下,一手拎着他的衣裳。 疯道人捂着嘴连连点头,一低头却是吓的腿软。 他跟龙沫站的树枝也就两根手指那么粗细,还在微微晃动。 这要是一不留神摔下去,那他可就真的归西了。 龙沫手上使了把劲儿,“别哆嗦了,敢弄出声我就把你扔下去!” 疯道人赶紧用两只手紧紧把捂上嘴巴。 晌午才被龙沫拿来吊了蟒,他可不想晚上再被扔下树。 “旭日干叫我们在山中秃坡接应,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三个骑马的男人到了树下。 龙沫眉头一挑,这三人竟是胡人。 就见三人在树下环视一周,突然其中一个指向前方, “那边是不是旭日干说的秃坡?” 山中雾气不知何时散了些,一个没有植被的土坡宛然在薄雾中出现。 三个人一夹马身,行至坡顶。 龙沫脚尖轻点树枝,轻飘飘从树上落下,夹着疯道人躲到了一颗水桶粗的树后。。 不多时,两匹快马从林中奔来。 龙沫定睛一看,当头的马上乘着两人,其中一个竟是遍体鳞伤的苏裳! 第133章 引鳖入瓮 苏裳身上脸上尽是用过刑后的伤痕,一身襦裙全是血污。 “啊巴还!(蒙语:公主)” 等在坡顶的三人飞身下马,急冲上前。 “城里四处都在搜捕,我们只能暂时躲在这里!”带着苏裳的鹰勾鼻跳下马说。 几人点点头,合力将苏裳扶下马。 鹰勾鼻皱着眉头在坡顶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大蟒栖身的洞上。 “查干,你下去看看!”鹰勾鼻说到。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一点头,从马上拿下绳子一头系在腰间,另一头交到鹰勾鼻的手中,纵身一跳进了洞里。 不肖片刻,绳子动了几下,鹰勾鼻用力将人拽了上来。 “怎么样?” 查干抹了把额上的汗,眼中尽是惊恐,“这底下……有……” 鹰勾鼻瞅了眼洞口,“有什么?” 查干摇摇头,不知如何形容。 鹰勾鼻将绳子系到腰上,纵身跳进坑,片刻后上来也是脸色苍白。 洞底森森白骨,如同万人坑一般。 城中人都说浮云山上野兽众多,毒蛇横行,可他们上山这么久,别说野兽,连虫子都没见过一只。 这洞中竟有这么多的白骨,必是有什么吃人的家伙! 就在这时,苏裳闷哼一声,猛地呕出一口血。 “旭日干,阿巴还快不行了!” 几人全都看向鹰勾鼻。 苏裳受伤太重,若不抓紧医治怕是撑不下去了! 鹰勾鼻一咬牙,“先带阿巴还下去治伤,我跟查干在洞外守着!” 几个人赶紧套上绳索将苏裳背下洞中。 鹰勾鼻和查干将几人的马栓去坡底,又拾了些柴火上来,在洞口点起火堆。 不管是什么野兽总是怕火的! 隐在林中的龙沫盯着坡顶的火光,将疯道人按坐在地。 “在这里等着,不要出声!” 疯道人捂着嘴点了点头。 龙沫几个闪身摸到坡下冲着几匹马凌空画了几下,几匹马立马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他手做剑指,瞄着其中一匹马的小腿凌空一划,不一会那马的小腿上竟上滚出血珠来。 返回林中,龙沫抓起疯道人夹在腋下,纵身一跃再次跃上树梢,只见他踩着树尖如同在半空飞行。 疯道人吓的紧闭双眼,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就知速度有多快。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龙沫在山下飘然落地,拎着疯道人的手一松,疯道人屁股着地,摔的惨叫一声。 龙沫挑唇一笑,一转身冲着浮云山一挥拂袖,刚刚还是寂静一片的山中片刻间就有了虫鸣鸟叫。 山中秃坡脚下,几匹马儿又甩着尾巴吃起草来。 被龙沫划破小腿的马,伤口不断滴下血来。 这时草丛中一阵沙沙作响,一条尺余长的蜈蚣被血气吸引而来。 坡顶鹰勾鼻和查干警惕地盯着漆黑的四周。 “旭日干,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查干眨眨眼,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多了许我虫子的鸣叫声。 鹰勾鼻缓缓站起身,一双鹰一样的眸子紧盯前方。 他也听到了,这林子着实有些怪异。 突然,一声马儿的嘶鸣传来。 “有人动咱们的马!”查干抄刀就要往下冲。 鹰勾鼻一把将人拉住,就在这时,坡下几匹马疯了一样的嘶吼起来。 查干脸色顿时唰白,“坡,坡下有东西!” 马匹的嘶鸣一声紧似一声在夜里格外渗人。 突然,一声鸟叫婉转而至,鹰勾鼻顿时一愣。 这山里像是突然间就有了许多活动!真是诡异! “那,那是什么!” 查干一声惊呼,连连后退。 鹰勾鼻抬眼一看,四周的林中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若隐若现的绿色光点。 塞外长大的他怎能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些全是野兽的眼睛! 林中密密麻麻的光点犹如天空的繁星,鹰勾鼻脊背顿时起了冷汗。 “旭日干,那些东西往这边来了!”查干连连后退。 这么多的野兽若是一同袭上秃坡,他们几个人定连骨头都剩不下。 “快!躲进洞去!” 鹰勾鼻拉着吓软了腿的查干到了洞口慌忙跳下,迅速找了些东西将洞口堵了起来。 看着勉强堵上的洞口,鹰勾鼻长出一口气,依着洞壁滑坐在地。 “出什么事了?” 洞里三人问到。 鹰勾鼻看了眼依旧昏迷的苏裳重重叹了口气, “山里不知怎的突然多了许多野兽!” “野兽?” 查干点点头,“咱们的马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死了!” 恐惧一下如病毒般在几个人心底蔓开。 “这山太古怪了!”鹰勾鼻盯着洞底成堆的白骨。 本以为逃入这里能暂避官府的追查,没想到这禁地真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城中别院。 周沐阳快步走在清荷园的小路上,没想到他搜查苏裳的下落,无意间竟看到了白丹琴背地里的手脚。 他一路急走到了房前,一抬头就看到木窗上印着的云溪的影子。 他突然一愣,心里隐隐作起痛来。 云溪幼年丧母不得宠爱,那时他还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云溪能认回陆家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没成想陆家的人竟是想将她当做人质。 周沐阳凝着窗上的身影,竟是不忍将这件事告诉云溪! 再三思索,周沐阳一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若是什么事都让云溪自己扛,那要他这个夫君还有何用。 他既然知道白丹琴和陆家人要对云溪动手脚,做为夫君保护好妻子才是他应该做的! 匆匆出了别院,周沐阳闷头往城里赶。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搭上他的肩膀,周沐阳本能地一转身就想来招黑虎掏心。 不过那人更快,已然稳稳抓住了他的手腕。 “兄长?”周沐阳看清来人,挑唇一笑。 “这么晚了急着去哪啊?”龙沫笑道。 “苏裳被人劫走了,如今城中正在搜查!: 龙沫点点头从身上掏出颗橘红色的球子递到周沐阳面前,“这个拿着!” “这是什么?”周沐阳接过珠子,珠子有鸽子蛋大小,通体透亮,像是由内而外泛着橘红色的光泽。 “叫你拿着就拿着!”龙沫一甩拂袖,转身望向浮云山方向,“城中皆是官兵,倒是最危险的地方,无人问津!” 第134章 搜山 周沐阳眸底一亮,“兄长是说……” 龙沫一抬手,“我可什么都没说!” 沉默片刻,龙沫一甩手,“你忙去吧,我也回老宅歇了,这几日疯道人头上长了五只虱子,我得回去给他剃个光头! 疯道人头上长了虱子! 龙沫还数过了,五只! 周沐阳嘴角抽了抽,看看手中的珠子,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浮云山,突然他眸底一亮,抬脚往城中赶去。 招集了城中的衙差,周沐阳带着人到了浮云山下。 此时雾已退了大半,隐在黑暗中的浮云山依旧让人望而生畏。 “周大人,咱们就这十来个人上山,也没带什么家伙怕是不行吧!”一个衙差说到。 “是啊,都说山里野兽成群,毒蛇满地,好歹咱们也带些硫磺什么的,这要是被蛇咬一口可就交待了!” 周沐阳摸摸怀中龙沫给他的那颗珠子,之前他要进浮云山为周修泽寻仙药,龙沫都拦着他,这次却暗示他上山,这里定有深意。 他扫了眼一众衙差目光灼灼地说到,“我知道大家惧怕浮云山,我也怕,谁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过做为官差,追缉犯人是大家的职责,我打头阵,愿意陪我上山的就跟上,不愿意的也不勉强!” 说完周沐阳大步往山上走去,一众衙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咬牙一跺脚也纷纷跟上。 往上走了不足两里的山路就全是齐膝的杂草,林木也异常茂密,周沐阳一行人打着火把也不过能看清丈许远的路。 “奇怪啊,这林子里怎么这么安静!” 一个衙差打量着四周。 走了快一柱香的工夫了,他们愣是连虫叫都没听到一声。 “真的哎,这大夏天的连蚊子都没一只!” 这时大家伙全都察觉出了林中的异常。 传说中野兽出没毒蛇遍地的浮云山如同陷入沉睡一般,林中的鸟兽蛇虫全都销声匿迹了! 夜半时分一行人终于出了林子,周沐阳望着前头的突兀的秃坡皱起了眉头。 龙沫说要给疯道人剃个秃头,莫不是指的就是这个寸草不生的土坡? “你们快看,草里是什么东西?”一个衙差指着前方喊到。 周沐阳凝眉一瞧,不远处的草地上隐着些白花花的东西。 “走过去看看!” 一行人快步到了草中举起火把一看纷纷惊出一身冷汗。 草丛中竟是五匹马的尸骸,马匹的肉不知被什么东西啃食了,白色正是马匹露出的白骨。 “这,这马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 一群人惊惧地看着四周,然而四下里一片寂静。 这里五匹马正好也与龙沫说的五只虱子对上了! 那苏裳的藏身之地定是在这秃坡之上。 周沐阳带着一众衙差上到坡顶,就见坡顶有个大洞,旁边一堆熄灭的炭火微微冒着清烟。 “这洞里有人!”一个衙差说到。 “拿绳子来!”周沐阳手一摊,一捆粗绳递到手中。 “周大人,还是兄弟几下先下去看看吧!” 周沐阳一抬眼,说话的衙差而立之年的年纪,黝黑的脸上写满生活的艰辛。 “你家娘子不是才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么急着往前冲不怕有个闪失?” 衙差挠着后脑笑了,“可,可这危险的地方也不能叫大人您先下啊!” 周沐阳依次扫过跟上山的十来个衙差,他们岁数都与他相差不远,却个个满脸疲惫与风霜。 “你们能跟我上来,就是我的兄弟,兄弟之间不讲官职,都给我老实在这守着!” 这话说的一众衙差心头热乎乎的。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从来还没哪个官员与他们称兄道弟。 没想到周沐阳这个凭宰相一纸书信混个六品官职的公子哥,却这般实心待他们。 顺着绳子缓缓落入洞底,周沐阳借着火把看清了洞里的情况。 入眼白森森的骨头直叫他头皮发麻。 他刚迈了一步脚下风化的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得多少尸骨才能堆积的这样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突然洞边一个东西映入眼中,周沐阳举着火把走近细看。 是个摔碎的佛塔。 他抬头看看头顶的大洞心里顿时明白了,这里恐怕就是传说藏着灵丹妙药的地方。 如今看来,这里倒似镇压着什么吃人的妖怪。 可这洞里除了白骨再无他物,苏裳和那五匹马的主人又在何处? 周沐阳打着火把细细在洞里绕了一圈,终于有了发现。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有几处白骨上溅落了不少还未干透的血迹。 这肯定是苏裳那伙人留下的! 可是他们此时又在何处,溅落在地的血迹又是谁的? 他们又是因何受了伤呢? 返回坡顶天边已经放了亮。 候在洞口的衙差齐齐围上前来,“大人, 周沐阳扫了眼四周的林子,“人跑了!” “这地方只有林子里能藏人,肯定跑林子里去了!” 周沐阳望了眼密林,若是这些人跑进了林中,那这坡上定留有血迹。 他细细围着洞口搜寻,终于发现了几滴混入泥土的血迹。 周沐阳捻起混着血的土在指间捻了捻,又放到鼻下嗅了嗅是人血无疑。 “这是人血?”旁边的衙差问。 “他们有人受伤了!这周围应该还有血迹!顺着血迹找!” 衙差一听赶紧分散四处仔细搜查起来。 “周大人,这里也有血!” “这里也有!” 血迹一路向着坡下漫延。 “接着找,顺着血迹肯定能找到人,大家都小心点!” 周沐阳一声令下,衙差搜查的更加仔细。 不多时就沿着血迹到了林子边上。 “周大人,血到这就断了!” 周沐阳凝着茂密的林子皱起眉头,从地上的血迹来看,受伤的人似乎伤的并不重,出血量也不多,若是进了林子可就真不好找了。 不过他们受了伤还带着伤重昏迷的苏裳一定跑不了太远。 “大伙散开,进林子里搜!” 周沐阳一马当先进了林子,十多个衙差紧紧跟在身后。 十几个人像把扇子一样,对百余丈的范围进行了掘地三尺的搜查。 “周大人!” 突然林中一声呼喊。 找到人了! 周沐阳心下一动快步奔了过去,就见在齐膝的草丛里倒着个浑身肿胀的人! 第135章 封山 周沐阳打着火把上前细看草丛里的人。 这人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渗着黑血的细小伤口,脸色泛青肿涨的看不出长相。 “这像是被什么虫子咬的!”一个衙差说到。 周沐阳上上下下把这人仔细看了几遍,心里有了数,洞里和土坡上的血迹应该就是他身上留下的。 “咱们上山这么半天了连虫子的影子都没瞧见,这人到底是被什么咬的?”衙差又说。 一个年纪略长些的衙差皱着眉头细细看了看那人的伤口,“我看这伤口像是蜈蚣咬的!” “蜈蚣?” 一众衙差纷纷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人还有口气,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周沐阳起身四下里看看。 周围哪有苏裳和其它人的影子。 看来这个人中了毒,自知活不长,故意将他们引来了这里。 若是这样的话,另外四个人带着苏裳定是已经跑远了。 浮云山森中某处。 鹰勾鼻背着苏裳身后跟着其余三人快步在森中穿梭。 三个人的脸色都相当难看! “这山里真特么邪门,刚刚那么多野兽毒虫这会倒是一个不见了!”一个二十左右岁的瘦高汉子说到。 “想活命就闭上嘴快点走!”鹰勾鼻咬了咬牙,阴冷的目光直视前方。 若是不能快点走出这大山,指不定他们几个就要葬身在这。 临近正午,四个人终于摸到了山脚下。 山下却是已被官差封住去路。 鹰勾鼻深深皱起眉头,看着山下成队的官差,这是想把他们封在山上! 山下。 周沐阳指挥着刚刚调来的官差牢牢把浮云山围住。 若苏裳那伙人还在山上,只要将山封牢,他带着珠子一离开不怕抓不到他们。 府衙内。 宋同和用剪子一点点剪开查干身上的衣服。 他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肿的连成一片。 “这伤是什么东西弄的?”周沐阳问。 “应该是蜈蚣一类的虫子,可……”宋同和看着伤口皱起眉头。 “有什么问题?”周沐阳问。 “这种伤口,至少也得这么大的蜈蚣才能咬成!而且……”宋同和扫了眼查干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少说也得上千只!” 周沐阳头皮猛地一麻,若不是有龙沫给的珠子,怕是他跟十几个衙差也跟这人差不到哪去。 “他中毒中的太深,不一定能救得活了!”宋同和说到。 周沐阳目光落在查干被剪下的衣服上,蹲下身在衣服里翻找起来。 一通翻找除了几张银票再无其它。 “能看出他是哪里人吗?”周沐阳问到。 曾经听说厉害的医生能通过摸人的骨格大致知道这人出生的地方。 宋同和摇摇头,“这我可看不出来。” 周沐阳皱着眉头,片刻后灵机一动说到,“那要是这人小时候总骑马,会有什么特点?” “这个好说啊!常骑马,屁股上肯定会生茧的嘛,胡人啊,北蛮啊,还有骑兵,大多都有!” “把人翻过来看看!”周沐阳说到。 两人合力将查干翻了个身。 “这是什么?”周沐阳盯着查干背上的一处纹身。 “应该是个图腾,不过不像是中土人纹的!”宋同和说。 “你等着,我拿纸笔将它画下来!” 周沐阳急急找来纸笔,一笔一画将查干后背上的纹身画了下来。 “咳……” 就在这时,查干猛咳一声,一口黑血喷出。 宋同和急急将人放平,连施几针,“人快不行了!” 周沐阳眉头收紧,这人一死线索可就又断了! 宋同和猛沉一口气,又在查干身上连施几针。 查干嘴唇蠕动几下发出微弱的声音,“阿巴还……一定,要,要救……阿巴还……” 周沐阳俯耳过去,“阿巴还在哪?” “他们……在……在……” “在哪里?”周沐阳急急问到。 查干却再没说出半个字来。 “人已经死了!”宋同叹了口气。 周沐阳重重出了口气! “帮我把这个还给龙沫!”周沐阳掏出珠子塞到宋同合怀里,转身出了府衙往浮云山赶去。 一到浮云山下。周沐阳就挑唇一笑, 山中传来阵阵鸟鸣,山中的生灵又恢复了生机。 躲在山脚丛森中的几个胡人也听到了鸟叫,一声声鸟鸣如同催命的咒语。 山里的东西又开始活动了! 等山上的毒虫和野兽出来,他们终将难逃一死。 “旭日干!” 三个人紧张地盯着鹰勾鼻。 鹰勾鼻眸光阴冷地盯着守在山下的官差,突然一个身影映入眼中。 “是他!” 鹰勾鼻咬牙切齿地盯着周沐阳。 就是他把苏裳关进大牢,也是他将他们几个人逼入绝境! “保护好阿巴还!”鹰勾鼻将苏裳交到其余三个人手中,抄出腰间的弯刀。 “旭日干!你……” “与其在这等死,不如拉几个汉人陪葬!” 鹰勾鼻恨恨瞪了周沐阳一眼一猫着身子迅速向山下摸去。 到了林边,他瞅准距离最近的官差,纵身一跃冲出林子,电光火石之间,这个官差捂着喷血的脖子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等其它官差反应过来,已经又连倒了两人。 鹰勾鼻出手极狠,刀刀封喉。 周沐阳一转身正与他四目相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周沐阳抄起刀抬眼看了看山林,挑唇一笑。 还是待不住了吗? 下一秒,两人飞速向对方冲去。 就听叮当几声刀刃碰撞。 两人相隔数丈背对而立。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看向右手手臂,一道温热的血顺着袖管淌了出来。 鹰勾鼻狠狠咬了咬后槽牙,摸了把左边腰间,抬手已是满掌鲜血。 “都给我守好喽!连蚊子都别放下来一只!” 周沐阳一声暴喝,身子腾起半空,鹰勾鼻也一个转身,两人再次交锋,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对立而视。 鹰勾鼻微微喘息,周沐阳比他想象的难对付。 周沐阳眸光一冷,照着鹰勾鼻的面门劈了过去。 当! 一声脆响振的周沐阳虎口生疼。 鹰勾鼻弯刀堪堪挡住一击,硬生被推出丈余远。 周沐阳竟有这么大的力量! 鹰勾鼻暗暗心惊,他在本部也是数一数二的勇士。 周沐阳竟能与他对战十几个回合! 第136章 纹身 山上三人看着山下的战斗,等待着趁乱逃走的时机。 可周沐阳一出手,他们几人的心就凉透了! “我去帮旭日干!”瘦高的年轻人抄起刀。 “我也去!”另一个圆脸汉子也抄出刀来。 “牧仁,无论如何也要把阿巴还带出去!” 两人深深看了牧仁和苏裳一眼,头也不回地向山下冲去。 牧仁咬牙看着同伴的背影,将苏裳背到背上,快速向林子边摸去。 那两人一出林子,就与严守的官差打了起来。 与鹰勾鼻一样,他们也是手起刀落,刀刀毙命! 一众官差眨眼间就折损了七八个! 与鹰勾鼻激战在一起的周沐阳一分心,腰间就是一凉,他赶忙后退几步捂住腰间,血像捂不住一般顺着指缝汩汩往下淌。 鹰勾鼻挑唇阴冷一笑,他们胡人为了主子的性命是会拼尺全力的! 周沐阳听着身后的厮杀声,一咬牙扯下一块布用力缠在腰间。 这些胡人下手狠毒,他得速战速决! 想到这周沐阳沉了口气,双膝微弓,足根一用力,快如闪电般地到了鹰勾鼻面前。 鹰勾鼻连他的影子都没看清,肩膀就中了一刀! 周沐阳一转身又是一刀。 鹰勾鼻一个踉跄,后背的衣裳破开个大口子。 周沐阳举刀再冲,突然他眸子猛地收缩几下在鹰勾鼻的后背上看到了一个图腾纹身。 与从林子里带回那人的一模一样! 这一定是什么标志性的纹身! 说不定所有隐匿在中土的胡人身上都有这种纹身。 这也算是个发现,周沐阳心头一喜,脚尖点地,一路带风地向鹰勾鼻扑了过去。 山脚下,冲下来的两个人也被官差团团围住。 眼看围过来的官差越来越多,再不杀出一条血路,他们几个都要死在这了。 两人眼底布满绝望的猩红,圆脸汉子大吼一声,“牧仁!带阿巴还走!” 周沐阳耳朵一动! 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手腕翻飞刀光闪闪连连向鹰勾鼻逼近。 鹰勾鼻弯刀本就不占优势,这样快的速度更是让他眼花缭乱,分不清哪刀是实哪刀是虚。 就在这时,周沐阳暴喝一声,一脚重重踹出。 鹰勾鼻闷哼一声,飞出丈余远,重重摔在地上。 还不等他爬起来,一柄寒刀已经驾在脖子上。 “给我拿下!”周沐阳一手执刀威风凛凛。 此时,身后两人又连伤数人,背着苏裳到了林边的牧仁终于有了逃脱的机会。 他将苏裳牢牢绑在身上用最快的速度向不远处的马匹奔去。 周沐阳一转身,正看到牧仁背着苏裳翻身上马。 眼看追已经来不及,周沐阳一掂手中的刀,用力一掷,尖刀破风而去,噗地一声扎在马的后腿上! 就听马匹一声嘶鸣,硬是将牧仁和苏裳从背上翻了下来。 周沐阳从地上抄起把刀一路飞奔过去,横刀挡在牧仁身前,“要么把人交出来,要么跟他们一样!” 牧仁抬头一看,与官差激战的两人也都败下阵来,被团团围在中间没了还手之力! “把人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周沐阳又往前逼近几步。 牧仁眸光一冷,摸出腰间的刀就冲了上来。 在他们胡人的骨子里绝对没有卖主救荣! 几个回合下来,牧仁就知道周沐阳不是好对付的。 他背着苏裳已经是战的吃力,气喘吁吁盯着周沐阳,浑身衣裳都被汗水湿透大半。 周沐阳举着刀再次逼近。 牧仁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周沐阳一挑唇挥刀照着他的胸前就砍了过来。 牧仁本能一侧身,周沐阳扑了个空。 就在这时,牧仁背上的苏裳突然睁开眼,手中一把匕首狠狠刺进周沐阳的后心! “呃!”周沐阳闷哼一声回过头。 苏裳虚弱地与他对望一眼倒在牧仁的肩头。 牧仁眸光阴冷挥刀向着周沐阳的脖子就砍,周沐阳拼尽力气挡下一刀倒在地上。 发现周沐阳受伤一众衙差火速奔了过来, “劫,劫住他们!” 周沐阳眼前一阵阵发黑,一双眼依旧盯着跑远的牧仁。 直到看到有人追了上去,才缓缓闭上眼睛。 周家别院。 纪芙蓉不停地抹着眼泪。 周沐阳被送回来已经一个多时辰。 宋同和在里头不知道忙什么半天都没出来。 云溪扶着纪芙蓉,强忍着心里的慌乱,时不时往屋里张望一眼。 “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呢,沐阳这孩子怎么就不叫别人往前冲呢!”纪芙蓉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娘,沐阳一定会没事的!”云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比纪芙蓉更加焦急。 这时宋同和抹着汗从屋里走了出来,纪芙蓉急急迎上去,“沐阳他怎么样了?” 云溪一看宋同和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冲宋同和使了个眼色,“我进去看看沐阳!” 看到躺在床塌上的周沐阳,一直强忍的眼泪终是再也忍不住。 云溪捂着嘴坐到床边,轻轻抚着周沐阳苍白的脸庞。 她的心好痛好痛,痛的像要炸开一般。 “沐阳……” 一滴眼泪滴在周沐阳手上,云溪狐族的灵觉感知到周沐阳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散。 他要死了,他真的要死了! 云溪抓着心口,心疼到无法呼吸! “沐阳,你说过不论我逃去哪里,你都要把我找回来的!怎么这次你反倒要逃了呢……” 眼泪大滴大滴落下,云溪握上周沐阳的手心头顿时一凉,周沐阳的指尖冰冷,这是死亡来临的标志。 “不……不……”云溪不住摇头。 她不要周沐阳死! 她要救他,让他活过来! “沐阳,你不要死,你坚持住,我马上把龙沫叫来救你,只要他来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溪慌乱地摸出龙沫给她的那只哨子,含在嘴里用力吹起来。 正街老宅。 龙沫坐在屋顶遥望着周家别院方向。 一声声急促的哨音传入耳中。 他深深地沉了口气,拿起手边的酒壶猛灌一口。 辛辣的酒顺着喉咙在腹中燃起一团火来,龙沫重重呼出一口气。 哨声终不再响。 龙沫扔掉手中的酒壶,一纵身踏着树梢跃出老宅没入夜色当中。 第137章 生离死别 “沐阳……你再坚持一会……求你了!” 云溪满脸泪痕跑到窗边又猛吹了两下哨子。 以龙沫的速度早该到了才对! 周沐阳的气息越来越弱,生命力不断消散。 云溪又猛吹了两下哨子,狠狠将哨子丢在地上,扑到床边。 龙沫他不会来了…… 周沐阳就要死了…… 云溪泣不成声,脑中不断回想起与周沐阳相处的片断。 他扮做黑衣人在马车里调戏她,那是她与他第一次拥吻; 她戏弄躺在床上装昏的周沐阳,偷偷亲他的脸颊,他的唇…… 他骑着高头大马,将她从大街上劫回…… 他带着她回云家讨要嫁妆…… 他像个孩子般在她面前要亲亲要抱抱…… 云溪握着周沐阳的手,微弱的生命力一点点从她的掌中抽离后变得冰凉…… “沐阳!” 这生命力如同从云溪心头剥离一般,让她痛不欲生。 这时,宋同和扶着泪流满面的纪芙蓉进了屋。 “儿啊……我的儿啊……”纪芙蓉扑到床前死死抓着周沐阳的手。 从未体会过的生离死别就在眼前,云溪心痛到再也流不出眼泪。 “沐阳,沐阳,我的儿,我的儿啊!” 纪芙蓉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夜空,被她捧在掌中的周沐阳的手重重垂下! 他死了! 周沐阳死了! 云溪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纪芙蓉无声地在她眼前昏倒,无声地被一众下人抬出房间。 无声的,房间里再次剩下她和他…… 结束了吗? “娘子,咱们是不是应该为周家的子嗣做些努力?” “娘子,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娘子,从今天起,你只能花为夫给你的钱!” “娘子……溪儿……” 满世界都是周沐阳的声音。 “不!”云溪捂着脑袋, 他不能死! 她不要让他死! 她是狐仙! 虽然没有法力! 但是她一定有办法的! 一定有的! 慌乱中,云溪看到了手指上那枚赤炼珠的戒指,赤炼珠中可是上古神狐的灵力。 只要有足够多的灵力,就能让人起死回生! 云溪将戒指从指间取下。 赤炼珠每破裂一次就会释放一次灵力。 只是云溪如今还未打通小周天,上次释放的灵力已经让她吃不消,赤炼珠若再次释放灵力,肯定要比上一次的还要强大。 若是直接把灵力输到周沐阳身上也是不行的,周沐阳凡人之身更是无法承受这样多的灵力。 突然云溪眸底一亮,她大可将灵力先引到自己身上,再一点点输进周沐阳体内。 想到这,云溪深吸一口气,将周沐阳扶起坐好,她也盘膝坐于周沐阳身后,再将赤炼珠从戒指上取下,咬于齿间。 只要她一用力,赤炼珠破裂,大量的灵力就会涌出。 以云溪如今这具凡人之躯猛然承受这么大的灵力定会噬骨灼心般痛苦。 但只要能让周沐阳活过来,什么样的痛苦她都可以忍受。 深吸几口气,云溪牙齿缓缓用力。 就听咯吱一声响,一股巨大的灵力猛地蹿出来,瞬间冲的云溪头痛欲裂。 她咬着牙,强忍着巨大的灵力如尖刀般由头顶向全身割裂。 用尽全力控制着灵力缓和地从指尖流进周沐阳的体内。 不过眨眼的工夫,云溪周身被冷汗浸透。 灵力噬骨的洗涤如同凌迟一般让她痛不欲生。 一丝丝灵力由她的指尖进入周沐阳的体内,周沐阳的脸色终于有了血色儿。 然而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这灵力却渐渐都聚拢在云溪的丹田再不由她控制,突然充满灵力的丹田一阵阵灼烧涨痛! 云溪缓了口气,又试了几次,灵力还是在丹田一动不动。 可此时赤炼珠的裂痕已经闭合,周沐阳却还没有醒过来! 看来还得再来些灵力! 云溪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周沐阳。 若再次让赤炼珠释放灵力,就会比这次还要强大。 云溪的丹田里如同烈焰在烧灼,分分钟丹田都有被撑爆的可能。 再次让赤炼珠释放灵力,她不仅要再经历一次刚刚那种痛苦,还有可能被灵力撑爆丹田而死。 可……与失去周沐阳相比…… 云溪一咬牙,再次咬向赤炼珠。 轰! 眼前一片白光,头疼的像要炸开一般。 瞬间的失觉后,那种噬骨的痛苦加倍袭来。 不能昏! 云溪强撑着一丝清明,再次将灵力一点点导入周沐阳的体内。 赤炼珠释放的巨大的灵力蛮横的在云溪体内冲撞。 如铁捶般敲击着她的每一寸骨肉与灵魂! 就像要将她挫骨扬灰一般! 一丝丝灵力顺着云溪的指尖进入周沐阳的体内。 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终于在最后一丝灵力进入身体后,周沐阳再次有了心跳和呼吸。 而此时,力道蛮横的灵力争先恐后的挤入云溪的丹田。 道道灵力如地狱的烈火,将云溪最后一点意识也焚烧殆尽…… 隐在清荷园某处的龙沫看着云溪屋中最后一丝红光消散,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几个纵身到了门前。 他淡然的进入屋中,抱起浑身被冷汗浸透的云溪,捡起地上被云溪丢弃的哨子,跃窗而去…… 五日后。 周沐阳从一场漫长的梦魇中睁开眼。 这梦好长好长,他在一条阴暗的路上走了好久好久。 这条路很黑很长,不知道通向何方。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ο M 就在他终于看到一个黑漆漆的门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拉了回来。 “阳儿……” 周沐阳眼珠转了转,纪芙蓉抹着泪的脸庞映入眼中。 “娘……” 周沐阳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可怕。 “别说话,别说话,先喝口水!” 清凉的水进入口中,周沐阳长呼一口气。 他记得他是在追捕苏裳的时候受了伤,苏裳一刀刺中他的后心,他伤的不轻! “孩儿不孝,让娘亲担心了!” 周沐阳扶扶额头,再次睁开眼来。 床边周家的人都到齐了,一张张脸望过去,却独独少了他最想见的那一个。 “娘……溪儿呢……” 正在抹泪的纪芙蓉一惊,擦擦眼角,“溪儿她……她回老宅了!” 周沐阳眸中顿显失落。 纪芙蓉赶紧又说,“你昏睡五天了,溪儿一直陪着,娘是见她太累了,让她回老宅歇歇!” 第138章 用情至深 正街老宅。 龙沫取出两颗蜜炼珠给云溪服下,将人扶坐起身。 这个傻丫头,竟为了一个凡人,差点将自己逼入死地。 如今所有灵力都聚在丹田之中无法化解。 龙沫盘膝坐于云溪身后,闭目调息,他只能用他的力量将云溪体内的灵力压制住,让灵力稳定些! 半住香后,龙沫满头大汗站起身,想要压制住云溪体内的灵力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别说这灵力来自上古神狐,还是火狐的祖仙。 云溪小周天尚未打通,灵力无法运转,若不压制,必会将她的丹田撑爆,到时即便云溪不死,也再无法修行,更别说得回真身。 能稳住云溪体内真气只有靠蜜炼珠慢慢滋养云溪这副凡人的躯体,可如今龙沫从丹罗岛上带来的蜜炼珠已经所剩无几。 想救云溪就只能回到丹罗岛上去。 可是…… 没了仙体的云溪能否通过丹罗岛的结界还未可知。 “龙公子!” 龙沫一抬头,是顾平嫣身边的侍女。 “夫人惦记着孙小姐,不知孙小姐可好些了?” 龙沫沉了口气,摇摇头。 这时顾平嫣也到了门口,五天了云溪就这么昏迷着,她思来想去还是得来看上一看。 见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云溪,顾平嫣不由得红了眼眶。 “这孩子怎么这般命苦。”顾平嫣擦擦眼角,“可有沐阳那孩子的消息吗?” 龙沫摇摇头,他对顾平嫣说,云溪是因为周沐阳身受重伤受不了打击昏迷的。 如今怕是周沐阳也该醒了吧。 “溪儿啊,没想到你也是个用情至极的人啊!”顾平嫣抚着云溪的脸颊,“祖母对你说的话,你怎么就不往心里去呢?” 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皆是常态,每每都是女子用情至深。 可感情这把刀往往伤得都是用情至深的人! 顾平嫣年轻时不懂这个道理,可现在她懂了! 若再让她选一次,她定会选真心待她的白宜年。 这样她至少不用在几十年的时间里让自己倍受折磨。 女人啊!就应该把一半真心交付给谁对她好的人,另一半用来爱自己,这样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伤心至极。 “婆婆!”龙沫行至顾平嫣身前一拱手,“晚辈有件事想与婆婆商量!” 顾平嫣抬起泪眼点点头。 龙沫沉了口气说到,“溪儿的情况比晚辈想的要严重,晚辈想带她去找晚辈的师父。” “你师父?他在何处?” “在很远的地方,恕晚辈不便告知。不过晚辈的师父医术了得,定能医好溪儿的病!” 顾平嫣皱起眉头,重重出了口气,“那,此去几时可以回来?” 龙沫摇摇头,“晚辈也说不好,少则月余,多则半载!” “这么久!”顾平嫣犯了愁。 她是过来人,在老宅这些日子,她一早看出龙沫对云溪有情,无奈云溪已然嫁于周沐阳。 龙沫又是正人君子,处处以礼相待。 此次云溪昏迷又是他将人带回老宅医治。 这份情谊确实珍贵,可即便如此,溪儿是周家媳妇这件事也改变不了,总是要顾忌些的。 “婆婆是在担心周家?”龙沫问。 顾平嫣点点头,“溪儿怎么说都还是周家的儿媳,此事自然应当问过才好。” 龙沫点点头,“婆婆放心,我与沐阳是结拜兄弟,几次救周家于危难之中,此事晚辈自有安排。” 说话间,春兰进得房中,“老夫人,龙少爷,周家来人了,说沐阳少爷刚刚已经醒了,想……想见一见小姐!” 龙沫看了顾平嫣一眼,摆了摆手,“你告诉周家的人,稍后我会去府上。” 春兰看了眼床上的云溪,一福身,红着眼眶出了屋。 傍晚时分。 周沐阳依在床上,望着窗外一池碧绿的荷叶,一支支莲蓬在叶间摇摆。 他眉间微蹙,已经整整一天了,云溪都没出现,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刚刚他查看过身上的伤口,伤口已然痊愈! 他伤的有多重,自己心里有数。 宋同和的医术能否将他医好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宋同和纵使医术高明也无法让他的伤口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愈合。 “我可是狐仙哦!” 云溪娇俏的脸庞又在脑海中出现。 周沐阳眉头蹙的更深了些。 是她救了他吗? 那她现在又在何处?为什么都不来看看他? 窗前一道身影闪过。 周沐阳定晴一看,龙沫已然进了屋。 “兄长?” 周沐阳惊坐起身,龙沫赶紧将人按下。 四目相对间,周沐阳觉得龙沫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讲。 “溪儿她……受了重伤!” 周沐阳脑子轰的一声。 “她为了救你……把自己伤的很重!” 周沐阳心猛地一痛。 “我要救她!” 周沐阳猛抬起眼,迎上龙沫透澈的眸子,“她是狐仙,对吗?” 龙沫点头,“确切的说,她只有灵魂是狐仙。” “那她是怎么救我的?”周沐阳强忍泪水声音哽咽。 “还记得她手上那枚红色的珠子吗?” 周沐阳连连点头,那枚珠子是他亲手镶嵌到戒指中的怎会不记得。 “那里有灵力,可以救你。不过你是凡人,受不起那么强的灵力,是溪儿用自己的身体承受灵力冲击带来的巨大痛苦救了你!” 巨大痛苦! 周沐阳的心如被刀割一般。 “那她现在怎么样?能不能让我再见见她?” 龙沫凝着周沐阳的眸子,沉了口气,“你觉得,你能给溪儿幸福吗?” 周沐阳一愣。 “从她到你身边那刻起,她就不断的受伤……你对她的爱,就是让她受伤吗?” 周沐阳的心口如同受了重重一击。 “她被白丹琴打至重伤的时候你在哪?”龙沫眸光愈冷,“她冒雨去狱中见白丹琴被山石埋在山下的时候你又在哪?如今,她为了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你又能为她做什么?” 周沐阳狠狠咬着牙关,脸颊都在颤抖。 “沐阳……”龙沫重重出了口气,“放了她吧……她与你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周沐阳眉间突突直跳。 龙沫说的句句在理,他到底算个什么夫君? 除了带给云溪伤害,他都做了些什么! 第139章 九头鸟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云溪的样子不断在脑中翻腾。 俏皮可爱的她,冒傻气的她,古灵精怪的她,娇羞妩媚的她,用情至深的她…… 这样好的一个女人,如今却为了他…… 快要死了! “好!我答应你,我离开云溪!只要……只要她能活着……” 龙沫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他不知道自己这般逼着两个相爱的人分开是不是太过残忍。 或者说,他有他的私心,可他真的只想云溪不要再受到伤害。 每每看到云溪遍体鳞伤的样子,他的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或者说不是痛! 他一个修行千年的狐仙早就把情爱放下。 可这感觉又是什么呢? 那种心里空旷的沉闷,又是什么呢? “溪儿在哪?让我再见她一面!”周沐阳忍着喉中酸楚,“求兄长,让沐阳再见溪儿一面……” 龙沫望着窗外一弯斜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正街老宅。 周沐阳终于见到了云溪。 此刻的云溪静静躺在床塌之上一动不动。 周沐阳缓缓在床边坐下,抚着她的小手。 她的手这样小,人这样瘦弱,却扛着巨大的痛苦救了他的命! 他不敢想她当时有多痛,不敢想她是怎么扛下来的…… 一滴泪顺着周沐阳的鼻尖滴在云溪的掌心。 周沐阳轻轻放下云溪的小手,站起身来,“日后溪儿就拜托兄长照顾了……” 龙沫点点头。 周沐阳抹干脸上的泪痕,深深地看了云溪一眼。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了吧! 龙沫说的对,她与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或许没有他,对她才是最好的! 周沐阳紧咬牙关猛一转头,大步向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 云溪身上渐渐笼上一层红光。 聚集在她丹田之中的火狐灵力猛然炸开。 一股股灵力在她的脉络中肆意蹿行。 “啊!” 一声尖叫,云溪在床上痛苦翻滚。 “溪儿!” 龙沫,周沐阳同时扑到床前。 “不好!压制住的灵力散开了!”龙沫不可思议地盯着云溪身上数道上下蹿行的红光。 “她,她会死吗?”周沐阳急问。 “快!把人扶起来!扶稳她不要让她乱动!” 周沐阳帮着龙沫将云溪扶坐起身,龙沫盘膝坐于云溪身后,试着将灵力压回丹田。 可这灵力已完全失控,且力道蛮横,根本不受龙沫力量的指引。 “啊!” 云溪惨叫一声,浑身抽搐起来。 龙沫眼看她身上的红光,渐渐像燃起的火焰一般将整个人包裹住! 火狐的灵力炙热无比,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将云溪的灵魂灼伤! “溪儿……” 周沐阳紧紧抱住不停抽搐的云溪,心痛如万箭穿心。 他恨他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是个一无是处的凡人。 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为云溪承担哪怕一点点痛苦! 龙沫急急取出最后六颗蜜炼珠一股脑塞进云溪嘴里。 如今也只能靠蜜炼珠先护住云溪的灵魂与经脉。 看着云溪稍好一些,龙沫从周沐阳怀中将人夺过一把抱起。 他这便要带云溪回丹罗岛,哪怕拼死闯过结界也要试上一试! “兄长!”周沐阳急急追出门,龙沫身子微微一顿。 “一定要照顾好溪儿……” 龙沫重重点头,纵身一跃,踏空而去,几个闪身消失在云层之间。 转瞬间,天空中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 …… 通往丹罗岛的结界处,一只九头鸟正在沉睡。 相传九头鸟与丹罗岛同时诞生,负责守卫丹罗岛的安全。 从未放过一个不属于岛上的生灵进入。 龙沫抱着云溪,远远看着沉睡中的九头鸟。 九头鸟身披七彩羽毛,每个头都如斗大,一般的时候九头鸟只会有一个头醒来。 只有在感受到危险时九个头才会一同醒来。 从来没有人见过九头鸟九个头一同醒来是什么样子。 只是听丹罗岛中修行时间长的仙灵说过,九头鸟的九个头一旦同时醒来就会打开地狱的大门,任何被九头鸟关入地狱的人或仙都将永世不得超生。 龙沫深吸一口气,看着云溪身上包裹着的红色灵力火焰。 有狐族老祖的灵力在身,九头鸟应该不会察觉到云溪是个凡人吧! 龙沫紧了紧抱着云溪的手臂大步向通往丹罗岛的圣门走去。 直到走到门前,九头鸟仍在安睡。 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进入丹罗岛了,龙沫沉了口气,抬腿向前。 就在这时,一条七彩的翎羽横在身前,九头鸟的一个脑袋探了过来,灯笼般大的眼睛在龙沫的身上缓缓扫过,最后停在云溪的身上。 “她不可以进去!” 龙沫脑中传来九头鸟刺耳的声音。 进不了丹罗岛,等着云溪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龙沫沉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呼! 一阵劲风吹过,九头鸟巨大的翅膀伸展开来,死死挡住龙沫的去路! “她,不可以进去!” 不可以进也得进! 龙沫一咬牙,纵身一跃,踩着九头鸟翅膀上的羽毛飞上半空。 九头鸟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扇,龙沫借着风力向闪出的空隙冲去,只要冲过结界云溪就有救了! 眼看结界缤纷的光在头顶旋转,穿过光层就是丹罗岛!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将龙沫掀翻再地。 “硬闯结界!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龙沫抱紧云溪站起身,九头鸟的第二个头……醒来了。 这第二个头长满红色的羽毛,一醒来头顶如同燃着火焰,口中喷着清烟。 这是一只火鸟! 龙沫刚刚看清,九头鸟的第二个头一张嘴,一道烈焰直射而来,龙沫急急腾身而起。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火焰急追而至。 龙沫迅速闪身,堪堪避过。 正当他以为能喘口气时,九头鸟的第三个头也睁开了眼睛。 龙沫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第三个头,长满幽蓝色的羽毛,一张嘴就喷出淡蓝色的火苗。 这是地狱的业火,无论是人还是仙碰上一下,都会将灵魂灼伤。 龙沫看了眼怀中表情痛苦的云溪,将人抱的更紧。 如果不趁现在把云溪送进丹罗岛,等九头鸟再有一个头醒来,想进丹罗岛几乎就是不可能了! 第140章 闯结界 龙沫抱紧云溪,纵身腾空而起迎着九头鸟的第二个头冲去。 几道赤焰呼啸而来,龙沫左右躲闪一路冲到九头鸟的头顶,在九头鸟头顶一踩,凌空一个转身向守在结界正中的第一个头冲去。 龙沫也是拼了,他只能赌一把,赌九头鸟几个头之间不会对着自己的头发出攻击,若赌对了,他们还有机会冲入丹罗岛。 眼看九头鸟的第一个头就在眼前,诡异的事发生了。 九头鸟第一个头上七彩的羽毛竟然由下至上变成了蓝色! 龙沫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这第一个头长着七彩的羽毛是可以与其它的头互换的。 正想着一道蓝色火焰向着他就射了过来。 眼看躲闪已经来不及,龙沫索性咬紧牙关大喝一声,微微向左侧身继续向前冲去。 蓝色火焰速度极快,马上就要击中龙沫的身子。 龙沫硬生一个挺身,将云溪用力执入结界! 只要云溪能进去就好,她只要进了丹罗岛自然会有人救她! 而此时蓝色火焰也到了龙沫身前。 龙沫挑着唇角,看着云溪没入结界的光圈,被业火一击他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魂飞魄散都有可能,不过,只要云溪能好好的,他就没白挨这一下! 就在龙沫以为业火会穿胸而过之时,一道白光从他身后飞过,迎头撞上九头鸟的业火。 轰! 一声巨响,业火竟被击散了! 也就在这时,云溪却被九头鸟打出结果,还不等龙沫反应,一个人影从他身后飞出稳稳将云溪接住。 “溪儿!”龙沫猛一转身,竟见疯道人抱着云溪冲着他傻笑。 刚刚是他救了自己?龙沫惊诧不矣。 “快闪开!”疯道人脸色一变一把将愣着的龙沫推开,紧接着手腕一翻,又是一道白光打出。 轰! 半空中白光再次将业火击散! “臭狐狸,还愣着干嘛,快跑啊!” 疯道人抱着云溪调头就跑。 逃跑的速度比九头鸟射出业火还要快些。 龙沫纵身跟上,直到跑出进入丹罗岛的入口才停下来。 “哎哟,累死贫道了,这简直就是玩命!”疯道人将云溪放到地上,撑着两个膝盖喘着粗气。 龙沫眼睛微眯凝着眼前很不一般的疯道人,他不但知道丹罗岛的入口,还能击退业火!以前真是小瞧了他! 之前浮云山上龙沫拿他作饵吊大蟒,就是想试试他的实力,没想到这都让他骗过去了。 “臭狐狸,你不要命了,要不是贫道来的及时,你这会已经魂飞魄散了!”疯道人喘了半晌总算缓过口气来。 “我龙沫向来慧眼实人,没想到身边隐藏着这般高人,却有眼不识泰山!” 疯道人斜眼看了看龙沫,“这话什么意思?” 龙沫挑唇笑笑,“什么意思?你有这般能力,装成无能疯子,跟在我们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我?装无能?装疯子?”疯道人指着自己的鼻尖。 “你能击退九头鸟的业火,还知道丹罗岛的入口,你到底是什么人?”龙沫眸光一冷,吓的疯道人打了个冷颤。 “唉!”疯道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实话跟你说了吧,就是因为这个东西!” 疯道人从身上摸出个油纸包包。 这东西龙沫知道,就是云溪从他身上翻出过的五岳山形图。 不过区区几张图,就能有这般厉害? 龙沫凝着疯道人皱巴巴的一张脸显然不太相信! 疯道人舔舔嘴唇将油纸包包打开,拿出里面的图来,“这图在凡间屁用没有,也只有到了刚刚那种地方才能发挥作用!至于我是怎么跟着你到这的!我先卖个关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若不信贫道我立马走人还不行嘛!” 说完疯道人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等等!”龙沫横身挡住他的去路,“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疯道人看看地上的云溪摇摇头,“我知道你让我帮什么,可就凭你我的本事根本无法打败九头鸟,我这图在里头也只能用上五次,刚刚已经用了两次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龙沫还不死心。 “不用试,九头鸟第四个头能摄人心魄,第五个头发出的鸣叫声可使人经脉逆行,五行颠倒,第六个头……根本就没人见过!” 龙沫一阵沉默! “不过……或许有个地方能救云姑娘一命!” “什么地方?”龙沫急问。 “浮云山的蟒洞!” “那里?”龙沫皱起眉头。 “都说那里藏着神仙留下的仙丹,至于有没有仙丹先不说,但那大蟒盘居在那里得以化蛟就知道那是个好地方,更何况……”疯道人迎上龙沫的眸子,“那里是浮云山至高至中的地方,常年人迹罕至,灵气充沛,是个适合修练的圣地!” 疯道人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浮云山上野兽毒虫众多,也正是因为山中灵气充沛。 而且龙沫还曾在那蟒洞之中感受到过一股驳杂的狐族灵力,曾经必是有狐族的人到过那里。 而且蟒洞 “与其跟九头鸟拼命,倒不如去浮云山上试上一试,正好贫道这里还有颗师祖留下的丹药,就给云姑娘服用吧!” 龙沫正说想看看是什么丹药,没成想疯道人的手倒是快,已经将丹药塞进了云溪口中。 就见云溪喉咙一动,丹药顺着咽喉进了肚中,片刻后身上的红光竟是淡了不少! 这丹药竟能压制住狐族老祖的灵力! 龙沫暗暗心惊,这疯道人绝对不像他表面看起来这般无能。 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救他和云溪,他待在他们二人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快走吧,我这丹药怕是也撑不了多久,火狐灵力是极阳之力,若是以浮云山中极阴的灵力相合,或许能救云姑娘!” 龙沫心头一动,疯道人真是一语道破!这家伙定不是个简单的道人! 夕霞满山。 龙沫和疯道人终于带着云溪到了蟒洞。 疯道人围着蟒洞转了一圈,将五岳山形图从怀里掏出埋在蟒洞正当中。 “快把云姑娘扶到这里坐!” 龙沫扶着云溪刚刚坐稳,就感到丝丝灵力涌入洞中。 第141章 小周天 五岳山形图竟然还有汇聚灵力的作用! 龙沫顾不上细想,盘膝坐于云溪身后,一手拖腕一手作剑指,引着涌入洞中的灵力缓缓自百会穴进入云溪体内。 “嗯!” 云溪闷哼一声,疯道人赶紧将人扶稳。 这股至阴的灵力一进入云溪的身子,体内至阳的灵力就如受到吸引一般纷纷聚了过来。 龙沫猛沉一口气,引着纠缠在一起的两股灵力沿着云溪的任脉一路下行。 涌入洞中的灵力越来越多,云溪体内两股灵力渐渐融合,融合后的灵力终于由蛮横变得温和。 云溪终于有救了! 龙沫暗暗松了口气,却丝毫不敢怠慢,缓慢地将融合好的灵力顺着脉路向下引。 直到灵力环着任督二脉行了一周回到泥丸宫,龙沫已是大汗淋漓。 打通云溪的小周天就差最后一步,只要将灵力从泥丸宫沿鹊桥引下,存入气海,那就大功告成。 可这也是最难的一步,稍有差池依旧会危及云溪的性命。 龙沫缓了口气再次集中精力,将自身所有的灵力都导入指尖,引着云溪体内的灵力渐渐下行。 就在这时,云溪却猛地睁开眼来。 过多的灵力涌入泥丸宫让她头痛欲裂!整个天灵盖都像要被充斥的灵力掀翻一般! 无数的记忆一瞬间全都挤入脑中,有原主的,有她自己的,还有许多她未曾见过的,纷纷扰扰在脑中聚成一团。 “啊……” 云溪惨叫一声,捂着头,两只大张的眼睛渐渐变得赤红。 “不好,这是要走火入魔!” 疯道人疾呼一声,两手按着云溪的肩膀盘膝坐下。 紧接着,迅速在云溪几处要穴重击几下,一手扣住云溪的喉咙! “你要干什么!”龙沫一惊。 疯道人根本不理会龙沫,手腕一转,大拇指抵住云溪喉头下方的小窝,顺着任脉一路向下推。 一股如丝的灵力顺着疯道人的手指进入气海。 他是在救云溪,他竟能用这种方法引导这样强大的灵力! 龙沫稳住心神,尽力配合着疯道人。 两人合力将集聚在云溪泥丸宫中的灵力全部引入气海。 最后一丝灵力进入气海,云溪只听耳膜中嘭嘭几声轻响,一股强大的吸力由气海腾出。 她朱唇紧闭,舌抵上颚,周身一阵温暖舒畅的感觉如潮水般四散开来。 小周天终于打通了! 龙沫和疯道人皆是长舒一口气。 又过了片刻,云溪终于缓缓睁开眼,“这是何处?” “这是浮云山!”龙沫说到。 云溪看看身边的龙沫和疯道人,两人如同刚从水里涝出来的一样。 不用说定是他们两个救了她。 云溪刚要开口道谢,疯道人腆着笑脸凑上前来, “云姑娘,您若是好了,烦劳姑娘挪去旁边休息!” 云溪一愣赶紧起身。 疯道人撅着腚从她坐的地方将五岳山形图挖出来,万分宝贝地揣回了怀中。 “这次多亏了道长的五岳山形图,不然纵使我拼了命,恐怕也救不了你!”龙沫看着云溪挑唇笑笑。 五岳山形图? 云溪一转身,疯道人冲她嘿嘿一笑。 “我师父他老人家也就给我留下这么点宝贝!即是救人的大事,还是要拿出来用用的!” “不怪得当初道长疯魔时都这图当宝一样缝在衣裳里,果然是难得的好东西!”云溪一福身,“溪儿谢过道长救命之恩!” “唉!”疯道人摆摆手,“老道承蒙云姑娘和龙公子求助得以清醒过来,云姑娘有难,贫道岂能袖手旁观!” 龙沫挑唇一笑,“可不是!道人乃真人不露相,若不是道长相救,龙某和云溪早就命丧丹罗岛结界处了!” 龙沫竟然带着她去闯了丹罗岛,那里可有九头鸟把守,岂不等同寻死。 更让她吃惊的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平日里邋里邋遢的疯道人还救了他们两个的命! 疯道人气呼呼地瞪了龙沫一眼,“老道就这点本事了,如今也全都露了!你们若把老道想成什么坏人,那也没办法!二位,看来咱们缘份已尽,就此别过吧!” 说完,疯道人一甩袖子,纵身向洞口跃去,这一跳半米来高离着洞口还远的很。 他极为尴尬地瞅了龙沫和云溪一眼,顺着坑壁往洞口爬去。 然而这洞像个茶壶的肚子,想顺着坑壁爬上洞口那得有壁虎的本事,疯道人没爬几下就顺着洞壁滑了下来。 不过他也犯了犟劲,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龙沫和云溪看着他一次次摔下来都觉得余心不忍,他还一门心思往上爬。 终于在他又一次摔下来,龙沫忍不住站起身来,“要不要助道长一臂之力!” 疯道人拍拍屁股冷哼一声,“贫道这等高人,屁大点的洞还能难得住我?” 龙沫还是头一次见疯道人生气。 他生气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 只见他跟只蛤蟆一样攀在洞壁上,手脚并用往上爬,到了洞顶的弧沟处,一条腿伸长了想勾住洞口,就听刺啦一声,竟把裤子扯了个大口子。 云溪瞅了龙沫一眼,缓步上前,“道长,可否听溪儿说几句?” 疯道人挂在洞壁上,上不来下不去,很是尴尬! “溪儿正要到这山中寻我生母的坟,不知道长可助溪儿一臂之力?” “我,我倒是想答应!可,可……可我这也下,下不来啊!”疯道人一条腿挂在洞顶,手不敢松开,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龙沫微微一笑,纵身一跳将他抓了下来,“这次我又救你一命,咱们俩人就算扯平了!” 疯道人嫌弃地打开龙沫的手,摸摸漏了风的屁股,“哼!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贫道不吃你那一套!” “道长莫与他计较!”云溪忍笑上前,“云溪记得道长救命之恩,此次寻找生母之坟,还望道长鼎力相助!若能如愿寻得生母尸骨,云溪愿为道长重修道观!” 疯道人眸底一亮,“此话当真?” 云溪微微一笑,“自然当真!” 疯道人白了龙沫一眼,凑到云溪身前,“这世上啊,还是知恩图报的好人多,哪像有些畜生,现用现交用完了保不齐还龇牙咬你一口!” 第142章 一别两宽 这明显就是在骂他,要不是云溪在场,龙沫恨不能一掌拍死这个疯子。 疯道人直接无视了龙沫,就地盘腿坐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累死贫道了,贫道要歇了!” 不多时,疯道人发出了均匀的鼻鼾声。 清晨时分,浮云山中薄雾缭绕。 云溪三人在蟒洞附近的林子里转了一圈。 “溪儿,此处林木茂盛根本不适合下葬,恐怕你娘亲的坟还在别处!”龙沫说到。 云溪点点头,白丹琴虽说命人将陆霏霏埋进了浮云山,但此处已经是浮云山最高的地方,从山下抬着棺材行上来少说也要两三个时辰。 就算她下了重金,抬棺的人也不可能不要命。 如此看来陆霏霏的坟应该离着山下不远才对。 “云姑娘,即然白丹琴答应带你们上山寻坟,依贫道看还是稍安勿躁,且等着她来引路便是!”疯道人跟在云溪身后屁颠屁颠地说。 云溪扫了眼周围的林子,“道长说的是,与白丹琴约定的时日已到,今日回去正好与祖母商议尽快进山寻坟。” 正街老宅,顾平嫣依坐在桌前,面容有些憔悴。 “老夫人,喝点参茶吧,您都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春兰将茶盏放到顾平嫣面前,她端起又放下。 “春兰,龙沫是什么来头,你说他真能将溪儿医好吗?” 春兰微微叹了口气,“奴婢也不知龙公子的来头,不过他倒是救过小姐好几次,他对我们小姐相当好的!” 顾平嫣点点头,这点她也看得出来,只是这次云溪整整昏睡了五天,她这心里着实慌的紧。 这时夏草风风火火冲进屋来,“老夫人,小姐,小姐她,回,回来了!” 顾平嫣一抬头就看到云溪进了屋中。 “溪儿!” 只一声顾平嫣眼圈就红了。 云溪快步上前一福身,“祖母,溪儿不孝,让祖母挂念了!” “傻孩子,快让祖母看看!” 顾平嫣从上到下把云溪细细瞧了个遍,这一天一夜云溪不仅好全了,脸色也更加红润,整个人似乎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龙公子呢?”顾平嫣向后张望。 “他去歇息了,稍后会来与祖母问安!” 顾平嫣摆摆手,“该是老身去谢他才是,你是不知道,你可把祖母吓坏了,祖母以为这次……” 云溪心头一暖,挑着帕子擦掉顾平嫣滴下的眼泪,“瞧祖母说的,溪儿有祖母疼爱,福大命大的!” “对对对!”顾平嫣赶紧擦擦眼角,“我们溪儿福大命大,好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稍顿片刻,云溪说到,“祖母,溪儿身子已无大碍,不如明日便进山寻娘亲的坟吧。” 顾平嫣深吸一口气,“也好,早些找到你娘的坟,咱们祖孙两个也就了一桩心事。” 云溪点点头,白丹琴心思狡诈,就怕日子拖得久了再生出什么变数! 陪着顾平嫣用完午饭,云溪回了周家。 周沐阳昨日淋了雨染了些风寒,此时正在发热。 云溪净了帕子放在额头给他降温,纪芙蓉则是在一旁不住地抹泪。 “沐阳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昨日回来就像丢了魂似的!” 云溪抚了抚周沐阳烧得通红的脸颊,他一定是担心她的安危才病倒了! “溪儿……” 周沐阳发出一声梦呓。 云溪握紧他的手,“沐阳,我在!” “不要离开我……”周沐阳紧闭的眼中竟是涌出泪来。 云溪鼻头一酸,将他的手握的更紧,“溪儿不离开。” 纪芙蓉挑着帕子擦擦眼角,带着几个侍女悄悄退出屋去。 一场生离死别,把云溪和周沐阳都折磨的不轻,纪芙蓉看着两人这般揪心,心头也不是滋味。 “溪儿,溪儿!” 周沐阳紧握云溪的小手,在梦中挣扎,片刻后腾地翻身坐起。 “沐阳,我在!” 周沐阳一抬眼,猛地将云溪抱进怀里,“溪儿,我,我好怕,我好怕你会死!” 云溪鼻子一酸眼泪瞬间落下,“我这不是好生生在你眼前嘛!怎么会死呢!” 周沐阳紧紧抱着云溪,脑中却浮出龙沫的声音。 “你觉得,你能给溪儿幸福吗?” “从她到你身边那刻起,她就不断的受伤……你对她的爱,就是让她受伤吗?” “放了她吧……她与你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啊,他们不是一个世界人,云溪为了他已经受了太多痛苦太多伤害了,这一次还差一点丢了命!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狐仙,一个是无能平庸的凡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周沐阳猛将云溪推开,“你走,马上离开周家!” 云溪一惊,还不等她反应,周沐阳翻身下床找来纸笔,唰唰唰写下一封休书甩到云溪面前。 “这是休书,自此以后,你与周家没有半点关系了,收拾你的东西,马上离开周家!” 云溪惊诧万分,俯身将掉落在地的休书捡起,一字一句地读到,“周沐阳因病选聘云氏云溪为妻,云溪孝敬公婆,持家有方,奈何吾家道中落,才疏学浅,一事无成,实乃有愧,故念及夫妻情深意重,情愿将其退回本宗,原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目,选聘高官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周沐阳紧咬牙关,忍着心头绞痛。 “好一个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云溪将休书折好,揣入袖中,“我只要你明白告诉我,为什么要休了我!” 周沐阳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是因为我的身世?”云溪摇摇头,“你周沐阳不是这般没有骨气的人!周家如今落败,但假以时日,你定能东山再起,胜过我祖父也未可知。” 周沐阳心头一震,在云溪心中对他竟有这样高的评价! “是因为我的身份吧!”云溪抚上周沐阳的肩头,“你嫌弃我……是狐仙!对吗?” 周沐阳猛一抬头,他怎么会嫌弃云溪呢?不管她是狐狸也好,狐仙也罢,都是他心中的至爱! 云溪凝着周沐阳的眸子,看着他眸底的光由炙热慢慢变得冰冷。 “是!”周沐阳深吸一口气,“我是嫌弃你是狐仙,我只是个凡人,想过凡人的生活,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要互相耽误了!” 第143章 真的原因 “互相耽误?”云溪含泪一笑,“你觉得我们在一起是互相耽误?” 周沐阳一咬牙:“是!” “好……”云溪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既然嫌弃我的身份,我无话可说,那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云溪含泪夺门而去。 守在门外的纪芙蓉见云溪流着泪跑了,急急冲进屋中,“这是怎么了?云溪怎么哭着跑了?” 周沐阳颓然坐在椅中,“我……我把她休了。” “休了?”纪芙蓉挥手就要打,“你这没良心的,你把溪儿休了!” “夫人!”子规赶紧上前拦着。 纪芙蓉挑着帕子哭起来,“到底出了何事,你要休了溪儿?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没有原因,我们……不合适!” “没有原因?”纪芙蓉抬手又要打,见子规拦着,攥紧拳头狠狠在周沐阳肩头怼了一把,“没原因你就休妻?你赶紧把溪儿给我追回来!” 周沐阳呆愣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哎哟……这么好的儿媳妇你说休就休了!你倒是说话呀!”纪芙蓉急的直跺脚。 周沐阳缓缓站起身来,“娘,您别吵了,您让儿子静一会吧!” 看着周沐阳失魂落魄的样子纪芙蓉赶紧收了哭声。 “夫人,让少爷一个人待会吧,少爷还发着热呢!” 纪芙蓉擦擦眼角气的一甩帕子,跟着子规出了房间。 房中只剩自己,周沐阳再也忍不住,捂着脸任眼泪肆意地往外涌。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周沐阳此时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他说出那些绝情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扎进自己心中的刀子,好痛,好痛。 老宅。 云溪呆愣地坐在房中,她不记得她是怎么从周家回来的。 她只记得她的心疼了一路。 摸出袖中周沐阳亲笔写下的休书,云溪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目,选聘高官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每看一个字,心中都会扯着痛一下。 与周沐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股脑地涌入脑中挥之不去。 无论如何云溪都想不到周沐阳会一纸休书将她休弃。 就因为她是狐仙吗? 周沐阳眉头微蹙眸光闪动的样子就在眼前。 他眸中尽是难言的深情。 可他的眸子为何最后变得那样冰冷,还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云溪腾地站起身冲出门去。 哐! 龙沫的房门被人重重推开,云溪大步进了房间,嘭地将休书拍在他面前。 屋里一瞬间静了下来,龙沫扫了眼桌上的休书淡然地抬起头。 “你跟他说了什么?”云溪问。 两双平静的眸子淡然又安静地对视着。 “我只是说,他不能给你幸福!” “那谁能给我幸福?你吗?” 龙沫心猛一收。 他能给云溪幸福吗?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还说了什么?” 龙沫将脸转向一边,“你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没错,可如今我算哪个世界的人呢?”云溪淡然一笑,“狐界吗?好像不是!九头鸟不让我进丹罗岛显然我不属于那里。凡界吗?好像也不是!” “可你总还是要得回自己的真身的!”龙沫看向云溪。 “是啊!我是要得回自己的真身,但那要多久?一天?一年?十年?还是几十年?或许更长?” 龙沫垂头不语! “龙沫,你可见过渡劫失败的狐仙重获真身重返丹罗岛的吗?” 丹罗岛虽然广袤无边,可狐族之间的消息是互通的。 若真有得回真身重返丹罗的那将是震惊整个狐族的事。 可惜……这种事在丹罗岛从未发生过! 云溪轻轻一笑,转身踱向窗边,“既然从来不曾有重返丹罗岛的狐仙就知道重获真身有多难,你怎知道周沐阳就不是我重获真身该当经历的历练呢?” “可……” 云溪猛一转身,“龙沫,我知道你待我好,对我有情有意,可我心中已经有了沐阳,以前在丹罗岛时不知情爱是何物,遇到沐阳之后,我渐渐有些懂了,爱情会让人的心变得很小,小到只能容下那一个人,爱情也会让人的心变得很大,大到容下与那人有关的所有事!你能明白吗?” 龙沫长出一口气,他怎么不明白,他的心就这样小,小的只能容下云溪一个,他的心也这样大,大的装的都是与云溪有关的所有事,甚至还能将周沐阳一并装下。 “我只是不忍看你受到伤害,不忍再看你遍体鳞伤的样子!”龙沫缓了口气继续说到,“我从未想过代替沐阳,我只是不想再经历看到你受伤时的感觉!那种感觉……无法开容!” 云溪沉了口气望向窗外,“若让我离开沐阳,那种感觉恐怕也是……无法形容吧!” 龙沫重重叹了口气,垂下眼眸,或许这就是为情所困,他被困在里面,云溪也是一样。 “龙沫,你说这世上有因果吗?”云溪又问。 龙沫猛一抬眼,不知道云溪为何突然这么问。 云溪唇角微挑转过身来,“我觉得是有因果的……我用寄身之术并未选定寄身的宿主,却偏偏进了与我同名同姓的云溪体内,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龙沫长出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 云溪微微一笑,“就知道你懂,既然上天安排我到这里来,这里所有的一切就是我应该经历的,好的也罢,坏的也罢,我统统接着就是了。” 龙沫点点头,这些道理他自然是懂的。 “人也好,狐也罢,都是天地间的芸芸众生,想在这天地间生存下去,就得泰然接受天地间的安排!不是吗?”云溪眸光一敛,“当初我以为周沐阳是我的情劫,我曾想过若干种方法逃脱,可最终不还是没逃得掉吗?即然逃不掉天道的安排,那就静下心来面对好了!我相信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遇到的人,也没有无缘无故经历的事,或许待一切尘埃落定,就是我重返丹罗的日子!” 第144章 进山寻坟 龙沫长出一口气,他承认云溪说的很对! 枉他修行千年,却还是一时被执念迷了眼。 傍晚时分,顾平嫣将云溪叫去屋中。 明日要上浮云山寻找陆霏霏的坟茔,顾平嫣特意把白丹琴也叫了过来。 “琴儿,你那边可都准备妥了?”顾平嫣问。 白丹琴点点头,“都准备妥了,明日一早便可出发!” 云溪打量了白丹琴一眼,本以为她会有所推诿,没想到答应的这样爽快。 “听说,前两日溪儿的身体有些不适,不知可好些了?”白丹琴问到。 云溪微微福一福身,“谢姑姑挂念,已经好些了!” “明日进山,可能同去!” 见云溪盯着她似有疑惑,白丹琴掩唇轻笑, “姑姑是怕你身子弱受不得上山的闷热!” 云溪微微一笑,“有劳姑姑费心!溪儿已无大碍了,上个山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白丹琴挑唇一笑,松了松身子,“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祖母,溪儿也有些乏了,与姑姑一同回了!” 云溪冲顾平嫣福一福身跟在白丹琴身后出了门,看着白丹琴一路回了自己房中。 白丹琴竟然询问她的身体,还特意问她要不要一同进山,着实有些反常! 难不成想背地里搞什么阴谋不成? 云溪越琢磨越觉得很有可能! 明日上山之时势必要多多提防才好! 天还没亮透。 别院门前就集结了二十多个白丹琴找来的庄稼汉。 云溪扶着顾平嫣到得门前,龙沫与疯道人紧随其后。 顾平嫣扫了眼那二十多个人,个个生得身强力壮,倒是出力气的好手。 “祖母,上轿吧!” 云溪将顾平嫣扶到轿中,转身到了龙沫与疯道人身前小声说到, “白丹琴生性狡诈,昨夜又多有反常,一路需多提防!” “云姑娘放心,贫道定会好生盯着她!”疯道人咧嘴嘿嘿一笑。 “时候差不多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出发吧!”白丹琴站在轿前说到。 顾平嫣掀起轿帘看了看云溪,云溪点点头,转身上轿。 这时龙沫紧随其后往她手中塞了个东西。 坐到轿中云溪展开手掌一看,是那把被她丢掉的哨子。 “云姑娘如今也是打通小周天的人了,对付几个凡胎肉体,还用你来费心!”疯道人小声嘀咕一句甩着袖子跟去了顾平嫣的轿子后头。 龙沫笑着摇摇头,自从上次讥讽疯道人几句这家伙还挺记仇! 天色蒙蒙亮,一行人终于到了浮云山下。 白丹琴的轿子在最前头,一路往山中行去。 进山不多时,云溪明显觉得轿子行的慢了些,掀起轿帘一看,自己的轿子竟是与顾平嫣的轿子拉开了一段距离。 “怎么回事?怎么走的这样慢?” 几个轿夫一脸难色,“我们都是庄户人家,哪里会抬什么轿子,这山里路又难走……” 浮云山的路确实难走,云溪沉了口气,也不便多说什么。 “你多加小心,我去前面看看!”龙沫说完快步追上顾平嫣的轿子。 又走了二里多路,山中没了路,轿子也无法再往前行。 云溪将顾平嫣从轿中扶下,看了眼越发茂密的山林,白丹琴若是有什么阴谋进了前头的林子也该动手了。 正想着白丹琴擦着额上的细汗走了过来,“娘,前头没有路了,只能步行,不如找个人背您吧!” 顾平嫣看看那些壮汉摆了摆手,“不用,老身还走得动!” 白丹琴面色微沉,招呼了十来个人在前头开路。 云溪扶着顾平嫣跟在队伍当中缓缓前行。 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顾平嫣就崴了脚。 云溪赶紧将人扶坐下来。 白丹琴见状赶紧凑了上来,“娘,还是叫人背您吧,路还远着呢!” 顾平嫣挑眉凝上白丹琴的双眼,“琴儿,这路可走得对吗?霏霏去了十多年了,你可还记得当初的地方?” 白丹琴略一垂眸,“不瞒娘说,女儿确实记不太清!不过好在找到了当初抬棺进山的人。” 说话间,素奴从队伍最前头带过一人,这人四十左右岁的年纪,头发却白了大半,而且两只眼珠像是蒙着一层白霜。 “这人是个瞎子?”顾平嫣一惊。 “确实是个瞎子,不仅瞎还又聋又哑,可当年抬棺进山的人,就剩他一个了,女儿也只能将他带上!”白丹琴说到。 “可这人瞎了又怎能指得路?”顾平嫣又问。 白丹琴使了个眼色,素奴将一张画着些线条的纸递到顾平嫣手中。 “这是什么?”顾平嫣不明就理。 “是太阳的影子,我们挑选的时辰与当日进山的时辰相仿,就是照着太阳的影子在找路!”白丹琴说。 顾平嫣点点头,“这倒也是个法子,亏得他这么些年还记得。” “娘,叫人背着你走吧,如若不然误了时辰可就有偏差了,要是找不到霏霏的坟,今晚恐怕就得在这山上过夜了!”白丹琴说道。 顾平嫣皱着眉头,若是按太阳的影子找路,可是不能耽误时辰,差一点可就差多了,这么大座山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陆霏霏的坟了。 “好,叫个人背着老身走!” 白丹琴唇角一挑立马叫了个最强壮的汉子背上顾平嫣往山上走。 山路越发难行,白丹琴望了望前方的林子,与陆夜南约定的地方就快到了,要对云溪下手,就得想办法把龙沫和那个疯疯颠颠的道人引开才行。 “小翠,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白丹琴小声问到。 “都准备好了!“小翠从袖中摸出条翠绿翠绿的蛇来。 白丹琴微微一笑,“这山中本就有毒蛇,有个一只半只的,跑到老夫人身上也不出奇!” 到时大家伙一乱,正好对云溪下手! “好倒是好,不过那两个人……”素奴瞄了眼身后的龙沫和疯道人。 白丹琴沉了口气,“一会我把那个姓龙的引开,小翠放蛇,云溪就交给你了!” 素奴点点头。 又往前走了不到一里地,白丹琴突然面色痛苦地扶着树停下来。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小翠将人扶住大声问到。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腹中抽痛!”白丹琴冲小翠使了个眼色。 小翠立马向身后张望,“龙公子,我家夫人腹痛难忍劳烦您来看一眼吧!” 第145章 若无其事 云溪看着前面的动静又看看四周的环境,微微挑了下唇角。 白丹琴终于要动手了吗? 龙沫刚走到白丹琴身边,背着顾平嫣的汉子就大叫起来,“蛇,蛇,蛇,有蛇!有毒蛇啊!” 顾平嫣被满地乱跳的汉子扔了下来,好在疯道人一把将人接住。 一听有蛇所有人都吓毛了,一下子乱成一团,把龙沫和疯道人团团挤在中间。 云溪担心顾平嫣安危,正要上前察看,素奴突然冲出来狠狠推了她一把。 这一下推的云溪一个踉跄,脚下一滑,身子猛然就是一坠。 不好!这竟有个大坑! 云溪轻提一口气,反手抓住了坑边的小树。 还不等她翻起身,素奴抄着根棍子就冲了过来,照着她的手就敲。 这是想趁乱把她困在坑里! 云溪暗暗提了口气,在棍子落在手上的那刻松了手,轻飘飘落到坑底。 这坑丈许宽,足有两人多高,一般人从上头掉下来必定摔伤。 云溪一想赶紧往坑底一躺。 就见素奴拨开坑顶的杂草向下看了一眼,唇角一挑拍拍手走了。 白丹琴这边,毒蛇已不知去向,惊慌的人也安静下来。 龙沫看看她的脸色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冷着脸问到,“不知夫人哪里不适?” 白丹琴略一垂眸,扯了扯唇角,“刚刚这一吓,好像又,又好了!” 龙沫沉了口气,他早就施了法术,这山中根本就不可能有毒蛇毒虫。 若有! 定是有人带上来的! 就在这时,龙沫耳朵微微一动。 他一挑纤长的眸子似笑非笑,“既然夫人无事便好!” 白丹琴眸光微转,“有劳龙公子,既然都没什么事,那就继续走吧!” “等一下!” 顾平嫣一声喊,白丹琴身子一僵。 “换个人来背老身,一条蛇就吓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白丹琴面色一缓,赶紧挑了个看着稳成的汉子背上顾平嫣, “娘,咱们走吧,再耽误今个怕是真下不了山了!” 顾平嫣点点头,队伍继续前行。 跟在最后的疯道人猛一转身,就发现云溪不见了踪影。 “哎……等……” 他话还没出口,龙沫一把捂上他的嘴,把人带到一边,“云溪叫咱们先走。” 疯道人扒开龙沫的手,四下看了一圈,“她人呢?” 龙沫盯着林中某处看了一看,一挑唇勾过疯道人的脖子,“叫你走,你就走得了!” 疯道人瞅了眼身后,顿时老脸一拉,打开龙沫的手大摇大摆跟到了顾平嫣后头。 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云溪从坑里翻坐起身。 本以为白丹琴想在山里对顾平嫣下手,没想到这毒手下到她身上了。 可即便她不给龙沫传音,龙沫和疯道人迟早都会发现她不在队伍当中,也会回来找人的,白丹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正想着,就听到洞外一阵沙沙声,一条绳子顺着上面投了下来。 这是? 有人来救她了? 云溪有点蒙,她已经用传音与龙沫交待过了,肯定不会是龙沫和疯道人,这绳子是谁投下来的? 不管是谁,也得看看才知道。 想到这,云溪一伸手抓着绳子,身子轻飘飘地爬上洞口。 到了洞口一看,绳子竟是绑在树上! 这是怎么回事,云溪翻出大坑,竖耳细听,除了风声再无其它! “喂!有人吗?”云溪喊到。 林中一片安静。 这叫什么事?难不成是白丹琴迷途知返了? 这绝不可能啊! 云溪略一垂眸,突然眼中有了光彩,“沐阳,是你吗?” 依旧没有声音! 云溪眼角的朱砂痣轻轻一动,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哎哟,我的腿……” “沐阳,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我的腿好痛,……”云溪擦擦眼角越发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不远处的草丛里,周沐阳就趴在那,他紧盯着云溪眉头皱成个大疙瘩。 “沐阳,我的腿好痛……呜呜呜……”云溪抱着膝头哭起来。 周沐阳屏着呼吸,攥紧手中的草,他多想冲过去,冲过去把云溪抱在怀里! 可是他不能! 半晌四周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云溪暗暗叹了口气。 可能她的感觉真的出错了! 周沐阳并没有来! 她拂拂身上的土,起身轻轻一跃上了树梢,脚尖点着纤细的树枝一路往山上赶去! 良久,趴在草丛中的周沐阳才万分失落地爬起来。 他眸光深沉地望着云溪消失的方向。 区区几日,云溪已经这般厉害了! 人和仙的距离真的好远,他是越发的配不上她了…… 他走到云溪跌落的坑边,抓起绑在树上的麻绳。 这麻绳软塌塌地就像个笑话! 跟他一样,像个笑话。 他以为的保护,对云溪来说,根本就不需要! 龙沫说的对,他与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甩掉麻绳,周沐阳快步下山,山下一群衙差押着五六个人正等着他的发落。 “全部带回去!”周沐阳阴着脸一挥手。 “慢着!”陆夜南大喊一声,“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周沐阳冷冷一回头,“我想……你并不想让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陆夜南一惊!心头有些发虚。 她与白丹琴的勾当确实见不得光。 若是再惊动了顾平嫣那个老东西,陆白两家的关系势必闹的更僵。 “带走!”周沐阳冷喝一声,翻身上马。 …… 时值正午,浮云山中越发闷热。 白丹琴抹着额上的汗珠子直喘粗气,“小翠,你问问他,还有多远啊!” 小翠拍拍当年的抬棺人,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 抬棺人蹲在地上用手划了几划。 “夫人,就在前头了!” 白丹琴喘了口气,“那……那就继续走吧!” “小姐,要不也找个人背你吧!”素奴说到。 白丹琴扫了眼找来的庄稼汉,个个又黑又粗,身上还有股子难闻的味道,她虽说徐娘半老,却也风韵犹存,怎么能叫这些个下作东西背呢! “算了,不是不远了嘛,那就快走吧!” 白丹琴一甩手继续前行,素奴赶紧将人扶稳。 就在这时队伍当中一个声音叫喊起来, “哎呀这天真是热,怎么还没到啊!” 白丹琴猛一转身倒抽一口凉气! 云溪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正瞅着她笑, “姑姑,什么时候能到啊,那瞎子找的地方对不对啊!” 第146章 棺中黑气 白丹琴主仆三人惊诧万分。 云溪怎么会在队伍里? 她是一直都在还是…… 白丹琴恨恨瞅了眼素奴。 “奴婢确实把她推到坑里了呀!”素奴小声辩解。 “姑姑,你们怎么了?”云溪挑着唇角,“素奴刚刚说什么坑啊?” 白丹琴狠瞪了素奴一眼,立马换了副笑脸,抬手擦擦额角,“哎,姑姑这不也走累了,也正琢磨这事呢,这人又瞎又聋,也不知道带的路对不对。这不刚才又问了问他嘛!” “那他怎么说?”云溪笑问。 “啊!说是就在前头了!” 云溪抬头看看前方,“都正午了,天又这么热,大家伙也乏了,左右也不远了,不如歇歇脚吃些东西再走!” 说着云溪到了顾平嫣身边,“祖母,您也饿了吧,咱们歇歇吧!” 顾平嫣点点头,这一路行上来,虽说有人背着,她这把老骨头也快被晃散架了。 跟着进山的庄稼汉一听能歇脚还能吃点东西倒是个个高兴的不得了。 “那就歇一会吧!”白丹琴早就累了。 要不是怕顾平嫣发现云溪没跟在后头,她才不赶命似的往山里赶呢。 众人席地而坐,吃着带来的干粮。 云溪倒了碗水递到顾平嫣手中,顾平嫣接过水喝了几口,总算缓了缓身上的躁热,“溪儿,是不是快到了?” 云溪点点头,“姑姑说就在前头不远了!” 顾平嫣看向前方的密林,眉头渐渐收紧。 “小姐,我明明看到她摔晕在坑底,怎么就又跟上来了呢?”不远处的素奴看着云溪满心不解。 就算她从坑里爬上来了,身上怎么也得沾点泥土吧! 白丹琴心里也直犯嘀咕,若是素奴亲眼看到云溪摔进坑里,应该被陆夜南的人带走了才对! “夫人,陆家那边不会出了什么差子吧!”小翠问到。 白丹琴摇摇头,“不能啊,路上我留意过,确实有陆家留的记号,不可能出差子啊!” 陆家人要云溪大有用处,怎么也不会让她逃脱才对! 就算事有万一,云溪侥幸逃脱,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跟上来啊! 不远处盘膝依树而坐的龙沫将三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她们说的话了吗?”龙沫用灵力传音问到。 “听到了,不过我没遇到陆家的人!”云溪缓步踱到龙沫身旁坐下,“倒是有人顺了条绳子到坑里。” “哦?”龙沫缓缓睁开眼,“这就有意思了,到底是陆家人想卖了白丹琴?还是有人出手相救?” 云溪垂下眼眸摇摇头,“没想到白丹琴竟跟陆家的人勾搭上了!” 看向远处的密林,云溪心情忽觉沉重。 此刻她终于明白陆霏霏当年为什么会逃离陆家。 她只是不想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娘,从今往后,您生前不敢做的,就让女儿替您做吧!”云溪默默道。 稍做歇息,队伍继续前进。 云溪一眼就发现素奴没了踪影。 不用说,一定是下山去找陆家的人了! 云溪挑唇笑笑,这倒省了她不少事,她也确实好奇陆家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往前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辰,瞎眼的抬棺人停了下来,小翠赶紧凑了过去。 两人蹲在地上划拉了半天,小翠独自向着东边走去,不一会就折返回来,“夫人,就在那边了!” 顾平嫣一听赶紧让背她的人将她放下。 云溪上前将人扶稳才见顾平嫣一双眼中已是储满泪水。 “溪儿……”顾平嫣握上她的手,身子都在颤抖。 云溪深吸一口气,十指相扣紧紧把顾平嫣的手握住,扶着她向前走去。 此刻她的心情也很复杂,也很想哭,可她知道,她不能哭,尤其不能在顾平嫣面前哭。 短短的路,每一步都快用尽了祖孙俩的力气。 直到那座被山泥盖了一半的土丘出现在面前。 顾平嫣再也忍不住扑上去嚎啕大哭起来。 “霏霏……我的女儿啊……娘总算见到你了……” 顾平嫣抓着半把泥土痛不欲生。 时隔多年的重缝,已是阴阳两隔,如何叫人能不心痛! 云溪也是滴不成声,陆霏霏孤零零地在这沉睡了十几年,风霜雪雨将她的坟头摧残的不像样子,看了都叫人心寒。 待两人情绪稍稳,白丹琴上前一福身,“娘,时候不早了,不如焚香祭拜了早些开坟吧!” 顾平嫣擦擦眼角,深深地看了土丘一眼,“好,那就焚香祭拜吧,早日把霏霏带回京中,我也就……心安了。” 云溪将顾平嫣扶起,冲一旁的疯道人说到,“那就有劳道长为我娘做做法事,也好让祖母带她回京!” “这事贫道在行!云姑娘尽管放心!”疯道人一拱手,立马招呼人摆上家伙像模像样地做起法事来。 云溪将顾平嫣扶至阴凉处坐下,又倒了碗水来。 喝了几口水,顾平嫣苍白的脸终于有了颜色。 半柱香后,疯道人做完法事,指挥着白丹琴带上山的汉子开了坟。 不多时一具棺木就被抬了出来。 “老夫人,云姑娘,接下来就要开棺了!”疯道人上前一拱手说,“开棺会有尸气溢出,还请二位坐的稍远些。” 云溪扶着顾平嫣退后数丈,远远看着几个汉子将棺材上的钉子一个个起出。 紧接着疯道人将众人遣出数丈开外,自己用湿布封了口鼻,上前用力将棺盖一推。 就听轰地一声轻响,棺盖应声落地。 疯道人快速退出丈许外,就见一股灰黑色的烟气从棺中幽幽散出。 “这烟有问题!”疯道人惊呼一声,连连后退,“都躲远点,这烟有毒!” 众人一听纷纷后退,云溪扶着顾平嫣也赶紧退出老远。 待棺中烟气散尽,龙沫纵身一跃到了棺材边上,只探头往棺中瞧了一眼,脸色就是一沉,“溪儿!” 云溪一惊赶紧凑上前去! 顺着龙沫的目光往棺中一看,顿时就明白了。 棺中陆霏霏的尸身仅剩一具枯骨,只是这骨头却都成了焦炭一般的黑色! 中毒的人骨头会发黑,可像陆霏霏这般黑如焦炭的云溪却闻所未闻! “这毒很不一般!”龙沫看向云溪,“还是报官吧!” 第147章 不明黑衣人 一听要报官,白丹琴脸色顿时一沉。 云溪向顾平嫣禀明原由,将人扶到棺前一看,顾平嫣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报官!必须报官!” “娘,不能报官啊!”白丹琴噗通跪在地上。 顾平嫣眉头紧收,盯着地上的人,“为何不能报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老身!” “女儿没有!”白丹琴慌忙摆着手, 想当年她确实有害陆霏霏之心,却从未想过要她的命,直到陆霏霏去世,她才动了让顾平嫣永远找不到陆霏霏的心思。 可她万万没想到陆霏霏竟是遭人害死! 若此时报了官,官府查起来,时隔这么多年,就怕会将她当了替罪羊。 顾平嫣一脚将白丹琴踹倒在地,“说!是不是你害死了霏霏,若是你……”顾平嫣气急攻心,抄起棺旁的棍子,“老身当场就将你杖毙!” 白丹琴身子一软瘫坐在地,眼看棍子就要落在身上,才连滚带爬地起身抱住顾平嫣的腿,“娘,女儿真没害过霏霏!当年女儿也只是想让您永远都找不到她,根本没害过她啊,娘,您就信女儿一次吧……” 顾平嫣深吸一口气,扔下手中棍子,“那就报官!老身定要让害死霏霏的人血债血偿!” 疯道人四下一看,此时他下山报官最为合适,立马冲上前一拱手,“老夫人,云姑娘,贫道愿下山跑一趟。” 云溪点点头,“那就烦劳道长了,还请道长速去速回!” 疯道人一点头,转身大步向山下走去,待行至无人之处,口中念念有词,手掐指决顿时行走如疾风,片刻间就消失在林中。 得知陆霏霏乃中毒而亡,顾平嫣扶着棺材泪流不止,“都怪我……都怪我啊……若不是我将你抛下……你的命怎会这般的苦……” 云溪心头也是万般沉重,顾平嫣是身不由己,当年的她不过陆家豢养的歌女,无名无份,就算她拼死不愿嫁入白家,恐怕也是枉然! 若一定要有人为陆霏霏的死负责,那就应当是陆国公! 云溪紧紧攥起拳头,陆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害死陆霏霏的凶手,他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逼着顾平嫣抛弃幼女,更将陆霏霏当成人质用来控制顾平嫣。 陆家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这时龙沫突然望向后方的林子,“有人朝这边来了!” 云溪耳朵微动也听到林中的脚步声,脚步声很重也很杂乱,应有十数人之多。 “咱们先去前边躲一躲!”龙沫轻喝一声,扶起顾平嫣就往林子里钻。 白丹琴也在小翠的搀扶下,躲进了林中。 一众人刚刚躲好,就见十来个身着黑衣手执大刀的人冲了出来。 “你们的人呢?”当头的人一把将素奴推至棺前。 素奴被反绑了双手,一双眼惊恐地打量着四周。 云溪略一垂眸,素奴下山应该是去联系陆家的人了,这些人将她反绑想必不是陆家人才对。 即不是陆家人,这些人又是何人? 几个黑衣人全都黑巾遮面,围着四周转了一圈,回到为首的人身前,“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不会走的太远!” 为首的黑衣人略一垂眸,缓步走到棺材前探头往里一看! 紧接着从怀中摸出一副皮质的手套戴上,探进棺中一通乱翻。 看着女儿的尸骨被人这般糟蹋,顾平嫣几次想冲出来,都被云溪死死拉住。 眼看着黑衣人将陆霏霏的棺中翻的一团乱,顾平嫣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忍着心头的气愤! 半晌黑衣人停了手,一脚狠狠踹在陆霏霏的棺木上! 他眼珠转了转,摘下手套,一把抓上素奴的头发,“说,你们的人在哪呢?” 素奴满眼惊恐地摇着头。 黑衣人一把掐上她的脖子,“说是不说!” 素奴脸色瞬间变得青紫。 黑衣人像是没了耐心,就听一声脆响,竟是硬生掐断了素奴的颈骨。 只见他一松手,素奴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已然没了气息! 黑衣人冷冷扫了眼四周的密林,一抬手,“给我搜,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云溪心头一惊,她和龙沫带着顾平嫣撤离完全不成问题,可是还有二十多个庄稼汉呢! 让那些人白白跟着送命可就造孽了! 眼看黑衣人就要步入林中,龙沫一挑唇角,凌空不知画了个什么,瞬间四下里响起成片的沙沙声。 云溪寻声一看,成片的蜈蚣,各色的毒蛇正如潮水般往他们这边爬来。 “别怕!”龙沫轻唤一声,一甩拂袖。 刚刚还要惊叫的众人瞬间闭上了眼睛。 “蛇,蛇!好多蛇!” 云溪一回头,林中那十几个黑衣人全部退至棺材旁。 四周毒蛇毒虫慢慢向着他们涌了过去。 “留个活口!”云溪说到。 龙沫一挑唇角,“那就留最后一个!” 申时左右,疯道人终于带着官差回来了。 一到地方疯道人和一众官差都傻了。 满地都是被砍成几断的毒蛇和死伤无数的毒虫,还有横七竖八的十几具尸体! “云姑娘!龙沫!”疯道人满眼绝望地喊到。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是棺材里的尸骨有问题吗?”随行的徐捕头问到。 疯道人急急跑到棺前一看,脑子就是轰地一声,棺材当中陆霏霏的尸骨已被翻的乱七八糟! “龙……龙沫……云姑娘……” 疯道人边喊边往林子里冲,这时一个身影攸地横在他身前,一掌撑住他的额头,“喊什么喊,睡会觉都不得安生!” 这声音好熟悉! 疯道人一抬头就红了眼眶,“龙沫!” 他一把将人抱住。 龙沫万分嫌弃的将他推开,“喂,小心你的眼泪和鼻涕,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疯道人揉揉眼睛,再一看,云溪顾平嫣,一众人等都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都到林子里去了?”疯道人回头看看,“那这……” “哎哟!”龙沫蹭地往后一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死人,还有……这么多毒蛇毒虫啊!啧啧啧,好在我带着大家进林子找了块凉快的地方休息,要不然……” “捕头,这些人都是中毒而亡!”一个官差禀到。 徐捕头扫了眼地上的毒蛇毒虫,“可都是被这些东西咬死的?” 第148章 纹身再现 官差点点头,“不错,皆是死于毒蛇毒虫,只有一个姑娘,是被人拧断了脖子!” “姑娘?”徐捕头一惊,随着官差到了素奴身旁,伸手一探,果然是断了颈骨。 “哎呀!这不是素奴嘛!”站在一旁的云溪一声惊叫,“姑姑,素奴怎么会死在这里了?” 白丹琴一惊!她叫素奴下山寻陆家的人,怎么会死在此处? 她又为何会去了林子里,此时竟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姑姑,您快来看呐,素奴她死啦!”云溪又叫一声。 白丹琴只得硬着头皮凑上前来,满地的毒蛇毒虫都叫她头皮发麻,更别说看个死人。 只微微看了下身上的衣裳,白丹琴就点点头,“确实是侍婢素奴,可……可她怎么就死了呢?” “是啊!”云溪略一垂眸,突然又挑起眼来,“对了,刚刚我就发现素奴不见了,姑姑是不是安排她去做什么了?” 白丹琴眉头一蹙,云溪这是明摆着要把她的事往外捅。 陆家人至今不见踪影,备不住是遭了这丫头的算计。 本就觉得云溪这丫头诡计多端,今日更觉着她邪门的紧! 白丹琴眼珠来回转了两转,总算想出个合适的说辞,“对,对了,是我叫素奴下山的,我是见坟也找到了,就叫她先行下山安排好马车!” 云溪唇角微微一挑,这理由只能说牵强,不过她也不想与白丹琴多做口舌之争! “那这么说,这位素奴姑娘便是下山之时遇到了这伙人?”徐捕头问到。 白丹琴见云溪不打算接话,赶紧点点头,“应该是的!” 徐捕头抽出刀来,一个一个挑开那些黑衣人的面巾,“你们看看,这些人当中可有你们认识的人?” 众人抻着脖子一张张脸看过去,这些人个个生得高大魁梧,眼窝深陷,鼻梁高挺。 “这些人不像是中土人啊!”顾平嫣说到。 徐捕头打量了顾平嫣一番,见顾平嫣身着华贵,气质不凡上前一拱手问到,“这位老夫人,不知何出此言!” 顾平嫣微微福一福身,“老身平日在京中,也随夫家见过些世面,这些人的长相,倒有些……与胡人相似!” “胡人?”徐捕头又挨个将几个黑衣人细细看了一遍。 确实如顾平嫣所说,这些人个个生的眉高眼深,鼻梁高挺。 有几个人的胡子还微微泛着棕色,确实是胡人的特点。 城里一下进了这么多的胡人,还伤了人,这件事非同小可。 当下徐捕头就差人回了府衙禀明实情。 随后,徐捕头毕恭毕敬地冲顾平嫣躬了躬身,“老夫人,不知这棺中是您的什么人?” 顾平嫣看了眼陆霏霏的棺木,眼泪又掉了下来,“此棺中是老身失散多年的女儿,老身几经寻找,才找到了她的尸骨,本想将她带回京安葬,没想到开棺后却发现……” 徐捕头探头往棺中一看,心头有了数。 “老夫人莫要伤心,此事即已报官,官府定当带人查明,我等立即将棺木抬下山去,以待查明真相!” 顾平嫣一福身,“老身先待亡女谢过捕头!” 夜幕笼罩。 云溪等人终于从浮云山上下来。 徐捕头带人抬着陆霏霏的棺材要先回县衙。 临行前,云溪悄悄追上徐捕头,“捕头请留步!” 徐捕头身子一顿停下脚来。 云溪福一福身问到,“不知周大人可在县衙?” 徐捕头上下打量了云溪一番,挑唇一笑,“您就是周夫人吧!” 云溪脸颊微红点点头,“正是民妇!” 徐捕头微微一笑,“大人就在衙中,今日晌午大人不知从何处带回来六七个人,正在衙中审问!” “六七个人?”云溪问到。 徐捕头点点头,“当中有个妇人很是猖狂,据说是京中哪位大官家的千金!” 云溪猛吸一口气,唇角顿时一扬。 浮雨城这样的小地方,京中来的人是不少,可若是京中大官的千金可就不多了。 陆家的人迟迟未能现身,莫不是被周沐阳给抓走了? 若是这样,那往坑中放下绳子的…… “谢捕头相告,民妇先告辞了!”云溪心中万分欢喜,冲徐捕头做了个万福,脚步轻快的跑了。 “我说什么了这是?”徐捕头嘴角抽了两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县衙内。 周沐阳看着衙差从浮云山中抬回来的十几具尸体皱紧了眉头。 “大人,除了这个姑娘,其余人皆是被毒蛇毒虫咬死的!”徐捕头说到,“而且这些人看似都不像是中土的!” “你也看出来了?”周沐阳一挑眉。 他心中也正在怀疑这些人的来路! 徐捕头嘿嘿一笑,“这些人个个浓眉深眼,中土人有几个长这样的!” “搜搜他们身上,看看可有表明身份的东西?”周沐阳说到。 徐捕头跟几个衙差将十几具尸体从里到外搜了个遍,冲周沐阳摇了摇头。 周沐阳本也没报多大的希望,这些胡人行事狠辣,定不会留下有用的线索。 “把他们衣服脱下来!”周沐阳说道。 徐捕头带着衙差又把几人的衣裳脱了个光。 “将人翻过来!”周沐阳起身到了近前。 徐捕头刚把第一个人翻过来,那个熟悉的纹身赫然出现在眼前。 果然! 又是这个纹身! 这个纹身就像是胡人的一个标志! 不!或者说是在中原的胡人的一个标志。 上次追捕苏裳抓到了三个人,他也身受重伤。 没想到当晚那三个人就咬碎一早藏在口中的毒药自杀身亡了。 如今苏裳还未找到,就又出现了这么多的胡人! 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想在中原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大人,有句话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徐捕头拱手立在一侧。 “有什么话就快说!” “我等进山之时,这些人就倒在周夫人娘亲的棺木前,属下仔细查看过,除了棺木周围,别的地方都没有毒蛇毒虫,而当时周夫人和一众随从皆在林中休息!”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我娘子……” 徐捕头脸色一变,“大人莫要误会,属下绝无此意,属下倒是觉得这些人会不会是奔着周夫人娘亲的棺木去的?” 第149章 笑死他 周沐阳眉头深蹙,觉得徐捕头的话倒有几分道理。 “陆霏霏的棺木现在何处?”周沐阳问。 “抬去义庄了,等着仵作查验呢!”徐捕头说到。 “走!去义庄!” 一盏茶后。 周沐阳和徐捕头进了义庄。 仵作戴着手套正在摆弄陆霏霏的尸骨。 将根根黑如焦炭的骨头从棺中取出一根一根查看。 “骨头怎么黑成这样?”周沐阳问。 “是中了剧毒!尚不知是何种毒!”仵作指指手上的手套,“这毒估计能穿皮而过,二位还是站远些。” 周沐阳和徐捕头纷纷退后一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徐捕头问道。 仵作摇摇头,“除了中毒,还未发现有别的伤痕,不过……” “不过什么?”周沐阳问。 “不过,这棺材里倒是干净,连件陪葬都没有!” 周沐阳心头一沉,云家家境殷实,就算曲曼为人小气好计较,可这面子上的事总得说得过去。 要说陆霏霏的棺中连一件陪葬都没有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大人,当时属下看过,似是有人翻动过陆霏霏的尸骨,棺木旁还发现了一副皮质手套,想必那些胡人曾在棺中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 若是胡人为了财还好说,可那些胡人身上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他们到底是要找什么呢? 这件事真是越发扑朔迷离了! “还是等明日将几方人都招齐,细细问过再说!”周沐阳一甩拂袖大步出了义庄。 正街老宅已是一片寂静。 从山上下来,白丹琴和顾平嫣就早早睡下了。 云溪龙沫和疯道人悄悄摸出宅去,一路向浮云山疾奔。 不一会疯道人就落在最后,龙沫轻叹一声,回转身一把将疯道人拎起,脚尖轻轻一点,几个弹跃,与云溪一同消失在黑夜当中。 片刻后三人回到陆霏霏的坟前,龙沫将疯道人放下,转身没入林中,不一会手里拎着个黑衣大汉出来! “这还有一个!”疯道人一惊,仔细一看,那大汉双眼紧闭,似乎没气了! 只见龙沫一掌拍在那人胸前。 那人猛咳几声,竟是从口中吐出个绿豆大小银光闪闪的珠子来。 “这是什么?”疯道人伸手就要抓。 龙沫一脚将那珠子踩入泥中,“不想要命就用手去抓!” 疯道人一惊,“这,这是毒药?” 龙沫白了他一眼,对着黑衣人的后背一拍,不一会这人倒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来! “你是什么人?想在陆霏霏的棺里找什么?”龙沫问到。 那人一惊,猛地一咬牙。 龙沫一挑唇角,“你嘴里的毒药我已经帮你取出来了!” 黑衣人听罢,眼神猛地一冷,起身就往旁边的树上撞去。 龙沫眼疾手快,一脚将人踢翻,狠狠一脚踩在那人的腿上,就听咔嚓一声,竟是将那人的腿生生踩断! “说,你是什么人?想在陆霏霏的棺里找什么?” 黑衣人疼的一头大汗,愣是没叫一声。他恨恨地盯着龙沫,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说不说?”龙沫脚下又用了些力气。 黑衣人疼的满脸的肌肉都扭曲了,可就是一声不吭。 “兄弟,我劝你还是快点招了吧!”疯道人凑到黑衣人身前,“这家伙没有人性,早点说了许还能给你个痛快!” “啐!” 一口吐沫啐在疯道人脸上,他抬手一摸,脸色顿时一沉,“你小子不实好歹是吧!好,我叫你嘴硬!” 疯道人蹭地站起身,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一手死死抓着黑衣人的头,另一只手做剑指顺着他的额头一路往下画了些不知道什么。 等他画完一推黑衣人,将手在道袍上抹了抹,“叫你小子不知好歹,让你尝尝贫道独门的法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只乌鸦呱呱叫着从天上飞过。 黑衣人并没什么不良反应,脸上渐渐露出得意之色! 龙沫深吸一口气,正欲狠狠一脚踩断他另一条腿,就听黑衣人突然嘿嘿笑了两声。 疯道人冲云溪龙沫得意一笑,一指黑衣人,“今天贫道就笑死你这孙子!”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越发笑的大声。 到最后抱着肚子笑的满地打滚。 半个时辰后,那黑衣人竟笑的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差不多得了,把人笑死了还问个屁!”龙沫一开口,疯道人赶紧站起身来,对着黑衣人念叨了两句。 瞬间,黑衣人就躺在地上只剩抽抽。 龙沫将人一把拎起来,在他身上点了两下,黑衣人总算缓过口气。 “识趣的,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我们三个有一万种办法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黑衣人一瞅冲他嘿嘿傻乐的疯道人就打了个冷颤。 “我,我说……” “你是什么人?想在陆霏霏的坟里找什么?”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Ο_Μ “我,我是……” 刚说两个字,那人眼睛突然一直。 龙沫耳朵一动,猛地护在云溪身前。 就听嗖嗖嗖,几声极轻的破风之声,几道细如发丝的毒针向这边飞射而来。 “雕虫小技!”龙沫眼神一冷,一挥拂袖,几根针凌空调了个头,向着射出的方向飞去。 再一看那黑衣人,不知何时后背中了一针,已然死透了! 龙沫眸光一冷,纵身向射出毒针的林中寻去。 只见在那林中草丛内,趴着个同样身着黑衣之人。 将人翻起一看,一枚毒针正中眉心,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快要到手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三人只得匆匆将二人的尸体掩埋好下了山。 次日一大早,徐捕头带着两个衙差到了老宅,请昨日在场之人去衙门一趟。 云溪应下便去了顾平嫣房中。 一进屋,白丹琴正抹着眼泪跪在顾平嫣身前哭求,“娘,女儿真的没害过霏霏,您一定要相信女儿!若是将女儿当成凶手抓入牢中,那真凶可就逍遥法外了!” 顾平嫣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 白丹琴眼珠一转继续说到,“娘,当年霏霏嫁入云家,刚有身孕云尚风那个老匹夫就纳了妾室,想必是云尚风和那妾室害了霏霏,娘,您一定要相信女儿啊!” 第150章 询问 云溪垂眸立在一侧,一开始她确实怀疑过云尚风和曲曼。 可见过张文佩和曹氏之后,云溪越发觉得云尚风和曲曼不是害死陆霏霏的真凶。 而且当时张文佩和曹氏都一口咬定陆霏霏并非被人害死。 到底是她们二人都不知情,还是其中另有隐情呢? “这件事老身相信官府定能查个水落石出!”顾平嫣缓缓站起身来,“走吧,若不是你做的,也不用怕,到了官府言明便好。这世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老身相信上天自有公道!” 县衙后院。 云溪等人在会客堂等候。 原以为来的会是周沐阳,没想到半盏茶后,朱元良与徐捕头走进堂来。 朱元良在堂上坐稳看了眼众人,若不是周沐阳不在府衙,他才不来跟白家人打交道,光一个白丹琴就已经搅得他焦头烂额! 定定心神,朱元良说到,“此案本应由周大人负责,但涉案人员多与周大人有亲属关系,所以周大人不便出面,不过诸位放心,本官与周沐人共同审理此案,定能让此案水落石出!” 周沐阳是为了避嫌?还是为了躲着她?云溪垂下眼眸心头有些不快。 顿了顿朱元良继续说到,“昨日你等上山所为何事?” 云溪起身说到,“回大人,我等进山是为了寻找生母陆霏霏的坟墓。” “陆霏霏理应葬入云家祖坟,不知是何因葬入了浮云山啊!”朱元良问。 “大人有所不知……”云溪扫了白丹琴一眼,“是白丹琴将我娘的棺木在送葬途中调换葬入了浮云山。” 又是白丹琴,朱元良眉头一皱,问到,“白丹琴?可有此事?” 白丹琴慌忙起身,“确有此事!” “你为何要调换陆霏霏的棺木,将她葬去浮云山中?” 白丹琴看了顾平嫣一眼,这事关系到顾平嫣的名洁若是说出来怕是不好。 没想到顾平嫣先开了口,“朱大人有件事老身想要先说一说!” “夫人请讲!”朱元良知道顾平嫣的身份,自是相当恭敬。 顾平嫣沉了口气将她在陆家之事,与陆霏霏的关系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朱元良听完,脸色顿时一黑。 此事竟牵扯到了白陆两个分立朝野的大家,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他区区五品小官得罪不起的。 朱无良掏出手巾擦擦额上的汗,这事若是办的不明白,别说他的官位不保,保不齐连小命都得丢掉。 “朱大人,老身相信官府有查案的能力,也私下打听过,您是位清正廉明的好官,此事不论结果如何,只要合情合理,能让老身信服便好!” 朱元良冲顾平嫣点点头,稳了稳心神继续问到,“白丹琴你为何要调换陆霏霏的棺木,将她葬去浮云山中?” 白丹琴深吸一口气说到,“我……我只是想让我娘……永远都找不到她!” “你这是所为何意?”朱元良问到。 白丹琴看了顾平嫣一眼,噗通一声跪于堂前,声泪俱下的将她心中委屈全都说了出来! 堂上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朱元良才又开了口,“那你可有动过杀害陆霏霏的心思?” “没有!”白丹琴手举过头,“民妇发誓,当年民妇确有害陆霏霏的心,却从未想过要她的性命,民妇还记得,那日得知陆霏霏因病而亡,民妇一时念起才有了将她葬入浮云山之心,为的就是……不想让我娘再见到她!” “那你在调换棺木时,可有发现异样?” 白丹琴垂眸略一思忖,“民妇记得当日本是打算在云家将人葬下后,再叫人将陆霏霏的棺木调换,但那日云家送葬的队伍刚刚行至西山脚下,天空就突然大变,乌云盖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民妇派去的人自做主张趁机换了棺木急急赶去浮云山,怪就怪在,他们刚到浮云山下天就晴了!” 此事云溪也听曲曼说过,白丹琴并未说谎! “那我问你,在西山我娘坟中安放毒针的是不是你?”云溪问到。 “毒针?什么毒针?”白丹琴一脸茫然。 射伤曹氏的毒针竟不是白丹琴放的? 那会是谁? “云姑娘,不知你说的毒针是怎么回事?”朱元良问到。 云溪将曹氏在陆霏霏坟前中了毒针的事详细讲了出来。 “你说曹氏临死前曾给过你一个荷包,那荷包之中装的是何物?”朱元良又问。 “是一幅画!”云溪从袖中将火狐图拿出双手呈上。 朱无良接过画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片刻后,朱元良说到,“此事盘根错结,还需向云家众人细细查问,此画先由本官保管,待查清真相后,再做归还。昨日在陆霏霏坟前死伤了十一名黑衣人,还有一名侍女,还请各位详细讲一讲当时的情况。” 云溪一垂眸说到,“当时我等发现棺中尸骨有问题,已由道长下山报官。山中闷热,大家都有些劳累,龙公子就在林中选了块阴凉的地方让大家先休息。我们也是道长带着徐捕头回来时,才见到那些黑衣人。” 这倒与徐捕头所说一致。 “那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异响?”朱元良又问。 一众人等皆是摇头。 朱元良眉头紧蹙,那十几个胡人皆被毒蛇毒虫咬死,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可若是说他们说谎似乎又说不过去。 “那死的那位侍女是何人啊?”朱元良问到。 白丹琴赶紧起身,“是民妇的侍女,昨日民妇就与徐捕头说过,侍女素奴应是前往山下备车时……在途中遇到了那伙歹人!可怜她死了多时,民妇才……” 这么说来,这伙黑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死的,竟是没人知道! 朱元良沉了口气说到,“昨夜仵作已经查验过陆霏霏的尸骨,确属中毒身亡,只是中的是什么毒,是否是受人所害,还需细细再查。不过有件事我倒要问一问。” 云溪见朱元良抬眼望着她,赶紧一福身,“大人尽管问。” “你娘去世之时,云家的家境如何?” 第151章 人去屋空 云溪沉了口气说到,“大人有所不知,家父得以做大家业,全凭我娘从陆家带来的丰厚嫁妆,所以当时云家家境是相当殷实的!” 朱元良点点头,“那你等开棺时,可有见到棺中陪葬之物?” 云溪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并无陪葬!” 此话一出,顾平嫣脸色顿时一变! 昨日出了这许多事,她竟忽略了这个细节。 如今细细一想,陆霏霏的棺木不仅单薄,更是连一件陪葬都没有!一股火气顿时直冲天灵盖! 待从府衙出来,顾平嫣让云溪将其它人都支开,拉着她就上了马车。 “溪儿,带祖母去趟云家。”顾平嫣说话间眼泪就淌了下来,“云家竟连一件陪葬都不给你娘,老身倒要去会会云尚风这个薄情寡义之人!” 云溪安抚着顾平嫣,心中却在想另一个问题。 刚刚在堂上她突然想到,陆霏霏一直被陆家当做人质,在府中必定看管极严。 若陆霏霏是私自离开陆家,那她又是如何将数目众多的嫁妆一并带出来的呢? 一盏茶后,马车在云家门前停下。 云溪扶着顾平嫣下了马车。 时隔多日再次站在云家的门前,云溪心中万般感慨。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就从云家不受待见的大小姐变成了周家的二少夫人,又从周家的二少夫人,成为当朝宰府白宜年的干孙女。 不知是人各有命,还是造化弄人。 云溪沉了口气上前拍了拍门,等了半晌却无人应门。 “府上没人吗?这半天连个应门的都没有?云府的下人都没有家教吗?”顾平嫣心头本就窝着火,此时脸色更差。 云溪又拍了几下,依旧没人应。 “有人吗?”云溪也有点急了,用力推了几下门。 没成想沉重的大门竟吱呀一声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云溪伸手将门推开,一阵旋风卷着落叶扫过,府中遍地落叶,一片杂乱。 “这府上都没下人打扫吗?”顾平嫣随着云溪进了府中。 四目望去,诺大的云府里竟看不到半个人影。 “云府的人呢?”顾平嫣皱起眉头。 “祖母您稍等片刻,我去里面看看!”云溪说完快步往府中走去。 越往府里走她的心就越往下沉,从进入云府,她就没嗅到半点活人的味道,也听不到半点人发出的声响。 疯长的杂草,满地的落叶,乃至落满灰尘的长廊似乎都在告诉她一件事。 云府早已人去屋空。 云溪不死心地把每个院子,每间屋子都转了个遍。 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事实。 云府已经空无一人! 云尚风和曲曼以及上下几十号下人全都不知所踪! 细细想来,曲曼有日子没去老宅看过云璃了。 就连前一阵子吵着要纳妾的云尚风也突然之间就没了声息。 周家落难,周修泽过世,云溪进京与白家认亲,这些足以惊动云家的事,他们竟然都没有露过面! 从云家出来,云溪叫下人将顾平嫣送回老宅,自己马不停蹄去了县衙。 诺大个云家,近百余人,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怎么也要报知一下官府。 会客堂中,刚刚回到衙门的周沐阳正在跟朱元良和徐捕头说话。 见云溪一脸焦急的冲进来,周沐阳顿时一愣。 云溪看了周沐阳一眼,急急奔到朱元良面前,“朱大人!我与祖母刚刚去了云府,云府……云府的人都不见了!” 朱元良看看周沐阳,就在刚刚周沐阳也上报了同样的问题。 “你们知道了?”云溪打量着三人的表情。 周沐阳点点头,“一早徐捕头去云府查访发现异样,我刚刚又去了一次,云府确实已经人去屋空。” “那是搬走的,还是……”云溪问。 周沐阳沉了口气,“还不好过早下定论,不过我去了云家的铺面询问,几间铺面经营如常,不过……” “不过什么?”云溪急问。 “不过,帐房已有两个月不曾前去对帐了!” 云溪深吸一口气,难不成陆霏霏真是被云尚风和曲曼害死的? 所以一听说顾平嫣来寻陆霏霏的坟就举家逃亡了? 可这似乎又说不过去,若是逃亡,大可不必带着一众下人一并逃亡啊! “你先别着急,我正与徐捕头商议带人去云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周沐阳说。 云溪转转眼眸,突然抬起眼来,“对了,查一查云皓,他一向游手好闲,日日在街中游荡,定有人知道他是何时不见的!” 周沐阳点点头,“放心,我们会查的,一有消息立马就差人告诉你。” 云溪叹了口气,垂下头,自打她开始找寻陆霏霏的坟开始,似乎就触碰了一个机关。 一件件的事越发变得难以琢磨。 白家,陆家,云家,乃至周家,都受到这件事的牵连。 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走吧,我送你回去!”周沐阳轻轻抚上云溪的肩头。 云溪一抬头迎上周沐阳深沉的眸光,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随着周沐阳出了府衙。 “没想到我娘的事,竟然变得这般复杂!”云溪低着头说。 “是啊!”周沐阳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昨日山中那些黑衣人都是胡人!他们似乎想在你娘的棺木里找什么东西!或许云家举家消失也与这件东西有关!” “一件东西?”云溪皱起眉头。 这些胡人确实是冲着陆霏霏棺中的东西去的! 可陆霏霏棺中连件陪葬都没有,又是什么东西让这些胡人下这样大的代价来寻呢? 难不成那些胡人是想要曹氏交于她的火狐图和赤炼珠? 可这两样东西一直都在曹氏手中,若是那些胡人想要,早就应该动手才对。 为什么偏偏要等到她去找陆霏霏的坟才动手呢? 难不成问题还在陆霏霏的坟里? 云溪猛然停下脚步,她突然想到,当初她要为陆霏霏移坟,云尚风曾百般阻挠。 他到底是想隐瞒陆霏霏的死因还是一早就知道一旦动了陆霏霏的坟就会出问题? 若是为了隐瞒陆霏霏的死因,曹氏和张文佩都说云尚风和曲曼并不是害死陆霏霏的凶手,他又为什么要掩盖真相呢? 而且龙沫和疯道人都曾说过,陆霏霏下葬时的天象或为人为。 那到底又是什么人在背后做的手脚! 第152章 提审陆家人 云溪越想越觉得后背冒起阵阵凉风,似乎有个看不到的人一直隐藏在暗处操控着一切! 周沐阳看着一脸紧张的云溪,眉头微微收紧,“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吗?” 云溪眼中带着些许茫然,转瞬甜甜一笑给了周沐阳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沐阳,我知道绳子是你放的,也是你把陆家的人带走了。谢谢你救了我!” 周沐阳一愣,感受着云溪靠在胸前的温暖。 他好想将她紧紧抱住。 他能为她做的不多,这只是他觉得不足挂齿的事罢了。 “沐阳,我知道你不是嫌弃我是狐仙,是因为龙沫说了那些话!”云溪抬头望着周沐阳的双眸,“沐阳,我只想你知道,既然上天将我送到你身边,我就会全心全意爱你!虽然我不懂人间的情爱,但是我可以学,我可以学着爱你!” 周沐阳眉间突突跳了两下,眼眶瞬间湿润,他猛吸一口气,忍住眼中的酸涩,猛地将云溪推开。 “你误会了,不是因为龙沫说的那些话!而是……”周沐阳垂下眼眸,“而是……无论你的哪一重身份,我周沐阳都根本配不上!” 云溪凝着颓然而立的周沐阳,良久她挑唇一笑,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我娘的事吧,陆家的人不好对付,不过,我倒有个办法!“ 周沐阳看着云溪翘起的唇角,和依旧湿润的眼眶,心头有些发酸,他抿了抿唇也勾出一抹微笑,“说来听听。” “白陆两家的关系,官府不便差手,倒不如让他们两家当面把话挑明。”云溪故作轻松地走着,“这两日祖父应该就快到了,到时候正好让两家见一面。如今我娘的事牵扯的人太多,只能先将不相干的人排除出去,才能让事情更加明朗!” 周沐阳暗暗一惊,云溪的思路竟比他还要清晰几分。 “也好,正好我想今晚想再审一审陆家的人,我总觉得这些胡人来的不那么简单!”周沐阳道。 “你是觉得这些胡人跟陆家有关系?”云溪问到。 周沐阳摇摇头,“不知道,但这些胡人突然出现在山上明显有些奇怪,若是苏裳那边的人,应当不敢再进浮云山才对,这些人不仅进了山还杀了素奴,我总觉得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 云溪深吸一口气,四下看看,将周沐阳拉到偏僻之处,“沐阳,实话跟你说,这些黑衣人确实是带着目的来的!” “哦?”周沐阳一惊,“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云溪沉了口气说到,“此事有龙沫插手,所以不便多说,而且,龙沫当时是留了一个活口的!” “那人呢?”周沐阳问。 “死了!”云溪沉了口气,将昨晚在山中的事一五一实跟周沐阳讲了一遍。 周沐阳听完眉头深蹙,“如此看来,他们的目的确实就在你娘的棺木当中,而且除了死掉的这些胡人,定还有胡人隐匿在城中。” 云溪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才没把这件事讲给官府听!我娘棺中并无陪葬,不知这些胡人要找的到底是什么!” 周沐阳眸光越发深沉,“如今云家的人也失踪了,若想查,真有些无从下手。” 云溪眨眨眼,说到,“我倒觉得,他们一击未得手,定还会再次出手的!” 周沐阳一愣,这点他倒也想过,只是如今陆霏霏的棺木已经挪至府衙当中,难不成这些胡人还敢到县衙下手不成。 “这几日你当值,定要万般小心!”云溪深深地看了周沐阳一眼。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当晚,周沐阳再次将陆夜南提至县衙。 陆夜南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姓周的!你区区一个六品小官就这般猖狂,识相的赶紧将我等放了,省得惹祸上身!” 周沐阳挑唇一笑,“陆家的女儿果然都这般傲气!” 这人竟知道她姓陆,陆夜南猛然一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陆国公与陆二夫人之女!”周沐阳凝着陆夜南的双眸说到。 陆夜南又是一惊,这人还把她的底摸的这般清楚, 不过这样也好。 陆夜南挑唇一笑,“你即知道我的身份,还不快些放了我!” 周沐阳微微一笑,瞬间冷下脸来,“放自然会放,不过你得先回答本官几个问题!” 啪!周沐阳一拍桌子,“陆夜南,本官问你,昨日你上浮云山中所为何事?” 陆夜南一愣,“你一个六品芝麻小官,也配审我!” 周沐阳一招手,一个衙差拎着条皮鞭站了过来。 “你可以不说,如果……想受些皮肉之苦的话!” 陆夜南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我,我不信,你,你一个六品的小官,敢,敢打堂堂国公府的……小姐!” 啪! 皮鞭甩出一声脆响,将陆夜南脚边的一只食盒击的粉碎。 陆夜南一哆嗦,满眼怨毒地瞪着周沐阳。 “本官问你,昨日晌午,你去浮云山上做什么?” 陆夜南紧抿着嘴唇,周沐阳眯了眯眼,微微一歪头,衙差手中的皮鞭高高扬起。 “我,我说!” 周沐阳冷冷盯上陆夜南惊慌的眼睛。 “我,我,我是上山,上山游玩的!” “啪!” 衙差手中鞭子狠狠抽在陆夜南的身上。 “啊!”陆夜南尖叫一声,疼的差点背过气去。 “浮云山乃城中禁地!本官劝你找个合适的说辞!” 陆夜南咬着牙强忍身上阵阵火辣的刺痛,“你真敢打我……” 衙差的鞭子又高高扬了起来。 陆夜南又气愤又憋屈,一咬牙说到,“我……我是去找人的!” “找谁?”周沐阳问。 “云,云溪……” 周沐阳身子往椅中一靠,“这位云溪是何人?” “是……是白宜年四夫人新,新认的孙女!” “即是白家的孙女,你找她所为何事?” 陆夜南不知该如何做答,再说下去,可就把她跟白丹琴以及陆白两家不可告人的秘密全都抖搂出来了! 周沐阳就知道她不会说,一挑唇角说到,“那本官再问你,昨日有十数名胡人进山,你可知情?” 第153章 陈年往事 陆夜南一愣! 昨日竟然还有胡人进山? 眼下朝中正为胡人蠢蠢欲动头疼不矣,她身为陆国公的女儿若是与胡人扯上关系,那…… “你说什么胡人,我陆夜南岂会与胡人勾结?” 周沐阳冷冷一笑,“此等事岂能容你空口无凭,信口开河?” 说着周沐阳啪地往桌上拍了个东西,陆夜南一看心头就是一凉。 那是临行前安水彤给她的令牌! “这件东西,你不会不认识吧!”周沐阳将令牌拿在手中,“如果下官没看错,这可是陆国公与下属联络用的东西,堪比兵符,你带着这东西,与胡人在城中禁地相约,到底有何图谋!”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陆夜南当场就吓傻了,“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去浮云山不是与胡人相约,我……” “还不从实招来!”周沐阳一拍桌子。 彻底将陆夜南心中最后一丝防线击破。 与同胡人勾结相比,陆白两家的那点事根本不值一提! 周沐阳冷着张脸,听陆夜南把事情从头到尾合盘拖出。 “我真的是去抓云溪的,陆霏霏死了之后,白家越发不受陆家控制,在得知云溪就是陆霏霏的女儿时,陆家也是逼不得矣做了这么个决定!”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当初他还曾想过让云溪认回陆家,如今真是庆幸,云溪对这种高官富贵身份不屑一顾,如若不然,真是自己送上门给陆家当了人质。 “周大人,还请您明查,我娘给我这个令牌为的是万一遇到麻烦时好有人出手相助,真的不是与胡人勾结。”陆夜南都快哭了出来。 周沐阳冷哼一声,“此事本官自会查明,待查明真相自会放人!” 陆夜南不住点头,只要能证明她不是与胡人勾结,在这里委屈两日她也心甘情愿。 正街老宅。 顾平嫣望着窗外一轮弦月,时不时抹着眼角滴下的泪水。 “祖母。”云溪轻唤一声进得屋来。 顾平嫣赶紧擦擦眼角站起身。 “祖母莫要起身!”云溪搬了张椅子坐到顾平嫣身侧。 “溪儿啊,你娘的事,你比祖母知道的多,给祖母讲讲,祖母想听!” 云溪沉了口气,“祖母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况且溪儿知道的也不详细!” “知道什么就说什么,错了对了,总有一天都会真相大白!”顾平嫣看着夜中的园子,一朵朵花在园中静静绽放。 陆霏霏曾几何时,也如这园中的花一般绽放的娇艳欲滴。 可如今却成了棺中的一具枯骨,不仅死的悲惨,还连一件像样的陪葬都没有,孤零零地被埋在浮云山中一躺就是十几年,一想到这顾平嫣就悲从衷来。 云溪略一垂眸,将她了解到的事情,一件件讲了出来。 顾平嫣边听边擦眼泪,她没想到,陆霏霏竟活的这样的苦。 云溪心中也是沉重,抚着顾平嫣的手安慰,“祖母,您也别太难过了,如今凭着妻子的母家飞黄腾达的比比皆是,周家也是靠着姑姑的嫁妆起家,要怪就怪我娘她没遇到良人,遇到了我爹那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顾平嫣摇摇头,“溪儿,这不一样!我知道琴儿恨我,可你知道当年她都做了什么?” 云溪凝上顾平嫣的眸子,这事她早就想过,哪有娘亲不疼爱自己女儿的呢,虽说顾平嫣对陆霏霏心存愧疚是不假,可白丹琴却是顾平嫣一手带大的,白府中也只有白丹琴是顾平嫣亲生,怎会不疼爱。 顾平嫣擦擦眼角,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到,“当初我嫁入白府第二年,曾为老爷生下一子,可当时府上二夫人,三夫人皆视我为眼中钉。我那可怜的孩儿还未满周岁就被她们二人合伙害死!” 顾平嫣淌着泪继续说到,“好在老爷疼我信我,查清了孩子的死因,秘密在府中将二夫人三夫人赐死。可这也无法弥补我的丧子之痛。” 当初龙沫给云溪的那封信上就记载着顾平嫣死了儿子的次年,白府二夫人,三夫人病逝,当时云溪就觉得蹊跷,原来却是这么回事。 白宜年体谅顾平嫣,便与她商量着将二夫人与三夫人的几个孩子都养在了她的房中。 这几个孩子年纪尚幼,又刚失了母亲,一开始对顾平嫣是有些生份,可日子一长,也对顾平嫣有了依恋之情。 次年顾平嫣生下白丹琴,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一次丧子之痛,顾平嫣对白丹琴的照顾更是格外小心。 这也无形中养成了白丹琴霸道的性格。 待她渐渐长大后,便开始容不得其它兄弟姐妹在顾平嫣身边亲昵。 到后来,其它孩子一进顾平嫣的院门就会被白丹琴以他们并非亲生之由拦在门外。 顾平嫣在白家立足艰难,若不是将这几个孩子教育的很好,哪有服人之处。 白丹琴非旦不体谅顾平嫣的难处,还处处与这几个孩子为难。 云溪重重叹了口气,想到白丹琴在周家的所做所为,还真是与当初的她分毫不差。 “那一年,皇上选妃,我深知琴儿的脾性并不适合在宫中伺候,便说让卉儿进宫,你祖父自觉对我与琴儿有愧,私下将名单换成了琴儿的。没成想琴儿知道此事后……竟做出……与湘王之子私通之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什么!”云溪简直振惊。 皇上的待选秀女与他人私通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她为了报复我,与湘王之子私通还怀了身孕,好在我发现的及时,买通了皇上身边的人将名单调换,如若不然,白家当年就已遭灭顶之灾!” “那后来呢?”云溪问到。 “后来,湘王怕事情闹大,买通白府一个下人,在琴儿的饭菜里下了落胎的药。”顾平嫣长叹一口气,眼眶又红起来,“是老身在她床前守了半个月,才将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祖母!”云溪帮顾平嫣擦着脸上的泪痕。“是姑姑不懂你的心!” 顾平嫣对白丹琴已经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只是白丹琴太过自私,不懂得体量,才会一味地将仇恨转移到了其它兄弟姐妹的身上。 “那她又是怎么嫁到周家的呢?”云溪又问。 第154章 无比心痛 顾平嫣擦擦眼角,叹了口气,“当时琴儿虽然捡回一条命,却要防着湘王再下杀手,而当时以白家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湘王对抗,也是此时,老身遇到了进京贩茶的周修泽!” “祖母那时就认得公爹了吗?” 顾平嫣点点头,“当时周修泽年纪尚轻,但做事稳重,老身有意试探了他几次,觉得他为人诚恳,是个可以拖付终身的人,于是几经周折将周修泽的家世查清,不成想当时周修泽已与一女子定了婚约……” 说到这顾平嫣眸中越发暗淡,“这是老身这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见不得光的事!” 云溪静静听着。 顾平嫣继续说到,“老身故意设计陷害周修泽入狱,逼迫他答应与白家的亲事,老身也答应他,只要迎娶了琴儿为妻,过几年便可将与他订亲的女子纳为妾室。” “那女子可是我婆母?”云溪问到。 顾平嫣挑唇苦笑着摇摇头,“没成想,琴儿在嫁于周修泽的次年,就将那女子推落井中害死了!” 云溪深吸一口气,不免对周修泽更加敬佩,白丹琴害死他心爱之人,他却依旧以礼相待,在周家给了白丹琴该有的地位和尊荣。 抛开白丹琴的家势,周修泽真是尽到了一个夫君应尽的责任! “也是从那时起,老身对她彻底寒心。好在修泽心胸宽宏,依旧以礼待她,她几次回京,老身都避而不见!这也导致她更加的憎恨老身,更加憎恨其它的兄弟姐妹!”顾平嫣苦苦一笑,“没想到她把满腔的仇恨都发泄到了霏霏身上!” 云溪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白丹琴之所以将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到了陆霏霏的身上,也是因为陆霏霏的身份特殊,又逃离了陆家,身后无人撑腰。 白丹琴正是知道只要她不说,她对陆霏霏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白丹琴比云溪想的还要阴暗歹毒! 她能将自己所犯的错一而再再而三的推给别人! 她到底害了多少人? 云溪不敢去想。 “祖母……都过去了!” 顾平嫣含泪点点头,“是啊,都过去了!待老身为霏霏找出杀她的凶手,将她的尸骨带回京中,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圆满了!” 沉默片刻。 云溪微挑眼眉,“祖母,祖父收到您的书信这几日便该到城中了吧!” 提起白宜年,顾平嫣的唇角终于有了笑意。 “是啊!算算时日应该也就是这两日了,待你祖父入城,定能将杀害霏霏的凶手绳之以法!到那时老身也能歇歇了……” 云溪轻轻依在顾平嫣肩头,突然有些感慨,女人不管到多大年纪,都需要一个疼惜自己的人做依靠。 顾平嫣这般坚强,还是需要白宜年的疼爱! 若是周沐阳明白这个道理,那该多好啊! “溪儿,你这几日都没回周家了,你与沐阳,不会是吵架了吧!” 顾平嫣一问云溪赶紧坐直了身子,“瞧祖母说的,我哪有跟沐阳吵架,不过是想多陪陪您,而且沐阳也在为娘的事忙……” “是啊!”顾平嫣长出一口气,“没想到你娘的事,竟牵出这般多的杂事,越发的复杂了!” “祖母,有件事溪儿有些想不通!”云溪皱皱眉头。 “何事想不通?” “当年陆家是将我娘当成了控制您的人质,那定是看管的很严的,又怎会让我娘带着那么多的嫁妆从家里跑出来呢?” 顾平嫣猛吸一口气,“你娘带出来的嫁妆很多吗?” 云溪点点头,“确实相当多,我嫁到周家时从我爹那要出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单单那些都不是个小数目!” 顾平嫣略一垂眸,“如此说来,陆家定是有人帮了霏霏,或者说……” “有人想让你娘离开陆家!” “有人想让我娘离开陆家!” 云溪和顾平嫣异口同声说完相视一愣! “祖母!”云溪略一思忖,将陆家人进了城,并在山中想抓她的事道了出来。 顾平嫣沉默片刻眸光瞬间凌厉起来,“看来老身得会一会陆家的人了!” “祖母,此事莫急,不如等祖父到了再做打算!”云溪道 顾平嫣点点头,“此次琴儿又在暗中与陆家人勾结,这一次老身绝不会再心慈手软,她若不改,留在府上迟早是个祸害!” 云溪看着顾平嫣眼底深深的伤痛,白丹琴啊白丹琴,她这个女儿该是做了多少让母亲伤心欲绝的事! …… 西山深处,一处小木屋中。 苏裳裸着上身正在给自己上药。 一道道交错的暗红色的伤痕被她白皙的皮肤衬托的格外刺眼。 门外响起脚步声,苏裳急急将衣裳穿好。 咚咚,门响了两声,一个男人低声唤到,“阿吧还!” 苏裳放下手中的伤药,应道,“进来!” 门一开,牧仁进得屋来,将手中一只烧鸡几个饼子放于桌上,“饿了吧,快吃吧!” 苏裳伸手拿过烧鸡撕了一块大嚼起来,在这山里只有等到天黑牧仁才能下山找些食物。 她早就已经腹中空空,饥饿难耐了。 嚼了几口鸡肉,苏裳才问到,“有什么消息吗?” 牧仁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苏裳放下手里的鸡肉,“什么消息?” “昨日在浮云山上死了十几个族人!” “浮云山?”苏裳皱起眉头,“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说是去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苏裳又问。 牧仁摇摇头,片刻后才又说到,“阿巴还还记得十六年前吗?” 十六年前,苏裳刚到浮雨城,当时她是跟她的师父乌力吉一同来的。 她的师父乌力吉是她父亲的亲弟弟。 为了胡人向中土扩张的大业,带着年仅十五岁的苏裳来到浮雨城中,以汉人的身份隐匿下来。 “当年乌力吉与云家走的很近。有次我亲眼看到乌力吉将一盒附香子带进了云府。”牧仁说到。 “附香子?”苏裳皱起眉头。 附香子在他们当地算不得什么稀罕的东西,胡人所用的许多药中都加有附香子,尤其是毒药! 附香子能渗透人的皮肤,加了附香子不仅能大大提高药性,还能加速药效的发作,不过制作这些药物对附香子的用量少之又少。 不过在胡人中有一味至毒的毒药,名为一滴血。若是中了一滴血的毒,就只能靠大量附香子的气味才能压制毒性! 第155章 走访铺面 乌力吉带去云府整整一盒附香子,难不成云府中有人中了一滴血的毒? 若是那样的话,下毒的人,也必定是乌力吉! 一滴血这种毒,提炼起来异常困难。 即便是胡人部落,也只有可汗和几个王族兄弟才有这种毒药。 “阿巴还,还有件事!”牧仁又道。 “说!”苏裳挑起眉头。 “云家的人全部消失了!” “什么?” 这个消息真是让苏裳振惊,她对城中的大户人家可以说了如指掌。 云家虽不是城中最富有的,可家中上上下下也有几十口人!怎么可能消失呢。 “今日城里都在传,说云家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如今只剩下嫁入周家的两个女子。” “春香楼有什么动静?”苏裳问道。 “都被官差把守着!” 苏裳眉头紧收,春香楼怕是已经保不住了。 这件事一出,周沐阳定会将所有矛头指向她和春香楼。 只可惜,苏裳也很迷惑,她到底是替谁背了这个黑锅! 周沐阳又是怎么发现她胡人的身份的。 她在中土数十年,自认隐藏的很好,除了暗中与隐藏在中土的胡人互通消息,提供正常的帮助外,最多也就是往塞外传达些中土的动向。 以周沐阳对她的了解,就凭一瓶扼魂散根本不可能挖出她胡人的身份来。 “昨日云溪与白家的人进山寻找陆霏霏的坟,这两件事这般凑巧……”牧仁看向苏裳。 难不成当年云府里中了一滴血的毒的是陆霏霏? 苏裳眉头紧蹙!可十年前,她亲眼看着乌力吉死在她的面前,那如今上了浮云山的胡人又是受何人指使的呢? 难道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去查一查陆霏霏的死因!”苏裳凝眉说到,“还有,查一查那十几个人是何人指派而来的!” 清晨,城中下了场小雨,天气阴沉沉的倒多了几分凉爽! 云溪和龙沫行在熙熙攘攘的街上。 “前面就是云家的铺子了!” 云溪看向前方,那是云家在正街上的铺面。 浮雨城里最大的玉石首饰铺面。 还未出嫁前,她也跟着云尚风去过几次,不知店中的掌柜可还认得她。 两人缓步行至铺前,云溪抬头看看悬在铺面上的匾额。 云氏珠宝,四个鎏金的大字苍劲有力。 铺中两个伙计正拿着鸡毛掸子掸着首饰上的灰尘。 “手脚都麻利点!”一个四十左右岁身着青蓝色长衬的男人从后院进了铺中。 看到门外站着的云溪和龙沫先是一愣。 片刻间男人眸底有了些许光亮,“二位,是想买件首饰?” 云溪福一福身,“这位想必就是掌柜了!” “在下姓孙,不知二位想看些什么?”孙掌柜将二人迎进铺中,目光在云溪身上的几件首饰上流连一番。 “我们是想来打听些事的!”云溪说到。 孙掌柜脸色陡然一变,“本店做的是玉石珠宝的生意,二位若想打听事,应去街头的春香楼才是!” 云溪微微一笑,“孙掌柜怕是不认得我了?” 此话一出孙掌柜再次扫了云溪两眼,这小娘子生得俊美脱俗,身上首饰虽是不多,却也看得出价值不菲,定是富贵人家出身。 “恕小人眼拙!”孙掌柜一拱手。 云溪微微一福身,“我姓云,单名一个溪字!” 孙掌柜一惊,眼前站着的竟是云家的嫡女,云溪小姐。 他恨不能赏自个一耳光子。 早就听闻云家嫡女生得貌似天仙,怎的这么个美艳的人站在眼前却还认不出。 “哎哟,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本家大小姐站在面前却还不识得!”孙掌柜躬着身子将云溪和龙沫让到座上,“不知这位公子是……” 早听闻云溪嫁与周家二公子,昨日周家二公子才来过铺上显然不是眼前这位。 龙沫一拱手,“在下是为云姑娘打理家业的帐房!” 孙掌拒抽抽嘴角,满城人都知道云溪嫁入周家,带走云家近半数财产。 这帐房先生可比他这个掌柜牛逼得多。 当时孙掌柜额上就冒了细汗,虽说周家如今落迫。 可周二少爷摇身一变成了县衙的侍御史,官职虽不及县官老爷大,可却是朝中亲封的官。 更别说云溪还被当朝宰府白宜年的四夫人认成了干孙女。 “二位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去奉茶!”孙掌柜转身进了后院抹了把汗,狠狠抽了自个两个耳光。 云家人一夜失踪,指不定日后这铺子就到了云溪手中。 他刚刚出言不逊,搞不好一句话就能害得自个连日后的饭碗都没了! 片刻后孙掌柜满脸堆笑将两盏茶递到桌上。 “不知大小姐想问何事?” 云溪微微一笑,打量了眼铺面,“掌柜在云家做了多少年了?” “哟,这细细算来也有近二十年了!” “那对云家的事也应当颇有了解!”云溪笑道。 “唉!一个打理铺面的下人,哪有资格打听主家的事!”孙掌柜笑的有些尴尬。 云溪点点头,“云家的事想必孙掌柜也听说了!” 孙掌柜点点头。 “那不知孙掌柜最后一次见到我爹是什么时候?”云溪问到。 “咝……要说最后一次见到老爷,那日子可就长了!”孙掌柜皱起眉头说到,“若是小的没记错的话,少说也得有三四个月前了,对!确切的说应该还是大小姐出嫁之前!” 云溪略一垂眸,要是她出嫁之前那少说也有四个月了。 “那后来都是谁都铺中对帐?”云溪问到。 “都是府上的帐房啊!每次都是收了银子对了帐便走!” “那云家其它人可有来过铺中?”云溪又问。 孙掌柜凝着眉头想了片刻,说到,“有!上月初八,少爷来过铺子支了二百两银子!” “你可有记错?”云溪急问。 “不会记错,小人记得清楚,前一日正是六月初七天门开,小人还去了庙中祈福!” “之后就再没有其它人来过了?”云溪又问,“劳烦掌柜再好好想想。” 孙掌柜沉思片刻摇摇头,“再无它人了!小姐这么一说,小人也想起似乎也有些日子没见过府上买菜的良姑了呢!” 云溪沉了口气,这么说,云家人应该是在她去了京城的时候举家失踪的,恐怕失踪的时间也不会多过半月。 第156章 半卷画 在街上转了一圈,云溪和龙沫将云家几间铺面都转了个遍。 所得到的消息都差不多。 云家的帐房已经两月没去铺中对帐,云尚风也没去铺中收过帐。 若是说云皓半月前还去孙掌柜那里支过银两,为什么帐房却连上上月的帐都未来对呢? 云溪站在街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去后街赌坊看看!” 龙沫一偏头,斜睨着云溪,“那种地方,还是我去吧!” “怕什么?”云溪昂了昂头。 龙沫挑唇一笑,“你去那种地方不好!你看这街上,十个男人九个都在偷偷瞄你,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云溪沉了口气,从袖中掏出面纱戴上,“这总行了吧!” 龙沫摇摇头,“若隐若现,更生情愫万千!” 云溪狠白了龙沫一眼,“你怎么跟那疯道人越发一样了,满嘴的疯话!” 龙沫猛地一愣,僵立当街。 疯道人猥琐邋遢的样子从眼前一晃而过。 他龙沫是什么人,不应该是周身仙气,潇洒倜傥才对吗?怎么能与那老疯子相提并论! …… 云府。 周沐阳与徐捕头带着一众衙差在府上搜查。 “周大人,各个屋子都搜了一遍,府上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只剩些日常的衣物!”徐捕头抹了把汗说到。 周沐阳眉头深蹙。 这倒符合举家迁离的模样,带着值钱的东西远走他方。 可周沐阳总觉得哪里不合常理,却一时又说不出。 “再细细搜搜,庭院里也都要搜过!” “是!”徐捕头一抱拳,转身出去。 周沐阳步出房间在长廊上一边走一边琢磨。 从云府的庭院来看,已有些时日无人修剪,院中杂草已有寸许高,落叶遍地皆是。 周沐阳抬手抹了下长廊上积下的灰尘,一只蜘蛛在廊角结了张丝网,网上布满已经风干的昆虫尸体。 “看来这廊中至少也有月余无人打扫了!”周沐阳捻了下指尖的灰土,往庭院行去。 庭院中合欢开的正旺,几棵粗壮的合欢树,枝叶如祥云般铺开,满树盛开的花朵犹如挂着彩色的云霞。 周沐阳一步步踱至园中,青石路旁各色小花随风摇曳,园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清香。 几丛无人修剪的月季横生出许多嫩绿的枝条,枝头顶端簇拥着开放的花朵上还挂 着未干的雨珠。 不知不觉中,周沐阳沿着青石路行至园中西南角。 此处是一片毛竹林,此时应是毛竹生长旺盛的季节,而此处竹林中,竹子却长的并不太好。 周沐阳停下脚来,打量着这片竹林,赫然发现不少竹子已经枯黄。 还未枯黄的竹子也多有枯叶! 周沐阳蹲下身抠了块地上的泥土,泥土很是松散湿润。 “大人,您怎么上这来了!”徐捕头像是寻了周沐阳许久,衣领都被汗水湿透。 “有什么发现吗?”周沐阳起身拍拍手上的湿泥。 徐捕头从怀中摸出一个卷轴递到周沐阳手中。 周沐阳展开一看,是半幅字画。 “这是在东边屋子后头找到的!”徐捕头说到。 周沐阳扫了眼手中的字画,只是一幅普通的山水画,并非出自名家之手。 “是不是什么值钱的画作?”徐捕头问到。 周沐阳摇摇头,将卷轴递还给徐捕头,“先留作证物吧!” 徐捕头将画卷好,“又不是什么名家之作,怎么找不到另一半!” 周沐阳微微一愣,抬腿就往回走。 徐捕头一边卷着残画一边急急跟上。 周沐阳挨个把云府的房间又看了一遍,赫然发现,墙上原本挂着字画的地方全都空了。 字画竟是全都被人带走了。 这就太奇怪了! 云家若是举家搬迁,走的这般悄无声息,带着值钱的字画无可厚非。 可云府他也曾来过几次,云尚风也并非文人雅士,府中字画大多并非出自名家之手,带着这数目众多的字画岂不多此一举? 如若不是云家的人将字画收走,那定是有人故意将这些字画带走。 那这样的话…… 周沐阳心中陡然腾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叫仵作来,再将所有房间细细查验!” 徐捕头一惊!叫仵作来,那必是周沐阳怀疑云家全部遇害。 那可是好几十条人命的命案! 徐捕头当即出了一身冷汗!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对了,把宋世医也一并请来!”周沐阳催道。 徐捕头大喘一口气,调头就跑。 若云家上下几十口全遭了不测,估计都得惊了皇宫里的那位。 这样的大事可不敢怠慢! 正午时分,仵作和宋同和一并被请到云府。 周沐阳将门关起,才说到,“云家的人很有可能已全部遇害了!” “大人何出此言?”仵作於自珍拱手问到。 於自珍是个近五十的小老头,身高不足五尺,瘦瘦小小,若不是长相苍老,还留着把山羊胡子,倒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孩童。 周沐阳将他的推断一一讲出。 於自珍听完微微蹙了蹙眉,“大人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不过云家人失踪已有月余若想寻得蛛丝马迹不是易事啊!” “是啊!”宋同和也说到,“时值雨季,城中多次降下大雨,这院中的线索恐是找不到了!” “云家人上下几十口人同时失踪,且城中无人知晓。”周沐阳眸光微转,“要么云家人趁夜全部离开!要么云家人……便已全部遇害!” 於自珍与宋同和一惊! “将几十口人同时杀害?那如何将这些尸身运出去?”宋同和问到。 “可以不用运出去!”於自珍说着望向窗外的庭院,“云府地方这么大,只需就地掩埋便可!” 於自珍的话正应了周沐阳心中的猜测。 “那我们岂不是要把云府的庭院全都挖上一遍?”宋同和皱起眉头。 於自珍踱到窗前,负手而立,“这倒不必,新挖的土壤即便下过雨也定是松软的,这里的庭院已有日子无人打理,只需挑着泥土松软的地方挖,应该就错不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周沐阳当即叫了几个衙差跟着於自珍去了庭院搜查。 第157章 六十一条人命 事情未明,周沐阳不敢太过大张声势。 仅留下徐捕头和十几名衙差,关起云府的大门开挖。 於自珍在云家的庭院里缓缓踱着步子,想要将几十人埋在地下,肯定要分好几处地方。 他手执一根丈余长一头削尖的竹筒,一步步在庭院中用力踩踏。 终于,在他走到一丛月季花旁时眯了眯眼睛,狠狠将手中竹筒插入土中。 这一下竹筒近半没入土中。 “挖这里!” 於自珍用力将竹筒抽出,嵌入竹筒中的泥土纷纷落下。他蹲下身,狠狠将泥土攥在掌中,眼神也变得愈发阴郁。 “就是这里了!”於自珍紧盯着不停挖土的衙差。 周沐阳一颗心也沉到谷底。 云家的人竟然真的全都遇害了! 到底是什么人能在一夜之间将几十口人悄无声息的杀害! 还将现场处理的不露一丝痕迹! 周沐阳微眯着双眼,脑中浮出胡人背上的那个纹身。 一定是她! 周沐阳狠狠攥起拳头。 傍晚时分,朱元良也赶到了云府。 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摆在一个个深坑前。 好端端云府此刻如同人间炼狱。 朱元良只觉得寸步难行! “大人,已经找到尸体三十四具!”周沐阳沉声说到。 朱元良眼前一黑,三十四具!三十四条人命啊,他这个父母官怕是当到头了! 缓了片刻,朱元良才问到,“可发现云尚风与妻儿?” 周沐阳摇摇头,“尚未发现!” 朱元良提了口气,没发现也是好事,指不定云尚风和曲曼还活着! “二位大人,西南侧竹林处……有发现!”於自珍拱手禀到。 朱元良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周沐阳赶紧将人扶住,“大人,过去看看吧!” 朱元良被周沐阳架着勉强走到竹林边上,周沐阳凝着已被人放倒的成片毛竹,竹子的根部已被破坏,不怪得毛竹会大量枯黄,要不是这段时日雨水丰沛恐怕这些竹子一早死光了。 “晌午我还跟周大人到过此处,当时我就说这竹林里怎么连根竹笋都没有,原来全被挖过!”徐捕头用力将一筐土倒到边上。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不怪得当时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原来都在这些细小的细节上。 “发现尸体了!”一个衙差大喊一声。 於自珍立马冲了过去。 不多时他就扛着个尸体丛坑下走了上来。 别看他身材瘦小,力气倒是很大, 一个人扛一具尸体竟是连气都不喘。 到了坑边,於自珍将尸体放在地上,重重叹了口气,“造孽啊!这么多人恐都是被活生生埋掉的!” 活生生埋掉的! 周沐阳再次将拳头攥得更紧! 她竟如此毒辣! 周沐阳真后悔没有早一些将苏裳这个毒妇抓住。 时至夜半,云家院中摆了整整六十一具尸体。 云尚风和曲曼连同云皓的尸身也全部找到。 只是这些尸身掩埋的时日太长腐败严重,面目已经无法辨认。 周沐阳等人也只能靠着衣着辨认个大概。 “二位大人,云家的人应该都在这里了!经初步查验,六十一具尸体应该都是被活埋至死!”於自珍说到。 朱元良耳朵嗡嗡作响,已然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说到,“那就劳烦於老尽快验明真相!” 於自珍扫了眼旁边一排排的尸体面色沉重,“老朽一人堪验恐有些吃力,还望大人能多调派些人手!” 宋同和一拱手,“如此惨案,宋某愿与於老一同堪验!” 周沐阳点点头,“我会尽快招集城中郎中前来共同查验!” 看着地上黑压压的一片尸体,周沐阳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到底是什么让云家一夜之间被灭了门? 那些胡人到底想在云家找什么? 周沐阳眸光越发清冷。 他定要亲手将苏裳和她的党羽抓捕归案,为云家上下六十一口人偿命! 清晨的浮雨城笼上一层薄雾。 似乎满城都在为云家六十一条人命默哀。 云溪沉着脸看着不停抽泣的云璃! 从周沐阳将云家的惨案告知后,云璃就哭的没有停过。 一夜之间她就成了狐零零的一个人,爹、娘还有弟弟全都命丧黄泉。 云溪心中也万分沉重,她是恨云尚风薄情寡义,恨曲曼苛待于她。 可得知他们全都死了,心里却并不好受。 见周沐阳似乎还有话说,云溪将人引至园中。 “溪儿……”周沐阳望着云溪却不知说什么好。 云溪与云家的感情微妙。她此时的心情应该很是复杂才对。 “能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死的吗?”云溪迎上周沐阳的眸子。 周沐阳紧紧抿了抿薄唇吐出两字,“活埋!” 云溪心头一震,不由攥紧了拳头。 云尚风纵使可恨,曲曼也并不无辜。 可云家上下几十口下人呢? 想起他们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云溪心头如刀割般绞痛,那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竟被一个个活埋至死。 他们死前该是多么的绝望与恐惧! “还有个发现!”周沐阳说到,“云府所有的字画都被人带走了!” “字画?”云溪心头一动。 当初她就想过或许那些胡人要找的可能是曹氏给她的那幅火狐图。 “那些人一定是在云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画,所以又追到了浮云山!”云溪说到。 周沐阳眸底一亮!转瞬又紧张起来! “他们既然在浮云山也没找到,那下一步,肯定是要对你和云璃下手了!” 云溪望着远处渐渐散开的薄雾,“那就来好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傍晚时分,一骑快马奔至正街老宅门前。 稍后,春兰一脸喜色奔到顾平嫣的房中,“老夫人,太老爷的人快马来报,说太老爷已经到城郊驿站了!” 白宜年可算来了。 “溪儿,快,帮老身梳妆,老身要亲自去城外迎老爷入城!” 云溪微微一笑,赶紧命春兰夏草都忙乎起来。 半柱香后。 顾平嫣对着铜镜抚了抚光滑的云鬓,“溪儿,你看祖母的妆容可还得当?” 云溪微微一笑,女为悦己者容,顾平嫣半生都以为她爱的是陆国公,其实白宜年早就将他醇厚的爱渗透进顾平嫣心中每一寸土地。 就如同她如今无法忘却周沐阳的点点滴滴一般。 第158章 两家会面 午后骄阳似火。 顾平嫣坐在马车中额头都出了微汗。 见到白宜年的队伍远远奔来,顾平嫣让云溪扶着自己站在太阳下笑颜如花。 “娘子!”白宜年下了马车立马握住顾平嫣的手。 四目相对,两个头发斑白的人眼中竟有了泪光。 “天气炎热,让娘子久等了!”白宜年轻轻擦去顾平嫣额角的细汗。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那么自然! 顾平嫣略带娇羞地一笑,“老爷一路奔波,妾身受点热算不得什么!” 白宜年满目深情地将顾平嫣拥入怀中,眼中神情尽是满足。 “祖父,一路劳苦,还请移步宅上歇息!”云溪上前一福身。 白宜年点点头,“好哇,这些日子可得叨扰溪儿了!” “祖父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何来叨扰!” 顾平嫣抿唇一笑,“老爷,瞧溪儿,倒是伶牙俐齿的!” 白宜年爽朗地笑了两声,“老夫瞧着挺好,与娘子当年倒有几分相似!” 这一对银丝缠鬓的人感情好到叫人羡慕。 云溪凝着两人相伴而行的身影,不由想到她与周沐阳。 几十年后,若她也到了顾平嫣这般年纪,还有周沐阳相伴身侧,倒也是极美的一处风景! 正街老宅。 白宜年洗净一路风尘,与顾平嫣云溪在正堂落坐。 白丹琴听闻白宜年到来,也急急赶来。 “不知父亲到来,女儿未出门迎接,还请父亲责罚!” 白宜年扫了福身堂中的白丹琴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起来吧,为父来此并不想声张,你不知也不为过!” 顾平嫣冷冷扫了白丹琴一眼,云溪的宅院就这么大点,还不及昧旦园一偶大,白丹琴便是在屋中,也该有所听闻。 堂上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白宜年沉了口气,摆摆手,“为父还有些话想同你娘亲单独说,你先退下吧!” 白丹琴抬眸看了眼云溪。 “溪儿留下,正好老夫还有些事要询问!” 这是就想将她一人支开! 白丹琴沉着脸一福身,“那女儿就先行告退了!” 待白丹琴退出堂去,顾平嫣重重叹了口气,“琴儿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瞧瞧她刚刚的脸色!这是在甩脸子给爹娘看吗?” 白宜年赶紧拍拍顾平嫣的手,“算了,都是孩子,你为老夫管教六个子女,琴儿心中有怨气也属正常!” 顾平嫣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妾身为老爷管教六个子女,个个都识书答礼,只有她……老身定是上辈子做了孽,才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 白宜年有些愧疚地将顾平嫣拥入怀中,“娘子莫说气话,都是老夫的错,子不教父之过,琴儿没教好,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顾平嫣满眼心疼地看向白宜年,“老爷,您这说的什么话,这些年您待我如何,待琴儿如何,妾身心中有数!” 白宜年拍拍顾平嫣的肩头,两人会心一笑。 云溪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心中又暖又羡慕。 这般年纪还能旁若无人的爱着对方,该是怎样的深情呢? 片刻后白宜年看向云溪问到,“老夫出京之前,再三思量,已将城中发现胡人之事禀明圣上,不知沐阳将此事调查的如何?” “祖父有所不知,此事有些复杂?”云溪答到。 “哦?如何复杂,且说与老夫听听!” 云溪看了看顾平嫣,见顾平嫣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起身从头到尾把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白宜年听完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 “老爷,云家的事恐怕官府不日也会上报朝廷,此事牵扯众多,而且陆家的人也被羁押在官府!妾身的意思是,倒不如趁此机会,先与陆家的人见一面!”顾平嫣说。 当年顾平嫣嫁入白府,白宜年曾多次提出将陆霏霏带回白家抚养,可都被陆国公以陆霏霏是陆家血脉婉言相拒。 如今顾平嫣好不容易找到陆霏霏的尸骨和陆霏霏的女儿云溪,陆家又想横插一杠! 想想这些年顾平嫣饱受折磨,白宜年说什么都不能再让陆家人动云溪一根指头。 “好!今晚老夫就去会一会陆家的人!此事也是时候了断了!”白宜年沉了口气说到,“至于云家的事涉及到胡人,此事朝中必会委派官员来查,到时朝中有了定夺再做打算!” 顾平嫣擦着眼角点点头,“只要能将杀害霏霏的真凶抓到老身别无他求!” 白宜年紧了紧顾平嫣的手,些事即与胡人扯上关系,就怕没那么简单。 夜幕笼上浮雨城。 白宜年顾平嫣云溪三人,剩了马车前往县衙。 得知白宜年来此,朱元良和周沐阳早早等在门外。 将三人迎进衙中,周沐阳便将陆夜南带了上来。 一见白宜年,陆夜南就是一惊,她万万没想到白宜年竟然会亲自到浮雨城来。 “你是陆家四小姐,陆夜南?”白宜年问到。 陆夜南垂着头应道,“正,正是!” 白宜年点点头沉了口气。 周沐阳识趣地将朱元良叫出屋去。 待门关上,白宜年才又开了口,“这么多年了,你们陆家还是不愿放过平嫣吗?” 陆夜南抬眼看看顾平嫣和立在一旁的云溪,垂下头去,“叔父也无需介怀,时势所逼,陆家也是没有办法!” “好一个时势所逼!”白宜年冷冷一笑,“老夫在朝也有几十载光影,从一界无名小官升至宰府之位,试问从未与陆家作过对,但这绝不是因为平嫣!” 顿了顿白宜年继续说到,“如若有朝一日,白某与陆家意见不一,那白某也只会为朝延着想,而不会为一已私欲谋划!” “哼,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陆夜南说到,“如若有朝一日白家也如陆家这般人丁稀落,恐怕叔父就不会这般说了!” “哈哈哈!”白宜年爽朗地笑了两声,“你们陆家人丁稀落?陆国公五子六女,不能说是人丁稀落吧,只能说陆家教子无方,五子六女皆不成材,不说别人,单说你陆夜南之子,在我孙女云溪的认亲礼上就这般骄狂无礼,可想而之,你们陆家定无人可用!” 第159章 老宅失火 云溪站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白宜年字字铿锵有力,与同顾平嫣说话时简直判若两人。 几句话就把陆夜南说的无地自容! “老夫也不是无理之人,更敬重陆国公曾为国立下汗马功劳!”白宜年沉了口气继续说到,“若陆家今后以礼相待,白某自当恭敬万分,可如若!” 白宜年气语突然加重,陆夜南吓的抬起头来。 就见白宜年双目如星,面如生铁般一字一顿地说到,“如若陆家再对溪儿有所图谋,别怪白某护犊心切,与陆家誓不两立!” 白宜年这是对陆家下了最后通牒! 陆夜南思索片刻后一福身,“叔父一言九鼎,夜南这就回府禀明爹娘,今后定不与云溪为难!” 白宜年缓了口气说到,“云溪乃霏霏的亲生女儿,身上也流着陆家的血脉,还望陆家日后能好生相待才是!” 陆夜南一福身,“叔父所言及是,有云姑娘在,白陆两家便有亲源,陆家日后定当好生相待!” 白宜年看了看顾平嫣,见顾平嫣微微一笑,对这结果很是满意,便也缓了口气,“这样甚好,明日老夫便差人送你等回京!” 当晚陆夜南等人便被移去客房安置。 在狱中受了几日苦的陆夜南总算松了口气。 “小姐,这事就这么算了吗?那个姓周的还打了您一鞭子呢!”柯云心疼的看着陆夜南身上的伤。 陆夜南沉了口气,“不算了能怎么办?那姓周的有白宜年撑腰,如今浮雨城又有胡人出没,咱们还是尽快回京的好,省得惹上一身臊!” 柯云叹了口气,“也是,这些胡人下手也够狠的,刚刚出去打水奴婢可听说了,云家上下六十一口都被胡人活埋了!” 陆夜南眉头微蹙,“云家也不知是哪惹上了这些胡人,连死了十好几年的陆霏霏的棺木也不放过!” “如今云家就剩下云溪和她的妹妹云璃两个人了,你说胡人会不会找上她们啊?”柯云问到。 陆夜南一挑唇角,“最好是找上门去,让白宜年跟胡人斗个鱼死网破才好!” 是夜。 周沐阳与於自珍还在云家查验尸体。 城中近半数的郎中都被招用过来。 可郎中治活人没问题,对着这些恶臭扑鼻的死人还是难以下手。 倒是宋同和帮着忙了一天,已经小有心得。 用软巾缠在鼻下,认真的检查着身前的尸身。 “尸身已经查验过半,无一例外都是活埋窒息而亡,这些人手脚皆不曾有被捆绑的痕迹,基本可以肯定,皆是被迷烟迷晕,直接埋入坑中!”於自珍说到。 “云尚风和曲曼的尸身验过了吗?”周沐阳问。 “已经验过了,与这些下人一样,都是活埋至死,而且也并无外伤,这些胡人显然对云府很是了解,又周密的布置过,趁夜入府,分批释放迷烟,将府中众人迷晕之后,抬至园中掩埋!” “这么说这些人入府时就没想丢下一个活口?” 於自珍重重点头。 周沐阳恨不能将苏裳碎尸万段。这般狠毒的事恐怕也只有胡人能干得出来! “这些胡人定是将云家上下全部埋杀之后,再将府上值钱的东西以及字画趁夜带走!”於自珍又说。 周沐阳转转眼眸,这么说来杀害云家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死在浮云山上的那伙人。 这些人在云家并未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将目标转移到了陆霏霏的坟上。 “那能不能推断出这伙人的人数?”周沐阳问到。 於自珍停下手叹了口气,“云府大大小小用来掩埋尸体的深坑共计七个,每个坑都深三丈有余,最窄的也有两丈余宽,这么大的深坑挖出来还要将坑上植被完好如初地恢复,没个二三十人恐怕办不到!” 浮云山上死掉的胡人有十一人之多,再加上云溪和龙沫掩埋于山中的两人,看来这伙人还大有人在! 那他们极有可能还会再次动手! 周沐阳蹭地站起身来,若胡人要找的东西就在云家,那他们再次动手定然会对云溪和云璃两人下手! 就在这时,一个衙差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周大人,不好了,正街失火了!” 周沐阳一听转身就往外跑。 远远就看到正街处火光熊熊! “知道失火的是哪一家吗?” 衙差低着头一脸难色。 周沐阳心下有数,脚下更是快了几分。 到了正街周沐阳一眼看清,失火的正是云溪住的老宅。 此时正值丑时,正是人们熟睡之时,此时失火,云溪还有白宜年夫妇恐怕都难以逃脱。 想到这周沐阳心急如焚,拨开重重围着的人群向火光冲天的宅子冲去。 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周沐阳一回头,顿时一惊,云溪一身素衣,白纱遮面,冲他使了个眼色。 两人混在人群当中进了街角一条胡同。 “溪儿!” 一进胡同周沐阳就将云溪紧紧抱入怀中。 刚刚那一刻,尤其是看到起火的老宅那一刻,周沐阳仿佛整个人都空了。 那一刻他只想在人群中看到云溪! 哪怕是冲进火中,只要能看到云溪安然无恙他就知足。 云溪被周沐阳抱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良久,周沐阳才缓缓将她放开。 “快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吗?” 云溪娇羞一笑摇摇头,“没有伤到!” 周沐阳又一把将人抱住,“没有伤到就好,谢天谢地,没有伤到就好!” “龙沫一早发现异样,所以在祖父返回府中之时就带着我们离开了老宅!”云溪说到。 周沐阳长舒一口气,“没被那些人发现吗?” 云溪娇俏一笑,“你忘啦,我可是狐仙,一点小小的障眼术,就骗过他们啦!” 周沐阳挑唇一笑,眼底含着泪光,心中却越发苦涩! 他的云溪已经这样厉害了,身边又有龙沫保护着,他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若是她还像从前那般弱小,恐怕今日他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具烧焦的尸骨了吧! 周沐阳心头猛地颤了一下! 他爱云溪胜过爱自己的性命!只要云溪能好好的,他在不在她身边又有何妨,只要能这样看着她笑着站在自己眼前,总好过看到她遍体鳞伤,好过看到一具尸体! 第160章 烧毁的嫁妆 周沐阳扯扯嘴角,笑的苦涩。 “你没事就好,府上其它人也都无恙吧!” 云溪点点头,“都无恙!”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有些颓然地低下头,“那就好,那我就回去了!” “沐阳!”云溪一把抓上他的手腕,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们合好好吗?” 说着云溪从袖中掏出那封休书,“就当今晚的大火把它烧成灰烬了好吗?” 周沐阳嘴唇动了动,‘好的’两个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云溪凝着他的双眸等了半晌,周沐阳还是硬生将那两字咽下。 “溪儿……”周沐阳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我们真的不般配!” “怎么不般配了!”云溪一把抱住周沐阳依在他的胸前,“我觉很般配!特别般配!” 周沐阳一狠心将云溪推开,“溪儿!”周沐阳眼中含了泪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很快就会娶她过门!” 云溪微微一愣,含泪笑了,“我不信,你明明还是很爱我的!” 周沐阳挑唇笑的很苦很涩,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你懂什么是爱吗?爱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云溪轻轻眨了下眼,一颗眼泪顺着脸颊淌下。 她懂什么是爱吗? 以前的她确实不懂,可在见到顾平嫣和白宜年之后,她似乎懂了! “我,我懂!” 云溪一抬眼,周沐阳已经不知去向。 “沐阳,沐阳!”云溪四下寻着周沐阳的身影,“沐阳我懂什么是爱,就像祖父和祖母那样,待我们两鬓霜白,还能在一起相濡以沫……” 街角,周沐阳望着四处寻他的云溪,眼泪大颗大颗滴下。 他何偿不想两鬓霜白时身边还有云溪相伴,可是…… 他又能给她什么呢? …… 天边微微泛了亮老宅的火终于熄灭。 云溪看着烧的焦黑的院子无奈地笑了笑。 命运就是这么可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时只想要小小一偶安身之处都很难。 “还好察觉的及时,不然真是不堪设想!”龙沫说到。 云溪叹了口气,“好在祖父祖母没事!” “这些胡人不是想找什么东西嘛,那这一把火烧了,他们是不是找到想要的东西了?”疯道人问到。 龙沫和云溪同时看向存放嫁妆的库房。 若说那些胡人是想找云家的什么东西,那云溪从云家带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些嫁妆了! 库房里过火最为严重,装着嫁妆的箱子都烧成了焦炭。 疯道人一进库房就连连咋舌,“啧啧啧,这么多东西真是可惜了!” 龙沫掀开一只箱子,焦黑的箱盖一打开,里面是一堆黑灰色的纸灰。 “这里装的应该是帐目,地契!”云溪说到。 再掀开一只,上好的绫罗绸缎只剩中间巴掌大小的地方还能看出原本的颜色! “啧啧啧真是太可惜了!”疯道人不住地摇头。 突然一只大敞着的箱子闯入眼中,龙沫急急过去,“这箱子是空的!” 云溪过去一看,烧的炭黑的箱中空无一物。 “这里装的是什么?”龙沫问到。 云溪摇摇头,从云府带出来的这些嫁妆到底有什么她真是一点数都没有。 由于数目太多,物品又杂,除了店铺田契地契,其它的她是真的无心打理。 龙沫一连发现了好几只空空的箱子,“看来他们把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拿走了!只要知道这箱子里是什么,就知道胡人想找的是什么!” 云溪眸光一转,周沐阳曾告诉过她,这些胡人找的可能是字画一类的东西。 她这些嫁妆里确实有一部分字画。 如今只要把其它的东西清理出来,看看是不是少了字画就知道了。 云溪将宅子里的下人全都招集过来清理东西。 一箱箱嫁妆被打开,未被烧毁的东西都被重新装入箱子。 清理到最后,果然少了几箱字画。 “看来那些胡人想找的是字画!”云溪说到。 龙沫凝着成片炭黑的木箱,“他们既然把成箱的字画都带走了,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哪一幅才是他们要找的!” 云溪眸底一亮,“对啊!那你说这些字画里有没有他们要找的呢?” “喂,这些箱子有些还没烧透,不如拿回新宅子生火吧!”疯道人一脚将个烧成焦炭的木箱踹成几块。 一只手还拿着根木棍在烧的一片狼藉的地上翻来翻去。 见他这般没正事,龙沫沉着脸沉了口气,“就不应该带他到这来,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云溪微微一笑,“随他去吧,我倒觉得他这样挺好,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得像个孩子!” 龙沫叹了口气,看向云溪,“只可惜昨夜没能将放火的人捉住!” “捉住怕是也问不出什么,这些人一旦被捉都抱着必死之心,即便有办法叫他们死不了,那也难免被灭口!”云溪说到。 龙沫沉了口气,“若是此次他们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必然还会再来,到时,我倒要好生会会他们!” 这时,不远处的疯道人一脚踢开个箱子,这个箱子似乎与别的箱子有些不同。 底子比别的箱子厚了几分! 疯道人蹲下身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 “龙,龙沫,云姑娘!” 龙沫和云溪一转头,就见疯道人蹦蹦跳跳冲着他俩招手。 “又怎么了?”龙沫就看不惯他这副老没正经的样子。 “你们快过来看,这箱子有点不一样!” 云溪一愣快步走到跟前,蹲下身一看,这箱子底部足足比别的箱子厚了一倍。 “这是装什么的箱子?”云溪问到。 疯道人一看散落一地的纸灰挠了挠头,“不是帐本就是田契地契吧!” 云溪抬手敲敲仅剩的半截箱底。 空空空! “里面有夹层!”云溪急急摆正箱底。 拂净箱子底部的黑色纸灰,却没有打开夹层的地方。 “嗨!这般费事做什么,看老道的!”疯道人直接一脚重重踏进箱中,就听咔嚓一声,本就烧坏的箱底整个掉了下来。 不等云溪说话,疯道人又是一脚,箱底断成两断。 一个明黄色的东西露了出来。 云溪分开破碎的木板,将东西拿在手中。 第161章 名岳锦绣图 云溪拿着被明黄色绸缎包着的东西心头一喜。 这东西掂在手里的感觉就是一幅画! 龙沫也看出来了,他四下看看,见无人注意这里,一把将画夺过揣进怀中。 “这里不能看,快把这箱子毁掉!” 疯道人一晃神,直接跳到破损的箱子底上一通猛踩! 边踩还边骂道,“破箱子,烧坏了还伤了老道的手,老道踩死你丫的!” 直到把箱子底踩的破烂不堪,疯道人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 本想让云溪和龙沫夸奖他几句,没成想这俩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回到暂时下榻的别院。 龙沫和云溪急急进了房中,将门窗全部紧闭,不等两人把画拿出来,疯道人一脚将门踹开冲了进来, “你们两个不讲义气!” 龙沫一把捂上他的臭嘴将人按坐下来,“再嚷嚷一句,信不信我一掌劈晕了你!” 疯道人满眼委屈地瞪着龙沫,扁扁的嘴唇慢慢撅了起来! “你们两个走了也不喊我!” 疯道人身子一扭嘴撇的像个八万。 龙沫挑唇一笑,“我俩见你踩那箱子踩的开心,不忍打扰!” “哼!”疯道人一扭头,“你们就是想甩开我!” “既然知道我们想甩开你,还冲进屋来,不知是何居心!”龙沫翻了个白眼。 “啊!”疯道人蹭地站起身指着龙沫,“终于说实话了!你就是想甩开我,你就是有秘密不想告诉我!枉我还拼了老命把你从丹罗岛的结界救出来,你竟然……”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谁知你救我是何用心!”龙沫嘀咕。 疯道人眸光瞬间暗淡,两手无力垂下,“原来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他这是伤心了! 云溪急急站起身,“龙沫!你说话太伤人了!” 疯道人打断云溪的话,缓缓摇了摇头,“笑话啊,笑话!” 他嘿嘿苦笑两声,抬眼间眼中竟是盈上泪水,“我堂堂斩妖除魔的道人,竟想与狐狸精做朋友……” 狐狸精! 云溪最讨厌的词从疯道人口中说出来,却硬是叫她觉得有些许伤感。 “罢了,罢了!”疯道人颓然转身,“罢了……是老道痴心妄想,以为这世间尚有真情……” 疯道人缓缓转身,一双凝着泪光的老眼望向龙沫,“当日……龙公子给贫道的馒头……贫道永生难忘,日后……还请龙公子多多保重!” 疯道人一抱拳,猛一转身抬腿向门外走去。 龙沫皱着眉头,缓缓抬起手来…… 疯道人一只脚悬在门前要落未落。 龙沫轻叹一口气,抬起的手又缓缓落下。 “我要走了!”疯道人一脚悬空转过头来,“你真的不挽留一下吗?” 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云溪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臭狐狸……我要走了哎!”疯道人眼神哀怨地看着龙沫,那样子就像个撒娇的小媳妇。 云溪干咳两声看向满脸涨红的龙沫。 “不想走就赶紧回来!” “那你求我留下!”疯道人脚尖轻轻一碰将门开了条缝。 龙沫深吸一口气,冲他招招手,“赶紧回来!” “我不!我要你求我……”疯道人脚尖又往门外探了半分。 龙沫眼睛一眯,深吸一口气,一个闪身到了门边,一把拎起疯道人的后脖领子将人拎了回来,紧接着一甩拂袖,将开着的门哐的一声关上。 云溪转转眼珠,有些尴尬的看向别处。 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都愣着干什么,看画啊!”龙沫啪地将绸缎包着的画卷啪在桌上。 “咳!对,看画,看画!”云溪展开外面的绸缎露出里面的卷轴。 龙沫将绑在卷轴外的丝绳扯开,缓缓展开画卷。 “是幅山水画!”疯道人撅着屁股细细端详,“名岳锦绣图!嘿!名字跟我的五岳山形图有点像啊!” 龙沫白了他一眼,细细看着画卷,画卷画的是壮丽的山川。 连绵起伏的大山群岭,气势磅礴,却看不出出自何人之手。 “这画值钱吗?”云溪皱着眉头。 她不懂字画,看不出这画的好坏。 只是觉得这画用的颜料似乎不错,色彩很是鲜艳,画作的手笔也有一定的功底。 龙沫缓缓吸了口气,“看不出来,不过这画倒像有些年头了!” 疯道人也点点头,“这画还是在绢布上画的,想必年头不短了!” “你还懂这些?”龙沫有些吃惊。 疯道人一甩头,“那是自然,你以为修道的就会几个法术,招摇撞骗呐,我们那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道长,那您快说说,这画有何明贵之处吗?”云溪问到。 疯道人一撩额前散落的一缕头发,叉腰站在桌前,“贫道倒看不出这画有何明贵之处,不过倒是能从这绢布上看出些端倪!” “道长请讲!” “绢布作画最早出现在周朝,汉朝时候多用帛,这种绢布应该是战乱纷争的年代出现,再看这画上所用的颜料,时至今日色彩依旧这般鲜明,那一定是用各色矿石研磨而成!”疯道人头头是道的说到。 云溪暗自算了一下,“那这么说,这幅画少说也有好几百年了!” 疯道人点点头,“不过这种画作倒也并不少见,若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嘛……就未可知了!” 云溪看了龙沫一眼,“那也就是说,这画本身可能并不值钱!” 一幅并不值钱的画,那还会不会是那些胡人要找的画呢? 若说这幅画不值钱,又为何会被陆霏霏这般隐藏的保存在箱子当中呢? 龙沫摆正画卷从上到下又仔细地看了一遍。 又将画作拿起来,对着阳光看了一遍。 “难道是咱们搞错了?”龙沫说到,“这幅画只是对陆霏霏很重要?” 倒是有这种可能,许是什么人送与陆霏霏有特殊的意义。又或者仅仅是陆霏霏格外中意这幅画。 “要想知道那些胡人是不是找这幅画还不容易!”疯道人说到。 龙沫一挑眼眉,“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觉着容易,你倒是说个办法啊!” 疯道人嘿嘿一笑,“是时候让你们见识见识贫道的才华了!” 说罢疯道人往桌前端正一坐挽起拂袖,“笔墨伺候!” 第162章 下令封城 云溪赶紧将笔墨拿来。 疯道人拿起笔的一瞬间面容变得严肃庄重。他从上到下将名岳锦绣图细细看了一遍,挥笔在纸上行云流水的画起来。 不多时,极为相似的一幅画就跃然纸上。 “人家这是彩色的,你这是黑白的!”龙沫略带嫌弃地说到。 “别急啊!”疯道人说着从怀中摸出个细细长长的木头盒子来。 一打开里面装的竟是各色颜料! 不过一柱香的工夫另一幅名岳锦绣图就在疯道人的笔下赫然出现。 “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云溪感叹到! 龙沫挑唇笑笑,“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 疯道人画完最后一笔,直起身冲龙沫一挑眉,“是不是有点崇拜我!” 龙沫干咳两声,指着画卷,“你那字还没题呢啊!” “不就题个字嘛!”疯道人将毛笔在舌尖上舔了两下,沾了些浓墨,一股作气在画作上题上了名岳锦绣图五个大字! “齐活!”疯道人将毛笔一扔看着桌上两幅一模一样的画嘿嘿傻笑。 云溪真不敢相信这幅画竟是出自这个猥琐邋遢的疯道人之手。 刚刚在他作画的时候,云溪有一种错觉。 眼前的疯道人,和平时的疯道人不是同一个人。 作画时的疯道人眼神犀利,面色严肃庄重,带着一股强大的不怒自威的气势。 再看眼前的疯道人,咧着嘴露着一嘴的大白牙,笑的像个傻子! “嘿嘿,怎么样,拿这个能以假乱真了吧!” 龙沫抿抿嘴,“以假乱真倒是没问题,不过这些胡人很是谨慎小心,若轻易放出消息,倒怕会适得其反!” 疯道人盯着画作眼珠子一转眸底闪着蔫坏的光,“老道倒有个好主意……” 县衙义庄。 於自珍引着宋同和到了陆霏霏的尸骨旁。 “宋世医见多识广,还请宋世医多多指教!” 语毕,於自珍掀起盖在陆霏霏尸骨上的白布。 一具乌黑的骷髅展露出来。 宋同和眼睛瞬间瞪的老大,“这,这……” 於自珍眉头深蹙,“老朽摆弄死人二十几年,从未见过中毒后尸骨竟被侵蚀成这般颜色的!” 宋同和皱起眉头,心中已然有了猜测,“给我拿碗醋来!” 於自珍一愣,转身去了后堂,片刻后端了满满一大碗醋出来。 宋同和接过醋,抄起毛刷沾着碗里的醋一点点刷在陆霏霏焦黑的腿骨。 待醋渐渐渗入骨头,宋同和放下手中的东西,说到,“弄点炭火,隔着湿布把这根骨头烤一下!对了,要放到室外去!” 於自珍立马照办。 不一会架子支好,宋同和面容严肃地移步过去盯着烤在炭火上的骨头。 炭火的热量渐渐渗透湿布。 带着湿润的水蒸汽一点点渗透进涂满米醋的黑骨上。 突然一阵黑烟腾起。 宋同和赶紧拉着於自珍后退两步。 “这烟恐有毒,多加小心!” 於自珍点点头,自怀中摸出块棉布遮住了口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蒸腾的黑烟越来越多。 黑骨上沉积的黑色竟是一块块脱落,露出的骨头竟似血一般鲜红。 宋同和眸底一亮,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这是塞外名为一滴血的毒药!正因中毒后的人,尸骨经处理都会变成这种鲜血般的颜色,故名为一滴血。”宋同和道。 “一滴血?”於自珍皱起眉头。 经他堪验的尸身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具了,中毒的不在少数,可他却从未听说过一滴血这种毒药。 “这种毒极为少见,是塞外胡人王族使用的一种毒药!”宋同和解释到,“这种毒,在胡人部落中也只有可汗和王子可以得到,用来控制能力高过自己的下属,或者……赐死王孙贵族!” “这么说,对陆霏霏下毒之人必是胡人中的王子!”於自珍道。 宋同和点点头,“很有这个可能!” 衙门后堂,周沐阳听完宋同和与於自珍的禀报眸光渐渐阴冷。 那些胡人在翻找陆霏霏的棺木时戴着皮质手套就说明他们知道陆霏霏中的是什么毒。 云家六十一口人命,与陆霏霏的死,基本能断定就是胡人所为。 而苏裳是胡人公主,搞不好就是这件事的主使。 “陆霏霏乃陆国公之女,陆国公曾多次出征塞外,与胡人交战!这些胡人杀害陆霏霏与云家的人,如今又把目标对准云溪,会不会是为了报复?”宋同和说到。 周沐阳摇摇头,“那些胡人是在找一幅字画,显然他们尚未找到。” 正说着一个衙差进来禀报,“周大人,有位姓龙的公子求见!” 是龙沫! 定是云溪那里出了事情! 周沐阳心头一紧,蹭地站起身,“快请他进来!” 片刻后龙沫走进堂中,周沐阳上前一拱手,“兄长,出什么事了!” 龙沫凝上周沐阳焦急的目光,“放心,并无大事。” 见周沐阳神色稍安,龙沫继续说到,“老宅失火,在清理宅中物品时有所发现,所以一早便过来告知一声。” “不知兄长有何发现?”周沐阳急问。 “宅中损失最重的是溪儿存放于库中的嫁妆!嫁妆中有几箱字画全都被人搬空,看来那些放火的人,是奔着嫁妆中的字画去的!” 顿了片刻,龙沫又说,“只是……不知那些字画中,可有他们想要的那幅,如若没有恐怕那些胡人还会再次下手!” 一次失火都让周沐阳心惊胆颤岂能容他们再次下手! 周沐阳猛一攥拳,“来人呐,立刻查封春香楼。楼内一应人等全部不许离开!下令全城戒严,通辑苏裳!” 城东一处别院内。 白丹琴扶着额头坐在桌前,从白宜年和顾平嫣去衙门见了陆家的人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又突遇大火,今日更是头疼的紧。 “小翠,给我倒杯茶来!” 一杯茶递到面前,小翠颇为忧心地看着白丹琴,“夫人,你已经好几日都没睡好了,这样熬着怕是身子吃不消,不如您再歇息一会。” 白丹琴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正房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小翠摇摇头,“并无动静,老夫人好像受了些惊吓,这几日都在静养!” “云溪那丫头呢?”白丹琴又问。 小翠眨眨眼,“听院里下人说,昨日云溪带人去老宅清理烧毁的嫁妆,说是烧毁的挺严重的,好多田契地契都烧没了!” 第163章 偷画 白丹琴挑唇一笑,“烧的好!” 陆霏霏不过是陆家一个人质,带出来的嫁妆却比她这个宰相之女还要多。 留给云溪的嫁妆也是多的叫人眼红,这次大火烧的真叫她心里痛快。 “夫人!”小翠压低声音将门窗关上,“刚刚我去院中,听几个下人在那嘀咕,似是说云溪从还未烧毁的嫁妆里找到了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 “什么东西?”白丹琴眼眉一挑脸上的得意瞬间消散无形。 “说是一幅字画!”小翠面露难色,“不过奴婢也没听清,那些下人一看到奴婢就不说了!” 白丹琴略一垂眸,心头涌起一股火气。 好好的烧就烧了! 怎么又叫云溪从嫁妆里找到了价值不菲的字画? 这死丫头的命怎么这么好,什么好事都能落到她的头上! “你去打探打探,看看她到底找到了什么东西!”白丹琴恨恨说到,“还有!看看那东西在哪?” 小翠眼眸一转一点头出了房门。 白丹琴独坐屋中琢磨起来。 云家六十一口人皆被胡人杀害,那些胡人还去了浮去山上翻陆霏霏的坟。 肯定是在找什么值钱的东西。 保不齐就是云溪找到的字画,若是她能人不知鬼不觉地拿到那幅字画…… 白丹琴唇角微挑,那顾平嫣许诺给她的那些家产又算个屁! 正午时分。 一众衙差冲入春香楼。 春香楼满座宾客不知发生何事都吓的惊慌失措,四处逃蹿。 “都给我听着!即日起,封闭春香楼,一众人等皆不得离开!” “大人,小的只是路过的,一家老小还等着小人回去送钱呢!”一个商人模样的胖子哭丧着脸求着。 “回去可以,等着当地的衙差来提!” 胖商人看着衙差冷冷的面孔只得耷拉着脑袋退到一旁。 其它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官府为何突然就封了这里。 与此同时,进入浮雨城的官道也被封了起来。 两个守城的官差皱着眉头逐一打量着进城人的面貌。 “身材魁梧,浓眉,深眼窝,高鼻梁?你!站到那边去!” “大人,小的只是个做小买卖的啊,大人!”一个眉毛粗浓的小贩满面惊慌。 “叫你站那边去,哪那么多废话!” 城门边上,站了一排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眉毛粗浓或眼帘颇深,或鼻梁高挺的人。 这些人个个眼中含着惊慌,不知自己惹上了什么官司。 而出城的人一律都被拦下。 官差粗暴地赶着想要出城的人,“回去!回去!全都回去!” “大人,为何突然关闭城门!” 一众等着出城的人眼巴巴围在城门前。 官差一指城门上的告示,“都看清楚了,即日起浮雨城但凡想要出城,都要去官府报备。如若没有官府派发的通行文书,一律不予出城!” “城里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不知道啊!” “我家还有重病的老母,这可怎么是好!” 人群中,牧人压了压头上的草帽,转身逆着行人穿行而出。 春香楼被封,浮雨城满城戒严,城中四处贴满了通辑他和苏裳的告示。 这次他们怕是插翅难逃了! 西山深处的木屋中。 苏裳愣愣看着桌上牧仁带回的两个面饼。 比起少的可怜的食物,更让苏裳忧心的是牧仁带回来的消息。 云家六十一口尽数死绝,这一次周沐阳定是恨她入了骨。 “城里进城的人都在严查,出城的人也需要去官府报备,咱们怕是出不去了!”牧仁说到。 苏裳沉了口气,“都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为了让我养伤,本是可以出城的!” 牧仁摇摇头,“周沐阳早就在城外设了关卡,想要出城谈何容易!” 苏裳挑唇苦笑,“看来他将云家六十一条人命也算到我的头上了!” 牧仁看着苏裳沉了口气。 “阿巴还,你该不会,还……” 苏裳知道牧仁要问什么,抬眼间眸底已微微泛红,“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 牧仁重重叹了口气,“如今城中戒严,就怕可汗派出救援的人一时也进不了城!” 苏裳沉了口气,“他们进不了城,城里的消息也送不出去,这些对云家下手的人竟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极有可能族里出了叛徒!” “叛徒!”牧仁挑眉看着苏裳。 “他们在城中做的每一件事,都被官府算到我们头上!” 牧仁一惊,“那此时城中戒严他们会不会利用我们逃出城去!” 苏裳凝上牧仁的双眸,两人眸底渗出深深的恐惧。 如今他俩形单影只,如果再遭同族叛徒陷害,那真是如陷泥沼危在旦夕! “这里不能待了,必须马上离开!”苏裳蹭地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哐一声打开,几个黑衣人就站在门外! …… 月朗星稀。 城东别院中偶有几声虫叫。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入西厢房。 房中,云溪卧于榻上睡得正香。 小翠蹑手蹑脚行至床边,一眼就看到被云溪握在手中的画卷。 就是它了! 小翠轻轻拿开云溪握住画卷的手,将画卷塞入怀中退出房去。 内院的长廊上,龙沫捂着疯道人的嘴趴在廊顶,看着慌张奔出西厢房的小翠快步进了东边厢房。 房中,白丹琴正来回踱着步子焦急等待。 小翠一进屋,白丹琴急急迎上,“怎么样得手了吗?” 小翠摘 白丹琴欣喜地将画展开,“名岳锦绣图?”白丹琴挑挑唇角,“这就是那些胡人想从云家拿到的东西!” “是啊小姐,云溪那丫头对这画宝贝的紧呢!奴婢足足跟了她一下午,她对这画简直寸步不离!”小翠说到。 白丹琴挑唇一笑,将画卷起,迅速包好。 “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小翠点点头,背起一早收拾妥当的包袱! 白丹琴走到门口,转身扫了眼房中,满脸傲气地一笑。 有了这幅画,她终于不用再看顾平嫣的脸色了。 她要远远的离开顾平嫣,这也算是对顾平嫣最大的报复! “我们走!”白丹琴一甩头大步走出门。 龙沫和疯道人一直看着白丹琴和小翠从偏门出了宅子才从廊顶下来。 第164章 上钩 “中计了!”疯道人嘿嘿一笑。 龙沫赶紧捂上他的臭嘴。 他耳朵微微一动,听到宅院外有些异样的响动。 龙沫一挥拂袖将疯道人夹在腋下纵身跃出院去。 几步轻跃无声地落在树梢。 不远处,白丹琴和小翠一前一后,匆匆行来。 相隔数丈开外,几个黑影已经盯上两人。 上钩了吗? 龙沫眯了眯眼睛。 “夫人,后面好像有人!”小翠抹了把额上的细汗。 警觉的她也发现了异样。 白丹琴紧紧抓着包着画卷的包袱,加快了脚步,“渠鹰的人就在前面了,咱们再快一点!” 小翠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两人步履生风,急急赶向与渠鹰约好的地方。 不多时,远处的路上出现一辆马车。 白丹琴挑唇一笑走的更加快了些,“快,就在前面了,上了马车,看他们还怎么追!” 小翠看了眼停在路边的马车,略带紧张地扫了眼身后。 一路走来,后面的人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像极了耍弄猎物的猎手。 马车越来越近,小翠紧紧盯着马车,心头越发不安。 “快点,就快到了!”白丹琴一脸兴奋地向马车奔去。 只要上了马车,她就能带着这幅价值连城的画卷远走高飞了。 要是有轻功白丹琴恨不能一步就跳马车。 “夫人,等等!” 离着马车还有丈许远,小翠伸手将白丹琴拦下。 “怎么了?”白丹琴一挑眉,满脸不悦。 “有点不对劲儿!”小翠慌乱地转着眼珠。 马车旁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拉着车的马儿悠闲地吃着路边的青草。 越是这般安静,小翠心头越毛。 “后面不是有人追吗,怎么不走了?”白丹琴一回头。 五个黑影从路边步出,个个手中抄着明晃晃的大刀,正一步步向她们逼近。 “快走啊,他们追上来了!” 小翠急急回头一看,却又不敢奔向马车,愣在原地快要急出泪来。 白丹琴眼看拉不动小翠,气的一甩手,独自一人向马车奔去。 刚一掀开车上的帘子,就尖叫着跌坐在地。 车中,渠鹰圆睁着双眼,浑身是血,早已被人割了喉咙。 “夫人!”小翠扶上起白丹琴,两个女人在漆黑的夜里吓做一团。 眼看身后的人越来越近,小翠一跺脚将马解下翻身上去,“夫人,快上来!” 白丹琴一抬眼看着小翠伸出的手,眸底却是渗出浓浓的绝望。 就在小翠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个手执大刀的黑衣蒙面人! 那人仅露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明晃晃的大刀瞄的正是小翠的后背。 “小翠小心!” 白丹琴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一股带着体温的鲜血扑面而来,溅了她满脸满身。 小翠圆睁着双眼,像栽木头般咚地栽落马,两只眼死死地望着白丹琴。 “啊!” 白丹琴抱头尖叫,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胡人竟来的这样快。 她一时的贪念,竟是招来杀身之祸。 六个黑衣人将白丹琴团团围住,砍杀了小翠的人扯下白丹琴背上的包袄。 解开包袄,展开画卷,那人眼中露了笑意。 待他将画卷收好,看向白丹琴的眸光一冷,手中的刀又高高举起。 眼看手起刀落白丹琴就要人头搬家。 龙沫一抬手将疯道人扔了出来。 “卧槽!”疯道人惊呼一声,屁股重重着地。 六个黑衣人被这凌空出现的道士吓了一跳。 “大家别误会,我,我就是路,路过!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疯道人举着手爬起身,躬着身子后退。 两个黑衣人眸光一冷举着刀就扑了上来。 疯道人调头便跑,“臭狐狸,求我啊!臭狐狸!” 龙沫挑唇站在树梢看的高兴。 突然灵觉敏锐的他感到一阵寒气袭来。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猛一转头正与白丹琴身前的黑衣人四目相对。 被发现了吗? 龙沫挑唇笑笑,纵身从树上跃下。 那黑衣人也抄着刀极速向他冲来。 龙沫一闪身避开黑衣人一刀,再一看疯道人摔了个跟头在地上滚出老远,马上就要挨刀。 嗖嗖! 两枚毒针趁龙沫不备射出。 又来这招。 龙沫一个潇洒转身,拂袖轻挥,将那两枚毒针调了个方向。 不远处疯道人摔的晕头转向,两把大刀已然到了头顶。 “臭狐狸……” 疯道人抱头一声哀嚎。 就听嘭嘭两声闷响,一缕断发飘然落在疯道人的身上。 紧接着身前两个黑衣人重重倒下将疯道人压在身下。 “哎哟我去!”疯道人被砸的七晕八素,好突然将两人推开爬起来一看,龙沫已被四人团团围住。 “臭狐狸,老道来也……” 疯道人一抽身,腿却被黑衣人绊住,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龙沫远远看着这一幕,深深吸了口气。 他若真要等着这傻子来救,怕是早就死了几个来回了! 四个黑衣人攻势猛烈,下手极狠。 龙沫闪身腾挪躲避着四人凌厉的进攻。 这四人训练有素,配合的天衣无缝。 龙沫一时找不到还击的机会。 看着重又爬起来的疯道人,龙沫生怕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急急喊了一声,“先带白丹琴走!” 四个黑衣人立马交换了下眼神,变换队形,退出一人,向着白丹琴冲了过去。 这些胡人一惯不留活口。 龙沫又被这三人死死缠住,眼看寒光闪闪的大刀就到了白丹琴的后脖子上。 就在此时,一阵暴土飞扬,黑衣人眯着眼连连后退,疯道人竟是抓起一把沙土扬到了黑衣人脸上。 见黑衣人迷了眼,疯道人一路助跑飞身将黑衣人扑倒在地! 这都行? 龙沫简直惊呆了! 就见疯道人死死压住身下的黑衣人,用头往那人后脑一撞,黑衣人竟是……不动了。 “跑你丫的了!”疯道人迅速解下裤腰带把黑衣人绑了个结实。 竟还活捉一个! 这着实让与三个黑衣人缠斗的难舍难分的龙沫觉得没有天理。 又堪堪躲过黑衣人迅猛的一刀后,龙沫一掌击退其中一人,终于渐渐占了上风。 疯道人也喘均了气掰开黑衣人的嘴找藏于口中的毒药。 他眯着眼瞅了半天,直到把老眼看花也没找到毒药在哪。 “在哪呢?”疯道人嘀咕着伸手在黑衣人嘴里乱抠。 突然黑衣人一口咬死死住他的手,竟是醒了! “哎哟哟,咬,咬死了!”疯道人嗷嗷乱叫,一通乱拳打在黑衣人脸上。 第165章 疯道人活捉胡人 黑衣人却是越咬越紧! “啊……手,手要断了!” 龙沫哭笑不得,避过一刀,狠狠在一人后背给了一掌,“掐他的腮骨!” “腮,腮骨,哪是腮骨啊!” 疯道人扯下黑衣人的面巾,摸上他满是胡茬的脸两手在腮帮上重重一掐,终于将手抽了出来。 “啊哟哟……你这孙子下口真狠呐!”疯道人看着手指上两个深深的牙印眼底涌上一抹邪恶的光,“你爱咬人是吧,咬毒自杀是吧!我给你找个好东西咬着!” 疯道人一手死死掐着黑衣人的腮帮,一手将方口老布鞋脱下,脱了鞋还不过瘾,连着数月未洗的袜子也一并塞入鞋中。 他抬起光溜溜的脚丫,几个脚趾来回动了动,空气中一股迷之味道扑面而来。 “嘿,这好东西贫道可不随便送人,你今个可有福了!” 黑衣人盯着疯道人手中的布鞋,眸底涌上恐惧。 “走你!”疯道人一声轻喝,用力把鞋子塞进黑衣人口中。 生怕塞的不严又用力往里怼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站起身来。 “啊……” 白丹琴一声尖叫,引得龙沫分了神,瞬间黑衣人的刀就到了面门。 龙沫急急一个旋身,挥指一弹,就听当的一声巴掌宽的刀竟是断成两截。 再一细看,龙沫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月光下,疯道人的裤子堆在脚面,两条雪白的大腿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哎哟!裤子掉了!”疯道人一脸傻笑冲着捂着脸的白丹琴躬了躬身,“失礼,失礼,贫道的裤带绑了那斯,让夫人见笑了!” 龙沫深吸一口气深深闭了下眼,刚刚的场面太辣眼,他着实没眼看。 嗖嗖! 刀锋带着寒气从龙沫耳边划过。 疯道人已经留了个活口,那这两个也不用留下了。 龙沫猛地睁眼,眸光冷如寒冰。 两个黑衣人顿时感到浓浓的杀气。 背着画轴的黑衣人反应极快,猛地向后跃出丈余。 趁着龙沫出掌的工夫,几个跃身消失在夜色当中。 剩下的那人,死死拦住龙沫硬生挨下数掌,大张着双眼,感受着胸骨与五脏四散碎裂,满眼不甘地倒地而亡。 县衙内。 周沐阳皱着眉头,翻看着那本胡人的名册。 在册的胡人一共有九十六人! 这些人都是各地有头有脸的乡绅富甲。 皆有合法合理的汉人身份,在中土生活了十数年之久。 如今看来,不记在册的胡人也不在少数。 这么多的胡人隐匿中土,有朝一日待他们羽翼丰满,后果将不堪设想! 嘭! 门外一声闷响,周沐阳急步行至门前 “什么人!” 一开门,门外的地上竟是躺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 再一抬头,龙沫飘然而至。 “送你个礼物!” “胡人?” 周沐阳满眼惊喜。 龙沫点点头拎起那人进了房中。 周沐阳蹲下身细细打量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这人眉毛浓密,根根尾毛粗如牛毛,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还长着一脸略带金黄的络腮胡须,胡人的特点全都有了。 “这是打昏了还是……”周沐阳拍拍那人的脸。 龙沫尴尬的眨眨眼,这人是叫疯道人的臭鞋熏昏的,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兄长是怎么抓到此人的?”周沐阳又问 。 龙沫沉了口气将事情原由细细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这人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当心胡人灭口!” 周沐阳点点头,看着龙沫行至门前,心头的忧虑脱口而出,“云溪,她还好吗?” 龙沫身子一顿,“溪儿很好!” 周沐阳松了口气。 “沐阳!”龙沫缓缓转身,“溪儿说的对,既然上天安排你们相遇,那就自有它的道理,之前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周沐阳愣在原地,龙沫的话不住在他脑中盘旋。 直到门哐的一声轻响周沐阳才回过神来。 上天安排他与云溪相遇是真的, 他深深的爱着云溪也是真的。 可他不想看到云溪因为他遍体鳞伤更是真的! 他与云溪间不断拉开的距离也是真的! 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周沐阳一时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城东别院。 正堂内灯火通明。 白宜年和顾平嫣冷冷看着跪在堂前的白丹琴。 经历了这么多事,白丹琴不但不知悔改,还偷了陆霏霏留给云溪的东西! “混帐东西,白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顾平嫣抄着戒尺就往白丹琴身上抽。 白丹琴哇哇叫着抱头躲闪,一连抽了十几下,终是急了眼,“不就是拿了陆霏霏的东西你就这么恨毒了我!” 顾平嫣一愣,“你说什么?” “说什么!”白丹琴脖子一梗,“我不就是拿了你最爱的女儿陆霏霏的东西嘛!” 啪! 一计耳光抽得白丹琴发髻散落。 “是我没把你教好……”顾平嫣气的脸色发青,“堂堂宰府的女儿竟行偷窃之行,还毫不为耻!” “哼!偷窃之行?”白丹琴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你也说我是堂堂宰府之女?陆霏霏只不过陆府一介人质,她的嫁妆都要多过我数倍,我一个堂堂宰府之女,却嫁了个什么样的夫家?” 啪! 又是一巴掌抽在白丹琴的脸上。 “你嫁了个什么样的夫家?”顾平嫣气的浑身直哆嗦,“周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不愁吃穿,试问你嫁入周家这么多年,修泽哪点苛待过你!” “哼!”白丹琴冷冷一笑,“周修泽他有何胆量苛待我?他哪一点配得上我?要不是你私做主张将我嫁到这种地方来,如今我也是嫁入王孙贵族家中的人!” “哈哈哈!”顾平嫣苦笑几声,“老爷,你听到了吗?这就是我教出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 白宜年沉了口气起身将顾平嫣扶住。 “老爷,妾身无能,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教不好!”顾平嫣说着咚地一声跪于地上,“老爷,这些年为了这个不孝女,白家险遭灭顶之灾,而她屡教不改,手上沾染数条人命!” 顾平嫣长吸一口气,一双泪眼望着白宜年,“承蒙老爷厚爱,屡次动用私权为她开罪! 妾身知道老爷从官数十载,最看不得的就是动用私权……” 第166章 无可救药 顾平嫣含泪一俯身,冲白宜年深深一叩。 “老爷,请赐丹琴死罪,送官法办!妾身虽仅此一女,也不愿再让老爷为她心中不安!” “你,你要杀我?”白丹琴指着顾平嫣,“你好狠的心啊,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杀?” 顾平嫣猛一转头,已是满脸泪水,“子不教父之过,女不教,为母难逃其咎……”顾平嫣将头上发叉拿在掌中,“老身没把你教好,让你屡屡行差踏错,害人性命,老身愿自剜一目,以示效尤!” “祖母!” 眼看顾平嫣将发钗狠狠往眼中插去,云溪一掌将桌上的茶盏击出! 就听当的一声,茶盏落地碎成数片,顾平嫣手中的发钗也应声落地。 “平嫣!你这是干什么啊!”白宜年将人扶起紧紧抱在怀中,看向白丹琴的眼中已满是愤懑! 白丹琴不敢相信顾平嫣铁了心要她死,瞪着顾平嫣爬将起身,“顾平嫣,你疯了,你宁愿自瞎一目也要置我于死地,你彻底疯了!疯了!” 白宜年紧紧搂着伤心欲绝的顾平嫣,心痛万分地看着疯妇一般的白丹琴。 时至此时,她心中仍没有一丝愧疚,实在是无可救药。 “来人呐!”白宜年低吼一声,“将这个畜生送交官府!严加查办!” “爹,你也疯了吗?”白丹琴脸色一僵,“你也跟她一样想让我死吗?我可是你亲生的女儿!”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白宜年吼到,他心痛地看看怀中的顾平嫣,“我白家满门皆是忠正温良之人,没有你这般不孝父母的歹毒之辈!” “好啊!终于说实话了!”白丹琴指着顾平嫣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因为我是顾平嫣这个不洁的女人所生!我是顾平嫣和你们白家的污点!” “你……你……”顾平嫣指着白丹琴,看着她面目扭曲的脸,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 “平嫣!”白宜年抱着昏倒的顾平嫣气的连连发抖。 云溪看着白宜年通红的双眼,哆嗦的嘴唇就知道他有多心痛。 可白丹琴却还要往两位老人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 云溪猛沉一口气,一巴掌将白丹琴打倒在地。 这一巴掌云溪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白丹琴半边脸瞬间血紫一片。 “这一巴掌是替祖母打的!” “你,你敢打我!”白丹琴捂着脸满眼怨恨。 云溪一咬牙又是一巴掌抽在白丹琴的脸上,“这一巴掌是替祖父打的!” “你……”白丹琴眼底聚上恐惧。 眼前的云溪面冷如霜,一双丹凤眼中似能喷出火来。 她抓着白丹琴的领子将人薅起,挥手又是重重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公爹打的!” 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我娘打的!” 啪啪啪,巴掌一个紧接着一个, “婆母和沐阳的,三娘和沐雨的,云璃的,沐青的……” 一阵巴掌下来,白丹琴的脸肿涨如猪头。 云溪拎着她,难消心头之气,一脚重重踹在她的心口,“这是为我自己的!” 白丹琴飞出老远重重摔在地上。 云溪一甩拂袖,“将这毒妇拖出去,省得污了祖父祖母的眼!” 县衙地牢内。 龙沫带来的黑衣人两手悬吊绑在铁架上,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待他缓缓睁开眼,周沐阳一把薅起他的头发,“你们隐匿中土到底有何目的!” 黑衣人斜眼瞄着周沐阳冷冷一笑! “好一个硬骨头!”周沐阳转身自火盆中取出烧红的烙铁,“我知道你们训练有素,这种刑法也不能让你开口!” 滋…… 烙铁在黑衣人身上冒起一股带着焦糊味的清烟。 黑衣人咬紧牙关,脸上肌肉一阵颤抖,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两颊淌下,愣是一声没吭! “果然是条硬汉!”周沐阳一挥手。 绑着黑衣人的铁架缓缓升高黑衣人两脚悬空被吊了起来。 “上刑!”周沐阳一声低喝。 两个衙差将两块沉重的铁块绑到了黑衣人的脚上。 肌肉和骨骼被撕扯着的痛苦不断袭来。 黑衣人浑身不住哆嗦,两个手腕更是快要被坠断。 “放心,这般用刑你还死不了!”周沐阳挑挑唇角,“我也不会让你死的!这狱中的刑具我要慢慢地在你身上用上一遍!” 黑衣人一点点扫着四周各种刑具,眼底涌出深深的恐惧。 周沐阳低着头,勾勾手指。 衙差立马又在黑衣人脚上加了两个铁块。 逐渐加重的重量,快要将黑衣人的骨结扯开。肌肉也像拉到尽头的弓弦,疼痛难忍!五脏六腑也跟着一并绞扯着痛! “每隔一刻钟,我会叫人加一次铁块,直到你昏过去!”周沐阳淡然说到。 黑衣人恨恨盯着周沐阳,已经能想到自己接下来要经历的折磨。 周沐阳一摆手,衙差端上一大盆肉。 “这是为了款待你准备的!每昏一次,你就能享受这样的美食,还有……”周沐阳一摆手,衙着又端上一碗浓浓的汤药,“这是城中有名的世医为你配制的保全汤药,有了这个可保你数月不死!” 黑衣人暗暗打了个冷颤。 只要他不死就得不断经受这些刑具的折磨! “我……我说……” 周沐阳一抬头,冷冷盯着黑衣人滚动的喉结,“你们隐匿中土有何目的?” 黑衣人重重喘了两口气,“十七年前,阿木古郎可汗继位,他暗中买通中土官员,安插了一批胡人以汉人身份进入中土。就是想待这些人羽翼丰满之时,里应外合,一举攻占中土,用最小的成本夺得中土之地。” 周沐阳深深吸了口气,“有汉人身份的胡人如今有多少?” 黑衣人摇摇头,“这都是族中机密,只有可汗和阿巴还知道!” 阿巴还? 周沐阳眉头一挑,“你说的阿巴还是谁?” “是阿木古郎最器重的公主,是所有中土胡人的首领!”黑衣人说。 “她的汉人名字叫什么!”周沐阳紧紧攥起拳头。 “苏……苏裳!” 嘭! 周沐阳一拳重重击在桌上,几乎把牙咬碎。 “云家六十一口人可是她命你们屠杀?”周沐阳咬着牙问。 黑衣人垂下眼眸,“是……” 第167章 交出名册 周沐阳眸光愈发冷冽,“陆霏霏呢?” 黑衣人摇摇头,“我只知陆霏霏手中有件足以让陆白两家反目的东西……” “可是幅字画?”周沐阳急问。 黑衣人点点头!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胡人的目的是想让陆白两家反目,从而动摇朝延根基,进而里应外合一举攻入中土。 真是好深的算计! “你们的余党现在何处!”周沐阳拍案而起。 黑衣人痛苦地扯了下嘴角,“我若说了,就算你不杀我,我也难逃一死……尚在塞外的家人也将受到牵连……” 周沐阳冷哼一声,“你就不怕我将你刚刚所说的都宣扬出去?” 黑衣人耷拉着脑袋苦苦一笑,“这些事就算我不说,你们迟早也会查出来,只要东西到手,接应我们的人很快就会到!到时候……到时候你们朝野动荡,就是我们……我们……大举进军的时候!” “接应你们的人是谁!”周沐阳一把薅住黑衣人。 黑衣人涣散的眸中瞬间聚起一抹得意的光彩,“一个……你们意想不到的人。” 周沐阳脑中瞬间闪过那本胡人名册,其中在朝为官的就有十数人之多。 “说!那个人是谁!”周沐阳恨不能一把掐死这个黑衣人。 呸!一口带血的吐沫啐到周沐阳脸上。 黑衣人猛妄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的死期就快到了!” 地牢里回荡着他猖獗的笑声。 周沐阳怒火中烧,抄起鞭子狠狠在黑衣人身上抽下。 不知抽了多久,黑衣人再也笑不出声了。 周沐阳一把扯开他背后的衣裳,盯着那个熟悉的纹身不住喘息。 名册不能再放在他的手中了,万一胡人大举入侵中土,若让人知道他手中存有这样一本名册,那就是知情不报的重罪。 扔下鞭子,周沐阳反回县衙,正遇到把白丹琴送来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周沐阳拦住个衙差问到。 衙差正要开口,就见云溪扶着顾平嫣与白宜年一同走了过来。 “宰府大人!”周沐阳一拱手恭立身前。 白宜年微微一愣,沉了口气,“朱元良呢?” “朱大人尚在正堂查看卷宗!” 白宜年点点头,抬腿向正堂走去。 见得白宜年进入堂中,朱元良急急迎上来,“不知宰府大人深夜到此,下官有失远迎……” “罢了,不必多礼!”白宜年一甩拂袖先将顾平嫣扶坐在侧,才在一旁坐下。 朱元良和周沐阳分立两侧,看着白家人将白丹琴推至堂上。 见白宜年授意,云溪从袖中掏出一早写好的罪状,递到朱元良手中。 “这是小女白丹琴数年来的罪状,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现将小女交由官府法办,还望朱大人莫要徇私舞弊,依例重处!” 朱元良扫了眼状纸上的内容,脸色顿时铁青,若按纸上所写,白丹琴必是死罪。 他一时有些摸不清白宜年的用意。 “朱大人!”云溪上前一步,“祖父即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想让大人您秉公办理!” “秉公办理?”朱元良看向白宜年。 “不错!此女罪恶深重当依例重判!”白宜年说到。 朱元良一转眼珠有些明白了,一挥手说到,“来人呐,先将罪妇白丹琴押入大牢,待本官查明原委定当重处!” 白丹琴一听顿时慌了。 她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处她几个死罪都够了。 “爹,娘,你们就这般狠心要让女儿死吗?”白丹琴挣脱衙差哭喊到。 白宜年紧紧将不停哭泣的顾平嫣搂入怀中,两人硬是不看白丹琴一眼。 “爹,娘!”白丹琴连滚带爬抓住顾平嫣的脚,“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再不敢了,再给女儿一次机会……” “拉下去!”云溪喝道。 顾平嫣抬起通红的双眼望着脚边的白丹琴。 白丹琴死死抓着顾平嫣的裙角,“娘,女儿知道错了娘……霏霏死了,您就我一个女儿了,您真不给女儿留条活路嘛……” 顾平嫣眸中最后一丝光亮如风中摇曳的烛火般渐渐熄灭,“我顾平嫣此生只有霏霏一个女儿……” 说罢顾平嫣冷冷转头眸中再无半点泪光。 “娘……” 白丹琴凄惨的喊声响彻县衙。 云溪知道顾平嫣对白丹琴彻底死了心,她终于用她的自私狭隘将母亲对子女最无私包容的爱彻底毁灭! 从县衙出来,天边已微微泛白。 白宜年与顾平嫣互相搀扶着走出县衙的大门。 黎明浅色的黑暗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染上了一抹凄凉。 周沐阳重重叹了口气,猛然想到名册的事。 白宜年是当朝宰府,为人刚正不阿,这本名册交到他的手中再合适不过。 “宰府大人请留步!” 白宜年转身看向周沐阳,“此处并无外人出了府衙,怎么不叫老夫祖父?” 周沐阳一愣,看向云溪,显然白宜年还不知休书之事。 刚刚经历了白丹琴的事,周沐阳不想再让白宜年伤心动气,一拱手说到,“沐阳是想与祖父谈公事,所以……” 白宜年摆摆手,“日后出了府衙便不必拘谨!” 周沐阳一拱手,“沐阳记下了!沐阳有一物想要交于祖父!” 白宜年点点头,“拿过来吧!” 周沐阳从怀中掏出名册,双手呈上。 白宜年接过一看,脸色顿时大变,“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周沐阳眼眸微转,“是一位朋友偶然间得到,交于沐阳的!” 白宜年快速翻看了一遍,名册上记录的内容相当详细,若这上记的都是真的,那将是除去中土胡人的一件利器! “可知这名册的真假?” “事关重大,沐阳不曾细查!” 白宜年将名册揣起,这上人数众多,确实也不是他一个六品官员能查得动的。 “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再无他人知晓!” “好,这件事,一定不要再对其它人讲,老夫这就上禀朝延,再做定夺!” 破晓时分,一封加急的密函从浮雨城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白宜年负手于屋中踱着步子。 那本名册他抄录了一份后,已封于密函当中送往京中。 如今塞外蠢蠢欲动,若这名册中记录的内容皆属实情,那真是为皇上解了燃眉之急,实乃大功一件! 第168章 御史入城 “来人呐!”白宜年有些激动,“差人将周沐阳请来,老夫有要事相商!” 半柱香后,周沐阳与白宜年对桌而坐。 周沐阳将城日这些日子所有与胡人相关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白宜年听完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如此说来,那些胡人杀害霏霏与云家,就是为了找到那幅足以使我与陆国公反目的字画?” 周沐阳点点头,“正是!” “可是丹琴夜里窃取的那幅?”白宜年又问。 周沐阳沉了口气,“极有可能!” “那画卷现在何处?”白宜年急急问道。 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一幅画卷能引起他与陆家的争端。 周沐阳叹了口气垂下头,“已被胡人劫去了!不过那胡人说,不日将会有意想不到之人前来接应!” “意想不到之人?”白宜年皱起眉头。 …… 西山云家祖坟。 云溪将云家人以及陆霏霏的尸骨全部葬入祖坟当中。 看着陆霏霏碑上云尚风之妻几个字,云溪潸然泪下。 “娘……女儿与祖母商量过,还是依您的意愿,将您与爹葬在一块,以后您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云璃扑在曲曼的坟前哭的快要背过气去。 一夜之间,云家就只剩她与云溪两人。 她甚至连爹娘的最后一面都未能看见。 “璃儿……”云溪抚上云璃的肩头,“爹和二娘都走了,皓儿也走了,日后家里产业只能靠你了!” 云璃抬起一双无助的泪眼,“我,我能行吗…… ” 云溪眸光沉了沉,“还有我呢,姐姐定会帮你的!” 云璃扑进云溪怀里哭的伤心。 如今云溪是她唯一的依靠,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成了支撑着她坚强活下去的最后的力量。 回去的路上,云溪一直搂着抽泣的云溪。 行到县衙门前,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云溪撩起帘子一看,像是京里来了什么大官,衙门把路都封了。 “小姐,前面封路了,咱们从旁边的小路绕过去吧!”春兰来到车前说到。 云溪点点头,如今浮雨城被胡人搅得一团乱,也是该有人管管。 绕着小路回到家中,云溪一下车就看到准备出去的白宜年。 看来京里来的官员来头不小。 云溪上前行了礼,说到,“刚刚回来的路上看到京中来了官员,祖父可是要去县衙?” 白宜年沉着脸点点头,“来的是朝中御史中丞,奉旨缉查城中做乱的胡人!” 云溪点点头,“那祖父就快快去吧!” 白宜年长出一口气,坐入轿中。 “小姐,这个御史中丞是比太老爷的官职还要高吗?”春兰问到。 御史中丞是从三品的官员,白宜年是一品宰府。 云溪眉头微蹙,按理讲应当是御史中丞前来拜会白宜年才对。 县衙当中。 朱元良刚刚将御史中丞引至正堂落坐。 上好的茶水端至桌前,朱元良一拱手,“中丞大人来的正是时候,城中已戒严数日,还未找到胡人的行踪。如今中丞大人到此,必能将城中胡人一网打尽!” 周沐阳无心听这些马屁言论,一双眼时不时在打量着这位中丞大人。 御史中丞魏先旗魏大人四十上下的年纪,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细眉弯目,彼有儒雅之气。 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魏大人正在胡人名册当中! 就在这时衙差来报,“宰府大人到!” 魏先旗愕然起身,看到白宜年阔步进入殿中,急急上前行礼,“宰府大人怎么来了,理应下官登门拜访才是!” 白宜年扫了魏先旗两眼,摆摆手,“时下正是胡人蠢蠢欲动之时,不必多礼,魏大人一路劳苦,本相多行几步也理所应当!” 朱元良急急让出位置给白宜年坐下又奉上茶来。 众人坐定三个人都等着白宜年开口,见他一直沉着脸气氛瞬间有些压抑。 良久,白宜年深吸一口气说到,“沐阳啊,给魏大人说一说近日来城里的情况!” 周沐阳一拱手,将城中几件与胡人相关的事一一详细讲了一遍。 “如今城中已戒严数日,入城的人也一一接受排查!但胡人在中土之首苏裳,尚未抓到!”周沐阳抬眼看了魏先旗一眼继续说到,“苏裳曾在狱中受刑,身受重伤,想必在城中休养尚未出城,不过有胡人曾指将有人前来接应,不日便会进城!” 魏先旗点点头,“没想到胡人计谋如此之深,竟悄无声息地潜入中土这么多年!” “是啊!”周沐阳又说,“苏裳乃胡族公主,身份显贵,此次胡人可汗必定舍下血本也会救她出城!只需紧守城门定能将她一举活捉,只要将苏裳活捉,隐匿在城中的胡人定无所遁形!” “周大人所言极是!”魏先旗干笑两声。 “既然魏大人已到城中,辑拿胡首之事便不宜耽搁,依老夫看,明日便可将城中身材魁梧,长相特殊的人一并带回查验,城中人等一律需到官府核查身份!”白宜年说到。 浮雨城虽不大,可城中百姓也有数万人之多,又处四通八达的要塞之所,如今封城,困于城中之人少说也有五万人。 若是真像白宜年说的这样一律到官府核查身份,那工作量可想而知。 见魏先旗面露难色,白宜年沉了口气说到,“不知魏中丞意下如何?” 魏先旗眨眨眼,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白宜年都开了口,又事关胡人,乃国家大事,他岂敢推脱! “下官也正有此意!” 白宜年一挑唇角,“那就好,那明日就由朱大人陪同一起查验吧!” 出了县衙,白宜年禀退朱元良与魏先旗,将周沐阳叫上马车共坐。 “沐阳啊,老夫问你,你与溪儿可是否闹了别扭?” 周沐阳一愣,本以为白宜年是让他盯紧魏先旗,没想到却问起这事。 看来云溪还未将休书之事告知白宜年和顾平嫣。 周沐阳叹了口气,一拱手单膝跪倒,“恕沐阳不孝,沐阳已与溪儿和离!” “和离?”白宜年大吃一惊,“为何和离?” 周沐阳咬咬牙,“沐阳配不上溪儿!” 白宜年皱眉沉思片刻,反倒哈哈笑将起来,“你这孩子倒是有些骨气!” 第169章 爱的含义 周沐阳一愣。 白宜年继续说到,“溪儿本是陆国公家的外孙女,如今又认到了宰府门下,而周家正处落迫之时,你自觉与溪儿不甚相配!” 白宜年伸手将周沐阳扶起,“想当年我身为三品翰林,求娶平嫣时,也彼觉自惭形秽,你可知为何啊?” 周沐阳凝着眉摇摇头。 白宜年微微一笑目光变得深远,“那是因为我对平嫣一见倾心,男人只有在真正心爱的女人面前才会觉得配不上她,或者说,在你心中,这世间任何的东西都配不上你最心爱的那个人!”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迎上白宜年慈祥的双眸。 “沐阳啊!这世间对男人的要求很高,待国要忠,待父母要孝,待兄弟要悌,待友要义,待人要仁,待子女要慈,那你有没有想过,待你最心爱的那个人又当如何?” 周沐阳愣在当场,白宜年竟是一语道出他如今心中的迷惑。 “人这一生,形形色色的人会遇见很多,可最最心爱的,也就只得那么一人,你若错过了,许就是一辈子,老夫当年,多亏脸皮够厚,虽自知年长平嫣甚多,还是厚着脸皮将她娶进门来……” 白宜年眸底闪着光彩,宛如初尝情爱的少年。 “当时平嫣心中装着陆泽康,老夫岂能不知!”白宜年看向周沐阳,“可不管她心中装的人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我的身边,我就能让她看到,感受到我对她的好!我相信我比这世间任何一个人做得都好!” 周沐阳垂眸沉思,若是他,他能比世间任何一个人都做得好吗?他能是那个这世间对云溪最好的人吗? “好了,今天说的有点多了!”白宜年拍拍周沐阳,“老夫也该回去了!” 话锋一转,白宜年沉下脸来,“这个魏先旗你要多注意些,此人颇为圆滑,一定要盯紧他。” 周沐阳点点头,下了马车,看着白宜年的车渐行渐远,重重叹了口气! “不管她心中装的人是不是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我的身边,我就能让她看到,感受到我对她的好!” 白宜年的话犹在耳边,周沐阳不由湿了眼眶。 他多想将云溪留在身边,想每天将她搂在怀里,捧在掌心,想用尽一切心思对她好。 可是……一想到她被白丹琴伤的遍体鳞伤,想到她为了他险些丧命,周沐阳心头就如刀绞一般疼! 城东别院。 云溪坐在园中拖着腮看着满树的合欢花。 云家的人安葬完,总算告一段落。 陆霏霏也葬入云家祖坟重新立了碑位。 如今陆霏霏的身份已明,白陆两家也暂无纷争,她的心事也总算尘埃落定。 云溪缓缓出了口气,揉了揉自己软软的脸蛋,不知道周沐阳在做什么? 一定还在县衙忙着追查胡人的下落吧! 云溪叹了口气,云家的人和陆霏霏虽然都已入土为安,可杀害他们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只可惜,云尚风和曲曼一死,当年的事也无从查起。 想要找出杀害陆霏霏的真凶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思来想去,云溪叫春兰备了马车,去了县衙。 县衙门口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春兰去问问这些人怎么都到县衙来了?” 云溪下了马车,不一会春兰小跑着回来, “小姐,这些全是来核验身份的百姓!” “怎么这么多人啊!”云溪瞧着百姓排成的长龙,都快挤满一条街了。 “说是不核验身份,日后会被官府当胡人抓起来!” 云溪正抻着脖子张望,就见周沐阳从县衙走了出来,将堵在外头的一行人带进府衙。 “沐阳!” 周沐阳一回头,瞧见人群中的云溪,急急迎上前来, “溪儿,你怎么来了!” “我,我,我来打听一下有没有胡人的线索!” 云溪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烫,她明明心里想念着眼前的人,却还非得找个借口。 周沐阳回头看了看排在县衙门口的长龙,“宰府大人下令全城排查,早起到现在才不过排查了近百人,恐怕还得些时日!” 云溪一抬头,看到周沐阳额角有颗汗珠淌下,马上挑起帕子在他额角沾了两下。 “这几日见你轻减了许多,定是太过劳累,你要当心身体!” 周沐阳望向云溪,回想起在周家时两人相伴的时光,差点一冲动就握上她的小手。 “周大人,院里没地方了,这些进城的人带哪去啊!”县衙外的衙差喊到。 周沐阳扭头一看,又望向云溪,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可就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先去忙吧,若是今晚有空,可否来宅中一叙?”云溪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在约他单独相会。 周沐阳心中也是嘭嘭直跳! “我备些酒菜,你也刚好可以歇歇!”云溪低着头红了脸。 “好!我……我去!”周沐阳脱口而出。 “周大人……” 衙差又在叫他。 云溪推着周沐阳一转身,“快去吧,别叫人等久了!” 周沐阳边走边回头,看着云溪冲他摆着手。 那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两人相亲相爱的时光。 夜色朦胧。 云溪看着桌上备好的酒菜,都是周沐阳平日里喜欢吃的。 这时就听外面脚步咚咚咚响起,春兰在门外探了个头进来,“小姐,你看谁来了!” 抬头间,周沐阳就站在门外。 四目相对,两人竟都红了脸。 春兰掩唇偷笑一声,悄悄退到屋外狠推了周沐阳一把,关上了门。 周沐阳一个踉跄扑向云溪。 云溪赶紧将人扶住。 两人的手一接触,全都如被电了一般。 周沐阳一把将云溪拥入怀中,滚烫的唇就印了上去。 “唔……” 云溪圆睁着双眼,感觉着久违的头晕目眩,她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 周沐阳深情地吻着,多少次在睡梦中他就这样吻着云溪,拥着云溪。 此刻他越发贪婪地想要多吻她一刻。 “什么人,哪里跑!” 院中突然一声暴喝,惊得两人分开。 两人急急冲出门出,就见一个黑影跃墙而过,一袭白衣的龙沫随即追出墙去! 第170章 抓到苏裳 “有胡人!”周沐阳眸光一冷也追出墙去。 这时白宜年手握一卷画轴从正堂跑了出来,“来人呐,快快去追,一定不能叫这胡人跑了。” 十几个白宜年从京城带来的随从也纷纷追出院去。 “祖父,您怎么样,没事吧!”云溪急急迎上前。 白宜年摇摇头,看向手中的画卷,“那胡人扔下这个就跑了!” 云溪一皱眉,隐隐觉得这画有些眼熟。 “那些胡人说,这画能让白陆两家反目,老夫倒要看看是幅怎样的画作!”白宜年唰地将画展开。 果然是之前被胡人劫走的那幅名岳锦绣图。 “这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白宜年凝着画卷皱起眉头。 胡人说这画能挑起白陆两家的争端? 云溪接过画作细细看了一遍,就是一幅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画。 还是疯道人临摹出来的,可疯道人也说了,就是原画也不值什么钱! “哎?这不是……”疯道人不知打哪冒了出来,“被胡人劫走的那幅画嘛!怎么回来了?” 白宜年又抄过画卷看了几眼,“这些胡人拼了命抢这幅画,就是为了挑起我与陆泽康的茅盾,可老夫实在瞧不出这画里玄机!” 云溪略一垂眸,若是这画真能挑起白陆两家的争斗,若不是明眼一看便知,那便是这画中另有玄机,再要不然,就有可能是胡人识破此画有假玩的把戏。 “祖父,让溪儿再看看这画!”云溪将画要过,“道长,您见多识广,可否看出这画里的玄机?” 疯道人一抬眼,云溪正冲他使眼色,疯道人心中立马明了,云溪的意思是叫他看看这画是不是他临摹的那一幅。 片刻后疯道人递了个眼神回去,“贫道细细看过了,此画确是画功精湛的佳作!不过玄机嘛,贫道尚未瞧出!” 若是谁都瞧不出画里的玄机,那就不能在第一时间挑起白陆两家的争端。 那胡人下了如此之大的代价得到这画就有些说不过去。 云溪转转眼珠,如今府中龙沫和周沐阳还有白宜年身边的随从追出府去。 府上仅剩疯道人和一众老弱女眷。 若是胡人瞧出这画有假,此时正好再度下手,若是想声东击西,趁机对白宜年不利,府中也一时无力还击。 “道长,还请道长速速去衙门找些官兵前来,以防中了胡人调虎离山之计!” 疯道人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 “祖父,您也快快回屋,溪儿是怕胡人用这画将龙沫他们引开以便再次下手!” 白宜年一惊赶紧步入屋中。 云溪拿着假画急急奔回房中,一把将被褥掀开。 床上一个暗箱露了出来,打开暗箱,云溪松了口气,放在暗箱中的真画还在。 她眼珠微转,将里面的真画拿了出来,把假的放了进去。 接着拿着假画去了正房。 云溪步入屋中将画放在桌上,守着二老坐下。 此时宅中无人,只有她能护着二老的安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宅中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顾平嫣和白宜年都是一脸紧张。 “祖父祖母莫慌!”云溪一闪身到了门口。 疯道人一头大汗冲进屋来,气喘吁吁道,“衙门来人了,把宅子都围起来了!” 云溪终于松了口气,可转念又想到,若胡人不是为了调虎离山,难不成这画中真隐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城郊一处村落中。 苏裳和牧仁被反绑着手脚躺在一间漆黑的破屋中。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二人挣扎着爬起身。 紧接着哐的一声门被踢开,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冲进来将二人拖到门外。 突然的光亮照的二人睁不开眼睛。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苏裳一通挣扎。 黑衣人眼中带着冷笑,将二人扔在地。 这时一个人冲进来冲他一点头,这人照苏裳后和牧仁后脑重重给了一下,解开捆绑二人的绳索,紧接着推倒桌上的蜡烛,紧闭房门,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此时龙沫和周沐阳追着黑衣人也到了附近,黑衣人一头冲进燃着熊熊火光的民宅。 龙沫和周沐阳也跟着冲了进去。 屋中烟气逼人,火光冲天,黑衣人已不知去向。 待两人看清屋中情况,顿时一惊,牧仁正背着苏裳想要跃窗而逃。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周沐阳一个飞身上去就去将苏裳拽了下来。 龙沫也一个闪身也到了跟前,一把将牧仁死死制住。 苏裳挣扎了几下被周沐阳死死扣住手腕,目光碰撞间,周沐阳被火光映照的眼中满是怒火。 “哼!你竟然还没死!” 苏裳轻蔑一笑,更是激起周沐阳胸中怒火。 他用力将苏裳的手反剪在后背用力一压,“没抓到你这毒妇,我怎么能死!” 毒妇! 苏裳猛一回头,眸底尽是凄凉,周沐阳果然将云家惨案和陆霏霏的死都算到了她的头上。 县衙地牢。 苏裳和牧仁被吊上铁架。 周沐阳冷冷盯着二人,脑中尽是云家院中排满尸体的惨象! “说,你们在城中还有多少人?”周沐阳冷冷问到。 “哼!”苏裳冷冷一笑,“不知道!” “嘭!”周沐阳拍案而起,“如今城门已封,日日排查,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出去!” “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苏裳挑眉凉笑。 她这张嘴脸在周沐阳眼中简直丑恶至极! 他知道苏裳不怕用刑,之前牢中刑具在她身上几乎用遍,也未曾逼她吐出半个字。 周沐阳缓缓抬起头,看向旁边的牧仁,“给我把他吊起来!上刑!” 苏裳和牧仁一愣。 “阿巴还,我抗得住!” 看着牧仁被高高吊起,脚腕坠上沉重的铁块,一张脸因疼痛抽搐着,苏裳狠狠挣扎几下, “周沐阳,有本事对我用刑!” 周沐阳冷冷一笑,“你这毒妇,杀人无数 ,还怕看着同族的人用刑吗?” “周沐阳!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付出代价的!” “再加铁!” 两块重铁加在牧仁脚上,撕扯的力量顿时大了数倍。 根根筋骨拉扯着的疼痛一阵接一阵袭来,眨眼间牧仁疼的汗如雨下,几乎昏厥过去! 第171章 密谈 “牧仁!”苏裳眼中含了泪光。 “阿巴还…………我们胡人……流血不流泪!” 牧仁咬牙说到。 这时,一个衙差进了牢中,冲周沐阳一抱拳,“大人,我们已将村中搜查一遍,没见到其它胡人!” 周沐阳挑起眉头,冷冷看向苏裳,“还不说吗?” 苏裳恨恨地瞪着周沐阳,她说什么?她根本不知道那些胡人的身份。 如今再明显不过了,那些胡人为了脱身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报!”又一个衙差冲了进来,“禀大人,在城西山林中发现胡人尸体!” 苏尚一愣,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这些胡人比她想的还要周密阴毒! 这是要让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周沐阳蹭地站起身,“尸体在哪?” “回大人,已经送去义庄!” 周沐阳一转眼眸,深深看了苏裳一眼,“走,去义庄!” 义庄中,於自珍正在查验刚刚送来的几具尸身。 周沐阳步入义庄扫了眼并排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 细细一数竟是有七具之多,个个身着黑衣! “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周沐阳问。 於自珍摇摇头,“皆是中毒而亡!” 周沐阳扯开一个黑衣人的面巾,面巾下一张脸因中毒变得青紫, “是自尽?” 於自珍点点头,“皆是咬碎口中所含毒药,自尽而亡!” 周沐阳翻过一个黑衣人扯开他的衣裳,后背处一个纹身赫然露了出来。 七个胡人都自尽身亡,难道是因为他们自知插翅难逃,苏裳又被捉,为保苏裳才不惜自尽? 周沐阳扫过一具具黑衣尸身,一个念头又浮了出来,这会不会是胡人的断臂之举呢?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_Χ_T_八_0._C_ǒ_M 城东别院。 云溪刚刚得到苏裳被捉的消息。 “这事多少有些蹊跷!”云溪凝上眉头,“只有苏裳和牧仁在那宅中,宅子还失了火,这不奇怪吗?” 龙沫点点头,“确实奇怪!” 如果说,抓到苏裳的地方是这些胡人的老巢,他们一向小心谨慎,又怎么会在被人追捕的情况下逃回去呢? “此事已交由官府,如今城中大肆排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龙沫说到。 是夜。 云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城中排查接近尾声,除了前几日发现的七具胡人尸体,再未查出胡人的消息! 官府认定苏裳被捕,城中严查,逃散的胡人皆畏罪自杀! 可云溪心中却是惴惴不安,总觉得太多地方不合情理。 这几日宅子四周多了不少官兵把守,城中也渐渐从胡人做乱的纷乱中安静下来。 可云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翻身从床上坐起,悄悄出了宅子,一路到了县衙。 周沐阳正在屋中查阅核查的民籍,见云溪到来也是一惊。 “溪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府中有事?” 云溪摇摇头,“府上没事,可我心里有事!” “心里有事?” 云溪点点头,“我想见见苏裳!” 周沐阳一愣,片刻后点点头,“好,跟我来!” 两人进了地牢,苏裳躺在牢中潮湿的地上。 云溪看着满身脏污的苏裳,心中滋味复杂,原本娇艳如花的女子转眼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听到脚步声,苏裳也缓缓抬起头来。 见是云溪和周沐阳,她冷冷挑了挑唇角撑着身子爬起来。 周沐阳开了牢门,冲云溪使了个眼色便退了出去。 “来看我笑话?”苏裳抚了下凌乱的头发。 云溪缓缓步入牢门,盘膝而坐,“来跟你说两句话!” 苏裳眸光一转,“我与你,有什么话好说?” “杀害云家六十一口人,真的是你指使的吗?”云溪问到。 苏裳冷冷一笑,“官府都查清是我叫人做的,还有什么可问的?” 云溪摇摇头,“官府是官府……” 苏裳转过头凝上云溪的眸子,“是他让你来套我的话的?” 云溪淡淡一笑,“你我今日所说的话,只有你我知道,我只想找出杀害我母亲的真凶!” 苏裳沉默片刻望向云溪,“我要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云溪转转眼眸,“总有线索吧,你如今在这牢中想必也是替人背过!” 这话云溪只是猜测,但见苏裳眸底一亮,便知她猜的没错。 “云家人确实不是我所害,但到底是何人所为,我也不知道!”苏裳说。 果然如云溪所料,苏裳虽是胡人不错,却也不知城中做乱的黑衣人是受何人指使。 更不知这些人想要那幅画的真正目的! 听完苏裳所讲,云溪沉默良久才又开了口,“这些事即与你无关,你为何不言明?” 苏裳凄凉一笑,“言明?我胡人的身份一暴露,即便言明又有何用!周沐阳认定了我就是杀害云家人的主使,恨不能杀我而后快!更何况……”苏裳眸光一暗,“这此胡人敢将我陷害至此,必是族中叛徒,我若说出来,于部族有何益处!” 云溪沉了口气,“沐阳也是公事公办,希望你不要迁怒于他!” 苏裳凄凉一笑,眸底盈了泪光,“我与他相识之时,他只有十几岁……要怪只怪我在中土待的时日过长,几乎望了自己的身份,才会生出这些不该有的情愫。” 云溪低着头,沉默半晌才又说到,“苏裳,你信命吗?” 苏裳抬起一双泪眼,“命?我们胡人不信命,我们只信人定胜天,我们部族在塞外区居弹丸之地,可有朝一日,定能一统中土!” 苏裳还不知周沐阳已经得到了那份名册,也不知那份名册已经到了皇上手中。 如今朝中正在布属如何将名册上的人一网打尽。 她和她父亲,苦心布属的一切即将毁之一旦! 云溪突然觉得苏裳很可悲,她与陆霏霏的命运何其相似,都是争权夺利中的牺牲品。 与她们相比云溪自觉幸运百倍。 朝阳初升,浮雨城笼上一层金光。 周沐阳和云溪走在回城东别院的路上。 正街上的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繁忙,早起的小贩忙着打理自己的摊位,一片国泰民安之景。 周沐阳望着布满金光的街道牵起云溪的小手。 如今抓住了苏裳,云家的惨案很快就能得以昭雪,他总算为云溪做了些事。 第172章 回京受封 昨日,白宜年下了密令,明日将重开城门,这次朝延下了铲除胡人的决心。 待将城中其余胡人,以及载入名册的胡人一网打尽,杀害陆霏霏的真凶也会浮出水面吧。 “溪儿……”周沐阳握紧云溪的手,“我定会帮你找出杀害你母亲的凶手!” 云溪一回头迎上周沐阳亮闪闪的眸子。 她知道周沐阳一直为了云家的惨案和找出杀害陆霏霏的真凶忙碌。 她轻轻嗯了一声依上周沐阳的肩头。 …… 浮雨城大开城门之日,被困于城中多日的商贩早早堆积在城门口。 “都把通行文书拿好喽!把队都排好!” 守城的官差冲着人群喊到。 归心似箭的人们纷纷拿出文书在城门口排成长龙。 卯时三刻,城门缓缓打开,大批的人蜂涌一般涌出浮雨城。 人群中,几个头戴草帽村民模样的人紧紧盯着人群的动向。 正午时分,一辆马车拖着口棺材往城门处行来,车边两个中年男人披麻戴孝,时不时还抹着眼泪。 混在人群中的草帽悄悄尾随其后,向城门处行去。 “通行文书!”守城的官差拦下马车。 其中一名男子从怀中掏出文书递上,官差接过扫了两眼,目光落在马车拖着的棺材上。 “把棺材打开!” 官差一声令下,两个男子顿时一愣。 “官爷,因为封城多日我爹死在城里都好几天了,尸身都发臭了,这……” “打开!” 官差眼眉一挑,吓的两个男子一哆嗦。 旁边的民众眼看要打开装着死人的棺材都吓的远远躲开。 几个草帽挤进人群从四面八方往这边靠来。 “快点,把棺材打开!”四五个官差把马车团团围住。 一个汉子突然跳到棺材上,死死抱住棺材盖子,“不能开,我爹客死异乡天气炎热,尸身都腐坏了,还要被当众开棺……这是让他死了都不得安生嘛!” 另一个汉子也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官差不停作揖,“各位官爷,行行好吧,我爹尸身都腐臭了,我们做儿子的就想早早将他运回家中安葬!” 一个面相很凶的大胡子官差拨开众人走到马车前,扫了眼车上的棺材,一把将趴在棺材上的汉子扯了下来,“开!” 四五个官差冲上去,将棺材盖掀了起来。 一股恶臭从棺材当中涌出,几个官差被熏的一阵阵干呕。 大胡子捂着鼻子往棺材里瞅了一眼,确实是个腐败发涨的老汉。 “快盖上!” 几个官差也实在受不了臭气熏天的味道,赶紧将棺盖子盖好。 大胡子冲那两个汉子摆摆手,“走吧走吧,真是晦气!” 两个汉子赶紧起身赶了马车往城门走去。 人群当中几个草帽默默跟上马上,就在马车到了城门口时,一个草帽猛冲出来,重重在棺材上一击。 轰地一声,棺材四散而裂。棺中的尸体滚落在地。 两个汉子一惊,翻上马车,一脚踹开棺底的暗层,打里头拖出藏身期中的苏裳背起就跑。 早就在人群四周埋伏的草帽们四面包抄而至,将三人团团围在当中。 周沐阳摘下草帽冷冷一笑,“哪里跑!” 苏裳虚弱地挑挑唇角,果然这一次她们又中计了! 县衙大堂上,白宜年正禁危坐。 魏先旗被摘了官帽脱去官服推至堂前。 “魏先旗!你可知罪!” 魏先旗怯生生看了白宜年一年,赶紧低下头去,“下,下官不,不知!” 紧接着,苏裳和那两个运送尸体的汉子也被推至堂前。 “看看他们,你可认得?” 一看堂上三人,魏先旗顿时打了个冷颤。 白宜年一拍惊堂木,“还不从实招来!” 魏先旗瘫坐在地! 他眼珠一顿乱转,冲苏裳一抱拳,“阿巴还,属下无能,不能救您出困境,属下先行一步了!” “他要服毒!” 周沐阳一声大喝,立马冲上前掐住魏先旗的腮帮。 可还是晚了一步,魏先旗挑着的唇角淌出一股黑血,瞬间没了气息! 白宜年沉了口气,魏先旗虽死,但正好说明了那本名册的真实性。 如今苏裳在手中,就不怕挖不出其它隐匿在中土的胡人。 “将苏裳押入大牢!”白宜年一声大喝。 苏裳被人架起拖出堂去。 白宜年起身踱至周沐阳身前说到,“皇上已下诏,命我不日回京查办此事。你上缴名册功不可没,皇上命你一同查办此事,务必将隐匿在中土的胡人一网打尽!” 数日后,白宜年一行押解着苏裳与牧仁回到京中。 “如今苏裳已经押回京中大牢,皇上命我等即刻按照名册查缴胡人!”白宜年翻着书案上的名册说到。 周沐阳暗暗垂眸,“名册上人数众多,而且很是分散,一一查处,恐怕很有难度!” 白宜年点点头,“皇上知老夫年纪大了,不便远行,所以此次查处之事就交由你全全负责!” 这是多大的责任!周沐阳一拱手单膝跪于地上,“只怕沐阳经验尚有不足!” 白宜年微微一笑,转身拿出一纸密诏,“周沐阳听封!” 周沐阳一愣,赶紧端正了身子,抱拳跪好。 “现特封六品侍御史周沐阳为御前特史,负责查剿胡人一事,特赐调兵令牌,以遇险境可调派兵中强将辅佐,所遇官员必当听令,钦此!” 周沐阳双手接过密诏,心中嘭嘭直跳。 御前特史,虽只是个临时的官职,却只听令于皇上一人,也就是说,此时他比白宜年的职位还要高些,这是何等的殊荣! “沐阳啊,难得圣恩眷顾,此次你一定要好好查办,不负圣望!” 周沐阳满脸严肃地一拱手,“沐阳多谢祖父提拨,定当不负圣恩!” 白宜年和煦一笑,“好啊,待你将此事查办妥当,回京之日必受封赏,到时,你与云溪……” 周沐阳脸颊一红,“沐阳定当八抬大轿将云溪迎回府中!” 白宜年点点头,“好!溪儿这孩子幼年丧母,经历了许多苦楚,我与你祖母将她接回府中,就是想多弥补她些,这些时日老夫看得明白,你与溪儿,情投意合,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再将你们二人撮合到一起,也算了了我与你祖母的一桩心事!” 第173章 拜访陆家 转眼秋去冬来,京城迎来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 一早起来整个京城都披上了银装。 云溪呵着小手,望着窗外飘然而下的雪花,周沐阳离开京城已经四个月了,倒是经常能从白宜年口中听到他传来的捷报。 名册中记录的胡人一个个被挖了出来,还连带着抓了不少私下与胡人勾结的人。 “哈哈哈!”白宜年看着周沐阳刚刚寄来的书信爽朗的笑着,“此次沐阳真是不负圣恩,剿查胡人共计一百二十五名!将阿木古郎十几年的谋划一朝摧毁,实在痛快!” “那沐阳是不是很快就能回京了!”云溪问到。 “是啊,沐阳在信中说,待将与胡人有所勾结的人一并查处,便可回京了!” 那就是说要不了多久,就能与周沐阳重逢了。 想到这云溪垂下头不由红了脸颊。 “待沐阳回到京中,老夫定要让他拿八抬大轿把我们溪儿抬回府去!”白宜年笑着说。 “祖父,又拿溪儿打趣了!”云溪一脸娇羞地依在顾平嫣身边。 顾平嫣宠爱地抚着云溪,眼中也是盈着笑意,“这几个月可是把我们溪儿想坏了,好几次我都瞧见这丫头在园子里发呆!” “祖母,连你也笑话人家!”云溪红着脸扭着身子。 顾平嫣宠溺地拉着云溪的小手,“这有什么可笑的,祖父祖母巴不得你跟沐阳情投意合,沐阳那孩子有勇有谋,又对你一心一意的,把你交给他啊,我们放心!” 午后,云溪拢着手炉在昧旦园中赏雪。 光秃秃的树枝挂上泛着银光的雪顿时有了另一种风景。 “小姐,听说沐阳少爷很快就要回京了,我这啊,是不是该改口叫您二少夫人了!” 云溪白了春兰一眼,“你这小嘴灵牙利齿的!叫什么还不是随你喜欢!” 春兰掩唇轻笑,“那可不是啊!若是小姐与沐阳少爷和好如初了,那春兰怎么说都是小姐从周家带出来的人,当然得随周家称呼您二少夫人啦!” 云溪抿唇一笑,望着满眼的银色呼了口气。 周沐阳回京在即,大批隐匿在中土的胡人也将随之送往京中关押。 不知这些人当中可有害死陆霏霏的凶手。 几个月来那些身着黑衣的胡人随着苏裳押入京中,也消匿无行。 表面上这一切似乎都与苏裳脱不开干系。 可那夜与苏裳的对话,云溪深知那些黑衣人连苏裳都不知他们的底细。 龙沫留在浮雨城,密切的观察着城中的动向,四个月来浮雨城安静如初。 那幅名岳锦绣图也被云溪带进京来。 一切都似乎将要尘埃落定,可云溪心中却是隐隐有些不安。 这些日子她反复看过那幅名岳锦绣图。 却始终看不出图中有什么特别之处,更别说能引得白陆两家反目。 回到京中,陆家人也异常的安份。 陆夜南还登门拜访过几次,白陆两家的关系似乎回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友好的境地。 可云溪知道这种平静和友好都是表面上的。 如今朝中刚解了胡人之危,但那伙不明来历的黑衣人却隐匿的更深。 他们下了这么大的代价想要得到这幅名岳锦绣图,如今图尚未到手,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云溪望向天边飘浮着的片片浮云,等周沐阳回到京中,被关押在牢中的苏裳不知会是什么下场。 若是幸运,朝延或会用她换得胡人不再进扰中土。 若是不幸,或许到时便会当街问斩! 云溪呼出一口白雾,与苏裳相比,她真是幸运太多了,虽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卷入了白陆两家的权利争斗,却有白宜年和顾平嫣周沐阳等人奋力保全。 苏裳被关在牢中,又时缝中土大举查处胡人之时,恐怕她只能被部族忍痛放弃! “小姐,回去吧,瞧您的手都冻红了!”春兰探了下云溪冰冷的指尖,走了这么久,手中的暖炉早就不热了。 云溪点点头回到屋中。 春兰赶紧将暖炉里换上新的炭火,递到云溪手中。 云溪暖了会手,将名岳锦绣图取出铺在桌上。 当年陆霏霏从陆家带出这许多的嫁妆,独独这幅图藏于箱子中的夹层当中。 陆霏霏为什么要带着这么一幅能给她招来杀身之祸的画呢! 云溪突然想到什么眸底一亮卷起画匆匆去了白宜年的书房。 “祖父!”云溪微微一福身将画卷放于白宜年的书案上。 “这是……” “是那幅名岳锦绣图!”云溪说到,“刚刚溪儿想到,胡人即说这幅图能挑起白陆两家的争斗,可咱们又实在瞧不出这图中的玄机,倒不如……将这图还给陆家!” 白宜年一愣,这些时日忙着处理胡人之事,倒是将这图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回到京中,陆家也再未有过过份的举动。 若是将这幅图交于陆家,倒也不失为一个进一步缓和两家关系的举措。 “祖父,当年我娘从陆家带出数目繁多的嫁妆,若不是宅中上次失火,溪儿也发现不了这幅图,那么多的嫁妆中独独这幅图藏于箱子的夹层当中,想必这幅图定是很重要的!”云溪又说, “所以溪儿觉得,这幅图还是早日还给陆家较为妥当!” 白宜年点点头,“这么说也确实有些道理!” 云溪一福身,“云溪愿去陆家走一趟,当面将画作归还!” 白宜年略一垂眸,这幅画即是陆霏霏从府上带出来的,如今由云溪还回去倒也是最最合适的! “好,那明日老夫与你同去,正好也与国公爷叙叙旧!” 次日一早,云溪将画卷包好,与白宜年去了陆家。 这还是云溪第一次登陆家的大门。 抬头看着陆家高扩的大门,云溪心中感慨万千,她终于见到陆霏霏自小生长的地方了。 得知白宜年和云溪到访,陆国公亲自出门相迎。 年愈古稀的陆国公满头银发,依旧满面红光,墨蓝色刻丝鹤氅更将本就高大的他衬得威风凛凛。 与白宜年道过好,陆国公将目光投在云溪身上。 “溪儿,这便是你的外祖父了,快快上前行礼!”白宜年道。 云溪上前一福身,“见过外祖父!” 第174章 柯家做客 陆国公满眼难掩的欣喜。 云溪与陆霏霏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陆国公竟有种错觉,仿佛当年出走的陆霏霏又回来了! “快快起来,外头寒冷,快去屋中暖和!”陆国公将云溪扶起,引着二人往正堂走。 云溪一路四处打量着,这就是陆霏霏生活过的地方。 她虽对陆霏霏没有什么印象,可如今她走过陆霏霏生前走过的路,看过她生前住的过的地方,这也算是一种相遇吧! 进了正堂,三人落坐。 陆国公目光就没离开过云溪。 云溪却对陆国公无甚好感。 一想到陆霏霏惨死异乡皆为陆府所逼,云溪就更是厌烦陆国公的这种注视。 她福一福身说到,“溪儿日前从我娘遗物中找到一幅画作,想必外祖父也听说我娘被胡人杀害一事,经官府调查,我娘正是因此画而遇害,此次回京溪儿将画作一并带回,再三考虑下与祖父商议决定将画作归还陆家!” 这次胡人之事,闹得满朝皆知,陆国公身在京中知道的不甚详细,听云溪一说,惊诧地看向她手中的画卷,“不知是何画作?” 云溪将画呈到陆国公手中,看着他慢慢将画展开, 看到画的那一刻,陆国公顿时一惊,“这,这幅画……” “国公爷认得这幅画?”白宜年问到,“据抓获的胡人说,此画可挑起我与国公爷之间的争斗,白某眼拙,实在看不出画中有何蹊跷!” 陆国公长叹一口气,将画卷起放于桌上,“实不相瞒,此画乃陆家家传的一幅古画,但若说能引起起我与白兄之间的争斗实属无稽之谈!” 白宜年和云溪相视一眼,继续听陆国公往下说。 “这幅画乃我曾祖父出征之时得到,代代相传,对陆家确实有特殊的意义。当年霏霏离家之后,画作也不易而飞,没想到却是混入了她的嫁妆当中!” 这幅画虽不值什么钱,可若是陆家的老祖宗所留那也算得上是陆家的传家宝了,陆霏霏为什么会在离开陆家的时候带上这样一幅画呢? 云溪顿时觉得陆霏霏当年离开陆家之事大有文章,起身冲陆国公一福身问到,“不知母亲当年是因何事离家,又是怎么将那么多的嫁妆带出陆家的呢?” 陆国公重重叹了口气,眸中带上一抹忧伤,“要说霏霏当年离家,老夫也觉得蹊跷,一夜之间,连人带嫁妆就都不见了。” “一夜之间?母亲的嫁妆可不是小数目,那么多的东西运出府去,府中就没有人察觉吗?”云溪问。 陆国公垂首而坐,“这也是老夫心里最大的疑惑,霏霏离府那日,老夫还同她一同用过晚饭。饭后还与霏霏下了盘棋,并未觉得她有任何异常。当晚老夫饮了些酒,自觉并未多饮,可却睡得异常的沉,一觉醒来已近巳时!这才听下人来报,说霏霏不见了踪影!再经察看才发现库中为她备下的嫁妆也都一同不见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还带着那么多的嫁妆,就算陆国公听不到动静,诺大的陆府也不可能无人察觉。 云溪更觉这中间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 “后经老夫细察,这么多的嫁妆被运出府去,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当时老夫派人四处寻找,也是没有半点消息!”陆国公眸中满是自责,“若是老夫当年寻得及时……” 眼看陆国公就要潸然泪下,白宜年急急打了个圆场,“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今胡人也都尽数落网,国公爷就不必再感伤了!” “老夫虽说子女众多,可也就霏霏最懂老夫心思……”陆国公叹了口气,看了看白宜年默默垂下眼眸。 云溪暗暗垂眸,陆国公对陆霏霏这般疼爱,又怎么舍得将她当成控制顾平嫣的人质呢? 回到白府,云溪还在想着这些事。总觉得陆霏霏当年离开陆家不那么简单。 可又说不出问题在哪。 “小姐,陆家四小姐差人来,想请您明日去府上用午饭!” 云溪迷茫地抬头看着春兰,“你说陆四小姐?” “对啊,就是陆夜南!那个柯少爷的娘。” “她请我去府上吃什么饭?”云溪微微皱起眉头。 可转念她就想到,当初顾平嫣嫁入白府之后,陆霏霏是养在陆二夫人府中,与陆夜南相处颇多,说不定从陆夜南口中倒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次日晌午。 云溪换了件蜜腊黄折枝牡丹毛领褙子,又将顾平嫣特意为她制的镶金丝飞雀纹大毛斗篷披上。 春兰将新换过炭火的手炉递到云溪手中,笑盈盈地瞧着她,“小姐平日里不爱妆扮,这一打扮上简直就是仙女下凡!比宫里的娘娘都好看!” 云溪轻轻在她头上一拍,“这话可不敢乱说!叫人听到可是要惹事端的!” 春兰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 “去陆家,我只是不想掉了祖父祖母的颜面!”云溪瞧着镜中妆扮的一身贵气的人儿。 这还真不像她的性子,她生性不喜张扬,本就生得够惹人注目了,再这么一打扮就怕在别人眼里就是扎眼了。 “小姐,你这么一打扮还真是好看呢,全京城也没见到比你好看的女子,要是沐阳少爷回来的时候,见到你这么好看,那肯定……”春兰一脸坏笑,“要爱死你了!” “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看我不打你!”云溪又羞又气地追着嬉笑着跑开的春兰。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心里却甜甜的想着,等周沐阳回来的时候,她也要这般盛装去迎接。 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顾平嫣为何每次见白宜年的时候都要仔细妆扮。 其实不知何时起,白宜年早就住进顾平嫣的心里了吧。 女人只有见到在意的人,才会这般经意小心,就是想看到对方看见自己时,眸子里闪动的光吧! 柯府。 云溪随着陆夜南坐入席中,抬眸看了看端坐在上位的陆二夫人安水彤。 安水彤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当,显得很是年轻,着一件深紫色缎面底子如意暗纹交领长袄,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第175章 闲谈往事 安水彤见云溪坐下,抬手抚了抚鬓角,“听闻昨日你与宰府大人到府中拜访,怎么也不到房里去小坐片刻,怎么说你娘还曾唤我一声二娘,算起来我也是你的外祖母!” 这是要兴师问罪? 云溪起身福一福身,“还望陆二夫人见谅,云溪随祖父同行,还得听候祖父安排!” 陆二夫人! 安水彤扯扯嘴角,云溪竟没称她一声外祖母,气氛一下就尴尬起来。 陆夜南赶紧打个圆场,“云溪说的也在理,昨日也是头一次登门,日后常来常往定有机会的!” 云溪微微一笑,“这不是就见着陆二夫人了,溪儿给二夫人道安了!” “罢了!”安水彤冷下脸,“那就落坐开席吧!” 诺大的桌上就坐了安水彤母女和云溪三人。 菜过五味,云溪吃了个半饱。见安水彤放下筷子也赶紧将筷子放下。 陆夜南端起茶盏,以茶代酒,“云溪,日前在浮雨城,姨娘受奸人蒙蔽,差点做出伤害你的事,还忘你不要往心里去。” 云溪眼眸微转,笑着端起茶盏,“瞧姨娘说的,云溪心中有数!” 陆夜南扯扯唇角,“听闻白丹琴现被囚于大牢,就待问斩了?” 当着云溪的面问白丹琴这不是戳白家的短嘛,云溪扯扯唇角回道,“祖父祖母办事严明,不愿因姑姑徇私,早已将她交由官府查办。” “白宜年做事倒是狠利!”安水彤冷冷抛了一句。 陆夜南见云溪沉下脸来,赶紧干笑两声,“唉,瞧我也不会说话,本想着给云溪赔个不是,缓和缓和气氛,倒说的云溪不开心了!” 云溪微微一笑,“瞧姨娘说的,白丹琴罪有应得,云溪只是为祖父祖母伤感罢了!” “你倒是个孝顺的!”安水彤轻蔑一笑,“不怪得顾平嫣早早将你认回府去,我们陆家倒是一点消息没得着!” 这话酸味极重,云溪倒觉好笑。 顾平嫣本就是陆霏霏的生母,云溪亲亲的外祖母,安水彤不过是陆国公的二夫人,即便不唤她外祖母也并不失礼,她不知道是在这里吃的哪门子干醋。 “听闻,昨日你与宰府大人送了幅画到府上?不知是哪位名家的大作?”安水彤问到。 “也不是什么名家的大作,只是日前云溪在娘留下的嫁妆中找到的一件遗物!” “哦?”安水彤眸底忽然一亮,“在你娘遗物当中找到的?” 云溪点点头,“我娘留于我的嫁妆被胡人一把火烧毁过半,清理杂物时,在一个箱子的夹层里发现此画!” 安水彤扶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猛地攥紧,“是幅怎样的画?” 云溪凝着安水彤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到,“是一幅山水画,名曰名岳锦绣图!外祖父说了,这幅画乃陆家先人所留是陆家的家传之宝!” 安水彤猛吸一口气。 “这幅画我也听说过,却从未见过!”陆夜南说到,“当时确实听爹说过,你娘离府的时候这幅画就不见了,没想到还真是你娘带走了!” “姨娘怎的没见过这幅画呢?”云溪问到。 “这幅画是陆家的家传之宝,当然不是人人都得以而见的!你外祖父将此画小心珍藏,怕是整个陆家都没几个人见过!” 这画在陆家竟这般宝贝! “那我娘可见过?”云溪又问。 陆夜南摇摇头,“那可不知道了,不过若不是这画丢了,姨娘我都不知道府中有这样一幅画作。” 这就奇怪了! 这画丢了陆夜南才知道府里有这般宝贝的一个传家宝,可见陆国公将这画很秘密地收藏着。 那这画又怎么会到了陆霏霏的嫁妆里呢? 难不成这里还隐藏着别的秘密? “原来这画这般贵重,不怪得胡人说此画能引得白陆两家反目!”云溪低声嘀咕道。 “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陆家祖传的画作,怎么可能让白陆两家反目!”安水彤万分激动地说,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轻咳两声,“我的意思是这画不过就是对陆家有些特殊,对白家又无任何意义,即便是白家得到了,这不也完璧归赵了嘛!” “是啊!”云溪扯扯唇角,安水彤的反应太过反常! “哎,那些胡人必是想用这画引起白陆两家争执呗!”陆夜南说道。 “是啊!”云溪笑笑,“那些胡人定是以为这画很是值钱!白家得到了也未必会奉还!” 语毕!云溪暗暗垂下眸子,这个说法虽然也说得过去,细细想来还是过于牵强! 若只是引得白陆两家反目,凭胡人安插在朝中的官员便可轻而易举的做到。 何须如此大费周折! 难道名岳锦绣图中还有别的秘密?云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云溪啊!” 陆夜南一声轻唤将云溪从思绪里拽了回来, “日后没事就多上姨娘这来走动走动,白叔父说的对,有你在我们白陆两家就有亲缘!你娘在陆府的时候,属我与她最亲,日后常来,姨娘给你讲讲你娘在府上的事,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听姨娘唠叨!”陆夜南拍着云溪的手说。 “瞧姨娘说的,”云溪甜甜一笑,“只要姨娘不嫌溪儿烦,我倒想日日来叨扰呢!” 陆夜南拉着云溪笑的合不上嘴,越瞧这丫头越是喜欢。 “夜南啊!” 安水彤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娘乏了,就先回了!” 陆夜南和云溪赶紧站起身来。 “你跟云溪再聊会吧,娘就先回了!” 云溪正想私下跟陆夜南说说话,安水彤此时离开正合她的意。 送走安水彤,陆夜南引着云溪去了暖阁,给手炉换了新的炭火,两人坐在暖床上说话。 闲聊了些家常,云溪发现陆夜南倒是个直肠子,又是个好说的,噼里啪啦讲了不少与陆霏霏儿时的事。 “听姨娘这么说,外祖父最疼的就是我娘了!”云溪说道。 “可不是嘛,每次你外祖父出征都会给你娘带礼物回来,那可是府上其它孩子都没有的!”陆夜南脸上带着几分羡慕,“你娘才十二三岁上,你外祖父就开始为她打点嫁妆了,府上三个女儿,你娘的嫁妆可是最丰厚的!” 云溪眼眸微转,“姨娘,能问你个事吗?” 陆夜南一挑眉,“问啊!” 云溪小心亦亦地说道:“我娘不是……被陆家当人质嘛,怎么……” 第176章 出使和谈 “嗨,我当你问什么呢!”陆夜南一脸不以为然,“就是人质也得结婚啊,再说了要是把你娘许个好人家,陆家不还多门姻亲,何乐而不为啊!” 陆夜南轻叹一声又说,“云溪啊,你可能真是想多了,你娘怎么说都是你外公的亲生女儿,即便是用她来控制着白家,可该有的一点都不差啊!” 怕云溪不信,陆夜南又说,“这点姨娘可没必要骗你,虽说我娘那脾气待你娘是算不上好,可你外祖父待你娘是很好的!” 云溪绝对相信陆夜南说的,从陆泽康第一眼见到她时的眼神,就看得出来,陆霏霏在陆泽康的心里应当是很有份量的。 果然,陆夜南顿了顿又说到,“唉,其实这些年府里人谁都知道,你外祖父啊心里还是想着你祖母的!只是府上没人敢提!” 云溪叹了口气,“好在我祖父很是疼爱我祖母,有时看到他们我还真是羡慕呢!” 陆夜南也叹了口气,“是啊,你祖母是个有福气的女人,她一个人得了两个男人的心!” 又跟陆夜南聊了片刻,时候也不早了,云溪起身告辞。 回到白府,云溪把这两天收获的信息捋了捋。 名岳锦绣图是陆家家传的宝贝,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 陆国公对陆霏霏很是宠爱,陆霏霏在陆家的生活也并不像当初她想的那般不堪! 陆霏霏离开陆家的时候陆家上下没人听到声响,府上也找不到运送嫁妆出府的痕迹。 不过听陆夜南话里的意思纵使陆国公对陆霏霏很是宠爱,陆霏霏也是接触不到名岳锦绣图的。 而且很有可能陆霏霏根本就不知道府上有这样一幅画! 那名岳锦绣图藏在陆霏霏的嫁妆里就很奇怪了! 云溪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将画混在陆霏霏的嫁妆里。 并帮着陆霏霏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分批运出陆家了呢? 可陆霏霏在陆府倍受宠爱,又是什么原因让她一定要离开陆家呢? 难不成是受了什么人的诓骗?或者有人逼她离开陆家?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云溪顿时想到安水彤,整个陆家恐怕也就安水彤最不得意陆霏霏了吧。 可若是安水彤似乎又有点说不通,陆霏霏身份特殊,安水彤硬将陆霏霏弄回院中抚养也是看中了陆霏霏这层特殊的身份。 即便陆霏霏不是她亲生的,养在她身边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若真是她将陆霏霏弄出陆家,那大可不必让陆夜南费尽心思与白丹琴勾结赶去浮雨城将她掳回陆家了。 云溪揉着太阳穴。这些交织在一起的事,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那幅名岳锦绣图中又藏着什么玄机? 这时春兰一脸喜气冲进屋中,“小姐,刚刚太老爷回来了,说是后天沐阳少爷就要回京了!” “真的?”云溪蹭地站起来,一颗心嘭嘭直跳。 “真的!” 云溪翘首向窗外望了两眼,问到,“祖父是回了书房吗?” 春兰点点头,“是啊!” 云溪披上大氅冲出屋,一路小跑到了白宜年的书房。 “祖父,听闻沐阳后日便可回京了!” 白宜年抬起头脸上却没多少笑容,只是轻点了点头,“是啊,后天应该就可抵京了!” 云溪微微一愣,“是……出什么事了吗?” 白宜年长叹一口气,“此次一举铲除中土的胡人,本是件可喜可贺之事,可此举也将阿木古郎逼入绝境,刚刚边塞来报,阿木古郎正在集结兵力,恐怕是想趁机对中土发起战乱!” “啊?”云溪也是一惊,“他就不怕我们拿苏裳做为要挟嘛!” 白宜年沉了口气,“溪儿啊,你不了解胡人,胡人长年生活在蛮荒之地,性情粗暴,他们是一群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家伙!” 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这话又让云溪想到陆家的那幅画!心中隐隐越发不安起来! “那皇上有没有说要怎么对付阿木古郎?”云溪问。 “最坏的打算就是让陆家带兵出征!” “陆家?那会是外祖父去吗?”云溪皱起眉头。 陆国公再英勇善战,也是年愈古稀的老人了,想想他一头白发,身披铠甲,征战沙场也叫人不免心酸。 “如今朝中无人可用,恐怕也只有国公爷有这个能力带兵出征!” 看着白宜年沉重的神情,云溪就知道这次胡人的举措有多让朝延头疼。 “朝中已经在选派言官前去同阿木古郎谈判,若是能用抓捕的胡人换一时安宁自然最好!”白宜年说道。 “那朝中会派什么人去?”云溪问到。 白宜年沉了口气,“我已向朝中举荐你叔父白明远前去谈和!” 白明远是白宜年最得意的儿子,排行老三,时任从三品直学士,是几个儿子里官职最高的,可也是快五十的人了。 当晚白明远就到了府上,与白宜年在书房谈到半夜。 次日一早白明远就起程赶往边塞。 白明远一走,顾平嫣明显食不知味。白明远是她一手带大,几十年来顾平嫣早将她带大的几个子女视若亲生。 看着顾平嫣才吃了几口粥就没了胃口,云溪心中多少也有些难过。 “祖母,您多少再吃些吧。”云溪劝到。 顾平嫣摇摇头,望向窗外残败的雪景,“溪儿啊,都说国富民强,如今咱们连边塞的胡人都怕,即便锦衣玉食又如何能心安呐!” 云溪扶着顾平嫣到暖床上坐下,“祖母,皇上登基不过十数载,朝中所用的皆是前朝老臣,像祖父和国公爷这样的大多都已年迈,正是无人可用之时。前些年又连遇暴雨洪灾,朝延能让子民吃饱肚子已经很不错了!” 顾平嫣擦擦眼角,“你说的这些祖母知道,就是心疼我的明远,他也是快知天命的年纪了,还要这般奔波劳苦,做娘的怎能不心疼!” 云溪依着顾平嫣坐下,“祖母,溪儿知道你是心疼叔父,可若是叔父能不负圣望谈和而归,也是大功一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您与祖父教出的子孙能为国效忠,奉献一份力量不也是好事一件嘛!” 第177章 带功返京 “是啊,溪儿说的对,是祖母狭隘了!”顾平嫣擦擦眼角,唇角终是露了笑意,“今日沐阳就该回京了吧,你怎么还在这陪着我这个老婆子,赶紧收拾收拾同你祖父一块去迎着沐阳吧!” 云溪含笑点点头,“嗯,溪儿这就去!” 回到房中云溪挑了件牙白色素面妆花的毛领褙子,配上象牙白银月织锦的绒里大氅, 让春兰梳了芙蓉归云髻簪上珠花,拿出平日里不怎么戴的首饰挑了套白玉的镯子戴上。 “春兰,你看我这样好看吗?”云溪对着镜子瞧着自己的妆容。 “好看,跟天上下来的仙女似的,我们家小姐最最好看了!”春兰笑道,“等沐阳少爷一见到小姐,指定把眼睛都瞧直了!” 云溪抿唇一笑,“你这丫头惯会耍嘴皮子!” 这时外面侍女来报,马车已在门外等候,春兰急将暖炉递到云溪手中,随着一同出了门。 马车行至皇宫外,云溪随白宜年一同下了车。 “沐阳正在宫中面圣,我们在此稍等片刻!”白宜年将手拢在袖中,望着高大的宫门。 不多时几名身着绯袍紫袍的官员从高大的宫门内踱步而出。 见到白宜年侧立宫外,纷纷拱手行礼。 这些大人云溪大多在认亲礼上见过,也赶紧福了身见礼。 “宰府大人是在等查剿胡人的周特史吧!” 云溪抬眸,说话的是顺阳郡王。 顺阳郡王宋高卓不过而立之年,乃宗亲王嫡子,认亲宴之时曾见过一面。 白宜年一拱手,“正是,老夫特来此迎周特史回府!” 宋高卓微微一笑,看向云溪,“这位可是宰府大人新认的孙女云溪姑娘?” 云溪赶紧低头福身。 “正是,溪儿与周特史早已婚配,特意带溪儿来迎夫君回京!”白宜年说到。 “原来如此!”宋高卓扯扯唇角,一双眼在云溪身上扫了两下,一拱手,“那本王就不叨扰了,先行回府了!” 宋高卓刚刚走远,周沐阳就从宫门中走了出来。 一身紫袍的周沐阳高大威猛,一身英气。云溪脸颊顿时飞上一抹绯红。 “祖父,溪儿!”周沐阳一见二人眸子就亮了。 急急奔上前先向白宜年行个大礼,“沐阳不孝!天寒地冻的,还劳烦祖父相迎!” 白宜年将人扶起细细将周沐阳打量一番,几个月不见周沐阳黑了瘦了,精神头倒是足了,身上更是多了不少沉稳之气! “不错,不错,看来这一趟没白去,看着干练不少!” 周沐阳微微一笑,“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此次沐阳也是长了不少见识!” “溪儿,还不快接你夫君上马车?”白宜年一声轻唤,云溪直接羞红了脸。 周沐阳大步上前握住云溪的手,这几个月他可着实受了不少相思之苦。 不远处宋高卓一直盯着这边! “郡王,莫不是看上宰府大人的孙女了?” 宋高卓身旁一个白脸瘦高的官员问到。 宋高卓挑挑唇角,“听闻你家似乎跟这丫头颇有渊源!” 柯正学一拱手,“碰巧了,内子正是云溪的姨娘!” 宋高卓轻轻一笑,“时候尚早,不如柯大人去府上小酌几杯?” 柯正学一挑眉,“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白府。 迎接周沐阳回京的盛宴已经摆上桌,白家在京的人也全都回到家中。 周沐阳看着白家众人颇觉激动,没想到为了迎接他,白家竟是这般兴师动众! “沐阳啊,这是你大叔父白明修,这是二叔父白明召,这是四叔父白明泽,你三叔父白明远前日去了边塞,小叔父白明逸在江洲任职,如今在京中的就这些人了!” 周沐阳一一见过众位叔父,众人步入席中。 “如今朝中还为边塞之事烦忧,家宴也不易太过张扬,所以众位婶娘不曾到位,待平定边塞之乱,你将溪儿迎回府回,咱们一家人再好好聚聚!”白宜年说到。 “此次剿胡,沐阳立了大功一件,不日皇上就会下旨封赏,我们白家的孙女婿也算出人头地了!”白明修爽朗地笑着。 “也不知道明远这会走到哪了!”顾平嫣满脸担忧地说。 “娘,三弟也是为国效忠,咱们白家个个都是精兵强将!等三弟与胡人谈和成功,咱们得好好为他摆个庆功宴!”白明召说道。 “是啊,二娘,如今正是朝中用人之迹,我们白家受朝延恩惠,必当冲在人前,如若不然,就是看着这桌上的食物也自觉有愧啊!”白明修说。 云溪和周沐阳相视一笑,白家果真个个都是刚正不阿的忠良之辈! 顾平嫣叹了口气,“你们说的对,可儿行千里母担忧,哪有当娘的不惦记着孩儿的!” “娘,就知道你偏心三哥!我们这几个儿子坐在这半晌了也不见你好好瞧我们一眼!”白明泽笑言,“儿子都有日子没回府上了,娘也没说惦记儿子!” 顾平嫣一巴掌轻拍白明泽的后脑勺,“你个没良心的,打小属你最让娘费心,你还说娘偏你三哥!” 这一巴掌惹得兄弟几个哈哈大笑,顾平嫣脸上总算也挂了笑容。 白家一大家子和乐融融,从几个叔父对顾平嫣的态度就能看得出,顾平嫣在他们心目中跟亲生母亲没什么两样。 再想想白丹琴,云溪不免觉得唏嘘。 月上枝头,空中又飘起雪花。 周沐阳和云溪挽着手在园子里走着,走到无人之处,周沐阳忽然将人拉到身前, “溪儿,这些时日,可有想我?” 云溪红着脸,点了点头。 周沐阳一把将人拥入怀中,“我也好想你!这几日我星夜兼程,就是为了能早点回来见到你!” 云溪心头一阵温热,抱紧了周沐阳。 夜幕下,两人抱立在纷纷攘攘的雪花当中,久别的重缝让两人都明白对方在彼此心中无可取代的位置。 “溪儿,皇上赐了一套宅院给我,等圣旨一下,我就用八抬大轿把你接过去!”周沐阳吻上云溪微凉的额头,“这辈子我周沐阳只要你一人足矣,别无他求!” 第178章 黑衣人出现 云溪迎着周沐阳深沉的眸子重重点头。 深色的夜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周沐阳的头上。 云溪忽然就笑了,拉着周沐阳在园子里嬉笑着跑起来。 “沐阳,你的头发都白了!” 周沐阳一愣看着云溪也被雪染白的头顶。 “我们两个这样算不算一起到白头啊!” 云溪笑的如同明月般好看。 周沐阳挑唇一笑,“算!” 云溪忽然停下身,眸底亮亮地看着周沐阳,“那我们拉勾!要像祖父祖母一样,一起到白头。” “拉钩!” 周沐阳牢牢环上云溪的手指。用力将人拉入怀中印上她微凉的唇瓣…… 几日后,皇上下旨,封周沐阳为四品谏议大夫,赐京中宅院一处,赏黄金白银万两。 周宅门前鞭炮齐鸣,京中官员纷纷前来道贺。 周沐阳在门前翘首以盼,望着门前的大路,等着从白家回来的八抬大轿。 “恭喜周大人啊,乔迁新居,又迎夫人进府!” “是啊!周大人此次立下大功今后在朝堂之上定能平步青云啊!” “听说宰府大人的孙女云溪姑娘生得美艳非凡,周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周沐阳完全听不到别人的奉承话,一双眼紧盯着大路,远远看到轿子晃晃悠悠行过来,搓着手赶紧往前迎去。 “周夫人的轿子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跟在周沐阳身后向路上看去。 这些人不少在白家的认亲宴上有幸一睹云溪的芳容。 还有些听闻云溪姿色了得也想跟着一探究竟。 看着轿子越行越进,周沐阳笑的跟朵花似的,等把云溪迎过来,乔迁的喜宴就要正式开始了。 他和云溪终于有了属于他们两个的家!日后夫唱妇随,再生上一儿半女,想想都觉得美。 可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就是路上行人的惊呼声,四五匹高头大马瞬间出现在云溪的轿子周围。 “溪儿!”周沐阳惊呼一声,拨腿就向轿子奔去。 四五匹高头大马上坐着四五个身材魁梧的黑衣蒙面人! 就听马匹嘶鸣,几个黑衣人手起刀落,抬轿的轿夫瞬间倒地,轿子轰地一声落在地上。 这一幕直看得周沐阳胆颤心惊! 街上顿时乱做一团,受惊的百姓四散逃命。 “溪儿!” 周沐阳几乎红了眼,却被四散逃蹿的人群冲的无法前行。 轿中云溪察觉不对,扶着轿箱坐稳身子。 这时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破开轿帘直接架上了她的脖子。 顺着寒光闪闪的大刀看去,一个黑衣人冲她甩了甩头,“出来!” 又是这帮黑衣人! 云溪稳稳心神下了轿。 周沐阳及众人也追到跟前! “不想让她死,就都退回去!”一个黑衣人用刀指着周沐阳。 周沐阳双眼瞪得通红,“不要伤害她!” 黑衣人将云溪反绑了双手掳上马,“想让她活命,用苏裳来换!” 周沐阳几欲把牙咬碎!眼底如同燃着烈火! 黑衣人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云溪回过头,看着周沐阳一路飞奔追在马后,直到筋疲力尽跪倒在地…… 几个黑衣人带着云溪一路策马向西飞奔,直到行至无人的山下才放慢了脚步。 一路上云溪不吵不闹暗暗打量着几人,这五个人个个身材魁梧,仅露出的一双眼,都是眉毛粗浓眼窝深陷,皮肤粗糙略黑,一看就是常年经历风吹日晒的,很符合胡人的特征! 眼看前面就是村庄,打头的胡人停下马,翻身下来。 其余几人也都纷纷跟着跳下马。 “这娘们长得够俊的!”一个黑衣人色眯眯地打量着云溪。 打头的黑衣人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云溪扯过,“说!那幅画呢?” 果然!又是为了那幅画! 云溪瞬间就冷静下来,“什么画?” 话刚出口,黑衣人反手就是一耳光,将云溪打倒在地,“别装糊涂!” 云溪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撑起身子微微一笑,“我府上画作数不胜数,实在不知你指的是哪一幅!” 黑衣人蹲下身死死掐住云溪的脸颊,“名岳锦绣图!” 云溪凝着那人略带棕黄的瞳仁,挑唇一笑,“原来是那幅!我已将画奉还陆家了!” “哼!”黑衣人冷冷一笑,“陆家那幅是假的,我问的是真的!” 云溪一愣,她还给陆家的明明就是真的,怎么成了假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倒让她立马想到之前的猜测,陆家有胡人的同党,一早就在暗中窥探着这幅画! 当年也定是此人,将画混入陆霏霏的嫁妆当中,再将陆霏霏诓骗出府。 若是找到此人,那就不难找到杀害陆霏霏的真凶! 云溪眼眸一垂眼角的朱砂痣在冬日的阳光下红如血滴。 再抬起头来云溪轻轻一笑,“看来上一次你们也是识破那画的真假,将计就计让苏裳替你们背了黑锅!” 黑衣人眸光猛地一冷,布上浓浓的杀气。 云溪就知道她猜的没错。 “我对你们胡人的争斗没兴趣!”云溪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到,“就算我把画交出来,你们也未必能放我一条生路,倒不如来做个交换!” 一个必死之人还胆敢跟他们做交易! 黑衣人眸中闪出一抹玩味,“怎么交换?” “用名岳锦绣图换个明白!”云溪一抬眼,盯上黑衣人的双眸。 黑衣人眼角带上一丝嘲讽的笑意,“你没有资格换这个明白!” 云溪嗤笑一声,“那你们也别想得到画,你们费劲心思,不惜用你们族人在中土十数年的布属也要得到这幅画!我一个将死之人只不过想要个明白!孰重孰轻你们大可掂量!” “你!”黑衣人目露凶光! “要说我就把这娘们先让兄弟们尝尝,指不定弄舒服了,她自己就说了!” 那个色眯眯的黑衣人一伸手摸向云溪的脸颊。 “呸!”云溪一口吐沫啐在他脸上,“你再敢向前一步,我立马撞死当场!” 打头的黑衣人眯了眯眼,反手一个巴掌,将调戏云溪的黑衣人打翻在地! “上马!” 几个黑衣人翻身上马,打头的黑衣人将云溪一把拽到自己的马上,紧接着拿出块黑布蒙了她的眼。 第179章 被囚禁 一路飞驰,云溪异常冷静地梳理着思绪。 看来这伙人提出交换苏裳只不过是个幌子! 他们的目的就是那幅名岳锦绣图! 或者过一会她就能知道背后的主使者,云溪深吸一口气,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害死陆霏霏的凶手! 周府门前,站满了官兵。 四品官员的夫人在天子脚下被人劫走,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白宜年得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周沐阳双目赤红,带了人就要去追。 “沐阳,先别慌!”白宜年急急将人拦下! “祖父,沐阳不能再等了溪儿在那些人手里,每一分钟都有危险!” 周沐阳如今经历的每一分钟,心中都像被刀在割。 那些黑衣人杀人不眨眼,他生怕他去的晚了云溪会有什么不测! “宰府大人,那些人提出用苏裳去换回周夫人,那咱们是不是应当先禀明圣上!”一个官员说到。 白宜年沉了口气,周沐阳负责查处胡人一事才刚刚回京,云溪就被胡人当街劫走。 这无疑是打了周沐阳一个大大的耳光! 如今阿木古郎又在边塞集结兵力,白明远前去和谈还没有任何回音。 此时若是用苏裳交换云溪,恐怕皇上也未必会答应! 就在此时陆国公带着一队人马奔至门前。 一下马陆国公就急急奔上前,“听闻溪儿被胡人劫走可有此事?” 没想到消息传的这样快! 白宜年点点头,“不错,那些胡人要用溪儿换他们的公主苏裳!” “换个棒槌!”陆国公翻身上马看向周沐阳,“你就是溪儿的夫君周沐阳?还不快随老夫去追!” 周沐阳接过下人牵来的马,纵身上马。 陆国公拽紧缰绳,冲白宜年说到,“老夫先带沐阳去救人,堂堂天子脚下岂能容胡人为所欲为!你去跟皇上说,大不了老夫再披战甲,把那个叫什么古郎的孙子打回他老家去!” 待陆国公和周沐阳带着一队人马绝尘而去,白宜年立马进了宫。 皇上听闻此事勃然大怒,这简直就是挑衅!立马叫人快马加鞭将白明远召回,选拨将领准备与阿木古郎开战。 并命人将关押在牢中的苏裳吊在城门示众! 夜幕降临。 陆国公与周沐阳已经带人沿路搜寻了整整一天。 可那些黑衣人和云溪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遍寻不得踪影! “溪儿若是少一根汗毛,老夫要所有胡人陪葬!”陆国公看着越发暗的天色吼到。 周沐阳倒是越发冷静下来,他隐隐感觉到这些胡人与之前在浮雨城中做乱的是同一伙人。 与其无头蝇般的乱转,倒不如去找苏裳问个究竟! 周沐阳调转马头直奔大牢。 “沐阳,你去哪?”陆国公急追上来。 “我去找苏裳!” 陆国公一招手,带着人也追上来。 两人赶到大牢,才知道苏裳已被吊到了城门之上示众。 到了城门前,天色已完全黑透。 瑟瑟寒风中,苏裳被吊在城门之上,城楼之上还有官兵把守。 陆国公和周沐阳上了城楼,低头一看,苏裳被绑着的手,已经变得青紫,人也几近昏迷。 “把人弄上来,我有话要问她!”周沐阳说。 值守的官员一脸难色,“周大人,没皇上的命令属下……” “什么命令不命令!”陆国公一把将人扯过按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你不把她弄上来,老夫就把你从这推下去!” “国公爷手下留情!下官这就照办!” 陆国公一松手,值守的官员赶紧招呼两旁的官兵把苏裳拖了上来。 苏裳虚弱地张了张眼睛,被寒风吹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周沐阳俯身抓起苏裳的领口,“说,你们在京中的人都藏在何处。” 她愣愣地盯着周沐阳,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从大牢被带出来,她就知道了,云溪被人掳走,指名要用她交换。 她心知肚明又是那些不知来头的胡人干的,可她百口莫辩! 周沐阳望向她的眸中带着让她心碎的深恶痛绝! “说啊!”周沐阳双目刺红! 又是一滴泪滑下,苏裳眸若死灰。 “你到底说不说!” 铮地一声,周沐阳将驻兵的刀拨了出来。 若不是陆国公拦着,这一刀就要砍到苏裳的身上。 “不说,我活刮了你……”周沐阳如同狰狞的野兽。 “我……不……知……道……”苏裳唇角抽搐着,露出一个绝望的笑。 “啊!”周沐阳大喊一声,一刀砍在苏裳身侧。 看着刀锋迸射的火星,苏裳一颗心如坠深渊。 …… 京中某处。 云溪被黑衣人关在一间屋中。 一路过来,云溪格外留意周围的环境,她判断,如今她应该还在京城之中,这些黑衣人,半路曾换过衣装,应该就是绕回了城里。 进入宅院前,她曾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那味道八成是卖鱼的摊子发出的。 再加上周围嘈杂的叫卖声,云溪判断,这里应该是京城中最杂乱的石河巷。 石河巷位于京城东北角,这里住的大都是地位低下的人,人乱屋杂,巷子胡同四通八达,这伙胡人隐藏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正想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云溪竖直了耳朵细听。 门外锁着的链子响了几声,门吱牙一声开了。 紧接着就是瓷碗落地的声音。 是来给她送饭的! “你们不是要那幅嘛,把我关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云溪嚷到! 送饭的并不回话,转身出了房间又将门锁上。 云溪挪着身子到了门边细听。 就听门外两人在小声说着什么。 “听说阿巴还被吊在城门上一整天了!你说哇阿雅会叫派人去救吗?” 安静了片刻,另一个人叹了口气,“别议论这些了,这不是咱们该想的事!” 云溪皱起眉头,苏裳竟被吊在了城门之上! 想必这件事一定令皇上相当震怒! 恐怕与胡人的谈和也一并做罢! 可这个哇阿雅到底是什么人? 似乎与苏裳还有着某种关系!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听门外两个人瞬间站了起来。 云溪迅速挪着身子回了里侧。 第180章 真凶显露 刚刚坐定,门外的铁链就响了起来,门一开,云溪深吸一口气,凭着嗅觉和脚步声,就知道来的是将她劫回这里的那个黑衣人小头目。 这人二话不说,叉起云溪的胳膊就把人拖出屋外。 云溪看不到路,只能跌跌撞撞由这人拖着走。 又一声开门声后,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是向下的阶梯,好像是进了地下。 看来这院子里还藏着地下的秘道。 又走了能走一盏茶的工夫,四周温度明显暖和起来,眼前也有了朦胧的光线。 凭着狐族敏锐的五感,云溪听出一路上有不少人把守。 这里应该是这伙胡人在京城的老巢! 又走了一段,那人停了下来。 “哇阿雅,人带过来了!” 云溪心中一震,下一秒她就要见到胡人口中的哇阿雅了,这个人应该就是整件事背后的主使! “进来!”一把低沉的男声应道。 门吱呀轻响一声,云溪被猛推进屋里。 这屋中温暖如春,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云溪深吸一口气,是一股很特殊的香味,带着些冬日寒风的清冽,又带着些许梅花的香气,还混杂着淡淡的柏籽香很是好闻。 “你就陆霏霏的女儿云溪……” 这声音平淡的不带一丝情绪。 倒是云溪在听到陆霏霏的名字时心脏不由抽动了一下。 一阵被静静打量的感觉传来。 云溪定定心神回到。“是的!”“ 你很有胆量!” 又是一句毫无波澜的话。 这个人绝对不一般,云溪暗道,连对她的打量都静的像一滩死水一般,那感觉就如同他的双眼深藏于幽静的湖底! 接着是死一般的静默,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也抽离开来。 屋中静的只有两人微微的呼吸声。 云溪索性闭上眼调息让心静下。 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恐惧! 如今她看不到,心静下来,感知更多才能更加淡定的应对。 良久,不带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喜欢被人要挟!” “我只是想做个交易!”云溪说到。 又是一阵沉默! “云家的人都是我杀的包括……”注视感再次浮现,“陆霏霏!” 云溪顿时心头一紧猛睁开眼,胸中的怒火陡然而升。 凶手终于出现了吗? 云溪两手紧握,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丹田这处暴涨至全身。 瞬间绑住她的绳子嘭嘭嘭全部断开,她一把扯下蒙在眼上的黑布! 就在离她不过丈余的桌子后面,一个身着蓝底鸦青色万字穿梅团花茧绸长袍的男人静静坐在那里。 此时此刻,面对挣脱束缚的云溪,这个男人俊朗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波澜。 “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也杀不了我!”男人安静如常。 云溪一个闪身冲至桌前,伸手就向男人颈部扣去! 然而…… 这男人不见身动,云溪却扑了个空,再一转眼已然到了她的身后。 “那幅画在哪?” 男人连看都没看云溪一眼。 云溪一回头,心中嘭嘭直跳,这一刻她确实有些慌了。 怎么说她也是打通小周天的人,对付平常人,哪怕是凶残的黑衣人,一个应对十个也不在话下。 可她却连这人的身都近不得! 可杀母仇人就在眼前,云溪岂能由他苟活? 下一秒云溪再次出手,然而她的脚才将将抬起,一股强大的力量迎面袭来,将她硬生撞飞重重摔在地上! “呃……” 云溪抹了下嘴角的鲜血,她竟然连这个人怎么出手的都没有看清! 要知道她可有狐族的灵觉,目力要比常人好上百倍,这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云溪捂着胸口爬起身。 “胡人!” 云溪细细将这人打量一番,不得不说他长得相当俊美,四十上下的年纪,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高傲冷漠感。 他垂着眼睑,隐在昏暗的烛光中,更带着一种不可琢磨的危险。 仿佛当他抬起头时,就是属于他的猎杀时刻。 任何一个人都将死于他弹指一挥间。 “画在哪里!” 云溪抹了下嘴角的残血,她不是这人的对手,硬拼肯定不行。 “画不在京中。”云溪说到,“藏画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能找到!” “说!” “进京前,我将画放去了浮云山!” “你最好不要骗我!”那人微微侧过头。 云溪直起身抹掉嘴角的残血,“你若不信!杀了我便是!” 那人缓缓抬起头,“杀了你,对我而言就像碾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云溪冷冷一笑,“只要活得够久,蚂蚁也有机会咬死大象!” 那人缓缓抬头凝上云溪的眸子。 这是两人第一次对视,云溪不由深吸一口气,这是双什么样的眼睛! 深的像是能将人吞入的泥潭。 注视的久了都会深深的压迫感。 云溪只看了片刻就赶紧避开。 那人唇角若有似无地挑了挑,“你,同我回浮云山!” 这个时间城门已关,根本出不了城。 没想到下一秒云溪就像只小鸡般被这人拎出了门。 “备马!” “哇阿雅您这是……” “出城!” 云溪被他夹着一路上了院中,院子里已备好一匹枣红色的马。 这人随手一扔就把云溪丢到马上,接着轻轻一跃坐上马背。 两人同称一匹马? 云溪顿时混身都不舒服起来。 这人两腿轻轻一夹马身,马儿出了院子,快速跑起来。 云溪打量着四下的环境,果然如她猜测的一样,这里正是石河巷。 马儿在小巷胡同里快速穿行,不多会就上了官道。 这人胆子真大,这种时候还敢带着她走官道,云溪心中暗暗一惊,难道他就不怕遇到巡查的官兵吗? 正想着前方不远一队官兵迎面行来。 这人一手握紧缰绳,一手甩开大氅,将坐在身前的云溪包了个严严实实! 这般近的距离,这人身上那股奇特的香气幽幽传来。 伴着冷冽的寒风,香味更加突出了清冷的味道。 云溪缩在大氅里,快速想着逃脱的法子,在大街上向巡查的官差求救显然不是个好办法! 听着身边官差行过的脚步声,云溪咬咬牙放弃了求救的念头。 第181章 途中相遇 想从这人手里逃脱,若不是有万全之策,绝不可轻举妄动,不然这人瞬间就能将她置于死地! 听着巡查的官兵渐渐走远,云溪紧张地出了一层微汗。 她庆幸自己没有贸然求救,这些官兵不过二十余人,恐怕连这人的一招都接不下来。 这个被称做哇阿雅的家伙,身上没有一点胡人的影子,根本引不起官兵的注意。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云溪静静缩在大氅里,只等到达城门时,再寻恰当的时机。 不多时,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后大氅忽地一下掀开,一阵冷风袭来,云溪瞬间打了个冷颤。 直起身一看,已然到了城门口。 此时城门已关,再抬头一看,云溪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苏裳被吊在城门之上! 寒风中悬在城门上的苏裳一动不动。 那人也正注视着苏裳,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会救她吗? 云溪皱起眉头,看了那人一眼。 苏裳之所以被吊在这里,都是他害的,又怎么会冒着危险救她? 正想着,一道寒光从他袖中飞出,正中吊着苏裳的绳子。 冻僵的苏裳直挺挺从城门坠下来。 眼看须臾间苏裳就要落在地上命毙当场,云溪吓的差点惊呼出声,这人一夹马身向前奔去,却是稳稳将苏裳接住。 “什么人胆敢劫持要犯!” 值守的官兵发现异常纷纷冲了下来。 这人不慌不忙将马靠到城门边上,让苏裳俯于马上。 “快看,周夫人也在马上!” 城门上眼尖的人已然看到了云溪。 云溪深吸一口气,看着近百官兵将他们三人团团围在中央。 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人冲出人群一指那人,“你是什么人,还不快点放了周夫人!” 云溪只觉脖子上一凉,已是被他扣上命门,“开城门,放我们出城!” “简直是痴人说梦!”官员一声大喝,他们近百人对付一个人,要是叫他跑了,那岂不成了京中的笑话! “备箭!” 城门上下顿时围满手执弓箭的射手。 “我再说一遍,开城门!” “放箭……” 一个箭字还没出口,就见寒光一闪,站在最前面的官员和身边数人瞬间倒地。 嗖嗖嗖。 几声破空之声,数不清的箭矢向着云溪三人射来。 那人冷静如常待箭直逼面门才一甩大氅,顿时冷风骤起,射过来的箭只一百八十度调头,速度倍增竟是发出刺耳的空鸣声。 刹那间城墙上下所有手执弓箭的士兵皆中箭倒地。 剩下的官兵顿时吓破了胆,再无一人胆敢上前。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马上打开城门!” 马蹄嗒嗒向前踏了两步,官兵如惊弓之鸟连连后退。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他们不过是螳臂挡车。 这人眨眼间就可以杀光所有人,这是完全的力量! “开,开城门!” 一个小头目喊了一声冲上城楼拉开了重锁。 咯咯咯,沉重的大门一点点打开。 那人调转马头,带着云溪和苏裳穿门而过。 如此简单就出了城门!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云溪大张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从救下苏裳到击杀数十人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这人竟强到这般地步! 恐怕就算是龙沫现身若不动用法力,也只能与他斗个平手。 想从这人手中逃脱真是难如登天! 郊外一条小路上。 龙沫和疯道人各骑一匹马向着京城方向跑。 “臭狐狸,咱们都没白天没黑夜的跑了好几天了,就不能让老道我喘口气?” 龙沫忧心重重地看着前头的路,再有不远就到京城了。 他感知到云溪有危险,不知道这一路急赶而来是否来得及。 突然他耳朵一动收紧缰绳。 “快!到林子里躲起来!” 疯道人累的摇头晃脑,赶紧跟着调转马头躲进路旁的林子里。 时值冬日,寒风阵阵,疯道人冻的牙齿打架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龙沫一把将他扯下马,捂住他的嘴,藏到一堆枯草当中。 不多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是一匹枣红马上载了三个人! 龙沫定睛一看,坐在最前面的不是云溪还能是谁! 再看后面的中年男子英俊伟岸却面容清冷,马屁股上还俯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女子! 疯道人一双眼骨碌碌直转。 龙沫知道他想问这男的是谁!龙沫也想知道。 清冷的月光下,这男人的眸子冷若万年寒冰。 他从这男人身上嗅出一丝危险的气味。 以云溪如今的本事,一般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此处距离京城不过十几里的距离,按时间算,京中城门早已关闭。 龙沫皱着眉头仔细瞅着俯在马后的女人,脊背瞬间就冒了冷汗。 那女人脸色铁青,两只手上还绑着绳子,竟是关在京中大牢的苏裳! 这个人! 将苏裳这等要犯从大牢中救出,还能带着云溪出了京城!这人若不是有法术就是有以一敌百的本事! 待三人行过片刻,龙沫扯着疯道人从林中出来。 “刚刚那个是什么人?”疯道人拢着手问。 “应该是胡人!” 龙沫嗅着空气中残留的一股淡淡香气。 若不是这种特殊的香味,他也猜不到那人的身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香气中有冰顶寒梅的味道,这种梅花只生长在塞外的苦塞之地。 “云姑娘怎么会跟胡人在一起?”疯道人皱起眉头! 龙沫懒得跟这榆木脑袋解释,从林子里牵出马翻身骑上,“你速速去京中找周沐阳和白宜年,我去追云溪,沿路会留下记号!” “我?”疯道人指着自个的鼻子尖,“这都什么时候了城门早就关了,我就是去了也进不了城!” 龙沫狠白了疯道人一眼,“他即能出得来,你便能进得去!说不定在半路就能遇到寻人的周沐阳!” “这么说云姑娘是叫那孙子给劫了!”疯道人赶紧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向京城方向奔去! 龙沫也一夹马身往回追赶。 凌晨时分,天空又飘起了雪。 云溪三人还在路上奔波。 一路过来,云溪整个人都冻透了,她更担心被那人像麻袋一样放在马后的苏裳。 这样冷的天,她被吊在城门上整整一天,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个叫哇阿雅的,虽然救了她,却似乎并不关心她的死活! 第182章 一路追寻 太阳升起,耀眼的金光铺满荒凉的道路。 不远处一所孤零零的驿站出现在视野尽头。 云溪皱皱眉头,还是开了口,“能去驿站歇息一下吗?” 冷风呼啸而过,这人一言不发。 眼看驿站越来越近,那人没有丝毫要进去的意思。 云溪已经不报什么希望。 没想到,就在马匹跑到驿站大门的时候,那人突然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他驻足看着驿站中零星的几人,反手拎着苏裳跳下马去,冷冷冲云溪道,“下来!” 云溪一愣赶紧翻身下马,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驿站。 一个男人胳膊下夹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个美艳的少妇,着实惹人注目。 他却视这一切如无物般开了间客房,带着云溪径直进了房间。 只得一间客房,云溪皱皱眉头,不过转念一想,哪怕只有一间也是好的! 至少能查看一下苏裳的情况,让她缓和缓和。 进了房间,那人将苏裳放到床塌之上,叫小二加了炭火。 两个火盆送入房中,不多时就暖和起来。 苏裳青紫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儿。那人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的意思。 “能要碗粥吗?”云溪轻问。 那人淡淡扫了云溪一眼,丢出几两碎银。 这是许了! 云溪折身到门口喊了小二,要了两碗热粥,从袖中摸出钱付了。 银两她身上还是有的,这人冷血至极,她也不屑于用他的银两! 片刻后两碗热粥送上来,云溪端了一碗坐到床边将苏裳扶坐起来。 一勺热粥喂进苏裳干裂的嘴唇中,一股热气顺着苏裳冰冷的喉咙滑入腹中,终于给了她一丝生气。 “她是胡人!” 那人清漠的声音传来。 “胡人又如何,只是立场不同!” 云溪冷冷回了,依旧小心地将粥一勺一勺喂进苏裳的口中。 身后,一双眼静静地注视着她每一个动作,像是要看透她做这些的用意,又似乎只单纯的看。 一碗粥喂下,苏裳终于睁开眼,看清身前的人,她唇角苦涩地动了动,“是你?” 转而苏裳就是一惊,挣扎着向云溪身后看去。 瞬间她的眸子瞪的老大,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惊诧。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 苏裳保持着这个表情注视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就迎着苏裳惊诧的眸光。 渐渐的苏裳脸的上表情有了变化,从惊诧到了然,再到痛苦! 眸底也是渗出泪光。 “为什么!”苏裳问到。 男人依旧沉默! 苏裳一瞬间崩溃,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为什么!” 男人的眸中少有的闪过一丝愧疚! 然而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 看来苏裳真的认识这人,关系似乎还很不一般! 既然是这样,这男人为什么还要害她? “竟然是你!竟然真的是你!”苏裳几欲疯颠,再抬起头时,她的眼中尽是浓的化不开的怨恨,“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男人平静起身走到门口,“官府的人很快会到!” 说完男人冷冷看了云溪一眼,这是让她跟上。 云溪默默将碗放到桌上跟到门边。 “你别走!”苏裳挣扎着爬起身,却从床上跌到地下,“乌力吉,你给我站住!” 乌力吉好似根本没听到苏裳的哭喊,带着云溪大步出了房间。 这个人叫乌力吉! 从苏裳看到他的反应不难看出,他若不是苏裳很信任的人,就是对苏裳有着特殊意义的人! 苏裳看到他时,眸中完全就是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苦。 马儿一路飞奔,云溪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 此刻她倒希望苏裳能躲过官兵的追查,逃回塞外! 距离驿站一里地外,龙沫夹夹马身,让马儿跑得更快些。 他一路追着云溪,还得等着回京找周沐阳的疯道人。 跑了一阵,龙沫在路旁又留下一个记号,他抬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驿站皱了皱眉头。 那人带着昏迷不醒的苏裳会不会进驿站歇脚? 啪! 龙沫挥鞭重重抽在马身,马儿吃痛奋力向前奔去。 就在后方不远,疯道人带着周沐阳和陆国公一路寻着记号追过来。 周沐阳和陆国公两人脸色异常沉重。 他俩得知有人劫了苏裳带着云溪硬闯了城门,赶到时被遍地死伤的官兵着实吓了一跳。 见到疯道人,周沐阳的心头更是像被巨石压着一般沉重。 连龙沫这样的人,都不敢轻易动手,劫走云溪的人定是相当难对付的! 陆国公年势已高又是朝中重臣! 如今朝中与胡人的战势一触即发,若陆国公因为寻找云溪再有个闪失…… 周沐阳不敢往下想! “我记得来时,前头不远就有个驿站,你说那人会不会在驿站歇脚?”疯道人说到。 陆国公抿抿宽厚的嘴唇,一路顶着寒风追来他花白的胡子上都结了冰茬。 “有可能!”周沐阳一夹马身,跑的快了些。 每一种可能,对他来讲都是救出云溪的希望,哪怕他自己根本不是劫走云溪之人的对手,他也要努力拼上一拼! 半柱香后,一行人到了驿站。 陆国公冲进去扫了一眼驿站中的几人,翻身下马将小二拎了起来,“有没有一个男的带着两个女的在这里下榻!” 小二扫了陆国公冰冷的铠甲一眼,马上点点头,“有!” “人呢!” “里,里头,我这就带你们去!” 陆国公一松手,小二麻溜带着几人去了客房。 到了门口小二指了指面前的房间。 就是这间! 陆国公和周沐阳顿时提起一口气。 怎么进去? 硬闯肯定不行,那人若是发现不对,可能一夕就能要了云溪的命。 再三掂量,陆国公冲小二使了个眼色。 小二倒是机灵,马上会了意,上前拍了拍门,“客官,您要的热水!” 屋中一片静默! 小二咽了口吐沫继续叫门,“客官,您要的开水来了!” 屋中哐地一声响动。 周沐阳眸光一振,一脚将门踢开。 就见屋中窗户大敞,空无一人。 他瞅了眼桌上,一步奔至榻前,抓起床边一段麻绳。 这是绑在苏裳手上的,周沐阳紧紧攥着麻绳跃窗而出! 第183章 第一勇士 不远处,苏裳踉踉跄跄往驿站外跑。 周沐阳一个箭步,抓着苏裳的后衣领将人扯翻在地! 紧接着,重重一脚踏在苏裳前胸,“云溪呢?” 苏裳本就虚弱,这一脚几乎要了她的命。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苏裳抬起涨红的脸,身边已是围满官兵! “说!云溪去哪了……”周沐阳目眦欲裂,高高挥起拳头。 苏裳长喘一口气,强忍眸中酸涩,“被带走了!” 周沐阳一把将苏裳拎起,像拖麻袋一样拖着她到了驿站外头,将她丢到一个骑兵的马背上。 “带路!” 苏裳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气息穿过胸膛却不及她心中寒凉。 她默默看了周沐阳一眼,“劫走云溪的是乌力吉,跟我们胡部没有半点关系!” “乌力吉是何人?”陆国公问到。 苏裳凝上曲折的官道,眸中尽是伤痛。 “他是我的叔父,不过……十四年前我亲眼看着他死了!” 苏裳眸底涌上一片晶莹。 她如何也想不通,乌力吉这个她此生最敬重人,又是把她带到中土的人,她的叔父,她的师父,竟会以对立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呃,二位大人!”疯道人搓着手打量着周沐阳和陆国公青铁般的面孔,“贫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两人同时转过头,冷咧的眸光,吓得他硬生吞了口吐沫。 周沐阳收回眸中的怒火,“道长请讲!” “先不论这位苏裳姑娘身份如何,贫道倒觉得她确实不知道那个叫乌力吉做的事!” 周沐阳心头一震,无数片段在脑中渐渐串连并变得清晰! 他凝上苏裳满含凄凉的眸子,心头似是被闷闷的重击了一下。 冷风中,云溪被乌力吉载着足足奔驰了一个时辰。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云溪渐渐体力不支。 在驿站的那碗热粥,她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乌力吉强行带走! 如今早已是腹中饥饿难忍,身上更已冻僵。 乌力吉却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是冷血到已经连冷都不怕了吗? 云溪无精打采地想着! 就在这时一片村庄映入眼中。 乌力吉一挥马鞭,加速向村中奔去! 他似乎对这村子非常熟悉,径直进了一处院子,将云溪从马上拎了下来。 这里应该是村中的民居,篱笆围城的院子里坐落着两间低矮的小土房。 乌力吉走到正房推开房门,转身冲云溪使了个眼色。 云溪沉了口气,进了屋中。 屋里没有人,似乎主人刚刚出门去了。 正当中的炭盆里还装着满满一盆可以用的炭火。 乌力吉俯身将炭火点燃,屋里渐渐暖和起来。 咕噜…… 云溪的肚子尴尬地响了一声。 “饿了?”乌力吉淡淡问到。 云溪点点头,她确实饿,很饿很饿,这个乌力吉似乎连人的本能都没有,跑了一夜的路,他竟不饿也不冷。 他淡淡看了云溪一眼,转身出去,片刻后拿着两个冻的邦邦硬的饼子回来。 将饼子架在炭火上烤着,乌力吉又到院中取了水一并在火上烧。 不多时水沸腾了,饼子也散发出微微的焦香味! “吃吧!”乌力吉淡淡说了声,转身出了屋。 云溪起身拿了个饼子捧在手中,隔窗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乌力吉。 难道他真的冷血的失去了人的本性?连食物都不用吃了? 云溪在桌上寻来茶盏,倒了热水,狠咬了一口饼用力咀嚼着。 像他这种毫无人性的人,不吃东西最好了! 片刻间一个饼进肚,云溪摸摸依旧饿饥的肚子,又把另一个饼也抓了起来。 反正他也不吃,倒不如叫她吃个饱的! 云溪总算在这一路惊险与艰辛中找到了一丝宽慰。 两个饼下肚,又喝了热水,身上终于暖和过来,一暖和起来,困意就似潮水般袭来。 可这种时候……云溪挑着眼皮看了眼站在院中的乌力吉。 他就像原本就立在院中的一个桩子,从屋里出去就没动过一下。 云溪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在床上睡了过去。 她刚刚倒在床榻上,乌力吉就进了屋。 不知是不是在外边冻的太久,他的脸色有些泛青。 他静静地坐到炭火边从怀中摸出个巴掌大小的白瓷瓶,倒出一颗珍珠般的丹药服下。 瞬间一股浓郁的清洌香气四散开来,乌力吉也暗暗呼了口气,转瞬脸色恢复了正常。 这一觉云溪睡的很沉,梦中她回到了云家的宅子里。 诺大宅院空无一人,宅中树木尽数死绝,一片阴森荒凉。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红光一闪,一只巨大的火狐从红光中缓缓走出! 这是……画里的那只狐狸! 云溪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狐狸一身火红油亮的毛随着它的步子抖动着。 一双眸子如红玉般晶莹剔透。 这难道就是云尚风经常梦到的那只大狐狸? 可是转瞬间场景就是一变,火红的狐狸,皮毛一点点的脱落,身上的皮肉像是被腐蚀了一般成块地掉下来。 “啊……” 云溪尖叫一声,翻坐起身。 “醒了!” 一声不高不低的轻唤,将云溪拉回现实。 漆黑的屋中,一双眸子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怎么会做了这么可怕的一个梦! 云溪扶上冰冷的额头。 鼻中又闻到了乌力吉身上那股清冽的淡香。 “走吧!” 多一句费话没有,乌力吉推门去了院中,外面已是黑漆漆一片,这是要连夜赶路? 云溪稳稳心神走出门去,乌力吉一把将她拽上马,马匹踱出院子,一路狂奔。 不远处龙沫静静从一处院落后闪出身来,他一路追踪到这里,却不敢贸然行动。 周沐阳上马要追,也被他拦下。 在这里与龙沫会和,已经等待了一个白天,周沐阳心里早已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看着云溪又被乌力吉带走,周沐阳恨不能追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苏裳淡淡说到。 几双眼瞬间瞄向她。 “他曾是我们族中的第一勇士!整个部落中无人能与他匹敌,他敢在这里待一整天,就不怕有人追上来!”苏裳凝着远处的黑暗,眸子里尽是化不开的伤。 第184章 梦境成真 许多旧时的记忆纷纷涌入脑中。 乌力吉虽是阿木古郎的弟弟,两人却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乌力吉是老可汗最宠爱的妃子古力扎娜所生,是在老可汗五十大寿当天生下的儿子。 也是老可汗最小的儿子! 乌力吉出生当天,天边全是火红的彩霞,族人都说这是天降吉象,乌力吉定会是众多王子中最出色的一个。 果然乌力吉确实不负众望,两三岁时就表现出了过于常人的能力。 他力大无穷,而且聪慧异常,只要是教过一遍的东西都能学会。 乌力吉七八岁时,族中就已经没有人能教得了他了,从那时起,乌力吉就是部落中的第一勇士! 按理说,这样优秀的人定当是要继承老可汗的王位的。 可惜古力扎娜在乌力吉十岁时,被人抓奸在床。 老可汗一怒之下命人将古力扎娜乱棍打死,自己也气的一病不起,不久就一命归西。 而乌力吉也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失去了承袭王位的资格。 阿木古郎继位后,虽保留了乌力吉的王子身份,可他在族中的威望却一天不如一天。 对于血统很是看重的胡人,都认为乌力吉并非老可汗之子。 极有可能是古力扎娜与人私通所生。 从那时起乌力吉度过了人生中最最灰暗的十年光景。 直到阿木古郎提出侵蚀中土的计划后,让乌力吉带着苏裳一同到了中土。 当时苏裳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所有族中被安排到中土的人都以乌力吉为首。 来到中土的日子,苏裳与乌力吉朝夕相伴,乌力吉不仅是她最亲的人,更是她的师父,她从小跟在乌力吉的身边,与乌力吉的感情更胜过亲生的爹娘。 可如今…… 苏裳忍下眼底的晶莹,她太想知道乌力吉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难道说从一开始乌力吉对她的所有好都是为了编织如今的陷井? 无论如何苏裳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若她还有一丝生的希望,她都要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差不多了,我们追吧!”龙沫翻身上马。 “等一下!”苏裳说到。 她眉头皱了又皱终是说到,“我虽不能将云溪从乌力吉手中救出,但我可以劝我父王退兵,不再侵犯中土!” “笑话,我堂堂中土河山岂会怕你小小胡部!”陆国公吹着胡子说到。 “中土精兵强将甚多,胡部确实不足为惧,可我在中土的时日也不短了,这几年连年暴雨成灾,应对灾情已经让你们国库空虚,若是再经历战争……” 苏裳看向陆国公深深皱起的眉头,“若能不费吹灰之力达到两方和平,这对你们和我们部族,以及两国的百姓都是一件幸事。” 不得不说苏裳说的确有道理,虽说皇上派人召回了前去议和的白明远,但若是苏裳提出返部求和,就相当于胡人向中土低头认输,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硝烟灭于无形,何乐而不为呢! “我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他能为了我出兵就能为了我收兵,只要你们送我回部族我愿意劝我父亲永不与中土交战!” 周沐阳凝上苏裳幽暗的眸子,夜风中的苏裳与当初狠刺他一刀的苏裳判若两人。 那个一身硬气,永不服输的苏裳似乎在驿站抓到她的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今眼前的苏裳像是仅剩一张皮囊,她身上所有的锐气,所有的骄傲都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时间不等人,陆国公当即决定带着苏裳回京向皇上回禀,并将身上兵符交给周沐阳,让他带着人同龙沫一起等待营救云溪的时机。 兵分两路,周沐阳和龙沫疯道人继续沿途追踪。 陆国公则带着几个小兵押解苏裳奔赴京中。 几日后的凌晨。 云溪晕晕乎乎在颠簸的马背上睁开眼。 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浮雨城的城门就在眼前。 阔别数月,她又回来了,还是同杀害陆霏霏和云家六十一口人的真凶同乘一匹马。 只可惜,她却没能力让这人血祭陆霏霏和云家六十一口。 浮雨城越来越近,云溪的脸色越发阴沉。 进了城,乌力吉势必会马不停蹄赶去浮去山,可山中并没有真的名岳锦绣图,到时候又该用什么办法来唐突呢? 连日来的奔波劳苦,云溪已很是疲累,她闭上酸涩的眼睛,脑中不停上演着各种逃跑的招式。 然而,每种办法都在想到乌力吉强大的力量后,化为泡影! 让这雪下的再大些吧! 云溪望向有些泛白的天际。 许是上天听到云溪的召唤,在进入浮雨城的时候,雪突然下的大了。 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飘舞。 路上皆是白茫茫一片,瞬间积了薄薄一层雪。 乌力吉在浮云山下拽紧缰绳,抬头望了眼银装素裹的山峦。 云溪屏着口气,默默祷告。 终于乌力吉还是打消了即刻上山的念头,一夹马身往城中行去。 原以为乌力吉还是会在城里寻个秘密的地方落脚,没想到马匹却是停在了云家的大门口。 看着紧闭的宅院大门,云溪一口气提到胸口。 乌力吉翻身下马推开沉重的大门将马牵进宅子。 一看云府的现状,云溪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云府竟与她几日前梦中所见一般无二。 一阵冷风吹过云溪不由打了个冷颤,一股被注视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猛一回头,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她盯着的地方,正是梦中出现红光,走出巨大狐狸的地方。 “下马!” 云溪一回头乌力吉正淡淡地看着她,云溪心中七上八下,赶紧翻下马来紧紧随在乌力吉身后。 好歹他也是个活物,又很厉害,跟在他的身后多少觉得安全些。 一路上云溪不停地东张西望! 脑中时不时浮出巨大火狐在梦中一块块溃烂的景象! 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 云尚风曾经也总是梦到狐狸,梦中的景象是不是也是这般恐怖血腥? 还有他口中出现在陆霏霏屋中的巨大狐狸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 看着身前乌力吉伟岸的背景,云溪眉头越蹙越深…… 第185章 活下去 乌力吉已经承认,云家六十一口和陆霏霏都是他杀害的 云溪深深蹙眉,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自己会做这样一个恐怖又真实的梦呢? 为什么偏偏是狐狸,偏偏还是曹氏给她的那幅画上的狐狸! 细细想来,云家的事还有很多迷没有解开。 到底是谁在陆霏霏的空坟里藏了毒针。 又是谁给了云尚风附香子? 又是谁指使云尚风将陆霏霏的空坟葬在那种地方? 还有又是谁故意让陆霏霏送葬时天色大变! 这些还没找到答案的事,似乎有着密不可分的巧合,可云溪知道,这世间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巧合。 太过完美的巧合,一定有人为的力量在作祟。 浮雨城外,龙沫和周沐阳一行人到了城门外。 漫天的大雪积了小腿的厚度,前方的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龙沫紧收着眉头,大雪冲淡了空气中的味道,他已经无法分辨乌力吉和云溪的去向。 一行人进了城,站在大雪中不知该去何处寻找! “龙兄,咱们到底该往哪边走啊?”疯道人冻的直打哆嗦。 龙沫闭上眼,感受着云溪狐族的气息,然而一切在大雪中都变得若有似无,无法捕捉。 “不然咱们先回别院?”疯道人试探地问到,他这一路急追慢赶的,连京城的门都没进就又回了浮雨城。 一路上天寒地冻,又下了大雪,手脚都冻得没了知觉。 周沐阳看了眼身后的士兵,又看看疯道人,这一路这些人跟着饥一顿饱一顿着实辛苦。 他纵使再着急,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 “要么就先去别院,让大家伙都休息休息!” 龙沫看了周沐阳一眼点点头,看向漫天的雪花。 浮雨城不大不小,想找到云溪不难,回到宅中再做打算也好。 …… 朝堂之上。 陆国公带着苏裳连夜面圣。 皇上打量着跪于身前的苏裳,“你说你愿返回部族劝你父王退兵?” 苏裳重重点头,“是!” 陆国公上前一抱拳,“皇上,老臣愿亲自护送娜日公主返回塞外!” 皇上点点头,“两方交战,百姓遭殃,你们胡部若真心归顺对双方都是一件幸事。既然这样,那朕就命陆国公护送公主返回部族,若公主真能劝退胡兵定当加以封赏。” 苏裳一拱手,“臣女不要封赏,只求能换牢中族人的性命!若皇上开恩饶他们不死,臣女愿以人质身份永住中土。” 皇上凝着苏裳,若苏裳自愿如此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历朝历代用人质制约外部的事数不胜数,苏裳自愿常住中土何惧胡人来犯! “公主大爱朕定当成全!只要阿木古郎愿意退兵,朕立即释放在押所有胡人!” 苏裳俯身一叩,“谢主隆恩!” 天边刚刚泛白。 陆国公护送苏裳的队伍已经出发。 马车中的苏裳换上胡人的盛装美艳绝伦,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 她撩起帘子看向漫天飞舞的大雪。 回家的路就在脚下,她却每一步都走得心如刀锥! 浮雨城云府。 云溪捧着乌力吉递来的面饼着实没有胃口。 这几日每每吃了乌力吉给的面饼就会犯困,这饼似乎有问题。 乌力吉挑着地上的火盆,从回到云府他就像哑巴了一样,再没跟云溪说过一句话。 看看手中的面饼,云溪咬了一小口,一边慢慢咀嚼一边打量着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的乌力吉的眸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云溪问到。 “胡人!” 依旧是那种不带情绪的语调。 “我问的是你的身份!” 乌力吉扔下挑炭火的棍子,坐到一旁闭上了眼睛。 云溪又咬了一口面饼慢慢在嘴里嚼着。 良久又问到,“你见过一只巨大的火红色的狐狸吗?” 乌力吉闭着眼一动不动。 云溪沉了口气,看来是她想多了! “你说的是这里出现的那只!”乌力吉缓缓睁开眼睛。 云溪猛一抬头,“你知道这里出现过狐狸!” 乌力吉直起身凝上云溪的眸子,“那不是你能管的事!” “可……” 乌力吉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若你能活下来,再说!” 活下来? 云溪望向转身踱出房间的乌力吉,她能不能活还不是得看他愿不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难不成,他是想看看她有没有本事在他手下活下来? 云溪暗暗咬牙,咬了一大口面饼! 不管怎么样,那就先活下去再说,这面饼即便有问题,那也比饿死的强。 一个面饼下肚,云溪果然又止不住的犯困,不一会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乌力吉脸色泛青带着一阵冷风进了屋,坐在火盆边上打怀里掏白瓷瓶,服了颗带着清冽香气的白色药丸。 待脸色恢复,他长长舒了口气,看向云溪红润的脸颊。 原本毫无波澜的眸中,竟是涌出浓浓的悲伤…… 清晨时分。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整个浮雨城都被覆盖在齐膝厚的大雪中。 云溪揉揉眼坐起身, 这样厚的雪乌力吉肯定不会带着她上浮云山。 “醒了!走吧!”乌力吉说罢就往外走。 “去,去哪?”云溪一愣。 “上山!” 这个时候上山? 看着满眼的银白云溪呆立当场。 连院子里的积雪都没过小腿肚子了,这么厚的积雪上浮云山? 但见乌力吉大步往外走,云溪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她一边走一边摸向袖中龙沫给她的那枚哨子。 不到万不得以时她不想龙沫再为她以身涉险。 可要是上了浮云山,以她一己之力肯定难以与乌力吉对抗。 “上马!” 乌力吉冰冷的声音传来,云溪慌忙抽出手跟上他的脚步。 将云溪拽上马背,乌力吉一夹马身出了云府的大门。 而就在云溪刚刚站立过的地方,一枚银色的哨子静静躺在雪中泛着耀眼的银光…… 银装素裹的浮云山中,乌力吉牵着马大步走在齐膝的雪中。 云溪神情紧张地坐在马上。 浮云山上的积雪比城中的厚得多,若不是乌力吉的这匹马着实听话,这会怕是也不愿意走了。 他这般急着找到名岳锦绣图,若是知道自己诓骗了他的话,云溪不由看了眼雪中那个冰冷异常的背影! 第186章 狼群 浮云山下。 龙沫望着白茫茫的山峦,在城里转了一圈,终于在这里寻到了那股清冽的香气。 “是在山上吗?”周沐阳凝上龙沫深沉的眸子。 龙沫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一夜大雪早将上山的路封死,那个乌力吉在这个时候带着云溪上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喂!这边有马蹄的印子!” 周沐阳一扯缰绳飞奔过去。 疯道人面前一道清晰的马蹄印向山中延伸而去。 龙沫与周沐阳一个对视,这一定是乌力吉和云溪留下的。 两人不约而同抓紧缰绳往山里走去。 疯道人也赶紧一裹厚重的棉袄策马跟上。 不过行了半里多地,马儿就不愿再走。 周沐阳三人只得下马步行。 这般深的雪走起来何其艰难,两条小腿都没在雪里不说,雪还一个劲儿往鞋袜里钻。 走了没一会疯道人就受不了了,“喂我说,这样走下去,没找到人手脚不得冻掉喽!” 龙沫猛一回头狠瞪了他一眼。 疯道人委屈巴巴一缩脖子,“你不冷,周大人不也冷嘛!” 周沐阳呼出一口白雾,若不是疯道人提醒,他满脑子都是云溪,早就忘了雪一早打湿了鞋,鞋袜恐怕都被冻在一块了! “你要不想去,这会就回去,别在这啰嗦!”龙沫冷冷说了一声,抬腿继续向前走。 “我又没说不去……”疯道人裹裹棉袄撅着嘴跟上。 周沐阳抬头看看白茫茫的前方,突然发现向上的印迹似乎有了变化。 他用力趟着雪跑上前一看,果然,地上的马蹄印前多了被踩花的人的脚印。 龙沫追上来看了看,又看了看前方,从这里开始,前面的路越来越陡! “咱们快一点,小心点,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了!” 周沐阳一点头,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向前追踪。 浮云山深处,乌力吉的马终于不愿再向前走了。 云溪只得下马步行。 “你来带路!”乌力吉道。 云溪沉了口气,“这大雪封山,我……” 话还没说完,乌力吉一把抓住云溪的手腕,两根手指在她的脉门上探了片刻,重重将她的手甩下。 “你有内力在身!身上灵气逼人,不要玩花样!” 云溪暗暗一惊,这个乌力吉着实不简单,能看得出她有内力不出奇,打通小周天的人都会有。 可还能看得出她身上的灵气,这绝不是普通人能看得到的。 云溪愣在原地,看来若是想在乌力吉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是不太可能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实话实说! “喂!”云溪一咬牙喊出口。 乌力吉身子一顿回转过身! “我骗了你,画不在这里!”云溪凝着乌力吉波澜不惊的面孔。 脑子里却在想会不会下一秒就死在他的手上。 “那在哪里!” “我不知道!”云溪继续说到,“我送去陆家的确实是幅真画,至于你们为什么说是假的,我也不知道!” 乌力吉愣在当场,眉头微微蹙起。 云溪心脏嘭嘭直跳,却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陆府有你们的人,若是有人对画动了手脚,那个人才最最可疑!” 乌力吉猛一抬头,深渊般的眸子凝上云溪的双眼。 这时,听觉敏锐的云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是来救她的人吗? 云溪提起一口气故做淡定地盯着乌力吉的双眸。 生怕她一有所动就会被乌力吉发现。 声响越来越近,云溪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她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周沐阳,千万不要! 周沐阳此刻定是在四处找她,指不定快要急疯了,万一冲出来跟乌力吉拼命,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声音突然变快,云溪一下紧张起来。乌力吉察觉出她的异样,头微微一偏看向云溪身后。 不好! 云溪刚想回头,却被乌力吉一把拎的飞起来。 紧接着就听嗖嗖几声轻响。 被乌力吉抛到身后的云溪跌在松软的雪中,抬眸一看,差点倒抽一口凉气。 雪中倒着两头体型硕大的狼! 刚刚的声音竟然是狼! 云溪扫了眼周围的林子,四面八方更多的沙沙声向这边涌来。 她怎么忘了,这里可是浮云山,虽值隆冬,山中的蛇虫鼠蚁销声匿迹了,可还有野兽呢! 冬天正是它们食物匮乏的时候,她跟乌力吉两个大活人,不正是送上门来的美餐嘛! 簌簌簌,树枝上的积雪纷纷飘落,乌力吉一把将云溪拽起来,林中的沙沙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云溪细细一听头皮都发麻!似乎整座山上的狼都在往这边涌。 不一会,乌力吉和云溪两人就被从林子里出来的狼团团围住。 浮云山上灵气充沛狼都长得异常硕大,每只狼的个头都跟小牛犊子一样。 嗷…… 一头体型最大的狼发出凄厉的嚎叫。 狼群全都盯着中间的乌力吉和云溪,包围圈一点点缩小。 乌力吉纵使再厉害,面对这么多的狼也犯怵。 云溪咽了口口水,扫了眼林子里数不清的狼,她和乌力吉两个人恐怕都不够这些狼塞个牙缝! 群狼在离着乌力吉和云溪还有丈许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双方在雪地里僵持着,乌力吉也不敢轻举妄动。 云溪抬头看看已经偏西的日头,等太阳落了山,这些狼定会群起而攻之。 她跟乌力吉瞬间就会被它们撕碎。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躲躲。”云溪想到山顶的那个蟒洞,离着这里不远。 若是以乌力吉的能力许是能过去的! “在哪?”乌力吉问到。 “山顶以前的佛塔 乌力吉深吸一口气,打量了下四周,瞬间把云溪夹在腋下,纵身一跃上了树梢。 嗷…… 群狼一边嚎叫一边追着乌力吉和云溪。 到了林子边缘,云溪头皮就是一麻,出了林子就没有树了,可是土坡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狼! 乌力吉靠在一根稍粗的枝头稍稍喘了口气。 此刻他的脸色已经微微泛青。 “我把你送到中间,你自己能上去吗?”乌力吉微微喘着气。 云溪一扭头这才发现乌力吉的脸色不对! 第187章 浮云山之战 “你这是怎么了?”云溪一惊。 乌力吉的脸色一下变得青中泛白,就跟中了毒一样。 “我只能送你到中间!”乌力吉微眯着眼,看着林外密密的狼群。 云溪微微吸了口冰冷的空气,“那你呢?” “不用你管!”乌力吉的声音依旧冷如寒冬。 云溪却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这是要救她? 正想着乌力吉猛地拎起她,纵身一跃。 出了树林两人快速下落,云溪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乌力吉拎着她踏着群狼的脊背,嗖嗖嗖跑到半山坡,紧接着云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眼看自己就要掉到狼堆里,云溪赶紧摆正身子,调动内力! 一只狼趁机蹿起来想咬她的脚,云溪瞅准时机,一脚踩在这头它的鼻子上。 一声惨叫,狼跌入狼群,云溪再次腾身而起,半空中一个漂亮的旋身,垂直落入蟒洞之中。 确定自己安全后,云溪重重呼了口气。 万万没想到在这关头乌力吉这个冷血到极致的家伙竟会舍身救她! 他,似乎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无情……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被云溪按压下去,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杀害陆霏霏和云家六十一口人的凶手。 就算救了她也无法赎清他身上的血债。 一阵阵狼的嘶嚎声传来。 云溪紧紧攥着拳头,脑中一遍遍出现乌力吉被群狼撕扯的血肉模糊的样子,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此时半坡上,乌力吉一个旋身射出数枚银针,瞬间身边的狼就倒了大片,其余的狼全都龇着牙不敢在上前。 一匹匹狼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紧盯着他,等待新的时机! 乌力吉从怀中摸出瓷瓶,服下一颗药丸。 服下药就是乌力吉最虚弱的时候,这个时间虽然不长,却也得半盏茶的光景。 若是这个时候群狼再向他发起攻击,那他着实没有还手之力。 这时,头狼缓缓从狼群中走了出来。 那匹硕大的狼,银灰色的皮毛带着夕阳的金光微微抖动,群狼自觉地让出一条路,它宽厚的脚掌一步步踏在铺满白雪的路上,威风如驰骋沙场的将军。 乌力吉咽了口冰冷的唾液,凝上头狼淡绿色的眸子。 群狼在头狼走到最前头时纷纷退后。 一人一狼在群狼围成的圈子当中对视。 “嗷……” 头狼仰头一声嚎叫。 三个身影由远处飘然而至。 龙沫一袭白衣腋下夹着穿着臃肿的疯道人和一袭蓝衣的周沐阳轻轻落在树梢之上。 头狼回首看看三人,又是一声嚎叫,众狼纷纷给三人让出路来。 “云溪呢?”周沐阳冷冽地眸光盯着乌力吉。 乌力吉平静地看向三人。 “云溪应该在蟒洞,你先过去!”龙沫迎着乌力吉的目光淡淡道。 周沐阳一点头,拨腿向坡顶的蟒洞奔去。 此刻乌力吉面色已然恢复正常,他一纵身快速向后跃出数丈,一掌击向周沐阳的前胸。 “沐阳小心!”龙沫急呼一声,一个闪身将周沐阳拉到身后,回击一掌。 这一掌,将他和乌力吉震的纷纷后退。 好强的力量! 龙沫暗暗心惊,若不是在浮云山上有群狼助阵,他恐怕得动用仙力才能将乌力吉制服! 但对普通人动用仙力在狐族的戒律当中是不被允许的。 乌力吉凝上龙沫,这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竟能接下自己一掌!而且这山中的群狼似乎也是听他的调遣。 这个年轻人不太简单! 龙沫将周沐阳让到身后,淡淡道“去救云溪!” 乌力吉眸光微转,瞬间纵身向后一个腾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踏着众狼冲到蟒洞,紧接着反手射出数根银针。 一并跃起的龙沫顿时一惊,这针有剧毒! 他一挥拂袖,冷风骤然而起卷着雪花,如刀般凌厉地向乌力吉袭卷而去。 乌力吉并不躲闪,反倒是冲着近在咫尺的周沐阳再次射出数针。 眼看毒针就要射中周沐阳,龙沫此时再想出手已是来不及。 就在他与乌力吉都认为周沐阳必死无疑之时,周沐阳眸光一冷,脚尖在狼背上轻轻一点一个旋身,顿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周身崩出! 半空中的银针粉粉纷纷崩断! 乌力吉微微一愣,再次轻身后撤,跃入蟒洞之中,周沐阳没半分犹豫,一纵身也跃入洞中。 乌力吉在落到洞底的一刻,一把将云溪拎到身侧,周沐阳脚根才站稳,乌力吉的手已经锁上云溪的脖子。 “放了溪儿!”周沐阳眸中迸出杀意。 “沐阳……”云溪又惊又喜。 周沐阳看向云溪,眸中顿时满是宠溺与心痛,“不要怕,有为夫在,谁都不能伤你半分!” “沐阳……”云溪鼻子一酸,眸中闪了泪光。 周沐阳根本不是乌力吉的对手,他这是要为了她拼命吗? 就在这时,龙沫也跃入洞中。 “以一敌二,你确实能赢吗?”龙沫冷冷迎上乌力吉的双眸。 “未必会输!”乌力吉掐着云溪的手腕又用了些力气。 “放了她!”周沐阳暴喝一声,挥掌攻向乌力吉。 乌力吉扯着云溪将人拎到身后,抬掌直击周沐阳的前胸。 “不要!”云溪刚要惊呼。 就见周沐阳一个侧身,速度极快地避开这一掌,紧接着反手击向乌力吉的要害。 这样快的速度! 云溪半张着嘴都看呆了,什么时候周沐阳变得这般厉害了。 转眼再看龙沫,这家伙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似乎还在欣赏着两人精彩的角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周沐阳和乌力吉连续几个碰撞,暂时分站两侧。 两人皆微微喘息,乌力吉虽略占上风,却也伤不了周沐阳分毫。 “识趣的就放了云溪!”龙沫站到周沐阳身侧,只要他们两个联手,在这小小蟒洞之中,乌力吉根本没有优势可言。 乌力吉深吸一口气,一个闪身拎着云溪退到蟒洞一侧。 龙沫和周沐阳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瞬间也逼至到身前。 云溪暗暗吸了口气,时机就在眼前,不能再犹豫了! 她迅速一掌击向乌力吉,挣脱出身奔向周沐阳! 第188章 蟒洞之下 “溪儿!”周沐阳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护到身后。 云溪一脱险,龙沫一闪身就到了乌力吉身前。 好久没遇到这般强大的对手了,龙沫也是手痒的厉害。 两人打的越发激烈,嘭嘭嘭的响声,震的蟒洞顶上的沙土纷纷掉落。 几十个回合下来,两人打得难分难舍。 一阵巨响,蟒洞剧烈一晃,两人暂时分开。 龙沫中了一掌,抹掉唇角的血丝,挑唇一笑,“若不拿出真本事,休想从这里走出去!” 几番交手下来,龙沫就感知到,乌力吉体内还有一股压制着的强大气息。 乌力吉微微喘息着,一双眸子又变成泥潭般深邃。 “溪儿,到一旁等我!”周沐阳在云溪额前落下一吻,站到龙沫身侧。 “不要逼我!”乌力吉眸光越发清冷。 龙沫又从他身上嗅到了那股危险的气息。 他沉下脸道,“沐阳你先带云溪离开!” 周沐阳看了乌力吉一眼,“他是胡人,还是杀害云家几十口的凶手,与我和溪儿有不共戴天之仇,岂能容他逍遥!” 龙沫深深看了周沐阳一眼,唇角一挑,“好,那你我兄弟二人就一同联手,为溪儿手刃仇人!” 乌力吉默默掏出怀中的白色瓷瓶,倒出颗药丸塞入口中。 不消片刻他的脸色由白转红。 身上竟是盈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光。 蟒洞中瞬间充斥着浓烈的清冽香气,云溪和龙沫同时皱起眉头。 在这股清冽的气息当中,他们再次嗅到了那股隐隐的驳杂的狐族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沫凝着乌力吉染上淡淡红光的眸子。 他身上的光,和他身上越来越强的狐族气息,都说明他身上的这股力量来息强大的狐族。 难道说…… 云溪脑中飞速略过那幅画着火狐老祖的画,还有赤炼珠,以及出现在梦中的那只周身溃烂的巨狐!还有乌力吉青里泛白的面孔。 瞬间一切串连起来,云溪眸光一冷一步一步逼上前来,一定是乌力吉害了火狐老祖,他体内的正是火狐老祖的灵力,一个凡人根本无法承受火狐老祖强大的灵力,所以他将多余的灵力封在赤炼珠中。 而他自己也因此成了承载灵力的器皿,每天都要服食压制灵力的丹药。 怒火瞬间燃起,虽然云溪想不通无比强大的火狐老祖为什么会命丧乌力吉手下。 但伤害了狐族的人,绝对不能容他苟活。 龙沫此时也看出云溪不对,顿时也猜到几分。 “杀了他!”云溪冷冷道。 乌力吉即便再厉害,他们三人联手,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而且拥有了狐族的灵力就不能算做凡人。 龙沫大可对他使用仙力。孰胜孰负还未可知。 “溪儿……”周沐阳担忧地看了云溪一眼。 “沐阳,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击杀此人!”云溪一字一顿道。 “好!那咱们就尽力一搏!”周沐阳提起一口气,做好攻击的准备。 瞬间蟒洞中飞沙走石,乌力吉果然强悍了不止一点点。 几个回合下来,云溪和周沐阳就招架的有些吃力。 好在龙沫动用了仙力,护着两人,三人与乌力吉将将打个平手。 稍稍喘息片刻,云溪和周沐阳再次冲上前。 这一次两人几乎拼尽全力。 三人合力将退至洞边的乌力吉逼了出来。 一个机会出现了! 周沐阳迅速劫死乌力吉的退路,三个人团团将乌力吉围在中间。 击杀就在眼下。 三人一个眼神交换,调起全身之力向乌力吉奋力一击。 就听轰地一声,地动山摇,三个人同时击中乌力吉。 与此同时三人皆是一惊,乌力吉身上暗红的光竟开始明亮起来! 洞顶砂石纷纷落下。 三人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拼死对抗。 一直等在洞外的疯道人被山体剧烈的摇晃吓了一跳! 他抬头一看,就见群狼纷纷逃离蟒洞所在的秃坡。 而坡上厚厚的雪层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寸许宽的裂痕。 洞要塌了! 疯道人急急奔到洞口向内张望。 看清洞内的情况吓的周身都哆嗦起来,“洞,洞要塌了……” 然而没人理他,三个人都集中精力对付乌力吉,就怕稍一分神,一切就会功亏一溃! 就在此时,乌力吉突然暴喝一声,周身红光大增,强大的灵力将云溪三人冲将出去。 强烈的红光耀眼地发散出来,蟒洞的顶部承受不住灵力的冲击,轰地一声塌了下来! 趴在洞顶的疯道人重重摔在洞底,还不等他爬起身,洞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咯咯声。 他突然有了个不太好的预感,这底下可是空的,该不会也要塌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大块大块的地面就坠落下去,瞬间,整个蟒洞带着洞中的五个人一同向深渊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龙沫拨开身上的碎石坐了起来。 抬头一看,头顶一片漆黑,这里竟是不知有多深。 “溪儿,沐阳!疯子!” 他急急起身寻着其它人。 云溪被周沐阳紧紧抱在怀里,身上只是略有些擦伤。 他唤了两人几声,周沐阳和云溪都坐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云溪看了看四周。 入眼都是灰黄色的岩壁,他们好像是掉进了山中的溶洞。 龙沫转身寻着疯道人,终于在一堆碎骨当中找到了摔的满嘴冒血的人。 “疯子,你怎么样!”龙沫拍拍疯道人的脸。 疯道人哼哼叽叽睁开眼,“疼……” “哪里疼?”龙沫小心地翻动着他的身子。 “哎哟!”疯道人惨叫一声。 龙沫顿时皱起眉头,一根白骨竟是刺穿了疯道人的小腿,半条裤腿都叫血给染红了。 “别怕,只是伤了腿!”龙沫安慰到。 疯道人又是一通哼哼,“哎哟,我都说洞快塌了,你们就是不听!” 龙沫皱着眉头看着疯道人的伤势,若只是这点皮外伤倒也没什么,就怕这个废物别再受了别的内伤。 他轻轻碰了下扎在疯道人腿里的骨头,疯道人又是一声惨叫。 龙沫沉了口气,“除了腿还有别的地方疼吗?” 疯道人很认真地感觉了一下,点点头。 第189章 洞中壁画 “哪里?”龙沫急问。 “屁股!我好像是屁股先着的地!” 龙沫看着疯道人微红的脸颊,真想一掌拍死他。 “别的地方呢!” 周沐阳伸手将疯道人扶起,疯道人摸摸身上各处,咧嘴嘿嘿一笑,“好在贫道穿的厚!” 龙沫白了他一眼,“忍着点,得把骨头拨出来!” 疯道人扫了眼自己的腿,一把将周沐阳紧紧抱住,“拨吧!” “嗷……” 整个地洞中都回荡着疯道人的惨叫。 龙沫甩掉骨头,用仙力为他止了血迅速扯下块衣料将他的腿包好。 “别叫了,耳朵都要聋了!” 听到龙沫的喊声,疯道人停下喊叫,缓缓松开周沐阳。 “一个大男人这点伤都受不住,也不嫌丢人!”龙沫嫌弃地拂袖离去。 疯道人咧着嘴冲周沐阳和云溪嘿嘿一笑,“人嘛谁不怕疼嘛!” 云溪掩唇轻笑,突然想到还有个人呢! 乌力吉呢! 拉着周沐阳跟龙沫一同四处找了一圈,三个人的脸都沉了下来。 乌力吉,不见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他身上那股清洌的香气,和驳杂的狐族气息! 难道他没下来? 龙沫抬头看向上方深深的黑暗,纵使狐族这般好的视力,都无法看到洞顶。 “这是啥地方?”疯道人一拐一拐走了过来。 “好像是个地下的溶洞!”云溪说到。 这洞中温度比山上高了不少,细细感觉下,空气还在微微流动。 “别管是什么地方,得先想办法出去!”龙沫四下看了看。 他们掉下来的这个地方,像是这个洞的一端。 向前不知道有多大的地方。 “乌力吉会不会就在前面!”周沐阳望着前方的黑暗说到。 龙沫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我没闻到他身上那股特殊的味道!” “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得从这出去,这里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总不能在这等死!”疯道人说着一拐一拐往黑暗中走去。 龙沫冲云溪和周沐阳点点头,三个人也紧紧跟上。 向前走了不远,山洞突然开阔起来,似乎是间巨大的石室。 龙沫扫了眼四周突然向一旁的石壁走去。 高高的石壁上竟然有壁画,上面的画连绵不绝,似乎是在记录一件事。 “这上画的……好像是浮云山啊!”云溪看着画中连绵的山峦说到。 “这里有画?”疯道人也凑了过来。 黑暗中他瞪着俩眼,用力睁到最大,也只看到墙上黑乎乎的一片。 云溪一点点挪着步子,看着巨大的壁画。看着山中隐藏着的毒蛇和野兽,她更加肯定画的就是浮云山。 诡异的是这画中,所有的毒蛇和野兽都聚拢在秃坡周围,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 继续往下看,佛塔旁出现了一红一青两只狐狸。 云溪一眼就认出了那只火红色的狐狸,正是出现在她梦中的火狐老祖。 “龙沫,快来看!” 龙沫眉头一蹙站到云溪身侧,两人一同看着画中威风凛凛的两只巨大的狐狸。 “这应该是我们青狐老祖……”龙沫盯着画上的青色狐狸说道。 “那看来他们曾一同在浮云山中修行?” 龙沫没说话,示意云溪继续往下看。 接着看下去,云溪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浮云山中灵气充沛,两个老祖确实相伴在此处修行。 这画中记载的应该是两个老祖感知天劫快要到来,集中山中所有生灵一同抵抗天劫的事。 然而……云溪站在石壁前默默看着画中两只倒卧在地的狐狸。 很显然,两个老祖不知什么原因都未能躲过天劫。 云溪和龙沫一瞬间都沉默了,两人默默继续向后看。 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出现在山中,手中持着两幅画一张正是到了云溪手中那幅。 一张画的是青狐老祖。 道人将两个老祖的灵力尽数收于画中。 龙沫深吸一口气,“若二位老祖能重塑肉身,这位道长倒是为狐族做了件大事。” 看到这云溪暗暗攥起拳头。 可如今的结果是,火狐老祖的灵力在乌力吉身上! 定是乌力吉得到了那幅画,将画中的灵力据为已有。又将承受不了的灵力封到了赤炼珠中,可这些东西又为什么会在曹氏的手中? 云溪沉了口气继续往下看,后面的场景突然一转就成了这个溶洞。 道人将两幅收聚了狐族老祖灵力的画恭敬地摆在一个供台上供奉着。 供台之上还摆着一个画轴。 云溪心头一颤,这个卷轴里到底是什么,她猛地就想到了名岳锦绣图。 继续往下看,后面突然没有了。 “没有了!”云溪一愣! 她猛地回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石壁前的供桌。 四人急急奔过去,供桌上什么都没有,原本挂着老祖画相的地方已是空空如也。 “那上都画的啥?咋还有道长?”疯道人一拐一拐地跟过来问到。 “画的是这洞里的秘密!”龙沫说到。 “那这里有啥?”疯道人又问。 “应该是三幅画!”龙沫说。 “三幅画?”疯道人猛地一拍脑门,“其中一幅是不是名岳锦绣图?” 云溪摇摇头,她虽也这样想,可供桌上的那幅画并没有展开,到底是什么样的画谁也不知道。 但此刻供桌上什么都没有,很显然这里早就已经有人来过,并拿走了所有的东西! 那最可疑的就是乌力吉! 几个人一同从蟒洞跌落下来,只有他不见了踪影,想必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 可乌力吉身上的是火狐老祖的灵力,那封存着青狐老祖灵力的那幅画呢? “先出去再说!”龙沫说着四下里找寻出口。 四个人围着洞细细找了一圈,却没发现能出去的地方。 疯道人抓着脑袋嘀咕,“奇了怪了,这洞里要是没出口难不成还有什么暗道不成?”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龙沫闭上眼细细感受着微弱的空气流动。气流进来的地方应该就是出口。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看向供桌所在的位置,一个闪身到了供桌前,继续寻着空气的来向,目光渐渐锁定了供桌前的那堵石墙。 第190章 怀疑 龙沫在石壁上敲了几下,却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又推了推,石壁没有半点能推动的迹象。 “龙兄,你这是干嘛?难不成这后头就是出口?”疯道人凑到跟前也跟着像模像样地察看起来。 龙沫能肯定石壁后面定是别有洞天,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开启石壁的办法。 “哎呀,到底有没有啊,老道的腿都要断了!”疯道人说着一屁股坐到地上。 结果重心不稳,一条瘸腿高高翘起,身子向后倒去。 就在他着地的一刻,咯咯咯咯,石壁向后缩去,一个黝黑的通道赫然出现! 云溪几人走到洞口一看,黝黑的洞口呼呼冒着冷风不知道通向哪里。 疯道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拐着条腿凑过来,“还真有个洞,龙兄你行啊!” 龙沫猛地盯上疯道人那张傻子一样的脸,这家伙是真的不小心触碰了机关还是有意为之? “哟,里头挺黑呀!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龙沫轻轻一挑唇角,“能不能出去试试不就知道了,你先走吧!” “我?”疯道人一指鼻尖,“我都瘸了,你让我先走?” 龙沫笑容更甚,“对,你先走!” “我不走!”疯道人说着就要往地上坐。 龙沫也不客气,直接把人拎起来丢进了洞中。 疯道人摔的哎哟一声,爬起身,哀怨地瞪了龙沫一眼,“这里这么黑,我啥都瞧不见,怎么走!” “我能看得见,走就行了!”龙沫淡淡说到。 听着两人斗嘴,云溪悄悄握上了周沐阳的手掌。 两人的手一接触,周沐阳立马攥紧了云溪的小手。 “沐阳,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云溪小声问到。 周沐阳抿唇一笑,“我娘子都这么厉害了,我再那么废物怎么保护娘子!” 云溪轻轻在他胸前落下一计粉拳,“原来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一直隐藏着啊!” 周沐阳扯扯嘴角,“我哪里是隐藏着,还不都是娘子的功劳!” 上次他差点死在苏裳的刀下,若不是云溪用狐族的灵力救他,他根本活不下来。 可也是因为那次他因祸得福,感觉到体内似乎隐藏着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 刚刚在受到乌力吉的攻击,情急之下竟将这力量用了出来! 听周沐阳讲完,云溪眉头微微收紧,这么说的话,周沐阳身上的力量也算是狐族的灵力了,可为什么他这力量却一点狐族的气息都没有呢? 而乌力吉身上的力量虽然强大却带着驳杂的气息,这又是为什么呢? 猛然,云溪想到,许是周沐阳身上的灵力是由她的身体吸收后再导进去的。 也许就是这一点化去了所有狐族的气息,也让这力量对周沐阳百利而无一害。 而乌力吉应该是直接吸收了火狐老祖的灵力所以才会受到了灵力的反噬。 “哎,前面好像有亮光了!” 疯道人一喊,众人纷纷抬头,前方隐约出现了个拳头大小的黄色光团。 继续前行,光团渐渐变大,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样子,四个人终于看到了出口。 黄色的光正是外面透进来的月光。 几个人加快脚步出了洞口,一路下了山。 回到别院,云溪叫了下人给疯道人重新包了伤口。 又做了一桌子热热的饭菜,四个人围在桌前,烤着炭盆吃起来。 云溪和龙沫把洞中壁画的内容详细地跟疯道人和周沐阳讲了讲。 周沐阳眉头一皱,“这么看来,那供台上所放的画轴很有可能就是那幅名岳锦绣图!如若不然,乌力吉也不会这般拼了命要得到它!” “哎,你们看会不会是这样!”疯道人抹了把粘在嘴上的饭渣说到,“会不会有个人在乌力吉之前把洞里的三幅画都拿走了,然后将这三样东西分别放到了三个地方,而这个乌力吉呢因为某种原因得到了封着火狐老祖灵力的那幅画,从而得到了强大的灵力,但却不知凡人是无法驾驭神狐灵力的,吸入了灵力却也遭到了反噬。” “那他拼了命找那幅名岳锦绣图又是为何?”龙沫斜睨着眸子盯着疯道人。 疯道人抓了个包子咬了一口继续说到,“若说将二位狐族老祖的灵力收集起来的是我们道家的人,那就简单了!” 他一下变得神采飞扬起来,“我们道家人做事喜欢留一线余地,万事讲究个缘份,或许当时那个道人算出这两幅画将会有有缘之人得之,为了防止得到的人因灵力反噬而身亡,特意留下了解决的方法也不一定啊!” 说完疯道人一抹油嘴,就看到龙沫满含深意的双眸正盯着他。 “看,看我干嘛!”疯道人嘴角抽了两抽。 “没看出来,你个疯子知道的还挺多!”龙沫挑唇一笑。 “我,我这不是分析嘛!”疯道人眨眨眼,“大家伙这不都各抒己见发表发表意见嘛!” 云溪抿唇一笑,“我倒觉得道长说的很有道理!” 龙沫冷冷一笑,“可不是有道理,要不是这疯子咱们这会恐怕还在那洞里转悠呢!” 疯道人呵呵傻乐着摆摆手,“嗨,这不也是贫道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了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龙沫脸色唰地冷下来,啪地一拍桌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疯道人一愣,“什,什么,什么人!” “你,装疯卖傻的混在我们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龙沫紧盯疯道人的双眼。 这已经不是龙沫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最近他越发觉得疯道人身上藏了太多秘密。 疯道人满眼迷茫,委屈地看向云溪和周沐阳,“我,我这也不是装疯卖傻啊,我……” “哼!”龙沫冷冷一笑,反手就是一掌正击疯道人的面门。 他倒要看看这老道躲是不躲。 一阵冷风直逼疯道人的面门,龙沫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劲风直把疯道人的胡子头发都吹的立了起来。 疯道人半张着嘴吓的僵在。 “龙沫!”周沐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龙沫的手掌就停在疯道人面前不足半毫的地方。 “娘咧……”疯道人两眼一翻,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第191章 反京复命 云溪看了眼昏倒的疯道人,“你这是干什么?” 龙沫沉了口气,“这个疯子很有问题!” 云溪微微一笑,“不管有没有问题,只要他不害我们不就行了!” 龙沫眉间微收迎上云溪清亮的眸子。 云溪眸光一暗,继续说到,“即便他有什么目的,不达到,又怎么看得到呢?” 她缓缓踱到窗边,推开木窗一股冷风夹着几片雪花吹了进来。 云溪抬手接住雪花,看着它在掌中融化,“雪不融化又怎么知道它原来是水呢!” 龙沫沉了口气,一把扛起疯道人,“我把这疯子背回去!” 夜很静,雪很美。 烛光下,周沐阳久久看着云溪泛红的脸颊。 一别数月,又经历了这么多纷扰的事,他都记不清有多久没好好看过云溪了。 “娘子!” 周沐阳握上云溪的手,云溪顺势靠在他的怀中。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周沐阳紧紧抱着云溪。 “嗯!”云溪轻声应着。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云溪额头,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吻密集地落下。 云溪闭着眼,感受那种熟悉的快要晕厥的感觉。 “娘子……” 周沐阳凝上云溪的唇。 这一生,他只想爱她一个人,想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她,他忽然就明白了白宜年曾经说过的那种感觉。 只要能对她好都是一种幸福! 两片火热的唇紧紧印碰在一起,云溪随着周沐阳缓缓躺下。 “屋里的炭火太热了……”云溪喘息着。 “热吗?脱了衣服就不热了,为夫帮娘子脱衣……” “沐阳,你……唔……” 清晨。 云溪揉着眼睛坐起身,一件衣裳立马披到身上。 “天凉,别冻着!”周沐阳宠溺地揉了揉云溪松散的长发。 云溪脸颊一红,刚一垂头,热乎乎地帕子就递了过来。 “别动,为夫帮娘子净面!” 云溪僵在当场,这温柔暖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一会为夫帮娘子梳头,还要娘子多多指点!”周沐阳轻柔地擦着云溪粉嫩的脸颊。 擦完还不忘狠狠在她脸蛋上嘬了一口。 云溪捂着被周沐阳亲过的脸蛋有些发蒙。 周沐阳的温柔体贴她是领教过的,可这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又连升了好几级。 “娘子,快来漱口!” “娘子,为夫帮娘子更衣!” “娘子,为夫为娘子梳妆!” “娘子,为夫喂娘子吃饭!来……啊……” 云溪红着小脸张开小嘴,这口饭如同混了蜜糖一直甜到心里去了。 “一会,我们回去看看娘吧!”云溪说到。 周沐阳点头,“好,听娘子的。” “若娘愿意,就将娘一同带回京吧!”云溪又说。 周沐阳连连点头,“都听娘子的!” 晌午,周沐阳和云溪回到周家别院。 一进门就看到等在门口的纪芙蓉和聿青云母子。 “溪儿,见过娘,三娘!” 纪芙蓉急急拉上云溪的手,还没说话就红了眼眶,“溪儿,娘可算把你等回家了!” 云溪心头一热,“娘,瞧您说的,您待溪儿这样好,溪儿哪舍得离开您!” 纪芙蓉挑着帕子擦擦眼角,“娘就知道你这孩子不白疼,是个有良心的!不像有些人,进了京城做了大官,就把我这个娘忘了!” 云溪回头瞧着周沐阳抿嘴一笑,纪芙蓉这是在怨他呢! “娘,沐阳也没忘了您,这次回来,就是来接您回京同住的!” 纪芙蓉一回头瞅着周沐阳,“真的?” “真的!” 纪芙蓉一撇嘴,“这还差不多,既然在京中有了新宅子,以后府上的事就都由溪儿做主,你也得听我们溪儿管束!” “哥,我瞧着你咋像个外人?”周沐雨同情地看向周沐阳。 聿青云抿唇一笑,“可不,关键是溪儿招人疼不是,若我也有溪儿这么个儿媳,儿子要不要也罢了!” 午间,周家人聚在一桌。 几个月来,周家人总算又团聚在一块。 纪芙蓉打云溪回来,就没舍得撒开她的手。 “若老爷在天有灵,知道沐阳在京中做了大官,也能闭上眼了!”聿青云说到。 纪芙蓉沉了口气,“是啊,白丹琴也已伏法,老爷也……” 提起周修泽,全家人免不了有些难过。 “今后我与沐雨定能重振周家,我为国效力,家中的产业就靠沐雨了!”周沐阳说到。 周沐雨重重点头,“兄长放心,沐雨定当将家中产业经营的风生水起。” “姐姐,日后您随沐阳进了京,我们姐妹俩见面的时候可就不多了!”聿青云略带伤感地说到。 周家落败后,倒让聿青云看清一向强势的纪芙蓉才是个好相与的。 “瞧妹妹这话说的,日后沐雨进京的时候多着呢,妹妹随着同去便是,虽说咱们分开两地,却也始终是一家人不是!” “姐姐说的对,到什么时候,咱们都是一家人!” 几人会心一笑,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再远的距离也无法割断周家人这份珍贵的亲情。 几日后。 周沐阳和云溪带着纪芙蓉一同返京。 一众亲人都到城门口送行。 云璃万般不舍地握着云溪的手。 好不容易姐妹俩才碰一次面,可才短短几日,又要分开了。 “姐姐,璃儿舍不得你!”云璃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云溪将云璃拥进怀里,“等姐姐回到京中,定帮你物色个合适的夫家!省得你一人孤单。” “璃儿不想嫁人,璃儿只是舍不得姐姐!” 云溪轻轻擦干云璃脸上的泪珠,“说什么傻话!哪能不嫁人,如今云家的产业叫你打理的这样好,谁家娶了我们云璃还不都跟捡到宝似的!” 云璃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姐姐,可有沐青的消息吗?” 云溪猛然一惊,原来云璃还在惦记着周沐青。 可自从白丹琴送官之后,周沐青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见云溪不说话,云璃擦擦眼泪挤出个笑来,“姐姐快走吧,我也就是问问。” 云溪心疼地捋了捋云璃耳边散落的头发,“璃儿,沐青不是好的归宿,还是尽早放下吧!” 云璃微微点头,“璃儿知道!” 上了马车,云溪又回头看了眼云璃,她眼中尽是深藏的悲凉,看来让她放下周沐青,不是件易事啊! 第192章 主动请缨 回到京中。 周沐阳立马赶回宫中复命,将整件事详细禀告给皇上,但关于画的事却只字未提。 “这么说,除了阿木古朗还有一股胡人隐匿在中土!”皇上说到。 周沐阳一抱拳,“正是,这些胡人听命于阿木古朗的亲弟弟乌力吉。” 皇上微微颔首,“若娜日公主回部谈合顺利,铲除这伙胡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这时,一个宦官进来一躬身。 “何事?”皇上问。 宦官看了看周沐阳欲言又止。 周沐阳立马一拱手,“微臣先行告退了!” 皇上摆摆手,周沐阳退出门去。 正欲转身就听屋中哐地一声,紧接着传来皇上的咆哮声:“简直不识抬举!立马下召,把朝中能出战的都招进宫来,朕要将阿木古朗的胡部踏平!” 周沐阳一惊,难道说苏裳回部劝合失败了?那陆国公岂不是身处险境? 正想着宦官就出来了,“周大人也别急着回去了,皇上这又下召了!” 周沐阳点点头,看来这次与胡人的一仗再所难免了! 天色擦黑,周沐阳才从朝中回到周府。 云溪接下周沐阳脱下的大氅,吩咐下人准备饭菜。 “是不是朝中有事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周沐阳在椅中坐下,倒了杯热茶喝了两口,“苏裳回部劝合失败,陆国公也被囚在塞外!” “什么!”云溪一惊。 “皇上震怒,与胡人这一仗必是要打了!” 云溪坐到周沐阳身侧,“可说派何人攻打?” 周沐阳叹了口气,“刚刚在朝上,满朝竟无一人应战!” “无人应战?” 周沐阳点点头,“朝上能征战的老臣都已年过半百,而今外祖父又被伏塞外。这一战若是战败,皇上定会大怒,到时别说功劳没有,搞不好还会惹上杀身之祸!” 这一战关系到国家的颜面,若连个小小胡部都收拾不了,国家的颜面将荡然无存,确实不可小觑? 云溪顿时皱起眉头,可没人应战也不是办法。 阿木古朗既然拒绝议合,想必手里也有不少精兵强将。 若是胡部先行出战,怏怏大国岂不更颜面扫地! “娘子……”周沐阳握上云溪的手,“若为夫想为国出征,你可赞同?” 云溪凝上周沐阳的眸子,“若夫君要为国出征,我愿随夫君同行!” 虽说行军打仗没有带着家眷的,可听云溪这么说,周沐阳心里还是热乎乎的。 他将云溪搂入怀中,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若无人出战,外祖父在塞外必受胡人侮辱,若胡人进攻中土,百姓也会流连失所。”周沐阳将云溪搂的更紧,“只是苦了娘子,又要受离别之苦。” 云溪娇俏一笑,“那日在别院,你可说过我们再也不分开了!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 “娘子别闹,我请缨出征还带着家眷,不得让朝中众臣笑掉大牙!” 云溪眼珠骨碌一转,“那我不管,总之说了不再分开,就一刻都不分开!” 次日上朝,周沐阳请缨出征。 皇上大喜,朝中缺的就是武将,当即就策封周沐阳怀化大将军,命他即日出征。 城门前,纪芙蓉抹着眼泪,握着周沐阳的手不放,“沐阳啊,你怎么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娘商量啊!” 周沐阳抿着唇,他知道纪芙蓉是在为他担忧。 “娘,我即是你的儿子,也是皇上的臣子,如今朝中无人出征,溪儿的外祖父还在胡人手中,沐阳岂能坐视不理?” 纪芙蓉拍着周沐阳的手,“娘懂,娘懂,可你也是娘的儿,娘舍不得!” 周沐阳抱抱纪芙蓉,焦急地望向远方,云溪一大早就出门了,这会竟然没来送他。 纪芙蓉抹抹眼泪,“是在等溪儿吧!” 周沐阳点点头,“恐怕等不及了,不能让大军久等了!” 纪芙蓉也焦急地看了眼四周,云溪很少一声不吭就不见人影的。 “娘,不能再等了,将士们都等着呢!”周沐阳翻身上马,彼为无奈地扫了眼四周,依旧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沐阳,别怪溪儿啊,她指定舍不得你,不敢来送!”纪芙蓉说到。 周沐阳点点头,“知道娘,我也不愿看到溪儿哭!” 纪芙蓉点点头,抹着眼泪挥挥手。 周沐阳调转马头,一夹马身跑到最前头,带着大军向塞外开拔。 寒风打在脸上,周沐阳长长呼出一口白雾,心中万分失落。 他缓缓回过头,看着远处的城门,这次离京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多想再抱一抱云溪,亲一亲她。 “喂,看啥呢?” 一个古怪的声音响起,周沐阳寻声一看,顿时一惊。 “你……” “嘘……”云溪赶紧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冲他眨眨眼,“我都说了不跟你分开!”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扫了眼四周。 云溪竟然换了骑兵的装束就跟在他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周沐阳又惊又喜。 云溪娇俏一笑,“你不带我来,我不得自己想想办法!别忘了还有祖父帮我!” “祖父也跟着你胡闹!”周沐阳笑说。 云溪耸耸小鼻子,“那你还不就是喜欢我胡闹!” 周沐阳一笑,他确实喜欢云溪胡闹,还特别喜欢她无理取闹! 看着天边的晚霞,周沐阳心情瞬间大好。 胡人部落。 苏裳在帐中坐立不安,从她向阿木古朗劝和,就被关在这里。 连送她回来的陆国公也被关了起来! 可她百思不得其解,阿木古朗为什么要拒绝退兵。 要说胡部的兵草与中土抗衡那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纵使有精兵强将也是枉然,胡人适合速战速决,若是与中土开战,打个几个月,胡人必定兵败! 想到这苏裳起身向帐外走去,她得再去劝劝阿木古朗,趁着中土还没派兵,扭转必战的局面还有几分可能。 然而苏裳刚到胡帐门口,一个侍女就将她拦下,“公主,可汗说了,您不能出去!” “我要去见可汗!”苏裳说到。 “公主,可汗正在议事,不便见您!” 苏裳心急如焚,一掌推开侍女,“闪开,小小侍女也敢拦我去路!” “公主,请回帐!” 唰!门外守着的两个胡兵拨刀拦住迈出帐门的苏裳。 第193章 大获全胜 苏裳气的一跺脚折回帐中。 此次回来她明显感觉父王变了许多。 许是这么多年的布属功亏一篑让他受了打击。 “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是边塞加急的快报。 苏裳走到帐前掀起帘子一看,一个骑兵把马停在阿木古郎的帐前,连滚带爬地冲进帐去。 一定是中土派兵了,苏裳一把推开门外的侍女,唰地抽出守卫的刀,“不想死的就别拦我!” 苏裳的勇猛在胡部也是出了名的,几个士兵一愣,满脸为难。 就在这时,阿木古朗一身甲衣疾步出了胡帐。 “父王!”苏裳扔了刀急奔上前跪倒在地,“父王,求父王释放陆国公,与中土议和!” 阿木古朗四十上下年纪,身材高大魁梧,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 一见苏裳就沉下脸来,刚刚士兵快马来报,中土大军已直接逼边塞。 此时释放陆国公,再去议合岂不是不战而降! “父王,如今正值冬日,正是粮草紧缺的时候, 与中土交战实在不是智举!” 阿木古朗脸色更加阴沉,“我看你是在中土待的时间长把胡人的骨气都待没了!” “父王!” “不用说了,此次中土布属失败,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敢在此动摇军心,是逼本王将你处斩吗?” 阿木古郎眸光一冷,绕开苏裳大步向前。 苏裳咬咬嘴唇爬起身,紧紧跟在后面。 “来人,把公主押回帐中!”阿木古朗大手一挥头都没回一下。 “父王,将让女儿一同出征,将功赎罪!” 阿木古朗回转默默看了苏裳良久,“更衣!上马!” 苏裳眸中一喜,一抱拳急急奔回帐中换了战甲。 边塞之处,周沐阳领着大军直逼胡部。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在荒芜的戈壁滩上扬起一片昏黄的沙尘。 “这胡部还真是荒凉!”云溪小声说到。 远处阿木古朗的大军扬着尘沙迎过来,两军对垒,阿木古朗看着周沐阳和站在他身侧面容俊秀的云溪轻蔑地笑了笑,“莫不是中土没有可用之人了,竟派了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还有一个长得跟娘们似的!” 云溪一听这是在说她,可她一点都不生气,她本来就是个娘们! 周沐阳一挑唇角,“攻打一个小小胡部,尚不用动用精兵强将,我们这等老弱病残足矣!” 阿木古朗气的胡子直翘,一抄大刀,“废话少说,有什么本事在战场上使!” 战鼓擂的轰轰响! 战事一触即发。 周沐扬抄起刀,威武一挥,“娘子,刀箭无眼,娘子退后!” 云溪挑唇一笑,做为狐族都是好战的。 她做大家闺秀做了那么久,来到这里可算有个释放野性的机会,她岂能放过! “冲啊!” 周沐阳一夹马身,冲向阿木古朗,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阿木古郎拿下,鹿死谁手立见分晓! 看着周沐阳冲了出去,云溪不但不退后,抄起一把长枪,紧紧随在身后。 胡人的精兵强将不少,云溪怎能让周沐阳孤军作战! 苏裳没想带兵出征的竟会是周沐阳! 再一看策马疾奔跟在他身后的人,苏裳更是一惊。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滚。 不知道乌力吉此时在何处,是被捕了还是…… 可她没有思考的时间,阿木古朗与周沐阳已经交战在一起。 云溪也在后方寻着机会,想要以一敌二一同攻击阿木古朗。 几个回合下来,苏裳暗暗心惊。 周沐阳似是比之前强了许多,阿木古朗应对起来已显吃力。 就在这时,当地一声,两人刀锋相击迸出火花。 周沐阳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量,震的阿木古朗身子一歪差点跌落马下。 “父王!”苏裳一夹马身疾奔过去。 云溪一转身就看到冲上来的苏裳。 苏裳也看到了云溪。 两人都是微微一愣,立马收了眸中的情绪,双双握紧了兵器。 铮! 一声刺耳的声响,震得苏裳虎口生疼。 不过短短月余,云溪怎么这么强了! 以前她以为云溪不过就是生得好看,有几分姿色,如今看来她并没表面这般简单。 “怎么,个把月不见就把老朋友给忘了吗?”云溪挑唇一笑。 她话里是带着气的,确实有气。 “怎么会呢,驿站一粥之恩,我还没有报呢!”苏裳答到。 云溪凝着苏裳的眸子,“陆国公在何处?” “在营中!”苏裳说着一个前倾,两人兵器又交缠在一起,“若放了陆国公,你们可愿退兵?” 兵临城下,再谈退兵岂不可笑。 “已然交战自然不可退兵!”云溪道。 就在这时,周沐阳一刀将阿木古朗的辫子削去一半。 阿木古朗死死抓着马鞍才没摔下马。 “放了我父王,我随你们生擒!”苏裳说到。 “沐阳出手,你父王也定当一并生擒!”云溪猛然将苏裳逼开。 眼看周沐阳就要获胜,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铩自家威风。 “好好做战!” 云溪一挥长枪面容严肃下来。 苏裳深吸一口气,再次跟冲过来的云溪交战在一起。 两军越战越酣,直战得沙尘滚滚! 眼看天色渐暗。 阿木古朗明显落了下锋,被周沐阳刀刀逼的后退。 苏裳也好不到哪去。 云溪和周沐阳却是越战越勇。尤其是云溪,这战场的气氛让她着实兴奋。 周沐阳一早看到与苏裳交战在一起的云溪,她漂亮的身手着实让他眼前一亮。 有了云溪助阵周沐阳战劲儿更足,不多时便将阿木古朗逼的败下阵去。 “父王,不要打了!” 阿木古朗已经是强弩之末苦苦支撑。 眼看周沐阳一刀劈向阿木古朗,苏裳急奔上前挡下这刀! 周沐阳反手就是一刀,刀背将苏裳重击落马。 紧接着一刀正正砍在阿木古朗的脖子上。 胡部兵将见可汗被擒瞬间溃不成军。 中土兵力乘胜追击,将胡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苏裳从地上爬起来时,败局已定。 看着阿木古郎被周沐阳从马上押下,重重叹了口气。 他们不但败了,还败的很惨! 十多个胡部的重将,还有阿木古朗和苏裳一同被押回了周沐阳的大营。 第194章 权力之争 半夜。 周沐阳和云溪带了一队精兵摸到胡人营前。 可汗和公主皆被生擒,胡人营地已是一片混乱。 “娘子,一会你我兵分两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定能将外祖父救出来!”周沐阳说。 云溪也正是这个想法,只要救出陆国公,这一仗才算是彻底打赢,不日他们就可凯旋回京。 正当周沐阳下令准备进攻之时,胡兵突然一阵骚乱,纷纷抄起兵器冲杀出去。 几声胡人的惨叫传来,紧接着一队身着黑衣骑着高头大马的人闯入胡营。 “乌力吉!”云溪猛然一惊。 这帮黑衣人为首的正是乌力吉,此刻乌力吉一身黑衣,手执长刀,逼的满营胡兵纷纷后退。 “乌力吉,你想干什么?”一个大胡子胡人冲出来吼到。 “可汗和公主被俘你们不趁夜去营救,我倒想问问你们想做什么?” 大胡子拧起一脸横肉,“乌力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营中将士死的死伤的伤,此时去营救,不等同于送死?” “陆国公呢?”乌力吉扫了眼营帐,“用他去换!” “这……”大胡子一脸为难。 就算交换人质恐怕也不能把阿木古郎和苏裳都换回来。 中土兵强马壮,若是乘胜追击,想救出陆国公也不难。 “人呢?你不去我去!”乌力吉望向远处的黑暗,“若你不想可汗和公主活着回来,大可继续拖延下去!” 大胡子咬咬腮帮,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再拖下去,只会引来中土大军的追击。 隐在黑暗中的周沐阳冲云溪摆摆手,静静退出几里开外。 “乌力吉竟然会为了阿木古朗回来!”周沐阳微微蹙着眉头。 云溪也觉得蹊跷,“那咱们怎么办?换还是不换?”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换也得有条件,如今就算把胡部踏平,也并非难事。” “让阿木古郎退兵五百里,永不再犯!” 周沐阳凝上云溪晶亮的眸子,这正是他心中的想法! 两人刚刚回到营中,就有探子来报。 乌力吉带着陆国公到了五里外! 周沐阳立马披甲出营。 乌力吉只带了几名亲信押着陆国公到了营边。 见到周沐阳,乌力吉多一句废话没有,“用陆国公换可汗和公主!” 周沐阳冷冷一笑:“一换二没有这样的规矩!更何况你方兵败,踏平你胡部又如何!” “胡部退兵五百里,永不再犯!” 周沐阳眼睛一眯,乌力吉像是一早看透了他的心思! “胡部的事,你做不了主!”周沐阳道。 “那是以前,如今我可以随时杀了可汗取而代之!” 周沐阳眉间紧收,难道这就是乌力吉费尽心思破坏阿木古郎在中土这么多年布属的原因? …… 周沐阳的营帐中,阿木古郎和苏裳被押了进来。 看到营中的乌力吉,阿木古朗先是一愣,接着眸光中露出凶光。 苏裳更是死死盯着乌力吉,这个她最信任的人,也是狠狠背叛她的人! “我用陆国公和退兵百里,永不再犯换了你们父女两个的命!”乌力吉万分平静地说。 “哼,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你这个族人的叛徒!”阿木古朗恨恨说到。 “签好合约,我就可以带你们离开!”乌力吉抬抬手,桌上已经摆好了笔墨。 阿木古朗狠狠咬着牙关,写下合约。 他知道自己不得不写,若是不写,胡部终会落到乌力吉手中。 “这就是你的目的?”苏裳瞪着乌力吉问到,“这么多年你都在想怎么从我父王手里夺回王位对吧!” 乌力吉淡淡迎上苏裳的眸子,一言不发。 苏裳却是满眼晶莹,她实在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这么多年来,乌力吉待她如亲生父女,却是为了想从她父亲那里夺权。 “啪!”阿木古郎写完合约,重重将笔拍在桌上。 这合约对他来讲就是此生的耻辱! 乌力吉缓缓起身,冲周沐阳一拱手,带着阿木古朗和苏裳走出帐外。 看着三人翻身上马,消失在夜幕当中,周沐阳长长叹了口气。 有权力的地方就有争斗,为了争权夺力,乌力吉才会费尽心思的夺取那幅名岳锦绣图吧! 毕竟想拥有权利就得使自身强大到无人能敌。 营帐中。 陆国公刚刚卸下铠甲,年迈的他被囚数日,已是满脸憔悴。 “外祖父,先喝碗肉汤暖暖身!”云溪将一大碗冒着热气的肉汤放到陆国公面前。 看着眼前的肉汤,陆国公红着眼眶摇摇头,“老了,不中用了,竟被小小胡人囚于营中!” “外祖父本就不是来打仗的,是他们胡人不讲规矩!”云溪道。 陆国公点点头,“是啊,老夫一生征战沙场,从未被俘,看来老夫也是时候卸甲安度晚年了!” 云溪知道,做为一名立过赫赫战功的武将,被俘是多大的耻辱。 “不过也好,老夫不能打了,老夫的孙女婿能打!一样能为国效力!”陆国公擦擦红红的眼角,捧起大碗咕咚咕咚喝起肉汤。 京中朝堂之上。 边塞传来的捷报刚刚递到皇上手中。 皇上展开一看,高兴的大笑起来。 连日来被皇上阴沉的脸压的喘不过的官员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与胡人的战事,已经快将满朝的人逼疯。 “太好了!白爱卿!”皇上唤到。 白宜年一拱手,“老臣在!” 皇上兴奋地点了他几下,“周将军大败胡军,生擒可汗阿木古朗,阿木古朗已签下合约,退兵五百里,永不再犯!”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满朝文武纷纷跪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都平身吧!”皇上紧紧握着捷报不舍放下,“陆国公也已获救,不日将会返朝!此次朕定要好好封赏周爱卿!” “皇上!” 堂中步出一人,白宜年扭头一看是顺阳郡王宋高卓。 宋高卓冲白宜年微微一笑说到,“周大人平胡有功,此次又平定胡人作乱,实属大功一件,而朝中又正缺少这般年轻有为的将才!微臣以为,封公封爵不在话下,但要是能与皇上攀上门亲事,就最好不过了!” “皇上!”白宜年一拱手,想回绝宋高卓的提议。 皇上却一抬手,“这个主意好,朕的明月公主年芳二八,正是出嫁的好光景!” 第195章 赐婚 让周沐阳取公主那还了得! 白宜年急禀,“皇上,可周沐阳早与微臣的孙女成亲……” 皇上又一抬手,“正是因为如此,这个亲上加亲的事是最好不过!” “皇上!” 白宜年还想说什么,皇上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白爱卿是怕朕亏待了你的孙女不成?” 白宜年赶紧垂首而立,“微臣不敢!” 皇上微微一笑,“明月公主下嫁,与云溪平起平坐,这总不算亏待她吧!” 皇上都这么说了,白宜年再反驳就是不识好歹,只能躬身谢恩。 半个月后,周沐阳和云溪终于抵达京城。 两人望着高高的城门,心潮澎湃。 这时一个宦官手捧圣旨走出城门。 “周沐阳听旨!” 才回京圣旨就来了,一众人赶紧翻身下马。 待众人俯身跪好,宦官清了清嗓子念到,“周沐阳征讨胡部剿敌有功,特封开国郡公,赐万户候,并赐婚明月公主,择日完婚!钦此!” 赐婚? 周沐阳和云溪的笑容双双僵在脸上! “郡公爷,接旨啊!” 周沐阳一拱手,木然地接过圣旨。 “郡公爷,皇上准您先回府歇息,明日再去面圣!” 周沐阳眉头紧蹙跪地谢恩。 皇上怎么会给他赐婚?皇上明知他与云溪早就成过亲的。 “老夫这就去面圣,这赐的什么婚!”陆国公调转马头就走。 云溪赶紧将人拦下,“外祖父万万不可,我等虽不在朝上,可祖父在,皇上赐婚祖父定是拦过的,若能拦下,这道圣旨就不会下了!” 陆国公眉头一皱,“那当如何是好?” “我周沐阳此生只会娶云溪一人为妻!这是我对娘子的承诺,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云溪知道周沐阳的脾气,可皇命难违,搞不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说不定还会连累白陆两家。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回到城中,云溪和周沐阳先回府向纪芙蓉报了平安。 紧接着就赶去了白家。 白宜年和顾平嫣早已在府中等候。 一见两人白宜年就满面羞愧的说到,“溪儿啊,都是祖父无能,没将这门亲事拦下!” 云溪赶紧劝慰,“祖父,皇上若有此意岂是您能拦下的!” 白宜年连连摇头,“这都是奸人算计!” “不知是何人算计?”周沐阳急问。 “顺阳郡王宋高卓!” 宋高卓? 云溪想了半晌才想起这人是谁。 “祖父说的可是宗亲王嫡子?” 白宜年点头,“正是。” “沐阳进京时日尚短不知是何处得罪于他?”周沐阳问到。 云溪冷冷一笑倒是有几分明白,“宋高卓不过就是个闲人,还不就是为了讨得皇上欢欣说上几句屁话!” 白宜年点点头,“如今朝中正值无人可用之时,沐阳先是清剿中土胡人,又请缨出征,短短时日官升四级,自然引得不少人眼热。只是皇上更加知道这等将才不管封什么爵什么候,也比不上与自己结成姻亲来得实际!” 周沐阳一拳打在桌子上,他一心想着为国效力,救出陆国公,没想到太过出挑却招来了麻烦! “夫君莫急,此事或还有转机。”云溪看向白宜年,“祖父可对明月公主有所了解?” 白宜年皱皱眉头,“明月公主是皇上与慧妃所生,是皇上的三公主!慧妃去世的早,三公主并不怎么得宠。其它的老夫也不知了。” “祖父,可否求淑妃娘娘让溪儿见一见三公主?”云溪说到,“皇上一言九鼎,收回成命是不可能的,若是能让三公主拒绝这门婚事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只不过也要冒诸多风险。 “此事你祖父去多有不便,还是老身亲自跑一趟吧!”顾平嫣说到。 这事可大可小,也不知明月公主是个什么性子,万一是个不好相与的,搞不好还会连累了淑妃娘娘和白家顾平嫣应下来,云溪和周沐阳都是万分感激。 “放心,这事我去最最妥当!你们且在这里等候,老身快去快回!” 说罢顾平嫣急急备了马车赶去宫中。 一个时辰后,顾平嫣差人带话来,叫云溪速速赶去宫外。 到了宫外,顾平嫣已在那里等候。 接到云溪,顾平嫣带着她往淑妃的寝宫赶。 “淑妃娘娘请了三公主来下棋。时间不能太长,你要好好把握!”顾平嫣握了握云溪的手。 “嗯!”云溪重重点头。 进了淑妃的寝宫,云溪一眼就看到了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看似比她还小些,生得真如明月般璀璨。 小巧的脸颊,灵动的眸子,小鼻子小嘴,甚是好看。 淑妃抬眼看了看云溪,招招手,“你来,替本宫走两把,本宫去取些桂花糕来。” 云溪一福身赶紧上前,淑妃和顾平嫣悄悄退出屋去。 “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明月公主打量着云溪。 云溪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冲明月福了福身跪倒在地,“请公主赎罪,民妇是白宰府的孙女云溪!” “白宰府的孙女?”明月公主蹙眉略思,“可是周郡公的夫人?” 看来她已经知道与周沐阳的婚事了。 云溪也不隐瞒,“正是!” “那你这样来见本宫,所谓何事?”明月公主问到。 “并无他事,只是想给公主讲一个故事!”云溪道。 “什么故事?” “民妇与周郡公的故事!” 明月公主沉了口气,“你还不如直说,你不愿本公主下嫁!” “民女确实不愿,但皇命难违,还请公主听一听民女的故事!” 云溪低着头,心中忐忑不安。 良久,明月公主才开了口,“你讲吧,听听也无妨!” 云溪心中一喜,赶紧将她与周沐阳相识至今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周郡公对民妇有一个承诺,那就是此生只娶民妇一人为妻,若说这桩婚事,民妇并不介怀,世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与公主同侍一夫,皇上也恩准,民妇与公主平起平坐,已是无上的恩典,可民妇就怕……” “怕他不肯娶我,违了皇命是吧!” “民女不敢!” 明月公主一摆手,“我堂堂公主,难不成还比不过一界民妇?你不过是白宜年认的干亲!郡公即说此生只娶你一人为妻,那也无妨,本宫大可求父皇将你赐死永保你正妻之位,本宫居你之下,那又保妨?” 第196章 抗婚 云溪吃了一惊,明月公主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说我若把你说的这话,告诉我父皇……” 云溪的心一提,望向明月公主。 “还好,我不会,淑妃娘娘一直待我还算不错!白家也对朝庭有功,我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动摇我父皇的朝堂!” 云溪终于松了口气。 “但周将军……我还是挺喜欢的,我就是要同你争一争!” 云溪略一垂眸,说到,“公主殿下根本不用与民妇争!” 明月公主淡淡一笑,“是啊,我也不屑与你这等身份的女子争!” 云溪暗暗咬了咬嘴唇,确实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无非都是靠着陆国公和白宜年才有的。 若是抛开陆白两家,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父皇的圣旨已下,我自知容貌比不得你,但……”明月公主挑起云溪的下巴,“好容貌都会老的,看久了也会厌的,这深宫里好容貌的女子多了去了,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公主说的很对,容貌确实不是最重要的!”云溪迎上明月公主的目光。 明月公主收回手,看向身前的棋盘,“你走吧,今天我就当你没来过。” 云溪知道她再说什么明月公主也是听不进去了,只得福了身退出屋外。 门外顾平嫣和淑妃一直等在那里,见云溪一脸忧愁地退出来,赶紧迎了上来。 “怎么样,公主怎么说?”顾平嫣拉上云溪的手。 云溪摇摇头。 “那她……”淑妃顿时有些紧张。 “她不会的……”云溪赶紧说到。 淑妃这才宽慰不少,赶紧拍拍顾平嫣的手,“娘,我得赶紧进去,你就先带溪儿回府吧!” 眼下也只能先回府再做打算。 白府,一直焦急等待的周沐阳一见顾平嫣和云溪进了正堂赶紧站起身来。 “怎么样,谈的好吗?”周沐阳一双眼在云溪脸上寻着答案。 云溪摇摇头。 “那我明日上朝推了这门亲事!”周沐阳愤然坐下。 “这可万万使不得!”白宜年急了,“推皇上赐的婚搞不好就是死罪!” 周沐阳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他宁愿死都不愿意再让云溪伤心。 直到回到周府,周沐阳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躺在床上,云溪安慰到,“明月公主执意嫁过来,那就嫁过来吧!” 周沐阳猛一翻身,将云溪搂进怀里,“你就这么把为夫让出去了?” 云溪也不想让,可又能怎么办。 若是周沐阳拒婚不仅他的性命不保,周家一大家子的人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更别说明月公主若真让皇上将她处死,周沐阳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我哪舍得将夫君让出去,只是眼下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但不是说择日完婚,只要没完婚就还有机会不是?”云溪说。 她得先把周沐阳稳住才行。 周沐阳叹了口气,将云溪搂得更紧,“反正我不要娶什么公主。我只要我娘子!” “皇上把公主嫁给你还不是因为你优秀!”云溪笑言。 “我优秀是为了我娘子!”周沐阳委屈道。 云溪心头一暖,她当然知道周沐阳做这些事都是因为她。 铲除中土的胡人,是为了挖出乌力吉,攻打胡部是为了救出陆国公。 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为了她。 云溪就这样搂着周沐阳入睡。 第二天一早周沐阳要面圣早早起来洗漱。 待换上官服,周沐阳却迟迟不走。 “怎么还不走,马车都在外头等着了!”云溪催道。 周沐阳一拉云溪的手,“娘子与我同去。” 云溪一甩手,娇嗔道,“胡闹,皇上又没召见我,我去做什么!” “你得去!”周沐阳拉上她的手就往外走,“这次能这样顺利击退胡人,娘子也是有功劳的!” “你疯了!”云溪惊道,“这可是祖父帮我混入军中,万一让皇上知道了还了得!” “自古多少女将,为国效忠!”周沐阳说啥就是拽着云溪不放。 “那也不能去,这个时候我若是去了,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嘛,皇上就算不能明说,那心里也会记下,你这不是给我惹麻烦嘛!” 周沐阳颓然一松手,“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云溪转转眼珠,“那就只能让婚期往后延一延!必竟公爹和大娘都才去世不久,迎亲也是不好的!” 周沐阳一听这才乖乖松了云溪上朝去。 朝堂上,气氛多少有些微妙。 皇上先是把周沐阳夸赞一番,紧接着就提起了赐婚的事,商量起婚事的日子。 “朕叫人看过了,下月初十就是个好日子,正好筹备公主嫁妆的时间也够了,不知周爱卿意下如何?” 周沐阳一抱拳,“回皇上,微臣家父年中刚刚过世,此时办婚礼怕对公主不敬!” 白宜年一听赶紧也禀道,“微臣之女白丹琴乃周将军的大娘,过世不足百日,按理说周将军还在戴孝之日,确实对公主不敬!” 为了推脱婚事白宜年竟把白丹琴都挑出来说了。 周沐阳知道这是他老人家心里的痛处,万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那依你们的意思就是暂时不能完婚?”皇上明显不悦。 “皇上,明月公主是金枝玉叶,这种白红事冲撞确实不利!”朝中终于也有大臣说了一句。 皇上脸色顿时黑了。 “朕乃天子,朕的女儿就是天子的女儿,哪里用计较这些民间的东西!” 一时间朝中再没人敢说话。 “就这么定了,下月初十这个日子就很不错!” 下月初十也不过还有半个来月的时间了! 周沐阳心下一急,一咬牙就想拒绝。 白宜年赶紧拦着他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陆国公走上前一抱拳,“皇上,周大人此次出征胡部,有一事违反军令,还请皇上明查!” 周沐阳和白宜年都是一惊。 皇上眉头一蹙,“禀!” 陆国公继续说到,“周将军行军打仗竟然还带着家眷!” “国公爷……” 陆国公回头看了白宜年一眼,继续说到,“而且还带着家眷上战场杀敌,自古以来征战都是男人的事,让一个女人上战场杀敌这不是说我们国中无人嘛!” 第197章 周沐青再现 皇上一惊,“你是说,此次征讨胡部云溪也下了战场杀敌?” 陆国公一拱手:“确实,云溪不但上场杀敌,还与周将军一同将阿木古郎抓获。我堂堂中土这么多的将土,岂用一个弱女子上沙场?” 皇上冷哼一声。 陆国公明着是说周沐阳不该带云溪上沙场,实则是在给他上眼药。 让他知道知道云溪也是有战功的。 对待战场上有功的人,皇上自然是不能罚的。 “没想到周将军的夫人也是能文能武的人才!”皇上尴尬地抽抽嘴角。 “能文能武也是个女流之辈,还能封个将军咋的!”陆国公一脸不屑地说。 这是将他的军。 皇上猛沉一口气,“当朝是没有女子做将军的先例,但朝中官职向来也是有能者居之,女子何偿不可啊!” 满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样吧。”皇上眨眨眼说到,“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就封周夫人为左附将军吧,为周将军的副将如何?” 周沐阳赶紧跪地谢恩,“微臣代夫人谢皇上隆恩。” 此时陆国公又一拱手,“皇上不仅封了周将军官职,还赐了婚,何不给云将军也赐个婚?岂不以示公允!” “胡闹!”皇上就知道陆国公这死倔头子一开口就没好话。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赐婚的事! 陆国公却并不畏惧,“皇上若是觉得给云将军赐婚是胡闹,给周将军赐婚岂不也是胡闹!” “你!你敢顶撞于朕!”皇上气的脸都变了色。 “微臣不敢!”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皇上嘴唇哆嗦着着。 “皇上所言及是,臣也觉得臣老了,还望皇上能准老臣卸甲归田!” “好!既然你那么想走,那朕就准了!” 陆国公一个头叩在地上,“老臣谢皇上恩准!” 皇上气的一甩拂袖,陆国公起身退出堂外,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时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生怕皇上把撒不出去的火撒到自个头上。 半晌,皇上才平缓下来,给周沐阳赐婚这件事,他确实有些欠考虑!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 “朕有些乏了,周将军与公主的婚事容后再议吧!”皇上这是做了退步。 堂上众人也不再敢说什么。 回到周府。 周沐阳第一时间把这个还算不错的消息告诉了云溪。 陆国公能这般为她出头着实叫云溪感动。 当即就让周沐阳备了些礼品一起去陆府拜谢。 而且云溪还有个小心思,那就是一直以来隐藏在陆家的胡人。 这个人盗了真的名岳锦绣图。 如今虽然还不知道这幅画到底有何用处,但这个人云溪却是想挖出来的。 如今陆国公卸甲归田不日将会交出兵权,到时候就是个只有闲名的国公。 陆国公在朝时期得罪的人也不少,到时万一这个胡人被利用,那将是陆家的灭顶之灾。 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云溪沉了口气,掀起车上的帘子看向外面的街道。 前两日京中又下了场雪,街上四处都盖着一层银白。倒是繁荣的景致一点都没消减。 突然远处一个身影闯入云溪眼中。 她定睛一看,那人不是消失了许久的周沐青嘛! “停车!”云溪喊了一声。 马车一停云溪就跳下马车钻入人群寻着刚刚的方向追去。 周沐阳也赶紧一同跳下,追着云溪进了一条巷子。 云溪放轻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周沐青,穿过几条小巷,看着周沐表进了一间很是阔气的宅子。 “看什么呢?”周沐阳轻声问到。 “周沐青,刚刚周沐青进了这宅子里面!” 周沐阳一抬头看,“这是……顺阳郡王的别院!” 顺阳郡王宋高卓? 云溪皱起眉头,这不就是向皇上提议给周沐阳赐婚的那个人。 周沐青怎么会跟这个人在起呢? “我想进去看看!”云溪看向周沐阳。 “娘子若想进为夫陪你!” 云溪俏皮一笑,两人携手纵身一跃落入高高的院墙。 宋高卓的别院很大,比周沐阳现在的府院还要大。 时值冬日院中一片白雪压枝,倒是几条青石板的路扫的十分干净。 可此时周沐青早已经不知去向,这么大的院子要怎么找呢! 正犹豫着云溪就听不远处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她急急拉着周沐阳在树丛里藏好。 不一会就见宋高卓和一男子走了过来。 那男子云溪看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这人是谁。 “是他?”周沐阳嘀咕一声。 “是谁?”云溪问。 “这人要说还能算是半个亲戚呢!”周沐阳挑唇一笑,“这人就是陆夜男的夫君,柯少爷的亲爹!” 原来是他! “走,跟上去瞧瞧!” 云溪拉着周沐阳跟着两人一路到了宋高卓豢养门客的院落。 见两人进了间茶堂,云溪和周沐阳就摸到了茶堂的窗角。 云溪踮着脚将窗上的窗纸捅开个小洞,一眼就看到早就等在里面的周沐青。 白丹琴死后周沐青就没了踪影没想到却是到了宋高卓这里做了门客。 可周沐青除了经商又有什么特长呢?宋高卓总不会凭白无故养他这么个闲人。 正想着下人端了茶水点心上来。 宋高卓吩咐退下的下人将门关好。 待下人退出屋外,宋高卓才开了口,“明月公主与周沐阳的婚事眼看就要成了,却被陆国公那个老不死的破坏了!” 当着陆国公的女婿就骂陆国公是老不死的? 没想到柯正学不仅没有丝毫不悦反倒笑着劝慰,“郡王爷何需跟一个老匹夫置气!” 紧接着柯正学又说到,“郡王爷若想抱得美人归,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赐婚的事皇上即已下召,那就不可能收回,无非就是等些时日!” 宋高卓猛一拍桌子,“可本王不想等了,你是不知道,每次本王看到云小娘子的时候,这心里都中猫抓的一样难受!” 一直坐在一旁冷着脸的周沐青,轻轻抿了口茶,说到,“我倒有个法子能让云溪亲自来找郡王!” 宋高卓立马来了精神,“周公子请说!” 周沐青略一垂眸说到,“陆府有一幅名岳锦绣图,不久前真迹被人调包,若郡王称画在您这,我保证云溪定会亲自登门!” 第198章 再访陆府 云溪暗暗一惊! 名岳锦绣图被调包的事只有乌力吉和她知道。 周沐青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周沐青跟陆家隐藏着的胡人还有什么勾结不成? 宋高卓满脸兴致地问到,“不知这幅图有什么特别之处,云小娘子这般感兴趣?” 周沐青淡淡一笑,“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陆家的传家之宝。陆国公又是云小娘子的外祖父,这画丢了云小娘子做外孙女的定当会帮祖父讨要回去,而且不瞒郡王说,这画还是云小娘子亲娘的遗物!” “原来如此!”宋高卓满眼了然,“可本王并没有什么锦绣图啊,到时云小娘子向本王讨要可怎么是好?” 柯正学挑挑唇角,“郡王,您不就是想得到云溪这个小美人嘛,有没有画,只要郡王能得到想要的不就成了!” 宋高卓摸摸下巴,淫邪地笑起来。 卑鄙!云溪暗骂一句,就见柯正学跟周沐阳暗暗交换了个眼神。 回到马车上。 云溪还阴着一张脸。 “娘子,周沐青竟会跟这两个人在一起,还提到了名岳锦绣图,这里面不太简单啊,他是不是想将你的视线引去宋高卓那里?”周沐阳说到。 云溪也正是这么想。 自上次浮云山与乌力吉短兵相接之后,她和周沐阳又出征胡部。 名岳锦绣图的事就暂时搁置下来。 而如今乌力吉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寻找图的下落。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中土还有不少乌力吉隐藏的力量。 这些人或许一刻都没停的在寻找名岳锦绣图的下落。 若是这样,周沐青想吸引的恐怕就不仅仅是她的注意这么简单。 到了陆家。 陆国公和云溪夫妇在正堂坐下。 云溪先福身谢过陆国公,“多谢外祖父为溪儿在朝上进言!” 陆国公摆摆手,“唉,老夫也是为了能早日卸甲归田,正好也借这事让皇上松口。” 又闲聊了几句,云溪才问到,“近日夜南姨娘可有来府上?” 陆国公点点头,“她啊,跟她娘走的近,三天两日都会到府上来坐坐。” “那姨丈呢?”云溪问。 提到柯正学陆国公的脸就是一沉。 云溪一眼就看出陆国公对这个女婿不是很满意。 “外祖父,不知那幅名岳锦绣图能不能再让溪儿看一眼!” 陆国公一愣,转而点点头,“随我来吧,在我书房!” 云溪点点头随着陆国公到了书房,在一处暗格中陆国公将画拿了出来。 一展开云溪就看出问题。这画虽然仿的很像,连绢布都被做了旧,可确实不是原来那幅了。 “好了,溪儿就是想怀念怀念娘亲!”云溪将画递还给陆国公。 陆国公接过画沉了口气,“到现在老夫都想不通这画为何会进了霏霏的嫁妆当中。” “啊?” “当初霏霏可是不知道这幅画的存在的!” 果然,云溪心头一颤跟她想的一样。 陆霏霏根本不知道画的存在,而是被人利用了。 只要找到利用她的这个人,那一定也是将画调包的错不了。 这人若还跟柯正学和周沐青有关系的话。 云溪猛然就想到了安水彤! “好在现在画又回来了!”云溪赶紧安慰着陆国公。 陆国公将画放好,带着云溪回了正堂,“可惜我的霏霏回不来了!” 一句话云溪看到陆国公的眼眶红了。 他确实很疼爱陆霏霏,从他能为了云溪在朝堂上顶撞皇上就看得出来。 “外祖父,怎么没见二夫人?”云溪赶紧叉开话题,“上次溪儿来,没去请安,二夫人还怪罪了,要不溪儿和沐阳去向二夫人问个安吧!” 陆国公倒是不以为然,“她啊就是越老毛病越发的多了!” 云溪笑笑,“出于礼数溪儿也当去的!” “好!正好老夫今日心情也不错,老夫亲自带你俩去!” 三个人出了正堂沿着长廊往二夫人的玉华园走。 陆府与白府不相上下的大,但二夫人的玉华园比起顾平嫣的昧旦园还是逊色不少。 大小仅有昧旦园的三分之一,园中此时已经尽是一片灰白。 几个侍女正在园中扫着路上不多的积雪,见陆国公带着云溪和周沐阳行来,纷纷福下身来。 “二夫人呢?”陆国公问到。 “回老爷话,夫人在暖阁歇着呢!” 陆国公望了眼暖阁方向,“冬日里她倒是越发的懒了!” “冬日里本就无事好做,二夫人年岁也大了,偷偷懒也没什么的。” 陆国公沉了口气,心中却在想,若是顾平嫣肯定不会像安水彤这样懒。 就看顾平嫣平日里的妆扮就能看出一斑。 可他不知道的是,顾平嫣的昧旦园中此时是白府中唯一还有绿色的园子。 三人进了暖阁,安水彤正守着暖炉,依在贵妇椅上打着瞌睡。 陆国公轻咳两声,安水丹这才睁开眼。 一看来的是国公爷,赶紧起身扶了扶发髻迎了出来。 “给二夫人问安了!” 云溪和周沐阳同时行了一礼。 安水彤扫了云溪和周沐阳一眼,“哟,这是哪阵风把你们两个为朝效力的大将给吹来了!” 这话明显带着几分嘲讽。 云溪和周沐阳倒不介意,倒是陆国公立马就沉下了脸。 “孩子不给你问安,你不乐意,来给你问安何需这般冷嘲热讽的!” 安水彤还是怕陆国公的,一听这话马上变了脸,“哎哟,这是哪里说起的呢,沐阳才封了爵。云溪也获封左将军。我这不是高兴嘛!” “哼!”陆国公一甩拂袖进了屋里落座。 安水彤也挤了副笑脸引着云溪和周沐阳进了屋里。 突然云溪鼻子抽了两抽。 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香气,这味道跟乌力吉身上的香味有几分相似,但却好像又不太一样。l “二夫人这屋中好香啊!”云溪四下里张望,试图找出散发香味的东西。 安水彤神情一滞,“哦,这可能是我刚刚燃得檀香。” “不知是何种檀香,味道竟是这般好闻!”云溪问到。 安水彤指了指香炉,“就是些普通的沉香!” 第199章 木箱 云溪走到香炉前嗅了嗅,香炉里的味道与她闻到的那股香气截然不同。 她四下里看看寻着香气发出的方向。 最终目光落在一个红色的木头箱子上。 箱子应该有些年头了但能看出二夫人很是爱惜,表面依旧红亮光洁。 云溪若无其事地走到箱子前面摸了摸,那股香气果然浓重了不少。 “这种箱子现在很少见了啊!是二夫人的陪嫁吗?”云溪问到。 二夫人扭头一看,“是啊,这不是从老身娘家带过来的呢!” “似乎还有香味呢!”云溪低头闻了闻。 二夫人挑唇一笑,“你这丫头倒很识货,这箱子装衣裳最好不过了,箱子上的香气即能防虫防驻,衣裳拿出来也有股子香气。” “不知这是什么木料制成?”云溪问到,“闻着可不太像普通的檀香木呢,一定很名贵吧!” 二夫人嘴角抽了两抽,“这个,是什么木料老身就不知了。” 她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 云溪立马从安水彤的眸子看了出来。 她装做抚摸着箱子,暗暗从箱子一侧用指甲狠狠刮了几下。 还好这木质老了,指甲里留下不少木头的碎屑。 闲聊了片刻,云溪和周沐阳起身告辞。 回到周府,云溪直冲房间将指甲里的木屑小心地抖到个盒子里。 “娘子在做什么?”周沐阳凑上来问到。 “这是安水彤屋里那个木箱上的木屑!”云溪说到。 周沐阳眉头微蹙,“今日在二夫人房中倒是闻到一股香气!” “你也闻到了?”云溪眸底一亮。 周沐阳点点头,“那香气与乌力吉身上的香味有些相似,却又不太一样!” 云溪重重点头,“我特意查看过了,应该就是那个箱子散发出来的味道。” 周沐阳转转眼眸,“我还疑惑二夫人那怎么会有这种味道,若是这箱子……” 周沐阳盯着桌上的木屑愣了片刻,猛然一惊,“娘子是不是怀疑安水彤是……” 云溪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先别急着下定论,陆家的名岳锦绣图丢失,我特意看过被换的那幅画,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外祖父至今还没发现那画已经被调了包。” 周沐阳略一思忖,“周沐青和柯正学竟知道此事,想必是与胡人有过联系!” “陆府也定然有个能接触到画作的人!”云溪又道,“而且也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人当年诓我娘亲离府并带走了图!” “所以娘子怀疑是安水彤!” 云溪点点头,“除了她我真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做的这么天衣无缝!” “可这木料就这么一点点想知道是何种木材恐怕还人费些力气!” 云溪倒是微微一笑,“一般的人不行,但有个人肯定能行!” 说着云溪从怀中摸出把银色的哨子来。 这把哨子上次被她掉在的云家宅子里,回京时龙沫找回来交给了她,这一次总算是要派上用场了。 云溪把哨子含在口中用力地吹。 “这哨子怎么没声音?是不是坏了?”周沐阳问到。 云溪娇俏一笑,“这是狐族联络时用的哨子,是有声音的只是普通人听不到。” 远在浮雨城别院的龙沫,清晰地听到几声哨响,他纵身跃上树梢,遥望着京城的方向。 “臭狐狸!你在那看啥呢!”疯道人昴着脖子看着树顶的龙沫。 “云溪在叫我!我得去一趟京城!”龙沫说着跃下树来。 “那我这就收拾东西去!” 龙沫一把将人拽回,“你收拾什么东西,这次你就别去了,带着你累赘!” 疯道人满脸的不乐意,“带着我怎么累赘了,多少我也能帮上点忙!” 龙沫摇摇头,“带着你就得骑马,我独自前往也就是眨眼就到的事!” “那你把我夹在胳膊下头。”疯道人说的一副理所当然。 龙沫沉了口气,“我一个人去是不香吗,还非得拎个废物!” 废物? 疯道人品咂半天才回过味,追着龙沫去了屋里,“臭狐狸,你说说我怎么就是废物了,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走!” 他这是较上真了。 龙沫懒得跟他较真,反正他想去哪,以这疯子的傻劲也是拦不住的。 简直收拾一直龙沫大步出了门,疯道人不死心地追在后头。 龙沫看似走的不快,却是行走带风。 没一会疯道人就在后头累的吐了舌头。 “回去吧,你跟不上我的!”龙沫停下脚步转身说到。 “不回!省得你说我的废物!”疯道人气喘如牛地说。 “随你!你要能跟得上你就跟着!”龙沫说完走的更快了。 不多时就已经出了城门,一路向京城方向赶去。 到了无人的地方,龙沫直接跃上树梢,踩着树梢前行,片刻间,就行程数百里。 眼看路程过半,龙沫停下来在林中找了个还算干燥的地方坐下。 稍做歇息,他便可到达京城。 这时突然一只大手在龙沫背上拍了一拍。 龙沫反应迅速反手就是一抓将那手的主人摔在地上。 “哎哟!” 疯道人被摔的七昏八素。 “臭狐狸……你想要老道的命啊!” 龙沫一惊,没想到这疯子竟然还真跟上来了。 他一把将疯道人抓了起来,“怎么样露馅了吧,我就觉得你不简单!” 疯道人一脸委屈地眨眨眼,“贫道也从没说过自己简单。”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龙沫一把将疯道人拎的老高,“不说的话,本公子立马就能送你飞升!” “那你先放我下来!”疯道人眼巴巴瞅着疯道人。 龙沫沉了口气,把人放了下来,一只手却死死抓着他的领子,“就这样说!” 疯道人舔舔嘴,“其实我的身份你不早知道了!” “早知道了?”龙沫有些疑惑。 疯道人嘿嘿一笑,解下身上的斗篷! 一阵轻烟腾起,眼前的疯道人变了个样子。 已然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 龙沫看得都愣了。这老道虽然还是疯道人的模样,但气质完全不同。 那一双似笑不笑的眸子里清澈的犹如天上的银河。 身上似有仙气萦绕,嫣然就是个得道的高人。 龙沫吓的一松手,疯道人飘然落地。 一时间龙沫竟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人。 第200章 不一样的疯道人 “你……你是!”龙沫猛然想到眼前这个道人的模样不就是洞中壁画上的样子嘛。 疯道人一挥斗篷,从龙沫手上轻松挣脱,眨眼的工夫又变成猥琐的模样,“我是谁?我不就你嘴里的疯子!” 看着疯道人傻呵呵的笑容,龙沫心里却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此时疯道人这三个字他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了。 “原来您就是为两位老祖封印灵力的高人!”龙沫一拱手万分恭敬地说到。 能为狐族的老祖封印灵力的人,得是什么样的能人,就算不是飞升成仙的恐怕也差不多了。 疯道人咧嘴一笑,“什么高人不高人的不过是虚名罢了,我就是一老道,还是个疯疯颠颠的老道!” 龙沫突然就又笑了,“那敢问道长,一直隐在我等身边又是为何?” 疯道人猛地就严肃下来,脸色一沉,“说来话长,当初老道封印了两位狐族老祖的灵力,本是想为他们留一线生机,若有朝一日他们能得回肉身,还能再度修行之路。修行之苦若不是同道中人又怎会知道其中不易!” 龙沫重重点头,这个中的辛苦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明白。 “当年我在洞中一同留下名岳锦绣图,也是想着万一在老祖重获肉身前,若有有缘人误入洞中,得到老祖灵力的话,也给他留下一线生机,可老道修行的时间太久,始终是忘了,人性都是贪婪的!” 龙沫淡然一笑,“人若不贪婪,没有欲望那就不叫做人了!” 疯道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这话没错,但此事因我而起,也应因我而灭。找到两位老祖的画相,重新封印二位的灵力就是我的责任!” “这么说您还把二位老祖的灵力重新封回那画中?”龙沫问到。 那要是这样的话,云溪体内的灵力怎么办? 若是收回云溪体内的灵力,云溪又会怎么样? 疯道人一眼看穿龙沫的心思,“这人啊,心中有牵挂,难免不生欲望!” 龙沫尴尬一笑,知道疯道人是在说他。 疯道人眸光一闪,“放心云溪的情况比较特殊,到时候自然会有天机!” 酉时刚过,龙沫和疯道人就到了京城门口。 此时城门已关。 两人挑了处无人的地方,轻轻一跃,翻过城门。 龙沫看着飘然落地的疯道人不禁有些感慨。 这家伙身轻似尘,可夹在胳膊底下的时候也是重的像头猪! 疯道人倒是一脸坦然,“看老道这身法是不是还行!” 龙沫扯扯嘴角,打疯道人露了真身,每每看他这副模样都觉得怪怪的。 “觉得老道的本事好,称赞两句也是无妨的!”疯道人脚尖一点,瞬间就没入黑夜当中。 龙沫微微一笑赶紧跟上。 别院。 周沐阳正趴在云溪膝头,想讨一个香吻。 窗前两道黑影闪过,紧接着传来叩窗的声音。 “谁!”周沐阳猛坐起身,伸手将挂在床头的刀抄到手中。 “是我!” 是龙沫的声音,云溪和周沐阳一喜,赶紧开了门。 龙沫和疯道人带着一身的寒气进了屋中。 疯道人立马搓着手坐到了火盆边上。 “道长也来了!”云溪有些惊讶。 龙沫抽抽唇角,“他非要跟着一块来!” “那是你夹着他一起来的?”云溪是见过龙沫像夹猪仔一样夹着疯道人一路飞驰的。 疯道人咧嘴一笑,算是默认。 “龙公子说要进京看云姑娘,我正好惦记着就跟着同来了!” 云溪抿唇一笑,“你们两个饿了吧,我叫下人备些酒菜!” 龙沫本想说不用了。 疯道人却抢先一步开了口,“那就有劳姑娘了,多备点肉,酒也烫一烫!” 龙沫一皱眉头,完全无法把眼前的疯道人跟那个仙风道骨的道长相提并论。 他是怎么能角色互换的这么自然的? 还是那个形象只在装逼的时候才拿出来用用?(其实龙沫猜的是对的!) 不多时酒菜上桌。 云溪特意多备了肉食。 疯道人也不客气,抓了个鸡腿就大嚼特嚼起来,就好像他这一路飞奔就是为了这顿饭似的。 龙沫本就不怎么饿,吃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筷子,“快说说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吧!” 云溪点点头,把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然后将装木屑的小盒子拿到龙沫面前。 龙沫拿起盒子在鼻前一闻,狭长的眸底顿时一亮,“这是用冰梅上的露水浸泡过的紫檀!” 果然是这样! “那看来这木料极有可能是出自胡部的!”云溪道。 龙沫点点头,“不错,寒冰梅在胡部是极稀有的东西,乌力吉所服用的药物也是用了寒冰梅的寒性,能把箱子用寒冰梅上的露水浸泡,那得是多珍贵的东西,能有这种东西的人,想必在胡部也是个身份贵重之人……定不在乌力吉之下!” 云溪眉头微蹙,“可若是这么重要的人,出了胡部苏裳怎么会不知呢?” “直接把人抓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疯道人吞下一大口鸡肉说到。 直接抓人? 虽然这个想法很奇特,但似乎也可行。 云溪周沐阳和龙沫三人绝对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安水彤从陆府弄出来。 “好像……也可以!”周沐阳说。 龙沫也跟着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干就完了!”疯道人蹭地站起来,在身上抹了抹满是油的手,又用袖子抹了下满是油的嘴。 “我去备辆马车!”周沐阳一马当先冲出去。 云溪三人也急急跟出屋去。 等四人到了陆家后门,疯道人看看高高的院墙,“你们放心去,我在这里放哨!” 龙沫挑唇一笑,“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三个在这等着接应!” 说罢龙沫一纵身无声地跃入墙内。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龙沫扛着个人跳了出来。 周沐阳和云溪急急将昏了的安水彤抬进马车,四人一路向城郊飞奔,待到无人之处,龙沫从怀中摸出个小瓶放在安水彤的鼻子低下晃了两晃。 安水彤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二夫人,多有得罪了!” 安水彤一惊,看了眼身边的四人, “云溪!你竟敢将我掳出陆府!” 第201章 揭穿身份 云溪微微一笑,“二夫人,你应该谢谢我把你掳来这里,而不是带人直接将你抓入大牢!” “带人将我抓入大牢?我看你是疯了!”安水彤大怒。 “二夫人屋中从娘家带来的木箱可真是上等的好东西呢!”云溪挑唇一笑,“那可是胡部皇族才配用的东西!” 云溪说完一把薅住安水彤的衣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水彤眸中露出惊慌,“我不懂你说什么!” 龙沫手一晃,手中垂下一条手串,手串上有七八颗雕花的球子,颗颗晶莹剔透,似玉非玉。 “这东西二夫人应该认得吧!” 安水彤伸手想抢龙沫手里的手串。 却被疯道人先一步拿在手中,“啧啧啧,狼油珠,这东西可是不多见了,没想到二夫人手里还有品质这样好的一串,就这小小手串,可就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狼油珠,这是什么?”云溪问。 “哦,”疯道人摸索着手串上的珠子说到,“这东西其实就是狼的骨头,不过可不是随便什么狼都可以的,这种珠子只取狼王头顶正中最厚的那块骨头,再用狼的油浸泡成透亮的光泽。所以称之为狼油珠!” 云溪微微一笑,“不用说这种东西也是胡部才有的喽!” 疯道人微微一颔首,“正是!” 安水彤见也装不下去了,身子一软,“好吧,我承认,我是胡人!” “你听信于乌力吉?”云溪又问。 安水彤眼眸微转点点头,“不错,我确实是听命于乌力吉。” “那么当年,我娘是不是你诓骗出府的?”云溪又问。 “是我!” “也是你将名岳锦绣图藏于我娘的嫁妆中的对吧!” “对!” “那么……”云溪猛地睨上安水彤的眸子,“也是你将我送回陆府的图调包的对吧!” 安水彤一惊。 不等她否认,云溪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柯正学都知道图被调包,你别说你不知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柯正学也是胡人对吧,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信不过没错吧!” “夜南虽是我生的,可她身上流着陆泽康的血,她已经不能算是胡人了!”安水彤说到。 “那你到底在为谁盗取那幅图?”云溪又问,“现在那幅图到底在哪?” 安水彤冷冷一笑,“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云溪掐着安水彤的手加大了力道,“我不信你不说!” 安水彤紧咬牙关,脸色憋的通红,就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哎呀,何须这般废话。”疯道人手中还揉搓着那串手串,“她既然说杀了她也不会说的,那就杀了她好了,左右胡部就那么几个人,能让她听命的人又能有谁,无非就是皇族里的那么几个,乌力吉!阿木古朗!还有其它的几个皇子!大不了咱们挥兵把胡部踏成一马平川,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不就得了!” “这个办法不错!”周沐阳也说道,“先把她杀了,明日再禀明皇上,以他们胡部违约再行征讨,这次有娘子与兄长道人助阵,就不信不能将胡部踏平!” “好!那就先杀了她,再杀了柯正学,两个胡人正好做伴!”云溪说着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就见安水彤脖子一歪,昏过去了。 龙沫速速将人绑好,几人连夜赶到柯府,用同样的手段将柯正学也掳了出来。 柯正学一见到昏在车内的安水彤胆子就吓破了。 “说吧,名岳锦绣图在何处?”云溪开门见山。 柯正学眼珠子乱转一通。 “别想着狡辩,你说与不说,决定着我们如何对你们胡部下手,如今胡部兵败,阿木古朗已经落入乌力吉手中,胡部的兵力大不如前,若此时我们出兵征讨,后果可想而知!”周沐阳说。 柯正学咽了口吐沫终于开了口,“图,图,图在阿木古朗那里!” 话音刚落龙沫劈手就是一掌,将柯正学打晕。 次日陆府大乱,陆国公府的二夫人与柯正学这个女婿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朝中众臣也是纷纷议论。 周沐阳正好借此机会直言此事或为胡人的报复行为。 陆国公刚刚卸甲归田就出了这样的事,众大臣也纷纷同意是残余胡人报复行径。 皇上大怒,立马命周沐阳带兵再次征讨胡部。 边塞要地。 时隔月余,周沐阳和云溪再次身披铠甲站在这风沙漫野的地方。 “咱们是来点直接的,还是先去探探虚实?”疯道人问到。 周沐阳和云溪异口同声的说到,“先打一顿痛快的再说。” 周沐阳一挥战旗,十万精兵直奔胡人营地。 乌力吉急急带兵出来迎战。 “阿木古郎呢?”周沐阳问到。 “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可汗了,现在我才是可汗,领兵出征的自然也只能是我!”乌力吉依旧平静地说到。 “那好,只要你交出阿木古朗,我们立马退兵!”周沐阳又说。 乌力吉轻轻一笑,“我即是胡部的可汗就有保护臣民的职责,怎么能用族人的性命换取短暂的平和?” “好!若你不怕我们将你胡部踏平,那就放马一战!” “就凭你们四个?那也得战过才知道!” 乌力吉一挥手中大刀,夹紧马身,向着周沐阳几人冲来。 电光火石之间,周沐阳与乌力吉就缠斗在一起。 云溪和龙沫围在两侧,一起助阵。 乌力吉一把长刀舞的乎乎带风,将云溪和龙沫阻隔在刀光之外。 “这样下去不行,沐阳不是他的对手!”云溪说到。 “那就让老道来试一下!”疯道人从怀中摸出他那个五岳山行图,手作剑指凌空不知画的什么,突然五岳山行图中的山形金光大作。 一瞬间竟是破开一处空间将几个人隔于战场之外。 与些同时,疯道人口中念念有词,向着乌力吉打出一道白光。 就听当的一声,乌力吉手中的长刀竟是应声断做两断。 云溪三人趁机将乌力吉团团围住。 乌力吉默默扔下断刀,“既然你们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那我就奉陪到底!” 就见乌力吉不知做了什么,胸口处亮起一团红光。 随着红光越来越亮,乌力吉的脸上竟是生出许多火红色的毛来。 第202章 再攻胡部 “这是怎么回事!”云溪大惊失色。 待乌力吉全身被红光包裹,他已然变成半人半狐的模样。 “这就是被狐族老祖灵力反噬的结果,最终会变成狐族老祖的下一个肉身!” 云溪望向疯道人,这家伙怎么突然懂得这么多。 那这么说来乌力吉一直都在对抗这种反噬。 他服用的那种白色药丸就是控制这种反噬的? 那也就是说当年出现在云家那个满脸是毛的人就是乌力吉。 一切的迷底似乎都解开了。 云溪也调起内力,就算乌力吉再强大,也要跟他拼死一搏。 “道长,现在怎么办?”龙沫看向疯道人。 疯道人呵呵一笑,“先让老道出一招!” 疯道人打出几个手决,纵身跃上半空,身子竟轻如鹅毛般悬于半空之中。 他闭着双眼,口中不停念着什么,不多时在他指尖竟是盈上一个金色的光团。 “封!” 金光随着疯道人一声暴喝直打乌力吉的眉心。 乌力吉一闪身,竟是被他躲了过去。 “不知好歹的东西!”疯道人暗骂一句,重又凝起一团金光,再次打出。 这一次金光速度快了近乎一倍。乌力吉还来不及反应,金光就从他的眉心射了进去。 顿时乌力吉体内金光一闪。红光暗了下去。 整个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不多时乌力吉就差不多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身上还笼着一层红光。 “跟他打,打到他的灵力耗尽为止!”疯道人一个旋身落在地上。 云溪,周沐阳,龙沫三个人顿时冲了上去。 纵使这样乌力吉的力道还是强大的吓人。 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就是一味的攻击。 下手又重又狠。 几次周沐阳都差点被他击中。 好在龙沫用法力将他牢牢护住。 即是拼灵力,那就是用自身的灵力消耗对方的。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龙沫就有些吃不消了。 用灵力作战,很消耗体力。 云溪的灵力本来就不算多,这时已经在苦苦支撑。 “还要多久啊,道长!”龙沫忍不住喊到。 闭目养神的疯道人撩起眼皮扫了乌力吉一眼,他身上的红光已经淡了许多。 “再坚持半柱香!” 还要打半柱香,云溪咬咬牙再次冲了上去。 终于龙沫和乌力吉一次灵力的碰撞之后,两人纷纷倒地,乌力吉仅剩胸口处还有隐隐的红光。 而龙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这么大量的消耗灵力对狐族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 若是灵力耗尽了,狐族的人要么变回原形,要么就会命毙当场。 云溪看看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的龙沫,“后面的交给我来!” 云溪盘膝而坐,将丹田里的气息提到气海,本就不多的灵力在气海不断的凝结。 周沐阳一想他体内的不也是云溪给他的狐族的灵力,许是这时还能派上用场。 马上盘膝坐到云溪身上将体内的灵力一点点过给云溪。 终于所有的灵力都在云溪气海汇聚,云溪一睁眼,照着乌力吉的胸口就是一掌。 灵力相撞,发出一声闷响,竟是将疯道人布下的结界都震碎了。 四个人纷纷跌出战场。 外面的战争还在继续。 本就不甚强大的胡部已被杀的结结败退。 “乌力吉!” 这时从胡军的后方,冲出一人。 云溪抬眼一看,正是苏裳。 她竟然来救乌力吉。 云溪抄起把刀就架到了乌力吉的身上。 刚刚受了那一计重击,乌力吉身上红光尽数熄灭,此时只能躺在地上喘息。 云溪也好不到哪去,连握着刀的手都在发抖。 苏裳一路狂奔到了近前,“云溪放了乌力吉。” 云溪不解地看着苏裳,乌力吉将她害的那么惨,而且还夺了她父亲的皇位,她竟然还要求云溪放了他。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但是求你们放了乌力吉!”苏裳眼眶红红地说。 “放了他可以,拿阿木古朗和名岳锦绣图来换!”云溪说到。 苏裳一愣,半晌后说到,“对不起,我做不到,阿木古郎是我的父亲,只有名岳锦绣图才能救乌力吉的命,但我愿意用的我命来交换!” “小姑娘,你的命不是我们想要的!”疯道人突然说到。 看到疯道人苏裳突然一惊,“那对不起了,我只能把乌力吉抢过来了。” 苏裳挥着刀就冲了上来,云溪三人哪里还有力气跟她作战。 眼看苏裳冲到眼前,疯道人一夹马身,一掌击在苏裳胸前。 这一掌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苏裳顿时栽下马喷出口鲜血。 疯道人立马将人绑了,又把乌力吉一同绑了,这才让周沐阳呜鼓收了兵。 这一战胡兵死伤无数,逃回营地的寥寥无几。 周沐阳几人带着手中的几个俘虏直冲胡人的营地。 阿木古朗回然还在帐中,一见冲进来的云溪等人就是一惊。 不过片刻之后又坦然一笑。 “我们还是败了对吧,我认输!”阿木古朗低着头说。 “把名岳锦绣图交出来!”云溪说到。 阿木古郎点点头,转身从身后的一个箱子里取出一个卷轴。 “画可以给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阿木古朗说到。 “什么条件?”周沐阳问。 阿木古朗看向乌力吉,“把他治好,不然这画我就是烧了也不会给你们!” “哼,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讲条件?”云溪一指乌力吉,“他是杀害我娘和云家六十一口人的凶手,我凭什么要救他!” “不是的,事情不是那样的,不是乌力吉杀的!”苏裳突然吼起来。 “不要说!”乌力吉猛瞪向苏裳。 “为什么不让我说!再不说你就要死了!”苏裳哭喊到,“这么多年多少人都误会了你,为什么不能说!” 乌力吉摇摇头,原本平静的眸子里透出一抹悲痛,“不要说,说了……会有更多的人死!” 苏裳捂着脸泣不成声,“你都要活不下去了,何必还去管别人死活,你管他们,他们谁又在意过你的死活!” 云溪盯着乌力吉,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她就恨不起他,就算是知道他就是杀了陆霏霏和云家那么多人的凶手之后也一样恨不起他来。 第203章 选择 乌力吉的那种淡然,和波澜不惊,虽然很冷却也不像是个毫无血性的人。 而如今苏裳又为什么说乌力吉不是杀害陆霏霏和云家人的凶手? 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疯道人突然冲上前夺下阿木古朗手中的图,一个纵身跳出帐外。 众人纷纷转身,却见疯道人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几人想追却已经是强弩之末。 “别追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乌力吉虚弱地说到。 龙沫恨不能抽自己一个耳光,他一直怀疑疯道人有问题,可还是着了他的道。 “乌力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溪问到。 乌力吉盘膝坐起,从怀中摸出小瓷瓶服了一丸里面的白色丹药。 一股清冽的香味四散开来。片刻后,乌力吉的脸色恢复了正常。 “就如你看到的,我受到了狐族灵力的反噬,我需要名岳锦绣图来救命!” 乌力吉眼波依旧像一潭死水,只是此时他的眼中倒像是蒙上一层雾气,更加的让人无法参透。 “那杀害我娘和云家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云溪又问。 乌力吉沉默片刻,缓缓说到,“每件事,都有一个真相,这个真相最终都会浮出水面,真相不会因为多少人刻意曲解而改变!想知道真相是什么,那得用自己的心去看!” 云溪一愣,久久盯着乌力吉。 此刻没有了狐族的灵力,乌力吉依旧是那般冷漠模样,除了少了几分灵气,倒也少了很多戾气。 “那你一定知道疯道人的身份!”龙沫说到。 乌力吉缓缓看向龙沫,“你不也知道吗?” 龙沫一惊,想起疯道人在他面前的另一个样子。 那个仙风道骨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这样一个心机深厚的人啊! 云溪和周沐阳也纷纷看向龙沫,“你也知道?” 龙沫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了片刻之后,还是将和疯道人在去往京城路上的事讲了出来。 云溪皱着眉头细细思量,这疯道人确实有问题,之前因为他疯还有点傻,确实把他忽略了。 而且刚刚在战场上他那个五岳山形图很是厉害。 或许也并不像他说的还有使用次数的限制。 就在这时,乌力吉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出,乌力吉整个人的状态急剧直下。 苏裳扑到乌力吉身边将人扶住,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他不是没事了吗?”云溪问到。 苏裳抬起一双泪眼拼命的摇头,“他的灵力被破坏了,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连润灵丹也没用了,他就要死了!” 云溪瞬间呆住了,若乌力吉死了云家的事恐怕再想查到头绪就难了。 低头间云溪看到指间那枚赤炼珠的戒指,她一把取下,想都没想就塞进了乌力吉的嘴里。 “你给他吃了什么?”苏裳一惊。 “赤炼珠,那里还有狐族老祖的灵力!只要咬碎灵力就能释放出来!”云溪说到。 龙沫见云溪竟把赤炼珠给了乌力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疯了吗?把赤炼珠给他!你知道赤炼珠对你意味着什么吗?” 云溪沉了口气,“我知道,赤炼珠是我返回狐族唯一的希望,只是……” 云溪看向周沐阳,周沐阳缓缓过来握住她的手。 “这里有沐阳陪我,就算永远回不了狐族,也没什么!” 龙沫眸光一暗,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以前他以为周沐阳只是云溪的一段情。 狐仙的生命比人的生命长很多。 有朝一日云溪重返狐族,那时周沐阳也早已不在,他与云溪还是有可能在一起的。 可如今云溪宁愿放弃狐仙的身份,宁愿做个普通人陪周沐阳一生。 他的心简直都要碎了。 “乌力吉,师父,你咬啊,咬碎了珠子就有灵力了,你就不会死了!”苏裳的哭声传来。 乌力吉唇角浮上一丝浅浅的笑意,摇了摇头,“我尝够……被灵力反噬的……痛苦了……让我……解脱……不好吗?” 苏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乌力吉,你不能死,我救救你,你不要死好不好!” 乌力吉缓缓眨了下眼,“人都是要死的!我累了……死了也挺好的……” “不要!我不要你死!”苏裳哭的几欲断气。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阿木古朗走了过来,他平静地看着乌力吉,“你要是死了,我们胡部就会永远背上入侵中土的罪名。” 乌力吉眉间动了动。 阿木古郎继续说到,“如今我们胡部残存的兵力已经经不起中土再次绞杀,如果你想做个逃兵,那就闭上眼吧!” 乌力吉浓密的睫毛不停地抖动,要么咬下赤炼珠,再次经受灵力反噬的痛苦! 要么,做一个逃兵,整个胡部都可能就此被中土一举剿灭! 无论哪一个都是乌力吉不愿意承受的! 云溪几人默默看着乌力吉,突然觉得他好可怜。 云溪突然就明白了,乌力吉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清冷的感觉,又为什么会满眼死水般的寂静。 那是他隐藏起来的无力感吧! 他根本无法选择自己想要的命运! 他只能背着他不愿承受的东西一路前行。 一行泪,顺着乌力吉的眼角滑落。 瞬间一道红光从他的口中射出,紧接着遍布他的全身。 强大的灵力进入身体的痛苦,让乌力吉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云溪皱起眉头,紧紧握着周沐阳的手。 这种痛苦她太知道了! 她不管怎么还是狐族的后人,都难以忍受被灵力冲击时的割肤之痛。 乌力吉只不过是个凡人,却硬生扛下了这种痛,还在这么多年里生生忍受着被灵力反噬的痛苦。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狐族老祖的灵力为什么会到了乌力吉的体内。 两幅狐族老祖的画相,青狐老祖的那一幅又在哪里? 眼看乌力吉就要承受不住,龙沫冲上前,一掌击在他背后,用狐族的办法帮他将灵力慢慢引导。 片刻后,乌力吉身上红光终于消失,满身都被汗水浸透。 他将赤炼珠还给云溪,“这珠子里还有一些灵力,我应该是用不到了!” 第204章 事情的真相 看着乌力吉一脸虚弱的样子,云溪默默将赤炼珠收了起来。 “谢谢你们!”乌力吉淡淡地说。 龙沫缓缓站起身,“我们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乌力吉重重叹了口气说到,“还记得浮云山上的那个山洞吗?” 云溪三人点点头。 “那不过就是一个圈套的开始!”乌力吉说到。 原来早在乌力吉和苏裳去中土之前,乌力吉就到过浮雨城。 那时老可汗危在旦夕,乌力吉为了救老可汗的病,打听到浮云山中的那个传说。 他只身一身带足了胡部驱虫驱蛇的草药上了浮云山。 那时蟒洞之上还有座佛塔。 他发现佛塔下还有空间,误打误撞进了 他看到了洞中壁画,最后看到了挂在石壁上的两张狐族老祖的画相。 乌力吉是胡人,对狼和狐狸都有着很高的崇敬之心。 他对着两幅狐族老祖的画相鞠了躬,就想退出洞去。 没想到的是,火狐老祖的画相中竟是射出一道红光,将他罩住。 乌力吉立马感觉到不对,可无论如何就是挣不脱。 灵力一股一股地涌入他的身体。 他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要被这灵力给碾碎了。 等他再次醒来,火狐老祖的画相已经卷成一个卷轴放在身侧,而他的身边也多了一颗血红色的珠子。 就是云溪手中的赤炼珠。 可乌力吉很快就察觉出不对来,一夜之间他身上竟然生出一层绒毛。 细细想来,他在洞中四处寻找,这才发现原本应该在画相前的桌子上放着的那幅画不见了踪影。 他为父寻药,没有寻到自己反倒变成这副样子,乌力吉简直快要疯了。 这时洞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对他说,若不想变成画上那只狐狸,就要找到名岳锦绣图,那幅画里有救他的秘密! 得知自己还有救,乌力吉爬出溶洞,逃回胡部。 可是他回到胡部的时候,老可汗已经死了。 这时阿木古郎将乌力吉扶到床塌坐下。 “自幼我与乌力吉兄弟二人感情最好。父王死后,我本无意于可汗这位。可乌力吉回来之时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他全身的毛已有两指多长,脸上几乎被长长的红毛覆盖。这个样子根本无法继承可汗之位。于是我一面继承可汗之位,一面想办法寻找可以医治他的办法。” “这个润灵丹就是你们想到的办法吧!”云溪道。 阿木古朗点点头,“不错,这是经过很多次试验发现唯一可以抑制火狐灵力的丹药!不过是药就有药效,一开始,一颗丹药能顶个把月,后来时间越来越短,到最后,乌力吉只得一天服用一颗!” “那后来呢?”云溪又问。 “后来,我父王就想到去中土找名岳锦绣图希望能永远的解除灵力的诅咒,不过乌力吉身上的狐族灵力并受到反噬的事,除了我父王他们两个再无其它的人知道!”苏裳说到。 “为了方便行事, 我与乌力吉兵分两路,一路明面找,一路暗地找!最后安水彤在陆国公府找到了那幅画,并将它藏在陆霏霏的嫁妆中带出陆府。并买通云尚风将陆霏霏引到浮雨城!”阿木古朗说到。 原来是这样! 云溪暗暗为陆霏霏感到惋惜。 乌力吉叹了口气,继续说到,“也就在这时赤炼珠被我不小心摔碎,又一股灵力进入体内。我被反噬的情况突然加重。我以为我永远都要带不人不鬼的活着,所以只能在苏裳面前假死!” 苏裳泪眼汪汪地看着乌力吉,那时候她还太小,乌力吉有那么多反常的地方,她竟然都没注意到。 “后来,我潜入云府,找到陆霏霏,向她说明原因,希望她能帮帮我,可陆霏霏找遍了嫁妆也没找到名岳锦绣图。”乌力吉说。 “然后呢?”云溪急问。 乌力吉从怀中的瓷瓶里倒出一颗润灵丹递给龙沫。 龙沫不知道乌力吉给他这个是要做什么。 “你闻一下就明白了!”乌力吉淡淡说到。 龙沫将润灵丹放到鼻下一闻,眼睛瞬时瞪大。 这润灵丹中除了那种梅上的露珠,多种名贵的草药之外,还有一味剧毒之物,“一滴血!” 乌力吉点点头,“这里有少量一滴血,陆霏霏就是因为误食了润灵丹才会中了一滴血的毒。” “可我娘为什么要吃你的润灵丹呢?”云溪问到。 乌力吉看向云溪说到,“因为我被灵力反噬痛苦倒地,当时我牙关紧咬,服不下成颗 的丹药,你娘是为了救我将润灵丹咬碎喂我服用,才害她……” 云溪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她也突然明白乌力吉为什么一口应下陆霏霏是他害死的。 “后来在你娘的嫁妆里找不到名岳锦绣图,我又不得不离开云家,就留了一盒付香子给云尚风,告诉他那个可以维持陆霏霏性命,没想到……”乌力吉低下头去,“早在我与陆霏霏找寻名岳锦绣图的时候就引起了云尚风的注意,在我走后,云尚风并没有给陆霏霏用附香子,所以……” 云溪紧紧攥着拳头。 乌力吉垂下头,继续说到,“等我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你娘下葬。那时确实有个道人为你娘选了坟地,选的就是云家祖坟后的那个地方!” “那个道人是谁?”云溪问到。 乌力吉摇摇头,“我没见过!我曾到云府去过几次,想让云尚风改变这个主意,但云尚风根本不为所动!” “那我娘空坟里的毒针?”云溪问到。 乌力吉摇摇头,“也不是我,我是在曹氏中毒之后,为她医治过,并把那幅图和赤炼珠都给了她,因为我发现赤炼珠在我身边,里面的灵力会一点点渗透到我体内。” “为什么要给曹氏?”云溪又问。 “我是希望你有一天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乌力吉说到。 事情的真相已经基本清楚了,如今还未解开的疑点都在疯道人的身上。 “看来,我们必须把疯道人找回来!”龙沫说到,“我倒要看看那孙子到底怀的什么心思!” 第205章 局中局 可说找疯道人容易,他这一跑线索完全断了,要去哪里找成了难题。 “乌力吉,那你可知道名岳锦绣图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吗?”云溪问到。 她们对这幅图争夺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参透画中的秘密。 乌力吉眸光又变得雾气腾腾,像拢上一层化不开的烟一般。 “那幅画或许代表的就是一个地点。” “地点?” 乌力吉点点头,“拿到画后,我也研究了很久,确实没发现画中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所以我觉得很可能就是指画中的某一个地方!” “画中的某一个地方?”龙沫呢喃着,突然他眸子一亮,“我想起来了,整幅画里用的全的蓝色青色的颜料,只在画的右下角,一个山峦有一枝红色的花,如果只是表示地方,应该就是那里了!” 乌力吉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到底是不是还得先找到画中的山才行!” “中土有山的地方太多了,要是这样一个一个去找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云溪说到。 众人一阵沉默。 片刻后周沐阳突然说到,“既然画的名字叫名岳锦绣图,那一定是有名的山喽!” 这么一想似乎有些道理。 “你们说会不会是五岳中的哪一座?”龙沫问到。 他这么说不是没道理的,疯道人的五岳山形图,陆家的名岳锦绣图都是与山相关的,这里面会不会有着什么联系。 “那就先从五岳找起!”云溪说到。 事不亦迟。 几人商量后,先带兵返京复命,而乌力吉与苏裳就化了妆混在返京的队伍当中。 龙沫脚程最快,就由龙沫先去五岳打探一番。 若有消息,龙沫会在最近的驿站留下消息。 路上,周沐阳也与云溪商量着回到京中先称病回家休养。 待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辞掉官职。 官场中尔虞我诈就连皇上和 这种日子确实不是周沐阳和云溪想要的。 “那我们不如去农村好不好,你种地,我畜牧,日子怕也过得不错!”云溪说到。 周沐阳点点头,“都听娘子的,只要娘子喜欢,娘子说去哪,为夫就随娘子去哪!” 苏裳望着周沐阳和云溪的背影,心头有些泛酸。 再看看一旁的乌力吉,轻轻叹了口气。 她和乌力吉都是不能为自己命运作主的人。 他们生是胡部王族的人,一辈子都要为胡部奋斗。 他们做什么,都要以整个胡部考虑。 嫁给谁也要先以胡部的荣辱为重。 多少人羡慕他们生于王族,却不知道他们更羡慕普通人的自由自在。 一个月后。 周沐阳的大军返回京城。 再次大胜归来,皇上竟是带了满朝文武在宫中相迎。 周沐阳和云溪在宫外下了马,卸下铠甲兵器。 双双进了宫门。 厚重的宫门一关上,四下里竟跑出两队精兵,将二人团团围住。 周沐阳和云溪扫过相迎的大臣,却不见白宜年的影子。 立马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二人心中腾起。 “周沐阳,云溪,你二人可知罪?”皇上怒喝。 周沐阳和云溪双双跪地,却不知发生何事。 “将他们二人给朕拿下!” 一声令下,精兵上前将周沐阳和云溪押住。 “皇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还请皇上赐微臣个明白!”周沐阳说到。 皇上冷哼一声,“你们二人心机颇深,剿灭胡人一事中,你们有多少事隐瞒于朕?” 周沐阳和云溪对望一眼。 整件事中,他们对皇上隐瞒的也只是牵扯到名岳锦绣图的事。 难不成,是什么人在皇上耳边说了有关图的事? 可这件事除了云溪周沐阳恐怕也无他人知晓。 “你们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这幅画,到底是为何啊?”皇上一招手。 身旁的宦官立马展开一幅画卷。 云溪和周沐阳顿时一愣。 那正是疯道人从阿木古朗那里抢走的那幅名岳锦绣图! “回皇上的话,这幅画乃是我外祖父家的家传之宝,云溪只是想帮外祖父拿回家传的宝贝罢了!” “哼!”皇上冷哼,“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看来不对你们用点刑,是不肯讲实情了!” 眼看刑具被人抬了上来。 周沐阳挣脱压着他的精兵护在云溪身前,“皇上,此事确如溪儿所说,这幅画乃陆国公的家传之宝,皇上如若不信唤陆国公上朝一问便知!” “你当朕不会去问吗?”皇上一甩拂袖,“把陆国公带上来!” 不多时陆夜南推着个轮椅走了上来,椅子上坐着的正是陆国公。 可陆国公口眼歪斜,嘴角还淌着口水,这明显是中了风。 “外祖父!”云溪急喊。 可陆国公似是没听到一般,连头都没转一下。 “你让朕问这样一个人,你们是何居心!”皇上勃然大怒。 “陆夜南朕问你,这幅画可是你们家的家传之宝?”皇上问到。 陆夜南微微一哆嗦,看向云溪和周沐阳,她眉间微蹙,似是有什么难言之处。 她跪于地上,冲皇上一叩头,“回皇上话,民妇不曾见过这幅图,也不知这图是不是陆家的传家宝!” 陆夜南怎么会这么说? 关于这幅图的事,很多还是她告诉自己的。 云溪和周沐阳都愣在当场。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国公一向身体硬朗,怎么就会突然中了风。 陆夜南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陆国公是你的外祖父就会替你说话?”皇上愤然将椅子扶手拍的啪的一声响。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竟想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中?你们何其大的胆子,真是死不足惜!” 云溪眼眸微转,一抱拳说到,“皇上,那不知皇上说我们夫妇二人有意欺瞒皇上,那不知皇上所指何事?” 皇上冷冷一笑,“所谓何事?这画中标注的是我朝龙脉,你等私藏此画,是何居心?” 龙脉! 云溪和周沐阳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若说这画中标注了皇朝的龙脉,这倒也有可能,风水中以山为龙,这画中确实画的是山脉不假! 云溪顿时想通了,能向皇上言明这些的,必定是疯道人,他一早就布好了局就等着他们自己往里跳! 第206章 身陷囹圄 如今云溪和周沐阳是百口莫辩。 “把他们两个押入大牢!”皇上一甩手, 精兵押着周沐阳和云溪就往外走。 等候在外的乌力吉和苏裳没等到云溪和周沐阳。 却等来了接掌兵符的宋高卓。 “怎么回事,云溪和周沐阳怎么还没出来?”苏裳压低声音问到。 “先回去再说!” 乌力吉自知他与苏裳的身份不能暴露。 若是周沐阳和云溪遭遇了什么不测,他俩的身份再暴露了无疑是雪上加霜。 两人回到兵营,偷偷摸了出来。 一路往白家年家赶去。 京中若能救云溪和周沐阳的怕是也只有白宜年了。 可到了白家,白家门外已有重兵把守。 一看这情形乌力吉与苏裳只能不动声色地绕路前行。 “看这情形云溪和周沐阳恐怕是出事了!”苏裳说到。 “连白宜年都被软禁,想必是大事!”乌力吉说,“恐怕那老道给我们摆了一道!” “他到底要干什么!”苏裳凝起眉来。 “得想办法把人救出来才行!”乌力吉说。 他虽被疯道人所伤,但有了赤炼珠里的灵力从大牢当中救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事情牵扯的人太多,周沐阳的母亲,纪芙蓉尚在京内。 还有白宜年,白家一大家人都在朝为官,宫中还有淑妃娘娘陪伴君侧。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 乌力吉一进拿不定主意。 “要不我们二人先去与龙沫汇合,再做打算?”苏裳说到。 乌力吉思来想去点点头,两人连夜寻着龙沫的路线出发…… 牢中。 云溪和周沐阳被分别关在两个牢房当中。 皇上知道两人的能力,特别为两人单僻了牢房出来。 牢房内外都有重兵把手。 云溪盘膝坐于牢中,闭着眼,却在想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 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在脑中像蚕丝一样捋过。 所有的事,渐渐串连到一起。 自从疯道人来到云溪身边,似乎每一件事中他都不甚重要的存在着。 可细细想来,每一件中,他似乎又都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原来他一直是深藏不露的。 用一点点线索引着他们一点点掀开事件的真像。 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要是按照龙沫所说,他的真身是溶洞中壁画里的道人, 那他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云溪百思不得其解。 同在牢房中的周沐阳也在想着同一件事。 事到如今他和云溪两人就像被人牵着鼻子一般一路走到今天。 而这个局除了疯道人,没人能操控的这样完美。 就在这时牢中突然有了声响。 纪芙蓉悲悲怯怯的哭着和顾平嫣一同进了牢中。 两个妇人你搀着我,我扶着你,到了云溪和周沐阳的牢门前。 “娘,你怎么来了!” “祖母……” 看到二位老人,云溪和周沐阳同时红了眼眶。 以他们二人的能力,想从这牢中逃出去简直易如反掌。 可他们不敢逃。 就是因为京中还有纪芙蓉,和白家一大家子。 “溪儿,沐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昨日娘还听说,你们二人又立了大功,今日反京怎么倒成了阶下囚了呢?”纪芙蓉不停地擦着眼泪。 “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如今白府外也有重兵把守,淑妃娘娘被禁足,你的几个叔叔,也都不准再与家中往来。”顾平嫣说到。 “是因为外祖父家中的那幅画!”云溪说到。 “陆国公家的那幅画?”顾平嫣皱起眉头,“你这么一说,陆国公也是啊,莫名其妙就中了疯连话都不能说了!” 云溪叹了口气,这事第一个就连累到陆国公,她心里实在是难受。 “对了,溪儿,陆二夫人失踪了,你知道吗?”顾平嫣又说到,“一夜之间人就不见了,就在你跟沐阳出征胡部的时候!” 云溪点点头,“我们知道,安水彤是我和沐阳劫走的,还有柯正学,他们都是胡人!” “胡人?”顾平嫣一惊。 “是的!”云溪说到,“正是因为查到他们是胡人,我与沐阳才会再次征讨胡部。当时怕连累外祖父,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太明白。” 顾平嫣点点头。 “那你说会不会是皇上对陆国公起了疑心,叫人……” 顾平嫣做了个手势。 云溪四下看了看,赶紧压低了声音,“这事可不能乱讲,而且我觉得不是!” 顾平嫣这才松了口气,她是担心皇上要是能用这样的手段对付陆国公,那她和白宜年恐怕也就危险了。 “溪儿,那你和沐阳打算怎么办?”顾平嫣问到。 云溪摇摇头,“不知道,皇上说那画里标记的是皇朝龙脉,想动皇朝龙脉怕是死罪一条!” “什么!”纪芙蓉脸唰地一下白了,“死罪,溪儿你可别吓妈啊!” “妈,您别担心 ,我跟沐阳不会有事的!大不了我们不做官了,回乡下种地去!” 纪芙蓉抹着泪点头,“对,哪怕吃点苦咱们也不稀得做这个官。” “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跟沐阳就放心了!” 周沐阳隔着牢门看了云溪一眼。 两人眸中都是深深的淡定。 “那要不明个我就回浮雨城去!”纪芙蓉抹抹眼泪说到。 “是啊,到时候我想办法叫人送芙蓉回去!”顾平嫣也说,“只要芙蓉离了京,你们什么都不用怕,皇上就算起了杀心,他也不敢一下动白家这么多人!” “祖母……”云溪眉头深蹙。 她怎么敢拿白家这么多人去冒险。 顾平嫣淡然一笑,“在皇上身边伺候人多也是实力。现在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边塞出了问题,皇上能指望的也只有白家!” 云溪与周沐阳对望一眼。 次日一早,皇上下了召书,革去周沐阳和云溪一切官职,收回京中所赐宅院,并于十日后问斩! 此令一下,云溪和周沐阳反倒坦然了。 看来皇上知道的也不多。 “你说那画里的会不会真是皇朝的龙脉?”云溪冷不丁说到。 周沐阳一愣。 若画中的真是皇朝的龙脉,疯道人设计把他们困在这里,那他岂不是有大把的时间去破坏皇家的龙脉? 可若是他想破坏皇家的龙脉为什么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呢? 第207章 越狱 思来想去云溪想到,这一切似乎是在乌力吉吸收了狐族老祖的灵力开始,又以她开始追查陆霏霏的死因,误打误撞得到了赤炼珠并找到名岳锦绣图而推动了事件事的发展。 那乌力吉和她是不是才是整件事的契机? 可若是这样,疯道人又为什么要把她困在这里呢? 第二天夜里,顾平嫣差了人来,告诉周沐阳和云溪,纪芙蓉已经安全出京。 白宜年在京城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还是有不少人卖他的面子。 护送纪芙蓉的事安排的非常妥当。 当晚,三更时分。 云溪和周沐阳逃出京城,寻了快马一路追按着龙沫的路线追去。 他俩出事,苏裳的乌力吉必然不会再京中逗留。 最大的可能就是先去与龙沫会和。 果然在到达第一处驿站的时候,云溪和周沐阳就找到了乌力吉和苏裳留的信息。 算算脚程乌力吉和苏裳应该距离他们不算太远,云溪和周沐阳决定连夜往前追。 连着赶了三天路,云溪和周沐阳终于追上了乌力吉和苏裳。 四人不敢在驿站留宿,只得在野外生了堆火勉强歇息歇息。 “那老道把这件事搞得这么大到底是想干什么!”乌力吉这会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觉得你和我,可能是他想做某件事的一个契机!”云溪说到,“而且他想办法困住我,或许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想了这么久,这应该是最合情理的解释了。 “我们前上一个驿站找到了龙沫留的字条,他已经看过五岳中的三座大山,并没有那幅画中的地方!”乌力吉说。 “那就是在剩下的两座其中之一了!”周沐阳说。 乌力吉点点头,“他能把画交给皇上,那说明那画本身没什么意义咱们猜的应该是对的,那就是一个地点。” 天刚蒙蒙亮,四个人再次上路,这一次他们连着赶了五天路,终于再次得到了龙沫的消息。 云溪将龙沫留的字条展开,顿时一喜,“龙沫说已经找到画中的地方了!” “在哪里!”乌力吉急问。 “就在五岳之首的泰山!” 四个人也不再做停留,直接上马直奔泰山。 两日后,四人终于在泰山脚下与龙沫会和。 可龙沫却告诉大家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地方是找到了,可是很可能根本没办法上去。 龙沫将几人引到一处地方,指着远远的前方,“你们看那里是不是跟那图中画的一样?”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除了山体的形状略有不同外。 那画中的那颗红色的树已经变成一棵异常粗壮的古树。 只是此时是冬季,看不到树上红色的叶子。 “那树一点都不红啊!”苏裳说到。 龙沫微微一笑,“那是棵枫树,只有在秋季的时候才是一片火红。而我看过这山中只有那里有那么一两颗枫树,像是特意栽种在那一样。”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树上都没叶子了,你也能看得出来?”苏裳虽知道龙沫很是牛逼,但还是有些疑惑。 云溪微微一笑,“他有千里眼,所以一看便知!” 苏裳知道云溪这是说笑,但还是很崇拜地看了龙沫一眼。 “我看过这里的地形,我们五个只有我和乌力吉有可能上得去!”龙沫说到。 “我和云溪也能上得去!”周沐阳说。 “这山是高,但咱们可以试试,有你们两个大能人,我们三个也不弱,不信上不去!”苏裳说到。 次日五个人备足干粮工具,一并来到山下。 龙沫和乌力吉先往上爬,固定好了绳索再让云溪三人借着力往上。 自从与乌力吉交战一次过后,龙沫的灵力大不如前,想要跃上这样高的山已经是不可能。 好在已是初春时节,山中温度不算太冷,五个人爬了三天三夜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到了那棵老枫树下。 “可这里与别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同啊?” 在附近转了一圈,苏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到。 “会不会是咱们想错了?”乌力吉也说。 龙沫摇摇头,“不会,绝不会想错,只是这个地方或许不是咱们想进就能进的。” “五岳山形图!”云溪突然喊了一声。 疯道人的五岳山形图会不会就是洞开这里秘密的钥匙呢。 正在五人疑惑之时一道身影自天而降。 一位仙疯道骨的道人飘然而至。 这道人两眉长长垂在脸旁,头发眉毛胡须皆似墨染一般乌黑。肤色如婴儿般白皙清透,两颊微微泛红,眼睛似笑非笑,却像蕴含着银河中的星辰一般。 他身着一件蓝色道袍,手执一柄拂尘,飘然落地后笑眯眯地看着五个人,“几位老友好久不见啊!” 除了龙沫,几个人都是一惊,眼前的竟然就是疯道人。 原来他隐藏的这么深! “你们比我想的来的要快了许多,还好我也来的不算太迟!” “你千方百计将我们引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云溪问到。 “万事皆有因,万事亦有果,能来到这里,就是你们几人的命数!”道人一挥拂尘。 周围的空间立马发生转变。 山石树木顿时化为虚空,几个人都像凌空而站!往脚下看,是无尽的深渊,再抬头也是一样。 云溪和龙沫暗暗心惊,这道人已经到了法由心随的境界,他的一举一动已经可以另空间转移,改变周围的一切,那他的道行得有多高。 不等众人惊叹,周团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等大家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后才发现他们已然身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 道人一挥拂尘,洞中顿时亮起灯盏无数。 整个山洞被照的灯火顶明。 而洞的正前方的石壁上,端端正正地悬挂着红狐老祖的那幅画相。 此刻画相中红光流转充满老祖的灵力。 “这是……”乌力吉有些惊讶。 道人微微一笑,“这里就是你身上的那些灵力,被我重新封到了这幅画里。” “你是想重新将这些灵力封存?”乌力吉问到。 “不错!”道人说到,“只怪我当初想的太过简单,这些灵力终归还是不能为凡人所用!” 第208章 青源城 “哼!”云溪冷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骗我们,名岳锦绣图你一早就准备下了,那就是说,你一早就准备好了把得到灵力的人引到这里来,你一早就知道凡人 用了狐祖老祖的灵力会是什么下场!” 道人只是看着云溪淡淡笑着。 “你布下这么大个局,把我们一个个引到这里来,死了那么多的人,现在说只为了把灵力重新封存,那么我问你,青狐老祖的画象又在何处?”云溪问到。 “问的好!”道人微微一笑,“把你们找来就是为了寻回青狐老祖的画象。” 道人一转身,继续说到,“为两位老祖封存灵力,也只是我的一点举手之劳。两位老祖修行不易,能不能重新得回真身那是他们的造化。” “那乌力吉呢?”云溪问到,“他因为这灵力受了这么多的煎熬,而且,我怀疑是你将名岳锦绣图送到了陆家先人的手中。你意为何在!” “贫道早就说过,这一切有因即有果,乌力吉会被火狐老祖选中,那是他的缘份。但这缘份也有好坏之分!”道人面色突然严肃起来,“狐族,乃仙族当中灵力最强的一族,狐族的灵力的真身是可以分开的,而且,灵力和真身都可以带着本尊的意念。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云溪一愣,她确实不知道! 也不知道疯道人为何要这般问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龙沫冲上前来。怒视着道人。 道人反倒更加坦然。 “我的意思就是,乌力吉之所以会吸入火狐老祖的灵力,那是因为他的肉身非常适合火狐老祖炼化真身。”道人说到。 “那我呢?我也吸收了狐族老祖的灵力,岂不是也适合被老祖炼化?”云溪道。 道人深深看了云溪一眼,“你有些不同。” “怎么不同?”云溪问。 道人叹了口气,“那也得寻回青狐老祖的画相才知道!” 云溪觉得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 “好,画相在哪,我们去找!”周沐阳说到。 疯道人看向周沐阳,“画象就在云顶石窟。” “为什么把画放到那里?”云溪又问。 “那不是我放的,而是另一个像乌力吉一样的人放在那里的!”道人说到。 “你是说,有人也吸收了青狐老祖的灵力?”龙沫问到。 道人点点头,“没错!” “那这个人现在在哪?”龙沫又问。 “青源城!”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的眉头都是蹙了起来。 青源城这个地方,比胡部的塞外还要荒凉。 那里是流放重犯的地方。 那里的人大都是些十恶不赦的恶人。 “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何不将那人引来此处?”龙沫又问。 他对疯道人的话已经不敢再相信。 “他跟乌力吉不太一样,他没有遭到反噬!” 道人说。 “为什么?”云溪问到。 道人摇摇头,“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要去看一看!” 就这样,一行人踏上了去青源城的路。 越往青源城走,路途越是荒凉。 云溪几人也是对道人有着深深的戒备。 “你们一定想问我,为什么要把画交给皇上吧!”下了泰山疯道人就又换成了往目里的模样。 “是啊,你既然想引我们去那里,又何必多此一举?”云溪说到。 疯道人咧嘴一笑,“这只是试探,这个结果在我们到达青源城的时候就会有结果!” “试探什么?”云溪又问。 疯道人笑着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离青源城不到百里的一个小村庄。 这里的村庄显出一片颓靡之相。 零星几个路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萎黄的病相。 正是大清早的时间,每个人却都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这村里有些怪啊!”苏裳说到,“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农田!” 苏裳这么一说云溪几人四下看了看,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确实没有农田。 虽说还不到春种时节,可成片的农田还是很好认得出的。 “那这里的人靠什么生活呢?”周沐阳说。 “这里的人也不养牲口!”云溪看着家家荒芜的院子说到。 不仅仅是牲口就连鸡鸭都没看到一只。 这个村子着实的奇怪! 疯道人却是一脸坦然,似乎早就料到这里是这么一副景象。 龙沫皱皱眉头,看向云溪,“溪儿,你觉得不觉得这些人身上,似乎有些……” 云溪也皱起眉头,确实她也感觉到这村里有种说不清的力量在流动。 似乎是狐族的灵力,但又似乎不是。 就在这时,一队马车缓缓驶入村子,头马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响声就像开启这个村子活力的按钮,刚刚还安静的村子立马沸腾起来。 家家户户的门相继打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人争先恐后地涌出家门向着马车奔涌而去。 车队刚刚停下就被村里的人团团围住。 车队最后的一辆马车异常宽大,厚重的车帘将车身盖的严严实实。 马车豪华的样子,如同降临在破落村子中的天神。 云溪几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静静看着,大家都想知道那车中坐着的是什么人。 等了片刻,终于有个矮胖的仆人从前面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挥着手像赶苍蝇一般驱赶着围在四周的村民,“都给我离远一点,排好队,人人都有!” 他的喊声很管用,不一会杂乱的村民就排成了一条长龙。 胖仆人沿着排成长龙的村民一个个人扫视。 很快他拉住一人,将他从队伍里扯了出来,动作非常的粗暴。 但这人却像是得了恩宠一般满眼感激地看着他。 “你,上去吧!” 被拉出来的村民立马跪地磕了几个头,爬起身向那辆豪华的马车奔去。 他小心亦亦掀起车上的帘子,帘子刚掀开一角,这人就不知被什么力量扯了进去。 紧接着就是一声凄惨的叫声。 依旧排着队的村民们不仅不害怕,反倒个个一脸羡慕。 “这些人怕不是有病吧!”苏裳说道。 约摸半盏茶的工夫,惨叫声停了下来。 那个村民像个破麻袋般被抛出车来。 重重摔在地上的他不仅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反倒是一脸的舒畅! 第209章 要找的人 就在云溪他们都满眼疑惑时。 另一个仆人将一袋东西扔到这人身上。 那人缓了半天才爬起身将袋子打开,是一袋面饼,那人抓起一个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还在排着队的人个个都是喉头滚动咽着吐沫。 这里的人就是靠这种方法维持着生计。 一个面饼下肚,那人摇摇晃晃站起身,拎着袋子在村民们羡慕的眼神中走了。 那一袋面饼足足能够他吃上半个多月。 云溪他们瞬间就明白了。 在这个饥饿的贫瘠的村子里,食物就等于生命。 能活下去,是这些人唯一的愿望。 很快又有一个人,成了大家瞩目的幸运儿。 连车里的惨叫声在他们听来都那么悦耳。 一个个幸运儿被送上车,拿着大袋的面饼离开。 车上大袋的面饼越来越少,排着的人却还是那么多。 每个人脸上即焦急,又无奈。 “你们发现没,从车上下来的人好像苍老了不少!”乌力吉说。 几人点头,确实是这样。 每一个从马车下来的人都像被吸掉了部分生命一样,瞬间苍老了不少。 “这是在拿命换面饼!”周沐阳说。 “这就是个死循环!”龙沫眸光深沉,“这车里的到底是个什么妖孽!我去会会他!” 龙沫说完翻身下马,也排到了队伍里头。 对于这个新加入的精神抖擞的人,村民们都是一脸敌视。 胖仆人倒是眼前一亮,直接奔到龙沫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 “小子,你可知这里排着队是做什么的吗?” 龙沫面无表情地答到,“不就是领取面饼的吗?” 胖仆人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没错,是领面饼的,可我看你……也不像吃不起饭的样子。” 龙沫眼眸微垂,“你眼光不错,我只不过是途经此处没了盘缠,怎么?不就是上那车上就能领饼吗?” 胖仆人又上下打量了龙沫几眼,转身向马车奔去。 他站在车前恭敬的像条狗,不知说了些什么,一转身冲龙沫招招手,“你过来吧!” 龙沫大步走到车前,顿时眸光一动。 这车周围幽幽地流转着一股强大的灵力。 虽然被刻意压制了,可龙沫还是感觉出来了。 这股灵力与村子里那股子力量颇为相似。 似是狐族的灵力,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像是狐族的力量掺杂着其它的力量,两股力量彼此缠绕。 “上去吧!”胖仆人冲龙沫使了个眼色,立马退出丈余远。 龙沫沉了口气,掀起轿帘,顿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冲击而来。 这股吸力瞬间将龙沫包围住,龙沫顿时一惊,这吸力竟是在吸收他身上的灵力和生命力。 他顿时就明白了! 龙沫稳住心神调动体内灵力借着吸力的力量瞬间冲进轿中,他将所有灵力集中在掌心,一掌拍在轿中之人的心口上。 可这一掌却让龙沫一阵心惊,强大的力量像是打入一团棉花,软软的没有半点力气。 不等他反应过来,竟是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的手牢牢锁住。 龙沫一抬眼,就迎上一双青灰色的眸子。 他心中猛地一颤,这眸子冷的像万年的寒冰,眸底却是带着凌厉的杀意。 龙沫想将手抽离出来,却是做不到,只能与那股强大的吸力顽强对抗。 那人一身藏青色的长袍,风帽将他整张脸隐在阴影当中,只露出那双冰冷的眸子。 “你是谁!”龙沫问到。 那人只是盯着龙沫却不说话,龙沫却从他的眸光中读出一抹玩弄猎物的嘲弄。 下一秒,龙沫就觉出不妙,包裹着他手的吸力越来越大。 他的灵力也像是被感染了一般似要争脱出牢的野兽般焦躁地撞动。 那人青灰色的眸中也跃出一丝兴奋。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强大! 龙沫死死抵抗,却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要不了多久,他的灵力就会挣脱压制,被这人吸光殆尽。 然而这股吸力还在不断的加强,似乎想试探他有多大的能耐一般,一点点的加强。 这种力量的的碾压,让龙沫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他对灵力设定的压制正随着这人力量一点点的增强破碎。 如同琉璃上出现了若干细密的裂纹。 “啊!” 终于龙沫暴喝一声,压制彻底被那人击碎。 一股股灵力如脱缰的野马顺着他的手掌奔涌而出。 就在这时,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突然从龙沫后背袭来。 这股力量瞬间就将龙沫散出去的灵力聚拢收回。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拉力将龙沫拽出车箱。 龙沫一转身疯道人乐呵呵地站在他身后,“臭狐狸以前都是你救我,老道我也不是不懂感恩的这,这次我也救你一回!” 龙沫咽了口吐沫,搭着疯道人的手站起身。 细细想来疯道人救他两次,都是在他极其危险的时候。 而他救疯道人的…… 他自嘲的笑笑,以疯道人的能力,那种时刻根本用不着他救! 龙沫从车中挣脱出来,似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空气一下静默下来。他和疯道人紧紧盯着马车。 车里却是一片死寂。 胖仆人一脸惊恐地望着马车。似乎那里坐着的是个恐怖至极的野兽。 而龙沫这种行为已经激怒了他,车里的野兽随时都会冲出来,把在场的人撕个粉碎。 “苏裳你留在这,我跟云溪沐阳也过去!”乌力吉也看出情况不对。 几人纷纷翻身下马,到了龙沫与疯道人身后。 不多时,轿中传来三声轻叩。 胖仆人立马松了口气,挥着手开始驱赶众人,“都散了吧,今天就到这里了。” 还没有得到食物的村民哪里肯走,个个都眼巴巴地盯着马车上的面饼。 几个随行的仆人,将面饼一股脑扔在地上,坐上马车。 围着的众人顿时像疯了一样冲向地上的面饼,撕打,嚎叫声不绝于耳地传过来。 瞬间地上的面饼被哄抢一空。 看着奔远的车队,龙沫长出一口气。 “那车里到底是什么人!” 疯道人咧嘴一笑,“我们要找的人!” 众人皆是一惊,他们要找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强大与诡异的存在。 第210章 地狱之城 龙沫都毫无力气反击的人,凭他们几个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怎么?怕了吗?”疯道人一挑眼眉看向众人。 龙沫眸光深沉,他明显感觉到,疯道人虽然很强大,可与那人相较,最多也只是战个平手。 那人的力量到底还有多少蕴藏,他根本无法知道。 只是在刚刚的感受中,那人的力量就像是浩瀚的大海一般,深不见底。 这样一个人,他们几个加在一起,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只不过才将青狐老祖的力量吸收了一半而已,要是再让他吸收多一点……”疯道人看向众人。 话里的意味不言而明。 “现在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遭到反噬了吧!”疯道人看向身后的村子,“那些村民,就是他过滤灵力的器皿。加上他从村民身上吸收了很多的生命力,纯净的灵力被生命力提纯,威力更是翻倍的增长!” 疯道人收起一惯老不正经的神情,面容上一片庄严,“他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而他想要的除了力量,还有更多!” 看向疯道人凝重的面庞,云溪突然就明白了,“你是说,他还想要火狐老祖的灵力?” “不错!”疯道人点点头,“两位狐族老祖的灵力,一阴一阳,一个是世间至阳至热,一个是世间至阴至寒。若有人将两股灵力融合,那将是这个整个世间的灾难,如此贪婪的人,又怎么会只甘心拥有强大的灵力而不做些什么呢!” 疯道人向前踱了几步,望向青源城的方向,“你们在云家祖坟里和蟒洞中感受到的那种狐族的灵力就是这个人身上的。之所以驳杂是因为他一开始吸收了不少动物身上的灵力。” 众人一下就明白了。 “那个人是不是一直躲在浮云山中?”周沐阳问到。 “不错,浮云山地势特殊,灵力充沛,是动物们修行升仙的天堂,只可惜如今山中有灵力的动物已经所剩无几!” 疯道人说着眸中布满愧疚,“都是我低估了世人心中的贪婪。才闯下大祸。”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明朗起来。 “那我们要怎么做?”云溪问到。 身后几人也都看向疯道人。 “先去青源城,摸摸他的老底再说,我们也要想办法在他前面把青狐老祖的画相拿回来,只要他不再变得强大总会有办法!” 再次踏上前往青源城的路,每一步都像踏在每个人的心里沉甸甸的。 青源城这个荒凉的城镇,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远古巨兽。 站在青源城破败的城门口,几个人的眼中都有了视死如归的神情。 这一战,是胜是败,他们不知道。 但这一战必须拼尽全力是一定的。 “走吧!”疯道人眸光坚毅的看向众人。 几个人重重点头,脚步坚定而沉重。 狂风卷着沙石从几人脚下略过。 荒凉的青源城出现在眼前。 城里的破败荒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里就像一个被人遗忘了的角落。 或者说更像是人间的炼狱。 灰暗的天空,残破的房屋,积满黄沙的道路。 一片死寂! “这里……真有人住吗?”苏裳蹙起眉头。 放眼望去,城中看不到一个有生命的物体。 耳边除了风声,就是风在破败的房屋吹过时留下的呜咽声。 疯道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翻身下马,牵着马前行。 众人也纷纷跟上。 满是黄沙的道路上留下众人的脚印,一瞬间后却又被风沙拂平。 似是一条有来无回的断头路。 直到一行人走到青源城中央才见到了城中第一个活人。 这个人瘦如干尸,一双眼睛空洞而麻木地望着几人。 这是个男人,与周沐阳差不多的身高,身体却佝偻的像块被人啃噬过的西瓜皮。 男人直勾勾地瞅着众人,颤微微地向他们伸出一只手来,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云溪和苏裳看着那人的手,惊的大张着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 十根手指像是只包了一层皮的骨架,指甲长呈现出一种暗灰色,长长的指甲如同僵尸一般。 手掌像是连承受一块烧饼的力气都没有。 那人的嘴唇苍白,起满细小的死皮,看的众人头皮发麻。 “他应该是想要食物!”乌力吉从身上摸出块干粮递到他手中。 果然仅仅是一块面饼他也是拿不住的,手掌随着面饼落在上面重重垂下。 但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掉在地上的面饼,整个身子扭曲地蹲下,两手将面饼艰难抓起往黑洞一样的嘴里塞去。 然而不知是不是饿了太久,他连咬下一块面饼的力气都没有,嘴唇含着面饼蠕动了半天,却是一块饼都没有吃下。 云溪想到曾经在丹罗岛时祖母给她讲过地狱的恶鬼,她从不曾见过,现在想来,恐怕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这应该都是那个人的杰作!”龙沫恨恨说到。 “没错,这些人都被吸干了生命力,只能在这里慢慢等死!”疯道人说到。 他大步向前推开旁边一扇落满沙尘的门,一阵沙尘飘过,众人看到昏暗的屋中,倒着三个还有一丝生气的人。 这三个人比刚刚那人还要枯瘦,连眼睛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要不是他们的眼珠时不时微微颤动一下,那就跟死人毫无差别了。 “为了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这般糟践别人的生命嘛!”云溪恨恨攥上拳头,“这种人,不!他不配叫做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疯道人望向道路的尽头,昏黄的沙尘中隐着这城中唯一座完好的宅院。 那里红砖绿瓦,似是这地狱里的天堂。然而那里却住着一个魔鬼,一个把整座城都吸干的魔鬼。 众人随着疯道人的视线望去,看着那宅院的朱漆大门,眸中几欲喷出怒火。 昏黄的沙尘中,几人顶风前行,就算是拼个你死我活,也要把那魔鬼铲除! 几人纵身跃入高墙之中,墙内墙外像是被隔绝了的两个世界。 初春时节,院中的树木泛了微黄,青草也探出细芽,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不过与院外一样的是,这院子里也是一片寂静。 第211章 空院子 “这院子里怎么一个仆人都没有?”乌力吉说到。 诺大的院子里除了花花草草硬是没见到一个活物。 “走上里面看看去!”云溪一马当先往前走去。 不多时几个人就到了正堂,正堂里一样空无一人。 “我们分头找,我就不信这府上没一个活人!”龙沫说着往东厢房找去。 一众人一路找到下人房,打开门时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下人房中,十几个下人全部如城中被吸干的人一样,不同的是这些下人已经没了生命。 龙沫一眼就在死人堆里看到了那个胖仆人。 只有那双眼还依稀能认出他的模样,原本胖胖的一个人如今已经是骨瘦如柴,满脸褶皱。 龙沫冷冷扫了一眼,“为虎作伥死不足惜!” 众人又在宅院里找了一遍也没发现别的活人。 “又被他跑了!”疯道人说到,“一定是去拿那幅画了,咱们必须抢在他的前面拿到那幅画!” 众人点点头,调头出了宅院,走出青源城,每个人都好似从地狱走了一遭。 人这一生百转千回,从出生的那天起似乎每个人就被定下了一生的任务。 云溪翻身上马,望向前方荒凉的滚滚黄沙。 突然想到,或许她跟乌力吉一样,也有着不可选择的人生。 但是她还是想凭着自己的努力把能受自己控制的一部分过到最好。 “沐阳,我们赛马吧!”云溪回眸一笑一挥鞭子,马儿踏着黄沙飞奔出去。 周沐阳挑唇一笑,也一挥鞭子赶上去,“等着,我来了!” “赛马怎么能少了我和乌力吉呢!”苏裳冲乌力吉一甩头,也挥了鞭子追上去。 乌力吉若有所思地看着跑远的几个身影,突然唇角一扬,冲龙沫和疯道人一招手,“走啊,一起赛一把!” 几个人挥着马鞭在荒芜的土地上飞驰。 这一路来所有的艰辛与疲惫都被暂时抛在脑后。 生活就是这样,需要不断在压力的夹缝中寻找乐趣。 越是沉重的压力越需要一股无所畏惧的力量,像花一样在夹缝中绽放! 夕阳的余晖将荒凉的大地镀上一层金色。 将几个人在大地上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前路漫漫,有着强大的敌人,和不可估量的危险。 可一众人映在晚霞中的都是一张笑意盎然的脸。 “沐阳,刚刚你可跑输了!”云溪昴着通红的小脸说。 “我那是让着你呢,谁叫你是我娘子呢!”周沐阳说道。 “哎哟哟,老道牙酸!”疯道人不解风情地笑道。 “论赛马,你们都不是乌力吉的对手,他两三岁上可就在马背上长大的!”苏裳看向乌力吉的眸中全是敬佩。 “那当然,你们可是马背上长大的人,拿这个强项跟我们比不公平!”云溪笑道。 “那行啊,我们比点别的!”苏裳一指前方的驿站,“今晚我们在那歇歇脚,咱们比喝酒吃肉怎么样!” 龙沫挑唇一笑,“这你们可不一定能比过他!” 见龙沫指着疯道人,大家伙都是一阵哄笑。 笑着笑着,众人的脸就沉了下来,一同望着前方的驿站。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歇脚了,往后的日子里恐怕不会再有像今天这样安逸的时光了。 夜里。 一路疲惫的人都睡下了。 龙沫轻手轻脚走出屋外。 驿站院中,点着一堆篝火,疯道人正拿着瓶酒坐在火前独自喝着。 “喂,喝酒也不叫我,真不仗义!” 疯道人回头看看龙沫,咧嘴一笑,让出一块地方来,顺手抄起瓶酒抛向空中。 龙沫接住酒喝了一口,这荒野驿站中的酒相当烈 ,入喉一阵烧灼。 他坐到疯道人身边连喝几口,满腹都是火辣辣的感觉。 “我们这里边到底谁才是非去不可的?”龙沫开了口。 疯道人望着眼前跳动的火苗也喝了口酒,“都是!” 龙沫又灌了一大口酒,“能让溪儿和沐阳留下吗?” 疯道人冲着龙沫一笑,“你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自欺欺人!” 龙沫苦苦一笑,“突然很怀念还在当狐狸的日子!” 疯道人长叹一口气,枕着手躺在地上,“是啊,我也很怀念小时候的日子。” “你说如今不是走上这条路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龙沫望向天边幽深的黑暗。 “你是说修行?”疯道人眨眨眼,“你以为这条路有得选吗?” 龙沫抿了口酒低头一笑。 “这条路似乎是我们选的,可实际上无论你如何选都会走上这条路,这就是我们来到这个世上的意义!” “你为什么要修行?”龙沫突然很好奇。 疯道人咧嘴一笑,像在讲着别人的故事,“我是个孤儿,那年我们村里闹瘟疫,是我师父把我捡上山,救了我一条命!可是说我从小就在道观里长大。” 龙沫点点头,“我和云溪,生在狐族,也是没得选择的!” “那你以为,泛泛众生就有得选择吗?”疯道人笑笑坐起身来,“你以为他们就不是在修行吗?” 龙沫一愣。 疯道人继续说到,“人一落地就是修行,只不过道不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几个不过是道相同而走到了一起!” 这话听起来有些深奥,龙沫皱着眉头细细琢磨。 “这世间,总得有些人,帮大部分承担一些看不到的东西!”疯道人又灌了一口酒,“正所谓,能者多劳。泛泛之辈无非承担的少了一些罢了。” 龙沫脑中不知为何又浮现出青源城中那个干枯的男人,他也在承受,确实也在承受。 “我到这里来,是因为我的过错,你们到这里来,也都有你们的原由,你以为这事上真有什么因果?”疯道人笑笑,“确实这样说来更好理解。” 龙沫迎上疯道人深沉的眼神,这句话他确实理解不透。 疯道人起身拍拍龙沫的肩头,“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世上啊,哪有什么因果,有的啊……只是自做自受!” 看着疯道人摇摇晃晃走回房间的身影,龙沫眉头微微收紧。 自作自受吗? 龙沫轻轻回味着这四个字,突然自嘲的笑了。 第212章 云顶石窟 确实,好好的丹罗岛他不待偏偏要追着云溪到这里来。 只可惜云溪早已经不记得他这个人了。 可他却还是执著地守在这里。 这不是自作自受又是什么! 看看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都难逃这四个字的魔咒。 晨光再次照向大地。 几个人迎着灿烂的阳光踏上征途。 疯道人的马背上挂满了酒葫芦。马儿跑起来酒葫芦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倒给单调的行程加了点声色。 疯道人一路上不停地喝着酒,不多时他就脸颊通红,有些醉了,又喝完一瓶酒后,疯道人摔了酒瓶,扯着嗓子唱起歌来,“村边的小路,花开的好……邻家的姑娘,长得俏……” 众人听着他略带着沧桑的声音不由的想起很多往事。 突然疯道人歌声停止。 他扯着嗓了冲几个人嚷嚷,“这一去,能不能回来得凭运气!老道我自认运气一直不差,不过运气这东西不好说。不如这样,今儿个,咱们都聊聊心里最放不下的事咋样?” 龙沫挑唇一笑,“你孤身一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咋没有,我要是没有啥放不下的,我,我早就做神仙去了我!”疯道人回头瞅着龙沫,“你就说你敢不敢说吧!” 龙沫神情一滞,抬眼看看前方的云溪,或许错过这一次,就再没机会说了,可是他还是不想说。 “就知道你没这胆!乌力吉,你们胡人最有胆量!就从你,你来说!”疯道人一夹马身追上最前面的乌力吉。 乌力吉叹了口气,“有什么好说的!我的事你们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那也得说!”疯道人借着酒劲不讲理起来。 乌力吉瞅瞅他,顺手从他的马上摘下个酒葫芦,一昴头,灌了一口,“那就说说!” 一口气喝下半葫芦酒,乌力吉抹干唇边的酒渍,眸中涌起一丝悲伤,“若说我最放不下的,那就是我娘!我相信我娘是被冤枉的,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却不能为她正名。” 众人都默默地听乌力吉讲。 “我娘虽不是我爹的正室,但我爹对我娘的爱绝对不是其它人可以比的,我也知道我娘是爱我爹的,就在我娘被打死的前一天,我还看到我娘在为我爹赶制衣裳。”乌力吉说着脑中又回想起当天的情景。 “那天,我娘在做衣裳,她做的很急,眉头紧紧的皱着。许是太着急了,我娘刺破了手,我抓着娘的手,问娘疼不疼,我娘摸着我的头说,不痛,她就那样看了我许久,最后对我说,吉儿,若是以后,有再大的痛苦都要忍着,不能随便哭,你要做部族里最强大的人,只有做了最强大的人,才能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两行眼泪顺着乌力吉的脸颊滑下。 他一直记得娘的话,在娘去世之后,他一直逼着自己努力,努力做了胡部第一勇士,做了部落里最强的人。 可是他还是没能把自己的命运攥在手里。 苏裳也过来从疯道人的马上摘走一瓶酒,她猛喝一口,说到,“我也说说我!” 两口酒下肚一向坚强的苏裳眼眶先红了起来,“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我只是有点遗憾……” 苏裳看了眼周沐阳,“很遗憾来这世上走一遭,却还是一个人来,或者也会一个人走了!” 乌力吉立马抱了包苏裳的肩膀,“怎么会一个人走呢?还有我呢!” 苏裳抬眸一笑,眼底却满是泪光,“你是我这辈子最最敬重的人,但我想要的是一个我爱的人!” 乌力吉抹掉苏裳脸上的泪水,“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你父王就不会让你跟着一同来到中土,那你就不会到现在还是只身一人!” 苏裳摇摇头,“不怪你,这就是命运,其实父王问过我很多次,要不要回胡部,可是我都拒绝了。我想为我自己争取一次,虽然我明知道那不现实……” 周沐阳看了眼云溪,云溪紧紧握上他的手。 苏裳抹抹脸上的泪水,回眸一笑,“不过沐阳,云溪,我还是祝福你们,但我也不后悔,我为我自己争取过了,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愿意接受!” 苏裳将手中的酒葫芦抛向云溪。 云溪一把接住,“好,那我也说说我!” 几口酒下肚,云溪的脸颊微微红起来,“我说起来就复杂了,不过我能有沐阳陪着就挺知足的。” 云溪看着周沐阳,眼睛红红的,她隐隐有种感觉,这两幅狐族老祖的画相或许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或许这一次,她就要和周沐阳分开了。 如果有得选择,她一定会选择跟周沐阳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什么狐仙,什么丹罗岛,什么灵力,她都可以不要。 可是她有得选吗…… 云溪咕咚咕咚将葫芦中的酒喝了个精光,泪眼朦胧地看着周沐阳,“沐阳,你有什么愿望吗?” 周沐阳看着云溪眼中的泪光,良久说到,“我希望我娘子的愿望都能实现。” 龙沫默默低下头。 周沐阳或许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但他对云溪的心确实让人感动。 “臭狐狸,你就不想说点什么?”疯道人斜着眼睨着龙沫,“再不说,可就没有机会喽!” 龙沫笑着摇摇头,“有些事,放在自己心里就好了,我做什么,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我只想能回想起的事里,没有遗憾!” “你倒跟苏裳那丫头挺像嘛!”疯道人咧嘴一笑。 “你这老东西不是也一样嘛!” 龙沫和疯道人一个对视两人都爽朗地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中有多少苦涩,有多少无奈,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去往云顶石窟的路曲折难行。 几人走了十天多终于远远望到云顶石窟所在的山峦。 那一大片连绵的山峦像盘卧在大地上沉睡的巨龙气势磅礴! “云顶石窟就在最高的山峰上!也是最最险峻的地方!”疯道人望着远山说到。 众人都望向远处最高的山峰。 “这辈子能跟我娘子一同登一登最险最高的山峰也值了!”周沐阳向云溪伸出一只手。 第213章 渊王 “对,值了!”云溪与周沐阳十指紧紧相扣。 “娘子,那天大家都说而我没说,现在我想说,如果这辈子我有什么愿望,那就是帮我的娘子顶起一片天,我的能力有限,但我会尽力去做,我希望我的娘子永远在我撑起的这片天底下无忧无虑地做一个快乐的小公主。” 云溪微微一笑,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划过,与周沐阳相伴的时间不长。 可他给她的呵护永远都是云溪心头最暖的那一道暖阳。 “有夫君陪着,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云溪望着周沐阳深邃的眸子。 心下一片安宁,这种安宁,应该是只有相爱至深的人,才能给予的吧。 “走吧娘子!” “走!” 云溪和周沐阳一并策马前行。 “走吧臭狐狸,你啊也只有我陪着你了!”疯道人冲龙沫讪讪一笑。 乌力吉看了苏裳一眼。 苏裳微微一笑,“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孤身一人了!” 乌力吉微微蹙眉,“为什么?” 苏裳俏皮一笑,“不能为什么,谁叫你这么厉害,我要是想找一个能比过你的可难喽!” “死丫头!”乌力吉一甩马鞭。 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原野上。 马蹄踏着刚刚泛青的草地,向着山峦中最高的山峰跑去。 进入山区,道路越发崎岖。 云溪他们只能下马步行。 这里的山与浮云山不同,山上植被不多,全是奇形怪状的石头。 “从这里到主峰,恐怕还要两天的时间!”疯道人指着最高的山说。 众人点点头,正要前行,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回头一看,一队官兵将众人团团包围! 宋高卓缓缓从官兵后走出,“哟,云溪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周沐阳横身将云溪挡在身后。 “哟,这不是曾经的周郡公嘛!”宋高卓一脸小人得志。 宋高卓又一扫乌力吉和苏裳顿时笑容更甚,“这两位要是我没看错……应该是胡人吧,没想到啊,我朝两位堂堂官员,被革职后竟是卖国求荣跟胡人混到一起了!” “我们跟谁在一起,不劳顺阳群王费心!”周沐阳冷冷道。 “哼,你别忘了,你们几个现在可是朝延的要犯!”宋高卓说到。 “慢着,我们两个可不是!”疯道人拉着龙沫站到一边。 云溪笑笑,“不管我们是不是要犯,那也得你有本事抓得回去!” “你!”宋高卓眸光冷了冷,瞬间又平静下来,“云溪小姐,不知道有句话你听过没有。” 云溪不屑地笑笑,“什么话?”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宋高卓挑唇一笑,让开一条路。 几个人抬着一顶轿子走了过来。 众人都皱起眉头,什么人摆这么大的架子,山路上还要别人抬着轿子过来! 轿子越行越近,龙沫的眉头却是越蹙越深,他已经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味道让他眼底生出一丝恐惧。 是他! 轿子缓缓放到地上,龙沫不由自主连呼吸都屏了起来。 轿帘一掀开,众人都是一惊。 轿子里坐着一个身着藏青色斗篷的人。 风帽将整张脸都隐在阴影当中。 “是那个人!”龙沫说到。 众人都是一惊,这个就是那个把青源城搞成地狱的罪魁祸首,也正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只是这个人为什么会跟宋高卓在一起。 宋高卓看到他们几个惊慌的表情相当满意,“我来给几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本朝的小王爷,皇上最小的一个弟弟……渊王殿下。” 这人竟是皇上的弟弟,渊王。 云溪虽然对朝中的事了解的不多,可这个渊王她还是听说过的。 渊王,是先皇最宠爱的明妃所生。 本来先皇是要将王位传给渊王,但无奈先皇驾崩的时候渊王只有十岁,所以照此算算的话,渊王的年纪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 没想到这样的年纪,竟能做得出这般狠毒的事来。 正想着渊王缓缓从轿中走了出来,他一抬手将风帽掀开。 露出的是一张无比俏美的脸,只是面色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 连嘴唇都像是度了层白灰。 他凝着云溪久久的看着。 “你,过来!”渊王冲云溪勾勾手指。 他的声音很冷,却也很好听。 周沐阳挡在云溪身前,将云溪整个人都护住。 龙沫不声不响挡两人之前。 渊王轻挑唇角,“本王……叫你过来!” 他再次冲云溪勾了勾手指。 “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人当你是谁!”云溪昴着脖子说到。 渊王略一垂眸,猛一抬手,一股吸力直冲云溪的脖颈,顿时她的脖子就像被人死死掐住一般喘不上气来。 周沐阳一看云溪涨红了脸,飞身就向渊王扑就。 渊王一挥手周沐阳整个人弹出去得得摔在乱石堆上,喷出口血来。 紧接着龙沫也飞身向前,渊王却向他投来一抹鄙夷的笑,他手只一挥就将龙沫也打飞。 清理了两个麻烦,渊王手上力道渐渐回收,云溪就这样被掐着脖子一点点向渊王身边移去。 “道长快上啊!”苏裳急的直跺脚。 疯道人却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跟没听到一样。 很快云溪纤细的脖颈就被抓到了渊王手中,他长长的指甲几乎抠进云溪细嫩的肉中。 “好一幅娇俏的面孔!”渊王微微一笑,“不愧是狐族的第一美人!” 云溪一惊,他竟然知道自己是狐族的人! 说着渊王一伸手,把龙沫也抓了过来,他像看着两件完美的器皿一样看着两人, “多完美的器皿啊,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青源城吗?”渊王灰白色的唇角扬起的弧度又大了些,“有了你们两个,我还用那些废物做什么呢?你们两个真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呸! 云溪一口吐沫啐在他脸上。 渊王的手指又用了些力气,云溪脸涨的泛了紫。 眼看云溪就要断气,渊王的手猛地一松,龙沫和云溪双双摔在地上,“放心,暂时我还不会杀你们!等我把所有的灵力都找齐,你们就是盛放灵力最好的器皿!” 话音刚落渊王一把手,一股强大的吸力直逼乌力吉胸前,渊王冷冷看着他,“你也受够了反噬了吧,现在是我来救你的时候了!” 第214章 器皿 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乌力吉团团包裹住,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力量。 体内的灵力一点点被这股吸力吸走。 “啊……”乌力吉发出一声惨叫。 渊王脸上却一按在云溪脑袋上,一股股红色的火狐灵力从乌力吉的身上进入了云溪体内。 突然而至的灵力,似火般烧灼着云溪的身体。 渊王饶有兴致地看着云溪痛苦的神情,“啧啧啧,这样的美人,本王还真有点舍不得!” “放开她!”周沐阳摇摇晃晃走过来。 渊王连眼皮都没抬,在他眼中此时的周沐阳连让他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道长,你还不出手,是要看着他们死在那人手里吗?”苏裳急的直跺脚。 疯道人皱着眉头,静静看着渊王。 就见周沐阳,一拳向渊王的脸上打去。 就算他还有一口气,都不能看着云溪被人欺负。 渊王一甩头,长长的头发缠住周沐阳的手腕。 他的头发就像有生命力一样,越缠越紧,根根头发像钢丝一般勒进周沐阳的肉里。 周沐阳鲜红的血一滴一滴透过渊王的头发滴下。 云溪痛苦地摇着头,她知道周沐阳不是渊王的对手,却还拼了命的护着她。 “沐阳……不要管我了……”云溪眼中淌下泪来。 周沐阳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攥上云溪的手,两人十指紧紧相扣。 云溪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让她把承受不了的灵力导入他的体内。 云溪含着泪摇摇头。 周沐阳却更加坚定地冲她点点头。 “哎哟还真是夫妻情深啊!”渊王冷冷一笑,“这世上只有人情最不值钱!既然你也想给本王当器皿,本王就成全你!” 渊王头发一甩,将周沐阳拉至身前,一掌重重拍在他的胸口,一股强大的灵力直冲周沐阳的脏腑,一口血噗地喷出来。 倒在地上的云溪心痛如刀割。 周沐阳却是向她投来安慰的目光。 能帮自己的娘子承受痛苦,周沐阳心甘情愿。 蛮横的灵力在周沐阳体内冲撞着。 这股力道与上次云溪给她的那股力量完全不同。 周沐阳细细回想着云溪给他的那股力量是那么温和。 是云溪将所有的痛苦都替他承受了。 周沐阳死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他知道他每吭一声,云溪就会比他还要痛。 “沐阳,你别傻了,你这样会死的!”云溪抱着周沐阳哭道。 龙沫撑着身子爬起来,看向疯道人。 疯道人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龙沫立马也一掌拍在周沐阳后心上,将自己体内的灵力注入进去。 “你在干什么?”渊王眸子瞬间一冷。 龙沫冷冷一笑,“你说呢!” 一阴一阳一寒一热两股灵力在周沐阳体内交缠着。 “沐阳,想办法将两股灵力融合!”龙沫轻声说到。 云溪一听,赶紧坐直身子,“沐阳听龙沫的,我教你!” 周沐阳点点头。 “将灵力慢慢压入丹田,让它们慢慢融合,一定要慢!”云溪说到。 周沐阳照着云溪说的去做,不过这灵力太过强大,想要慢慢压入丹田真的很难。 渊王此时想收回周沐阳身上的手,却是一惊,不知为何,手却拿不下来。 “怎么了,手拿不下来了吗?”龙沫调笑似的看了渊王一眼,“你以为只有你知道两股灵力的秘密吗?” 渊王猛地看向疯道人。 疯道人的唇角微微一扬,“看来是我上场的时候了!” 渊王眸光一冷,抓着乌力吉的手又用了些力气。 疯道人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一闪身就到了渊王身前。 重重一掌击在他的后背。 这一掌打下去像打进棉花一样,疯道人却并不吃惊。 紧接着一股吸力袭来,疯道人将早就提到胸口的内力猛地向手掌发射出去。 噗!一口血从渊王口中喷出。 他万万没想到疯道人会反其道而行。 而些时疯道人内力逆转,全部安然收回。与此同时,渊王也同时放开了乌力吉和周沐阳。 龙沫一看也赶紧收手。 众人心里都明白,这一次他们是钻了个空子。 借着渊王的贪婪,让他双手都不能动弹。 疯道人才有机会下手。 而此时,渊王虽然受了伤,他们几个更是伤的严重。 乌力吉体内的灵力已经寥寥无几,瘫在地上不住喘息。 龙沫为了稳住周沐阳体内的灵力,也是将自己本就不多的灵力用了大半。 云溪吸收了乌力吉体内的灵力,身上更是受着热火般的灼烧。 只有疯道人尚有些力气与渊王对抗。 两方皆败伤,渊王也不愿久缠,冲着宋高卓挥了挥手。 几个官兵立马将他抬回轿中,一众人等迅速离去。 渊王刚刚走远,疯道人就一个踉跄吐出口血来。 刚刚他把所有内力冲出又快速收了回来已然受了内伤。 就怕渊王还想拼死一搏才一直苦苦支撑。 苏裳急急跑过去将人扶住。 把大家挨个挪到一处僻风的地方。 没了灵力的乌力吉已经与普通人无异,他脸上却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而周沐阳还在与体内两股灵力较量一刻不得分心。 “渊王这次受伤不轻,咱们也能有几日时间休整!” 乌力吉缓缓坐起,“我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我对渊王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倒不如与苏裳回胡部,再次带兵向中土发起进攻,这样或许还可为你们多争取些时间。 这里离着胡部不过两天路程,若是乌力吉和苏裳即刻启程,不出三日就到回到胡营。 疯道人缓缓睁开眼来点点头,“你们进攻中土也要适可而止,必竟中土强人辈出,不要造成生灵涂炭!” 乌力吉点点头,“待今晚,我体力回复,便即刻上路。” 夜色初上,乌力吉和苏裳踏上回胡部的路。 疯道人也调息完毕,内伤也好了大半。 他赶紧查看云溪和周沐阳的情况。 不知为何,云溪体内的灵力一直乱冲乱撞,疯道人看了眼云溪手指上的赤灵珠,一把拿下塞到云溪口中,“这灵力染了乌力吉的气息,不愿认主,你且再吸收些灵力试试!” 第215章 绝不抛弃 云溪点点头,用力一咬,一股更为强大的灵力瞬间冲出。 赤炼珠中的灵力至纯至阳,一下就与乌力吉体内的灵力交织在一起。 这种被灵力冲刷的痛苦,云溪已经受过几次。 每一次的痛苦都要比上一次的强,这一次更是痛到像把皮肉一点点从骨头上剥离一般。 疯道人看差不多了,坐在云溪身后,帮着她一起引着灵力下沉。 云溪立马觉得舒服不少。 接下来的两天,疯道人都在帮着云溪和周沐阳调整体内的灵力。 周沐阳的情况比较特殊,两股内力不停在体内纠缠,就是不往一起融合。 第当疯道人帮着周沐阳将灵力压下丹田,丹田处就会像要被撑破般痛苦。 “狐族的灵力与普通人的灵力不同,要想将灵力融合就要强过它!”疯道人说到。 周沐阳满头大汗点点头,“我试试。” 再次将灵力下压,周沐阳忍着剧痛,将灵力一点一点压入丹田。 烧灼和冰冷的感觉瞬间像两个极端般在丹田内搅动。 丹田处不断传来破碎的感觉。 周沐阳坚持着把灵力向下压,突然,两股灵力像被唤醒的巨龙一般。 瞬间冲入周沐阳的丹田。 “啊……” 周沐阳一声惨叫,倒地不动。 “沐阳!”云溪惊叫一声,“你怎么样?” 周沐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疯道人赶紧将人扶起,再一探,周沐阳体内的灵力却是都不见了。 “灵力不见了!” “什么!” 龙沫和云溪都是一惊。 但他们两个也感觉出,刚刚还在周沐阳体内涌动着的狐族的气息,此刻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云溪在周沐阳身上摸着。 龙沫搭上周沐阳的脉门,“奇怪,脉搏倒是不乱,气息似乎也很平稳!” “可他怎么不醒,叫也没反应!”云溪擦擦急出的眼泪。 “可能是被灵力突然暴散冲击了魂魄!”疯道人说到。 “那会怎么样?”云溪问。 “好的话会醒,不好的话,也许……” “也许怎么样?”云溪看着一脸沉重的疯道人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也许永远都是这个样子。”疯道人说到。 “永远都这个样子!”云溪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出如不是因为她,周沐阳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到底她是他的劫,还是他是她的劫。 “沐阳……”云溪俯在周沐阳身上哭的伤心。 “我们时间不多了,要争取比渊王早一步上云顶石窟,拿到青狐老祖的画!”疯道人说到。 龙沫看了眼周沐阳说到,“那我们也不能把沐阳扔下,我背着他,现在就上山。” 云溪看向龙沫,自始至终,龙沫对她的付出从未要求过一点回报。 这已经不是一句感谢能表达的情谊。 “看什么,我与沐阳是结拜过的兄弟,兄弟有难,我怎么能将他扔下!”龙沫说着将周沐阳背到背上。 用绳子把人固定好,龙沫纵身一跃,攀上山石。 “走吧!” 云溪站起身抹干眼泪,大家都还在坚持,她也没有理由软弱。 纵使身上时不时还像火烧着一般难受,可她也一咬牙攀上山石努力向高处爬去。 疯道人看着她和龙沫的身影,眉头微微蹙了蹙,长长叹了口气,也跟着跃了上去。 登上云顶石窟的路异常险峻,越往高处走,风也越大。 龙沫背着周沐阳一直走在最前头,也是想为大家探探路。 云溪走在中间,疯道人垫后。 夜幕降临的时候,三个人找了个将能容他们坐下的地方休息。 “前头估计怎么也得再走两天!”疯道人说到。 龙沫点点头,又看了看周沐阳的情况,依旧还是那样脉搏平稳呼吸平稳。 云溪拿出水给周沐阳喂了一些,摸摸他的手还是温温的。 就是不管怎么触碰他都没一点反应。 “不知道乌力吉和苏裳那边怎么样了。若是有胡部的帮忙,兴许我们还能多抢些时间,上面越来越陡,恐怕咱们三个上去还要多费些时日。”龙沫说到。 上来这里背着周沐阳还不算吃力,再往上走,龙沫知道自己的体力大不如前,背着周沐阳定是会很吃力的。 云溪抚着周沐阳的脸,不管前路怎么样,她也不能抛下他。 …… 边塞之处,乌力吉和苏裳一路快马加鞭回到胡营。 营中阿木古朗正一人饮着闷酒,听闻部下来报,赶紧迎出帐外。 “父王!”苏裳扑进阿木古朗的怀里。 短短月余,阿木古朗就像老了十几岁。 他看着怀中风尘仆仆的苏裳眼底满是心疼。 “可汗!”乌力吉也向阿木古朗行了礼。 阿木古朗看了他两眼,立马发觉不对,“你……” 乌力吉微微一笑,“已经是个普通人了!” 阿木古朗上前将人抱住细看,“真的?完全好了?” 乌力吉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 阿木古朗高兴地拍着乌力吉的肩膀,“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兄弟两个就可以一起把我们部落变得更强大。” “可汗,乌力吉有一事相求!” 阿木古朗眉头一蹙,“你我兄弟二人不必求,有事便说!” 乌力吉略一垂眸,“我想带兵攻打中土!” 阿木古朗一惊,胡部经历接连两次战役,所剩的兵力已经不多,粮草也不算充沛。 但略一思忖,他便点了点头,“好!我这就传令下去,命将士们整装待命!” “兄长就不问问,我为何出征中土?” 阿木古郎一回头,眸光深深地一笑,“我早就说过,虽然你没能承袭父王的王位,但这王位永远都是你我兄弟二人的。” 乌力吉眸光一暖,冲阿木古朗点点头。 时光境迁,乌力吉发现他过于执著于母亲的死因,这么多年他忽略了太多太多身边的美好。 他的兄长,一直待他从未变过,得知他被狐族灵力反噬,想尽一切办法帮他寻求解脱的办法。 还有苏裳这个侄女,也是像对待生父般对他。 可他却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冷落了所有的人。 他伸手将苏裳搂到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头,“你也大了,我这辈子接下来的愿望就是希望能看到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第216章 白家辞官 苏裳凝上乌力吉满是温柔的眸子,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在乌力吉眼中看到带着温度的眸光。 这么多年她知道乌力吉一直把自己深深的隐藏起来。 把感情隐藏起来,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好啊,那你得帮我把关!”苏裳娇俏地笑着。 “那当然,若是过不了我这一关,也配不上我们部落里的第一美人!”乌力吉笑着说。 苏裳一时间都看呆了,原来乌力吉笑起来这么英俊。 “叔父,你笑起来真好看!” “那当然,你叔父不仅是胡部的第一勇士,也是胡部第一英俊的人!”乌力吉看向天边隐隐露出的一抹晨光。 或许他新的人生,从这一刻才真的开始。 这一生,他真的是错过太多太多了。 看着他从小生活过的大漠,他竟从未发现这块土地是这么美。 那一望无尽的黄沙,像极了从前的他,孤寂单调。 但有他们生活在这里的这群胡人,这样的风景就变得不一样。 他们就像点缀在这抹孤寂中的生动。 如今,经历过这一场劫难,他似是劫后重生。 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他才发现,他不是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而是他没有努力把自己能掌控的一部分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他猛地想起云溪和周沐阳在途中赛马的场景。 是云溪将他猛然点醒。 他才发现原来人生中还有许许多多是他可以掌控并能让他变的更好的事可以做。 或许人在生下的一刻就有了既定的命运。 可是沿着这个轨迹,我们可以活出千百种不同的人生。 “叔父,你看!”苏裳指向远处。 一轮红日腾出黑色的地平线。 顿时荒凉的沙漠中绽出缕缕金光。 乌力吉迎着朝霞,笑容越发灿烂。 这世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着他发现。 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不能左右的事。 那又怎么样! “走啊,赛马啊!”乌力吉冲苏裳笑道。 “走啊!谁怕谁啊!”苏裳昴起头,头上身上染满金光。 乌力吉翻身上马,将鞭子高高挥起,啪! 地一声脆响。 马蹄踏着金光向着朝阳奔去…… 次日,乌力吉向中土发动了进攻。 兵乱一起,京中群臣慌乱。 朝堂之上皇上怒视堂上众臣,“如今胡部再次做乱,朝中就无一人敢应战吗?” 众臣俯道不语。 良久,白宜年拱手站出,“老臣知道皇上此时并不想听老臣多言。但如今朝中,陆国公抱病,周沐阳和云溪又……” “好了好了!”皇上摆摆手,“这些事都明摆着呢,不用一次又一次的提!” 白宜年一拱手退回原位,闭口再不多言。 “其它人呢?其它人还有什么办法!”皇上看向众臣。 宋高卓这时站了出来,“我倒可以向皇上推荐一个人!” 皇上眼中立马迸了光,“何人?” 宋高卓微微一笑,“不知皇上可还记得渊王殿下!” 皇上眉头顿时蹙了起来,他怎么会不记得渊王,他的皇位可是在他手中夺下来的! 宋高卓打量了一下皇上的神情却并不在意继续说到,“皇上,渊王殿下自幼被发配到青源城,那里古寒无比,此时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何不物尽其用呢?” 皇上眼眸微动,“你的意思是……” “微臣的意思是,渊王一直都是皇上的一个心病,他在青源城能活到现在必定也有些本事,如今朝中无人可用,何不用他,若是战胜归来,将他的驻地往中土移移便是恩赐,若战败……”宋高卓微微一笑。 皇上的唇角也露出一抹笑容。 刚要说话,白宜年又站了出来,“皇上,此事微臣以为还是要三思而行!” 皇上不耐烦地摆摆手,“白宰相若有可用的人亦可提点啊!” “皇上,渊王殿下如今年纪尚轻,亦无带兵经验,且渊王殿下十岁便被发配到了青源城生活之苦可想而知,皇上就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弟弟吗?” “你!” 皇上一脸怒气。 白宜年俯身跪于地上,“皇上,下官年岁已高,已不适于再在朝为官,微臣想……” 话还没说完皇上已然暴怒,指着白宜年说到,“白宜年,你好大的胆子!你想在这个时候拿辞官威胁朕!” “微臣不敢!” “你不敢,你仗着你们白家在朝势力大是吧!好!朕还就准了!最好你们白家的都不要做官了!” 皇上当朝说出这样的话来,群臣一阵慌乱,“皇上请三思啊!” “是啊皇上,请三思啊!” “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想跟白宜年一同辞官!”皇上拍案而起。 朝堂之上无人再敢说话。 白家的人全都跪在地上。 “既然你们白家的人不愿意做官,朕就成全你们!撤除白家一众人等所有官职,将淑妃打入冷宫,白家一众亲系永不录用!” 白宜年默默俯身一个头叩在地上,“谢主隆恩!” 白宜年除下官帽官袍,带着几个儿子一并退出朝堂。 出了宫门,白明修问道,“爹,我们这一离宫,朝中可要大乱了!” 白宜年点点头,“也是该乱乱了!” “爹,若皇上真让渊王领兵攻打胡部呢?”白明修又问。 白宜年上了马车坐稳,继续说到,“青源城那种地方,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在那里活下来,会是一般的人吗?” 白明修一惊,“那这么看来这是宋高卓使的计!” 白宜年沉了口气,“是不是计,我们早日抽身必定不错,今夜就打点家里的事吧,让你几个弟弟们也都准备准备,两日后,我们离开京城!” 白明修点点头,“那淑妃娘娘呢?” “她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若朝中有变,自会有人放她出宫,到时再将她接回便可!” 白明修看着白宜年一头白发,看来这些事白宜年一早就安排好了。 回到白府,顾平嫣早已等在门口,见白宜年和一众儿子一同回来赶紧迎上去。 白宜年赶紧拉上她的手拍了拍,“莫要担心!” 顾平嫣点点头,“府上我已经打点的差不多了,就差些细碎的东西了。” 白宜年点点头,“这次还要感谢苏裳那丫头送来的急报,要不然我们全家或许都难逃祸殃。” 第217章 权利争斗 回到房中顾平嫣扶着白宜年坐下,拿出一件长袍给他换上。 “老爷,那朝中若是大乱,我们白家就真的不管了吗?” 顾平嫣望着白宜年苍老的双眸,白宜年在朝为官三十余载。 他是个兢兢业业的好官,怎么可能这样看着有人在朝中做乱而袖手旁观呢。 但白宜年却是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平嫣呐,这次不是我不愿意管,而是我们管不了!” 他拉过顾平嫣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沉默半晌才缓缓说到,“你可知当今的皇上是怎么做上今天的皇位的?” 顾平嫣摇摇头。 白宜年叹了口气继续说到,“身为臣子本不应议论皇上的家事,可这次的政变……” 当今的皇上,是先皇后与先皇上所生,先皇一心扑在朝政上,后宫甚是稀落。 直到先皇四十岁的时候才纳了渊王的母亲 明妃入宫。 次年明妃诞下渊王,先皇老来得子,对渊王甚是宠爱。 而明妃知书达理,为人顺和温柔,更是与先皇后的钢硬性格不同。 宫中的嫔妃又少,立马就形成了先皇后与明妃两方相争的局面。 但与先皇后相比,明妃明显就弱得多,她性子柔弱,不懂计谋。 但好在先皇一早就防着先皇后,这才能保明妃与渊王一次次在险害中活下来。 渊王十岁,先皇染疾,明妃与渊王立马成了无人护立的弱者。 而先皇后也知先皇有意将皇位传于渊王,并已在秘密拟召。 于是先皇后买通先皇身边的宦官,将拟好的召书偷换。 之后又命人将明妃幽禁,对外称明妃已染疾暴毙。 后在先皇殡天之时,将明妃活活与先皇同埋。 先皇后本想着将渊王这个祸根一并除去,却在一天夜里突然七孔流血而死。 当时宫中的人都说是明妃的冤魂回来报复了。 而皇上面临登基的大事,突然少了先皇后的支持,内忧外患也让他无暇顾及先皇后的死因。 皇上在四位皇子中,资质平庸。 而比他优秀的二皇子,三皇子也是皇后所出。 当时拥立两位皇子的人不在少数。 也就在朝中动荡之时,先皇身边的宦官将两封召书秘密送到陆国公府。 一张召书是先皇所立,传位于渊王殿下,另一张则是先皇后的假召,立的则是当今皇上。 顾平嫣长叹一口气,没想到皇室的争斗是这样的残酷。 哪一个皇位下都染满鲜血。 “如果我是陆国公,我也会选先皇后的那封召书!”顾平嫣说到。 白宜年点点头,“是啊,皇上好歹是先皇后与先皇的长子,他一旦继位,其余两位皇子就算不甘心也不会闹出太大的乱子,但渊王就不同了!” 顾平嫣点点头,“还真是可怜渊王那孩子了,十岁就被发配青源城!” 白宜年面容却是万分深沉。 当年先皇后的死因,宫里还有传言是说,先皇后是被渊王毒死。 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能下毒手刃仇人! 想来即可悲,又可怕。 “那如此算来渊王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皇上竟要个孩子带兵出征……”顾平嫣摇摇头。 白宜年拍拍顾平嫣的手,“所以说,这场政变是皇上的家事,我们不便插手!” 顾平嫣叹了口气点点头。 夜里,白宜年静坐于书房中看着苏裳的书信眉头深蹙。 信中苏裳将在青源城及城外所见一一详细叙述。 这么多年渊王始终没有忘了当初的弑母之仇。 那颗仇恨的种子在他十岁时就深埋心中。 在青源城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皇上,重新夺得皇位。 可这样一个满心仇恨的人,又能将国家治理成什么样呢? 可如今,皇上与另两位王爷也并不亲近。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已经没有什么血浓于水的说法。 朝堂动荡至此,两位五爷也不过高高挂起等待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哎!”白宜年将信拿到烛火上点燃,看着信纸燃成一团灰烬。 两日后,白家众人浩浩荡荡出了京城。 站在城门外,白宜年再次回首,望向皇城方向重重叹了口气。 “皇上,白宜年一家已经出城!皇上您就不……” “住嘴!”皇上一甩拂袖,龙颜大怒。 朝堂上几位想觐言的大臣全都不敢再说话。 “皇上!”宋高卓又站了出来,“昨日胡部贼兵,已经连破我边塞七城,再不出兵,岂不是灭我威风,涨胡军志气?” 皇上扶着额头愁眉不展。 他又如何不知军情紧急。 “皇上,请皇上下旨,命渊王领兵出征!”宋高卓说到。 朝堂上的大臣连连摇头。 陆国公白宜年两位重臣,好比皇上的左膀右臂。 如今皇上自断两臂,已如残疾之人,别无选择。 “好,朕马上下诣!” 看着墨迹未干的召书,宋高卓唇角挑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 * 边塞,乌力吉看着城墙上的烟花叹了口气。 接连攻下七座城池,中土竟然不发一兵。 “报!” 一个胡兵快马奔到城下。 翻身下马胡兵奔上城楼,“禀将军,中土派兵了!” “可知将领是谁!”乌力吉急问。 “是当朝皇上最小的弟弟渊王!” 乌力吉一惊,眸中一片了然! 他挥挥手,“让众将士都严阵待命!” “是!” 士兵退下,苏裳这才开了口,“看来这渊王早有野心!” 乌力吉点点头。 “叔父,您看这个!”苏裳从袖中掏出封信递了上去。 乌力吉接过一看,是白宜年写来的信。 “我怕白家有难,提前给白宜年写信告知,如今白家已经尽数离京。这是白宜年的回信。”苏裳说到。 乌力吉细细将信看完。赞许地看向苏裳,“你这丫头心思倒是细腻!” 苏裳微微一笑,“疯道长不是说过,让我们不要搞得生灵涂炭嘛,我就在想白家一家忠臣良将,又是云溪和沐阳的亲人,他们不应该被卷入这场争斗当中!” 乌力吉点点头,“是啊,这是中土皇族的争斗。” 望着远方的城池,乌力吉嘴角轻挑。 他突然想到,他的母亲,或许也是因为权利的争斗而死。 幸运的是阿木古朗并没有被权利充昏了头,他也没有被仇恨蒙了眼睛。 第218章 到达石窟 险峰之上。 周沐阳云溪疯道人三人仰望着高高的云顶石窟。 “再往上就没有路了!”疯道人长呼一口白雾。 虽是已经是春季,山顶处却非常寒冷。 这两日他们几个不知道是怎么抗过来的。 山上植被极少,连生堆火都没有柴禾。 云溪时不时摸摸周沐阳的手,就怕把他冻坏了。 好在周沐阳虽然无知无觉,体温一直倒还正常。 “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现在体力最好的就是我了,一会我先上,再接应你们!”疯道人说道。 龙沫和云溪点点头。 到了这种地方,只有几个人抱成团往上上了。 “那个渊王怎么还没追过来!”云溪倒是觉得有些不安。 按理说,渊王想要两个老祖的灵力,以他的实力早应康复,此时却还未追上山来,多少有些不正常。 疯道人看看身后一片广袤的大地,眸光越发深沉,“这个渊王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他十岁就在青源城谋生,不仅城俯很深,更是个能忍辱负重的人!” 龙沫深吸一口气,“这样的人最可怕了!不是成神就是成魔!” 疯道人点点头,“他已经成魔了,如今的他心中满是仇恨,咱们只不过是他众多布局中的几颗棋子!” 云溪一惊,“道长的意思是,他最终的目的是……” 疯道人点点头,幽幽说道,“必然是手刃仇人,夺回所有本应属于他的东西!” 云溪暗暗叹了口气。 世人总是这般执著,试问这世间又有什么是真的属于他的呢? 权利?名誉?财富? 就连一个人的生命,身体,都不算真的属于他。 生命有长,身体在死后都会化为尘土。 就更不要说那些虚无的权利名誉和财富了。 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罢了。 “云姑娘又想什么呢?”疯道人问到。 “没!没想什么!”云溪淡淡扯出一抹笑容。 她看向周沐阳,和龙沫。 人这一生,生命或长或短,似乎都没什么关系。 只有一生中的经历和所悟,才是真的属于自己的吧。 休息片刻,疯道人将手中飞扑甩到高处。 这种地方,连他这样的人都要借助工具才能继续向上攀登。 顺着飞瓜攀上高处的疯道人先将背着周沐阳的龙沫接上去,紧接着又将云溪接了上去。 而此时,山下一处宅院中。 宋高卓给渊王带来了个好消息。 皇上命他领兵出征的圣诣。 “殿下,等你拿到兵符,重登王位指日可待!”宋高卓像条狗一样躬着身子。 渊王凝着圣诣,眸光浓的像染不开的墨液。 “不何殿下打算何时启程!”宋高卓两眼放光地问到。 “命人备马,即刻启程!”渊王淡淡道。 宋高卓挑唇一笑,拱着手退出房去。 渊王缓缓站起身,将墙上一块帘布拨开。 帘布后竟是挂着一幅画。 画上的女子温婉柔美。 “母妃,我终于有机会为您报仇了,我定会将本应就是我们的东西一样样讨回来!” 渊王纤长的手指轻轻抚着画中女子的面庞,一滴眼泪顺着他清秀的脸颊淌下。 夕阳斜下,渊王翻身上马,他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几名随从,一摆手,“都退下吧,我与顺阳郡王同去便可!” 宋高卓也是一惊,渊王竟是一个人都没打算带! 不过也确实,他就算一个人不带,满朝文武也根本不能耐他何。 * 渊王的离开的当天,云顶石窟所在的山上竟是飘起雪花。 天气异常寒冷,连龙沫都有些受不住。 几人找了个还算避风的地方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 云溪将周沐阳抱在怀里。想温暖他的身子。 然而周沐阳的体温却是急转直下。 摸着他越来越冷的手,云溪越发的焦急。 龙沫探了周沐阳的脉搏,倒依旧平稳。 “沐阳这到底是怎么了?”云溪搓着他冰冷的手问到。 龙沫摇摇头,“可能气温太低了,也许是他自身的问题!” 云溪急的想掉泪,可他们此刻身处绝峰,哭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那若是我再过点灵力给他呢?”云溪问到。 龙沫不置可否,他也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 周沐阳周身灵力内力散尽,只怕过再多的灵力给他,也于事无补。 “倒是可以试上一试!”疯道人说到。 他一直觉得周沐阳的情况很怪异,若是丹田破裂的人,一直这样昏迷早就该死了,可周沐阳除了昏迷外,其它一切都很正常。 云溪点点头,将周沐阳扶起,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注入他的体内。 然而不多时云溪就是一惊,她的灵力像是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 竟是没有一点回应,只要一进入周沐阳的体内就会化做无形。 “怎么?不行吗?”龙沫问到。 云溪摇摇头,“很怪,他的身体像是根本就聚拢不了灵力!” 看来这个法子不行。 龙沫将自己的大氅脱下包在周沐阳身上,“那只有到了云顶石窟再说了,等拿到青狐老祖的画相,将两张画相上的灵力再注入一次试试。” 云溪紧紧抱着周沐阳点点头。 风雪持续了两天。 就在云溪他们快要冻僵的时候终于停了。 而且迎来的是一个难得的好天! 可温度突然的升高让积在山顶的积雪开始融化。 上山的路更加难行,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山底。 疯道人依旧打着头阵,但越往上难度越大,几次龙沫都险些滑下去。 背着周沐阳已经成了负担! “龙沫,把沐阳交给我吧!” 终于在龙沫再一次险些滑落后,云溪说出了口。 龙沫为她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你一个女子,如何背得动!”龙沫说到。 云溪摇摇头,“他是我的夫君,我背他也是应当的,就算与他一起附崖,也没什么!可你……” “我?”龙沫挑唇一笑,“我与沐阳可是结拜过的,结拜的时候,我们也说过,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龙沫抬头看看山顶最高的地方,“已经快到了,不差这一段了!” 云溪也望向最高的顶峰,一个个石窟布满山石,那里就应该就是云顶石窟了。 第219章 忍辱负重 京外十里,皇上看着渊王一人一马随着宋高卓踏尘而至。 距离皇上还有数丈之远,渊王便下了马,独步前行。 到了皇上面前渊王俯身跪于地上,万分恭敬,“臣弟见过皇上。” 这般卑微的举动,皇上很是满意,立刻下马将渊王扶起,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个弟弟。 年方十八的渊王,脸上还有着未退去的稚气。 皮肤倒也白净,一派儒雅之相。 “数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皇上拍拍渊王的肩膀。 很是单薄。 随在皇上身后的众臣看清渊王的样子也都纷纷摇头。 明明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却要被逼着征战,真是可怜! “此次征讨胡部,不知皇弟可有信心!”皇上问到。 渊王沉了口气,“臣弟并不懂征战,不过臣弟知道国将有难匹夫有则,身为皇室一员更是无可推卸!” 这个回答很合皇上的心意。 他哈哈笑了两声,“皇弟不必担忧,胡部如今实力大减,朕相信以皇弟的所学必能取胜!” 渊王低着头,“那臣弟尽力而为,定不辱皇命!” “好!”皇上一摆手, 宦官将兵符呈上。 皇上将兵符交到渊于手中,“这是我朝兵符,执在手中便可调兵遣将。朕现在就将兵符交于你!” 渊王举着双手接过兵符。 “朕给你五万兵马,征讨胡部,即刻启程!”皇上又道。 五万兵马! 众臣又是一阵唏嘘。 区区五万兵马,这是明摆着让渊王去送死。 胡兵再弱,也不是五万兵马可以匹敌的。 而渊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领命谢恩,跨马而去。 看着渊王独自远去的背景,皇上拍拍宋高卓的肩膀,“此次顺阳郡王举荐有功,如今宰相之位空缺,就先由郡王顶上吧!” 宋高卓一喜,马上俯身叩于地上,“谢主隆恩!” 当夜。 渊王领了皇上派的五万兵将赶赴边塞。晚霞洒满前路,像极了用血铺就的道路。 一直守在边塞的乌力吉站在城楼之上,望着远处踏着滚滚沙尘而来的渊王。 “我们又见面了!”渊王淡淡地望着乌力吉。 “是啊!”乌力吉淡淡说到。 城下,乌力吉与渊王两军对垒。 乌力吉身后是十万精兵,而渊王身后则是五万老弱伤残。 而渊王的眸中却没有半点怯退之意。 “打仗不是凭你一己之力!”乌力吉淡淡说到。 渊王轻挑唇角,“确实!” 说完渊王挥起手中大刀,冲向乌力吉,“所以还是战了再说!” 战鼓轰轰擂响。 四处都是两军的厮杀声。 两军实力悬殊,很快胜败就分了出来! 乌力吉一指渊王身后溃败的大军,“你输了!” 渊王回头扫了眼众人,却是微微一笑,他是输了,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京中。 皇上也得到了渊王战败的消息。 “渊王战败,他人现在何处?”皇上问到。 “回禀皇上,渊王向您请兵十万,请求再战!” “哼!”皇上冷笑一声,渊王在他眼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他怎么会把精兵良将交到他的手中。 “皇上,以微臣看,渊王失势,有损皇家颜面,理当处斩!”宋高卓说到。 皇上手指在龙椅上一下一下敲着,他确实一直想杀了渊王这个后患。 可他这般的无能,若是自己此时杀了他,只会落得众臣的非议! “皇上,渊王殿下本就年幼,而且并未习练过兵书,若是杀他,定会惹下非议!” 一个大臣将皇上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皇上立马点点头。 此人接着说到,“皇上,可还记得朝中一人?” “何人?” “温将军!” 皇上眯眯眼眸,这个温将军他当然记得,这人曾经是先皇手下一名骁勇的大将。 只可惜此人生性高傲,对皇上继位一直持有非议。 并一再散播立储的圣诣有假。 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此人打入大牢。 “此人现在还在牢中,何不将他放出来领兵一战!” 皇上眯了眯眼,眼下无人愿意出征,此人关了这许多年,许是傲气也该有所收敛。 “将他带上朝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囚衣的人便被带了上来。 “温仲,抬起头来!”皇上说到。 堂下之人缓缓抬起头来。 皇上微微一笑,堂下之人满身狼狈,眸中一片灰暗,哪里还有当年的气势。 “温仲,如今胡人来犯,朕想放你出来,领兵出征,你可愿意啊?” 温仲眉头微微蹙了蹙,“罪臣愿意领兵前往!” 他的顺从更让皇上舒心。 “如今渊王殿下刚刚战败,你可有战胜的决心?”皇上又问。 温仲眸光一敛,“罪臣誓死取胜!” “很好!”皇上招招手,立马拟诣,“那朕就封你为龙骑大将军,领兵十万征讨胡部!” 温仲深深俯于地上,隐去眼中热泪。 他在牢中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当初他拥立的渊王终于长大了。 当天,温仲换上铠甲,便领兵赶往边塞。 他一刻都等不了了,他想即刻就能与渊王相见。 当年那个满目仇恨的少年,不知如今长成了什么样子。 他定要帮着他把一切讨回!也算对得起先皇了。 * 云顶石峰,云溪几人已经到达云顶石窟。 山风在无数石窟中穿梭发出呜咽地悲鸣声。 细密的云雾在石窟中缓缓流动。 这里就像是个天然的巨大迷宫,不怪得渊王会将青狐老祖的画相放在这里。 “看来找到画相,还要费点工夫!”疯道人捋着胡子说到。 龙沫就近绕了一圈,这里洞洞相通。 进到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样,但稍不注意恐怕就会陷在里面永远出不来。 看着眼前数个大大小小的洞眼,几个人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若是第一个洞口就选错了,那他们岂不是永远都别想找到画相。 “我们该走哪条路?”龙沫看向疯道人。 他好歹也是道家的传人,掐指一算也比乱选的强。 然而疯道人却晃起脑袋来,“别看我呀,这里也不是阵法,哪能是随便算算就能算出来的!” 龙沫叹了口气,其实一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些洞杂乱无章,就是天自然的产物,“那你也好歹看看,走哪边几率比较大吧!” 第220章 杂乱的石窟 疯道人这才勉强掐指算了算。 之后,指着其中一个略大些的洞说到,“这个!” 龙沫一挑眉,背着周沐阳进了洞中,云溪也赶紧跟上,疯道人走在最后,往前不过走了十多步,洞壁两侧就有了新的洞穴。 洞壁上的洞穴一个接着一个,错综复杂。 龙沫回头看了眼疯道人。 疯道人扯着嘴角笑了笑,“这么多你叫我怎么算!” 龙沫摇摇头,随便挑了一个洞穴走了进去。 每个洞穴中的样子都差不多,褐黄色的岩石,隔几步就会在洞壁上出现的洞穴。 跟着龙沫在洞穴里转了半天,几个人是彻底迷路了。 “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疯道人说到。 龙沫也觉得不是办法,可已经绕进来了,再想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要么我们顺着方向只往一个方向拐怎么样?”云溪说到。 龙沫和疯道人眯着眼想了想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几个人稍做休息,就按着云溪说的,一路挑着右边的洞穴钻。 这样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他们竟然回到了刚刚进入石窟的那个洞中。 这么长的时间竟是白走了! 几个人都有些气馁。 疯道人坐在地上捶着自己的腿,“这样不是办法,再这么走下去,咱们几个累死也找不到渊王藏画的地方。” 云溪想了想说到,“那咱们再一路向左试试!” “还试!”疯道人苦着张脸说。 “不试难道在这等着渊王拎你进去不成?”龙沫没好气的说道。 疯道人摇摇头,“行啊,你有理还不行嘛,走吧!” 几个人这次挑了最左边的洞穴,一路顺着向左拐,又走了约摸一柱香的样子,龙沫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疯道人差点撞到龙沫身上。 龙沫眯着眼睛似乎在听什么声音。 云溪也闭上眼细听,竟是听到了很细微的滴水声。 “这里有水声!” 龙沫点点头。 “我怎么什么都听不见,这么高的地方还能有水声?”疯道人四下里张望着。 “确实有水声,不过声音很小,只是滴水的声音!”云溪说到。 “还有灵力!”龙沫已经感受到青狐的灵力,虽然很渺小,却确实感到了。 而云溪或许是火狐一族的缘故,并没有感觉到。 龙沫细细感觉了一下,先了个洞穴钻进去。 不过走了十几步,龙沫却又停了下来。 进了这个洞穴之后,熟悉的灵力反倒消失了。 龙沫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刚刚他先的是灵力最强的一个洞穴进入,怎么进来才走了这么两步,灵力就不见了呢。 而且刚刚的水声也听不到了。 几人又退回刚刚的地方。 龙沫重新感受了一下。 片刻后龙沫一睁眼,重新挑了个洞穴进去。 这次灵力确实比刚刚强了不少。 龙沫顿时明白了,因为这些洞穴中间都是通的。 所以若是紧挨着的洞穴,青狐灵力的气息也会漫延进去。 龙沫一路走一路感受。 就在大家都以为按这个办法就能找到画的时候,最后走入的这条洞穴走到尽头石壁上也没出现一个洞穴。 “没有洞穴了!”云溪惊讶地说到。 走到这个地方,连她都能明显地感觉到狐族的灵力了。 怎么就没有路了呢! “难道是走的太快错过了?”龙沫明知没有这种可能。 却还是调头往回走去。 来回又走了一遍,确认石壁上确实没有洞穴。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灵力已经很强了啊!”云溪说到。 龙沫伸出手,顺着石壁的一侧一点点向前摸去。 细细感受着从石壁上渗透过来的青狐灵力。 终于龙沫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抬手敲了敲石壁。 啪啪啪! 石壁的回声清脆厚实。 里面并没有空洞。 几个人都皱起眉头。 “不行我们退出一层,换一个洞穴试试?”云溪说到。 龙沫却是将灵力都聚在掌上,一掌击向石壁。 就听轰地一声,石壁上还真就出现个洞。 只是这个洞却在龙沫的背后。 “怎么会在这出现个洞呢?”云溪探头往里看看,这个洞跟之前的洞也没什么区别。 龙沫转过身一看,这个洞几乎正对着他击打的地方。 进入洞中细细一感受,洞中的灵力也相当的强。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两个方向根本就是相反的! “进去试试!”疯道人说到。 “先别急!”龙沫却将疯道人拦了下来。 好容易找到如此接近的地方,若是因为这个洞的选择错误,那就可能又会绕出这个地方。 龙沫看看刚刚的墙壁,又看看新出现的洞口,突然他发现,刚刚对面石壁上浓郁的灵力不见了。倒是新出现的这个洞穴中青狐的气息更强了。 难道封住这个洞口就是个障眼法? 龙沫俯下身捡起脚下碎裂的石块。 仔细一看,龙沫就明白了。 碎下来的石块中间像炭一般黑。 龙沫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种东西就是一种磁石。 可以扭曲某些力量。 或许他刚刚感受到的灵力就是被这个东西给扭曲了。 “走,进去看看!”丢掉磁石,龙沫背着周沐阳进了洞中。 越往里走洞里的温度越高,灵力也越强,刚刚听到的滴水声也越清晰。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三个人终于人洞穴中钻了出去。 看到眼前的景象三人都是一振。 眼前竟是一个相当之大的山洞。 跟浮云山下的山洞相着无几。 不同的是洞壁的一圈有个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洞穴口。 而且在洞穴的正中央,还有个泛着黄汤的泉眼。 滴水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应该就是这里了!”疯道人在洞里转了一圈。 “可是为什么还是没看到画!”云溪说到。 “渊王心思极深,他藏起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容易找到,若不是他料到我们找不到,又怎么会这般放心我们先他进洞呢!” 疯道人说的极有道理 ,龙沫围着石壁转了一圈。 这一转龙沫才发现,原本以为是通往这里的洞穴全都被石门封死了。 难道画就在这众多的石门当中? “你们快来看,咱们可能又遇到麻烦了!”龙沫冲云溪和疯道人招招手。 第221章 三十四道石门 云溪和疯道人走近一看,就明白了。 “是让咱们从这些门里选一个?”云溪说到。 龙沫看向疯道人,“喂,把你的看家本事拿出来啊!” 疯道人细细一数,封闭的洞穴一共三十四个。 若是按方位来看每个方位都最少有两个洞穴。 “这么多洞我没办法!”疯老道直摇头。 龙沫鄙视地看了疯老道一眼,“那你到底会啥?” 疯老道也不嘴软,“谁说当道士就一定要能掐会算了!” 龙沫懒得跟他争,俯身到一个洞前听了听洞里的声音。 洞里除了有微微的风声,再无其它声音。 又仔细看了看洞穴的四周,最后在洞的下方看到九个孔洞 龙沫蹲下身细看,孔洞一共九个,每排三个排成三列。 每个孔洞的大小刚刚好能容纳一根手指。 龙沫将手指伸进洞里,底部似乎有机关,可以向下按压。 “你们看,这个好像是开这洞门的机关!”龙沫说到。 云溪赶紧跑到其它洞穴前看了看,每个洞穴前确实都有九个这样的孔洞。 不仅要选择正确的洞穴,还要想办法解开门口的机关,这简直难如登天。 三个人顿时又陷入困顿。 “已经到这了,就别着急了,着急也没用,把沐阳放下来休息休息!”疯道人说着坐到了地上。 云溪帮着龙沫将周沐阳放到地上。 这里比着洞外的温度高了不少,周沐阳的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几人连日来紧绷又疲惫的神精,一坐下来就困倦的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睡了多久,云溪被热醒了。 她一睁眼就听到洞里什么东西像煮开了的水一般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四下里一看,竟是中间的那眼泉水不停在向外喷涌。 原本泛黄的泉水竟也变得清澈。 龙沫也被泉水咕嘟的声音吵醒。 他一睁眼就看到云溪蹲在泉眼前在看那泉水。 这地方诡异的紧,这么高的地方不仅有泉水,而且这泉水还冒着热气。 这里四面密不透风,却有幽幽的光线,足以看清事物。 龙沫站到云溪身后看着眼前的泉眼。 “这泉眼有点奇怪!”云溪说到,“你看它这么冒,却始终是这么多水!” 龙沫看了看泉眼,整个泉眼如同浴盆大小。 泉水距离边沿两寸左右的距离,无论泉水怎么冒,水位却是始终没有变过。 “这底下一定有水流出去的地方!”龙沫说到。 龙沫话间刚落,泉水突然安静下来。 水位开始缓缓下降,而且下降的速度非常快。 泉眼的底部露了出来,龙沫和云溪皆是一惊。 泉眼底部布满星图。 龙沫定睛一看,这些星图似乎就是打开那些洞穴的密码。 他快速记下一个星图,看了个方位奔向石门前,照着星图的布局按下地上的孔洞。 就听咔嚓一声,沉重的石门缓缓向上升去。 疯道人被这响声惊醒,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带着腥气的风扑面而来。 龙沫暗道一声不好,就地向后一个翻滚。 快要打开的石门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厉害了,你是怎么把门打开的!”疯道人刚嘀咕一句。 一个黑色的东西快出闪电般从洞穴里冲了出来。 龙沫又是就地一滚堪堪避开。 紧接着将躺在地上的周沐阳快速拖到一边。 那东西扑龙沫扑了个空,调头向蹲在泉边的云溪扑了过去。 “溪儿,小心!” 云溪一回头就迎上一双青灰色的眸子。 她纵身一跃向后跳出数米。 那东西却也高高一跃紧扑了上来。 龙沫纵身跳起一脚踢在那东西的腹部。 但这一脚却像是踢在钢铁上一般。 不过那东西还是被龙沫踢了个跟着。 趁那东西从地上翻爬起身的工夫。 三个人这才看清,这是只通体全黑的狼。 这样的狼龙沫也是头一次见。 疯道人愣愣地瞅了那狼几眼,突然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这些洞穴里应该关的都是这种东西,它们都是渊王用来精炼灵力的!” 龙沫气乎乎地瞪了疯道人一眼,“真是马后炮!” “我,我这不是也才看到嘛,你看这狼的眼睛!明显是有了不是它的灵力!” 疯道人这么一提醒,龙沫也才反应过来。 这只狼应该自己也有些灵力,但又被注入了青狐灵力所以才这般狂躁。 “会不会渊王早就将画中另一半灵力注入到它们身上了?”云溪问到。 疯道人看看余下的三十几道门,脑门上都出了细汗,这要是都注入到这些东西身上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不怪得渊王根本不在意他们上来这里! 这才是最终的原因! “龙沫它身上的是青狐灵力,你想办法把它的灵力吸走!”疯道人喊到。 “吸走?”龙沫身过黑狼巨大的爪子。 他可不像渊王那样练了一身的邪本事 ,他哪里会吸走别人的灵力! 正想着黑狼一个诡异转身,尖利的爪子伸向龙沫的咽喉。 龙沫向后一躲,就听刺啦一声,肩头的衣服被黑狼的利爪撕了个口子。 血瞬间染红了龙沫半边身子。 受到血腥气的刺激,黑狼更加兴奋起来。 疯道人急急从怀中摸出他的五岳山形图来。 “臭狐狸,我帮你助阵!” 疯道人说着将五岳山形图抛到半空,几个指决掐完。 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八卦。 “臭狐狸快进阵眼!” 龙沫纵身一跃,进入阴鱼之眼。 疯道人继续掐着指决。 阳鱼鱼眼顿时发出巨大的吸力将飞扑而至的黑狼紧紧吸在阵中。 龙沫就感觉一股股强大的青狐灵力在阵法的运转之下进入他的体内。 原本消耗掉的灵力迅速被补充上来,再看对面的黑狼,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这么会的工夫就已经小了两三圈的样子。 龙沫赶紧将吸入的灵力运转起来,片刻之后,黑狼终于倒地不动,阵法也停了下来。 “臭狐狸,你没事吧!”疯道人急急跑过来,一弯腰抓起地上的黑狼。 此时黑狼的体型比着浮云山上的狼还要小上一些。疯道人拨了拨黑狼耳边的耳朵,露出一撮白色的毛来。 第222章 最后的博弈 “果然是它!”疯道人将狼轻轻放下。 “你认得这只狼?”龙沫问到。 疯道人点点头,“当初将两位老祖的画相存放于浮云山上,每年我都会上山一次。那样强大的灵力定会对山里的生灵产生影响!” 云溪上前帮龙沫处理着伤口,吸收了黑狼身上的灵力,龙沫的伤口倒是恢复的极快,此刻已经几乎快要愈合了。 “那时我就发现不少天生带有灵性的动物受了影响,多多少少吸收了老祖的灵力达到了开智的状态!”疯道人说到,“这也本是天道,只要不祸害一方,我也就不加干涉!当时这是黑狼就是其中之一!” “那后来呢?”云溪问道。 “后来我发现青狐老祖的画相也不知去向山中有灵力的动物却大多不见了踪影,在我查询些事的时候又被人算计,走火入魔!” “那我们发现你疯疯颠颠的时候就是你走火入魔的时候?”云溪问。 疯道人点点头,“正是。” “算计你的人是渊王?”龙沫问到。 疯道人点头,“现在看来,他一直隐在暗处,左右所有的事情发展。” 龙沫看了眼其它封起的石门,“那这么说,这些洞穴里关的应该都是这样的动物!这个地方应该是渊王吸收灵力的地方!” 龙沫恢复了灵力,立马就想到周沐阳,他将周沐阳扶坐起来,同云溪两人同时注入灵力到他的体内。 可周沐阳却不是一动不动。 “哎,把沐阳泡到这温泉里试试!”疯道人说到。 这会子工夫,泉眼里的水竟是又漫了上来。 云溪探了下水温点点头,和龙沫一起将周沐阳扶进了泉中。 这时就见平静的泉水微微荡漾。 隐隐有红色与青色的两股光在不断的交融。 “灵力交融了!”疯道人兴奋道。 云溪和龙沫也看到了心里一阵高兴,此刻的周沐阳也在朦胧中感受到身围的暖意。 他像是被一团温热的力量包围着,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在他身边环绕。 这两股力量在温热的力量包围下变得极其温和,缓缓注入他的丹田。 顿时周身一股说不出的舒服,像是力量不断的充盈身上每一寸肌肤。 只是他似乎被隔绝在了一个空间之内,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似乎像是回到了娘胎里的时候,对周围的感知清晰又朦胧。 * 边塞温仲的带着十万精兵已经赶到渊王的驻地。 数年不见温仲拜在渊王脚下的时候,还是激动的流了眼泪。 渊王将温仲扶起,万分平静地看着他,“出来了就好!” 温仲喉中如梗着东西,细细打量着渊王。 “这些年,殿下受苦了!” 渊王缓缓出了口气,“不食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温仲心中一片酸涩,想起当初年仅十岁的渊王独自去往青源城。 那瘦小的背影,眼底凝满的仇恨与不甘。 温仲看着依旧略显瘦弱的渊王心痛不矣。 次日。 渊王与温仲再次与乌力吉对战。 看到渊王身侧的温仲,乌力吉微微一笑,“你等的机会来了!” 渊王眉头微动。 “这一仗,我不打了!”乌力吉扔下兵器,“我们投降!” 渊王眸中略带惊讶。 温仲更是不明就理。 乌力吉冲苏裳摆摆手,“走吧,这仗我们打不赢,没必要损失兵将!” 苏裳微微一挑唇,调转马头,带着他们的胡兵连连后撤。 当天晚些时候,探子来报。 “禀渊王殿下,胡兵已经退出塞外!” 渊王摆了摆手,“既然此战不战而胜,我等也可回京复命了!” 说着渊王脱下身上铠甲,命人拿来一副枷锁戴在身上。 京中,皇上收到捷报。 “好啊,胡兵大败已经退出塞外,温仲终是不负圣望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上一脸喜气,不仅仅是打了胜仗让他高兴更让他高兴的是,渊王自带枷锁,要回京请罪。 又一次将渊王踩在脚下顿觉心中舒爽。 “皇上,渊王殿下虽战败,但情有可愿!还望皇上从轻发落!”一个大臣说到。 宋高卓也站了出来,“皇上,臣以为战败即是出师不利,用兵不周,若不施以惩戒,不足以敬畏他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渊王!” “宋大人,何必将一个不识兵法的人逼至绝路!”大臣瞪向宋高卓。 皇上见两人争执赶紧摆摆手,“罢了罢了,等他回京,小施惩戒也就是了!” 朝阳铺满回京的道路。 温仲将大军驻在城外,独自押着关着渊王的囚车入京。 进入皇城的一刻,往日的一幕一幕在渊王脑中划过。 身披枷锁,一步一步走是朝堂。 渊王再次见到了高高在上的皇上。 “臣弟有负圣恩,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沉默片刻,说到,“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过皇弟应该知道,与胡兵一战,胜负关系是的本国颜面!一个小小胡部都敢在我中土面前放肆,日后其它小国岂不纷纷效仿?” “臣弟知罪!” “嗯!”皇上点点头,“看在你是初次出征,朕就不过多责罚,就罚你在青源城禁足两年吧!” 渊王俯身叩拜,“谢皇上隆恩。” 待渊王退出殿外,皇上对温仲特加封赏。 最终不忘敲打两句,“温将军,如今朝中正是缺少良将之时,还望温将军能如辅佐先皇般辅佐朕!” 温仲跪地拱手,“皇上,臣愿一心辅佐皇上,保我大好河山。以前是臣糊涂,臣感念皇上宽厚!” “好!”皇上很是满意,立马命人取来兵符交于温仲,“今后,你就是朕的第一将军,全军将士皆听温将军调遣。” “谢皇上!臣,定不辜负皇上厚爱!”温仲紧紧握着手中兵符。 他终于拿到助渊王重立新朝至关重要的东西了。 云顶石窟中。 已经几日过去,周沐阳还是静静躺着没一点动静。 龙沫又开启了几道石门,将里面动物体内的灵力吸回。 可这灵力太多,他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修为不够,若拥有太多灵力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老祖的灵力很是蛮横,稍不注意就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正当他与疯道人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渊王再次出现在几人面前! 第223章 激战 石窟里的空气一瞬间凝结。 云溪几人全都聚到周沐阳身前。 渊王一步步走进来,看了眼打开的几个洞口挑唇一笑,“还是有点能力的!” 云溪几人冷冷看着渊王。 他不过十七八的年纪,眼中却带着横跨千年般的冰寂。 “你过来!”渊王冲龙沫勾勾手指。 龙沫蹭地站起身,迎上渊王冰冷的双眼,他好歹是千年的狐仙竟被渊王用这般轻蔑的语吩咐。 “这个世界讲实力,不讲年纪!”渊王一伸手,一股吸力袭来。 龙沫堪堪稳住身子。 这几日他吸收了不少青狐灵力,实力顿时长了个档次。 “不错啊,不枉我让你们先来,还真是做了不少事呢!”渊王手上力道一收,龙沫身子向前滑去,“跟我比,你还差得远!” 渊王又是一收,龙沫向着渊王扑了过去。 渊王的五根手指瞬间插进龙沫的胸膛。强大的吸力将龙沫体内的灵力一点点吸走。 “还不是替我做嫁衣!”渊王凝着龙沫挑起一抹冷笑。 疯道人快速奔到一个石门前,快速打开石门放出里面的灵兽。 紧接着又跑到下一个门,放出里面的灵兽。 一个个石门被疯道人开启,里面的灵盖纷涌而出。 云溪将周沐阳从泉水中抱出来,躲到一角。 灵兽喜灵力,一瞬间全都向着渊王和龙沫围了过去。 “臭狐狸,就趁现在!”疯道人打开最后一个石门。 最后一个石门里跳出一只凶猛的花斑大虎,带起一阵腥风。 龙沫趁着猛虎扑过来的一刻,奋力一争,终于从渊王手上挣脱,反手就是一掌向渊王胸口击去。 与此同时猛虎也到了面前,其它灵兽也跃跃欲试。 让龙沫没想到的是渊王直挺挺向后撤退,顿时避开龙沫和猛虎的攻击。 他的吸力竟是可收可放! 龙沫暗暗一惊。 下一秒,渊王一把抓住猛虎一甩,猛虎就被甩向龙沫。 眼看猛虎就要撞在龙沫身上,渊王重重一击打在猛虎身上,瞬间一股强大的灵力冲入龙沫体内,几乎将他五脏震碎。 这时,疯道人冲上来,一掌就击开了猛虎。 “终于出手了吗?”渊王冷冷一笑,一掌向疯道人的后背击去。 灵气直逼,疯道人瞬间向前一倒,躲开一击。 “嘿嘿打不着!” 疯道人瞬间向后一撤,抓过一个灵兽向渊王扔去。 龙沫也趁机把灵兽都向着渊王驱赶。 “雕虫小技!”渊王双手一挥,瞬间暴出惊人的灵力。 巨大的灵力威逼下,灵兽全都毛发竖立,惊恐万分想要逃离渊王身边。 而下一秒,渊王两手一挥,所有灵兽都被抓了回来。 “既然你们想玩,那就玩点狠的!”渊王把所有灵兽都聚在头顶,一股股强大的灵力被渊王吸下来。 瞬间几十只灵兽就被吸成了干尸。 紧接着,渊王一把将龙沫抓起,又将手伸向云溪。 疯道人连出几掌阻截,可渊王身边像多了个结界一样,疯道人的掌力根本无法攻破。 眼看龙沫和云溪被渊王抓在手中。 渊王竟是将手中的灵力强硬地逼入两人体内。 “啊!”云溪一声惨叫。 龙沫扭头看着云溪,她的身体被红色和青色的光一道道的包围着。 同一时候,人世不醒的周沐阳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叫上来吗?”渊王冷笑着把云溪和龙沫重重丢在地上。 此时他身周的灵力消散,疯道人一掌打过来。 渊王抬手就是一击,竟是把疯道人震的直接飞了出去。 “不堪一击!”渊王一甩拂袖。 鄙夷地看着摔落在地的疯道人。 渊王走到龙沫和云溪身边,看着两人身上环绕的灵力,冷冷勾起唇角。 接着渊王走到周沐阳身边,伸手向他的丹田处一探,眉头顿时一蹙。 “这个废物的丹田竟是碎了!” 最后渊王走到疯道人身边,将疯道人扯了起来,“老家伙,把那张画拿出来吧!” 疯道人咳出口血,嘿嘿一笑,“画就在老道身上,有本事自己拿!” 渊王眸光一冷,“我完全可以杀了你再拿!” “嘿嘿!可以啊!”疯道人挑唇一笑。 渊王猛地抬起手,却是悬在半空。 “打啊,打死我画就是你的!”疯道人凝着渊王的眸子。 渊王冷冷一笑,“你这老道,鬼心思最多!想让本王着你的道,没那么容易!” “哈哈哈!”疯道人笑了几声又是一口血咳出来,“你不自己拿老道也不会拿给你!你看看那边!” 渊王回头一看,龙沫竟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而此时的龙沫上半身已经化成狐型。 青灰色的毛发微微飘动,青灰色的眸中带着冷冷的光。 “这是怎么回事?”渊王一愣,“他被反噬了?” 疯道人嘿嘿一笑,“你还是没看透啊!” 渊王蹙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龙沫化做的青狐,周身青色的光团环绕,呲着牙向着渊王扑了上来。 化为青狐的龙沫身形极为迅速。 一爪子就将渊王的袖子抓破。 渊王顿时一惊,而这时云溪也起了变化。 摇摇晃晃站起和云溪,身上竟是泛着淡淡的紫光,青狐和火狐的灵力竟是在她体内融合到了一块。 此时的云溪,如同仙子下凡一般。 皮肤变得越发透明,瞳孔也变成了紫色。 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紫色光晕,微微一笑,嘴里多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渊王一边躲着龙沫伶俐的扑咬,一边伸手去抓云溪。 云溪顺着他掌中的吸力飘然而至,灵力却丝毫不动。 渊王再加大了力气,云溪体内的灵力依旧纹丝不动。 突然云溪眸光一冷一掌击在渊王身上,与些同时,龙沫也攻到渊王身后, 两面夹击渊王避无可避,硬生挨了云溪一掌,龙沫两只锋利的爪子也在他背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血痕。 渊王大喝一声,一掌击向云溪。 云溪却是轻飘飘一个后翻身,就避了过去。 龙沫也在同一时候跳到一边。 渊王捂着胸口看着两人,这个情况明显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第224章 轮回 龙沫和云溪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同时向飞速向渊王攻去。 渊王眸光一冷暴喝一声,身上竟然也泛起青光。 顿时一股驳杂的狐族灵力充斥了洞中每一个角落。 云溪对这股灵力再熟悉不过了,这正是她之前感受到过的那股力量。 “果然是你!”云溪呼地原地拨高,向着渊王俯冲而去! 渊王手做鹰爪向云溪凌空一爪。 几道化做利刃的灵力向着云溪飞射而来。 云溪急急避开! 龙沫此时已攻到渊王身侧。 渊王不躲不闪。 疯道人捂着胸口站起来,“臭狐狸躲啊!” 渊王眸光一冷一步急追竟是抓住了龙沫的前爪! 顿时一股撕裂的感觉从爪子上传过来。 龙沫一口咬在渊王的手上,将爪子抽了出来。 爪子上竟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切痕正往下滴着血。 “他已经能化力为刃了,你们要小心!”疯道人说到。 龙沫和云溪点点头,再次纵身向渊王攻去…… 一番激战下来,三人都受了伤。 只不过渊王身上的伤远不及云溪和龙沫身上的伤重。 龙沫身上一大块皮毛都被撕走,伤口处不住淌血染红了大半青灰色的毛发。 云溪胳膊身上也是受了几处伤。 渊王微微喘息紧紧盯着云溪和龙沫,如今两方几乎战个平手,再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终于,渊王再次将目光落在周沐阳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移回目光,随后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周沐阳抓到手上。 云溪反应足够迅速,可在速度上还是比他慢了一步。 “你放开他!”云溪几乎红了眼。 渊王掐着周沐阳的脖子,挑唇一笑,“让那老道把火狐图交出来!或者……”渊王一挑眼眉,“把你们两个的灵力交出来!” “好!我把灵力给你,只要你放了他!”云溪不加思索地应到。 “溪儿,你马上就要化仙了,就差一点点,就能做回狐仙!若是把灵力给他,你会死的!”龙沫说到。 渊王摇摇头,“我想你们没听清我刚刚说的话!” 他一指云溪,“我说的是把你!”紧接着又一指龙沫,“还有你的灵力,统统给我!” 云溪知道此时龙沫也进了化仙的境界,交出灵力一样会死! 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救周沐阳,可她没权力让龙沫这样牺牲。 修行千年,本就不易! 渊王手上力道缓缓收紧,无知无觉的周沐阳一张脸染了紫色。 “好!我也答应你!”龙沫说到。 “龙沫!”云溪摇摇头。 “溪儿,我早说过我与沐阳是结拜兄弟,我不会看着他死不管的!”龙沫说着慢慢向渊王走了过去,“来吧,就先从我开始!” 渊王向龙沫伸出手,龙沫将一只前爪搭了上去。 灵力源源不断从龙沫的前爪涌入渊王体内。 云溪看着龙沫身上的青灰渐渐变得灰暗直到消失,他也从狐形再次化成人形,而后开始迅速地变老…… “龙沫!不要!”云溪咬着嘴唇。 看着龙沫软软倒了下去! 她扑在龙沫身侧,看着龙沫满头变白的头发,泣不成声! “龙沫,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我和沐阳牺牲?” 龙沫缓缓睁开眼,艰难地勾了勾唇角,“我……我欠……你们……的!” 一瞬间许多记忆纷纷涌入云溪的脑中,那些被她遗忘的过往统统在这一瞬间想了起来。 “我想起来,我都想起来了!” 眼泪一对一对从云溪眼中滚落。 那是两百多年以前,云溪在丹罗岛时,她与龙沫为了争夺乌藤树的花而相识。 那时的云溪还是一只丑狐仙,龙沫却深深爱上了她。 只是那时的云溪早已心有所属。 她喜欢丹罗岛下一个道观里的小道人。 那个道人就是如今的周沐阳! “龙沫……我都想起来了……”云溪痛苦地摇着头。 “溪儿……对不起……” 一滴泪顺着龙沫的眼角落下。 当年他不忍云溪为情所困,于是亲手抹掉了云溪对周沐阳所有的记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情劫在劫难逃。 兜兜转转,云溪还是到了周沐阳的身边。 “也许……我不那么做……也就不会有今天了……我这是……自作自受,还……还连累了……你们!” “不是的,不是的!”云溪拼命摇头。 “好感人啊!”渊王冷冷道,“该你了!” 云溪看向被渊王制在掌中的周沐阳,那一世,龙沫抹掉了她的记忆,却无法抹掉周沐阳的记忆,他为了寻找云溪独闯丹罗岛结界白送一条命。 如今让她和龙沫来还这条命,这或许就是因果! 云溪抹干眼泪,一步一步向着渊王走去! 她伸手抚上周沐阳的脸颊,“沐阳,对不起,让你找了我这么久!” 一滴泪顺着云溪的脸颊淌下。 “来吧!”渊王摊开手掌。 云溪毫不犹豫地将手搭了上去。 一股股灵力穿体而过。 全身的力量都在不停抽离。 “啊!这融合的灵力确实不一样!”渊王身周顿时泛起一阵明亮的紫光。 片刻后,云溪如龙沫一般,苍老不堪地倒在地上。 渊王一松手将周沐阳抛在地上,向着疯道人逼近。 “老东西就剩你了!”渊王毫不犹豫地将手探入疯道人的怀中。 就在这时疯道人突然盘膝坐起将他的手紧紧按在胸前。 别一只手结了个手印。 渊王想要抽手已然来不及。 一道白光从疯道人胸口射出,顿时四周化做一片混沌。 渊王挥挥手,赶开萦绕在身周的雾气。 “死老道,还不给我滚出来!”渊王吼了一嗓子。 声音却像是被吞噬了一般并没有传多远。 “疯老道!” 渊王一边走,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却是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听不见。 “别以为搞个结界我就怕你!信不信我用灵力轰了这结果!”渊王吼到。 然而一切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越是安静渊王的心里就越是狂躁。 他疯了一样四处乱闯,可惜不管他走哪一边似乎都无边无际一样。 “疯老道,滚出来!”渊王连出几掌。 灵力化成的利刃划破浓雾飞射出去。 然而渊王也只看到浓雾被破开又渐渐合拢,利刃就消失在雾中再也不见。 第225章 各归其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渊王终于从急躁中安静下来。 这个结界里时间似乎都成了没有意义的东西。 他盘膝坐下,静静听着四周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丝轻微的喘息声从他身后传来。 渊王静静坐着不动,听着喘息声缓缓从远处接近。 在他自己的意识当中,身周的雾气消散。远处一个黑影正在向他走来。 渊王调动灵力在身周形成一层光罩,将所有灵力集中在身后。 黑影渐渐清晰…… 一个周身泛着耀眼白光的人就站在他的身后。 “死老道!”渊王暗道。 身后那人并不说话,只是结了个手印。 那人嘴唇轻动似在念着什么法咒,渊王却是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 他努力的想要看清这人的长相,强光下,却只能看到这人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 那双眸子平静无波,静如水面一般。 渊王想看清那人眼底蕴藏的东西,却根本看不到。 那人的眸子清澈似一眼见底,却又似深邃的望不见底。 “你到底是谁!”渊王又问。 那人依旧自顾自地结着手印,似乎渊王并不存在一般。 而那人的身周却是渐渐凝聚起一股强大的力量。 力量越聚越大,渊王忍不住睁开眼。 一睁眼渊王就是一愣。 身侧的浓雾全部缓缓向身后流动。 他一睁眼差点被那人身上的强光刺的睁不开眼。 在那人四周浓雾缓缓流动,随着他一个又一个手印的结成。 浓雾似乎变得透明。 也似乎要与他融为一体,成为他一部分的力量。 渊王心里终于有些怕了。 从得到青狐灵力之后,他就再没怕过。 可这一次他真的感觉到恐惧。 他瞬间抬掌如闪电般向那人攻去。 一道劲掌劈过,渊王一回头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竟从那人身体穿过,那人似乎与雾成了一体,此刻被他一掌打散的身体又正缓缓聚拢到一起。 “啊!”渊王转身又是一掌。 一样的结果。 “你,你到底是谁!” 渊王看着自己的手掌,已经在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疯道人弄出来的幻觉。 可强大的灵觉却又告诉他这一切不是幻觉。 终于所有的雾气都在那人身前结成一个光球。 透明的光球被那人身上的白光映出五彩的光晕。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面孔清晰可见。 渊王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你!” 周沐阳嘴唇轻碰吐出三个字,“动字决!” 身前光团瞬间四分五裂散开向着渊王包拢而去。 渊王胡乱地击着贴进他的光,但那光太多了。 而且他的力量打在上面就像打进空气一般无力。 很快,渊王就被带着五彩光晕的半透明物质包裹起来。 渊王不停挣扎却半点用都没有。 光团越包越紧,直到将他牢牢束缚。 而此时周沐阳盘膝而做,又是几个手印结出。 口唇轻碰,“静字决!” 包裹着渊王的光团开始缓缓流转,渊王身上一股股黑气不断被吸入光团之中。 “你要干什么!”渊王痛苦挣扎。 可他的声音也被束缚在光团之中根本无法传出去。 随着一丝丝黑气从他体内抽出,渊王身上那层灰白色渐渐褪去。 眼底的冰冷也一点点消融。 最终,渊王完全安静下来,静静盘坐于地上。 再看此刻的渊王,还是少年模样,苍白的脸颊却是透出红润。 周沐阳继续掐动指决,“清字决!” 包裹着渊王的光团也静了下来,一道青色的光从渊王体内拨出。 缓缓流向不远处。 那里奄奄一息的龙沫就躺在地上。 一股股青色灵力的注入龙沫渐渐恢复了生机。 干瘪的皮肤渐渐饱满红润,苍白的头发也开始慢得乌黑。 直到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到龙沫体内。 龙沫终于睁开了眼睛。 而此时龙沫的眼睛却有了不同,变成了清澈的淡蓝色。 紧接着一道红光从渊王体内腾出,飞向躺在旁边的云溪身上。 红光缓缓注入云溪的体内,缓缓将她周身包围。 与龙沫一样,云溪也渐渐恢复了生命力,不同的是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透过皮肤都能看到她体内血液的流动。 此时疯道人从怀中掏出那幅火狐老祖的画相抛向半空。 灵力从画相中缓缓流出,与包裹着渊王的光团汇聚一体,又缓缓从光团中流出流入云溪的身体。 最后一丝红光进入云溪的身体后,她的身体再次恢复原样。 云溪睁开眼坐了起来,她看看自己的手脚,再摸摸自己的身体…… 此刻她的身体竟像是空无一物般的轻盈。 “你已经脱去凡体了!” 云溪一转头,疯道人正笑呵呵地看着她。 “什么!”云溪站起身来。 身子轻如一片羽毛。 “你已经完全吸收了火狐老祖的灵力,如今,你就是火狐老祖,火狐老祖就是你!”疯道人说到。 云溪一惊,“这怎么可能,那么多的灵力……” 疯道人轻轻一抬手,云溪看向身后。 周沐阳又结了一套手决,“合字决!” 那团包裹着渊王的光团缓缓升腾到半空,越聚越小,越聚越小,最后竟是凝成一颗晶莹剔透的五采珠子落到了渊王的掌中。 周沐阳也缓缓站了起来,“这颗才是真的属于你自己的!” “这是什么?”渊王捧着珠子问。 周沐阳淡淡一笑,“吃下去就知道了!” 渊王犹豫片刻,还是将珠子放到了口中。 珠子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最后停在丹田之处,一股暖流顺着丹田涌向全身。 片刻之中,渊王觉得身上又充满了力量。 他睁开眼长呼一口气,多少年了,他从没有这样舒畅的感觉! “沐阳!”云溪奔向周沐阳,一头钻进他的怀里。 “溪儿……”周沐阳抱紧怀里的人,“我们终于又相遇了!” 云溪一抬头迎上周沐阳无比清澈的眸子,“沐阳,你……” 周沐阳伸出根手指轻轻抵住她的唇,“这个是秘密!” 云溪眸光微动,周沐阳想起来了,他也想起来了。 龙沫缓缓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周沐阳一番,“你……” 周沐阳微微一笑,“我们去看看道长。” 龙沫点点头,三个人赶紧到了疯道人身边。 第226章 下山 疯道人看着三人嘿嘿笑了两声,嘴里又溢出血来。 “老疯子你怎么样!”龙沫把住疯道人的脉门,眉头顿时一皱,“老疯子……” 疯道人摇摇头,“臭狐狸,你这回妥了,有了青狐老祖的灵力,再渡劫可就牛逼了!” “你别说话!”龙沫暗暗向疯道人输送着灵力。 狐族的灵力是可以救人的! 然而,这一次,龙沫却发现灵力刚刚输进疯道人的身体一点就停住了! 他的经脉竟然是断了! “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贫道也活得够久了,也该去别的地方逛逛了!”疯道人乐呵呵地说。 “你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死的!”龙沫含着眼泪,死死抓着疯道人的手。 “嘿嘿!”疯道人又笑了两人,“臭狐狸最后再求你件事中不?” “中!”龙沫立马应到。 “这次还得麻烦你把我夹着下山喽!”疯道人笑道。 “这山这么高我可夹不动你,你个老东西得自己走!”龙沫背过脸抹掉涌出的眼泪。 “道长!”周沐阳缓缓站在疯道人身前。 疯道人望着周沐阳淡淡一笑,又看了看云溪,“即是命中注定你们有这份姻缘,就当好好珍惜。是劫是缘只在一念之差!” 云溪和周沐阳十指相扣重重点头。 “道长,让沐阳帮您看看!”周沐阳顺着疯道人的手臂向上摸了两下。 疯道人的气脉皆断。 “让我试上一试!”周沐阳将疯道人扶着坐好,盘膝坐于他的身后。 “不要费事了!”疯道人喃喃道。 “你为了救我,偷将真气灌注我的体内,那时我虽不能动不能说,但沐阳心里知道!”周沐阳结了个手印,两掌对于疯道人后背正中。 他丹田破裂命悬一线之时,是疯道人用自己的真气护住了他的心脉。 也是疯道人用自己的真气将两股狐族的灵气融合。 后来借着泉水的力量,将体内几道真气炼化。 如若不是疯道人此刻他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若不是为了救他,疯道人也不会连渊王的一掌都吃不下来。 看着周沐阳用真气一点一点捋着疯道人的后心,云溪也擦了擦眼角。 若不是疯道人拼了最后一丝真气启动了五岳山形符为他们争得了时间,此刻他们也早就死在渊王的手里了。 而此时渊王愣愣地站在洞中看向这边的四个人。 他脑中不停地回放着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一件件一桩桩,清晰的如同昨日发生过的一样。 他颓然跪倒在地,重重一拳击在地上。 龙沫一转头,正看到两滴眼泪从渊王眼中落下。 “这个世间,不是只有仇恨的!” 渊王抬起头,看到龙沫伸过来的一只手。 “可你们知道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本来有了报复的条件,可是如今……”渊王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母妃,儿子不孝,不能为你报仇!” “如果你的母妃还在世,你觉得她愿意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吗?”龙沫沉了口气,“若不是沐阳将你体内杂陈的灵力净化,你就情愿为了报仇把自己活得不人不妖?” “那又如何?”渊王瞪起眼来。 “为了报仇搭上自己的一生,这种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渊王眸中闪出一抹悲凉。 “你若真想夺回你自己想要的,有很多路可以走!你好好想想!”龙沫说完一转身,回到疯道人身旁。 渊王颓然坐在地上! 他恍然大悟这些年,他一直都把自己囚禁在了仇恨里。 他的眼睛看不到别的,满眼都是仇恨。 他恨天地不公,恨皇上,恨所有的人! 他彻底沦为了仇恨的奴隶! 周沐阳用真气一一将疯道人断掉的经脉接到一起。 云溪和龙沫守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周沐阳将疯道人的脉络接的差不多,就差任督二脉,只要接好任督二脉疯道人的内伤就算好了。 周沐阳抹了把额上的汗稍做休息。 “道长,接下来就要为您接任督二脉了,你要忍着点!”周沐阳说。 疯道人点点头,打通任督二脉都要经历一翻痛苦,更何况重接了。 休息片刻,周沐阳将真气缓缓注入疯道人的督脉,疯道人闷哼一声,“臭小子真气还挺足!” 云溪和龙沫看着两人额头都渗出了汗,心都提了起来。 一柱香后,疯道人闷哼一声,脸颊一红,一头栽了下去。 龙沫赶紧将人扶住。 周沐阳抹了下额头长舒一口气,“好了!道长估计是疼晕了,一会就能醒过来!” 云溪伸手给周沐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两人相视而笑。 待疯道人醒来,几人就打算下山。 却发现渊王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几人下得山来已是三天之后。 没想到一下山就见乌力吉和苏裳在山下等候。 见四人都平安无恙,乌力吉和苏裳急急迎了上去。 “怎么样渊王呢?”乌力吉问到。 “已经走了!”周沐阳说。 “你们都没事吧!”苏裳紧张地打量着几人。 云溪和周沐阳抿唇一笑,“我们这不都好好的嘛!” 疯道人也是哈哈一笑,“个个都好,好的不得了!” “那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里?”乌力吉问到。 周沐阳看看云溪,“这个得我娘子说了算!” 云溪微微一笑,“我们啊准备回乡种田!过点平静的日子。” “老道我啊,还回我的道观!做我的神仙!”疯道人说着冲龙沫挑挑眼眉,“龙公子要是没地方去不如跟老道走吧,还有个喝酒的伴!” 龙沫白他一眼,“我干嘛就没地方去啊,我有的是地方去!” 乌力吉沉了口气说到,“既然你们都有自己的打算就挺好的,我跟苏裳也就可以安心回塞外了,不过渊王肯定不会这样善罢甘休,如今朝中领兵的大将温仲,就是渊王的亲信,已经在准备反击入城了!” 周沐阳点点头,“俗话说,得民心者多助,若皇上真是位明君,朝野必定无需我等操心!” 乌力吉点点头从怀中掏出封信来递到周沐阳手中,“这是白宜年拖我们带给你和云姑娘的书信。白家人在你们上山之时也尽数从朝中辞官离开了京城。” 第227章 新王登基 周沐阳赶紧展开信同云溪一起看了看。 白宜年带着白家人竟是去了浮雨城。 “我们也回浮雨城!”云溪冲周沐阳一笑。 半月后。 浮雨城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城郊破旧的道观正在修葺。 疯道人执着酒葫芦,跑前跑后的看。 “道长,要不了多久道观就能修好了!”云溪笑着说到。 疯道人笑着点点头,“这下好了,我和臭狐狸也不用赖在府上了!” 云溪抿唇一笑,“瞧您说的,您和龙沫两个什么时候来府上我和沐阳都欢迎!” 这时龙沫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谁说我要跟你到道观里住了?” “哎?你不跟我一块住道观你还住云姑娘家啊,好歹你也是个大男人老住一个姑娘家,也不嫌害臊!”疯道人说着还摆了摆手。 “我害什么臊,我是溪儿家的帐房先生,倒是有个人,白吃白住还得喝着小酒……” 瞧这两人逗嘴的样子云溪止不住捂了嘴笑。 “溪儿,沐阳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龙沫问到。 “他去乡下收租子去了,怕是也快回了!” 正说着,一辆马车停到路边,周沐阳扶着纪芙蓉从车上下来。 纪芙蓉一下车就奔着云溪来了,“溪儿啊,下去收租你可得跟着娘去,你是不知道乡下可有趣呢!” 云溪扶上纪芙蓉,“那下次溪儿就随娘和沐阳同去!” 纪芙蓉高兴地点点头,“对了溪儿,你祖父祖母一家现在都在乡下,听说前两日把淑妃娘娘也接出宫了!” 淑妃娘娘都被接出了宫。 可能白宜年一早就料到朝中有变,这才想尽办法将淑妃娘娘接了出来。 “溪儿啊,你说咱们要不要也搬去乡下住些日子呢?”纪芙蓉说到。 “娘,咱们乡下有的是田地,你若是愿意去住,咱们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云溪说到。 纪芙蓉笑着在云溪肚上摸了一把,“娘啊现在最盼着的就是你给我们老周家再添上一个!” “娘!”云溪瞬间羞红了脸。 月落时分。 云溪坐在梳妆镜着梳着长发。 周沐阳坐在床榻边上抚着她乌黑的秀发。 云溪放下梳子坐到周沐阳身侧,“沐阳,淑妃娘娘都叫祖父接回来了,你说渊王是不是真要逼宫?” 周沐阳点点头,“很有这种可能,就算渊王放弃报复,其它两位王爷也对皇位虎视眈眈,逼宫是迟早的事!” 云溪轻叹一口气,“外祖父如今身体不便,一家子还留在京中我多少有些担心!” 周沐阳搂上云溪的肩头,“娘子莫要担心,明日我就派人云京中,将外祖父接来府上!” 云溪点点头,周沐阳顺势将人搂进怀里,“娘子,咱们既然无心为官,那朝中的事咱们就别操心了,不如操心操心咱们周家的大事。” 云溪脸颊一红,羞问,“周家有什么大事!” 周沐阳一把将人抱到腿上,“娘子明知故问!” 云溪更羞了,周沐阳将人放在枕上轻抚云溪的小腹,“娘子,我们得努力了,努力为周家多生几个子嗣!” 云溪红着脸点点头,周沐阳吹熄烛火俯身吻上云溪软软的唇瓣…… 十日后,京中传来渊王兵变的消息。 温仲带兵直接撞破宫门,将皇上拿下。 皇上身边只有宦官和妃嫔,吓的缩于桌下。 五日后,渊王登基为王,从此改朝换代。 数日后,周沐阳和白宜年同时接到渊王下发的召书,命他二人立马回京。 新朝建立,正是用人之际,渊王必然想将前朝之回拉回朝堂。 “沐阳,你想去吗?”云溪问到。 “祖父怎么说?”周沐阳问到。 “祖父说,既然下召就应该去,但辅不辅佐新帝还得另说!”云溪道。 周沐阳点点头,“若渊王勤正爱民,那我定当回去效力。若是他还与前皇上一样昏庸,那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 “祖父也正是这个意思!”云溪说到。 周沐阳紧紧抓过云溪的小手握在掌心,“那娘子陪为夫一同进京!” 云溪点点头。 周沐阳却又俯身过来,“进京也不能耽误周家的大事!” 十日后,云溪和周沐阳,白宜年一同回到京中。 再返京中,京城里依旧繁华依旧。 朝代和皇上的更替,似乎对城中的百姓根本没任何影响! 云溪颇为感慨。 不管谁人来当这个皇上,老百姓也只是过自己的日子。 只不过皇上当得好,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一些,当不好,老百姓也一样得讨生活。 马车到了皇城门口,大门缓缓开启。 周沐阳先下了车,再扶了白宜年下来。 月余没入朝堂,白宜年看着昔日熟悉的地方竟是红了眼眶。 二人进得朝堂,就见新皇上,端坐在上。 一身龙袍穿在他身上略显宽大。 “草民见过皇上!” 周沐阳和白宜年纷分叩拜。 “起来吧!” 新皇上摆了摆手。 周沐阳和白宜年起身站立一侧。 新皇上说到,“朕请二位回京,就是想商议回朝复官一事!” 这事周沐阳心中早有猜测。他静静等着白宜年的答复。 就见白宜年一拱手说到,“老臣年岁已高,想在家中颐养天年,但老臣的几位儿子可以回朝为官!” “周将军意下如何?”皇上看向周沐阳。 白宜年都答应了周沐阳也就不能再推脱,拱手说到,“愿为皇上效力!” 皇上开怀一笑,“这样最好,如今朝中只有温仲将军一人,温仲将军在牢中多年,身染疾患,确实难为他了,若有周将军接管兵权,朕就安心了!” 这时白宜年一拱手说到,“国之安泰,先要民安,还望皇上勤政爱民!” 皇上点点头,“白大人所说的朕会努力去做!” “皇上,不如封白大人个爵,白家数子在朝为官,白大人又为前朝效力多年,封爵绝对当得起!” 白宜年和周沐阳侧身一看,说话的竟是宋高卓。 皇上点点头,“宋爱卿所言及是,那朕就封白大人为一等国公,享万户候!封周将军为清明郡公,掌国之兵权!” 周沐阳和白宜年沉了口气,只得领旨谢恩。 第228章 鸿门宴 皇城外,云溪坐在马车上撩着轿帘焦急地望着城门处。 不一会打城门出来个人,那人望了眼云溪坐的马车竟是走了过来。 “宋高卓!”云溪心头一颤,想要放下帘子。 宋高卓一招手叫了一声,“云姑娘!” 云溪只得从车中下来向宋高卓福了福身,“见过宋大人!” 宋高卓上下打量了云溪一翻,数月不见云溪面带桃花,更加美艳了不少。 “是在等周大人和白大人吧!”宋高卓一双眼像粘在云溪身上似的。 云溪一抬头看到周沐阳和白宜年缓缓走了出来,脸上顿时有了笑容,“是啊,我夫君和祖父出来了!” “沐阳!”云溪唤了一声,向宋高卓一福身迎着周沐阳去了。 周沐阳看到宋高卓脸上就是一冷。 宋高卓却跟没看到一样,冲周沐阳和白宜年拱了拱手,“周大人,白大人可否赏光到寒舍一坐?” 周沐阳对宋高卓没什么好印象,特别是知道他暗地里打云溪主意后,对这人更是厌恶有加。 白宜年也对此人没什么好印象,随即拱了拱手说到,“就不叨扰了,我们回去还有不少事,刚刚来京许多事还要打理。” “哎,白大人不必客气,在下也是想为二位洗尘接风,府上也只是略备了点小菜酒水!”宋高卓说到。 白宜年看看周沐阳,再推辞似乎有些说不过去,“那就叨扰宋大人了,恭敬不如从命!” 宋高卓转身看向云溪,挑唇一笑,“请吧云姑娘。” 云溪一福身,“宋大人还是称呼我周夫人吧!” 宋高卓点点头,“是啊,你看我总忘记,关键还是周夫人太年轻了,总是让在下忘了您已经是周夫人了!” 说着宋高卓挑衅地看了周沐阳一眼。 这人还真是讨厌! 云溪暗骂一声! 到了高家,云溪可算见识到皇亲与臣子封候的区别了。 陆国公虽说是国公,也是一等公爵,可陆府跟宋府根本没法比。 宅子的大小且不说,就说这院子里建筑的用料就绝对差了不是一个等级。 宋家连屋顶用的都是上等的琉璃瓦,也只不过比皇宫的差了一点点。 窗户的边角处更是用金箔包了角,处处细微之处都可见华贵。 见云溪四处打量着他的府邸宋高卓很是高兴,“几位还是头一次来府上,本王特意选了个雅致的院子!” 待客还要选风格不同的院子,云溪也算长了见识。 跟着宋高卓在诺大的宅院里转了半天,这才进了一处院落。 院子里种满桃树,此时桃花开的正好。 一进院子,就是开满枝头的桃花,粉红的颜色像一簇簇云霞刹是好看。 “这是桃云园,园中多栽种桃树,此时桃花正开,刚好一边饮酒,一边赏花!”宋高卓说着,将几人引入正堂。 正堂正对着桃林,确实能一边饮酒一边赏花。 “几位先请落座,我这就叫下人上茶来!” 宋高卓说着出了桃圆。 不多时,几位漂亮的侍女端着茶水走了上来。 侍女都穿着桃粉色的糯裙,个个长得都很娇艳。 茶水上好,云溪一看,竟也是用桃花泡的。 “这是本王自己制的茶,只招待亲朋好友!”宋高卓凝着云溪笑道。 这就是淫笑! 茶不如不喝,云溪把茶推到一边,缩回手。 周沐阳和白宜年也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不多时下人就把酒菜端了上来。 酒菜却实很简单只有四菜一汤,但却又都不简单。 宋高卓走到桌前引着几人入坐,指着第一道菜说到,“这是冰莲燕窝素炒百合,用的是冰山雪莲最新鲜的花瓣,和燕窝炒野百合,味道清鲜,几位快试试!” 云溪暗暗冷笑,周沐阳和她都是拥有千年记忆的人,他们见过的东西可是凡人能理解的,这点东西也想拿出来装逼。 周沐阳淡淡一笑,“听闻雪莲极为稀少,还真是要尝尝的!” 说着周沐阳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一翻咀嚼后,点了点头,“确实味道鲜美,只不过这雪莲差了点冰爽,若是在大雪之初采摘味道会好上许多。” 宋高卓嘴角抽了两抽,“没想到周大夫倒也见多识广!” “宋大人过讲,在下也只不过听闻!” 宋高卓勾勾唇角,若只是听闻哪能说出这般话,周沐阳这就是故意让他难堪。 “那周大人再试试这第二道菜,这是百花羹,采用近百种花蕊,配上荷花露而制,味道香甜可口。” 周沐阳拿起汤匙立马舀了勺送入口中,“嗯,确实不错,只是这荷花露的味道有些淡了,定是采集的晚了!若是想荷花露味道纯正,只需加些荷叶上的露珠,一百颗荷花露加上十颗荷叶露味道最佳!” 一道菜周沐阳说出这么多话来,偏偏还听着头头是道的。 “这是以前府上一位老妪告诉在下的!看宋郡王这么有心美食这个方法告诉郡王想必郡王会喜欢!”周沐阳笑道。 好一个会喜欢! 宋高卓挑唇一笑,“确实喜欢!那我们再看第三道!” 第三道菜宋高卓打定周沐阳没见过! “咦?这不是鱼嘛,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种鱼应该是叫豚鱼吧!”云溪说道。 宋高卓的脸顿时黑了。 “沐阳,这种鱼是豚鱼吧,我记得家里的刘妈做过的!”云溪冲宋高卓一笑。 他脸黑的样子看着好爽。 周沐阳点点头,“是啊,这就是豚鱼,不过处理起来很是麻烦,没想到郡王用这种鱼招待我们,真是太心了!” 说完周沐阳起身冲宋高卓拱了拱手。 宋高卓赶紧陪着笑脸,“哪里哪里,周大人与白大人都是府上贵宾,定要用最好的菜式招待才是。” “郡王真是客气了!”云溪说着看向第四道菜。 “呀这道菜也不错,各种的菌类,我看看都有什么!”云溪细细一看说到,“有竹荪,猴头,还有……” 云溪把所用的菌类一个不差的说出来。 宋高卓摸着鼻子干笑两声,“确实确实,没想到周夫人这般见多识广!” 云溪微微一笑,“那当然,我夫君知道我馋,天天竟给我琢磨吃的了!” 第229章 宋大人的爱好 宋高卓看了周沐阳一眼,眼底带上一抹寒意,“周大人还真会疼人!” 周沐阳笑笑握上云溪的手,“疼娘子是应该的!” 这一波恩爱秀的把宋高卓气了个半死。 “来来来,喝酒!”宋高卓一摆手,侍女给几位倒上酒。 “白大人,周大人,周夫人在下敬三位一杯!”宋高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云溪端着酒杯深吸一口气,这酒有问题! 她看了看周沐阳,显然周沐阳也发现了。 宋高卓举着空杯,看着他们三个,周沐阳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云溪跟着也干了杯里的酒。 “老夫年势大了,跟你们年轻人比不了,就少喝些了!”白宜年轻轻抿了一口。 看着周沐阳和云溪都把酒喝了,宋高卓笑笑放下酒杯,“白大人随意,本就是高兴的事,没那么多规矩!” 一席饭,宋高卓不停地敬云溪和周沐阳喝酒。 两人也不拒绝,一杯接一杯地喝。 眼看桌上的菜已经所剩不多,周沐阳扶着额头晃了晃,“哎呀,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头有点晕了!” 宋高卓微微一笑,“那不如叫侍女带周大人去后面休息?” “还是我去吧!”云溪一站起来,也跟着晃了晃。 宋高卓赶紧上前扶上云溪,“周夫人没事吧?” 云溪醉眼迷离地看了他一眼,“没,没事,就,就是有点晕!” 宋高卓微微一笑,“来人呐,把周大人周夫人都扶后边厢房休息!” 几个侍女赶紧上来扶起两人。 白宜年想拦着,却被宋高卓挡下,“听闻白大人下的一手好棋,正好咱们两个切磋切磋!” 说着一个侍女就将棋盘棋子端了上来。 白宜年刚一落座,一杯茶就端到手边。 连下两盘棋宋高卓都输了,白宜年也皱起眉头,宋高卓根本不怎么会下棋。 下到第三盘,白宜年就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他暗暗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可眼睛的事物已经变得模糊。 “白大人,到你了……”宋高卓挑唇笑着。 白宜年却觉得眼皮沉的抬不起来,最后扑倒在桌上。 见白宜年也倒了,宋高卓马上叫下人将人扶走,之后抚了抚身上的衣装,向后院走去。 宋府一间屋中。 躺在床榻上的云溪缓缓睁开眼坐了起来。 她看了看房中的摆设,应该是刚刚那院中的厢房。 宋高卓设下这么个鸿门宴到底想干什么。 谁都知道宋高卓是渊王的亲信,他这么做到底是自己的图谋,还是渊王的意思? 正想着,云溪就听到有人向这边走来,赶紧躺回床上闭上眼。 就听房门轻响一声,宋高卓进了屋中。 他疾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云溪。 此时的云溪就是个睡美人,皮肤吹弹可破,娇小的唇瓣引人浮想连篇。 “小美人,本王想得到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宋高卓搓着手向云溪靠近。 就在他快要挨到云溪的一瞬间,云溪抬手照着他的脑后就是一掌。 宋高卓一惊,云溪一把将他推开。 宋高卓歪头倒地。 云溪起身狠狠给了他一脚。 他还真是色心不死,渊王将周沐阳和白宜年招回朝中为官,他还敢把手这么长,他是根本没把渊王放在眼里! 这时门再次推开,云溪探头一看是周沐阳。 “放倒了?”周沐阳冲云溪挑唇一笑。 “那还能不放倒?”云溪挑挑眉,“不过接下来怎么办?” 周沐阳略一垂眸说到,“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当时宰府,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那……”云溪有点琢磨不透周沐阳的意思。 周沐阳微微一笑,俯到云溪耳边说了几句话。 “啊?这能行吗?”云溪看向周沐阳,不由想起当初他扮成黑衣人捉弄自己的时候。 “这有什么不行的,也无伤大雅,”周沐阳摊摊手说。 云溪掩唇一笑,“行,那就照你说的办!” 次日一早,太阳照进屋中。 宋高卓皱着眉头坐起身来,他的脖子有些酸痛。 还在回想昨晚进了云溪房中之后发生了什么。 突然他的手在床上摸到了另一只手,不过这触感…… 一扭头宋高卓吓的从床上蹦了起来,睡在他身边的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云溪,而是周沐阳。 周沐阳揉着眼睛坐起身,一脸的茫然,“哎,宋大人这么早!哎呀昨晚真是喝多了,失礼失礼!” 宋高卓扯扯唇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自己昨晚进的是云溪的房间。 周沐阳翻身下床,突然在床上扯出个东西,一看竟是一条男人的亵裤。 他看看自己,又看看宋高卓,“宋大人……这好像是你的……” 宋高卓一掀下摆,果然光着两条大腿,他尴尬地冲周沐阳一笑,接过亵裤赶紧背身穿上。 “宋大人昨晚也在这睡的?”周沐阳问到。 宋高卓一下造了个大红脸,他大半夜跑到一个男人屋里睡觉,传出去还不把脸丢尽了。 正想着怎么回答,房门一下开了。 “夫君,祖父已经醒了,问咱们什么时候……” 突然云溪看到房中的宋高卓,赶紧收起笑容冲他福福身,“没想到宋大人也在,失礼了!” 宋高卓扯扯嘴角不知该做出个什么表情。 突然云溪看向凌乱的床榻,伸手从枕头下摸出块玉佩,“哎,夫君,这玉佩好像不是你的啊!” 宋高卓赶紧看自己的腰间,他的玉佩果然不见了。 周沐阳拿过玉佩看了看,“哦,这可能是宋大人的!” “宋大人的?”云溪看向宋高卓。 宋高卓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 “宋大人的玉佩怎么会在这里啊!”云溪说着将玉佩递到宋高卓面前。 “许是宋大人也喝多了!”周沐阳接过玉佩递给宋高卓。 “对,对,在下喝多了!既然周夫人来了,那在下就先出去了!”宋高卓接过玉佩逃也似的走了。 见他走远,云溪和周沐阳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离开宋府的时候,宋高卓特意把周沐阳拉到一边。 待周沐阳回到马车,云溪立马说到,“宋大人一定是嘱咐不要把昨晚的事说出去!” 周沐阳噗呲一声笑出来,“可不,若是被人知道当朝宰府有龙阳之癖,不知外人该如何津津乐道!” 第230章 迁回京中 车子缓缓在大街上走着,云溪掀起帘子看向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若是渊王能勤政爱民,回朝为官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云溪说到。 周沐阳紧了紧握着云溪的那只手,“渊王新皇登基,他年纪尚轻,不懂为王这道也正常,但我看得出,他秉性不坏,若有良臣辅佐,定比前皇上强得多!” 云溪点点头,“可惜他身边多了宋高卓这么一号!” 周沐阳点点头,“新王登基肯定不亦立刻与扶自己上位的臣子反目!至少经此一事宋高卓也得收敛不少!” 一月后。 周沐阳举家迁回京中。 一同回来的还有聿青云和周沐雨母子。 周沐雨在京中盘下一间茶庄,准备重操周家祖业。 此次回京,周沐阳特意将宋同和带到京中,打算为陆国公瞧一瞧病。 白家也迁回京中,依旧住在从前的白府。 除了白宜年外,几个儿子又重回朝中为官。 渊王为表诚意,还给每个人都升了官职。 这是,云溪与宋同和与陆府探望陆国公。 打回京中之后,云溪隔三差五就到陆府探望陆国公。 到了陆府,陆国公正在园中晒太阳。 云溪上向俯在陆国公身前,“外祖父,溪儿来看您了!” 陆国公眼睛动了动,嘴唇哆嗦着想要说话。 “孙小姐,老爷这阵子总是这样,像是想说话,可又说不出话来,看着我这做下人的心里都难受!”服侍陆国公仆人说到。 “没事,我带了郎中来,这位是宋世医!”云溪将宋同和让到身前。 宋同和上上下下瞧了陆国公好几遍,“国公爷病了可是半年有余?” 仆人略一思忖点点头,“确实半年多了!” 宋同和点点头,“可否把国公爷推回房中,在下好给国公爷请脉!” 仆人点点头,“那请孙小姐和宋世医这边走!” 云溪和宋同和跟在仆人身后故意拉远一段距离。 “云溪啊,咱们都这么熟了,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云溪点点头,“说吧,我心里有数。” 宋同和沉了口气说到,“国公爷根本就不是中风,看这样子像是中了毒!” 云溪一早就觉得陆国公病的蹊跷,也不惊奇,“不知是什么毒?” “那得等仔细检查后才知道,不过能把人弄成这样的毒,都是慢性毒药。时间久了恐怕就是治好了也……” “这个我知道,能治好多少算多少,只要能让外祖父开口说话,就能把下毒的人揪出来,那样也就够了!” 到了陆国公卧房,仆人将陆国公抱到床榻之上。 才不过半年的时间,原本壮硕的陆国公就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宋同和坐在床边,仔细地给陆国公把着脉,片刻后,宋同和冲云溪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出了房间。 宋同和:“国公爷中的不是一种毒药。但若是想让国公爷开口说话应当是不难!” “不是一种毒!”云溪很是吃惊。 宋同和点点头,“下毒之人应该懂些药理,是将几种药混合后给国公爷服下的!” “京中若要找个懂药理的人下毒并非难事,只是外祖父若能听此人所言将药服下,那么……” 这时服侍陆国公的仆人从房中出来。 “这位小哥,可问两句话?” 仆人点点头,“宋世医请问。” “国公爷中风前可有服药啊?” 仆人想了想说到,“服过一段时间!” 宋同和眼前一亮,“那不知国公爷服的药是哪位大夫给开的呢?” 仆人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几日都是四小姐送药来!” “四小姐!”云溪一惊,那不就是陆夜楠嘛! “对是四小姐!” 可陆夜楠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亲爹呢?难道是因为安水彤和付正学? 从陆府出来,云溪去了付府。 时隔半年付府明显萧条不少。 见到陆夜楠时云溪明显觉出她的眸中带着敌意。 “姨娘!”云溪福一福身。 “别叫我姨娘!”陆夜楠面容极为冷淡。 “不知溪儿哪里得罪了姨娘?”云溪问道。 “哪里得罪了我?”陆夜楠扯唇笑笑,“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的娘亲和夫君被你扣上胡人的帽子,你可知这半年来,我与松儿是如何度日?” 果然是因为这个。 云溪沉了口气说到,“并不是溪儿给他们扣上胡人的帽子,而是他们本就是胡人!” “哼!”陆夜楠冷冷一笑,“那我与松儿身上也流着胡人的血,你怎么不把我们一并抓了!” “姨娘……”云溪叹了口气,“安水彤和柯正学他们隐藏在中土本就是有目的的,陆家的那幅画就是他们二人偷的,我与沐阳也是因那幅画而入狱,外公他……” 陆夜南眼底泛了泪光。 “姨娘,你到底给外公吃了什么?为什么要把外公害成那样?” 陆夜南一惊,“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溪上前握上陆夜南的手,“姨娘,我找郎中给外公瞧过了,外公是中毒!如今陆家已经安全了,我想把外公治好,最起码让他能安度晚年!” 眼泪从陆夜南的脸上滑下,她终于绷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我也想让爹好起来,可……可……” “可你不知道该如何解那药的毒是吗?”云溪说道。 陆夜南咬着嘴唇点点头,“当时为了让陆家免于获罪,不得矣用了这个法子!事后我也是后悔莫及……” 一开始云溪就想到是这样,但陆夜南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那这方子是谁给你出的?”云溪问。 陆夜南眉头微蹙良久才说到,“是,是宋 高卓!” 云溪眼睛微眯,又是宋高卓,他这真是一石三鸟,弄残了陆国公,又将她和周沐阳打入大牢,一下就把先皇上左膀右臂都拆了。 “那姨娘可知道用的都是什么药吗?”云溪又问。 陆夜南点点头,上屋里翻出张方子递给云溪,“这是宋高卓给我的方子,让我照着方子配来的药!” 云溪扫了一眼,将药方装好,“姨娘,宋高卓不是什么好人,日后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陆夜南点点头。 “日后若是有事,大可到周府来找我和沐阳!”云溪又说。 陆夜南看着云溪眼泪一对一对往下掉。 第231章 噩梦 吃晚饭的时候。 云溪将从陆夜南那里拿来的药方给了宋同和。 宋同和扫了两眼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些药,明天我就想办法配解药!” “这方子怕不是姨娘弄的吧!”周沐阳说到。 云溪点点头,“是宋高卓!” 周沐阳沉了口气,“果然又是他!” “是啊,当时他利用姨娘惧怕陆家被卷入纷争,给了她这个方子!”云溪道。 “你们说的这个宋高卓是什么人?”宋同和问道。 “他是顺阳郡王,如今的宰相,是新登基的渊王的旧部!”周沐阳说。 “这人能在先皇上手下隐匿这么多年,心机可见深厚!”宋同和说到,“这方子,也得是有精通医术之人指点,想必此人府上养了不少有能耐的门客!” 云溪突然想到周沐青,当初周沐青也是宋高卓府上的门客,她还跟踪周沐青去过宋家另一处宅院。 那处宅院远没有昨日那里气派,想必是专门用来养门客用的。 “这人呐,要是有野心定会暗中筹谋!”宋同和说到。 “沐阳,你说,宋高卓会不会一早就知道付正学和安水彤的身份?”云溪问到。 周沐阳眉头收紧,若真像云溪猜测的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宋高卓每一个布局看似为了渊王重夺王位,实则他自己也落了不少好处! 几日后,宋同和配好了药与云溪一同送到陆府。 “这药服下我会日日来请脉,若有什么还可再调下方子!”宋同和说到。 云溪一边点点头,陆国公若是好起来,对宋高卓怎么说都还是有些制约力的。 国家实在是经不起再一次动荡了。 这天夜里。 云溪依偎在周沐阳身侧,如丝的秀发散在枕上。 周沐阳轻轻抚着云溪耳边的碎发,“娘子,明日让同和也来给你把把脉吧!” “给我把脉?”云溪不解。 周沐阳翻身将云溪压在身下,鼻尖对着鼻尖,“是啊,我们都努力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不用诊下脉吗?” 云溪脸颊顿时红了个透。 “娘子你脸怎么红了,再说咱俩都结婚这么久了,有个孩子不也很正常!” 云溪暗暗点点头。 “那咱们再努力努力?”周沐阳唇角一挑,温热的吻已经印在云溪额头。 这天夜里云溪做了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丹罗岛。 只是梦中的丹罗岛却变了个样子,四处一片荒凉。 云溪沿着熟悉的路往祖母住的地方走,一路上,四处都是拆断的仙树。 却是一个狐族的同类都看不到。 快到祖母住处时,云溪突然听到一声狐狸的惨叫,紧接着眼前的影像一下就变了。 地上全是一滩一滩的鲜血。 四处都是被屠杀的族人。 这是怎么了,云溪快速向祖母的住处跑去。 冲进山洞之后,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在眼前,祖母倒在一片血泊当中。 “祖母……”云溪跑过去抱起祖母。 祖母已经奄奄一息,“溪儿……你是溪儿!” 云溪点头。 突然祖母看向洞口的眼中闪出恐惧的光,“快,快走!” 祖母一把将她推开。 就在云溪回头的一瞬间,洞口出现了一个人,他全身漆黑,只有两只眼睛泛着绿色的光。 “啊……”云溪惊叫一声坐起身。 天已经大亮,她摸着额上的汗水,怎么会做了这样一个梦。 这时,春兰敲门进来,“夫人,龙沫公子和疯道长来了!” 云溪心里咯噔一下,龙沫和疯道人不声不响就来了。 他们两个可是不会随随便便出现的。 云溪翻身下床,“老爷呢?” “老爷已经上朝去了!”春兰回道。 云溪急急洗漱完,到了正堂。 龙沫和疯道人立马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云溪满心不安的问到。 “惦记你和沐阳,就来看看呗,”龙沫很是轻松地说到。 “只是惦记我们?”云溪问到。 “是啊,也想来京城逛逛!”龙沫说到,“这老疯子说想来京城吃肘子!” 云溪松了口气笑笑,“吃肘子还是什么难事,一会我就叫人订了,让酒楼送到府上来!” 疯道人哈哈一笑,“那感情好,这几日又要叨扰云姑娘了!” “道长客气了,您与龙沫就在府上住下,还同在浮雨城中一样就好!” 疯道人连连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知道我和龙公子的房间在哪里?” 云溪抿唇一笑,“春兰带道长和龙沫去厢房。” 看着春兰将两人带走,云溪还是不安心。 这俩人越是表现的没事人一样,云溪越觉得他们有事。 傍晚周沐阳回到府上,听闻龙沫和疯道人来了,备了桌好酒好菜定要与龙沫不醉不归。 几人觥筹交错周沐阳喝了个酩酊大醉。 待周沐阳和疯道人都倒在桌上,云溪忍不住开了口,“龙沫到底出什么事了?” 龙沫挑起眉眼摇摇头,“没事,就是惦记你们!” “你说谎,是不是……丹罗岛……” 这三个字像刺激了龙沫的神精,他猛地抬起头,须臾又隐去眼中的慌乱,“丹罗岛怎么了嘛,你也不想回去!”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丹罗岛出事了!”云溪说到。 龙沫眉心微微蹙了蹙却不说话。 “龙沫若真是丹罗岛出事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龙沫长出一口气,点点头,“你猜的不错,丹罗岛确实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云溪急问,“那我祖母呢?还有我的族人呢?” 龙沫摇摇头,“如今进入丹罗岛的结界已被破坏,我试过,根本进不去!” “结界被破坏,那九头鸟呢?” 九头岛是上古神兽,负责看守通往丹罗岛的结界,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死了!” “死了!” 云溪身子一软,想起梦中那个黑影来。 能将九头鸟杀死的,定非一般的灵族。 “我来看看你,就是怕你着急!”龙沫说,“过两日我就要走了,族里已经下了召令,让散落在外的族人尽快回到青丘。” 狐族很少会下召令,除非是出了天大的事。 云溪看看俯在桌上的周沐阳,又想想梦中倒在血泊中的祖母,“我跟你一起回青丘!” 第232章 无忧谷 龙沫一惊,“那沐阳呢?” 云溪沉了口气,“先不告诉他,我是狐族,狐族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 “溪儿,此次一去不知要多长时间,我觉得你还是告诉沐阳的好,必竟他如今也不能算是个凡人了!”龙沫说道。 云溪握上周沐阳的手,想到在云顶石窟时,他打败渊王之时帅气的模样, “好,那……明日找个合适的时间我同他讲!” 当晚云溪一宿没睡,她不知道对周沐阳说要回青丘他会是什么反应。 清晨,周沐阳一睁眼就见云溪正愣愣地盯着某处发呆。 “娘子,你怎么醒的这样早!”周沐阳伸手将云溪搂进怀里,“昨夜我是不是喝醉了?” 云溪依在周沐阳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身上那股独一无二的温暖, “沐阳,过几天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出门,要去哪里?”周沐阳蹭地坐起来。 “丹罗岛可能出事了,我要回去看看祖母和族人!”云溪说到。 “出什么事了?”周沐阳蹙起眉头。 昨天龙沫和疯道人突然到访,他就觉得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丹罗岛入口的结界被人破坏了,我只能跟着龙沫先去青丘再做打算。”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那我陪你同去!” “沐阳……”云溪万分感动。 周沐阳将云溪搂进怀里,“你是我娘子,你的族人有难就是我的族人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 云溪重重点头,“谢谢你沐阳!” “夫妻间不用说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周沐阳紧紧抱着云溪。 从他拾回几世的记,他深知他与云溪是几世的姻缘。 不论经历什么,这一世他都要紧紧握住云溪的手。 两日后,周沐阳,云溪,龙沫,疯道人一行四人踏上去往青丘的路。 几经辗转终于到了进入青丘的结界。 然而让几人没想到的是,青丘的结界也被损毁无法进入。 “坏了,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龙沫忧心地说到。 云溪略一垂眸,“还有个地方,可以进去!” “你是说无忧谷?”龙沫说到。 云溪点点头。 “那里是有可通三界的门,只是那里有獬豸守护,是不能随便进入的!”龙沫说到。 “能不能进,也得试上一试!”云溪说着就往外走。 无忧谷地处山谷当中,是个四面环山的地方。 此时正值春季,无忧谷中白雾蒙蒙,似是仙人居住的地方。 “这雾看着美却是迷惑人的东西,大家小心点!”龙沫说着第一个进了密林当中。 通往无忧谷只得一条曲折的小径。 四人一个跟着一个往里走。 约摸走了一盏茶的工夫,雾气突然变浓,龙沫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再往前可能就是结界了。”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拉上了云溪的手。 无忧谷虽然好找,很多灵族都知道它的存在。 可真正进过无忧谷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就是因为想进入真正的无忧谷需要经过三层结界,能通过这三层结界的人才能到真正的无忧谷。 然而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进过无忧谷,也或许是那里是个天堂,进去的人就再没有出来过的。 几人都知道无忧谷是什么样的存在,此时也不敢掉以轻心。 龙沫回头看了眼几人,第一个迈入迷雾当中。 疯道人紧随其后,周沐阳握紧云溪的手也一并进入。 迈入迷雾的一刹那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四下里一片虚无,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景色一变,四人竟是身处一片桃林当中。 云溪细看身边的桃树,棵棵桃树开满桃花,树下却没有半片落下的花瓣。 “这是幻觉!” 云溪说着伸手要摸那桃树,却被周沐阳一把将手攥住, “不要随便碰这里的东西!” 云溪一惊缩回手,几人绕着桃树往前走,可这地方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不多时前方似有人声。 几人颇觉惊讶,侍走近一看,更是惊诧万分,不远处的桃林里走出四人,竟是与他们四人一模一样! 那四人也看到了他们,也是一脸的惊讶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云溪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两边的人都惊诧的对望着,哪一边的人都不敢再动一步。 “他们几个会不会也是幻觉?”云溪小声道。 “是不是也得探探才知道!”龙沫沉了口气向着对面四人走去。 对面的龙沫却是也走了出来。 两人离着不足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龙沫细细看着对面这个自己,简直跟他分毫不差。 不论是身上的衣裳还是每一缕发丝都完全一样。 “你到底是人是妖?”龙沫开了口。 对面的龙沫冷冷一笑,“这话我还想问你呢!” 连声音都一样! 龙沫转转眼珠问到,“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对面的龙沫也转转眼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龙沫暗暗一笑,确实若是一个他也不会这般轻易告诉别人他的去处。 这时龙沫突然想到这里的桃花,他解下腰间一个玉佩丢在地上。 玉佩掉在地上却是瞬间没了踪影。 龙沫一下惊了,不怪得这里没有桃花花瓣,原来是都消失了。 不过这样一来他与对面这个龙沫倒是区分开了。 难道打赢了这几个人他们就可以通过第一层结界? 龙沫想着就出了手,一掌向对面的龙沫击去。 对面的龙沫反应很是迅速,立马侧身僻过,反手就是一掌。 龙沫一个旋身,蹲下就是一扫。 几人瞬间打的难舍难分,龙沫心中更加惊诧,他的招术这个龙沫竟然也都会。 两人用的招式完全一样,一时间根本就分不出胜负来。 不消片刻龙沫就出了一身汗,不过转念他就想到即是一样的招式,他自己的破绽在哪里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只要抓到对方的破绽那或许还有赢的希望。 龙沫加快出掌的速度,终于对方就要出现他知道的那个破绽,龙沫双眼圆睁,破绽一出现,立马变了招式一掌击中对面龙沫的前胸。 就听一声闷哼,两个龙沫都像挨了一掌般,各自后退数步。 龙沫捂着生疼的胸口喷出一口血来。 原来他打在对面那个龙沫身上的掌他自己也要分上一半。 第233章 一样的人 对面的龙沫挑唇一笑,“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我受伤,你也一样!” 龙沫眯了眯眼,这绝不可能!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云溪周沐阳疯道人三个人也急急走了过来。 对面的三个人也围了上来。 云溪细细打量对面那个跟自己一般无二的人。 像,实在是太像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云溪问到,“若你们就是我们的分身,那为何还要挡在这里?” 对面的云溪走出来微微一笑,“你们想进无忧谷,那必然要闯三关,这只是第一关!” 没想到第一关就是面对自己! “那是不是打败你们,我们就可以过去?”周沐阳问到。 对面的周沐阳挑唇一笑,“这个问题问的好,但不一定是打败,闯关成功,我们自然会消失!” 不一定是打! 那就是还有别的办法! 四人对视一眼。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疯道人想了想,盘膝坐下,片刻后就见另一个疯道人从他的身体里走了出来。 那是疯道人的元神。 “让老道试试,本体打不过咱们试试元神!”疯道人说着向对面的疯道人冲去。 对面的疯道人果然分不清本体与元神。 动手与疯道人打了起来。 两个人招式相头,出招的速度也几乎一样,几十个回合下来,打的难舍难分。 疯道人抽了个空退到龙沫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到,“我试了几次,我打到他我的元神没有事!臭狐狸一会我偷他一掌,你看好我的身体!” 说罢疯道人又冲了出去。 几招过后,他重重一掌击在对面的疯道人胸前。 龙沫赶紧去看他的本体,这次本体竟是毫发无伤。 疯道人一看龙沫的表情就知道这招可行。 周沐阳云溪和龙沫也纷纷盘坐下来,元神出体,与对面的自己打起来。 这翻打斗,太过不容易,两方都可谓是知己知彼。 云溪他们都得找到自己的破绽才有可能取胜,疯道人第一个击败了对面的自己。 对面的疯道人瞬间化成一片雾气消散。 第二个击败自己的是龙沫。 紧接着云溪和周沐阳几乎同时将对面的自己击败。 四人回到本体站起身来。 “这一关就是让我们了解自己的破绽。”云溪说到。 打过这一次,她也将自己的招式更了于心。 周沐阳点点头,“这是让我们知己。” “不错,人贵在有自知知明,但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了解自己,而是活在自以为的世界里!”疯道人说着指指前方,“走吧,路已经出现了!” 三人抬头,果然桃源的尽头出现了一条小路。 踏上小路的瞬间身后的桃源也化做一片雾气。 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走了一段,周围景色突然一变,变做山林的样子。 龙沫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树木,又俯身捡起一片脚下的落叶。 “这里确实是山林,我们应该在无忧谷的外界!”龙沫说道。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座木屋。 木屋不大,一共两层,四边翘起的屋角上各挂着一只铜铃,正随着风轻轻摇摆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人放轻脚步,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进入无忧谷的第二道关了。 果然刚刚走到木屋门前,屋内就传出一阵悠然的琴声。 “这是什么曲子?”云溪看向周沐阳。 对于琴还是他更精通一些。 周沐阳皱眉细听,却是摇摇头,“我没有听过这曲子,但这曲子很怪!” “怎么个怪法?”云溪又问。 周沐阳略一思忖说到,“这曲子完全没按着曲调的章节来弹,听起来却又不显得没有章法,似乎很随心所欲,但似乎……” “似乎很个音调都很入心!”疯道人向前一步,看向木屋二层。 琴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周沐阳点点头,“确实,似是没有章法,却胜似章法!” “几位既然到了这里,想必对自己一定很是了解了吧!”突然屋中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空灵好听,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就在耳旁呢喃。 “还请高人现身!”疯道人一拱手说。 “呵呵呵!” 女人轻笑几声,说道,“我就在你们眼前,你们却看不见!” 云溪转着身子把四周都看了一遍却不见半个人影。 “想见我,进屋里来吧!” 女人话音刚落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四人缓缓步入屋中,屋内的摆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几张长桌,上面放着各种乐器。 云溪突然跑到一张桌前,那桌上放着一支萧,竟是与她在白家库房里拿到的那支一模一样。 “小姑娘,这萧你喜欢吗?” 几人都寻着声音找说话的人,却是半个人影看不到。 云溪抚着那支萧,触感与在白家的那只一样似玉又非玉。 周沐阳环视屋中突然也是一惊,他常用的那把琴竟然也在这里。 他上前抚着琴,连琴上的每一个印记都一模一样。 “这是……” “这本就是你的东西,这里的东西都是你们本来就有的!” 龙沫和疯道人也四下里看看。 当疯道人看到桌上一只埙的时候,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这只埙是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的师父送与他的,只是原本的那只早就摔坏了。 疯道人捧着那只埙爱不释手。许多少年时与师父在一起的场景在脑中涌现。 而龙沫看到的则是一只玉笛,龙沫摸了摸那只笛子,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他只吹奏过两次。 “怎么样,乐器都还顺手吗?”女声又起,“只要你们能合上我奏的曲子,这一关就算过了!” 四人相视一眼,都拿上了自己的乐器。 曲声响起,是一首他们都没听过的曲子! 音调几乎没有规律可寻,时高时低起起伏伏。 云溪闭上眼细细聆听。却有了另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感觉像是将她千年的经历浓缩成一条曲折的小路。时高时低,有欢乐,有悲伤。 听着听着云溪眼角竟淌出泪来,她深吸一口气,端起手中的萧。 随着自己的感受为曲子配着她的感悟。 第234章 第二关 不知不觉中,这曲子竟像是打云溪心中出来的一样。 这种感觉不好形容,却很奇妙。 每一个音符出现前云溪似乎就知道它会是什么,但又似乎不知道。 那种知又不知,不知又知的感觉,让云溪配的更加入神。 就连旁边的周沐阳龙沫和疯道人都听得出了神。 一曲结束,四个人都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这曲子,太好听了!”周沐阳说道。 “配的很好!看来你已经找到这曲子的真谛了!”女声响起。 云溪一拱手,“谢谢姐姐指点!云溪已经明白了!” “那就请下一位吧!” 女声刚落曲子再次响起。 这次的曲子与刚刚的曲子又是不同。 但同样好听。 周沐阳龙沫疯道人三个人都很认真地在听。 听着听着周沐阳手在琴上轻轻一抚,随着耳畔的声音弹起来。 两种琴声,忽明忽暗,忽高忽低,如是两首交互在一起的曲子,更像是交相呼应的一只曲子的两个部分。 而周沐阳本人也被曲子带入了一咱非常奇妙的境地。 他闭着眼,脑中累世的记忆越发清晰,每一世他所经历的,都如同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 每一件事,在时间长河中渐渐串联起来。 所有的事前因后果都一目了然。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与云溪竟有三世情缘。 这样深的感情不怪得在初初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有了异样的感觉。 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他都有了新的了解。 一曲终了,周沐阳倒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很好,看来你也对自己有了更新一层的认识。” 周沐阳冲着楼上一拱手,“谢高人指点!” “前路凶险,若不做好准备,你们是无法开启通往灵界的大门的!” 周沐阳退到云溪身边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此刻他的心情无以言表。 云溪抬头望向他晶亮的眸子,“你的琴弹的真好!” 周沐阳微微一笑,“你的萧吹的也很不错。” 云溪回想起她的记忆当中,祖母为了保她渡劫,将她的元神与本体分离开。 本体带着她的一魄去了凡间,而她则留在了丹罗岛。 她以前那具奇丑无比的身体是祖母在她忘记了与周沐阳的姻缘之后用自己的灵力为她重塑的。 祖线对她的恩情可谓比海还要深。 她想记起了龙沫,是龙沫把她与周沐阳三世相恋的记忆抹掉。 她是狐族最有希望渡劫成神的一个,狐族所有的希望几乎都在她的身上。 而她也是命中注定要继承火狐老祖的灵力,因为,她是火狐老祖与狐族圣女的女儿。 一切纷扰的记忆全都苏醒过来。 云溪却没有半点惊叹,这一切似乎本就应该来。 确实也本就应该来。 只是为了保护她的人,让她一点点慢慢的接受这个现实。 曲子还在响,疯道人和龙沫却久久未动。 良久,龙沫拿起笛子缓缓吹奏,这一支曲子如海浪滔天。 云溪和周沐阳微微闭上眼,似能与龙沫一同在他的生命长河里翻滚一般。 龙沫是青狐一族血统最为纯正的狐仙。 他修行两年又五百年,历劫无数。 他不曾动过凡心,直到与云溪相遇。 云溪最纯净的灵魂吸引了他,他亲眼看着云溪只为等一个人,在一个地方苦苦守候几百年。 这样的痴情让他感动,也更让他伤感。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问云溪的一句话,“这样值得吗?你本是狐仙,一心修炼自能早日脱离轮回,这又是何苦!” 而云溪只是微微一笑,“若能落入凡尘,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你未尝过我尝过的酸甜苦辣,又怎么说它不值得呢?” 那一刻龙沫决定也尝一尝云溪说的酸甜苦辣。 他对云溪的感情不单单是男女之情,更像是在修行路上相伴而行的两个人。 他从云溪身上看到了自己没有的。 也坦然迎接了自己难以接受的。 而此刻他更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曲终了,龙沫睁开眼睛,他的眸底依旧那般清澈,清澈如初生孩童。 转过身他冲着云溪和周沐阳微微一笑,这笑容似是春风般带着温暖却又不染一丝杂尘。 “不错,看来你也知道你将要去做什么了!”女声又道。 龙沫也拱了拱手,“谢高人指点!在下心里清明了!” 曲子又起,这一次的曲调异常的苍凉。 听着曲子的调子如同看到荒凉的大漠上一只孤飞的苍鹰。 疯道人依旧闭着眼睛听着,拿着那只埙的手却一直在颤抖。 他怕这埙再次失去,吹奏完这埙也就将不复存在了。 他自幼孤独一人,若不是当初师父将他带入道门,如今他或许早就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他对师父的感情难以言说。 又是父亲,又是师父,还是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知己。 而如今他身上除了那个五岳山形图,师父给他的东西全都没了。 就连这只他最最喜爱的埙也在他疯魔的那几年里打碎了。 而他如今却连师父的去向都不知道。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日师父对他说,“莫元看好山门,师父出行几日便归。” 他还像往常一样执着扫帚扫着观中的落叶。 而师父的身影在消失在山门外后就再没有出现。 这些年他四处寻找师父的踪迹,可师父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任他如何寻找都没有半点消息。 后来他看到师父留给他的一封信,信上交待了他要做的几件事。 他一一做完,事情就发展到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最想的是找到师父问一问,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原因何在? 云溪三人紧紧盯着疯道人,就等着他合上一曲,可他就是一直坐着不动。 “道长这是怎么了?”云溪问到。 “他这是有心结!”龙沫说到。 片刻后龙沫走到疯道人身边说到,“老疯子我知道你有心结,但我们走到这一步了,也应该很快就会解开你的心结了,你难道不想再往下走一点吗?” 疯道人眉心微动,脑中又浮现出师父的模样,“莫元,吹曲子的要点就是曲子在你心里,你想怎么吹就怎么吹!” 第235章 山中小村 一瞬间疯道人仿佛又回到少年时代,拿起手中的埙缓缓吹奏起来。 埙的声音低沉悲咽还带着几分空灵。 与轻柔的琴声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真好听啊!”云溪闭着眼听着。 此刻疯道人脑中全是从小到大与师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师父每一个慈祥的眼神,每一次笑都在脑中清晰的如同昨日。 这是疯道人记忆中最最亲近的人,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滑入嘴里。 咸涩的感觉如同他这些年对师父的思念。 “莫元啊,师父出趟门,你要好好看着道观!” 疯道人脑中又出现师父离开时的情景。 此刻疯道人从师父的眸中看出些许无奈与不舍。 师父是逼不得矣才离开的? “师父……” 疯道人伸着手迎上去,曲子却在这时停止。 他睁开一双泪眼缓缓起身。 “恭喜四位,你们的心结都已经打开了,请继续往前走吧!” 疯道人看着手中的埙,舍不得放下。 “乐器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们。”女声再次响起。 疯道人无比激动地将损捧在手中。 忽然周围的一切消失不见,他们又置身在山林当中。 木屋没了,木屋里的东西没了,疯道人看看手中的埙却还真实的握在他的手中。 四个人继续前行,通过最后一关他们就能到达无忧谷,就可以打开通往灵界的大门。 不多时,林中又起了雾。这雾与之前的雾有些不同。 能看到一颗颗极小的水珠在空气中游走。 前方隐约出现一个湖泊,很大的一个湖泊。 湖水蓝蓝的,上面飘着一层薄雾。 景致很美,很静。 让人一看就能安静下来的景色。 四人走到湖边四处看着。 “这里应该就是第三关了吧!”云溪说到。 周沐阳点点头,“是啊,可是怎么没有人呢?” 正想着,一个牧童骑着牛打远处走来。 牛儿悠闲地走到湖边喝水。 不知是不是牧童的到来打破了宁静。 湖边突然热闹起来。 一只只小兔子也聚到湖边来。 云溪几人凝眉看着,不知道这一关又是要做什么。 忽然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寻声看去一条水桶粗细的大蟒悄然向湖畔的几只兔子游去。 看着大蟒的个头,这几只兔子瞬间就会葬身于它的腹中。 此时牧童似乎也发现了大蟒,但他并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 大蟒离兔子越来越近,猛地向兔子攻去,一只兔子瞬间就进了大蟒的肚子。 其它兔子四散而逃,大蟒哪能放过这些美食,直立起身子,一只一只将四散而逃的兔子捕入口中。 连吃了几只兔子的大蟒躺在草中动弹不得,就在这时,一个猎人正好经过这里。 看到草中的大蟒顿时端弓射箭,一箭将大蟒射杀。 云溪看到这微微皱了皱眉头。 猎人拖起大蟒离开,湖边又只剩牧童和他的牛儿悠闲的喝水,吃草。 几人默默往前走,快要走到牧童身边时,林中突然冲出几人将牧童团团围住。 云溪四人停下脚步,围住牧童的像是附近的山匪。看这样子是要打劫。 可一个牧童身无长物有什么好劫的呢。 一个山匪冲上去将牧童从牛上扯下来。 另两个马上牵了牛就走。 “把牛还我!”牧童挣扎着。 话一出口,牧童就挨了揍。 “把牛还我!” 被打倒在地的牧童爬起来追上去。 但他根本不是那几个强悍山匪的对手,几下就就再次被打倒。 云溪几人看不过眼了,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纵身落在几个山匪身前。 “把牛还给他!” 几个山匪一愣,其中一人走出来,指着云溪四人道,“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 周沐阳一步上前,“这闲事我们几个还就管定了!” 没料到打头的山匪挑唇一笑,“你们觉得我们抢他的牛不对,那刚刚大蟒吞食兔子,猎人猎杀大蟒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手相助呢?” 周沐阳一愣。 疯道人呵呵一笑,“大蟒吞食兔子那是天性,猎人猎杀大蟒是为了生活,你们呢?想在这不劳而获吗?” 山匪也挑唇一笑,“我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不也一样是为了生活?” “屁话!”疯道人狠啐一口,“放着正当的营生不干,在这里劫他人之财说说的振振有词!” “正经营生?”山匪呵呵一笑,“那我就带你去看看这里有什么正经营生可以做!” 云溪让龙沫将牧童扶起,跟着山匪一路前行。 穿过两道山坳竟是到了一个小村庄里。 这个村庄破败不堪,像极了他们曾经去过的清源城。 每个村民都是骨瘦如柴。 “你们这里的人不种地吗?”疯道人冷冷问到。 山匪无奈一笑,领着他们到了村里的农田。 田地里的庄稼都打了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地里的庄稼就成这样了!”山匪说到。 疯道人蹲到地里查看着庄稼,土壤不缺水,看起来也很肥沃,可庄稼的叶子却像是被烧灼了一般。 “这里夜间是不是就会起雾?”疯道人问到。 山匪点点头,“没错一到夜间,就会起浓雾,夜里没人敢出来!有几个不信邪的,夜里出来全都死了!” 疯道人心里有了数。 “这里的雾里有瘴气,是有毒的!” “村里慢慢就成了这样,如今太阳一落山就起雾,阴天下雨也起雾,试问这样的地方我们还能做什么正当的营生?”山匪说到。 “那你们为什么不搬走呢?”云溪问到。 “搬走?”山匪望着茫茫的大山蹙起眉头,“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能搬去哪里?” “是啊,这里与世隔绝,有点钱的人家早就搬走了,剩下的就是我们这样的,能搬去哪里?”另一个山匪说到。 “可以搬去我们村!”牧童突然说到,“我们村就在前面山坳!” 牧童抬手指向林中某处。 山匪也是一愣! “你们村?” 牧童点点头,“我们村虽然也不富裕,但最起码温饱没有问题。只要你们勤奋点,总还是有活路的!” 山匪沉思片刻,重重点头,“只要能吃得饱就成!” 第236章 巨树 “你们村里还有多少人?”周沐阳问到。 山匪细细一想,“不多,如今留在村里的也就二三十人!” “既然有缘相识,那不如我们送你们一程怎么样?”周沐阳又说。 山匪马上笑起来,“好啊,我,我叫山来,还没请教四位贵人!” 周沐阳摆摆手,“举手之劳,那是不是可以把牛还给这位小哥!” 叫山来的汉子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当然当然!” 说着就把缰绳递回到牧童手中。 回到村里,跟村民商量了一下,所有村民都愿意搬到前面的村子里。 云溪他们带着三十几个村民出发了。 走了约摸一柱香的工夫终于到了牧童的村子。 能看得出来这个村子也并不富裕,但家家户户的门口种着各种蔬菜,农田里的庄稼也长势喜人。 “我去找族长来,村里还有几间空房,族长会给你们安置的!” 不多时牧童带着族长一同赶来。 了解了下情况,族长也很热情,立马叫来村里的汉子们帮着众人一起安顿。 太阳落山前总算把三十个人都先暂时安顿下来。 这一夜云溪他们也在族长家住了下来。 族长还特意给他们讲了山里散落的几个村子。 这山里零星的散落着十几个村子。 每个村子的人口都不多,也就三五十人。 他们也不知道祖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但听祖辈上讲,他们是留在这里驻守一个什么东西,但时间太过久远,驻守的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了,只知道,这里必须得留着人不能搬走。 “你们驻守的应该是通往三界的大门。”龙沫说到。 “通往三界的大门?”族长苦笑两声,“我们这些都是普通人,连武术都不会,就算是有人硬闯,我们怕是都无抵抗之力!” “那其它村子的人呢,也跟你们一样吗?”云溪问到。 族长点点头,“应该都差不多!虽然我们忘了要驻守的是什么,但是世世代代有一件事是不会忘的!” “什么事?”龙沫问道。 族长指着窗外,“那个山上绝对不能让人上去!” 几人一同望向窗外,黑夜中,一个独立的山峰矗立在暗夜当中。 “那山上有什么?”云溪问。 族长摇摇头,“不知道!” “我们这个村是几个村子最靠近那座山的了,能到我们这里来的外人少之又少!”族长继续说到。 云溪又看了眼远处的大山,那里或许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可以开启灵界大门的地方。 “族长,那你们这里离着无忧谷还有多远呢?”周沐阳问。 “无忧谷?”族长皱起眉头,“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云溪几人顿时一惊。 他们一路走来,就连刚刚闯过的两关都直指一个地方那就是无忧谷。 怎么这个族长却说没有听过呢。 夜里,山风凉嗖嗖的。 四个人却根本睡不着。一路走来,到了这里,难不成是走错了? “这个族长竟说不知道无忧谷!”龙沫摇着头笑道。 “这就有两种可能,可么就是他确实不知道,要么就是他故意隐瞒!”疯道人说到。 “那我们倒不如去问问山来!”周沐阳说。 几个人觉得有道理,一同到了山来住的屋子。 山来坐在院子里望着家乡的方向发呆,见云溪他们过来,赶紧站了起来,“几位恩人,这么晚了还没睡?” 周沐阳冲他招招手,“我们有些事想问你!” 山来立马凑了上来。 “你听说过无忧谷吗?”周沐阳问道。 山来摇摇头,“没听说过!” “那你们村子在这大山里,有什么老一辈留下的传说吗?”云溪又问。 山来咬着嘴唇想了想说到,“倒是有一个。” “是什么?”周沐阳问到。 山来四下里看了看,指着一个地方,“就是一定不能让外边来的人去那里!” 云溪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跟族长说的是同一个地方。 “四位恩人,你们不会是想去那里的吧!”山来问到。 “我们想去无忧谷!”龙沫说到。 山来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我打小就在这长大,确实没听过什么无忧谷!” 一阵沉默后,疯道人开了口,“那最近可有什么外来的人进来?” 这个山来知道,马上来了精神,“有啊,半年多前有几个人进来了!” “那他们去哪了?”云溪问。 山来指指那座山,“去那里了,这一去就不见回来了,都告诉他们那里不能去,他们就是不听!” “那你知道那山上有什么吗?周沐阳问到。 山来摇摇头,“不知道啊,但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不会去的!” 几人回头看向夜里模糊的影子,那里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次日天还没亮,四个人就悄然离开了村子,一路向着那座大山前行。 “这就是第三关吗?”龙沫略有忧心地说。 几个人心中都有疑问。 若说这就是第三关,那也太没有个关卡的样子了! “或许那里才是!”周沐阳望向前方的山峦。 走了一天的山路,终于在傍晚时候,到达了山脚下。 这山与旁边的山略有不同。 山上的植被叶子明显比旁边的颜色要深些。 龙沫摘下一片树叶,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这叶子的味道有点怪啊!” 疯道人也摘下一片闻闻,“这林子里有瘴气,植被长时间受瘴气影响,就会是这个样子!” 有瘴气的林子里多有毒草毒虫生长,一般的生物倒是活不下去。 “进去都小心点!”疯道人说了一声,一马当先进了林子。 一路上行,林中安静的有些诡异。 “这里怎么连个虫子都没有?”龙沫四处看着。 “白天毒虫都不出来,只有到瘴气出来的时候那些东西才会出来吸收毒气!”疯道人说道。 这么说似乎也很有道理。 “我们得加快点脚程,争取在瘴气出来之前出这林子!”疯道人说着加快脚步。 云溪几人也赶紧跟上,一盏茶后,他们终于到了山顶。 “你们发现没有,这里跟浮云山上那个秃坡很像!”龙沫四下看看说到。 周沐阳点点头,“他们出了林子的山顶也是寸草不生,不同的是这里都是大块大块的岩石,在山顶最高的地方却是孤零零地长了一棵参天的巨树! 第237章 魂阵 天色渐渐暗下来,旁边的林中开始起雾了。 雾气如水般慢慢向这四人这边漫延而来。 却神奇地在林子与岩石的交界处停了下来。 不多时林中就被雾气充斥。 “这雾有些奇怪!”疯道人说到。 云溪也看出这雾有些不同,竟是上下分了两层。 底下的雾气像是带着淡淡的荧光。 “这雾好像会发光!”周沐阳也看出来了。 “看来这瘴气还不是一般的瘴气!”疯道人说道。 龙沫对雾气没什么兴趣,他转身看向身后那棵无比巨大的树。 这里几乎全是岩石能长出那么大一棵树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那里就是通往三界的大门吗? 龙沫缓缓向巨树走去,站在树下他竟有了种在丹罗岛看到乌藤树的感觉。 他伸手在树干上摸了一下,顿时心中一惊,这树干竟是刺骨的冰凉。 这时云溪几人也走到树下。 周沐阳抬头看看树顶,这树的树冠像个大罩子一样,把一大片的天空都罩住了。 “这么大的树怎么也有上百年了吧!”周沐阳道。 云溪点点头,能长这么大的树确实不多见,就看它粗壮的十个人都抱不过来的树干就知道。 “这树有点奇怪!”龙沫抬头看着头顶的树叶,纵身摘下一片。 可还不等他落到地上,手中的叶子竟是化成一片雾气,散掉了! “这……”龙沫看着刚刚还抓着树叶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界灵树!”疯道人惊道,“生长在灵界与凡界交界的地方!” 疯道人伸手摸了下树干,更加肯定,“以前我只是听师父提过,界灵树在凡界如果幻影,界于真实和虚幻之间,叶子落地而散!” 周沐阳也纵身摘了一片叶子,果然叶子离开树的一瞬间就化为乌有了。 “那没错了,这里应该就是通往灵界的地方!”云溪说着,再次打量起这棵巨树来,“可是怎么才能打开通往灵界的大门呢?” 四个人围着巨树转了几圈,却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会不会是在这树干里面?”龙沫说着在树干上敲击起来。 疯道人却是在细细看着地上岩石的缝隙。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带着荧光的雾气竟是顺着岩石的缝隙向着山顶的巨树涌来。 四面八方的缝隙一瞬间都带上了荧光刹是好看。 “你们看!”云溪一回头就看到这一幕, 疯道人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这是阵法!” “什么阵法?”龙沫问到。 “不怪得村里的人不会武功,只是劝人不要上这里来!原来他们的祖先早有防备!”疯道人说着开始蹲下身想试着抠起脚下小块的岩石。 可这些岩石别看有的小如巴掌大小,却是如同生了根一般,根本拿不下来。 没办法疯道人四下看了看指着树上,“快都上树上去!” 四人纵身上树。 树叶中的气温一下降到冰点。 寒气一股一股往人身体里钻。 周沐阳将云溪搂入怀里,云溪还是冷的打抖。 “把真气都调动起来,不然会被冻死,这可不是一般的寒气!”疯道人说着,单腿站在树杈上,半蹲着闭上眼开始调动真气。 好在巨树的树杈也很粗,站在上面还是很稳当的。 云溪他们也赶紧学着疯道人的样子做。 不多时,下边带着荧光的雾气就填满了最后一点石头缝。 顿时所有的石缝连成一片,幽幽的光开始缓缓旋转。 这果真是个阵,随着光的旋转,从阵中出现一个又一个荧光的人影。 这些人个个拿着兵器,像是驻守在这里的将士。 “这些应该就是守着这里的正主了!”龙沫说道。 这些荧光的影子确实只是个影子,只有个形状。 但云溪他们却有种感觉,一个又一个出现的影子全都在盯着他们。 “那看来又要打一架才行了!”龙沫说道。 “臭狐狸你可别冲动,我先来给你讲讲这阵法是怎么来的!”疯道人说到,“这叫天枢阵!你们现在看到的所有发光的岩石缝隙就是用这阵中人的鲜血祭恋,这些人将自己的魂魄与鲜血浸满整个阵。当阵开启的时候,他们的魂魄就会出现,而这个阵一开启就会源源不断的增加他们的力量,阵不亡他们就不会消散。” “那我们把这阵破坏掉不就可以了?”龙沫说到。 疯道人微微一笑,“看到这棵树了吗?这树不死这阵就破不了!但这树要是死了,那就代表这个地方不再与灵界相通,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那就是说,我们根本没办法打开通往灵界的大门了!”云溪道。 要想去灵界,就不能破坏这个阵,不破坏这个阵,阵里的守卫者就不会让他们通往灵界。 这根本就是个死循环啊! “那我们要怎么办?”龙沫也听明白了。 疯道人看向阵中一个个淡淡的影子,“只能让他们认可我们可以去灵界!” “怎么让他们认可?”龙沫又问到。 疯道人摇头一笑,“我怎么知道!” “那我先下去试上一试!”龙沫纵身飞下树。 “我也去!”周沐阳紧随龙沫跃入阵中。 两人一入阵,原本不动的人影立马就像有了生命一般向两人迅速聚拢而来。 龙沫和周沐阳马上背靠背冲着飘来的人影攻去。 几招下来,龙沫和周沐阳心头都是一惊。 这些影子似乎不单单是影子这么简单,打在他们身上竟像是打在实实在在的人身上一样。 而且有时候力道重了这些影子会瞬间消散,可下一秒,立马又会复原。 又过了几招两人额上都冒了细汗,他们两个都明白照这么打下去,把他们四个都累死了也出不了这个阵。 这时云溪和疯道人也跃入阵中,疯道人冲龙沫一笑,“咋样,知道这阵的厉害了吧!” 龙沫警惕地看着对峙的人影,“你有本事你来,你不是有那什么五岳山形图嘛,拿出来用用!” 疯道人无奈地耸耸肩,“早跟你说了那东西就能用五次,最后一次给渊王用了!” 这时,人影变换了阵形,再一次攻了上来。 龙沫和周沐阳一接招就发现,这些人影的力量和速度比之前又强了不少。 第238章 开启大门 “这些家伙又强了!” 一波攻击下来,龙沫微微喘息道。 疯道人嘿嘿一笑,“这才哪到哪,能守在这里用自己灵魂和鲜血献祭的你觉得会是一般人?” 云溪看向林中源源不断涌入阵中的荧光,“这些荧光似乎给他们提供力量!” “还是云姑娘看的明白!”疯道人冲龙沫挑挑眉。 夜越发的深,林中带着荧光的雾气却是越发的亮。 几个回合下来,这些影子就已经强的不像话。 四个人都在苦苦招架。 “这样不行,这才什么时辰,照这样下去不出两个回合咱们就得败下阵来!”龙沫说到。 刚说完,这些影子再次攻上来,才过了没两招龙沫就挨了重重一掌。 这一回合,四个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 可这些影子进攻的速度越发快,更本不给他们休息的机会就再次围攻上来。 几个回合下来,周沐阳被那影子重重一掌打的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云溪一分神也挨了一下。 龙沫和疯道人为了护住两人,也是都挨了几下。 “这样不行,再这么下去咱们非被他们打死不成!”龙沫喘的不像话。 眼看那些影子又一次攻上来,周沐阳突然看向石缝中那些荧光,这些荧光或许才是关键。 要是让这些荧光退去,这个阵也就停了。 想着周沐阳将内力集中起来,一掌击在地上,顿时白色的内力顺着地缝蔓延开来将荧光雾逼退不少。 与此同时,龙沫和疯道人猛地发现那些影子慢了下来。 两人一回头就看到周沐阳正把内力注入到阵中。 云溪一看有用马上盘膝在周沐阳身边坐下,也将自己的灵力注入阵盘的缝隙当中。 荧光雾一点点头逼退,那些影子的动作也一点点慢了下来。 龙沫冲疯道人一甩头,疯道人立马也盘膝坐到云溪身旁把内力注入阵中。 眼看内力几乎占了半个阵,影子的颜色竟也发生了改变。 被他们三人内力占据的阵突然再一次缓缓转动起来。 龙沫击散一个影子,立马也盘坐下来,将灵力注入阵中。 阵法转动的越来越快,那些被内力包裹着的影子颜色全都变成了他们几人内力灵力的颜色。 云溪能感觉得到,这些影子看着他们的感觉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很恭敬的感觉。 很快内力就要布满整个阵,可是四个人的内力灵力所剩无几。 “就差一点点了!”周沐阳额上已经出了汗。 “可是把内力散尽咱们也就完了!”云溪说到。 疯道人看着阵法旋转下随之转变的色泽说道,“也许这是绝处缝生,倒可以拼一下!” 四个人对视一眼,用尽全力将全身的内力灵力都注入进阵法。 最后一丝带着荧光的雾气终于从阵法中退去。 阵法终于转到了最初的位置,阵中的影子冲着四人纷纷躬下身子。 “开启通往灵界的大门!”疯道人喊了一声。 这些影子像是得到命令一样,一个接一个的重叠在一起,当最后一个影子重叠进去之后,一个英俊帅气的将士出现在眼前。 他走到四人身前一躬身紧接着又向中间那棵巨树走去。 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巨树的一瞬间,巨树突然消失不见,而在树所在的位置出现一个很大的洞。 “那就是通往灵界的门!”龙沫开心地挑起唇角。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云溪问到。 他们四个的内力灵力全在阵法当中,若是收回来肯定是不行的,荧光雾气一出现,这阵法就会再次启动。 就在这时那个影子将领突然变成一股力量汇入阵中,阵法顿时快速转动起来。 四种不同颜色的内力竟是渐渐融合到一起,林外那些带着荧光的雾气也次涌入阵中。 被整个阵带动着,融合入四个人的内力当中。 几个人看着那内力由五彩的颜色渐渐变得透明,最后一声震天的雷声炸响凝聚起来的内力化做四道光瞬间飞入四个人的身体当中。 顿时一股从未有过的舒畅感袭来。那是种连每一个毛孔都充满力量的感觉。 周沐阳看着自己的身上,惊奇万分,“我的内力好像强了不少!” 龙沫感觉了一下,“我也是。” 云溪也点点头,连疯道人也笑着点头。 然而此时那些荧光雾气还在不断的涌入阵中,消失的巨树又开始隐隐显现出来。 “快就趁现在!”疯道人大喊一声奔向巨树那里深洞。想都没想纵身跳了下去。 云溪几人紧随其后,也跟着跳了进去! 这洞不知道有多深,呼呼的冷风往外冒。 几人提起真气,稳住速度。 不知下落了多久,终于看到底下有了光亮。 “快到了!”云溪高兴地说了一声。 不多时,四人落到地上,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云溪和龙沫的眼泪顿时下来了。 他们果然到了丹罗岛,只是如今的丹罗岛已经跟云溪梦中的影像一般无二。 遍地是狐族的尸体。 寸草不生的的同地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溪只说了一句就再忍不住喷涌而出的泪水,扑到周沐阳怀里哭起来。 龙沫一步一步往前走,他在这里看到了青丘的族人。 他们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激战,毫无疑问地,他的族人们输了。 周沐阳扶着云溪跟着龙沫一步步前行,一路往云溪祖母住着的山洞走去。 越接近山洞,路上死去的狐族就越多。 云溪看得出这些狐族都是被吸走了灵力而死。 到底是谁用了这么狠的手段,血洗丹罗岛? 云溪想起梦里那相黑影身子微微发抖,她怕看到祖母惨死的样子。 她怕的不行! 再怕的事还是要面对,四个人站在祖母的洞前。 “我先进去看看!”龙沫说着就要进去, 云溪却一把拦住他,“要去也是我去!” 她抹抹眼泪,在木屋之中她已经知道,她是要为火狐一族担起未来的那个人,那此时她就不能退缩。 云溪深吸一口气,进了山洞,果然祖母如梦中一般倒在洞内。 “祖母!”云溪奔上去将祖母扶起来。 她的祖母是个非常美艳的狐仙,可此时却是苍老的可怕。 “溪,溪儿……”祖母想伸手摸摸云溪,却没半点力气。 第239章 回到丹罗岛 云溪握上祖母的手泣不成声,“祖母,溪儿来迟了!” 祖母轻轻摇摇头,“不,不迟,乌,乌藤树……那,那里……有……有……” “有什么?”云溪紧盯祖母的双眼。 可祖母却是脑袋一歪再也不动了。 云溪没想到再见祖母却是最后一面,伤心地痛哭了好久。 四人掩埋了云溪的祖母之后去了丹罗岛的中心,那里生长着万年乌藤树。 乌藤树是丹罗岛灵气的根源。 如今的乌藤树已经被破坏的快要枯萎。 “这到底是谁干的!”云溪抚着乌藤树干裂的树干心痛不矣。 若是没有了乌藤树,丹罗岛就完了。 这里所有的狐仙也就完了。 就在这时,一声阴凉的笑声传来。 几人猛一抬头,就见远处一个黑影缓缓向这边走来。 是那个人! 云溪心里一惊,跟她梦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那人的手里似乎还抓着两个什么东西。 待那人走近,云溪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人手里拿着的竟是两张血淋淋的狐皮。 而龙沫一看到那两张狐皮顿时疯了一样冲那人冲了上去, “我要了你的命!” 嘭! 那人连手都没回,身上散出的灵力就将龙沫震的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噗! 一口鲜血喷出,龙沫咳嗽两声,想要爬却再也爬不起来。 那人却是将两张狐皮甩在龙沫脚下。 “就你也想跟我动手?” 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云溪和周沐阳同时皱紧了眉头。 龙沫抓过地上的狐皮,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这狐皮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他父母的皮! 这个人杀了他的父母! “云姑娘,好久不见啊!” 云溪一惊,她猜的果然没有错,这个人她和周沐阳都认识! 那人一把扯下套在头上的黑色头套,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脸。 “宋高卓,竟然是你!”云溪几乎要把银牙咬碎。 眼前的宋高卓早已经不是之前的模样,如今的宋高卓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眸子泛着蓝色的幽光。 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的美感。 他嘴角一挑,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云姑娘,如今我宋某可配得上你啊!” 云溪胸中翻腾着怒气,“是你,杀了这里所有的狐仙,毁了乌藤树!” 宋高卓不以为然的笑笑,“没错是我!” 云溪抬手就向宋高卓打去,宋高卓伸手抓住云溪的手腕直接将人拉入怀中。 “如今我才是这里最强的人!云姑娘你喜欢吗?” “你放开我!”云溪用力挣脱,却是挣不开宋高卓的控制。 “放开她!”周沐阳也冲了上来。 宋高卓冷冷一笑,抬眉间,一股灵力冲出,直接将周沐阳震飞。 “沐阳!”云溪看着周沐阳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她的心都要碎了。 “这般无用的男人要来做什么?”宋高卓把脸凑到云溪的颈窝,凑在她耳畔说到,“不如云姑娘跟了我,从今往后,你我二人,不管去到何处,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呸!”云溪狠啐了宋高卓一口。 宋高卓不怒反笑,伸手抹了把脸颊上的口水,在鼻尖嗅了嗅,“人长的美,连口水都是香甜的!” 说着他脸色一冷,反手就是一个巴掌重重抽在云溪脸上,“就是这不听话的毛病不太好!” 云溪被宋高卓打的转了个圈摔在地上,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宋高卓,我跟你拼了!”周沐阳捂着胸口再次站起来,调足内力冲上来。 宋高卓一甩拂袖,周沐阳重重撞在乌藤树上,竟把乌藤树的树干都撞碎了一块。 “沐阳!”云溪朝着周沐阳爬过去。 “溪……儿……”又是一口鲜血从周沐阳的口中喷出, 云溪爬到跟前两人的手指才刚刚触碰到,周沐阳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沐阳!”云溪爬到周沐阳身边将他抱在怀里,眼泪一对一对地往下掉。 这时,宋高卓笑着走到云溪身前,“他现在虽然没死,也是个废人了,云姑娘难道愿意跟着个废人?” “我跟你拼了!”云溪一抬手,又是被宋高卓死死抓住,他一手扯着云溪的头发,将人拉到自己怀中。 “你确实长得很漂亮,我很喜欢,我喜欢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不然……”宋高卓掐上云溪的脸颊,“我情愿毁了她!” 云溪的脸颊被宋高卓快要掐碎,她都能听到骨头咯咯做响的声音。 “放开她!”龙沫摇摇晃晃也站了起来。 “臭狐狸,让我来!”疯道人站起身,从怀中摸出五岳山形图! “你不是说这图只能用五次吗?”龙沫问到。 疯道人回头一笑,“对啊,但老道没告诉你,要是加上我的魂魄,这图还能再用一次!” “老疯子你要干什么!”龙沫吓到了。 疯道人冲龙沫笑笑,“老道我活了这么久了,还没说干上一次轰轰烈烈的事,这次,我老道也干上一次轰轰烈烈的事才行!” “老疯子,你别傻啊!”龙沫瞬间红了眼眶。 疯道人十指结印,元神渐渐从身体分离出来,只见元神接起五岳山形图化做一道白光直接冲进图里。 “老疯子!”龙沫心里狠狠痛了一下。 “臭狐狸,要是见到我师父记得帮我问问他,这些年我做的事,可还做的对吗?” 这个声音刚刚在龙沫脑中消散,就见五岳山形图明光大作。 顿时一片白光从图中爆出,瞬间将整座丹罗岛包在其中。 宋高卓身上的灵力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散。 这些灵力四散到岛中每一个角落,枯萎的植物渐渐有了生机, 就连乌藤树也开始缓缓复原。 龙沫和云溪像看到希望一样,满是眼泪的眼中充满了希望。 “雕虫小技!”宋高卓却是大喊一声! 一掌将云溪击倒,接着向悬在半空当中的五岳山形图攻去。 接连几下攻击,五岳山形图只是微微晃动。 还不等龙沫和云溪松一口气,宋高卓猛地一提气,纵身飞起,他凌空踏了几步,一股强大的灵气从脚底蹿出,紧接着他快如闪电般弹向五岳山形图,重重一掌击出。 第240章 神秘老者 就听轰的一声,犹如天崩地裂一般。 五岳山形图裂开一条细缝。 原本复苏的植物停止了生长。 下一秒,包裹着整个丹罗岛的白光开始龟裂。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龙沫和云溪眼睁睁看着疯道人以命换来的最后一招灰飞烟灭。 “哈哈哈,哈哈哈!”宋高卓放肆地笑着。 “想杀掉我?没那么容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云溪冲他喊到! “为什么?”宋高卓阴阴一笑,“你以为我帮渊王是为了助他登基?可笑!我只不过从江山锦绣图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云溪和龙沫顿时一惊。 “这个秘密或许连那个道人都不知道吧,那图中有进入灵界的办法,还有如何修炼成仙的捷径!”宋高桌不屑地笑笑,“你以为以渊王他能想到把狐族的灵力分散到那么多人的身上再吸回来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云溪恨不得冲上去咬断他的脖子。 “是啊,都是我,本来我是打算让渊王净化了那些灵力,再拿回来为我所用,可是你们几个却生生坏了我的好事!”宋高卓指着龙沫,“尤其是你!” 他一掌击出,龙沫直接被打飞数丈。 “龙沫!”云溪看着倒在地上的龙沫一动也不动,再看看身边的周沐阳,爬起身向着宋词高卓扑了上去,她调起周身灵力,招招使的都是毙命的招术。 可宋高卓只是挥着拂袖似在逗着她玩。 这种力量的悬殊简直就是一种碾压,云溪打着眼泪就淌了下来。 她宁愿宋高卓一掌打死她,也比现在这样逗弄她要好的多。 她宁愿去陪着周沐阳龙沫还有疯道人,都不要在这里受宋高卓这般戏耍。 几招下来宋高卓也似没了耐心,他一把抓信云溪的手,将人牢牢困在怀中。 “云姑娘,你这是在调戏我吗?”宋高卓一俯身鼻尖就快要挨到云溪的鼻尖,“就这花拳秀腿的,你是觉得我不忍杀你?” “你杀啊!”云溪把不得他杀! “哼!”宋高卓一把将云溪夹在胳膊下头向周沐阳走去! “你要干什么!”云溪疯了一样的挣扎! “干什么,不让你亲眼看到他死,又怎么会死心踏地的跟着我呢!”宋高卓说着抬起脚就往周沐阳身上踩去。 “不要!”云溪喊的破了音。 宋高卓的脚悬在半空将云溪的下巴挑起来,“那你求我,你求我,我就可以不杀他!” 云溪淌着泪,声音哽咽,“我……我……” “溪……儿,不要……求……他!”周沐阳艰难抬起眼。 “求不求?”宋高卓看向云溪。 “我,我求!”云溪吞下苦涩的眼泪,“求你,放过他!” 宋高卓似是非常满意,唇角挑起一抹笑容,悬着的脚也缓缓落下,就在他的脚快要落到地上的时候,飞起一脚将周沐阳重重踢了出去。 云溪差点将眼眶瞪裂,眼睁睁看着周沐阳撞在一块巨石上再也不动了。 “啊!” 云溪尖叫着。宋高卓却带着她一跃到了龙沫身边,“这个也要一并处理掉!” “不要!” 宋高卓一脚踹向龙沫,云溪看着龙沫的胸腔都被踩的塌了下去,一口血喷了出来。 龙沫望着云溪,满眼都是不能再救她的遗憾。 “啊……”云溪崩溃了,她抓着宋高卓的手狠狠咬下去,硬生从他手背上撕下一块肉来。 宋高卓大叫一声将云溪甩开,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背,“你竟敢伤我!” 云溪吐出嘴里的肉,一纵身扑上来,她双目赤红,从来没有这么想要一个人的命! “不识好歹!”宋高卓一掌打在云溪胸前。 虽然没有用那么大的力,云溪还是吐血了。 然而她摇摇晃晃却没有倒下,拼尽全身的灵力再击出一掌。 “找死!”宋高卓一甩拂袖云溪被爆出的灵力击飞,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刻她感觉到生命正一点点从体内流逝。 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了吗? 云溪心中是无尽的无奈与不甘。 他们四个人历尽了千辛万苦,经历了这么多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了吗?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曲声。 那是埙的声音,声音悲咽婉转。 宋高卓寻声望去,拂净身上沾染的灰尘,“又来个送死的吗?” 曲声越来越近,宋高卓终于看清,那远处过来的是一个骑着黄牛的老者。 老者一袭白色的布衣,就像刚刚由农田里耕作完返家的老翁。 宋高卓眉头蹙起,他深知能进得来这里的绝对不会是一般的人! 曲声停止老者也走到跟前,他淡然的看了眼,倒在一旁的疯道人,上前抚了抚他的头。 “你是何人?”宋高卓问道。 老者抬起头,一双清澈如孩童的眼睛看过来,“来替他们几个收尸!” “哼!”宋高卓冷冷一笑,“你能进得来这里就是为给他们四个收尸?” 老者点点头,不再搭理宋高卓,指间只是轻轻在疯道人眉心间点了一点。 顿时疯道人的眉间闪出一抹白光,白光越来越亮,顺着眉心像藤蔓一样向疯道人全身漫延,不多时就像茧丝一样将疯道人包满。 接着老者走到龙沫身前,也是在他眉间轻点一下。接着是周沐阳,最后是云溪。 不一会四个人就都被白光包成了蚕茧的样子。 “你这老东西别想甩花样!”宋高卓吼到。 老者轻轻一笑,“我只不过在他们眉间点了一下,若这也是花样的话,老朽也无话可说!” 说完这句话,老者盘膝而坐,嘴里轻轻念着不知道什么。 宋高卓越发觉得有问题,一掌击向老者。 而这一掌却是打空了,他的掌力竟像是穿过老者一样,凭空消失了。 宋高卓连出数掌,接连打空,他心里开始一阵阵的发虚! “你到底是什么人!”宋高卓又问。 而老者却根本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好啊,不说是吧!”宋高卓抬脚一脚向着疯道人的茧子踩下去。 然而他的脚悬在半空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制住再不能往下半分。 “我不信,还有比我更强大的存在!”宋高卓爆喝一声,再次用力。 然而脚依旧不能下落半分! 第241章 复生 然而,下一秒,疯道人身上的光团竟是咔的一声裂了个口子。 紧接着破口迅速像蛛网一样向下碎裂,光团瞬间消散。 疯道人一身白光站起身就是一掌。 这一掌竟是将宋高卓打的倒退几步! 宋高卓一脸的惊讶,他反手就是一掌击向疯道人。 疯道人一侧身避过反手又是一掌,这一掌比刚刚的力道还要打。 直接打的宋高卓闷哼一声。 就在这时,其它三个光团也破裂开来。 宋高卓脸上闪出惊慌。 “莫元,过来!”老者缓缓起身,一只手凌空一晃,空中无数细小的碎片竟是在他手上慢慢聚拢。 “师父!”疯道人扭头一看,兴奋的红了眼眶。 “这个拿着!”老者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疯道人。 “五岳山形图!”疯道人眼中泛起亮光。 老者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疯道人满眼激动地接过图,盘膝而坐,结起手印口中念动起咒语来。 云溪周沐阳龙沫也围了过来。 老者示意三人围坐在疯道人身旁。 “莫元用精血祭献!”老者说道。 疯道人结完最后一个手印,从中指逼出一滴带着白光的血珠。 老者与云溪几人也纷纷照做。 五滴血缓缓升入半空在空中融合到一块,最后融入悬在空中不断旋转的五岳山形图中。 顿时白光乍现,如上次疯道人用魂魄祭恋后一般,白光迅速扩展,将整个丹罗岛包裹起来。 “这力量这么强!”龙沫惊道。 上次疯道人用了自己的魂魄和所有的内力都没有现在这力量强大。 老者微微一笑,“你们四人皆是天选,结合起来自然是世间至强至胜的。” “再加上我师父,咱们五行融合那自然更强大几分!”疯道人笑着站起身。 此时宋高卓身上的灵力正在迅速的消散。 “不!这不是真的!”宋高卓不停地挥着手,想要驱散无孔不入的力量。 云溪四人相视一笑。 “走,我们去帮他一把!”周沐阳笑道。 他要把刚刚宋高卓对云溪做的加倍还给他。 周沐阳纵身一拳打在宋高卓的下巴上,直接将人掀翻。 龙沫飞身一脚重重踏在他的后背。 疯道人扑上去骑在宋高卓身上给他一顿小碎拳。 云溪一把薅起宋高卓的头发,一拳打了他个乌眼青。 “啊……” 宋高卓大喊一声,从绝对的高度跌至谷底,堪至被云溪他们用最低级的拳脚殴打。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侮辱! “看这灵气散的还不够快啊!”龙沫又是狠狠一脚。 宋高卓噗地喷出口血。 他的血竟是瞬间化做一丝灵力没入土中,被他的血沾染的植物瞬间恢复了生机。 “把你从这岛上拿走的全都还回来!”周沐阳重重一拳,打的他再呕出一口血来。 四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打的宋高卓不断地喷出鲜血。 灵气也越散越快,乌藤树一点一点开始复原。 整个岛上又开始有了生机。 许多被宋高卓吸干了灵力的狐仙也纷纷醒了过来,都向乌藤树这边聚拢过来。 “瞧,那不是溪儿嘛!” “她回来!是她救了丹罗岛!” 认识云溪的狐仙眼中激动的含着泪水。 他们的希望回来了,丹罗岛有救了! “溪儿,你看!”周沐阳指着身后那些聚过来的狐仙。 云溪一回头,眸中尽是惊喜。 回过头对着宋高卓又是一顿狠捶。 宋高卓被打的已经没了反手的力气。 疯道人一个旋身盘膝坐下,再结手印,顿时白光亮的人睁不开眼。 此时位于山顶的界灵树竟是发出七彩光芒,树身周围的阵法也再次启动,将四下树林当中的荧光不断的吸入树干,再由树干下的通道导入丹罗岛中。 顿时笼在丹罗岛上空的光罩变的五彩缤纷刹是好看。 “哇……好美啊!” 看到的狐仙纷纷发出惊叹。 天空开始下起七彩的灵力雨,被灵雨温柔浸润的狐仙和大地,周身都被七彩的光环围绕。 巨大的乌藤树又绽出鲜嫩的枝芽,片刻间,树上就长出无数巨大的花苞。 嘭嘭嘭! 一声声轻响不断,乌藤花朵朵绽放,每一个花蕊上还垂着晶莹的花蜜。 狐仙们纷纷跃到树上,这花蜜比往常的更甜更香。 整个丹罗岛彻底活过来了。 七彩的灵雨下了好一阵才散去,白光也随之消散。 丹罗乌一片生机盎然。唯独宋高卓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云溪含着眼泪,看着这一切。 龙沫却是深深叹了口气,看向丢着他父母皮毛的地方。 回头间龙沫却是一愣。 “沫儿……” “娘……” 一对青狐夫妇正冲着他微微笑着。 龙沫急奔过去。 “沫儿,你长大了!”父亲满眼欣喜地看着他。 母亲点了点头,“是啊,这下你爹可以放心把青丘交到你手上了!” 云溪看着龙沫和父母拥在一起,赶紧低头擦了擦眼角。 “娘子!”周沐阳抚上云溪的肩头,“你看那边!” 随着周沐阳指的方向云溪缓缓抬头。 “溪儿……” “祖母……” 云溪飞奔过去扑进祖母的怀中。 “祖母,你,你还好吗?” 云溪急急看着祖母身上。 祖母还和从前一样漂亮,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模样,还是那样美丽温婉。 “好,好的很!” “祖母!” 云溪扑入祖母怀中,再也忍不住,放声哭起来。 祖母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满眼心痛。 “那个就是沐阳吧!”祖母冲周沐阳招招手。 周沐阳快步过去一拱手,“沐阳见过祖母!” “是个好孩子,我们溪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云溪擦擦眼泪,脸颊飞上一抹桃红。 “这次你与溪儿一同救了丹罗岛所有的生灵,你是我们火狐一族的恩人!”说着祖母福下身去。 “祖母!”周沐阳赶紧将人扶住,“使不得!溪儿是我的妻子,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她的家人亦是沐阳的家人!” 祖母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溪儿等了你三世,总算没有枉费她这一份心!” 那边,疯道人像个孩子一样跳到老者面前,“师父,你这一走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里了!” 第242章 大结局 老者笑而不语。 “师父,你看!”疯道人从怀中摸出那只埙来,“这个埙我本来摔坏了,可是竟然又回到我手中了!” 老者笑着点了点他,“你啊,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我走时一点都没有变!” “师父!”疯道人眼眶突然就红了,“这些年,我按照师父留的话做了这些事,却没想到惹下这许多祸事,还请师父责罚!” 疯道人咚地一声跪倒在地。 老者笑眯眯地摆摆手,“哎,快起来,为师何时说过要责罚于你!” 疯道人抬起眼。 “万事皆有安排,我等只不过是顺天而为罢了!” “师父,可……” 老者拍了拍疯道人,“修行这么久,难道还不懂什么叫顺天而为吗?” 疯道人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 老者哈哈笑了几声,指着宋高卓,说道,“两位狐族老祖的力量既然现世,那必然有无数人想得到。倒不如顺应天意,让最容易控制的人得到!” 疯道人眨眨眼,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 “你们四个和灵界虽然经历了这许多磨难,但最终,你看看……” 疯道人看向四周,狐仙们身上带着七彩的光华,欢快无比。 “这世上经历磨难是一定的,没有磨难快乐也就没意义了,你说对吗?” 疯道人眼底一亮,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转不过弯呢。 恢复了生机的丹罗岛夜间无比美好,无数萤火虫在空中像是一点点明亮的星光。 “这里真美!”周沐阳搂着云溪的肩头看着天空。 “是啊,很美!”云溪笑笑。 “以后不如我们就来这里生活吧!”周沐阳道。 “你愿意陪我来这里?”云溪眸底闪烁。 周沐阳点点头,“当然愿意!这里这么美,又是娘子的故乡,你在这里一定会很开心!” 云溪依偎在周沐阳的肩头,“到时我们带着娘一起来,好不好!” “好!” 周沐阳握紧云溪的手。 几日后。 龙沫随父母回了青丘,疯道人也随他师父离开了丹罗岛。 送走几人,云溪和周沐阳也准备回京。 临行前,云溪俯在祖母怀中久久不愿分开。 “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日后你与沐阳想祖母了回来便是!”祖母抚着云溪说道。 “溪儿知道啊,可溪儿就是舍不得祖母!”云溪眼中又带了泪花。 “知道你舍不得祖母,不过日子长着呢,日后丹罗岛不还得你回来操持!” 云溪点点头。 “你的担子重着呢,如今祖母还能帮你照看着岛上,你就跟沐阳舒心地过你俩的小日子吧~!” “嗯,谢谢祖母!”云溪紧紧抱了抱祖母。 几日后,云溪和周沐阳回到阔别的京城。 周沐阳上书一封给新皇,将宋高卓一事详细讲了讲,并向新皇提出辞官。 看了周沐阳呈上的折子,新皇重重叹了口气,“原来竟是这样,朕差一点就成了宋高卓的棋子!” “皇上也不必太忧心,必竟都已经过去了!”周沐阳道。 新皇点点头,“那爱卿一定要辞官吗?你也知道如今朝中能用的人少之又少!” 周沐阳一拱手,“臣下还望皇上恩准!” 新皇重重叹了口气,“好吧,朕也不勉强,如若有朝一日爱卿想回朝,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周沐阳也一拱手,“若朝中有动荡,沐阳也定会回朝为国效力!” 从皇城出来,周沐阳真是一身轻松,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回到府上,云溪和纪芙蓉已经备了一桌好酒好菜。 一家人坐在桌前。 “沐阳啊,既然官也辞了,倒不如和沐雨一块把咱家的生意好好打点打点!”纪芙蓉说到。 周沐阳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跟云溪好好做点生意,只要家里温饱没问题就好!” 纪芙蓉轻叹一声点点头,“是啊,咱们也不要什么大富大贵的,就咱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就挺好!” “是啊,咱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云溪在再给咱们添两个孙子孙女的,就挺好!”聿青云也说。 周沐阳紧紧握着云溪的手,“听到没,现在这才是咱们的主要任务!” 一家人看云溪娇羞的样子都哈哈笑起来。 一个月后…… 云溪和周沐阳一起去看陆国公,自从宋同和配了药方给陆国公医治,他是一天天见好。 见到云溪和周沐阳,陆国公开心的不行。 “溪儿沐阳,快来坐着陪外公说说话!” 云溪扶着陆国公坐下,现在他腿脚多少还是有些不利索。 陆国公坐到椅子上,“哎呀,多亏了宋世医,要不我这老头子就只能靠人伺候了!” “宋世医说虽然好的慢些,但只要坚持服药,还是会好的!”云溪说着摸了摸陆国公的腿。 整条腿隔着裤子都觉得出是冰凉的。 云溪暗暗用了些灵力,顿时就觉出陆国公几处经脉堵住了。 她又暗暗加了些灵力,片刻后,整条腿的经脉终于通了。 “外公,你再起来走走!”云溪说着将人扶起。 “哎,这会这腿怎么这么热啊!好像有知觉了!”陆国公一脸惊喜。 “您再走走!”陆国公试着迈了一步。 “哎,好像真不一样了!”陆国公又迈了一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看我说吧,总是会好的!” “哎哟我的溪儿就是外公的福星啊!”陆国公说着红了眼眶,“要不是我溪儿,我就得在椅子上坐一辈子连话都不能说了!” 云溪赶紧扶上陆国公,“外公瞧你说的,您为国效力这么多年,有上天保佑的。” 陆国公擦擦眼泪,仿佛又看到当年的陆霏霏。 从陆府出来,周沐阳带着云溪去了正街。 正街上好多小贩正在叫卖。 “好久没陪娘子逛街了,今天就陪娘子好好逛逛!” 云溪牵着周沐阳的手兴奋地点头。 突然云溪抽抽小鼻子,“好香啊,好像是鸡肉的味道!” 说着云溪就舔起小嘴来。 周沐阳四下一望,果然看到一个卖烧鸡的铺子,拉着云溪就奔了过去。 烧鸡到手,周沐阳立马扯了个鸡腿塞到云溪嘴里,一口鸡肉刚嚼了两下,云溪突然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娘子,你没事吧!” 云溪连呕几声,娇羞的摇摇头。 “娘子,你这是……” 云溪咬着嘴唇不说话。 傍晚,宋同和被请到府上,一家人都围在旁边。 诊过脉宋同和冲纪芙蓉和周沐阳点点头,“有了!” “哎呀!真的有了!”纪芙蓉兴奋地站起来,“那我可得准备着了,得给孩子准备吃的用的穿的!” “是啊,还得把保胎的都备上!”聿青云也站起来急的团团转。 “娘,这才刚怀上!”云溪羞的脸颊通红。 周沐阳将人搂进怀中,“她们高兴,随他们去吧!” 傍晚时分,周沐阳和云溪依偎在园中,又是一年花开时节,园中花团锦簇。 生活又回到最初的宁静。 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周沐阳把云溪的手攥的紧紧的。 这一辈子他都要这样牵着云溪的手,永远都不放开。 (全剧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