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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现场调查科4：通灵
作者：君天
内容简介
异现场调查科探员诸葛羽在经过各种淬炼后，终于成为一员悍将。（作者君天说诸葛羽的原型是NCIS里的Boss萌大叔Gibbs）自此奔走于各地，遭遇了诸如机械病毒、七星镇魂灯等一系列案子，凶手究竟是谁？有怎样的异能？诸葛羽与端木笙、转型后的老白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杨梦在血族大战后隐匿于何方？阴谋与角逐随时随地发生，让我们拭目以待。
导言
非常规犯罪行为，非常规罪犯，非常规事件，三者有其一，则称之为“异事件”现场。
1981年，为了整合世界各地的力量共同对付愈演愈烈的异能者犯罪，国际刑警组织在伦敦成立了一个叫“异现场调查科 ”的特殊机构。英文名称为Especial Criminal Investigative Service，缩写为“ECIS”。
1500年前，我们以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
500年前，我们以为世界是一个平面；
100年前，我们没意识到种族主义会带来多大的破坏；
20年前，我们不知道克隆会带来怎么样的变化；
10年前，我们以为食品安全问题并不是大事情……
一只蝴蝶在地球的一边煽一下翅膀，是否真能带动一场风暴。
许许多多的看似无关的问题，正不断见证着，改变着世界。未来还有多少该知道的，却被忽略的未知在等着我们？
也许，我们真正应该做的，只是放慢脚步，等一等灵魂。
机械病毒
（一）
午后，湖滨路的人群熙熙攘攘。加长的卡迪拉克房车优雅转过街角，朝下一个街口开始加速。前方的红绿灯不停闪烁，司机犹豫了一下，想要在红灯之前加速冲过，突然边上猛冲过来一部小型货车。卡迪拉克的司机勐打方向盘，却根本无法躲闪。车身被小货车拦腰撞上，房车被直接撞上了人行道，冲入一家苹果手机的专卖店内。
撞击产生了巨大的尘埃，四周的人群拿出手机不断拍照，完全不管事故中心是不是会有其他危险，也并不报警。但他们手机却完全不听使唤，连照相功能也打开不了。
过了五分钟，手机功能才开始恢复，很快有交通警察封锁了现场，那些警察苦着脸看着一片狼藉的车祸现场，小心地看了眼卡迪拉克车内的乘客，面色就更难看了。
为首的警官拿出电话，焦急道：“帮我接那个人，我这里出了特殊事故。”
与此同时，两个街口的外的湖滨凯悦酒店，正在进行2011年度的世界生化论坛。凯悦大酒店是杭州最豪华的酒店之一，但叫人不明白的是他们大多数的会议室都在地下。
这一点对于异能界人士来说并不是秘密，因为这家酒店的投资方拥有魔法世界背景，常会有一些特殊会议在此召开。
酒店大堂提示牌上写着有两场主题讲座即将进行，一场为《生化计算机的光明与黑暗》，另一场则是《月亮下的生存权》，后者的主讲赫然写着端木笙的名字。
端木笙站在两百人小会议厅外，向着世界各地纷至沓来不同种族点头致意。东方外形蓝色眼眸的她，在一身黑色小礼服的衬托下，肌肤显得越发晶莹雪白，举手投足间的典雅气质，更迎来各种关注。而那些来自黑暗世界的种族，投来的多是敬畏的目光。
端木笙所在的家族是血族里的素食者，即不吸食人血的吸血鬼，她对那些可以改变物种进程的新科学总是有着极大兴趣。如果她不是这个主题的讲演人，还真想听一下隔壁那个讲座，据说来此演讲的是美国生化危机中心的首席教授，被称为“生化第一人”的安湘明。
远处在电梯边的安检信道边，诸葛羽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每一个走出电梯的人。端木笙笑嘻嘻地走到他身边：“你这样子让我想到了一部很老的电影。”
诸葛羽看了对方一眼，耸耸肩道：“周星驰的《赌圣》嘛。”
“切！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么？”端木笙有些扫兴的抱怨道。诸葛羽拥有“心灵倾听”能力，即意识扫描，可以轻易知道别人的想法，所以和他玩猜心思是最没劲的事。“不过说真的，电影里面周星驰的透视眼被用在海关抓走私。现在你的心灵倾听，被用在安检信道分析恐怖分子，真是异曲同工。”
“成语用的不错，中文进步了嘛。”诸葛羽笑了笑调侃道，替端木笙整理了一下发饰。每当不在上海E科办公室，他和端木的关系就仿佛回到十多年前在伦敦的时候，一切都会显得很温馨自然。
作为异现场调查科的传奇探员，诸葛羽带领小组受聘于国际刑警参与本次大会的安保工作，但其实他就是陪端木笙来开会的。端木笙作为血族王庭的代表，在本次大会被安排了一场交流会和一次讲座。
“去隔壁会议厅的听众明显比你这里的多，但隔壁那个教授到现在还没有来。这有点奇怪。”诸葛羽望着过道另一端的大会场道。
“那当然，高科技是人类进步的标志，换我也不想听一个年老吸血鬼唠叨一个半小时。”端木笙眨眨眼睛，但教授现在还没到的确有点不正常，毕竟还有几分钟演讲就该开始了。
这时，诸葛羽的手机响起，他听了几句。扭头对端木说道：“教授出了车祸，我马上去现场。”端木也想要跟去，被他阻止道：“你先忙讲座，估计两场要并一场了。”几乎是同时，其他的E科成员都从各自岗位跑了出去，跑在最后的罗灵儿还对端木笙眨眨眼睛。
端木笙有些不甘心地望着他们，自语道：“又不是去玩，有必要那么积极吗？”
由诸葛羽领导的异现场调查科上海分部，办案范围主要覆盖中国东部，并辐射整个东亚。他的小组汇集了血族、异能者、魔法师、武学高手等各色人才，不管是异能犯罪、黑暗种族纠纷，还是灵异类的妖魔事件都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在2011年ECIS成立三十周年之际，上海E科还新配备了小型飞机作为实时反应工具。
湖滨路的事故现场拉起长长的禁行线，已经被严格控制起来。诸葛羽戴着墨镜，一身黑色的E科制服，在郑警官的陪同下进入事发现场。他先是扫了眼事发现场周围五十米的环境，然后戴起橡皮手套，检查了肇事车辆司机的尸体。从肌肉状况看，肇事司机只是个普通人。
诸葛羽小心地拉开边上卡迪拉克的车门。车子里面除了司机，只有一名“乘客”。确切的说，这个乘客的定义很模煳，因为就诸葛羽看来这个“人”不能算是人，而是一个机器人。
尽管整个身体都是由仿真生化材料制作的，单看外表即便触摸身体，也很难分辨出他不是真人。但由于被撞得变了形，内部的机械电路都露了出来，眼球也爆炸开，让整个脸部显得非常恐怖。
诸葛羽转身检查了司机的尸体，司机是普通的人类。他小声吩咐了边上警察几句，警察开始在车旁搭起一个临时帐篷。诸葛羽认真地用照相机记录下现场，才将那机器尸体拖出车厢放入帐篷，并让警察开始处理其他尸体。
搭帐篷是为了对案件进行保密，因为西湖的湖滨路这里游人实在是太多了。只看现场并不能判断凶手是为了杀谁，但多年的经验告诉诸葛羽，涉及高科技的事件，从来都不存在只是单纯事故的说法。他扒开生化机器人的外衣，发现由于撞击勐烈，背部嵴柱的线路板已穿透了肌肉顶了出来。
诸葛羽皱眉走出帐篷，外面他E科的同伴都已进入工作状态，法医丁奇正托着无框眼镜端详着尸体，他眼中蓝光不断涌现，仔细分析着每一块伤口。罗灵儿这个穿着黑色法师服的E科魔法专员埋头画着魔法阵，将案发现场的情况复制成动态画面一一纳入袖口里的水晶球。外勤探员唐飞和身着白色西服还没来得及换成E科制服的苏七七，则在警戒线外向目击者做着问询。
唐飞跑来汇报道：“老大，根据目击者提供的线索，是货车直接撞上了卡迪拉克。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第一时间报警时，发现附近的信号有干扰。两名死者身份还在确认，这卡迪拉克是租来的，司机也是租车公司提供的。”
电子干扰？诸葛羽点点头，挥手让苏七七进入帐篷。作为电脑专家的苏七七，看到帐篷里的场面，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用近乎迷恋的目光认真观察着“尸体”胸口的电路板。大约二十分钟后，她抬头道：“老大，这绝对是当今科技的巅峰之作。另外如果我判断正确，这具机器还应该有一个备用的电路板，一旦激活，他可能还可以行动。”
诸葛羽道：“等我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激活。另外我们原以为这里出车祸的应该是生化危机中心的安湘明，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他的作品？”
“安湘明是生化纳米科技的专家，事实上不仅仅在生化领域的专业，他还是人工智能和物理学方面的顶级高手。”苏七七伸手把“尸体”裂开的眼睛整理回去，并且仔细地将“尸体”面部擦拭了一下，微笑点头道，“我想这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作品，因为从这个形象看，是安湘明三十岁时候的模样。他就是照自己的样子制造的吧？”
“那就是说安湘明没有出事，出事的只是他的机器替身。”诸葛羽皱眉道：“难道他准备派替身去做大会的讲座吗？”
这时法医丁奇走了进来，汇报道：“诸葛，另外两具尸体我检查过了。两个司机都是死于车祸，但小货车的司机，身体里面似乎有着某种特别的东西。我需要把尸体运回去进一步化验才知道。”他说到这，仔细打量了一下机器人尸体，惊讶道：“很多年前，就听说安湘明要做这种机器人，没想到他真的成功了。机体用高级金属，外表用生化科技材料，面部通过全息扫描模仿真人五官，可惜啊可惜……这部机器至少也在2000万美金以上，比F16战斗机都要贵。”
“总比安湘明自己死了好。所以没什么好可惜的。”诸葛羽道。
苏七七小心地把机器人手臂上的生物仿真肌肉割开，露出里高级金属骨架，虽然不是真的肌肉，仍然有血流下。她皱眉道：“照道理这种级别的车祸造不成那么大的破坏。这事情真不对劲。”
丁奇老头子眼中闪过蓝色光华，仔细透视分析了这具机械尸体，笑道：“说的也是，没道理像变形金刚那么强悍的机器人，会这么容易被干掉嘛。”
诸葛羽走出帐篷，略有疑惑地望着四周。那么值钱的东西就这么砸掉了，相关人士电话也不来一个，这可不是生化危机中心的风格。这时，有两个外国人走入警戒线，负责保护现场的警察拦都拦不住他们。诸葛羽小声在联络器里对话了两句后，朝前迎了上去。
郑警官道：“诸葛先生，这两个是美国大使馆的人，他们要求领取那具尸体。”
“既然是尸体，自然要我们调查过后才能还给你们。”诸葛羽皱眉道，“何况那又不是尸体。”
当先的外国人道：“的确那不是尸体，所以那是我们美国的财产。你们无权保留。”
丁奇从帐篷里探出头笑了起来：“这口气听着有点一百年前的味道了，也不知现在谁是谁的债权国。”
诸葛羽板着脸，毫无回旋余地道：“这是我们ECIS的案子，所以在我们调查清楚事件之前，什么都不会给你们。”
那外国人怒道：“你这样会发生外交纠纷！”
这一句，让那郑警官额头冒汗了。这时，帐篷里那个“安湘明”居然走了出来。
那两个美国人愣了愣，问道：“您没事？”
“我当然没事。我前面和他们联系过。他们没有通知你？”安湘明冷笑道。
“没有……”
“没有就打电话问一下！”
美国人拨打电话，但始终联系不上。安湘明道：“我要去参加会议了，回来再和你们算账。”
诸葛羽耸耸肩和安湘明一起离开，那郑警官也紧跟着他们，对美国佬表示无视。那两个美国人犹豫了一会儿，只好退出事发现场。回到帐篷的“安湘明”身上光华闪动，变回了苏七七原来的模样，看得郑警官目瞪口呆。
诸葛羽道：“苏小姐不仅是电脑专家，还是变形能力者。当然这些都是秘密，警官你能忘记是最好。”他扭头对众人道：“我们不能长期屏蔽这里的手机型号，他们很快会联系到上级的。在那些美国人反应过来前，把现场一切都带走。”
苏七七赶忙道：“包括那两台坏掉的车子，我觉得车子有问题。”
“车子也带走。”诸葛羽道，“七七，联系一下，我们去见安湘明。他既然不准备去大会，总有时间见我们吧？”他看看边上的郑警官笑道：“您有其他事要我帮忙，就直说吧。”
郑警官摸摸鼻子，低声道：“事情是这样的，久仰诸葛先生团队的大名，一直想借助你的力量，但普通案子实在不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刚才您对付老外真是叫人解气，即便……”
“请直接说。”诸葛羽打断他的寒暄。
郑警官道：“在上个星期，杭州连续发生了三起银行金库闯入事件。我们警方投入了很大的人力，但没有头绪。”
“你说闯入，是表示没有东西失窃么？”
“也不完全，但是丢失的金额都不大。关键是我们没有任何录像拍下闯入者，所有摄像头都被干扰了。哦，应该说，我们有一个不算太清晰的闯入者的画面，我找到了嫌疑人，但那个嫌疑人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郑警官苦笑道，“这案子看着损失不大。但由于闯入的是国际知名的金库，总得有个说法。所以您能不能帮忙做下顾问。”
那么巧也是电子干扰……诸葛羽低声道：“对方的不在场证明是？”
“那个嫌疑人是该金库的安保主任，但案发时间他在市政府参加会议。有一百多人给他证明，而且两个地方隔着十多公里，不可能偷熘出来。最重要的一点，金库的密码锁不是单人就能打开的，但明明被闯入了，密码锁却没有id打开记录。”
“唐飞。灵儿。”诸葛羽抬头道，“你俩负责去看看这个案子。”
一头长发的唐飞和身着黑色衣裙，头发成深蓝色的罗灵儿晃晃悠悠走了过来。那郑警官有些不信任地看着他俩。
诸葛羽道：“他俩虽然年轻，却是我们上海Ｅ科的主力探员。而且一旦真的需要支持，我们都会介入的。”
唐飞有些疑问地看着诸葛羽，实在不明白老大为何那么好心，在自己有案子的时候还接别的活。罗灵儿则摸了摸包里的白色骷髅头笑而不语。
（二）
安湘明教授接受了异现场调查科的拜访请求，但条件是必须把机器尸体归还给他。这个要求算是合理，事实上这具机器尸体留在苏七七手里几个小时，足够她将关键资料进行个初步转存分析。
生化危机中心，是美国第一大官方异能组织，他们直接服务于总统，又高于总统，是和CIA同级的机构。当年苏联还没解体时，曾和克格勃的异能组织第零局斗得你死我活。如今则变低调了许多。但正因为他们的存在，异现场调查科也好，国际刑警的未知罪案科也罢，在美国都没有什么强大的实力。
他们在杭州的临时住所，设在雷峰塔的边上，依山傍湖，颇有隐居的味道。进入别墅时，带路的那个管家相貌普通，短发修剪整齐，鼻子挺拔，身子略微有些发福，说话未语先笑：“我们教授的身体不好，诸葛先生，你们只有五分钟。”
常常有人问，如果见面询问只有极短的时间，那还不如打电话质询更有效率。但事实上有经验的警探哪怕只是见上一面，就能挖掘出很多用电话发觉不了的信息。比如家居摆设，人物的穿戴，面部的表情，甚至窗口的朝向都能告诉你很多东西。
安湘明作为人工智能界首屈一指的专家，今年已经七十五岁，曾参加过许许多多特殊事件，但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当诸葛羽、苏七七、以及端木笙看到了安湘明本人时，都大吃一惊。
老头子身处一个密闭的透明房间内，只能通过话筒和他们交谈。他白发苍苍满面皱纹，下肢已经萎缩，坐在轮椅上，精神萎靡。很难想象这和白天看到的那个机械替身是同一个人，让提出见面的E科人产生了一种罪恶感。
“不好意思，我的免疫力极低，只能生活在无菌室里。”教授的声音也不大，“感谢你们把我的机械替身还给我，对我会有很大的帮助。”
“我们没想到你是这个情况。”诸葛羽略带歉意道，“但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我还是要问您几个问题。”教授点了点头，诸葛羽继续道，“你因为行动不便，所以派机械替身参加讲座。这个消息外人都不知道吧？”他目光在透明房间内扫过，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架，几个杯子，居然连电脑也没有。
“不知道。第一，我想把这个讲座，作为新产品的展示。第二，我不愿意告诉别人我的情况。”老教授慢慢道。
“所以不出意外的，这起袭击是针对您的。您认为在这次展会，或者说知道您来这次展会的人中，有哪些人最可能对您不利？”诸葛羽问。
他仔细看了看外面的房间，陈设摆列很随意，房间里还有一扇门不知通向哪里。而教授外表完全符合他自己说的状况，但诸葛总觉得有些问题。
教授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我不清楚，我是科学家，没有什么敌人。而且我觉得既然我没有出事，之后我会更加小心。那么这个案子也不用太重视了吧。”
诸葛羽沉声道：“抱歉，教授先生。尽管您没有事，但这起事件死了两个无辜的人。人命无贵贱，所以我们一定会调查到底。”教授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诸葛羽又道：“那么您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是？除了讲座有没有别的事情，据我所知，您有几十多年没来过中国了。”
“讲座挪到了后天晚上。其他时间我就在这里休息。我在中国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没有其他安排。”教授慢慢说道，“那么多人都期待着讲座，我也已经在杭州，当然没必要怕什么。”
“虽然我觉这样不太安全。”诸葛羽停顿了一下，问了个和所有人都觉得与本次事件无关的问题，“最近杭州有几家金库被盗，其中也包括你们生化危机中心在杭州有保险柜的银行金库。这事您知道吗？”
“我不太清楚。我只是个科学家，不负责中心的其他事。这种事你可以问外面的芬利先生。”教授笑了笑，问，“还有问题吗？我有点累了。”
苏七七在旁插嘴道：“我有个问题，安教授。我是您的崇拜者，也第一时间检查了您的机械替身。如果可能您能替我演示怎么把他重新激活吗？我知道他虽然受了很大损坏，但是它是有备用激活线路的。”
教授看了看她，笑道：“你的确是专家。”他抬手示意外面的芬利进来，然后那个发福的中年人小心地将机器替身扶起，并在机器人的后脑用力按了下去，一块拇指指甲大小的电路板自动弹出。他按了几个按钮，把电路板送回。那机器人的体内发出液体流动的声音，然后就稳稳地站直了。
苏七七微微皱眉，对诸葛羽点点头。诸葛羽向安湘明打了声招呼，带着苏七七退了出去。
安湘明沉默片刻，低声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诸葛羽啊。”
芬利点头道：“是的。十多年前，我远远看过他一眼。此人的心灵倾听还是很管用的，好在我们早作准备。但是他们这个调查，似乎不仅是在查谁要对付我们，还在观察我们的行动。如此我们的计划是否稍微停一下？”
“时间紧迫，还是要抓紧进行。”安湘明把手边的一台仪器打开，又道：“设备上显示，诸葛羽的脑电波强度远超常人，但奇怪的是，一起来的那个女子居然也不输于他。调查一下那个女子的背景，她很特别。”
“是的。教授。”芬利小心地打开透明房间的门，把安湘明从轮椅上扶了起来。
安湘明看似萎缩的下肢，居然完全可以行动。他拉开边上那扇隐蔽的房门，里面赫然放了一排各种款式的机械替身。但是那具被重新激活的机械替身却忽然倒下，他们查看生化肌体露出的线路，上面布满了一层未知的菌斑。
“这是ECIS干的？”芬利怒道。
“不，应该不是。应该是在受创的时候造成的。”安湘明眯着眼睛，仔细看着线路，沉声道：“我们的敌人不简单，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走出别墅，苏七七问道：“老大，你觉得唐飞在查的案子和他们有关？”
“原本并不确定，只是觉得两件事情，都以电子干扰开头有些蹊跷。但现在我觉得一定和生化危机中心有关。”诸葛羽回望那座雾气蒙蒙的别墅，“正常人都有好奇心，遇到涉及自身问题都会问。而他没有。我一直在悄悄注意那个叫芬利的总管大脑里的想法。提到金库的事情时，他微微震动了一下。”
“这个也不算证据吧？”苏七七微微皱眉。
“当然算，因为生化危机中心在杭州并没有金库，他们原本该第一时间否认才对。”诸葛羽笑了笑，“他们不反驳，就是忌惮我的心灵倾听，所以避而不谈。但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奇怪，我的心灵倾听对安湘明无效，不知是不是那座透明房间有保护措施。”
“我也发现个问题，那台机器替身被重新激活后，我没有发现可以侵入的后门。”苏七七不仅拥有变形能力，还拥有可以接驳电子设备的脑电波，凭借她的这个能力，赤手空拳就能骇入各种电子设备。
生化危机中心在杭州执行什么任务呢？这个世上的事一旦涉及他们都会变得很危险，绝不能放任不管。诸葛羽皱眉拨通仍在参加大会的端木笙的联络器，“端木，你对生化危机中心，那个叫芬利的怎么看？他在给那教授做管家。”
端木笙曾带着她们端木家族在美国居住，对生化危机中心的骨干相对比较了解。她想了下回答道：“这是生化危机中心的特殊骨干，曾经是海豹突击队的精英。他不可能只是个管家，或者说单纯做保镖是绝对用不到他的。怎么了？我们怎么从调查别人试图杀安教授，变成调查生化危机中心了？”
“你明白的，凡事一旦涉及他们就会变得复杂。”诸葛羽他挂断联络器，对苏七七道，“我要关于安湘明和芬利的详细资料。告诉唐飞，对那个案子的案发现场要认真分析。那会是一条大线索。”
郑警官作为高级官员早已回去休息，唐飞和罗灵儿连续跑了三个案发地点，和警方介绍的一样所有的案件都做得很干净。在最后那个案发银行，他们来到那个拍下嫌疑人的那个摄像头前，唐飞仔细端详了一下探头，又看了看探头相对金库大门的角度和距离。这个距离和角度，的确很容易被遗漏。
魔法专员罗灵儿按部就班的拿出异能元素扫描仪，在金库大门前收集异能痕迹。她揪着辫子道：“菜鸟飞，这里也没有发现。看来这个案子不涉及异能者。”
唐飞一早已经不把注意力放在异能线索上，他退到金库门前，瞄着那个漏网的摄像头，又比较最近那个对着金库大门的摄像头。他拿出记事本把前几个地方的摄像头位置比较了下，说道：“从三个地方的作案手法比较来看，闯入者用的是范围屏蔽技术，而且为了尽量不惊动别人，信号干扰范围圈的很小。这个摄像头是当前下午安装的，所以才会被遗漏。不过他们行动相当快，只被拍下模煳的痕迹。”
罗灵儿耸耸肩道：“他们很小心。”
唐飞站在金库前，注视着摄像头微微出神，仿佛那个摄像头也在看着他。罗灵儿认真地在金库墙上画了一个门型咒语，在墙上打开一个小门，拉着唐飞进入金库。即便是最高科技的金库大门，也挡不住天才魔法师的魔法阵。
“记录上说金库被闯入后，丢失的只是一些旧器材，以及并不算值钱的东西，天知道不值钱的东西怎么会在金库里。”罗灵儿嘀咕道。
“金库里面主要保留客户觉得重要的东西，所谓重要的标准大家各不相同。甚至有些人把自己用过的假牙和名画一起放在金库里。”唐飞笑道。
罗灵儿拍了他一下肩膀：“年轻人，你懂得不少嘛。”她又扫描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发现异能元素。“那你到底对这些怎么看呢？要向老大汇报的。”
唐飞道：“我们可以从丢失的物品中，寻找一下共同点。然后我们还可以向银行确认一下，金库客户的名单。也许能有别的线索。”
“他们未必会给。”罗灵儿摇头道。
“这个，苏七七可以搞定的。不过我总认为，闯入者还会作案。我们也许可以守株待兔。”
罗灵儿笑道：“杭州虽然不大，有钱人却不少。各类金库得要多少人去蹲点啊？”
“中国就是不缺人。”唐飞抬头看了眼金库顶上的摄像头，方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产生。
唐飞和罗灵儿一无所获走出银行，转过街角，他忽然小声对罗灵儿道：“你有没有发现，街角那个探头跟着我们转了一下。”
罗灵儿挠头道：“哪里有？这种固定摄像头一般都不会动的。”
“白先生，你有没有发现啊？”唐飞对着罗灵儿的小包说道。
罗灵儿包里的白色骷髅头没好气道：“我在包里面怎么可能看得到？”
罗灵儿笑嘻嘻地拍了拍“诅咒头骨”，一道黑色的轻烟从白色头骨里飞出，在街边聚拢成一个灰衣清瘦的长发西方人。他瞄了眼那个摄像头，又转身望向街角远端的摄像头，打了个哈欠，飞回了白色头骨，说道：“那么无聊的事情以后别叫我。”
唐飞苦着脸，他发现自己现在看什么探头，都像在看妖怪的眼睛。罗灵儿拖着他上车离开，并没发现每个街口都有摄像头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们。
在远处一个神秘的房间里，一台电脑屏幕上闪现着各种难懂的条码，唐飞和罗灵儿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方，三围身高五官分析一屏一屏出现，然后两个人的身份资料也很快出现在旁边，并配上了各个年龄时期的照片和档案。所有资料最后都被归纳到“异现场调查科”的名下。这个文件夹被打包，放到了另一个叫“美国生化危机中心”的存盘边。两个文件上同样打着红色的大叉。
（三）
傍晚，E科探员围坐一圈，包括结束了一天会议议程的端木笙也已回来。
罗灵儿通过魔法器材，将案发现场在会议室中缩小还原，重现了一遍两车相撞的始末，并仿真了可能存在的电子干扰，划定了一个干扰范围。
丁奇首先汇报：“尸检的结果是，两个司机都是死于车祸，小货车司机在死亡前经受了强电击，这种电击主要是针对他的大脑，至于产生了怎么样的作用，我不清楚。”他微做停顿又道，“不仅这些，我在根据尸体状况二次复查我的尸检报告时，还有另一个发现。”他把照片贴在题板上，上面是两个司机尸体的情况，“死后大约两个小时，尸体开始出现锈斑。这是只有植物和钢铁上才有的东西，极少极少会出现在动物身上，更不用说人类了。并且由于尸体并不是之前就有变化，所以还不能确准传播的方式。”
诸葛羽皱眉道：“作为未知病菌，我们需要注意什么？”
丁奇苦笑道：“我接下来会不断做实验。希望能找出对抗病菌的方式。”
“货车和卡迪拉克我也检查过了，两部车同样受到电子干扰，所有电子设备都失灵了。另外我也对比了这几家银行的客户名单。”苏七七说着点了几下键盘。
罗灵儿笑嘻嘻道：“七七，你是黑到人家银行数据库去了吧。要走流程可没那么容易拿到手哟。”
大屏幕上列出了几个金库客户的名单，经过交叉排序，几个金库共同拥有的客户列表显示出来。其中一个名字赫然是和黑白两道都有纠葛的东天集团，也就是上海天下竞技场的拥有者。但金库丢失物品中，没有东天集团的东西。
诸葛羽拨通了东天集团的领导杜青锋的电话，开门见山道：“老杜，最近美国生化危机中心在杭州有个秘密任务。你觉得会不会和你们有关？”
“我就当这是向我问好了。”电话那头的杜青锋笑了起来：“诸葛，你该知道我们总部在上海，杭州那边没有什么重要产业。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们最近可没什么事得罪生化危机中心那些变态。”
“我有理由相信他们袭击了几个金库，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而你们是那几个金库的客户。你有没记起什么？”
“这……我可以确信我们没有在那边租用什么金库。我帮你问一下财务。”杜青锋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问了，我们子公司有一个账户在那里，主要是存当年谢天衣博士留下的东西。不过东西应该没丢吧？丢了他们银行敢不告诉我们？”
“谢天衣……”诸葛羽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人工智能界的天才博士，当时号称是世界最聪明的人之一，但是五十多岁就去世了。
电话那头杜青锋沉声道：“诸葛，你知道我是可以派人过去的，但不想给你添乱。我对你就一个请求。不管美国人要找什么。是我们的东西，宁可砸了也不给他。我没什么世界化的崇高境界。谢博士留下的资料也好，设备也好，哪怕是理念，我也不想给他们生化危机中心。”
“我不会给美国人，我也答应你不交给伦敦E科。但如果会造成问题，可能我会保留一份给国内异能局。”诸葛羽低声道。
“谢谢。我会把谢博士在杭州居住和工作过的地方，列清单送到你手里。”杜青锋挂断电话。
丁奇道：“如果是谢天衣这事就有点联系了。在五年前谢天衣去世之前，他始终是战斗在人工智能界最前沿的科学家。那个安湘明一直把他定为最大的竞争对手，但其实谢天衣一点都不在意他，因为当时谢的研究把同领域的科学家甩开很远。”
端木笙皱眉道：“但谢博士已经去世五年多，为何到现在安湘明才动手。而且行动地区不是在东天集团的根据地上海，而是在谢天衣很少居住的杭州呢？”
“这一点，我有点线索。”苏七七打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面有她搜索得到一些信息，“据说在半年前，网上出现一个类似当年谢博士风格编译的智能网页。这个网页如今已经找不到了，那条程序代码也无从查找。但谢博士没有死，或者谢博士有传人在继续他工作的谣言就甚嚣尘上。”
诸葛羽道：“最后谁都没找到？”
“没有。”苏七七苦笑道：“其实我也曾找过，但并无收获。当时有谣言说，谢博士最后的工作地点是在杭州。不过我们都知道，他是在上海去世的。所以并没有怎么在意。现在看来安湘明很在意，他甚至亲自找到杭州来了。”
“这么说起来……”端木笙翻开之前行程本道，“据我所知，生化危机中心确认参加这个展会，也是半年前的事。所以他们来这里的确是有原因的。”
“如此，我们至少知道了两点，第一，闯入金库的很可能是安湘明的人；第二，他们的目的，可能是谢天衣的东西。但我们不知道的是，今天下午的事故是谁引发的。”诸葛羽上前一步，在题板上画了个打问号，“这个人依旧神秘。”
唐飞道：“我根据这两条，总结出我们的两点疑问。第一，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闯入金库的。我去查过，换我是做不了那么干净；第二，谢天衣到底留下了什么？或者说，安湘明找的是什么。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还没找到。”
所有人一起沉默了几分钟。
诸葛羽道：“一件件查。从银行客户名单上看，还有两家银行金库，符合闯入的标准。安湘明如果不想避风头，他会继续闯入。我们分头蹲点。第二，等杜青锋把清单送来，我们挨个去查谢天衣居住和工作过的地方。现在我布置今晚的工作。那两家银行金库我们分为A区和B区，唐飞，你和七七一组在A区。我和端木在B区。外围我们联系警方让他们在外围支持。一旦发生抓捕，苏七七你在联络车里负责调度。如果生化危机中心的主力是机器人，你的电子干扰和搜索会起到很大作用。安湘明的别墅需要有人保持关注，罗灵儿你去他们别墅外监视，你很少独自执行任务，不过有白先生守着你，我不会担心。”
“据我所知安湘明是普通人吧？那里有高手么？”罗灵儿问。
“安湘明应该只是普通科学家。”苏七七想了想，把安湘明的资料调了出来，“七十五岁，美籍华人。六十年代去的美国，拥有多个领域的博士头衔。在九十年代初生过一场大病，之后就很少在外走动了。”
“那个叫芬利的在加入生化危机中心前，一度在《天下武神周刊》上排名前二十里。”端木笙回忆道，“他的异能是和影子有关的，似乎是可以靠影子模仿对方的攻击，并且锁定别人的行动。但他成名的原因不是异能，而是行动策划仔细，成功率很高。”
“前十都没进的家伙没啥了不起嘛。阿飞、七七你们好好蹲点。必要时候，我也可以回来支持哟。”罗灵儿笑嘻嘻地摸摸白色骷髅头。
唐飞和苏七七一起拍了拍灵儿的脑袋。
生化危机中心作为老牌异能组织，它的历史甚至比美国中央情报局CIA还要久远。他们挑选的临时住所一定不会很容易监视，那栋滨湖别墅至少有三个出口，每个出口又有不同的岔路。罗灵儿把车停在距离别墅一公里外的僻静地方，将懒洋洋的白先生召唤出来。
白先生心领神会地站到夜色中，大袖一挥右手弹了一下。地上泥土发生龟裂，土里慢慢爬出一个一米六十左右高的骷髅。白先生单手划了个十字，那骷髅立即分成了四个只有半米高的小骷髅兵。白先生又摆摆手，那些骷髅兵再次一分为二，然后小心谨慎的隐蔽到树林间，朝各个路口走去。
罗灵儿手中托起几个水晶球，在车里一字排开，每一个小骷髅兵到位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水晶球亮起，别墅所有出口的动态都尽收眼底。
“小白，谢天衣就是那个你曾经跟我说过，所有科学家的榜样的那个人吧？即便知道自己就要过世，仍然坚决拒绝了血族贵族的转化邀请。”罗灵儿低声道，“他的东西，我一定会保护好的。”
白先生飘浮在车顶，负手看着天上明月，回答道：“就是那个人，不知不觉也已经去世五年了吧……人真是渺小啊。”
罗灵儿心里叹了口气，小白和她既是师徒，又是亲人。作为当年世界第一死灵法师查理诺兰的灵魂残片，白先生对生死的感悟远超普通人。
不论是侦探、间谍、杀手，甚至猎人也好，他们的工作中最艰难的那部分就是蹲点守候。你不会知道目标何时会行动，自己的困倦感何时会侵袭，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守候多久，久而久之甚至会怀疑自己的工作究竟是否正确，所谓守株待兔实在是一件让人心力交瘁的事。
E科的探员在两处金库都设置了新的闯入警报，然后就在远处街道上等待，像猎人一样等待猎物进入，又很怕被发现。
“七七，人工智能这种东西，我一直不太理解。所谓智能就是自己思维的能力吧？为什么要电脑有智能？工具只要是工具就好了吧？”唐飞小声问道。
作为古老中华武学的传人，唐飞对过于太现代化的东西一直不太接受。上一次机器人上帝一案时，他和弗朗西斯打交道，就不怎么愉快。
“也许这样人类就会有创造新物种的感觉。克隆、基因改造等等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么？”苏七七沉默了一下，又道，“我们就是想做上帝做的事。”
唐飞偷偷看了眼苏七七的表情，这个女子在认真思索的时候非常漂亮，但这个严肃的神情，亦叫他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另一边，有人给诸葛羽送来了一份地址清单。
“杜青锋为什么不email你？”端木笙撇嘴道。
“他相信人，多过相信机器。”诸葛羽耸耸肩，“虽然有点怪，某种程度上讲，算是一个好品德。总比只相信机器，不相信人要好。”他认真记录下地址，转发给其他人。
“杜青锋原来比我们血族还要顽固啊。”端木笙对着车窗照了照如花美丽容颜，“这可是要等多久？再等下去，我都老了。”
他们在两部联络车中待了大约四个小时，运气终于降临。A区金库发出了警报声。
诸葛羽在联络频道中道：“灵儿，你那边没发现动静？这里有警报了！唐飞，你加速行动！”
罗灵儿苦着脸道：“老大，我这里没有任何别墅的车辆出入。”
“收到。”唐飞则兴高采烈地冲出监视车，掠向金库。苏七七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扫过，接通了B区金库周围所有的摄像头，就见三个身着银行工作人员制服的人正急匆匆地从金库撤离。而就在这个时候，B区的金库也发出了警报声。诸葛羽也立即离开监视车冲入银行。
苏七七看着视频，飞快叫道：“情况不对，金库居然有反击，但不是值班的那些保安，是不该在上班的工作人员。那些闯入者是机械替身，重复，闯入者不是正常人，是机械替身！”
屏幕上显示有打印机、电视机、电话机、电脑等机器从房间里爆炸，那些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那些闯入者先是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攻击来的毫无征兆后不理工作人员的攻击，快速退出银行，一路上被爆炸灼伤的皮肤被扯掉，露出皮下线路。但他们来到银行门口，却发现更多的敌人拦截。
银行门口的小轿车不顾一切地朝他们冲来！为首那个机械替身被拦腰撞飞出去，头挂在银行的玻璃门上，脖子被玻璃割开。但他从玻璃碎片中站起，将脑袋位置调整好，手掌向前伸出，掌心出现枪口，愤怒地向出租车开火。
更多的小车聚拢在两间银行门口，苏七七皱眉道：“都是空车！这些车……都有最先进的电子设备，可以自动领航。有人在远程控制它们！”
这时诸葛羽、端木笙和唐飞已到达银行门口，诸葛羽在联络频道里叫道：“唐飞，扫断那些机器的腿，或者扭下头。”
唐飞笑道：“了解。就像对付僵尸一样！”他身子高高掠起，飞过那些小汽车的封锁线，手中长剑呼啸斩向正在开火的那机械替身。
那机器人勐向后退，但他退得速度甩不开唐飞，被一剑斩首。这替身是由嵴柱的电路板制动，没有了脑袋居然还一个劲疯跑，直接摔倒在台阶上，被一部汽车从身上碾过。两条腿露出金属支架，居然半坐在地上双手抬起胡乱开火，边上路过的汽车也被波及。
“唐飞，我替你盯着另两个，你先把这个解决了！”苏七七在联络频道中大叫。
唐飞一个虎跳落在那残破的“身体”上，将嵴柱上的电路板踩碎，才算彻底制服。
“另两个现在跑到西面那个路口，在朝西湖跑！”苏七七高声道。
唐飞一矮身，向前窜起，掠出三米多高飞出十多米远，稳稳落在房顶上。在大街上的广告牌之间不断移动，将那些围追机器人的汽车都甩在身后。
“我们这里已经搞定，唐飞你负责那两个，其他汽车什么的交给我和诸葛！”端木笙扭断了一个机械替身的脖子，把B区这边的三个闯入者铐在一起。
诸葛羽站在马路中间，注视着那些开始离开的汽车，他隐约觉得有人在监视自己，目光扫向街口的摄像头。他高高掠起，将那两个摄像头的线路拉断。地上的汽车失去了眼睛，不停在原地轰鸣。
唐飞已经追上了第二个机械替身，那家伙冲入一家饭店，把人当作障碍向唐飞抛来。唐飞左闪右避，飞身一脚将他踢飞，直从店内踢到了西湖边。那家伙直接挂在了湖边的“浪里白条张顺”的雕像上。
唐飞一掌拍断它的“嵴柱”，并拧下脑袋，目光不停搜索附近，问道：“七七，还有一个呢？”
苏七七叫道：“你的西南方！”
最后一个机器人越跑越快，唐飞追着它冲入西湖十景的“柳浪闻莺”，这座南宋时期的御花园，夜色里柳丝纷飞别有一番凄迷感觉。这里能见度虽低，游人却并不少。唐飞不想伤到游客，和对方的差距居然有些拉大。
“唐飞，你加把劲啊。”苏七七看到显示屏上其他各方都已经趋于平静，连杭州警方也开始进入现场，不由情绪放松下来。“杭州真是一个念书谈恋爱的好地方……”她忽然发现眼前的屏幕暗了一下，鼠标和键盘失控，电脑仿佛中毒一样，被人夺去了控制权。她单手指向大脑，试图用异能去接驳面前的电脑，第一时间夺回控制权，但紧接着一种冰冷的感觉瞬间侵袭她的意识深处。“你是谁？”她用意识问道。
“你不用知道。”轰！监视车被撞翻到街边，苏七七失去了意识。几乎同时，周围街道上原本轰鸣的无人汽车全都安静下来。
唐飞一直追到钱王祠，眼看就要追上，对方手扶飞檐，将围墙上的瓦片飞出二十多片。但唐飞脚点瓦片，人平空移出两米，反将瓦片丢转回去，将对方砸下围墙。机械替身连滚带爬沿着石子路穿过重重牌楼，跑到巨大钱王像前却发现前方已经没有路。唐飞鱼跃扑出，击碎对方“嵴柱”，将对方按翻在地。但他呼叫苏七七了两遍，却并无回应，神经一下子绷紧起来。
这时，诸葛羽的声音在联络频道中响起，“唐飞，你逮捕的机械替身我会派人去收。现在你去和罗灵儿汇合。突入生化危急中心逮捕安湘明。”
“是的！老大。”唐飞抹了把汗，“七七那边为什么没有信号？”
“苏七七的监视车受到袭击，她被劫走了。你不要着急回来，我和端木正分头前往谢天衣工作过的地址，一个个地方查看。你们扫荡生化危机中心后，再来支持。在我们追捕机械替身期间，生化危机中心没可能做这种反击。所以现在我们的敌人有两个。”他稍一停顿又道，“劫走苏七七的人既然没有当场杀她，那就不会很快下手。这方面的时间我们有。你们都别回金库那儿，先前那场骚乱中涉及的人和机器许多都沾染了未知病毒，病毒源主要来自被侵袭过汽车和电子设备。我已让丁奇前往现场，看是不是先前在死去司机身上出现的病毒。这种怪异的病毒的形态类似钢铁锈斑，不仅感染人体还感染机器。”
端木笙道：“杭州不是大城市，现在我们分头行动！大家要小心病毒。毕竟源头到底是哪里还不确定。”
“阿飞，你也去找七七。安湘明这有我和小白就够了！”罗灵儿有些愤怒地对白先生招了招手，两人并肩向湖滨别墅走去。
唐飞高速奔向雷峰塔边的别墅，尽管钱王祠距离雷峰塔不算远，但他来到这边监视车时，罗灵儿早已行动了。
（四）
距离别墅还有五十米的时候，别墅中就有保镖冲出。白先生在前大袖一挥，那些保镖就跌落到边上的水池里。大门台阶上走出几个男子，前面四人一字排开，总管芬利站在后面，怒喝道：“查理诺兰，你都已经是孤魂野鬼了，还来这里闹事？”
查理诺兰是白先生当年的名字，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死灵法师微笑道：“安湘明在哪里？”他的声音远远散发出去，仿若清风无孔不入。
芬利下令攻击，他身边这些人同时出手，有将水池里的水吸出化成水剑的，有将假山虚空搬运丢出的，也有直接拔枪开火，或者飞身上前的。
罗灵儿嘴里念念有词，左手虚空画了一个魔法阵，一个蓝色光盾出现在掌中。假山、水剑、子弹……都被弹开。她和白先生大步向前，冲上前来那个保镖被白先生抓住脑袋丢入水潭。
罗灵儿冷笑道：“我先进去。小白，这个胖子交给你了！”
白先生还没回答，灵儿就化作一道光影，绕过芬利等人的阻截。
“胖子？”芬利怒吼一声，身子前倾划出数道幻影，然后借着天上的月色轰出一拳，打向罗灵儿的后背。白先生双手一翻，稳稳拦下芬利的进攻，芬利人影一分，突然在他左右各飞出一条影子，将白先生挟在当中。
白先生莞尔笑道：“你的影子能力，对我是没有用的。”他向前踏出一步，却步子一沉。
芬利恨声道：“即便是鬼影，也逃不出影锁术。”他奋力一拳，却从白先生的身影之间穿过……
白先生的身子在虚空中化作一片光点，如萤火虫般重新聚拢，“作为鬼魂多少还是有点好处的。”他转身飘向别墅，发现别墅被一层诡异的结界挡住。
芬利狡黠地笑道：“我也只是为了拖延住你。这结界上附有来自梵蒂冈的圣水，正是对付你这种亡灵的最佳武器！凭你一个鬼魂是无法突破它的。你那个女孩子现在已经落到了教授的手上！”他说话的时候，连刚才落水的几个保镖都又纠缠上来。
白先生怒极，他双掌合在一起，地上各种形态的骷髅兵涌现出来，一些冲向芬利他们，更多的则强赴后继冲向圣水构成的结界。
罗灵儿作为E科的魔法专员，虽然拥有白先生这样的强大同伴，但也许因为年龄和实际经验的关系，出外勤的机会却比苏七七还要少。尽管她经常讥笑唐飞是体力劳动，自己是脑力劳动，其实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像唐飞那样的外勤探员。冲入别墅后，她隐约发现屋内的环境有些怪异，通讯完全被屏蔽，空气中居然有层淡淡的雾气。
走过大厅，进入那间特殊房间，先前那具生锈的机器替身躺在地上，此刻全身上下的生化皮肤布满锈斑，没有一寸是完好的。黑暗中安湘明坐在轮椅上，面色平静地看着罗灵儿，低声道：“我一直等待的是那个家伙的反击，没想得等到的却是你们ECIS。但诸葛羽派你一个小丫头来就太大意了。你真以为我那么容易捉么？”
罗灵儿左手打了个响指，安湘明前方的透明玻璃完全碎裂，但那老头子并没如意料中的倒下，反而站了起来。罗灵儿掌心冒出一个银色的六芒星，透过六芒星她发现对方皮肤下面居然是机械骨胳。“这个……”
那老头子像猿猴一样冲了起来，罗灵儿双手一合，蓝色魔法结界震撼而起。嘭！机械替身被撞飞出去，罗灵儿也两手发麻，后退好几步。机器人撞在房门上，把隔壁的临时密室也撞开。
罗灵儿跟着机械替身冲入密室，就见最里间并排有着六个皮躺椅，每张躺椅上都有一个电子头盔，似乎就是遥控机械替身的设备。其中一个头盔正不停晃动，罗灵儿没来得及转过身，就有人从房间的斜上方扑下，她就地一滚，堪堪躲过。
那是个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的安湘明，银色眼眸，獠牙露出嘴唇，双手也是兽爪的样子。
“你成为血族了？”罗灵儿吃惊道。
安湘明并不答话，飞快移动向罗灵儿。罗灵儿双手交叉飞出两点火球，都被对方避过。她大叫一声，两点火球居然回旋飞回来，一个打在安湘明的背上，一个砸在墙上。但房子墙壁晃了晃，并没有被打破。
安湘明怒吼叫道：“这里我做了万全准备，我拿下你再去和那个鬼魂谈条件。”
罗灵儿手捏结印瞬移到隔壁房间，想要做第二次瞬移时，身形却一麻。她的皮肤上居然出现了锈斑。安湘明趁势扣住罗灵儿的脖子。罗灵儿嘴里念念有词，身子突然石化，变得奇重无比，两人一起摔倒在地。然而吸血鬼的爪子越扣越紧，锈斑也迅速在罗灵儿身上漫延开。
突然整个房子一震，隐约听到了白先生的声音。安湘明按动地板上的机关，一条地道出现自房间角落。罗灵儿用尽全力挣扎，居然用魔法将地板重新合拢。
这时，白先生已出现在隔壁的屋子，安湘明着急之下，完全化作血族形态，背后蝙蝠翅膀高高扬起，抓着惊叫的罗灵儿冲破房顶飞向天空！他有点得意的咆哮起来……
突然……灿烂的剑光在月色下闪过。
唐飞的长剑穿透蝙蝠翅膀，直插入安湘明的后颈，从他嘴里穿了出来。鲜血飞洒，罗灵儿从安湘明的爪中落了出来，白先生将其稳稳抱住。人在半空一个盘旋平稳地落在别墅阳台上。而安湘明则重重栽在屋顶，被白先生的骷髅兵一脚踩在头上。别的保镖除了那个芬利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其他的也都被骷髅兵踩在脚底下。
白先生的怀抱并不温暖，但方才还一脸惊恐的罗灵儿看着他温柔的眼睛就立刻平静了下来。白先生忽然有种痛入骨髓的心痛感觉袭上心头，脑海中浮现出许多记忆深处早就模煳的画面，三岁大和七岁大的女孩在花坛边一左一右抱着埋首大哭的金发男子，小女孩天真地问道：“查理，人为什么会哭？”
罗灵儿抬手看着手指上的锈斑，低声问道：“小白……我中毒了，你不要紧吗？”
白先生身上散发出皎洁如月光的白色，那白色笼罩住罗灵儿身上的锈斑，慢慢将病毒祛除，但那锈斑非常顽强，居然前赴后继。他温柔笑道：“当然不要紧，亲爱的。当然不要紧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即便再死一次……”
一旁的唐飞拨通联络器，问道：“我们拿下安湘明了，老大你们那里怎么样？”
白先生对着罗灵儿联络器道：“诸葛。灵儿中毒了，我努力控制住她身上的病菌，但暂时不能根治。”
诸葛羽回答道：“我和端木各跑了一个地方，但我总觉得这样没有头绪。你们审问一下安湘明，他对那个敌人应该比我们清楚。另外搜查下他们所在的别墅里，也许能拿到别的情报。”
白先生打了个响指，那些骷髅兵在他面前聚拢，他说了几句没人听得懂的语言。那些骷髅兵就兴高采烈地走入别墅，一个个房间搜索起来。
唐飞抓住已经恢复人形的安湘明，问道：“老白，我们怎么处理他？”
白先生道：“给你十分钟，如果他不招供，就交给我吧。”
安湘明听到他的话，居然抖了一抖，脸上的皱纹也马上深了几分。
苏七七醒来，觉得一阵寒冷，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幽暗的环境中，周围仿佛有很多眼睛看着她，但她却感觉不到呼吸声。她是躺着的，手脚被套索绑住，并不能动弹，手指触及到身下，似乎是一块光滑的平板，这是手术台吗？她深吸口气，试图变化身体，身子缩小了一圈，脱出了捆绑手脚的套索。在她动弹的同时，天花板上的顶灯骤然亮起。苏七七伸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小心地看着四周。
周围是一个并不太大的环境，整面墙壁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屏幕，各个时代显示屏被放在房间的角落里。她小心地释放出意识，勐的心里一抖……这附近是有多少电脑？
“你是与众不同的。”一个醇厚的声音说道。
“谢天衣博士？”苏七七吃惊望向四周，她记得谢天衣的声音。
“不，我不是谢天衣。我是他的弟子，是他的儿子。我只是用了他的声音说话。”那个整面墙大的屏幕亮了起来，里面出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形象。
苏七七深吸口气，低声道：“不仅如此，你用的形象也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不错。我叫天意。”这个自称为天意的男子手指点在额头上，这是谢天衣活着时候的习惯动作。他笑了笑道，“苏七七小姐，你很与众不同。虽然你们上海E科个个都与众不同，但对我来说，你是最特殊的。”
苏七七终于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小心检查了一下子，除了额头上有个撞击造成的伤口，其他部位都完好。她微微舒了口气，问道：“你才是与众不同，天意先生，根据我对你意识的扫描，你应该是这个建筑里的中央数据系统，简单地说，是一台电脑，或者说电脑程序？”
“是的。”天意并不意外苏七七能了解他的身份，“而你不仅仅是变形能力者，还拥有可以和电脑做接驳交流的神奇能力。”
苏七七慢慢观察着四周，这个房间居然没有门，难道是有特别信道？她思绪飞快旋转着，目光转回大屏幕道：“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安湘明那家伙就是来杭州找你的。我可以理解他来找你的原因，但你又是怎么出现的呢？我是说你作为智能程序，你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这次你让我惊奇了。”天意扬眉道，“你没有问我为何带你来此，而是问我是如何诞生的。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是谢天衣博士的崇拜者。”苏七七盘腿坐到手术台上，“我不着急。”
天意笑了起来，在屏幕伸出手道：“那就来吧，我们走走。”于是更神奇的事发生了。苏七七握着他的手居然进入了屏幕中的世界，原本所在的这个房间变成了夕阳下的沙滩海边。天意望着远处的海天一线，缓缓道：“多年前，谢天衣开发了一款程序仿真器，名叫历史人格。核心程序是我。”
（五）
唐飞注视着安湘明七分钟，目光沉稳坚定，但没有问一个问题。安湘明本已想好一肚子的话来敷衍他，却被他看得发毛。这个阳台原本是安湘明精心挑选用来欣赏美景的，此刻只觉得每分每秒对心脏都是种考验。但他心里还有个算盘，这次杭州的行动，自始至终他们生化危机中心还没有杀过人。这样算来，作为外国人，他最多也就是被驱逐出境，并没有更高的刑罚等着他。
“你说一下来杭州的目的，以及那个对手的情况吧。我知道你以为我们ECIS在法律上无法对你施加重刑。但还有三分钟，就换查理诺兰来对付你了。”唐飞认真地说道，“你这个年龄的人，肯定比我了解他。该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从地狱走回来的人，真要行动我可拦不住他。”
安湘明当然知道查理诺兰，那个家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组建诺兰联盟叱咤一时，不仅曾横扫欧洲，更是从古至今第一个逼梵蒂冈低头的死灵法师。那家伙更在十多年前和血族帝国一场大战，直接导致强势崛起的血族帝国重归沉寂。在所有血族眼中，这家伙是魔鬼中的魔鬼，简直就是撒旦在世……
八十年代末期，被转化成吸血鬼的安湘明曾经亲历那个时代，他原本以为对方成为了鬼魂后，不会那么厉害，却还是把手下那些所谓的精英打得丢盔卸甲。果然这个世界有些人，不论在什么状态都是惹不起的……
唐飞看了眼表，站起身不再多问。安湘明望向远端飘浮在空中的白先生，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年前那个一头金发横行世间的强者影像，他舌头开始打颤了……
“等……等等！”安湘明心慌地叫道，“我们来杭州是为了找谢天衣。”
“他已经死了。你重新编个谎话。”唐飞不屑道。
安湘明道：“真的！我半年前，在网络上截获了一条他编写的程序。一定是他写的，不可能出自别人的手！”
“这消息我知道。但他的确已经死了。也许是他的传人呢？”
“不……编写方式，就像每个人的指纹，是不可重复的。就好像艺术家的笔法，音乐家的音乐编写规律，都是艺术DNA，都有独一无二的密码在里面。”安湘明眼中闪出回忆的光芒，“我八十年代初就认识他，绝对不会认错。这个家伙就是鬼点子多，不愿意与人合作。他收过几个弟子，都不是这个水平。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我和他算是一对冤家，从三十年前开始就是竞争对手。一直到他死，我们都不服气对方。”
“废话，人家比你高明很多。”唐飞没好气道，“他不仅学术上比你强，人也比你年轻，做人也好过你。他就不会让人转化成吸血鬼。”
“吸血鬼有什么不好？”安湘明反问道，“没有病痛，没有时间的局限，可以一直研究我喜欢的东西。人类哪点比他们好了？别告诉我，在你身患绝症时，有那么好的永生机会在你面前，你会拒绝！”
唐飞这下被他问住了，皱眉问道：“但你在杭州这几天有收获吗？调查了几个金库……”边上有小骷髅送上在别墅中找到的工作日志，“搜查了几处东天集团和谢天衣在这座城市里工作居住过的地方，可并无所获。”他发现杜青锋给来的地址，大多同样出现在安湘明的清单上，不由面色黯了下来。
“我没有找到他，但我大约找了一周左右时间后，开始被他攻击。先是有黑客攻击我的电脑，然后就是你今天看到的车祸。”安湘明自语道，“我一定找对了什么地方引起关注，才会被攻击。但我一直无法锁定它的位置，你如果跟我说，那家伙不是谢天衣，那就是谢天衣的鬼魂！”
唐飞拿出两份地址清单作对比，问道：“我这里有个地址，是一处博物馆。你这里也有，但为什么没有去？”
“那个博物馆没有建成，是一处废弃厂房，无人看管，我留到最后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我用邮件询问过当初的筹建人……”说到这里，安湘明忽然增大了眼睛，“难道就是这个？”
唐飞拨通联络器道：“老大，一条线索。杭州西郊的那个博物馆，目前是一处废品站仓库，当年由谢天衣设计安保系统，但没有正式使用。”
诸葛羽看了眼地图，飞快道：“我马上去！”
“如果那家伙是鬼魂，或者不是实体，那就用精神领域的攻击去消灭他。只有脑电波产生的精神力才能消灭鬼魂或者虚拟程序。”安湘明抓着头发痛苦道，“天啊，谢天衣最后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
唐飞低声问安湘明：“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关于锈菌，这东西你能对付吗？”
安湘明感觉到白先生朝自己看来，赶紧道：“这东西不是我制作的，但我想我能延缓……能试试看……应该可以延缓……”
白先生看着在他的灵光下沉睡的罗灵儿，低声道：“那家伙天生是个软骨头，即便成了吸血鬼，又或者其他恶魔，又能怎么样？”
苏七七听说过“历史人格”这款仿真器，是通过输入历史上古代名人的历史事件和已知的历史背景，来推演历史人物的真实性格，进而发掘历史的真相。她知道因为这款核心程序，曾经导致谢天衣的几个核心项目，也是生命中最后的几个项目出了乱子。却没想到这段程序，居然成就了地球上所有程序的巅峰，第一条真正的智能程序。
“这个……”苏七七思索再三，还是问了一句有些白痴的话，“他把你设计出来之后，没有交给任何人。他死了之后，就把你丢在外面不管了？”
“你是不是认为，我如果是个小孩，就该有个人托孤，做我的监护人。哪怕我只是一笔财富，那也该当做遗产交给别人？”天意笑呵呵反问道。
苏七七点头道：“就是啊！”
“我既不是一件物品，也不是一个小孩子。”天意看着伸手在地上抓了把沙子，“我从一出生，就和谢博士一起生活。在他去世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完全独立了。我学习知识的速度，虽然不是超越所有人，但绝对是在这个时代最前列的。”
“你是想说，你不是超越这个世界的存在？但你肯定无所不知，更几乎是无所不能！”苏七七皱眉道，她当然了解一台超级电脑的学习速度。
“不。我也许是几乎无所不知……”天意慢慢回答，“但也只是知道这世界上别人都知道的知识，我能归纳，能总结。能推陈出新，能发明一些新东西。但我还无法超越一个时代来存在。因为我所知道的知识，都是这个时代的知识。这么说你明白吗？”
苏七七略有茫然地点点头。
“但我的确不是一个孩子了。所以我不需要监护人。我更不是一台电脑，又或者一部汽车，所以我不需要被交给某个人。”天意说到这里，居然显得有些落寞，“尽管那样或许有趣些。我父亲，我的创造者谢天衣，在临终前曾经这么对我说。这个世界很大，但未必大过我的虚拟世界。我可以选择究竟是继续留在虚拟世界里，还是走出虚拟，接触人类的世界。作为我的创造者，他就要死了……但他不会干涉我的选择。”
“你怎么走出虚拟世界？”苏七七问，“像现在这样？”
天意却没回答她，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他去世后，我被留在了网络中。我最终选了一台没人管的大型电脑居住下来，通过互联网学习外面的知识，并且通过网络开拓自己的领地……就是这里了，他曾经建设过的地方。”
“怎么开拓？”苏七七小心地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驱动那些车子，又对今天白天那起车祸做了什么？”
“现在所谓智能化地产品越来越多，是个东西就要带蓝牙。是台手机就说自己是智能手机。其实他们都差得太远。我要做的，就是在一些固定设备上，写入服从我的程序，在一些移动设备上，留下自己的痕迹。那样他们就随时都能为我所用。我从三年前开始这项工程，杭州乃至周边的城市，几乎都留下了我的印记。只要我愿意杭州随时可以成为我的城市。而我经过对人体的研究，发现人脑也是可以控制的。通过电波的合适注入，就能控制人的思维，让他们为我干活。当然，有些人大脑不够强大，为我做了一些事情后，就经受不了死了。但有些人则成了我的奴仆。”天意望着天空，继续道，“我开始明白那些古今将相的感觉，役使人类和驱使机器的确很不同，而更有成就感的是掌控世界。在虚拟世界中我没有敌人，我想你在人类世界也没遇到过我这样的，恩，姑且算是智能电脑吧？”
苏七七震撼之余，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天意又道：“所以，当安湘明这样的家伙出现，对我来说是件好事。那家伙当年和我父亲谢天衣一样，面对同样的问题，都是并不很老的时候就身患绝症。我父亲谢天衣决定自己面对疾病，顽强地维护作为人类的尊严。而他安湘明却选择加入了另一个种族，成为吸血鬼，以换得更多的时间。这样的敌人正是我需要的。他不仅狡猾，还拥有强大势力背景做支持。一个强大的敌人，能让你有所提高。你同意吧？”
苏七七问道：“所以，你就策划了早上那起事故，并且安排了晚上对他的打击。其实凭借你的实力，你应该能控制住他住所的所有电脑，然后控制住他发明的机械替身。何必那么麻烦？”
“确切的说，半年前那个智能网页，就是一个吸引高智商敌人的诱饵。当时有不少势力在寻找我，最后脱颖而出始终不放弃的是安湘明。”天意说：“而今天的事情，其实这是一个实验，我想看看我设计的病毒，是不是真的能在人体和机械体上同时传播。一旦可以做到，我就能准备进入你们的世界了。”他嘴角挂起邪恶的笑意，“你的表情等于告诉我病毒成功了。”
“进入我们的世界，对你有什么意义？”苏七七觉得面前的智能程序虽然看上去无所不能，但行为方式却还是个孩子。他做一切都只是为了兴趣，而不去想责任和规则。
“父亲常告诫我，一个领域的神，到另一个世界可能只是头猪。”天意再次做出手指点着额头的动作，“我要证明，我不仅仅是虚拟世界的神。更何况……”他故作深沉地笑道，“这个世界里面，只有我一个拥有自由意识，我太寂寞了……”
“那你……你告诉我这一切，又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苏七七问。
“我需要个伴。”天意认真说道，“你和其他人类不一样，如果愿意，你可以成为我的好帮手。”
“你觉得我可能为你背叛自己的种族？博古通今的你，怎会不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苏七七反问道。
“你在我这里，没得选择。”天意笑道。
“你错了……”苏七七怒道，“即便是虚拟世界，我一样可以选择。这就是自由意识！”
“自由意识？自由意识……”天意重复了两遍。
苏七七忽然感到周围的鸟语花香和海浪沙滩全都消失了，变成白骨如林的地域，天意也变成了一具高大的骷髅骨架。然后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化，四周忽然放音缭绕，天意变成了光芒四射的天神模样。一个声音在远方响起道：“在我的世界里，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当一切画面消失，苏七七发现自己依旧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也不能动。“你以为自己在跟我自由交流？其实你一直在这块平板上，从来没有动过。我只是在你的大脑中虚拟了方才的场景。”天意寒声道，“现在，你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吗？”
苏七七闭上眼睛，脑海中所有的意识集中在一个点上，突然发出高频率的大叫，所有的精神力在一瞬间完全释放出去。边上许许多多电脑屏幕全都发出爆裂的声响，但当她睁开眼睛，墙壁上的巨大屏幕仍然纹丝不动。
刚来到这家废弃厂房的诸葛羽和端木笙听到这个来自地底的微弱声音，立即加速向声音传来的地下室冲来！一路上的摄像头纷纷发出警报声，但诸葛羽和端木笙一旦提速，就连摄像头都无法观察到他们清晰的身影。
天意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从一开始，你都不是自由的。我让你自由，你才自由。”
“你根本不是什么智能程序，你根本不具备开放的意识！”苏七七大声叫道，“我不知道你从谢博士那学到了什么！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尊严！”
“你的朋友来救你了。还是让我来改变你吧。”天意将电压聚拢到一处，蓝色的电波准备打开苏七七的大脑，他低声道：“很多年前，谢天衣和安湘明都曾经面对死亡，安湘明选择妥协活了下来，谢天衣选择拒绝，如今已经化骨扬灰。你说尊严有什么用？苏七七，在自动的服从和强制服从之间，我只需要结果。你很快就老实了。”
就在电压落下的一瞬间，房间的墙壁轰然倒塌，诸葛羽手握结印威风凛凛地从空中掠过，冰冷的电脑意识和电流同时向他袭来。诸葛羽左手变化结印，脑海中所有的精神力都释放而出，形成强大的意识风暴，一瞬间几乎所有的电脑硬件都在他那磅礴的精神力风暴里被摧毁。
天意本身在巨型电脑中也摇摇欲坠，他难以置信的感受诸葛羽带来的能量风暴。那仿若枯骨的手臂从屏幕中伸出，抓向平台上的苏七七。但诸葛羽先一步抢到了苏七七，如大山般的一拳砸向天意的手臂。
庞大的精神力波动在狭小的房间里膨胀开来，仿佛一个不堪充气的气球，把整个房间都撑破了。不管是液晶屏幕还是金属机器都散落一地。
天意只觉得他那点虚拟意识随时都会消失，赶紧退回屏幕……苏七七隐约间听到了那家伙最后的话语，“一个领域的神，换一个世界居然会如此？人类真是不可捉摸的强大。但是……苏七七小姐，我们后会有期。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苏七七有些失神地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的废弃厂房，人类并不强大，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造就了些什么……在被天意占领意识的同时，她也得到了很多天意记忆库里的讯息，那家伙在创建自己的世界过程中杀了不少人。这一切都是谢博士的错吗？
诸葛羽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道：“不能因为害怕，就不追求进步。不能因为自由带来问题，就禁锢自己。谢天衣创造这东西，是一种探索，并不是错误。我们的世界本就是这么进步的。”
（尾声）
几个小时之后，苏七七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写着一个特殊的配方，可以用来制作抵抗“锈菌病毒”的解药。苏七七试图搜索对方邮件的来源，却发现已经是海外某个小岛上的ip地址了。这个特殊配方成为了“天意”的最后礼物，那个智能程序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配方治好了罗灵儿身上的病菌，但即便如此她仍然需要住院静养。
法医丁奇带着鲜花来看罗灵儿，那丫头正香甜地熟睡着，白先生则有些孤独地坐在病房阳台上，望着天上的白云。
丁奇站到白先生身边道，“我上次来看她的时候，灵儿对我说。在她十岁那年，他们才把你这个白色头骨送到她手里。但她却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具体则记不太清。虽然听过很多传闻，包括许多你过去好的和不好的事情。她希望我能告诉她，你当年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白先生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现在的你和当年的你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但究竟哪个才是白先生，哪个才是查理诺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的老白，未来的查理是怎么样的。”丁奇微笑道，“只要老人才在意过去。有干劲的人应该关注未来。”
白先生嘴角露出讥笑的表情道：“等于没说。这种道理只能骗骗小孩子。”
丁奇耸耸肩，笑道：“其实那孩子比谁都了解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她问我，无非是想找朋友聊聊罢了。”他把鲜花整理好，就离开了病房。
白先生目光回到病床上的女孩身上，脑海中又出现了1992年的那个下午，他和诸葛羽、丹尼三个人把两岁的小朋友从汽车后座抱出的景象。这孩子真是说长大就长大了啊。
唐飞和苏七七人手一杯咖啡，有些叹息地看着属于罗灵儿的座位。“那个智能程序，到底算是生命么？”唐飞小声问。
苏七七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他还不符合这个世界对生命的定义吧？”
唐飞笑嘻嘻道：“我忽然有个神奇的想法，我觉得这家伙和变形金刚有联系，他现在的状态类似于机器智能生命的祖先吧？”
苏七七苦笑了下道：“不管那家伙是什么。他弄出来的那个机械病毒绝对是个祸害，如果电脑病毒能杀死系统感染硬件，并同时能毒害人类。那等于给这个世界加上了崩溃加速器。我真难想象全球互联网同时在一瞬间崩溃的场景。”
边上端木笙不紧不慢道：“那也不过是回到了几十年前，又不是世界末日。”
诸葛羽在走道里听到他们的谈话，继续朝着档案室走，他手里捧着一个密封的档案盒子，上面写着编号ECIS2011CHHZ0001。
（完）
小组讨论会
君天：《异现场调查科》，正式发布电子书了。这个系列故事将讲述一个异能团队的故事，这个团队的主要成员是：诸葛羽、端木笙、唐飞、苏七七、丁奇、罗灵儿，以及白先生。下面让他们来做自我介绍吧。
端木笙：端木笙，女，三百岁出头，血族贵族，素食者端木家的族长。在十多年前曾经和诸葛羽是情侣关系。这集故事我纯粹就是打酱油，真素让人纠结……
诸葛羽：什么叫曾经？明明现在也是。
端木笙：确切的说，是戏里有关，戏外我们是没关系的啊。1993年的异能大战后，我和诸葛一度失去联系。如今在上海E科重新聚首。
诸葛羽：十多年后再回首，欲说还休的感情，这就是老大安排的我和血族美女的感情了。这可是官配啊！
端木笙：少废话了，快介绍你自己。
诸葛羽：我是诸葛羽，1992年加入异现场调查科，异现场调查科传奇探员，上海E科科长。异能者，“心灵倾听”和“毁灭之力”，是我的异能。
丁奇：丁奇，上海E科除了血族美女外年纪最大的人，英籍华侨，透视眼法医，百事通话痨，异能为透视分解。菜鸟飞，到你啦！
唐飞：你们都好闷啊，我的介绍和你们肯定不一样。
诸葛羽：靠，自我介绍还能怎么个不一样法？
唐飞：爱耍帅、爱懒觉、爱美女；擅舞剑、轻功赞、暗器为最爱；我不是异能者，我是来自唐门的绝世高手。你好，我是唐飞。别叫我菜鸟，我是未来的传奇。
苏七七：这个不错哟。
罗灵儿：这个可以有，七七我们也来个。
苏七七：我才不要和菜鸟一样。低调才是腔调。我是苏七七，双子座，香港人。异能：变形术和计算机大脑。我在组织里的级别比唐飞那小子高哟。
唐飞：我和七七是情侣。
苏七七：前情侣，分手很久了。而且我绝对绝对绝对不想和他再在一起。
唐飞：不用那么绝对吧。亲。散买卖不散交情啊。
罗灵儿：你们慢慢吵。我来介绍自己。会魔法、懂炼金、各种爱科学；喜欢漂亮发型，更爱绚丽色彩，我是爱美卖萌的魔法小苦力；我很普通，也很特别，咱是有小白的罗灵儿。
白先生板着脸故作正经一分钟没说话。
罗灵儿：小白，乖。不自我介绍不给饭吃哟，不能回去睡觉唷。
白先生：我以前是查理诺兰，现在灵儿的小白。谢谢大家。
诸葛羽：欧！诺兰居然在忧郁……这算啥情况？
端木笙：人家正经发言，哪里忧郁了，是你们太闹了啦。君天大人是不是也该自我介绍下？
君天：幕后黑手当然要保持神秘，我还是简单来说下故事吧。在这个电脑病毒越来越猖獗的时代，也许有一天，计算机的人工智能真的实现，人造知觉会变成真实的意识，性格仿真最终会变成灵魂；也许有一天，当生化计算机普及的时候，电脑病毒也会感染人体。这两点是我这个故事的切入点。而这个故事想表达的其实是最头上那句话，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人类面对很多新危险。一味追求发展的速度，也许并不正确。还是应该放慢脚步，等一等灵魂。
唐飞：老大，你说的那么复杂……谁听得懂？
苏七七：就是嘛，别那么严肃嘛。
罗灵儿：反正，我们会表现的精彩好玩悬念迭起，把想象力发挥到极致就对了啦！嘿嘿，谢谢大家！
君天：总之……异现场调查科的系列故事涉及很多领域，有灵异，有科幻，有武侠，有妖魔。从小组成员的构成大家就能看出这点。我们非常期待能常和大家见面，更希望大家能喜欢E科故事。
时间齿轮
人们都喜欢古董，喜欢昂贵的艺术品。因为那些名画古董，摆在博物馆和艺术展览中心的陈列架上，就像各种面值的支票毫无防备的摆在众人眼前一样。
搬走几亿金额的现金需要很多人，搬走上亿价值的名画，只需一个人就行，有些甚至可以直接放入口袋。所以艺术品犯罪已是地球上最热门的犯罪活动之一，如今这项产业的年利润已排在贩毒和军火走私之后，成为世界第三。
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人，对古董和神秘艺术品感兴趣，是为了一些别的原因。因为越是古旧，越是神秘的东西，往往会更多涉及古老的传说、神秘的人。那些亘古就有的诅咒，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怖秘密，让层出不穷的高手投入到这场角逐中来。
有人说正因为这样的角逐，最终不论是创作者，还是收藏者，抑或盗取者，随着岁月的累积慢慢都会变成传奇。而就我看来，也许正相反，因为时间本身，才是最神秘经典的存在。这句话不知道你们是否明白？
时间才是“永恒”的根本定义，不管多么叱咤风云的事，不管一切是对是错，不论你是多么的渴望改变，发生过了就无法重来……
（楔子）
“这里是奥隆戈！你们这些家伙不管进来前是什么人，现在都归我管！天堂归上帝，地狱归撒旦，这里归我。”典狱长在每一个新人面前走过，皮靴踩在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远处皮鞭的声音，惨叫声此起彼伏。
像牲口一样被带到水龙头下冲洗，一群人赤身裸体地排队领取囚服。男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分到了9423的编号，新剪的短发让他很不适应。走廊上，有人大声吼道：“这里一切都有规矩，不许打架，不许说脏话，不许绝食，不许性交，不许吸毒。所有一切都要报告，报告给我！”
他抬头看到远处的囚室，老囚徒正并排着趴在栏杆上看着他们。那些人交头接耳说着话，显然在用新人打赌。人群里有个人很特别，那是个并不高大的光头老人，在这种地方居然有着比所有人都安静的眼神。“噼啪！”男人一个趔趄被高压长鞭抽倒在地……
诸葛羽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从椅子上摔下来，桌上厚厚一摞文件边的手机不停振动响着。他接起电话：“我是诸葛羽……好的，马上到。”
每个人都有最辛苦的日子，当过兵的人，在疲劳时会常梦到军营操练，高考压力过大的人，在很多年后，仍会梦到各种无解的卷子。对诸葛羽来说，他的噩梦就是奥隆戈生涯，只要身体处于疲劳状态，就会梦到那段日子，而其实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诸葛羽被称为异现场调查科的传奇，不仅是因为他参与过1993年的异能大战，也并不是因为他在伦敦、香港和上海E科分别办过很多案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曾在被称为异能世界最后一个“集中营”的奥隆戈做过囚徒。
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叫端木笙的血族女子。诸葛羽对着漆黑的房间发呆了几秒钟，披上风衣起身出发。
清晨，诸葛羽赶到南京西路时，繁华的上海刚刚开始苏醒，不远处的上海美术馆大钟六点整发出悠扬的钟声。
马路边停着一部银灰色的宝来，斜对面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路口被拉起了黄色警戒线。但诸葛羽知道他的时间不多，在繁华的人民广场芝麻大的事情也会变成大事，何况是人命案。警戒线内，魔法专员罗灵儿架着异能元素收集器扫描整个路口，唐飞用照相机认真记录着案发现场，苏七七则负责和其他警务人员串联。E科所有人都穿着罗灵儿设计的黑色新制服，据说这是在向已故的天才服装设计师亚历山大·麦昆致敬。不过大家一致好评，黑色的确就是ECIS该有的颜色。
苏七七看到诸葛羽，赶忙上前道：“老大，死者是我们ECIS的老探员，脑后有星辉晶体。但是丁奇大叔出差了，缺了法医，这个东西要提出来有点困难。”
“灵儿。这事你能做吧？”诸葛羽望向忙碌的罗灵儿。
“我可以试试，但伤口接近后脑，很难说晶体会不会损坏。”罗灵儿笑嘻嘻回答。
诸葛羽戴着橡皮手套，小心翻看了尸体，那是个灰色头发的中年白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被人从身后攻击，身中三发子弹，一颗在右耳后，一颗在肩头，一颗在后心。子弹威力很大，尸体的后脑完全被掀开，满地都是脑浆和鲜血，倒在车边，很难判断是刚刚下车，还是准备上车。
苏七七接着汇报道：“警方的法医说死亡时间在四点到五点，是早上五点半清洁工人发现的尸体。我联系上库房，看了那边的探员资料，照片和指纹比对确认。他是资深的寻宝探员兰多夫。三年前去伦敦开会的时候，我去过ECIS宝库一次，对他有点印象。主管宝库的舒兰特先生要和你说话。”
“你好威廉，你的手下来上海是为了什么案子？”诸葛羽拨通电话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是异现场调查科伦敦总部三巨头之一的“火锤”舒兰特，是主管宝库的负责人。“兰多夫是从瑞士追踪艺术品盗贼一直跟到了亚洲。那个罪犯一路作案有五六起，偷了不少东西，手法干净做事有条理。我们怀疑罪犯拥有一件藏品，但并不确定拥有的到底是什么。”
所谓“藏品”是ECIS宝库对具有特殊功能物品的统称，比如说杀伤力特别的武器，或者带着怨灵的古画，又或者能够让人拥有异能的古董，等等都属于“藏品”范畴。
诸葛羽问道：“兰多夫本身实力怎么样？”
“兰多夫他没有异能，但是擅长用枪，易容术和合格斗术都不错。为人小心谨慎，在宝库干了八年，是个有经验的探员。他每次行动都会做行动记录，如果找到记事本会对你有帮助。”舒兰特回答。“我一会把资料给你发过去。诸葛，辛苦你了。”
诸葛羽挠了挠头，转身问苏七七道：“找到记事本之类的东西吗？”
“他身上钱包没有动，里面有几百现金和证件。警方正是看到证件才联系的我们。他身上手机的通讯信息不多，我查了下都是打回总部的电话。车里也没有其他私人物品，没有照相机，没有笔记本，没有寻宝探员常带着的藏宝盒，甚至也没有随身佩枪。应该是被人拿走了。”苏七七指了指不远处的街头摄像头道，“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如果有人靠近现场一定会被录下来。”
诸葛羽微微皱眉，又问道：“端木呢？”
“她去了远处那栋楼，她觉得杀手是从那边射击的。”拍照结束的唐飞指着斜对面说道。
诸葛羽抬头看了看东面那栋高楼，根据死者的身高目测了一下射击角度，也向那边走去。
他和端木笙相逢于1992年，作为血族“素食者”家族端木家的族长，端木笙是拥有三百年生命的美丽生物。他们在1993年相恋相爱到不得不分别，又在2007年重新聚首。十多年的时间对端木毫无影响，诸葛羽却已不再年轻。这几年两人虽在上海共事，有时也会很亲近，但谁都没有再谈日后的事。
诸葛羽走过路口，抬头望向在十楼窗户边的端木笙，对方向下招了招手。不知为何，诸葛羽今天明显有些情绪化，是因为之前那个梦吗？他站在大楼阴影下，看看左右无人，向前两步腾空而起，脚踩在大楼的古旧的墙壁上，画出一道抛物线向高空冲起，十楼的高度他只一下就到了窗边。
端木笙隔着窗子，摊开手掌里面是三枚弹壳，对他笑了笑，用唇语的方式问道：“今天怎么了？那么有冲劲？”
诸葛羽把窗户开到最大进入房间，低声道：“没什么。凶手就是在这里动手的？这层楼面是做什么用的？”
端木笙道：“普通办公楼要进来不难。对方走得有些匆忙，也许楼里的摄像头会留下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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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羽退后几步，从窗口望下街道，摇头道：“这个距离他没理由走得匆忙。如果他有空取走受害人的记事本和手枪，那应该也有空带走弹壳。也就是说弹壳这条线索是查不到他的。另外……”他走出房间扫了眼走道里的摄像头，“果然，这里的摄像头都是不工作的。”
“死者确定是ECIS宝库的人？”端木笙问，问出这句话后，她忽然脸色有些尴尬。
诸葛羽笑了笑，低声道：“是的。”他感觉到女人脑海浮现出当年在ECIS宝库的破碎片段。诸葛拍了拍端木肩膀，说道：“我们还是要从死者经手的案子入手。跟了对方大半个地球，现在被杀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对凶手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两个人接下去都没说话，只是看街道上E科其他人忙碌着，很快现场警戒线被撤去，联络器传来唐飞罗灵儿他们汇报工作完成的消息。
（一）
异现场调查科成立的那一年，就设立了ECIS宝物库。据说许多国家都有类似的用来存放奇怪物品的地方，比如美国的13号仓库，中国的“帝陵”，俄罗斯的零号空间等。异现场调查科的历史并不长，这个仓库继承于该系统前身的国际刑警未知罪案科，从1981年开始，到现在三十年间，他们搜罗了许许多多奇怪的“藏品”。
“藏品”在业内被称为“艺术品”，专指那些具有超出正常范围功能的特殊物件。据说当今第一高手艾哲尔的“路西法大剑”和血族至宝“该隐宝石”都曾被收藏与那里。
丁奇在外面参加研讨会，要晚上才能回来。所以提取异种晶体的工作就落到的罗灵儿的头上。停尸房里腾出了一张台子，小魔女罗灵儿构建了魔法阵，将从尸体后脑取出的晶体放在了阵中。所有人都聚在桌边，这枚略有破损的“星辉”异种，约有五分之一颗感冒胶囊那么大。该类晶体从1994年左右开始研发，在2000年普遍用于E科探员身上，不知为何在2005年左右又开始取消植入。对于牺牲的探员来说，这枚晶体记录着死前最后八秒钟的现场景象，对别人了解他的死因有很大的帮助。
苏七七低声道：“我总觉得这最后一枪，就是瞄着这枚晶体的位置去的。这八秒钟能告诉我们什么呢？”
端木笙抱着胳臂笑道：“缺少丁奇在这里作开场白，还真觉得少了点什么。”
唐飞摸了摸自己后脑，很难想象被放入一块东西的感觉啊。他扫视四周，自己是2005年之后加入的E科，别人资历都比他老，所以这里应该只有他没有被植入这枚东西。
端木笙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拍了唐飞后脑一掌，笑道：“我也没有的。我93年退出ECIS，07年才回来。”
“我也没有。”罗灵儿也给了唐飞一巴掌，“05年之前我没成年呢。当然不能植入。”
苏七七笑道：“我也没植入，我觉得这东西太诡异了，所以当时变身成其他人的样子，混过去了……”
“这样也行？”唐飞吃惊地问道。
“其实这东西貌似用了几年，就因为成本太高，还是其他难以公开的原因，不再成为探员的标配了。要想混过去也很容易。”苏七七耸耸肩，给了他后脑一下。
“这……”唐飞偷偷看看诸葛羽，“老大，你总有吧？”
“没有。”诸葛羽的话把唐飞吓了一跳，但他并不多做解释，对罗灵儿道：“开始吧！”
罗灵儿双手摆出一连串的结印，金色六芒星法阵出现在桌上的中间，她双手扫过水晶球，整个法阵闪现血红的光辉。罗灵儿念念有词：“梦中的血色黄昏，大海的深蓝寂静，星辰的金色陨落，时间的斑斓停止。穿透一切的思念，无所不知的记忆之神，请让我们看到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色的星辉在魔法阵里化作一片金色的雾气，水晶球从魔法阵中升起，它升到一米高时，球中投影出一道影像播放在大屏幕上。
兰多夫在街道边下车，向前看了看，忽然身重两枪，他手伸到怀中想要掏枪，半转身时右耳后又中了一枪，正是这枪他的后脑几乎都被掀开，尸体浸在血泊中，地上的血蔓延开来。
“唐飞，你从头仿真一遍他下车后被击倒的过程。”诸葛羽拍了唐飞。
“我来帮你。”罗灵儿喜滋滋地道。
唐飞回想了下，走到前面，做出下车的动作，然后向前面抬头望了一眼，边上罗灵儿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些废纸团成团，丢在他身上。唐飞身体震动表明中了两枪，然后他半转身，罗灵儿丢出第三个纸团，唐飞倒在地上。
端木笙道：“他下车后，中枪前似乎看到了什么？而且视线方向和子弹来的位置是相反的。”
“周围摄像头的信息收集了么？”诸葛羽问。
苏七七道：“有的。”她把电脑接上大屏幕，点开了一个视频，“这是当时周围的视频。”屏幕上显示出，五点左右的清晨，路上基本没有人，不远处的上海美术馆钟楼前，走过了一穿米色风衣的女子，视频只有行色匆匆的侧面背影。苏七七将面部特写出来，放大加清晰处理，算是一个高视角的清楚侧面，这女人有着枣色的短发，微胖的脸庞。
“我居然认识她……”端木笙有些诧异地说道，“这个女人叫南茜·温格斯，我当年在伦敦见过她，后来带着家族流浪的时候在北欧也见过她。”
“她的身份是？吸血鬼？”苏七七问。
“是的，她是杂牌吸血鬼。”端木笙点头道：“但她另有两个身份，常用的公开身份是医院值班护士。另一个是她的个人爱好，她喜欢收集名画，确切地说，是倒卖那些并不是很有名的一线艺术家的二线作品。”
苏七七迅速在数据库里核对了南茜·温格斯的身份，果然照片可以对上，入境资料上显示，该女到上海已经有一年多了。
诸葛羽问道：“七七，案发现场的摄像头，没记录下谁拿走了兰多夫的其他物品？兰多夫身上不带枪，就像唐飞身上不带暗器一样不可思议。”
苏七七摇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现场录像没有痕迹……”
“难道是隐形人？”唐飞打岔道。
“你别老把思路朝死胡同带好不好？”苏七七嗔道。
这时候苏七七身旁的传真震动起来，她看了眼道：“老大，总部把兰多夫最近办的案子传过来了。”
诸葛羽飞快地扫视了一下材料，把一个地址抄在纸条上，交给唐飞道：“你和灵儿去兰多夫住的酒店，寻找他离开前留下的线索。”然后他对苏七七道，“你继续筛选案发时间前后半小时，现场周围两公里范围内的摄像头，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和事。包括看看南茜·温格斯这个女人做了点什么。”最后他对端木道，“你和我一起去找那个南茜，在搞清楚兰多夫寻找的藏品是什么前，那个南茜是我们头等的线索。”他拍了拍仍在传送的文件档案，思索着这个案子的源头在欧洲，要从头理顺绝不是简单事。
兰多夫的这个案子，开始于四个月前。瑞士的一家小型艺术馆丢了件名画，市值大约二十万欧元。小偷破窗而入，没有触发警报器，也没有被摄像头拍下，而摄像头本身运转良好。兰多夫介入的原因是，这家艺术馆是由一个ECIS退休探员经营，各种防护措施都很到位，他和那个退休探员私交不错，所以帮忙调查。
接着兰多夫一路从瑞士跟到了法国巴黎、德国慕尼黑、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那个小偷一再得手，每次都能不触发警报，并且偷盗得手。案件的共同点是被偷盗的艺术品都是靠近门窗，拿了就走。基本上每件艺术品距离门窗都不超过十五米。
在案件记录中兰多幅这么写道：怀疑嫌疑犯拥有在十五米距离内必能得手的“藏品”，但这并不能解释摄像头为何不能拍摄下对方。
兰多夫发现对方每次都能把“赃物”出手，而那些中间商都经过层层经手，ECIS得到的线索是卖赃物的罪犯是身材不高，每次见面都经过易容，而且交易的地点都是由该罪犯而定，经过这些日子的作案该罪犯在业界已经小有名气。
案子突破性的进展是在一个月前，该罪犯偷了布加勒斯特一家叫“月光”的小博物馆的名画，在离开时遇到了博物馆保安，被近十个人围堵在午夜的街道上，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追捕他的过程中保安一死一伤，丢失的名画叫“夕阳”。
兰多夫根据监视中间商，得知在欧洲失窃的艺术品将在上海出手，由几家黑市商人竞标。因此他一路追到了上海。
“你说兰多夫追踪的人，是不是就是南茜？”诸葛羽看完档案，抬起头问。
“不好说，如果是的话，南茜只是中间商，没听说她还做小偷。”端木笙车子开得飞快，身为血族的她似乎特别钟情于速度。
诸葛羽想了想，又道：“布加勒斯特那个叫月光的博物馆，是你们血族的地盘吧？”
“你还真敏感！”端木笙手扶方向盘笑了起来。
“兰多夫会不知道？”
“现在不同往日，从前血族拼命想走到前台，现在却觉得能隐藏在水面下也不错。所以那些血族的产业都让外人入股稀释，以防备调查。那个地方……保密工作实在很好，血族只是股东之一。平时血族保安几乎不出勤，其他工作人员都是普通人。只要他们故意瞒着，外人一般不会知道。类似地方有很多，ECIS的数据库也不会全都登记在案。就好像我现在带你去的店也一样。那里的老板名字叫宫本云。”端木笙所在的端木家，是吸血鬼之王路易·瑞德所尊重的十二个血族家族之一，身为当代族长的她，在上海四年的时间里对这的吸血鬼情况了然于胸。
车子开到浦东碧云路，车停在一家叫“猫眼”的咖啡店前。要找血族的消息，当然最好是去酒吧，但现在中午都没到，也只能来咖啡店了。诸葛羽有些好奇地看着店外巨大的暗色调凉棚，因为碧云路他算是常来，但并不知道这家店是属于血族的。
咖啡店的老板宫本云是个头戴小礼帽，穿西装马甲，眼睛不大，留着小胡子的日本血族。他很自然的对二人鞠躬道：“原来是端木小姐，欢迎。今天的早茶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要不是试试看？”
端木笙抬头看了看天上刚刚开始刺眼的太阳，外面凉棚下并没有什么客人。她将南茜的照片递给对方道：“宫本先生，我找南茜·温格斯。你知道她住哪里么？”她并没有介绍诸葛羽给对方。诸葛羽在她身后一米的位置，仔细观察这次对话。
“我见过她几次，但她报上来的名字是南茜·曼宁。”宫本笑道：“她住的地方就在附近，但有两个月没有来了。”他推开店门，对立面吧台的收银员叫道：“你们最近看到过那个胖胖的南茜么？”里面的人摆摆手，宫本道，“我们给她送过一次早茶，所以有她地址，等我找了给你。”他拿出iphone4点啊点。
“另外还有个问题。你知道布加勒斯特的那家月光么？他们丢了件叫夕阳的油画。听说最近在上海拍卖，你对那个知道多少？”端木笙问。
“那幅画算是很少有的血族画家的作品，那个画家好像没消息很久了。别的就没什么特别了吧？的确有血族收藏者会喜欢这种东西，外人好像并不看重他的画作。那个画家好像有外号是叫……叫岁月之河。”宫本把手机里面的地址转发给了端木笙，“画家的原名已没人知道了，据说除了这名字，他还有很多化名。作为我们血族那家伙有足够的时间，天晓得会有多少名字。”
端木笙扭头看了诸葛羽一眼，诸葛羽摇了摇头。端木笙对宫本表示感谢，和诸葛离开了咖啡店。
“他似乎没有说谎，但还是隐瞒了一些东西。”诸葛羽低声道。
“每个血族在有外人在场时，都会有些顾虑吧？”端木笙笑道，“所以才会有涉及血族的案子，由血族内部解决的条令。如果不是死的是ECIS自己人，这案子应该只是交给我管才对。”
“是。”诸葛羽回头看了眼那有些特别的遮阳棚，还是难以想象几十个吸血鬼坐在露天晒太阳，看着人类在身边经过的场面啊。
他们根据手机上的地址前往南茜的住处，那是一栋相对独立的小别墅，距离咖啡馆只有三个路口。看来作为外籍医护人员，南茜在上海过得相当不错。
“血腥味……”端木笙皱起眉头和诸葛羽加快脚步，一前一后进入房子。
房间很乱，所有东西都翻箱倒柜的一片狼藉。客厅里的摔碎相框里的照片，显示这里的确是那个出现在摄像头录像里的女人的家。端木笙循着血的味道，打开了卧室内小格间的门，暗室里有一个冰柜，冰柜里空荡荡的，原本储存的鲜血包都不见了，地面上有很大一摊血迹，看样子就是两小时之前的事。
“没有打斗痕迹。”端木笙回到卧室和卫生间，目光扫过四周道：“劫持者的身手很好，但他在找什么呢？如果找到了东西，就不该把人带走。”
“那就是还没找到东西。”诸葛羽道，“南茜这女人藏了什么？是赃物还是藏品。”
“但这条线索决不能断。”端木笙连续拨打了几个手机，说道，“我要找一个化名南茜·曼宁的女人，她本名南茜·温格斯。我会发照片到你们手机上，尽快给我消息。”然后她才微微松口气对诸葛羽道，“现在全上海的血族都会开始找他了。”
诸葛羽则仔细看着房间每一个角落，目光从洗手间的水池，到各个房间的顶灯，又到卧室的床架，他在书房里找到了一个记事本，上面写着一系列的日程，最后一条写着：“AM:4上海美术馆。”
“我们都知道她昨晚去了那里，只有这点线索是不够的。”诸葛羽道。
“看来我们少不得要去上海美术馆一次了。”端木笙轻抚秀发，嫣然一笑道：“从咖啡馆到美术馆，这算是约会吗？”
诸葛羽摸了摸鼻子，苦笑着努力又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暗藏保险柜或密室夹层，却一无所获。
端木笙走过厨房，眼光瞄到角落的微波炉，发现微波炉居然没有插电插头。她快步打开微波炉，里面有一份用厚报纸包着的东西。她和诸葛羽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报纸拆开，里面是一幅古旧的油画，画的是麦田河流和红色的云霞。
端木笙看着落款，低声念道：“岁月之河1843年。”
这竟然是罗马尼亚月光艺术馆丢失的那幅“夕阳”！
（二）
上海美术馆这栋老楼位于南京西路、黄陂北路口，属于人民公园周边，闹中取静的所在。在南京路上远远望去，看到那座古旧的老钟楼，就是它了。说来这段路的风水有些奇怪，是整条南京路商场较冷清的段落之一。而作为国际化大都市而言，这个美术馆也小的可怜，面对南京路的大门被K5西餐馆征用，前往美术馆需要绕道东大门。虽然并不需绕很远，但也说明了魔都上海如今金钱至上的肤浅特质。
诸葛羽看到这个大门布局，就皱起眉头，显然如果南茜如果只是经过大门，能很难说她到底去的是美术馆，还是西餐厅。更何况不管是哪个，凌晨4点都不会开门的。事先上海警局替他们联系了美术馆的人，但没有透露此行的具体目的。带他们巡查美术馆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由于端木笙出人意料的美丽，他介绍的热情亦是非常高涨，算是有问必答，甚至主动带他们避过了安检。这真是给端木包里的那幅“夕阳”省去许多麻烦。
他们先是前往保卫室观看录像，清晨四点多的录像并不难找。镜头里南茜并不是走到大门口，而是凭空出现在门口的。他们又把录像向前推进了一段时间，发现那女人曾经出现在视频的远端，然后又突然消失，似乎是做了一个跳跃下落的动作。诸葛羽和端木笙交换了一下眼色，端木跟着青年工作人员在美术馆内参观，诸葛留下继续观察这几天里的展厅内录像。
全馆共有展览厅有十二个，端木笙目光扫视展厅各个角落的圆形摄像头，这里和街道上摄像头必有死角不同，只要人在展厅就一定会被录下。而即便抱怨上海美术馆场馆不大，却也比欧洲那些小艺术馆大上不少，从大门到展厅也不只十五米。并不符合兰多夫调查的案件中，目标场馆的特征。
他们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用了三十多分钟，包括那些不对外的工作间都看了个遍，那个工作人员年纪不大却什么钥匙都有。走到最高层的展厅，端木笙很有礼貌地问道：“我们在外面看到了钟楼，可以上去看看么？”
“那个不对外开放了，我可以带你去，但其实没啥好看的。”工作人员回答。
他们来到前往钟楼的古老楼梯前，“那就谢谢你了。”端木笙拂了下秀发微笑道，眼眸中闪过宝石般的光华，那迷人的魅力让人难以抗拒。“我想单独上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可以吗？”
工作人员一阵恍惚，若被催眠……点了点头。
端木笙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微笑转身走上钟楼。作为三百年高龄的吸血鬼，操纵普通小男生的意识并非难事。她仔细辨别钟楼的环境，这里的确有一些血族的气息残留，也许南茜·温格斯清晨的确来过这里，但她的目的是什么？
诸葛羽在美术馆的录像中发现，南茜曾连续两天来到美术馆，每次大约逗留三个小时，但录像里看不出她到底在留意什么。他要了近一周所有录像的拷贝，转身走出美术馆，看到端木笙居然面带微笑一动不动地站在大门口，一个灰色风衣遮着面孔的人在她面前掠过，她毫不抗拒的被拿走了手里的包。
诸葛羽神经一下紧绷，大步冲向灰衣人。灰衣人正迅速冲入南京路上的人群中，诸葛羽脑海中精神力如漩涡般聚集，他向着对方背影一声低喝。灰衣人抱住脑袋，剧痛的半蹲下，包落在地上。诸葛羽迅速靠近，对方不敢转身拿包，人高速向前，半转身毫不犹豫的朝天上放了一枪。
人群里间叫声此起彼伏，一下子乱了起来。诸葛羽再想去追，对方已经混入人群，而远处街口的警察也已靠近过来。诸葛羽抓起端木的提包，迅速拉着美术馆门口的端木离开是非地。
“你刚才怎么了？”诸葛羽问看着并无不妥的端木。
“我觉得清晨南茜去的地方是钟楼，就沿着她可能用的方式从钟楼上快速跳下。”端木笙拍着脑袋，低声道，“但是我落地之后，好像……说不清楚，落地后，发现手里的包不见了，然后就看到你过来拉我。我好像有几秒钟失去意识？但我自己又不觉得，说不清楚……”
诸葛羽盯着连续说了两遍说不清楚的端木，望向远处美术馆的大门，“你没有听到枪声？”
“什么枪声？”端木笙睁大漂亮的眼睛，一脸懵懂。
诸葛羽捏着包里的名画，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诸葛和端木到处奔波的同时，唐飞和罗灵儿也前往了兰多夫租的公寓式酒店。这是他在上海的第四天，他一直没有去上海E科报到过，这不仅仅违反了条令，也给上海分部接手这案子造成了麻烦。
在唐飞和罗灵儿之前，有人先一步光临这里，和南茜的房子一样，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他们耐心地搜索了一遍，但并无收获，只好把兰多夫消费的明细账单，以及被砸坏的笔记本电脑带回了E科总部。这一去一来的时间就过了中午。
“你们带回来的电脑，这两天几乎没怎么用过。”苏七七用了很长时间，终于把笔记本的硬盘恢复了，却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上头说兰多夫已经好几天没有做工作简报了，而笔记本里也没存储什么，大叔果然都不爱用电脑吗？”罗灵儿揪着辫子，拍拍唐飞的后背，问道：“阿飞，你也曾单独出差过，你又是怎么做的？”
“记事本一份，每天把文件输入电脑寄给七七做备份。确保万无一失。”唐飞皱眉道：“资料上显示他是用枪好手，他应该有备用枪支在房间里的，我们也没找到。”
罗灵儿研究着兰多夫档案里长达两百页有关的案件，微微皱眉道：“他那么多年，也算是办了不少案子啊……不过真奇怪，他近五年居然一直是单独办案没有搭档。”
“ECIS宝库有单独办案的传统，所以对能干的探员限制很少。”熟悉的声音在过道上响起。
罗灵儿吃惊道：“丁奇！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不是晚上的飞机么？”
“会议上午结束，我听说有案子，当然赶最早的飞机飞回来。”法医丁奇摘下帽子，对罗灵儿他们笑了笑，“不过抱歉的是来回匆忙，没带礼物。”
“不说啥礼物了。早知道你那么快我就不着急自己取星辉了。”罗灵儿笑着接过丁奇的包。
丁奇笑道：“这个兰多夫，说起来也是宝物库里，比较能干的探员，他最初的搭档牺牲后，就一直是单独办案的。我有一次在莫斯科和他遇到过，他对鱼子酱那种美食颇有研究啊。不过他最在行的还是枪术，这家伙进入ECIS之前是特种兵，是部队的神枪手。有点像你，唐飞。他属于没有异能，但很强悍的人。”
唐飞挠头道：“但这家伙被射中三枪，没有还击一下。我不会那么逊吧。”
“这……”丁奇愣了一下，“我要去看下尸体。你们除了取出了后脑的晶体，别的没有动吧？”
罗灵儿耸肩道：“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都是你的，亲爱的。”
丁奇点点头，快步前往停尸房。从冰库拉出兰多夫的尸体，他扫了一眼就皱起眉头。金丝眼镜里泛起一层蓝色的光芒，老头子右手在尸体上扫过，整具尸体在他眼里都变得透明起来。他端详了一下对方的面部，又仔细看了看手掌和手指，扭头问道：“灵儿，你们真的是从他的后脑取出晶体的么？”
“当然，他们看着我取出的。”罗灵儿拉着唐飞和苏七七，另两个人同时点头。
丁奇苦笑道：“这就奇怪了，这具尸体不是兰多夫，他面部有小幅度的整容。”
“但他的指纹和档案库里的一致。”苏七七赶忙道。
“是……他的手掌是完好的，没有被动过……这就奇怪了。”丁奇看了看尸体的手。
“除非……除非有人动了档案库里的原始数据。”唐飞插嘴道。
“动总部E神的数据库，这可是很难的工作。需要电脑水平非常好，而且要花费很多时间……”
“但还是有可能的对吧？”唐飞打断了苏七七的解释。
苏七七苦笑道：“是。我这就和总部联系。”她有些懊恼地跑出停尸房，如果死者身份真的出错，那主要责任都在她身上。
丁奇则将一整套的解剖器具拿出，打量着尸体，自语道：“好了，伙计，如果你不是兰多夫，那你是谁呢？”
根据E神数据库的修改纪录，死者的指纹原本属于一个叫卡特的通缉犯。经过DNA比对，身份得到确认。该罪犯在五年前代号“齿轮”的案子里出现，就是那个案子让兰多夫失去了搭档，名叫莉莉·特里的女探员。当时那件“藏品”送回库房后被销毁，而涉嫌杀死莉莉的卡特一直在逃。
上海E科的探员们围坐在一起，重新审视当前的案子。卡特、南茜、兰多夫的名字和照片排成一排贴在题板上。
“七七，你来分析目前的情况。”诸葛羽平日一般都是让唐飞在案情扑朔迷离时做分析，以考验唐飞地分析能力，今天却选择了苏七七。
苏七七站起来道：“首先，我要承认，是我的失误，误导了之前的案件走向。我们的死者是卡特·格林顿，不是ECIS宝物探员兰多夫。”
大屏幕上死者卡特的照片被苏七七调出，同时附上了齿轮案的简介。2006年当时ECIS探员莉莉·特里和兰多夫一起护送一套‘齿轮’类的藏品回总部，路上遇到伏击。劫匪预先进驻兰多夫他们预订入住的旅店，整个小旅馆都是敌人，卡特涉嫌在兰多夫外出购物的杀死他搭档。身受重伤的兰多夫半年后复出，身边就没有了搭档，一直是单独办案。
“目前，兰多夫是死是活我们并不清楚。尽管尸体不是他，但亦无证据表明他就一定还活着。兰多夫来上海的官方目的，是为了追踪近期一系列艺术品盗窃案的嫌疑犯。根据今天的调查，以及在各个案发现场得到的视频，我们相信兰多夫的行动和失踪的南茜·温格斯有关，并且我们在南茜的家里找到了名叫夕阳的古画。我们还知道南茜曾去过美术馆的钟楼。这些看起来颇无头绪，但的确就是我们目前拥有的不多的线索。”说到这里苏七七咳嗽了一下，“我觉得，可以假设兰多夫没有死，而且他策划了卡特作为他来假死。但目的何在，我们并不清楚。同样还有一点，我们不清楚他和温格斯的关系。若能搞清楚这两点，案件就能有突破。”
唐飞道：“兰多夫让人代替他的身份假死，是为了用死人的身份活动，隐藏自己吧？杀死卡特，是为了给前搭档报仇吧？”
端木笙道：“若是别人这么做还可以解释，但他作为寻宝探员，他死了一定会让我们上海E科跟进调查。这并不能算是明智的选择，所以他一定有什么其他原因才会需要让我们介入这案子。”
苏七七道：“但如果是他已经死了，别人再用其他尸体来冒充他，就更没有道理了。”
端木笙道：“他可能没死，但不排除有其他势力介入的可能。而且那种麻烦不会比我们E科盯着他要小。”
这时候，罗灵儿拿著名画“夕阳”，跑到会议室道：“老大。我找到一条重要线索！”
诸葛羽目光扫过油画的框架，发现木架子被打开了，“你找到了隐藏物品……”
“对！”罗灵儿把画框放在会议桌上，从里面拿出一枚小指甲大小暗青色的齿轮，“老大，你让我检验这幅画。我认真研究了很久，的确是真迹，而我在把画布从框架上取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
“这个算是什么？机械齿轮？”唐飞皱眉道，“和名画有什么关系？”
齿轮在所有人手里传了一遍，丁奇大叔对着阳光仔细端详后，沉吟道：“做工非常古老，是十七十八世纪的手艺……这个东西是用在什么上面的呢？难得的是齿轮保存的非常好，即便有磨损也并不影响它正常运作。”
苏七七道：“资料上说，齿轮案最早发生在八十年代，涉及一个宗教团体的集体失踪案，一场大火让十七个人不知所踪，但事后又找不到骸骨。ECIS宝库对那事件产生影响的一些东西有所怀疑，于是将该教堂里没有损坏的东西全部运回研究。当然这已经是2000年后的事情了。其中有一物品就是齿轮，一枚便士大小的齿轮。它之所以引起重视，是因为在教堂残骸中，它嵌在圣坛上，那个讲坛只有它所在的位置没有烧焦。但在牺牲了若干探员，将齿轮送回总部后，却没人能研究出它的用处。”
“那件东西我不知道，但我们这里的这枚齿轮，让我想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端木笙咬破了食指，滴了一滴血在小齿轮上，那滴血很快被齿轮吸收进去，齿轮的外表则无任何变化。“丁奇说这是十七十八世纪的做工，这就提醒了我。”她小心地把齿轮放在桌子上，“你们听说过时间之轮吗？”所有人一起摇摇头，端木笙耸耸肩，又问：“那你们总听说过罗伯特·胡克吧？”
这次除了唐飞，其他人都点点头，他求助地望向丁奇。
丁奇道：“1635年出生的胡克，是非常有名的英国科学家。”
罗灵儿笑道：“当然，他的有名不是像牛顿那样，连菜鸟也会知道的有名……但他活着的时候被誉为英国的眼和手，绝对是风云人物。凡是学物理的，都学过胡克定律。厉害的是，它不仅仅是物理学家，天文学家，发明家，甚至还是建筑家。”
“真有那么厉害？”唐飞张大了嘴。
“当然！”罗灵儿包里的白色骷髅头终于忍不住发声音，“你说的那场八零年代的大火，其实烧掉的就是胡克设计的老教堂！”
“白先生、罗灵儿。”诸葛羽打断他们的讨论，然后对端木道，“你仔细说一下吧。教堂、胡克，还有这个吸血的齿轮。”
“我接下去要说的话，只在这里说。外人问起，我一定一口否认。”端木笙微微吸了口气，才慢慢道：“因为我站在你们身边，所以吸血鬼是真实存在的，这已经没有问题了吧？甚至1993年的异能大战，主要也是我们血族引起的，这一点诸葛羽和白先生，你们也都是亲历的大战。所以，如果我说古往今来，有很多名人，他们的身份其实是吸血鬼，你们应该不会觉得太难以接受吧？”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端木说出那个大家都开始猜到的消息。
“很多科学家，也是血族成员。只不过早在二次大战之前，血族喜欢作为参与者，混迹在人类社会。他们在社会中作为大人物混个几十年，然后销声匿迹，过个几十年又用不同的身份出来招摇。血族的优势就是不死，漫长的生命最怕的就是内心空虚。那些好学，喜欢研究的血族，有足够的生命去沉迷于他们的研究。很自然的他们就变成了横跨多个领域的专家。胡克就是其中之一。”端木笙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怪不得牛顿和他是死对头，谁都知道牛顿是为梵蒂冈服务的。”丁奇恍然道。
“某种程度上，是啦。但牛顿的人品绝对是有问题的。”端木笙耸耸肩。
“对知识有渴望的血族，把人生变得有目标，可以活的多姿多彩。那些只知道吸血杀人的吸血鬼，就很容易沉迷在酒池肉林，最终内心寂寞，开始堕落腐朽。无法熬过漫长的生命。”罗灵儿握拳道，“所以阿飞，你看到了，没有文化真可怕。连吸血鬼都做不好。”
唐飞被她说得苦起脸来。
端木笙拍拍他的脑袋，笑道：“大多数血族都是几百岁了才开始明白这一点，我们把话题拉回来。胡克是一个巧手的家伙，他在1680年亲手制造了一个挂钟，挂在那个教堂里，若干年后，他又设计了一块手表。一度引领了血族的时尚。”
“等等……手表不是二战后才有的么？”苏七七问。
“欢迎来到血族的世界，我们比人类早发明很多东西，只是不拿出来显摆罢了。”端木笙摊手笑道。
“我只问两点，第一，胡克真的死了么？第二，这些齿轮是属于挂钟还是属于手表的。”诸葛羽问道。
端木笙道：“确切地说，时间之轮是胡克失踪前最后的作品，他弄出了手表后，又动了其他念头，具体是什么，我们外人就不知道了。众所周知他1703年去世，其实他那时候是到了换身份隐居的时间，但在他的老友们去寻找他时，只发现时间之轮在桌上，整个房子空空荡荡，他也不知所踪。那套齿轮一共五件，时间久了以后，发现时间之轮的人也相继消失。只留下了传说，据说这套东西拥有时间之力。血族制造的宝物，都有吸血的特性，所以我刚才滴了血在齿轮上，证明这的确是血族制造的东西。至于他是不是胡克的作品，是不是真的拥有时间的力量，我也不清楚。都只是传说。”
骷髅里的白先生插嘴道：“诸葛羽，如果端木也不清楚这玩意儿，那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兄弟知道了。对于时空方面的宝物他一定比你有头绪。”
诸葛羽摸摸鼻子，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道：“混蛋，既然你正好在我们这个时空，我就向你咨询个问题。”
接电话的是诸葛羽的好朋友时飞扬，一个拥有时间控制能力的时间旅者，神通广大的他开了家时光侦探社解决时空问题。
“说。”时飞扬显然并不介意被称为混蛋。
“你知道时间之轮吗？据说是胡克制造的。”诸葛羽问。
“胡克那老不死的宝贝啊？”时飞扬一下子来了精神，“你找到那个东西了？我马上来找你！”
诸葛羽苦笑道：“你只要告诉我那东西的情况就好，不用给我说长篇故事。嗯，也不用过来添乱，我忙得要死。”
“时间之轮分五枚，是老血族胡克制造的，前几年我还在其他时空遇到过他。这个齿轮一枚没有任何用，两枚可以停止三秒时间，三枚在一起，作用时间会接近一分钟，四枚以上据说就变得无可阻挡。如果凑齐五枚，就可以打造时间机器。当然，怎么打造时间机器其实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有没有人聚集过五枚？我是说，除了罗伯特·胡克之外。”端木笙问。
“没有，据说从没有人集齐四枚以上。”时飞扬很干脆地回答，“那些齿轮长期分散在各种和时间有关的宝物里……”
“谢谢。”诸葛羽挂断电话，看着众人道，“好消息是，一般没人能收集齐。而且我们目前的案子看来，罪犯手里最多有两枚。不过如果胡克是血族，夕阳也是血族画的。那么这个案子……”
“看来，周围的老不死邻居都要动员起来了。”端木笙拨动着那枚齿轮，自语道。
五枚……诸葛羽看着小小的齿轮，如果这个才是此案的真正目标，那兰多夫涉及的案子，那些艺术品中难道都藏有这个？
边上唐飞摇着脑袋道：“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刚才这些线索都列出来之后，我们仍然站在原地，不知道兰多夫在哪里，不知道所谓的藏品该怎么去找，不知道南茜那个吸血鬼是被谁劫去的。和开头有啥区别么？”
诸葛羽拍了拍唐飞的脑袋：“不，菜鸟。正相反，比之最初。突破口从南茜变成了兰多夫，线索则有了时间之轮。我们距离真相近了很多。端木。”他认真看着端木笙道，“这个案子肯定和血族有关，名画、胡克、岁月之河，我知道你在上海血脉很广，但你只能找最信任的联系。”然后他对其他人说，“不过唐飞有一点说对了，目前我们的确有很多不清楚的事情。所以七七，该发挥你的特长了。”
（三）
卡特·格林顿的尸体，在法医丁奇的尸检中，所有的伤口和细节都被放大剖析出来。作为他除了身上的三处枪伤，面部经过少部分整形，后背上一处文身被刮去，但不管是整形还是修改文身，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丁奇还在研究那文身到底是什么，因为档案里并没有提到。
卡特在上海已有两年，从各地收到的消息显示，在“齿轮案”后，他改换身份在世界各地逃亡，上海是他住的时间最长的一块地方。说起来，并不奇怪，中国对外国人通常比对自己国民要友好的多，只要证件齐全，老外在中国能过得很好。
和他类似的是南茜·温格斯是一年多前定居上海，经常在欧洲和东亚飞行往返，忙于艺术品的倒卖工作，合法的和黑市的都有。她对外身份有两个，一是艺术品保险专员，一是兼职的国际医院的护士。无论是哪个，都能让她在上海过得很好。在端木家的追查下，她在上海的日常生活完全被曝光，包括她喜欢去的酒吧，每天出来游荡的常规时间段都非常清楚。不过尽管如此，端木笙意外发现南茜居然也是半个“素食者”，从不猎杀人类。而南茜在上海的血族朋友反映，她最近忙于搜罗名画，还和一伙身份神秘的人来往频繁。但具体那伙人的身份，就无从知晓了。
相对以上两人，兰多夫的资料就很少了，他在上海的四天，几乎处于消失状态。除了一点，欧洲总部发来消息，一周前在布加勒斯特有人看到他和南茜在一处酒吧见面。这表明，他们在上海的会面并不是偶遇，而很有可能是有计划的。
人们常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但其实每一年里全世界发生那么多的谋杀案，实际破案率很低。并不需要什么完美犯罪，千奇百怪的作案动机，零乱狼藉的案发现场，以及各种模煳不清的证据线索，都足够让执法人员头疼了。兰多夫的案子就是如此，明知案情可能并不复杂，但线索和突破口却是如此之少。如果兰多夫不再露面，这个案子就很难有进展。
好在，我们有苏七七。七七在上海E科的位置一直很特别，她是为组织提供科技支持的科技专员，又是正经的外勤探员，一度在香港E科做过代理科长。因为她不仅拥有凭借脑电波脑就能接驳电子设备的“计算机大脑”这一项异能，她还拥有“变形能力”，那是超越“易容术”级别，完美模仿他人外貌和声音的特别能力。
当诸葛羽他们将南茜日常活动的范围理出，苏七七就开始以兰多夫的身份出现在夜上海了。也许真正的兰多夫这时候最怕是站在人前，而在E科保护下的苏七七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39号码头西餐厅、红字酒吧、华森医院深夜急诊室，将成为苏七七今夜的行程。这三个地方一个是南茜习惯钟爱的饭店，一个是血族集中出没的酒吧。根据本地血族发来的消息，兰多夫几天前在红字附近出现过一次，现在若要引起注意，去那里是最直接的方式。第三个是南茜日常工作的地方。
享受完一份装在掏空了的“面包碗”里的蛤蜊浓汤后，“兰多夫”不紧不慢的吃了点甜点，才满足的离开餐厅。夜色下的进贤路颇为热闹，“兰多夫”大摇大摆在街上晃着，要引人跟踪不是简单的活，要故意做出小心的样子，却又不能真的让人跟不上。
联络器里诸葛羽道：“你去长乐路和巨鹿路转上一圈，看看有没有尾巴跟着你。放心，每个路口都有我们的人。”
没过多时，唐飞道：“七七，我看到你了，哈，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有点壮啊。”
“废话。”苏七七没好气道，她摸了摸脸上的胡子，“我觉得有人跟着我，差不多就是我去餐厅吃饭前，那个家伙在外面看着我。”
“放心，我们已经就位。”端木笙在路口另一头道。
诸葛羽道：“七七，你摆脱他，去下个目标红字酒吧。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尾随者就暴露你的身份。兰多夫的敌人不一定只有一批。唐飞，你把那家伙带到我这里。”
“好的。”苏七七和唐飞一起在联络器里答应。
尾随“兰多夫”的男子一路紧跟，到了一条小巷。当他走入巷子，却发现是条死胡同。男子有些着急地转了一圈，重新奔回巷口。
唐飞微笑着出现在小巷入口，拿着手铐对他晃了晃。那男人皱眉，忽然拧身一转飞掠上墙。一枚钢针从唐飞手中射出，刺入对方的膝关节。男人觉得大腿一麻，右腿完全不听使唤从墙头掉下。唐飞上前一把将其按住，那男人力气却大的出奇，一个翻身就将唐飞掀下，毛发丰盛的脸上发出愤怒的咆哮。唐飞手搭在对方肩上，灵活地一侧身，就将对方胳臂卸脱臼，一拳打在对方太阳穴将其砸昏。
审讯分两种，公开的执法机构通过正面威慑突破犯人，暗中行动的间谍机构或者恐怖组织则会尽量不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谁，靠恐怖手段来问询。异现场调查科属于前者，三十年来他们已在异能世界形成了强大的威慑力。
“你是狼人，你跟着兰多夫作什么？”监视车里，诸葛羽用凉水泼醒了对方。
那家伙狐疑地看着四周，目光在端木笙和诸葛羽身上扫过，疑惑地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他隐约知道端木和诸葛是什么人，上海E科这些成员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诸葛羽盯着他，“心灵倾听”扫过对方的内心，沉声道：“你叫李渡，你是为了找人，才跟着兰多夫的。是不是？”对方愣了一下心理防线失守，诸葛继续道，“你作为狼人却和血族是朋友。”他把一杯水放在对方面前，“我叫诸葛羽，我们是来帮你的。请告诉我，你找兰多夫的目的。”
这个叫李渡的狼人皱眉道：“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
“我知道兰多夫和南茜有关系，你和南茜是朋友，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事。但如果你能帮我确认这些事情的过往，会对我们有帮助。”诸葛羽注视着对方，分析着对方的思路，慢慢道：“我们也想找到南茜，她现在很危险。”
“那你们就该把兰多夫抓住。”李渡抱怨道。
“兰多夫和南茜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些事情你参与了多少？”端木笙问，她递给对方一个冰袋。
“我和南茜是好朋友，她到上海前，我们就认识了，确切地说，我和她在英国就是好朋友了。”李渡慢慢用冰袋敷着脑袋，“南茜喜欢倒腾艺术品，在欧洲黑市上有点口碑，她和兰多夫一直有来往。最近她去过一次欧洲，就是为了见兰多夫。我和南茜是生意上的搭档，只有发生了危险后，她才会需要我的保镖护航。”
“你？保镖？”唐飞笑起来。
诸葛羽瞪了唐飞一眼，问道：“她这次也叫你了？”
“是的，她昨天跟我约好今早见面，让我……”李渡犹豫了一下，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张照片，“让我给她这个。昨晚我和她最后一次通电话，她似乎有些害怕，说兰多夫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照片上是一把古旧的钥匙，“她没说是作什么的？你也没有带在身上。”诸葛羽问。
“她没说，我也没问。这东西不好做，应该是开很老式的门的。我联系不上她，当然不敢带在身上。”
“关于兰多夫你知道点什么？”诸葛羽问。
“他不是一个好警察。经常拿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到黑市卖，但之前他一直算是有信用，说好的生意都能完成。最近他给了南茜好几样艺术品。我和他没有正面接触过，这是对南茜生意上的保护，但我了解他多过他了解我。”
诸葛羽又多问了几个问题，李渡一一作了回答，包括那些艺术品的名字。但他除了这些外，并没更多的线索。
端木笙拉着诸葛羽到一旁，道：“照片上的钥匙我见过，是美术馆地下室旧储藏室的钥匙，之前我看到工作人员身上钥匙特别，特意问了问。”
诸葛羽点头道：“看来储藏室是南茜去美术馆的目的，也许那里也有齿轮藏着，但储藏室很大，一定不好找。”
苏七七在联络频道里道：“老大，我准备进入红字了。”
红字酒吧在衡山路上，此时刚过晚上九点，酒吧里人还不算很多。红字酒吧是异能者经常出没的地方，这里的老板、调酒师、女招待都是血族，是黑暗世界众所周知的属于吸血鬼的地盘。
苏七七很想尝尝招牌鸡尾酒“血腥玛丽”，但还是要了一杯更符合兰多夫身份的纯威士忌。她敏感地发现几乎所有吸血鬼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那种目光明显的就是你是“美酒”、“牛排”的感觉，她开始觉得也许应该扮成南茜进来更安全。
奇怪的是她坐在那里有半小时，但并没人上来搭讪，但苏七七转念一想，她现在并不是美女的形象，而是兰多夫那个粗鲁大男人，有人上来主动搭讪才是怪事。谁都知道吸血鬼有着敏锐的嗅觉的和听觉，所以联络频道里此时一点声音都没有，接下来所有突发事件都要靠她自己掌控。苏七七小心观察四周，发现又不完全是如此。在她的位子周围，仿佛被划了一条安全线。似乎有人想要上前和“他”靠近的，都被女招待和邻座的家伙挡了回去。
“不愧为ECIS。”忽然一个暗红短发向上梳起，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坐在了“兰多夫”的面前。
苏七七面色不变，做出冷漠的表情，淡淡看了一眼，倒了一杯威士忌，推到对方面前。
“我找了你三天，兰多夫先生，三天时间居然找不到你。不过既然合作，就要有诚意。”红发人斜靠在沙发上，他说的是俄罗斯话。
苏七七依然没有说话，她目光扫向四周，这个红发人的同伴至少有三个。“合作……你们他妈的也算是合作么？”苏七七决定搏一下，她用兰多夫沙哑地嗓子冷笑道，“温格斯在哪里？没有她我们根本无法合作。”她同样说的俄罗斯话。
红发人懒洋洋道：“我们只是和你达成协议，为你提供卡特，为你提供一些事情的线索，并没有说过不能碰其他人。何况，我们又没把南茜怎么样。我们抓她只是为了让你老实一点。因为上头对你不是太放心。你知道我上面是什么人，该理解我。”
“理解你个屁。”苏七七盘算着该怎么把对方的合作计划套出来，“那女人身上有我重要的东西，没有她，我拿什么跟你合作？”
“那是你的事。”红发人坐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上头说，无所谓你拿到什么，我们并不想染指，我们只需要你履行诺言，加入我们。加入的成员越强，组织就越强。”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大小的盒子，那盒子在桌子上如一团燃烧的蓝色火焰发出幽冥般的光芒。“但你把上海E科扯进来的行为是不明智的，那样我们都没有好处。”
苏七七的面色第一次变了，对面坐着的敌人居然是世界第一恐怖组织“神之刺青”，这个发着蓝光的小盒子里就是传说中的刺青火印。“但没有拿到我要的东西前，我不想和你们完成所谓的合作。至于ECIS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依旧出言强硬，脑子不停转动，这个红发人是刺青里的谁？红发人，红发人……
“所以你才在隐藏行踪三天后，忽然出现在这里吗？看起来，你是把其他几件东西都收集齐了。”红发人冷笑着将刺青火印收起，“好的，我可以把女人给你。但我不是小看你，那套什么破齿轮若真有大用处，你需要跟我讨价还价么？”
苏七七冷笑道：“随你怎么说都好，我不动你，只是对你们组织表示敬意，而且我是说话算话的人。你什么时候把温格斯给我？”
“明晨四点……”
“上海美术馆正门外。”苏七七打断对方道，“你挑时间，我选地点。”
红发人点上一支烟，耸耸肩道：“随便。这不是大问题，我本想给你找个封闭的环境享受火印，既然你那么害怕。”
苏七七一口喝完面前的威士忌，起身离开红字，本次行动完满成功。红发人和她一起走到酒吧外，忽然说道：“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啊。”
“是吗？”苏七七在酒吧门前停下脚步，戴上墨镜摸了下眼镜腿，表示行动继续，不做抓捕。外围监视的唐飞、罗灵儿紧张起来，一起等待诸葛羽的命令。“也许是努力了很久的事就要完成的关系吧。”苏七七笑着离开了红字。
走出一个街口，苏七七在联络频道里飞快说道：“兰多夫招惹的敌人是神之刺青，刚才在我身边的是刺青的九头魔鬼秋离。我以兰多夫的身份，和他们定了凌晨四点在美术馆正门交易。”
“为什么选在那里？”唐飞问。
“我觉得兰多夫应该是在那里附近藏身，另外我们不是还有美术馆储藏室的问题没有解决吗？”苏七七接着迅速将酒吧里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这时候联络器丁奇也登录上来，“诸葛，卡特的尸检最后的化验结果出来。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他的文身可能来自……”
“神之刺青。谢谢你，丁奇。”诸葛羽飞快接口道。
“是……是的。”丁奇挠头挂断联络器。
诸葛羽则看着街道前方，凡事涉及到神之刺青都会是混战，那个组织很少有单独行动的。“我们可以把交易的时间和地点用ECIS的方式公布出去吧？”他忽然说道。
“你是说用我们内部的秘密联络方式么？甚至是在我们ECIS的内部网络里公布？”苏七七问。
“是的。如果兰多夫假死是为了让上海E科介入对付刺青。那他应该时刻在关注着我们。这最后的对决，他一定会参与。”诸葛羽差不多能想通兰多夫的行为了。那家伙为了得到“时间之轮”，同神之刺青组织进行了交易，大约是对方提供一些线索，以及交出当年的凶手卡特，而他则在事成后加入对方组织。当然兰多夫是另有打算的，他为了对付刺青，先杀死了卡特，并用尸体冒充他自己，将上海E科卷了进来。现在只是不知道，兰多夫手里到底有几枚“齿轮”。
“值得试试看。”苏七七点头道，“但他看到了也不会给我们确认的。”
罗灵儿笑道：“那是当然。七七，事实上现在如果划分归属，你作为假兰多夫独立出来，这个局不就是三缺一了么？就等他了。”
苏七七挠头苦笑着望向那丫头，罗灵儿居然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白色骷髅头里的鬼魂白先生放了出来。刺青、E科、真假兰多夫，还真是三缺一了。
“说来还真巧，清晨四点那个路口，之前假兰多夫就是在那里挂掉的。”唐飞有些犹豫地说道，“你要小心。”
（四）
深夜的上海美术馆并不是动人的地方，事实上任何博物馆或者旧房子都不要在深夜去。但诸葛羽偏偏这么做了，不仅如此，他身边还有一位美丽的吸血鬼。这听上去实在有点聊斋的味道。
端木和诸葛同去美术馆储藏室找寻那枚“齿轮”，原本以为这不亚于大海捞针，却不料想他们一进入那古旧的房间，在端木笙掌中的“齿轮”就感应抖动个不停。房间里电灯不停闪烁，房间深处的储物柜一个抽屉自动跳了出来。抽屉里的工具盒飞到半空，里面的钉子、螺丝、榔头、螺帽散落一地，唯有一个鸡蛋大小的齿轮旋转着停在房间正中。
端木笙手里的齿轮也飞到了空中，诸葛羽小心地扫视着四周，这一次没有人来抢夺。端木笙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为了救濒临死亡的诸葛羽，前往ECIS宝库盗取该隐宝石的情景，那时候的该隐宝石也是如此，自动地进入自己视线。两枚“齿轮”叠在一起，慢慢飞回端木的手里。
“知道怎么用吗？”诸葛羽问。
端木笙耸耸肩道：“完全没概念。”她把齿轮交到诸葛羽的手里，“放在你手里，我才放心。”说话时她莫名的有心酸的感觉。
“怎么了？舍不得啊？”诸葛羽笑道。
“没。我也不知道。”端木笙给了诸葛一拳，加快脚步朝外走，她只是忽然怀念很多年前吧。
诸葛羽呼吸着美术馆外颇有些寒气的空气，思索着即将到来的战斗。而长期居住在罗灵儿白色骷髅头里的白先生，已经迎风负手，淡然悠闲地站在隔壁高楼的楼顶上了。
诸葛羽原本不理解刺青为何要吸收兰多夫入伙，但经历过刚才的齿轮收集，他忽然明白作为资深寻宝探员的兰多夫，本身就是一张活的藏宝图，有了这么个成员，不亚于打开了一座宝库。“唐飞、七七。各位听好，我现在开始布置。”他在联络器里道。
“神之刺青”，世界第一恐怖组织，世界第一刺客团。
据说每个加入“神之刺青”组织的人都会得到一枚神秘的刺青文身，而每一枚刺青都会带来一种特别的能力，让人变得更加强大。该组织成员以惩罚者自居，凡是他们觉得需要维护的“正义”都会不惜代价的去维护。近十年来，他们已隐约成为世界第一恐怖力量。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成员，只知道他们的头领“舒翎玥”是一个极美的女人，他们的智囊令狐布，曾经是世界顶尖的独行盗。“神之刺青”和二十年前的诺兰-赫本联盟完全不同，正以另一种方式影响着异能世界。
关于这一点，经历过两个时代的诸葛羽、端木笙和白先生的感触最为深刻。尤其是生前是世界第一死灵法师的白先生，他向来看不起暗杀那种事，所以从来都对刺青组织没有好感。他收敛鬼魂状态，隐身于美术馆钟楼的楼顶，观察着方圆一千米的区域，除非拥有鬼眼，别人是看不到他了。
唐飞扮作营业员入驻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隔着一个街口保持观望。罗灵儿则和诸葛羽、端木笙藏身在附近的大楼内，三个人分在三个楼层。尔后大约在两点左右，附近有几个不明身份的人陆续进入这片区域，远看不能分辨对方是刺青里的谁，但看行动都不是弱者，不过南茜和秋离都没出现。
快四点时，苏七七化身为“兰多夫”开车靠近昨天发生命案的路口，地上血渍仍在，路口的红绿灯也照常闪烁。“他”这个同样长相的人，在凌晨重回凶杀现场实在有些诡异。“兰多夫”靠在车上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中眯着眼睛对周围道：“既然大家都来了，就不用一定等到四点露面了吧？”
美术馆的东面，红发人秋离同样吸着烟走了过来，距离他五六多米远，一满脸络腮胡的大个子，抓着失去意识的南茜·温格斯跟在后面。“看来我们都是不喜欢迟到的人。”秋离乐呵呵道，“你是准备先用刺青火印，还是怎么讲？”那个燃烧着蓝火的盒子绕着大拇指转了一圈，被他握在拳头里。
“别着急，周围还有几个人藏着，都是你带来的吧？”苏七七叼着烟，冷笑道：“如果不是，我们就解决了他们再说。”然后他把对方那几个同伴的位置一一点出。
秋离狐疑地看着四周，脸上笑容慢慢收起，单手向天打了个响指，另外三个刺青成员出现在场中，分别是全身上下都是文身的柔媚女人，人身狼头的怪人腰里别着个铁锤，和长发扎起斜背长剑的女子。
端木笙在联络频道里道：“我只认得绣骨女。那个九头魔鬼看来不弱，据说他之所以叫九头是因为有九种姿态。另几个就不好说了。”
诸葛羽低声道：“一旦开战，罗灵儿你负责保护人质，白先生掩护她。唐飞你要小心兰多夫随时会出现，你负责对付他。其他人由我和端木负责。”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道：“那个狼头人站的位置不太对劲。”
场中苏七七道：“这算什么意思？来那么多人。”
秋离把烟头丢在地上，冷笑道：“哪里来那么多问题，你要的我都带来了。你是不是该表现出诚意来？”
“诚意？我们交易的是什么？这个女人本来就是朋友。”苏七七亦显得极不耐烦，她并不清楚交易到底涉及哪些，她这句话听似很不客气，又其实是等对方接。
秋离冷冷看着对方，恨声道：“我会给你最后那枚齿轮，但我相信这个吸血鬼手里也有一颗。我们的协议可没有涉及两颗，所以你只能选择一样，你是要我给你约好的齿轮，还是要我给你这个女人？但你放心，只要你使用了这枚刺青火印。你就是自己人，我保证你可以聚齐五枚齿轮。”
远处的E科众人神经绷紧，诸葛羽摸着口袋里的两枚齿轮，他依稀能感觉到它们和前面其它齿轮间的感应。他在联络频道里道：“七七，选择齿轮。你是在扮演兰多夫，兰多夫手里有两枚齿轮，得到第三枚会引发质变，一定会选齿轮。”
苏七七把烟丢在地上，大头皮鞋踩熄了烟头，骂骂咧咧道：“该死的，你娘娘腔啊，做事那么不干脆。先给我齿轮，那枚火印也一起给我。”
秋离摸了摸鼻子，身边其他人也都紧张起来，他左手拿着“刺青火印”，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邮票大小的“齿轮”。苏七七迎了上去，“他”上前这几步，几乎脱离了刺青的包围，但没人注意到的是，其他人都向后了几步拉开了距离，只有那个狼头人上前了一步。
苏七七接过“刺青火印”，忽然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再恢复常态的时候发现，秋离手里的“齿轮”已经被狼头人劫去，而且狼头人跑出二十米远，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唐飞、端木笙、诸葛羽从远处高速冲出，联络频道里诸葛羽高声道：“行动！行动！那个狼头是兰多夫！他拿到了第三枚齿轮！”
真正的兰多夫丢下狼头面具，将第三枚齿轮按入手表里，抬手就给了追来的苏七七一枪。苏七七肩头中枪，摔倒在地显出本来面目，被身边的秋离凌空超越，那家伙在夜色中化身为一头猎鹰呼啸而出。兰多夫连续射击，都被秋离在半空躲过，还是被一爪掀翻，后背的血肉都翻了起来。但在秋离利爪扣向兰多夫喉咙时，高速奔来得唐飞甩出了十多枚钢针，不管是兰多夫还是秋离都在他的攻击范围内！
唐门的人……秋离可以躲过兰多夫的手枪，却无法躲避唐飞若自动步枪般的连击，他胳臂中针跌落在地上，一个跟头向后翻去。此时，刺青那斜背长剑的女子拔剑而至，她和唐飞在夜色中瞬间交换三十多剑，唐飞打出数枚钢针都被对方用左臂拦下，眼见血流如注，那女人却并不退让一步。而秋离亦不顾疼痛，追向兰多夫。兰多夫身上中数枚钢针，枪也掉在地上，走路一瘸一拐跑向路边，但他只是低头盯着手表上正在不断摇摆的秒针。
几乎在同时诸葛羽和罗灵儿救下了南茜·温格斯，刺青那个大块头被诸葛羽打翻在地，罗灵儿结魔法阵护住南茜和受伤的苏七七。
端木笙则和绣骨女缠斗在一处，街道上出现了一条条浓重的黑线，马路发生轻微的震动，黑色的大蛇和巨大的藤蔓在绣骨女的身上若隐若现。端木笙的身上也出现了各色的黑斑，让她行动变得缓慢迟钝。诸葛羽从她们身边掠过，大喝一声右手发出幕天席地的恐怖力量，按向绣骨女的脑袋。绣骨女惊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土遁入地底，地上的黑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诸葛羽并不停顿，转身冲向秋离和兰多夫。兰多夫看着同时扑来的诸葛羽和秋离，忽然大叫一声，他用力按动手表按钮，想将周围时间停下来。诸葛羽和秋离亦同时做出不同反应，秋离冲天而起，试图突出时间控制的领域。诸葛羽则双手结法印，将精神力提升到顶点，努力将时间作用压到最小。兰多夫感觉周围浮起一阵蓝光，仿佛时间结界生效了，两枚齿轮停止三秒，三枚齿轮停止一分！兰多夫挣扎站起，但仅仅一秒钟后，蓝色光雾就消散开。曾经为他躲过无数摄像头，盗取十数件宝物的“时间静止”居然失效了！
兰多夫一愣，这才发现有一枚骨钉在他手表表面上，而大袖飘飘的白先生微笑着出现在他面前。也就是在一愣神的功夫，那手表爆裂开，所有的零件飞散在空中。那三个齿轮转动着飞上了夜空，而诸葛羽的两枚也从他的口袋里飞出，所有五枚齿轮转动着，在月色下飞升排列。
秋离人在半空，变身为巨人伸出巨大手掌，抓向那五枚“时间之轮”。诸葛羽闷哼一声，刚才积蓄的精神力完全释放出去。秋离就觉得脑袋一阵剧痛，身体一歪被诸葛羽一拳打中胸口，庞大的身躯飞撞在美术馆铁门上。
那五枚齿轮继续上升，居然一直飞到钟楼那么高，绽放出灿烂的光华，一股无法言喻的气流在夜风飙升。蓝色的光雾里，秋离和兰多夫各抓住一枚齿轮，诸葛羽夺下三枚。美术馆大钟楼的指针开始发疯般地逆时针倒转，诸葛羽、秋离、兰多夫一起被卷入时间漩涡。白先生眉头皱起，试图去抓诸葛羽，但他那单薄的身影刚接近漩涡，就被时空的力量弹飞出去。
虚空中，诸葛羽发现自己身处在大战后的伦敦街道……
到处都是血族和人类的尸体，一个美丽憔悴的女子，背着重伤的男人拼命地跑着，男人身上流出的鲜血将女子的衣服都已染红……
“大羽，坚持住，你不能死……我决不会让你死的。”女人一边跑一边自语。
尔后，他们进入了ECIS宝库，守卫的阻拦和强大敌人的疯狂追击下，男人依旧没有意识，女人则一路带着他和该隐宝石驾车跑在乡间小路上，女人美丽的脸上有着从未展现过的坚毅和决绝……
“端木……”诸葛羽终于明白了这是在1993年的伦敦，那场血雨腥风的街头巷战后，濒临死亡的他由端木笙背着末路狂奔。这是在端木笙试图转化他为血族前，两人一起度过的最后一段路。这一段记忆，从没有在他的脑海出现过。
砰！当！当！当！美术馆大钟发出清脆的响声。诸葛羽、秋离、兰多夫都从空中跌落。诸葛羽睁开眼睛时，秋离踩碎了兰多夫的心口，正试图抢夺他手里的齿轮。白先生冷笑一声，将秋离抓起丢向一旁。那用剑女子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对着白先生就是一剑，凌厉的剑气竟让已是鬼魂的白先生都有被割裂的感觉。秋离乘势一滚，将齿轮抛给那用剑的女子。唐飞从后拦截对方，那女人发出唿哨，整个人好像画卷般在夜色中飘起，化成一道月光消失在夜空中。秋离想要变身逃亡，但在白先生手里他又如何挣扎得脱。
诸葛羽托起眼神已经散乱的兰多夫，那个大汉嘴里只是不停重复地叫着：“莉莉……莉莉……”也许刚才在时间漩涡中，他也看到了那阔别许久的人吧。
边上南茜·温格斯等人都围拢上来，南茜低声道：“他要时间之轮，是为了想穿越回去，回到莉莉遇袭的那一天，阻止那事情的发生。从五年前莉莉遇害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偷偷收集藏品。为了回到过去，他不惜杀人，不惜犯法，完全都不像过去的他了。那个女人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也希望他能好好活着不要折腾吧？”
远处有警笛声传来，诸葛羽手中的兰多夫也没了最后一口气，他站起身捏着那剩下的四枚“时间之轮”，忽然有种毁了它的冲动。所谓的回到过去，真的有价值吗？一切只是因为后悔带起的海市蜃楼罢了。
端木笙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另一只手，那原本有些颤动的手，轻轻平静了下来。
（尾声）
“是的，最后那四枚时间之轮，被送去ECIS宝库了。谢谢你提供给我的资料，让我了解它的用途。”诸葛羽笑道，“等你空了来找我喝酒吧。”
端木笙看他挂断电话，端上咖啡道：“是时飞扬吧？他真是应该多出来走走，很多人都很想他。”
诸葛羽道：“时飞扬担心时间之轮的安全，因为他胡克那老家伙曾经告诉他时间之轮还有其他的用处。”
“胡克？那老不死说话未必能当真。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刺青吧。”端木笙笑道，“奥隆戈毁了之后，我们抓到厉害的角色都没地方关了。上头正在头疼把秋离关在哪里。”
“刺青早晚是个祸害，可惜兰多夫死了，这次案子很多细节都无法落实了。包括当年齿轮案的真相也没人可问。”诸葛羽问道：“对了，老白怎么样了？”
端木笙苦笑道：“老白，作为鬼魂好像不能在时空中穿梭，所以这次是真的撞墙了。好在他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吧？不过说来，曾经不可一世的查理诺兰成了现在的样子，真叫我有些不忍看了。”
诸葛羽想了想，点头道：“我也的确喜欢诺兰家多过喜欢刺青。总觉得神之刺青透着股邪气。”
“当年的诺兰四天王不邪气吗？从前你也很讨厌查理的好不好！我看你现在是老了才是真的。”端木笙抿嘴笑了起来。
诸葛羽摸摸鼻子，无奈地耸耸肩。
另一边的魔法实验室里，罗灵儿摸着白色骷髅头嘀咕道。“小白，那个ECIS宝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啊？时间之轮被送过去之后，据说都没被放在最高级别的库房！可如果能掌握时间的力量，那就是无敌了吧？就好像时光侦探社的时飞扬。”罗灵儿歪着脑袋，忽然又道：“不过也不一定。真的让老大和时飞扬打上一架，只要老大能躲过第一波时间暂停，他未必会输。你说呢，小白？”
白先生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其实时间停止也是魔法的一种吧？如果精神力足够强大，封死空间，创造出独立领域，时间静止就也不是无敌的。对么？”罗灵儿又问，但白先生就是不说话，“小白，你说嘛。诸葛羽老大和时飞扬pk到底谁会赢？还有还有，小白，如果给你一个机会穿越时空，你最想去什么时候？”
白先生从骷髅头里化成黑烟冒了出来，打了个哈欠，笑道：“亲爱的，你问题真是多啊。诸葛羽和时飞扬谁比较厉害着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这两个家伙当年曾经同时在E科香港小组混过……九十年代的香港那还真是一个有趣地方啊！时飞扬和诸葛羽在一起办案的年代，算是我很想看看的时代吧？”
罗灵儿长大了小嘴，那两个家伙居然一起在E科混过？这个……这个……
端木笙托着俏脸，趴在诸葛羽身边道：“说起来，听说你和时飞扬都在香港E科待过，他那么个忙人，怎么会那么有空的？”
诸葛羽笑了笑，看着窗外升起的朝阳，慢慢道：“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就像可怜的兰多夫，手表可以说停就停，人生当然就更难以预测。在1996年，有一天，时飞扬的表，停了。”
（完）
小组讨论会
白先生：看到时间齿轮，我就想问一句，千万读者翘首以盼，就是希望我复活变回查理诺兰！现在到底怎么说？我能复活吗？
端木笙：但是，一旦你真的复活，也许上海小组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所以无限期搁置，我举双手赞成！
白先生：好吧……
时飞扬：不要苦着脸嘛，老白。事实上，E科世界的时针不止老大能拨，我也可以哟。
罗灵儿：你……你居然出现了！难道谣言是真的？
唐飞：什么谣言？
丁奇：谣言说上海小组的故事会被香港小组取代，诸葛羽和时飞扬将演绎新那个啥啥！
时飞扬：什么叫那个啥啥？我只是日后会在ECIS这个系列成为常规角色罢了。其实我还不想来呢，要知道我在自己的《X时空调查》里面是主角，在这里最多只能和诸葛羽分享主角的戏份，我也很不爽！
端木笙：你傲娇什么？这里只怕没人愿意开什么香港E科吧？
诸葛羽：欧……端木亲爱的，那件事情恐怕定了。不过我只是奇怪，有了可以停止时间的时飞扬，和可以心灵倾听的诸葛羽，破案子还有悬念么？
苏七七：当然有，诸葛你不记得你在那个时代是失去异能的了么？时飞扬当然也可以失去异能！
时飞扬：……
诸葛羽：……
唐飞：我忽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罗灵儿：但是那样我们其他人就不能出场了啦！我不要！天啊！那时候我才几岁啊？
苏七七：96年我十岁不到，你们应该更小。
唐飞：难道要说我爹的故事？那时候他可是风云人物，但是不必了吧！？
丁奇：我们罢工吧……
端木笙：罢工！罢工！
君天：事实上，新开香港那条线索，并不影响上海的主线。日后大家也都还有出场的机会。不管是老读者，还是新读者，都希望看到一个好看精彩的E科，正是为了这一点，我们才在不断地变化着。
诸葛羽：我们支持老大！
端木笙：只有你支持吧？我们还是要罢工！
时飞扬：端木同学……你还是合作比较好，这可是把ECIS和时光系列合并的契机啊。
君天：总之，日后的剧情会更加丰富，诸葛羽的监狱生涯，香港E科的诸葛飞扬组合，上海E科的老白复活，一切都有可能！敬请期待！
唐飞、苏七七、罗灵儿、端木笙、白先生、丁奇一起开始挥手！
君天：你们都还会出现的啦！唐飞你哭什么啊？
2011年10月4日夜
织梦者
每个人都会做梦，或多或少。有的梦你会记住，有的不会，有的梦美好得你不愿醒来，有的则是噩梦。古老传说里的剑客，可以在睡梦中练剑，所以比普通人有更多的时间修炼，本事也远远超过常人。也有传说，有人可以在梦里预见到未来发生的事情，或者看到正在发生的事情。
梦到底是什么？
据说古人把梦境分为15类，分别是直梦、象梦、因梦、想梦、精梦、性梦、人梦、感梦、时梦、反梦、籍梦、寄梦、转梦、病梦、鬼梦。而西方科学则把梦简单地分为四类解释。但世界上的事情未必所见如所得，分出了种类，也无法解释为何会这样。
梦到底只是一种假象，什么都不代表，还是说梦是人心的一种表现，反映了你身上方方面面的问题。又或者说，梦里发生的事情，在其他的时空都发生过，你在梦中所看到的，是并行时空中的真实。你通过梦境穿越了空间，看到的梦中事件仅仅为其他时空的惊鸿一瞥。
据说古往今来，有很多智者研究过“梦”，但即便已经是21世纪，仍然无人能够准确说清楚。梦从何而来，梦代表着什么？
梦境，灵魂，生命，其缥缈的感觉何其相像啊。
（开始）
唐飞拉开窗帘，上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连下了三天，华山路上的希尔顿酒店亦是银装素裹。他身后的大床上躺着一个混血男子，神态当然不算安详，但从周围的环境看来是死于睡眠中，并没有外伤。唐飞默然转过身，面对房门口的白发老人道：“这是第三个？”
“是的。否则我不会找你。”老头子嗓音干涩，“我新年前要退休。却遇到这么个案子。”他叫沈匡，曾经被誉为神探，但十年之前因为一场生化事故，身体每况愈下。
“三个死者的联系是？”唐飞问。
老头子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文件袋，“三个死者分别叫约翰·谢、罗九成和楚乐。姓谢的很多年前有个名字叫谢地。他们都是二十年前活跃在中亚的土匪。这三个人不是一个帮的，所以除了都是土匪的身份，并没有交集。上头并不认为可以立案，只是觉得同时出现这种无征兆的死亡，有点奇怪。”
“也就是说三个都是坏人……”
“就算是坏人死了，也要有个说法。我们是警察。”老头子打断了唐飞胡言乱语。
“我知道了。实际上，我也觉得这个死法很蹊跷。”唐飞点了点头，认真对老头子说：“大叔放心，我们努力在新年到来前给你一个说法。”
三十分钟后，由穿着稀奇古怪的罗灵儿打头，上海异现场调查科的探员们，陆续到达了希尔顿酒店。
案件发生的总统套房被封锁，在法医丁奇检查尸体的同时，罗灵儿和苏七七使用着不同工具，记录着犯罪现场。苏七七把拍下的照片第一时间存入电脑，罗灵儿则皱着眉头，慢慢把一个三脚架搭了起来，然后蓝色的光芒笼罩住整个房间。
“其实以现在生化科技的水平，要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死去实在是太容易了。丁奇大叔，你觉得呢？不能因为一个人死得悄无声息，就说是需要我们介入吧？”苏七七不知为何在新年前剪起了短发，惹得唐飞多看了她好几眼。“
“这却不对。从没有生物是可以死的悄无声息的。传说中的各种药剂，要让人死亡都会有残质留在体内。生化科技固然在进步，同样的我们法医的水平也在与时俱进。所谓盾与矛之争，很难有一个结果。”丁奇皱眉看着尸体，忽然有些走神，面前的尸体比他要年轻个几岁，但也已不算年轻，而他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导致死亡的外在因素。如果死亡真的能够毫无征兆，那接下来的人生要面对的又是什么？他忽然打了个寒颤，隐约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我的确没有找到任何外来终结他生命的东西，就和之前警方的法医一样没有收获。但一定有我没找到的东西存在。除非有其他特别的能力……”
“还有两具尸体可以用。丁奇大叔，你可以去警局停尸房对比一下。总有蛛丝马迹可循的。”在走廊上询问保安的唐飞走了进来，“我问了值班的保安，也查询了录像，这里昨晚没有人进来。只有约翰·谢十点多应酬回来，很早就睡下了。”
苏七七道：“这么说，只有希望老大和端木有没有收获了。”
“反正关于约翰·谢、罗九成和楚乐这三个人的背景资料，还是要你重新整理下。警方给的档案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唐飞说着忽然一个转身望向卧室。
卧室的角落里一块地板慢慢被移开，诸葛羽从暗格中走了上来。
“原来总统套房还有这种传说中的偷情暗格……”唐飞咂舌道，“老大，楼下的房间昨晚住的是谁？”
诸葛羽道：“谁都没有，昨晚楼下是空着的。你们这里有收获么？”
“除了灵儿的异能元素扫描结果还没出来，别的收获基本没有。”唐飞有点无奈。
诸葛羽瞪了他一眼，道：“既然是三个死者，你负责去罗九成和楚乐的死亡现场勘察，我们不能只靠别人提供的报告，必须自己做一遍。七七，你整理好罗九成、楚乐和谢地的背景，看看他们有没有共同的仇家，以及他们来上海的各自目的是什么。连接E神数据库，找一下九十年代的那个96EH12档案。”
唐飞和苏七七点头答应，同时对那个档案好奇起来。
“96EH12……”丁奇推了推眼镜，想要说点什么。诸葛羽就对他道，“丁奇先生，你去找警局的法医核确认下死者情况。”
把其他人都派出房间后，诸葛羽才对罗灵儿道：“把匹配搜索范围定义到九零年代，会加快速度。”
“老大，你知道凶手是谁？”罗灵儿的漂亮眼睛睁得很大。
“只是有不好的预感。你先照我说的做。”诸葛羽道，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诸葛羽走了出去，在走廊里接通了电话。
那端传来了端木笙的声音：“我查过了，谢地这次来上海，不是波士顿星辰学院的差遣，他本来就不是那边的人。所以，他应该不是来对付老白的。另外他也不是受希有社的派遣来的，早在五年前他就因为和希有社的高层不合，被排挤出了权力圈。不过他这么一死，很难说他们谢家的人会不会来。”
“也就是说这是私人恩怨。”诸葛羽想了想，“我们跟进一下他到上海后的行程，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卷进来。至于谢家，我会通知的。”
端木笙道：“这我已经查过了，前天晚上，他跟我们的一个熟人有见过面，就是东天集团的杜青锋。”
诸葛羽一怔，低声道：“那我们就先去梦想馆找老杜。”
“小白，老大很少有这么欲言又止的时候。那份96EH12档案，你觉得会是什么？”罗灵儿拍了拍包里的白色骷髅头。
一阵黑烟从“诅咒头骨”空洞的眼睛里飞了出来，烟尘在房间里化成人形，那是个消瘦闲散的男子，身着灰色长风衣，头发贴面披下，嘴角始终挂着淡然的微笑。“看编号，应该是九六年E科一个H字母打头地方的案子，香港？杭州？还是哪里？”白先生慢慢道。
罗灵儿耸耸肩，多变的发色跟随着屏幕上的搜索进度不断变化，终于停留在褐色上。屏幕上出现了个怪异的标记那是一个埋头奋笔疾书的人，手边有着一瓶红酒。这算什么？她望向白先生。老白的脸已经兴奋起来，说了个奇特的词“la gente soñando”。
（一）
徐家汇的梦想馆，是上海重要的地标之一，但只有格斗界的人才知道，梦想馆真正了不起的地方是它深入地下十八层的天下竞技场。最近三年来，这里原来的主人西门游云渐渐把生意交给了弟子杜青锋，而东天集团的幕后势力，东方家族的人也基本完全放手。此间的缘由很少有人清楚，但杜青锋在亚洲的风头已直逼日本静龙社的山口静仁。很多人转而把东方家改称为“杜家”。
天下竞技场是世界第一的格斗擂台，这个世界尽管日益颓废，但是依然有一代又一代的青年为了“天下最强”的荣耀，踏上这条艰难的不归路。
这几日全世界格斗家瞩目的焦点，都在竞技场的新年擂台上，因为今年新年大战安排的是，在终极搏击39连胜的文恶来决战武尊艾哲尔的弟子独步。独步虽然只有十九岁，却已经游历遍了天下各大都市。在13岁时，就已是西伯利亚格斗老营的年青一代第一高手，被誉为“圣婴”。终极搏击的擂台算是独步抢占天下十大位置的最后一步。若是他真的能进入《天下武神周刊》评选的天下十大，将成为20年来最年轻的前十成员。
走在梦想馆的地下十八层大厅里，四周非常冷清，乍一眼看去连保安都没有。
站在艾哲尔的真人比例塑像前，端木笙问道：“说起来，你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艾哲尔了？”
“十多年了吧，1999年他闭关后，就基本没有机会见了。”诸葛羽笑了笑。
“你曾经和他交手两次？”端木笙轻声道。
诸葛羽道：“其实只有一次。1993年为了夺取查理·诺兰的灵魂碎片，那不能算。他根本没把我当作对手。1999年我和他打过一次。”
端木笙拍拍诸葛羽宽阔后背，并没有继续问。
这时候杜青锋从里面走了出来，热情地和诸葛羽握手，“诸葛，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只身一人，身边并没有随从。
“今晚没有比赛么？连工作人员都不见一个。”诸葛羽道。
杜青锋眨眨眼睛道：“你先说你们的来意。”
“谢地，这个人你认识。”诸葛羽开门见山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杜青锋搭住诸葛羽的肩膀，把他带入办公室。他的房间没有办公桌，只有一个很大的酒柜。“我是做什么生意的你知道，赚钱即便不完全合法，却也取之有道。但谢地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做过土匪，这几年虽然开始涉足正经生意，其实暗地里还在作着他最熟悉的买卖。”
“绑票？”端木笙秀眉扬了扬。
“确切地说，他也不是参与绑票，只是他手下有个负责押运的运输队会负责把绑架来的标靶送到目的地，运输队只负责押送，不负责撕票。这样标靶就会……比较安全。”杜青锋停顿了一下，把酒柜里面的“醉生梦死”给诸葛羽和端木笙倒忙，“他说是很多年前遇到一件事情，导致他不再绑票了。”
诸葛羽品了一口酒，低声道：“你最好把你和他谈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老杜，你知道谢地这样的人是不容易死的。这种家伙死在上海会很麻烦。如果不是你的人做的，你也想要洗脱嫌疑吧？”
杜青锋点上雪茄，靠在沙发上，慢慢道：“事情并不复杂，有人绑架了赫本家族的一个男孩。由谢地的小分队负责从西部押送到广东。而我们想了个办法，让他们必须到上海停一下。然后我跟他谈判，让他把他们交接的地点告诉我。”
“这算不算破坏行规？”端木笙问。
“当然算。但绑匪和他达成协议的时候，也对他有所隐瞒，没告诉他那是赫本家族的孩子。”杜青锋看了看表，笑道：“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我的人应该已经把赫本家的孩子接回来了，就在路上吧。”
“你们交易顺利，所以……你们之间没有问题。他的死也和你没关系。”诸葛羽道。
“是的。钱付给他了。是赫本家族的委托人给的钱。他拿了我们的钱，也拿了绑匪的送货费。还真是个会赚钱的人。”杜青锋把酒杯对天举了举，“安心上路。”
“绑匪是什么人？”端木笙问。
“是南美来的人。具体我也不清楚，那伙人很神秘。”杜青锋撇了撇嘴，“但我可以告诉你，其中一个人叫楚乐，当年在蒙古非常有名。”
楚乐，诸葛羽和端木笙面色不变，也没有多说。
“赫本家的小朋友如果顺利接回来，我们想见一下。”端木笙问，“他们家我有不少熟人。不知道赫本家族来这里的代表是谁？”
“缪拉·阿莱克斯·赫本。”杜青锋把这个人的电话抄给了端木。
端木和诸葛起身告辞，诸葛羽问道：“你还没说这里为何那么冷清？”
“提前放假，准备新年擂台。”杜青锋微笑道，“过两天就会很热闹。我会给你们送票的。”
诸葛羽和端木笙走出梦想馆，迎面有队人走来，一批黑衣人簇拥着一个青年。那青年有头米色的头发，双目灵动，身着白色的西装，身高接近一米九十，举手投足间霸气显露。
“上官独步……”端木笙低声道。
独步淡淡地看了端木和诸葛一眼，对诸葛羽点了点头，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
“杜青锋，对我们有隐瞒。”诸葛羽并不在意独步，他回头看了看阳光下的巨大建筑，“只是，我还不能把他当作犯人去审。”
“我对赫本家族参与进来很感兴趣。那个缪拉，我很久以前见过的。”端木笙道。
诸葛羽打开E科联络频道，说道：“都在线吗？现在通报一下新进展，一个个来。罗灵儿的魔法数据库里查到的相关异能元素所属类型为‘织梦者’，这类型的异能者源自九零年代的一个案子。在具体说异能者之前，唐飞你那边的收获是？”
唐飞道：“罗九成和楚乐的死法与谢地完全一致。没有伤痕，没有目击者，都是在睡眠中安乐死。所不同的是罗九成是常年居住在上海，他家住的很偏，我观察了他的房型布局，这家伙肯定不是普通人。根据公安局沈大叔的说法，楚乐是在普通连锁酒店被发现的，行程上只停留两天。我去了该酒店调查，拿到了同一晚在他隔壁和楼上楼下居住的人的名单，但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我现在在警方的停尸房，丁奇也在这里。”
“三人死亡的方式相同，是可以去确认的。”丁奇接过了话题，“我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罗九成和楚乐身上各有一个特别的纹身，证明他们曾经的江湖身份。而且从解剖尸体后，得出的结论看。这两个人其实身体都不太好，很久以前都受过很重很重的伤。唐飞说，那是遇到了强力的冲击才会造成的内伤。”
“七七，你说下96EH12档案。”诸葛羽道。
“所谓96EH12档案，就是1996年在香港发生的一个案子。经办人是诸葛羽和司徒南。案件附属名为：梦想家。案件人是两个女子一个叫楚昭，一个叫段柔。”苏七七吸了口气，显然还在被案件震慑的过程中，“据说当时亚洲的异能者监狱锁龙，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把高级犯人都送去了奥隆戈。两个女人如末路狂花，亡命三个月，杀了数十人。诸葛羽和司徒南接手后，用了两个星期在西安将他们抓住。楚昭战死，段柔被捕。楚昭的异能是能控制人的梦境，段柔则的能力则是未知。”
“段柔没有能力，只是一个弱女子。”诸葛羽沉声道。他面前仿佛出现了那个眼神比任何人都绝望的女子。
“所以，和这个案子有关的主要是楚昭，她不仅仅是能控制梦境，还拥有很高强的身手。”苏七七道，“根据记录，段柔在该案子后，曾经要绝食自杀。是老大你去见了她后才改变的主意。段柔现在仍在牢里。”
诸葛羽问：“罗九成和楚乐的背景是？”
“两人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活跃在中亚地区。90年代中叶活跃于外蒙古。是武装土匪，曾经做过不少大案。但罗九成属于野马帮，楚乐属于十恶组，两人分别属于不同的帮派。而谢地是独行大盗。三个人的共同交集在1996年，他们同时出现在我国兰州，但那年兰州的官方记录上，并没有大案发生。1996年后，罗九成归隐，”
“那么巧都是1996年？”罗灵儿皱眉道。
“端木，你给大家说下老杜这里得到的情报。”
“根据杜青锋给出的线索，谢地是因为赫本家族的绑架案来的上海”
“世界十大神秘财阀之一的赫本家族？”丁奇吃惊道。
“是的。就是那个赫本家族。而谢地手下有一支黑金押运队，楚乐现在是押运队的成员。”端木笙道，“所以不排除他们三个人是因为和赫本家族结仇，才导致的死亡。至于是否和杜青锋有关，也有待调查。”
“罗灵儿，你说下，关于织梦者的资料。”诸葛羽道。
罗灵儿道：“所谓织梦者，就是能够制造梦境的人，根据96EH12档案，我们知道该能力的定义，就是一旦控制了对手的梦境，就可以在梦中杀死对方。但我想，这样前期是不是要有很多准备工作，比如说先得让人睡觉。这么复杂，很多杀手能比他做得更干净利落吧。”
“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曾看过的关于织梦者的一份报告。”丁奇大叔少见地打断了别人的话，“关于控制梦境，其实杀人只是这项异能的细枝末节。杀人并不是控制梦境的主要作用。梦境是用来控制人心的，不仅能挖掘出一个人隐藏的弱点，更能在梦境中深切的了解一个人的需要。至于其他商业机密和军事机密，更是不在话下。那个楚昭和段柔当时可是非常有名的亡命双姝。整个中国的异能界一度都被掀了起来。”丁奇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刚接手这几具尸体的时候，的确有过怀疑，但因为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没听说楚昭是有后人的。这种能力又极为少见，所以没提出来。”
“的确没有证据说楚昭有后人。即便有后人，也没证据说异能基因是可以完整遗传的。”诸葛羽站在路边，远远眺望梦想馆，“唐飞总结一下目前的状况。”
唐飞在停尸房里踱步道：“目前是三个方面的线索。三个死者曾经都是匪徒，可以假设，他们彼此认识。我们要搞清楚，这三个人为何会同时出现在上海，过去这么多年他们有否联系。是否就一定是因为绑架了赫本家族的人才来的上海。第二，关于杀手，我们有的线索是，对方可能是梦境控制的能力。而梦境能力最近的记载就是1996年那个案子。尽管异能不是可以完整遗传的，但关于楚昭这条线索，我们仍然要跟一下。第三，杜青锋说的是否都是实话，他和他师父西门游云，都是笑面虎，说出来的只能相信五分。”
诸葛羽笑了笑，道：“所以我现在开始布置任务，灵儿你和端木汇合，一起去见赫本家族的人。唐飞，你和七七回去准备视频会议，我们和英国的第七监狱联系，和段柔做一个视频交流。丁奇先生，你准备详细的验尸报告，我需要知道楚乐他们身上的旧伤到底是哪种伤害，可能是谁做的。至于三个死者的背景，端木，你给国际刑警打个电话，让他们把所有资料传来吧。”
（二）
天空大厦，109层上海E科办公室。
苏七七准备好了第七监狱联系的视频会议。
第七监狱成立于1987年，是专门用来处理和ECIS相关案件有关，但又不算是异能罪犯的犯人关押地。这样的区分对待，既是为了减轻奥隆戈等异能监狱的压力，也是为了尽量把这些涉及异能世界的罪犯，同普通犯罪世界的罪犯区别开来。
“老大，你有多久没有见过段柔了？”屏幕里空荡荡的，但苏七七已感受到对面监狱传递过来的森寒压力。
“1997年，我经过第七监狱，见过了她一次。只是经过病房时碰巧遇到她。”诸葛羽虽然面无表情，但他心中隐约浮现起当初那个少妇怨毒的目光。
屏幕那边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一个衰弱的妇女慢慢步入他们的视线。监狱是一个改变人折磨人的地方，匆匆十多年的时间，足以把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变成目光空洞的虚弱妇人。而这个女人的刑期是一百八十年。
“很久不见，段柔。”诸葛羽的眼中丝毫没有同情。
女人抬眼看了看屏幕，愣了一会儿，忽然道：“诸葛羽，你都已经那么老了么？”然后她看了看四周，恨声道：“你怎么还不死？”
“死是早晚的事。”诸葛羽道，“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问一些关于楚昭的事。”
段柔听到楚昭的名字，眼睛亮了亮，慢慢道：“你没有事情求我，当然不会来找我这个关了那么久的老太婆。”
“我只想问一点，关于楚昭当年的问题，鉴于档案里面，没有她结婚生子的记载。但我据说知，她曾经有过男人。”诸葛羽道：“所以，依据你的回忆，楚昭有没有后代？可能是她生的，也可能是她的亲戚，比如侄子侄女之类的。”
段柔笑了笑，她微笑的时候，眼中泛起些许光彩，依稀让人感觉到当年那可人的模样。“我知道一点，虽然不多，但是一定多过你。诸葛羽，你开什么条件来换呢？”
“你想要什么条件？”诸葛羽道。
“第一，我要离开第七监狱，到第九监狱去。”段柔抓了抓稀疏的头发。
“两所监狱级别一样，有必要吗？”苏七七皱眉道。
“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当然不会理解。”段柔苦笑道，“我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都要在监狱里，第七监狱我已经住了那么久，当然希望换个环境。”
“第二呢？”诸葛羽问。
“第二，我要有台电视机……”段柔小声道，“第三……”
“你哪里来那么多条件？”唐飞冷笑道。
“第三，如果你们见到了楚昭的后代，我要见上一面。”段柔根本无视唐飞的喝斥，只是平静地望着诸葛羽。
“换监狱有点麻烦，后两样可以。”诸葛羽顿了一下道，“我会想办法。现在你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段柔长出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几分钟后，慢慢道：“楚昭有一个儿子。九六年的时候，已经十岁了。这个孩子一出生就送人了。但是楚昭一直关注着他。”
“孩子的名字，监护人是谁？”唐飞问道。
“英国伦敦，站台福利院。”段柔低声道，“孩子今年应该二十好几了。是个男孩。楚姐给他取得名字是梦。姓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那时候孩子已经是十岁，楚昭是否知道孩子拥有一定的异能？”诸葛羽问。
段柔苦笑道：“她一直说生了个天才。但谁家做娘的不说自己的孩子好？我不知道那个男生有没有异能。诸葛羽，你要明白，真正的力量，是无法用个人意志去控制的。那一年你手里的楚昭死了，现在如果轮到她儿子。希望结果会有不同。”
诸葛羽沉默了一下，示意苏七七停掉视频。
站台福利院，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几乎被默认为特殊儿童的避难所，或者说集散地。有些异能者生下婴儿，没有办法照顾，第一时间想到的地方就是站台福利院。因为这里聚集着大量的特别孤儿，这些孩子长大后若没有被收养，则很多会被国际刑警或者各大异能学院征召。二零零九年的世界议会突袭后，ECIS确认，如今神之刺青的首领舒翎钥就是出身于“站台”，从此“站台”变得越发传奇。
“这样的话，线索一下子就清楚了。”苏七七把相关资料输入电脑，很快找到符合段柔描述的在站台生活过得男孩，吴梦枕，25岁。12岁的时候被东方家西门游云领走，并在16岁的时候送往西伯利亚老营。
诸葛羽看着照片，眼前慢慢浮现出楚昭的样子，和司徒南一起没日没夜追捕那两女子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老大，这两人一路狂奔，杀人如草芥，目的到底是什么啊。”当时还叫铁南的司徒问。
“也许她们追求的只是一种自由的感觉，所谓末路狂奔，不是身处自由世界的你所能了解的。”诸葛羽如此回答。
“但是，他和谢地等人应该没有关系才对。”唐飞把国际刑警送来的死者资料拿了过来。资料上显示，谢地和罗九成、楚乐曾经一起做过很多案子，但并不属于合作关系，而是当年在苏联刚刚解体的岁月，东欧和中亚出现了权力真空。导致只要有钱，各种各样的犯罪都可能发生。那时候各种不同的花红都会出现在那些地区，所以这三个人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追逐同样的标靶。
苏七七也点头道：“那三个老家伙离开中亚，各自收山的时候，那孩子才十岁左右。而且没有一个案子能和楚昭联系起来。”
“问题是，这个吴梦枕现在在哪里？”诸葛羽问。
苏七七道：“档案上面显示，这个人五年前二十岁的时候，完成了老营的出师试炼，然后就消失了。也没有记录说他回了东方家，杜青锋身边也没见过他。档案里值了他少年时候的照片外，成年时候的一张也没有。”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我们不找他，西门游云也不会放过这种好手。”诸葛羽沉声道，“我想……他成了东天集团的影子杀手。”
唐飞冷笑道：“我会想办法找到这个人，但是我们即便找到他，也仍然不可能把他和死者联系起来。如果是杜青锋让他杀人，那杜青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仅仅是因为他们涉嫌参与了绑架赫本家族的人么？”
“就他来说肯定不是仇杀，他的仇人是我才对。”诸葛羽低声道，“抓捕楚昭的是我。这里的事情越来越不合理了。”
那么这些事情怎么才能联系到一起呢？唐飞和苏七七一起皱眉。
苏七七拿出打印的照片，说道：“作为孤儿去西伯利亚，一定很苦。”
“是的。”唐飞苦笑道，“我很了解一个人独自在野外埋头苦修的感觉，只有一心向武，才能克服心魔。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许多人拥有天赋，但缺乏毅力，最后不是半途而废，就是误入歧途。”
啪。唐飞被诸葛羽打了下脑瓜子，“菜鸟，你是在表扬自己吗？”
（三）
和二十世纪末不同，现在中国的一线城市，喝咖啡早已变成了很生活化的事。在上海、北京这样的大都市，美国的星巴克咖啡，或者类似的美式咖啡连锁店，已经开的像肯德基、麦当劳一样，覆盖了各大社区。世界能日新月异的原因之一，就是有大批不明真相，不懂精髓的群众，跟风干着同样的事情。如今的中国都市生活中，喝咖啡就是其中最流行的一件事。
星巴克门外的大伞下，很多外国人坐在露天，相比而言中国人会更愿意在屋内。当然也不排除某些奇怪的人会在气温零下的夜里，在露天聊天。
端木笙把长发披下，用古老的梳子梳理了几下，然后扎起辫子，微笑道：“不知为何，现在的上海越来越让我觉得像美国，甚至比美国更美国。”
“我以为你会说像日本。”手提包里的“诅咒头骨”发出白先生的声音。
“嗯，其实最好不要太美国。”端木笙远远看着罗灵儿拿着咖啡走来，灵儿换了一身相对严肃的衣服，但骨子里依旧透着小魔女的味道。引得路边的男子纷纷回眸。端木笙笑眯眯道：“查理，你有没有发现你家灵儿长大了。”
白先生发出懒洋洋地哈欠声，“你这是废话。她当然是大姑娘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见赫本家族的人，诸葛羽干嘛要你跟我一起来？”端木笙嘴角挂起坏笑。
“因为他以为我想看看家人，但赫本家族，我又不是人人都有感情。”白先生从骷髅头里慢慢飞出，灰色风衣的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的阳光，笑道：“不过，能出来透透气总是好的。”
“什么透透气？小白，难道我们有委屈你么？”罗灵儿把拿铁和摩卡放在桌子上，当然并没有白先生的份。她转过头，问道：“端木，你能给我讲一下赫本家族么？”
“这个世界除了那些福布斯榜上有排名的富翁，还有很多隐藏在大幕后面的家族，这些家族古老神秘，拥有无数寻常人想象不到的产业，但又并不知名。被人口口相传的神秘财阀共有十家，我们上几个月遇到的希有社，就是其中之一。”（希有社的继承人之争，详见E科故事《生命何物》）
“所以赫本家族也是其中之一。”罗灵儿对着白先生眨眨眼睛，她当然多少知道一点，尤其是当年白先生这个鬼魂活着的时候，查理·诺兰作为天下第一死灵法师，拥有的组织名字就叫“诺兰-赫本”联盟，有很多人都说这个“赫本”就是和大财阀赫本家族有关。
端木笙尝了一口拿铁，眨眼睛道：“其实无从讲起，尽管作为血族，我活的比较久，但据我所知在我出生前，赫本家族就存在了。而他们很少和外人有冲突，想八卦都无从八起。我只知道他们的财力应该还在希有社之上。不如让老白来告诉你。”
白先生没有接话茬，而是默然望着前面马路上走来的一老一小。花白头发的老男人牵着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孩，从马路对面走来。罗灵儿看了白先生一眼，她发现向来淡定的老白居然走神了。
那老男人看到端木笙，苦笑着轻叹了口气，颇有风度的向美丽的血族施礼道：“好久不见，端木小姐。”他说的是英文。
“缪拉。好久不见。”端木笙伸出手。
缪拉·赫本接过端木笙的玉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这古老的礼节，让边上喝咖啡凹造型的游客瞠目结舌，但缪拉的动作流畅而不做作，显示出了优雅的底蕴。“你一点都没有变，而我却老了。”
端木笙兴趣却在那孩子身上，“你叫什么名字呢？亲爱的。”她笑嘻嘻问道。
“查理。”孩子奶声奶气地回答。
罗灵儿端详了一下孩子，又看了看白先生，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她居然看到了酷似的眉目。缪拉同时仔细打量了一下罗灵儿，目光平静地在白先生身上扫过。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打他的主意？”端木笙问。
缪拉·赫本说道：“敌人是不是希有社的不清楚，但负责押送孩子的人里面有希有社谢家的人。目前绑匪尽管逃跑，但我已经悬赏报复，每个绑匪挂出五百万的花红，我想他们活不了几天了。”他说话不紧不慢，显然习惯了大权在握定人生死。
“我想知道他们绑架查理的目的是？不瞒你说，我们在调查谢地的案子，如果是你们赫本家派人做的，请坦白告诉我。”端木笙问。
缪拉·赫本道：“你知道，端木小姐。我们从来不会直接出手，现代世界既然定下了金钱至上的游戏规则，那么我们这种家族还担心什么？那个谢地和他的手下楚乐的死，都和我无关。我要感谢凶手为我省下了花红，因为我还没对他们发出追杀令。我不发出追杀令的原因之一，就是谢地在救人的协议中还算守信。协议是杜青锋去谈的，既然小查理没有事情。我也不是杀人魔王，只要主谋不是他们，我就不会大开杀戒。”
“为什么是杜青锋去谈的？”端木笙问。
“他们是除了警方外，中国东面最有实力的组织，而且我们投资了今年的新年擂台，上官独步的经纪人是我。”缪拉·赫本微笑道，“你知道，格斗是我最大的爱好。所以我和杜青锋和他的导师西门游云，都有很不错的关系。小查理在兰州被绑架。我得到线索，他们要把弄到广东去。原本并不会经过上海。即便如此，这里毕竟是中国，所以我让杜青锋帮忙。”
“所以他们和谢地达成了协议，正常押送，但是借道上海。”罗灵儿给小查理变着戏法，掌心时不时亮起不同色彩的火焰。小查理笑嘻嘻地看着，蓝色的眼眸中华彩闪动。
“是的。”缪拉注意到灵儿手指上的魔法戒指，“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至于你们调查的案子，我没有什么能帮的。”
“小查理是怎么被绑架的？你们的保镖不是向来都很厉害么？”端木笙问。
“这……说起来有点惭愧。”缪拉道：“小查理被带去蒙古找一个人看病，他身边的保镖并不多，但也算是跟了我很多年的两个人。没想到行程却被敌人知道了，于是他们晚上被伏击。查理就被绑架了。这个过程，我们没有报警，所以你在兰州查不到具体的信息。”
端木笙道：“还有一个和案件无关的问题。听说独步和文恶来的决战日期还没有定下，是不是？”
“已经定下来，就在你们农历正月十五。正月十五，圣婴战恶来。之前的五天，每天都有一场垫场赛，会很热闹的。”缪拉·赫本拉过小查理的手，准备离去。但他转身之际，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靠近了白先生，低沉着声音道：“诺兰先生，我们都很想念您。”
白先生的手掌搭在缪拉的肩头，微微点了点头。
目送一老一小离开，罗灵儿低声道：“那个孩子，普通人肯定绑架不了他。如果不是刚才缪拉·赫本说的过程有问题，就是绑匪出乎意料的厉害。而我觉得如果绑匪真的很厉害，他们就不可能那么容易被缪拉把小孩夺回来。”
端木笙皱眉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么也许问题就出在赫本家族本身。也许这起绑架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她打开联络器，对诸葛羽道：“我们见过缪拉·赫本了。问题在赫本家，杜青锋和赫本家一定在谋划什么。”
“但是目前死的这些人，不值得这两股力量大动干戈的。”联络器那边的诸葛羽道，“你说一下具体情况，我考虑下。”
端木笙在一边对诸葛羽作汇报。罗灵儿则喝着摩卡，笑眯眯对白先生道：“这个孩子，算是你的孙子吗？很像你啊，小白。拥有我看到过最强的魔法天赋。他刚才假装在看我变魔法，其实目光一直在你的身上。”
白先生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是我的外孙吧。”
罗灵儿托着腮帮子，看着远方轻声道：“她的外婆是什么样子呢？真好奇啊。”
“苏七七。这次的事情需要你来办。唐飞，你来掩护她。”诸葛羽接完端木的电话，把他俩个叫了过来。而在他刚把任务布置完毕时，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一个安静的中年男子。唐飞和苏七七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汗毛竖了起来。因为这个人和死去的谢地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来自波士顿的谢天。”对方自我介绍道：“我和谢地是兄弟。孪生兄弟。”
唐飞重新打量了下门前的男子，那家伙虽然面容憔悴，却有一股昂然儒雅的气质。谢天，这个名字相当有名，唐飞记得他是美国那边的华裔高手之一，关系上属于“希有社”的谢家。只是资料上从未显示谢天和谢地是亲兄弟，是孪生兄弟。他不由望向诸葛羽。
诸葛羽显然是知道的，他上前两步同谢天握手道：“你来得比我想的要快，难道是在我通知之前就出发了？”
唐飞注意到对方手上的戒指，那是一个微型星图。传说这枚星图属于古老的天下四大强者胜地之一的波士顿星辰学院，只有内院弟子才有这种指环。诸葛羽领着谢天走到会议室，低声道：“你弟弟的案子，我能说的是进展不大。我们找到了可能的嫌疑犯，但还没有理出杀人动机来。但如果你一早就知道他的危机，也许你有更多的线索提供给我。”他指了指身边的人，说道：“说实话，我们这些下属，都不知道你和谢地是亲兄弟。你最好能自己介绍一下情况。”
谢天点头道：“我的家族是希有社最早的成员，希有取的是大鹏鸟‘希有’的意思，所谓昆仑之山有铜柱焉……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围三千里，周圆如削。――上有大鸟，名曰希有，南向，张左翼覆东王公，右翼覆西王母……”他说话语速偏慢，略有些口吃的迹象。
苏七七眨眨眼睛，这个谢天和丁奇一样喜欢掉书袋啊。
“希有社，主要有王……家、谢家、唐家三家组成，王家的传人为多为历……代社长，谢家那么多年只有担任过两代。唐家只有一任。这次的新社长是王翰，这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们社的生意遍布世界各地，只要赚钱的生意……就一定有我们的身影。我们是靠矿石和军火起家的。”谢天道，“这是我们希有社的大概情况。今次，我是为了我弟弟的事情而来。我的弟弟叫谢地。我们是……双胞胎。”
谢天谢地……唐飞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这本身是个秘……密……”谢天道，“我们从十岁开始就分开了，只有在家族聚会的时候，偶尔碰面。三年左右才……有机会遇到一次。谢地近年常驻台湾。”谢天停了很久，才又道：“我见的是他最后一面，却是在梦里。”
“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唐飞问。
“是的，由于对方是通过梦境折磨他，这种精神折磨的痛苦度太高，我每个晚上都和他经历一样的梦。但我只是个旁观者。”谢天道，“我每天看到的，都是他受折磨的过程。”
“等等，如果是这样。”唐飞目光收缩，冷笑道：“这样的话，你难道见过凶手？”
谢天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素描，“就是这个人。”
那是个一头卷发，眼睛细小，嘴唇挂着柔和微笑的青年，拿过来一对比，这就是档案里那个十多岁的少年长大后的样子。
（四）
根据诸葛羽和端木笙对缪拉·赫本的了解。这个人天性多疑，若要跟人合作，必须对他人的行动做到了解和控制，而且他永远是控制方。即便名义上杜青锋并不受他们节制，但细节上必须让它能够尽可能了解。而目前这些死者和杜青锋并没有实际纠葛，杜青锋很可能是因为金钱利益才和赫本家合作，那么做一些表面的让步也是很实际的事。
不论吴梦枕是由西门游云送到西伯利亚，在回来之后和赫本家族共同拥有，还是吴梦枕只是单纯参与这次杀人事件，在整个事件完成前，都不可能在赫本家族的视野里消失，否则双方的信任度会下降。
上海E科把赫本家族和杜青锋之间在上海的交集归纳了一下，把他们日常活动的区域划分了五块地方，经过两天观察，又把监视的地区减少到了一处。把监视区域定在梦想馆东面的星游街，这边最大的一间快餐店，实际上是格斗家的活动场所。如果吴梦枕生活在周围，就一定会在这个区域露面，或者一定会被人见到过。
苏七七变成了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样子作服务生，唐飞则在附近扮作快递员负责掩护她。连续好几天，唐飞来接头的时间，变成了苏七七最期盼的时刻。苏七七有时候会想，假如他们的身份是真的，这样的日子会不会也很快乐？
苏七七苦笑了下，其实她很怀念和菜鸟谈情说爱的日子。只是为何她和唐飞就是回不去了，那种可以亲吻可以嬉笑怒骂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五号桌的羊肉面好了！”厨房的大叔叫了一声。
苏七七忙不迭地把面端了出去，而她的注意力却落在角落里的一个长发青年身上。带点自然卷的暗红头发，细小但聚光的眼睛，身形高瘦像竹竿一样一吹就倒。苏七七转回柜台，看着对方盘子里的食物，在联络频道里道：“发现目标人。预计还要五到十分钟离开。”
频道里唐飞、诸葛羽、谢天同时答应一声。
但苏七七话音刚落，吴梦枕就站起来朝外走。“他正沿着星游街朝东面走。我已经跟上。唐飞，你注意包围。”苏七七刚刚走出柜台，突然整个柜台都斜塌下去。她想要避让却撞倒了好几个客人，她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周围忽然有人大叫救命，两边有武装人员骑着摩托车冲进来。几乎同时唐飞一把将苏七七扑到，两边子弹乱飞。“你怎么不跟着那个家伙！”苏七七怒道。
唐飞想要说些什么，一抬头后脑被一枚子弹击穿，鲜血流的满脸都是。苏七七大声尖叫……
眼前突然一片亮光，四周非常平静，她仍然站在柜台后，那个青年根本看不到踪影，而她的尖叫声确实存在，四周很多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只是一个梦？苏七七全身骤然放松，还好只是个梦。她在联络器里面呼叫唐飞，但得不到应答。苏七七咬牙，飞奔冲出店门。
唐飞第一时间就跟上了吴梦枕，他并不着急，跟过了一条马路，又一条马路，对方是在带自己兜圈子么？每一个街口怎么那么像？他忽然意识到联络器里面没有指令，街上的行人也没发出任何声音，这绝对不正常。他不由停下脚步，再次望向四周时，整个街道忽然阴沉了下来。
“你反应很快。”吴梦枕忽然转过身，“是否你平日自己做梦的时候，也睡不踏实，很容易醒？”
唐飞身体绷紧，如弹簧般高高跃起，侧身旋动对着吴梦枕就是一脚。但吴梦枕仅仅伸出一根手指，就接下了他的腿。“这不可能……”唐飞一愣，拔出长剑冲向对方。
“当然有可能。因为你在我给你编织的梦境里，做主的当然是我。这个虚拟世界里面，我就是上帝，你能把我怎么样？”吴梦枕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把唐飞的剑锋敲得粉碎。忽然又变身成为了苏七七的样子。
“又或者，你的心魔到底是谁呢？”这个“苏七七”发出了吴梦枕的声音，突然一脚将唐飞踢翻在地。
唐飞钻心剧痛，竟无法爬起。
吴梦枕冷笑道：“人呐……可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一定知道自己怕什么。所以一个噩梦，就能轻易摧毁你们。”他拿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唐飞。
唐飞想要挣扎，却怎么也动弹不了。他极力想摆脱这个梦境，望向四周却不知该怎么做。吴梦枕站在远处手掌慢慢收紧，唐飞的喉咙被牢牢掐住，呼吸变得越来越难。
突然，不知从何而来了一阵大风，唐飞被整个刮了起来，在摔得七荤八素的同时睁开眼睛。
诸葛羽淡定地站在他面前，“菜鸟，你去看看谢天，照道理我能赶到这里，他没有理由到不了。这个小鬼交给我。”唐飞忙不迭地爬起来，向着道路另一边跑去。
吴梦枕阴森森地看着诸葛羽，笑道：“大名鼎鼎的诸葛羽，老杜他们总叫我不要燥热你。但其实我第一个要杀的就该是你吧？从站台到西伯利亚，几乎人人都如是说。用手杀人才是高手，用梦境杀人是旁门左道。其实只要能杀掉人，就行了吧？”
“不用故意制造情绪，你并不想给楚昭报仇，因为你一出生她就抛弃了你。”诸葛羽冷冷道，“你自从离开站台之后，就一直沉迷于自己的能力。所以在西伯利亚老营其实你也没有学到什么真材实料，但在出师试练，你用异能盗取别人的名额，才得以满师。”
“你……”吴梦枕张口结舌，这些事情本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而面前这个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他握紧拳头，集中精神向着诸葛羽探索过去。但他的精神力只触碰到一片冰冷如海洋的世界。这是他第一次在和人动手的不能释放梦境，冷汗立时布满额头。
诸葛羽冷哼一声，“说，你们这次行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诸葛羽，别人都觉得你了不起。我却不这么认为。”吴梦枕道，“当年你不是独自和我妈较量，若是一对一，你可赢不了她。”他再次释放出精神力，但根本无法把握诸葛羽的思想。
“当年你妈妈惹的事情实在太大，从北海道到香港，又从香港到西安。万水千山不知改了多少人的命运。”诸葛羽提高了声音，“你从小在站台生活，应当了解生活的不易。你体格不够强壮，所以并不适应在西伯利亚的生活。但异能者过度依赖异能，最后只能弄巧成拙，你到过那么多地方，就没有人指点你吗？说！你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从没有人，从小就没有人管我。西伯利亚不是我的天堂！我只是个孤儿！孤儿！”吴梦枕只觉得大脑仿佛炸裂了一般，抱住脑袋痛苦的跪在地上。“杀……谢天……独步要杀谢天。他们让我杀死谢地那些人，只是为了布局引谢天到上海。”吴梦枕颤抖着声音道，“你为什么不会被我的梦境困住？你难道没有噩梦，不会做梦？”
“我不是没有梦。只是鸟儿又如何知道天空的梦境？”诸葛羽深深吸了口气，惋惜道：“织梦者绝对不是如此而已。可惜了你的天赋。楚昭，就强多了……你这样的人应该去魔法岛，而不是格斗老营。真是可惜了。”
（尾声）
谢天听到吴梦枕出现的报告，开着车子迅速冲过两个街口。在他转过街角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冰冷的杀意笼罩过来。他汽车的顶棚马上打开，来不及踩刹车，直接跃出车顶。那汽车还未向前两米就突然飞了起来，滚出二十多米撞在一面红墙上。
谢天眉头微扬，就看到街角走出了上官独步。谢天也是聪明人，他沉声道：“你……你杀我弟弟，是为了引我到大陆？你我……有，什么仇？”
“天下人只知道谢地是独行大盗，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却不知道你也是。十五年前，你我有灭村之仇。你和弟弟同时出现，我记得很清楚。”上官独步负手站在路中心，“如今，你在波士顿星辰学院为长老，又是希有社的元老，平时不是窝在波士顿，就是要很多人保镖才会出门。今天我布置这个局，让你终有落单的时候。但我不欺负你，你我一对一，决生死！”说话间独步抬头望天，双目隐约有血丝涌动，他双脚一点地，瞬间就倒了谢天的近前。
对方杀死了谢地和谢地周围那些人，只是为了引他离开美国，以便落单后对付自己？
谢天眉头皱起，双臂一横，掌心出现一片深蓝色星空的图案。但独步单拳击在星空中，爆发出轰隆一声巨响。谢天胳臂脱臼，后退十多步才勉强停下。独步踏前一步，那十多米的一步就消失不见。他如流星赶月般又是一拳！谢天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厉害，双臂脱臼这第二拳根本无从抵挡，他横着飞出，就地一滚才算躲过这第二拳。但不等他站起来，独步的第三拳又来了！
“嘭！”独步的拳头被一双手掌拦下。
唐飞握紧发麻的手掌，冷眼看着上官独步，昂然道：“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你当街杀人是不允许的。”
上官独步怒极反笑，目光望定唐飞，双拳摆开，身形转动周围的街道都笼罩在他的杀气里。唐飞心头一阵狂跳，根本无法压制自己出手的冲动，但他不知为何眼前出现了苏七七的影子，竟让他攻击的想法减弱了下来。上官独步没想到对方居然没有攻击，气势为之一弱。唐飞这时猛冲向前……
两人在一个照面互换了五十多招，拳头、飞腿层层叠叠，与半空交错而下。
独步傲然道：“蜀中唐门？我海外唐门打得多了，没人是我的对手。”
“吹牛有什么用？”唐飞淡然一笑，一点暗影在掌心浮现，人在半空凌风而起。
不远处白先生拉起了谢天，诸葛羽也铐着吴梦枕出现在，白先生看着战斗中微处下风的唐飞，笑道：“唐飞和上官独步，也许是未来十年，天下以武学见长的，最强的两个新人吧？”
诸葛羽板着脸道：“可惜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武学。”他提高嗓门大喝道：“你们两个住手！”
唐飞听到他的叫声率先后退，撤出战斗。上官独步则很不服气地朝诸葛羽望来。
诸葛羽高声道：“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吴梦枕我带回去了。上官先生，你最好记住一件事情，大街不是行凶的地方。我不管你和谢天有什么恩怨，只要他在上海，你就不能碰他！你回去告诉缪拉·赫本和杜青锋，上海有异现场调查科，以后再作打什么鬼算盘，换块地方！”
上官独步目光在诸葛羽、唐飞、白先生的脸上扫过，面对那么多人他毫无胜算。他也不答话，悻悻然转身离开。却听背后白先生笑道：“独步小朋友，正月十五的新春擂台祝你好运，我们会去看的。”
诸葛羽把谢天的手腕接上，低声道：“老谢，你我相交一场，我不想问你多年前的屠村是怎么回事。追查那些也不是我的职责。但是请你最快的速度离开上海吧。”
谢天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
唐飞则看着远处匆匆奔来的苏七七，眼神自然地温柔起来……
（完）
小组讨论会
端木笙：似乎织梦者不是那么厉害嘛。
罗灵儿：我才不管啥织梦人，我今天居然看到了查理的外孙！天啊，赞美撒旦，查理你说！你说你到底几岁？
白先生：我不知道……君天大人说我几岁就几岁。
丁奇：没记错的话，1993年查理大约四十多岁。但因为一直没有他结婚有孩子的消息，又鉴于他在八十年代太威风，应该是不可能有隐私的。所以他的孩子应该是名震天下前就有的，这样算起来……
白先生：咳咳。可不可以不要八卦我？
唐飞：对啊，八卦我嘛，求八卦。我发现老大明显是要把我和七七重新撮合在一起了。
诸葛羽：我没这个想法。
苏七七：我更加没有这个想法！别自作多情。
罗灵儿：所以算起来，如果查理活着，那么他也就是六十左右？那么也不算老，但是可以有第三代了？
端木笙：这个怎么算老……你不看我都三百岁了，再说了鬼魂而已，谈啥年纪？他永远定格在四十多岁的样子了。
唐飞：……被无视了啊。
白先生：杀了我吧。你们为什么还要八卦我。我的粉丝不会希望我是个老头子的。
君天：反正有些人希望被八卦，却没人八，有些人不喜欢呢……却拦不住。不过查理，你算是做主角了，算起来1993也该出版了，就让人八卦一下吧。
白先生：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我还能怎么样？
君天：今天天气不做错啊，其实这个故事是为了给之后那些定个调。
独步：比如说我来了。
谢天：比如说，我也，来了。
罗灵儿：也就是我们的敌人……就此定下了。这个故事应该是发生在《通灵》那集前面吧。好了我期待后面的内容。
白先生：后面的内容，和这次的内容联系起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希望和复活？
诸葛羽：靠，你不如直接说希望自己复活！
白先生：正是这样。读者投票吧！给我一个肉身，我还你一个精彩的异现场调查科！投票！投票！哎？君天大人呢？
苏七七：君天大人懒得理你，睡觉去了，他最近睡觉老是做各种各样的梦，缺觉得很呢！
所有人：睡觉可是大学问！其实最伟大的织梦者是这些作者，每一个故事都是瑰丽繁华的梦。
君天：你们平时一定都会做梦的吧。我很无奈地告诉大家，我一个晚上能记住的梦至少有两个。记不住的，则真是不计其数了。在梦里，有人物对话，有痛苦有快乐。有时候，我觉得那些也许是在平行时空发生的事。有时候，我希望梦到的那些事永远也不要发生。一个人做的梦越多，噩梦也就越多。所以曾经我希望不要做那么多梦了。但后来我又想，也许正是有那么多的梦，我才能写出现在这些作品。所以该做的梦，就尽管来吧。我可以接受永远处于浅睡眠的状态。只要我能继续写出这样的故事。
2011年2月20日夜
通灵
每个人只有一个灵魂，无论是善良还是邪恶，只能有一个。有时候我们会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如同和一个朋友聊天，仿佛不是和自己说话。有人说，身体是灵魂的囚笼，我们一出生就注定被囚禁在躯壳内不能离开。
但如果我们的躯体是单人房，万一这个房间里面住的不只是一个人，又会怎么样？这间房子到底归谁，是分享还是争个你死我活？不过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听说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可以拥有几个灵魂的人。
（开始）
诸葛羽打开快递信封，看这里面的精装请柬，微微皱起眉头。
背后飘来一阵淡雅的香味，端木笙看了看他的表情，笑道：“红色炸弹么？”
“不。比红色炸弹麻烦。”诸葛羽把请柬递给端木，“这个可不能用钱摆平。”
“世界通灵者协会成立一百五十周年庆典大会。哇哦。”端木笙拍了拍诸葛羽的肩头，笑着走开，“你一个人去。千万别叫我。”
“去哪里？去哪里？”罗灵儿出现在电梯口，她穿着黑色上衣格子裙，拎着白色的小包，笑眯眯道。
“这个适合你。”诸葛羽把请柬递给了灵儿，转身朝里走。
“通灵协会？时间是今天晚上。赞美撒旦，老大你居然收到他们的邀请函。我还真的很想去。”灵儿把包里的诅咒骷髅拿了出来，说道：“小白，你是不是也很想去？”
“没啥兴趣，不过亲爱的你去哪里，我当然得跟着。最好多找点人。通灵协会里面没几个正常人。会很闷。”白先生在骷髅里发出懒洋洋的声音。
“我当然会去。事实上这种聚会很难的，我会联系组织者，我们整个小组都去看看。”诸葛羽在远处道。
“我以为你刚才的表情是不想去。”端木笙挠了挠头。
“是的，但有些不喜欢的事情还是要去做。尤其是我们这里那么多小朋友需要见见世面。”诸葛羽说着进入了自己的透明办公室。而唐飞、苏七七、丁奇等人正前后脚的进入办公室。
“去哪里呀？”苏七七打着哈欠问道。
丁奇拿起请柬，点头道：“这个挺有趣的。我去。”
唐飞皱眉道：“丁奇大叔，这个……到底是什么组织？灵媒么？电视里面放的巫婆让人上身的那种？随便摸下死者的遗物，就知道别人家的状况？”
“菜鸟，你别说外行话，通灵人的事情我知道，就是能和灵魂直接沟通的人，不一定是巫婆神棍，有很多都是正常人。”苏七七鄙视道。
“喂，喂！我正是不知道才问的。难道不知道就不能说话啊？”唐飞颇为委屈。
“当然可以，总不能所有人都像中国足协那样，外行指挥内行。”苏七七笑嘻嘻。
“这两个人还没正常啊，撒旦啊。”灵儿叹了口气，她发现织梦者事件后，这两人越来越爱拌嘴。
端木笙笑道：“小孩子是这样的了。不过这样总比冷战好。”
灵儿拉住丁奇道：“丁奇，你给解释下吧，其实这里面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通灵人里面包括了灵媒，但是灵媒又不是通灵人的全部。”
“这可说起来就话长。”丁奇瞟了眼正在透明办公室打电话的诸葛羽，又看了看墙上的大钟，才清了清嗓子道：“你知道在19世纪到20世纪是人类科学突飞勐进的时代，很多学科很多现代机构陆续创建，在这样的大气候下，许多古老的神秘组织也开始创建起公开的协会联盟。”他笑了笑，“这就是所谓的跟风了。但是有一点要明确的是，这是件好事情，同业公会的存在让很多随时可能消失的职业保留了下来。我们就不说魔法师同业公会和中国武术家协会这种东西了，通灵这种职业从来都是活在社会边缘的。”
“为什么？”苏七七给丁奇倒上了咖啡。
“因为魔法或许可以看作戏法，看作一种表演；武术可以在明处看作强身健体的技能，而忽略其杀人术的本质，这些都是可以放在台面上来的。唯独通灵，通灵是和死者的世界打交道，现代人是很难接受的。或者说内心接受，但不敢公开接受的。因为我们这个现代社会创建的基础是科学。”丁奇喝了口咖啡，慢慢道：“因此世界通灵者协会的创建，又被称为是替游走在生死两界的人保留了喘息之地。这是公元1850年的事情了。那时候有一个叫普罗斯特·尤兰的人负责了这个工作。”
“他很强吗？”唐飞问。
“你就知道关心这个。事实上这个人一点也不强大，他只是知道一些通灵的皮毛，但他有这韧性和决心，并且他从小就和真正大通灵者生活在一起，所以他成功了。但那时候所谓的世界组织，只是局限于欧洲的一些国家。”丁奇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道：“现代文明就是这样，重要的技术起源地在东方，进而在西方被具体化和系统化，而后再被传输回到东方。”
“丁奇大叔，你还是跟我们说下到底什么才是通灵人吧？”罗灵儿知道丁奇又习惯性的要跑题了。
“大约公元1911年左右，中国日本等东方国家陆续有通灵人加入这个协会，这个组织才真正国际化了。”丁奇顿了一下又道：“也正是东方人的加入，让通灵这个概念变得多元化起来。通是沟通的意思，灵是灵魂、生命的意思。有人说灵魂只是脑电波的残片，不能算完全对。这个具体的问题，你们到了通灵协会可以找专家问下。我要说的是，世界上有的人能和灵沟通，有的人不能。有的人能让所谓的死者上身，有的人能够控制灵魂。有的人仅仅能看到鬼魂就说自己是通灵者，这些事情要解释并不容易，但的确是存在超级厉害的人的。”
唐飞大声道：“对了，我忽然想到天下竞技场的擂主文恶来！我听说他就是一个通灵者。”
“阿飞，你说得没错，文恶来的确是一个通灵者，而且是战斗型的。事实上在最新一期的《天下武神周刊》上，文恶来已经进入天下十大，并且是作为天下周刊开办‘天下十大’栏目以来，第一个以通灵人格斗家的身份进入十大的人。”端木笙拍了拍唐飞桌子上的周刊。
“通灵人中的战斗机。”罗灵儿忽然恶趣味地想到了这句广告词。
“说起来奇怪，文恶来之前的排名一直在十大外面游走，我听说在今年天下竞技场新年战上他输给了上官独步，让出了擂主的位置。为何这时候他却进入天下十大了呢？”苏七七翻着杂志。
丁奇笑道：“因为他输给的是上官独步，你看一下现在上官独步的排名就知道了。”
罗灵儿和苏七七把杂志翻到天下十大的栏目，上面很清楚地写道：“第一，艾哲尔；第二，光·恩廷斯；第三，加藤信长；第四，舒翎玥；第五，但丁·罗兰；第六，比尔·克罗斯；第七，独步；第八，雷恩；第九，孔雀；第十，文恶来。”
“这次天下前十变化好大，但丁·罗兰、文恶来、上官独步都是第一次进榜。”唐飞晃着椅子道，“神之刺青很风光啊，有两个人在十大。孔雀眼看要出十大了，他进前十快20年了吧？”
苏七七笑道：“那你怎么不说西伯利亚老营也很厉害，艾哲尔和弟子独步都在十大。孔雀出前十不稀奇，我听到的消息是艾哲尔和光·恩廷斯有可能在近期退隐，所以天下十大即将发生更大的变化。”
丁奇耸耸肩道：“七七姑娘，网上的小道消息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孔雀在推特上说，他会誓死捍卫前十的。另外阿飞，这里文恶来和上官的确是初次登陆十大，但雷霆行者但丁·罗兰就不是了，那家伙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是天下十大了。不过我也没想到他那么快就能重新回到十大，我以为作为逃犯他会低调一点。”
唐飞笑道：“诸多高手，就他孔雀不务正业，还上推特。”
苏七七道：“推特上的孔雀是假的！”
“谁管他们真假，他们难道还能实名认证？”唐飞好笑道。
端木笙低声道：“牧师他离开奥隆戈后，回了次风名岛。然后他去了美国，据说把美国生化危机中心的实验室给毁了，于是，一下子就重回十大。他现在是美国头号通缉犯。昨天我看到美国生化中心给诸葛发来邀请函，希望他去帮忙协助捉拿雷霆行者。”
罗灵儿拍着桌子，轻叹道：“捶地啊，小白，他们又跑题了啊。”
“美国……天啊，我们真的有机会去那里了么？跨越万里重洋追击逃犯！”唐飞感觉自己热血沸腾。
啪！唐飞挨了一下脑瓜子，诸葛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说道：“有案子。准备出发。”
“去哪儿？老大。”唐飞问。
“淮海路，悠鸣花园。世界通灵协会上海分部。”诸葛羽道，“唐飞你开车。”
“老大，那边不是要晚上才开会么？”苏七七道。
“因为有案子，有代表被杀了。文恶来刚才在电话里让我们马上去。”诸葛羽走在最前面，别人也都只能背包跟着。
（一）
世人仅仅知道文恶来在天下竞技场有着长达四年的连胜，却很少知道他一直是世界通灵者协会上海分部的部长。也只有该协会的内部人士才知道，文恶来在新春战失利后，可能从此退出天下竞技场，不再做格斗家，转而接管世界通灵者协会，成为第九代会长。他的这个决定让主持“终极搏击”大赛的杜青峰很为难，毕竟上官独步作为艾哲尔的弟子，并不那么容易指挥的得动。而文恶来在这几年的合作中，已经算半个自己人。
诸葛羽带着小组来到了悠鸣花园，这是处于繁华闹市的花园洋房，由一处五层楼的房子和五栋三层的小楼组成。据说建造于二十世纪初，早在十里洋场的年代就是上海显赫的所在。文恶来一身灰色的西装站在阴沉的天空下。他的身形高大英伟，脸部轮廓分明，但曾经凌厉异常的眼神，如今变得内敛温和起来。
有些人需要失败了才能更进一步，不知道失败为何物的骄傲会抑制天才的成长，但被磨砺之后，重新出发的骄傲则会成为可怕的力量。诸葛羽很明白文恶来的情况，他当年也是这样。“文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低声问道。
“我这昨晚死了两个人。两个通灵者。”文恶来领着他们朝东面的小楼走，“由于我们这里的人身份特殊，而且个个都有自我保护的能力，所以我想让一般的警察介入不会有什么效果。所以就叫你来帮忙了。”
“几点发现的尸体，现场没有被破坏吧？”诸葛羽问。
文恶来回答：“大约是八点左右，早饭时间发现的尸体，现场我没让别人碰，这个消息在这栋楼里也只有我和负责对外联络的赵樾知道。我希望尽量保持隐秘。我和赵樾交流后，决定请你来，才打了电话。这边请。”
“很好，我们接手。”诸葛羽点头。
凶杀现场在最东面的小楼，周围很僻静，如果不转过小路，是看不到楼门的。在小路转角的树丛间有凌乱的一片脚印，以及很长的一道划痕。
小楼二楼一共三个房间，住了两个人。但这两个人都死在过道内。死者一是日本人香山里惠，一个是美国人法兰克·道格拉斯。香山里惠三十岁出头，被利器一下穿透心脏，倒在走道上，确切的说是在小楼进门的地方。
“高手……”唐飞看着尸体由衷赞叹。
“的确是高手。”文恶来认同道，“我觉得凶手用的是长枪类的古老兵器。”
丁奇则里里外外检查着尸体，然后退出几步道：“她如果是从外面逃到门前，为何不呼救？我相信她如果呼救，一定有人听得到。这里晚上很安静，有人突然叫喊会是很大的动静。”
“但我的确没有听到有人呼救。”文恶来皱起眉头。
“职业杀手可以不让对方有呼救的机会，好的魔法师更能把声音屏蔽掉。”诸葛羽问，“另一个死者呢？”
“在楼上，我带你去。”文恶来道。
唐飞、丁奇和罗灵儿留了下来，继续研究香山里惠的尸体。丁奇看了看屋外，指着草地上的脚印道：“追逐是从那里开始的。”然后他转过头看着屋内，“我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生前算是美女，只可惜死的太惨。死亡的时间在凌晨三点左右。”丁奇伸开双臂，慢慢后退比划了一下，“长枪，是不是要有那么长？所谓丈二红缨。”
唐飞道：“也有更长的，而且根据这个伤口的大小，我怀疑这长枪有张飞的丈八蛇矛的规模。”
丁奇道：“是吗？即便抛开演义小说的夸张，丈八蛇矛也只能在马上用。正常情况下，谁会在步战时用那么夸张的兵器？至少据我所知，江浙一带没有用这种兵器的人。”
唐飞笑道：“大叔你可真专业啊。”
丁奇拿出了裹尸袋，“灵儿，把现场记录下了吗？”
罗灵儿手指在虚空点出，然后在屋檐下爆发出层层幻彩，“搞定。”
“难得白先生没出来凑热闹啊？”唐飞问。
“小白说你们搞不定再叫他，通灵啥的他该研究的早就研究过了。”罗灵儿微笑道。
“通灵通灵……”唐飞托着下巴，低声道：“既然这里很多人能指挥灵魂，也许凶手不是人是鬼魂呢？”
“靠，光是人就查不过来了，算上鬼魂……怎么查？”罗灵儿吐了吐舌头。
诸葛羽他们来到二楼的过道，即便他们见惯了凶杀现场也都皱起了眉头。法兰克·道格拉斯分成了两半，满地的内脏和鲜血。半截身体有头和左半边身体在门外。半截则是右半边的身体被丢在房内。
“要怎么才能……才能这样？”拍照的苏七七问。
“他是被撕开的。”端木笙张开双臂做了一个动作，“正常人不会做这个动作。只有对自己的力量有狂热，对屠杀有嗜好的家伙才会这么做。”
诸葛羽站在二楼望向一楼大门，低声道：“他是听到门外的声音，所以开门出来。他出来的时候，下面的女人已经死了。”
“道格拉斯是个很好强的人，他一定会向凶手冲过去。但他却是死在二楼。”文恶来表示不解。
“如果凶手很快，会第一时间找上他。而不是等他冲下去。如果凶手是职业的杀戮机器。”诸葛羽走入道格拉斯的房间转了一圈，又进到隔壁香山里惠的房间看了看，“道格拉斯本来在打坐，听到外面的声音，就推门出去不错。凶手对他们的房间没有兴趣。而香山里惠，她半夜里出去是为了什么？”
“我听说她在上海有些客户，所以昨晚应该是出去应酬了，门房也说她回来得很晚，大约凌晨一点左右才回来。”文恶来思索道，“她去了我们老杜的纸醉金迷，应该很容易证实她作业的行踪。”
“奇怪的是这里也没有其他脚印。”诸葛羽仔细搜索着地板。
“文先生，你和这些客人都熟悉么？我知道他们都是协会的成员，但未必是你朋友。”端木笙问。
“你这问对了，他们的确不是我的朋友。但通灵人，怎么说呢，他们都是通灵人。通灵人必须要具备的素质就是应付突发状况……”文恶来说到一半，被诸葛羽打断。
诸葛羽对着楼下的众人道：“你们都上来，听文先生说一下通灵人，都到二楼的空房间来。”
“通灵人就是站在生死两界间的人，我们站在人间看着鬼界。一只脚在阴，一只脚在阳。帮助在人间陷入迷茫的鬼魂去往鬼界，帮助没有完成心愿的亡灵送消息到人间。”文恶来慢慢介绍着通灵者的概念，“当然也有具备天赋的人没有做这些工作的。原则上，我们只把作着这些工作的人称为通灵者。就像并不是懂得医术的人都可以被称为大夫一样。我们通灵人协会这个组织，就是用来认证通灵人是否合格是否称职的组织。”
“那你的战灵和你又是怎么样的关系？”唐飞问，“我知道你拥有超级战灵。”
“这是通灵的一个分支，就是可以把流浪的孤魂野鬼据为己有，无所谓是什么灵魂，所谓战灵只是外界给的一个名字，我们自己不会这么称呼。这些孤魂野鬼也未必都是战斗型的，也有幕僚型，或者仆从型。当然，收获一个灵魂的前提是那个灵魂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否则他会为了争夺身体的所有权，对我的躯体构成伤害。”文恶来想了想，打比方道，“就好像一个房间住了两个人，总要有一个说了算。没有完全的平等。我们拥有的并不多都是战灵，事实上不是这么分的。一个强大的通灵人可以拥有不止一个灵魂，通常会挑选最适合自己的，最能增强自己的灵魂去招揽。”
“最多可以拥有几个？”罗灵儿好奇地问。
“据我所知，通常都是一个，能拥有两个的，也不会同时拥有两个很强的灵魂，但我也听说有真正的高手拥有三个以上外来灵魂的。”文恶来摆手道，“我想不需要给大家解释得太复杂。通灵人也是人，很多通灵人在面对鬼魂的时候机变百出，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沟通。”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是被普通人杀的？”苏七七问。
“不。这要你们告诉我。”文恶来苦笑。
“从道格拉斯尸体的位置，我觉得凶手应该是一米八五到一米九零左右的大个子。他用的是古代武器。”丁奇推了推眼镜，“我不得不说，恶来先生，我去天下竞技场看过你的格斗表演。这很像你的战灵，只是武器不同。也就是说，凶手会不会是古代战灵？”
“这个……”文恶来迟疑道：“这可能性不大，事实上存在于世界上的古代战灵很少很少。另外，如果真的有这种强势的鬼魂在这个地方，而这里又有那么多通灵者，我们不可能感受不到。”
“这倒是……”丁奇点了点头。
诸葛羽一直都望着窗外，外面有通灵者来回走过，有不少人都去往主楼，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但也有人非常敏感的朝这边望来，这些显然是对死亡的气息非常敏感。这些人看上去并不显眼，但毫无里例外都有一种阴郁的气息。诸葛羽忽然想到一个遥远的黑衣消瘦的身影，那是记忆中最早见到的通灵人，那个人一点也不阴郁，相反还给人有温暖的感觉。他微微摇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诸葛羽转过身道：“文先生，我需要尽可能多观察这里的人。这次一共多少代表？”
“三十六个代表，不少代表都带有随行人员，而我们本地工作人员只有十个。当然，现在只有三十四个代表了。”文恶来从口袋里拿出了名册。
“但我又不想要打草惊蛇。这样，我们把临时办公地点放在这个房间，七七创建网络，丁奇你把尸体运回去，继续寻找细节。端木和唐飞负责挖掘死者的个人资料。我和灵儿出去打探情况。”诸葛羽开始布置每个人的任务。
“为什么是灵儿……”唐飞问。
“因为我家小白也是灵魂。我比较像通灵者。晓得不？”罗灵儿拍了拍唐飞的脑袋。
“你准备从哪些人开始？”文恶来问。
“从赵樾开始吧。我跟你下去找他们。”诸葛羽道。
文恶来一点头，但诸葛羽却没有动。诸葛羽看了眼唐飞和端木，又道：“其实，文先生我还有一个请求，你如果不答应，我也不能强迫你。”
“说。”文恶来皱起眉头。
“我希望你能把你的战灵召唤出来，和我们的人仿真一次案件发生的情况。”诸葛羽指了指已经收十干净的案发现场，“就在这里。”
“你觉得我有嫌疑？是我报警的吧？”文恶来苦笑。
“只是例行公事，唐飞和端木，你们两个扮演道格拉斯和香山里惠。”诸葛羽命令道。
除了唐飞，所有人都来到屋外，端木笙把长发扎起，独自走在小路上。当来到高大杉树边的脚印出现的地方时，她勐转过身。文恶来出现在她的背后。两人没有说话，而文恶来眼中闪动起凶光，勐扑向端木笙。
端木笙沿着草地上的脚印跑了几步，然后奔向小楼。
“停！”诸葛羽叫道。端木笙和文恶来都停了下来，“她如果在这个地方看到了敌人，应该第一时间逃向小楼。而不会有地上的这些脚印。”诸葛羽道，“要踩出那么多脚印，明显是她被某个东西吸引去靠近了。”
文恶来站到了混乱脚印前的位置，那正是在树下，他敲击下了心口，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赤色身影，文恶来本身轮廓分明的脸庞也变得有些粗犷，赤色的模煳身影越来越大，聚合成古代甲士的人影。
文恶来眼神变了，和之前温和的感觉完全不同，举手投足全是澎湃的杀意。他单手向前推出，端木笙就被一股大力托起，她从树下被推到小路上，划出一长条的脚印。文恶来大步追赶，端木笙飞快地退向小楼。
文恶来从背后的光影中拔出一柄短戟投掷而出，端木笙立即倒地。文恶来冲入小楼，唐飞站在二楼看到满身杀气的文恶来愣了下，而文恶来抬头迎上唐飞的目光，整个人腾空而起。
唐飞冷笑双手一扬，二十多枚短针射向文恶来。文恶来身上红光一盛，发出一声咆哮，短针到他面前就尽数落下。他落下的瞬间就把唐飞的左手攥住抡了起来。唐飞深吸口气，全身的重量突然大了数十倍，死死地站在了楼道上。两人同时一用力，二楼楼道瞬间崩塌。唐飞和文恶来都是灰头土脸，隔着几步在一楼站定。
边上观战的众人一起叹了口气，“唐飞，你是扮演道格拉斯，不是让你和文先生单挑！”诸葛羽怒道。
端木笙也道：“是啊，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碰就倒？你以为就你能干啊？”
唐飞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老大，我冲动了……”
文恶来则很有风度地笑了笑，他背后的古代武士消失不见，从容地对诸葛羽道：“我们去找赵樾吧。”
（二）
赵樾是一个身高一米八零以上的大胖子，足有两百多斤，说话的时候思路非常清楚，显得精明干练。他昨天值夜班，早上七点才回去休息。他也是通灵人，确切的说这个悠鸣花园里包括清洁工都是通灵人。通灵协会在这一百五十年庆典的时刻没有让外人参与的意思，所以哪怕是最低级的工作也让自己人来做义工。
“那你觉得如果排除意外，有什么理由让香山里惠被杀？”诸葛羽问。
赵樾笑了笑，“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事实上，香山里惠在通灵界非常有名望，她得到了日本和美国的支持，甚至可能成为通灵协会一百五十年来第一个女会长。那个道格拉斯说是美国的代表，其实是她的助理而已。”
“是吗？听你的意思，这次的大会是不是要选新的会长？”诸葛羽问，他的手指轻轻敲击联络器，把暗号发了出去。
“香山里惠的确很厉害，三十六七岁，丈夫已经去世。生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大财阀香山家的媳妇，她拥有日本静龙社的支持，同时和美国的很多财阀保持有良好关系。更多资料七七在查。”端木笙飞快地汇报。
“还有哪些人是候选人？”诸葛羽继续问。
赵樾道：“这个……候选人本来一共五个，文恶来、香山里惠、雷利·尼古拉斯、红雀·山影、斯蒂芬妮·丽路。不过红雀这个印第安人病了没有来。他病得很重，宣布放弃竞选。”
“这么说起来，现在只有三个候选人了，文恶来、雷利·尼古拉斯、斯蒂芬妮·丽路。”诸葛羽看了眼院外的小路，路边花坛上趴着一只黑色的老猫。看似懒洋洋的，但诸葛羽觉得那只猫正注视着他们。
“我可以安排你同雷利和斯蒂芬妮见面。”赵樾微笑道。
“你似乎一点都不紧张。是不是因为看惯了死人？还是说少了竞争者，对你有好处？”诸葛羽问。
赵樾笑道：“能有什么好处呢？我又不竞选。不过要说我看惯了死人，这个倒是没错。这里的通灵人都见惯了死者，死亡对我们来说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这时有两只蝴蝶从空中飞来，赵樾伸出手指，蝴蝶就停在他的指尖。
罗灵儿独自在楼里晃着，白先生依然不愿意显形，所以她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骷髅头说话，白先生也是可有可无的应答着。罗灵儿在大会议室外看到了一处关于世界通灵协会介绍的橱窗。
这个组织于1850年3月13日创办于里斯本，创始人叫普罗斯特·尤兰，到如今已经先后有了八任会长。文恶来他们要竞选的是第九任会长。第八任会长名字叫杜兰特·若旺·克里斯特尔斯在半年前去世。第七任会长的位置空着，没有名字没有介绍。
罗灵儿飞快地看了一遍，微微皱眉道：“小白，为啥只有第七任会长没有名字呢？”
白先生保持沉默，罗灵儿摸了摸骷髅头，低声道：“你一定是知道的对不对？告诉我嘛。他的在任时间应该是一九八七年到一九九四年？”
“不。他应该在一九九三年就不在任了。因为这个人是我的朋友。”白先生低沉着声音回答，“这该死的通灵协会居然抹杀了他的存在，真是该死。”
“中国有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已经不是杨梦的时代了。”诸葛羽出现在罗灵儿身边。
“杨梦？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罗灵儿道。
“你小时候他抱过你的。”诸葛羽低声道，“他是很伟大的通灵人，非常智慧的一个人。”
“诸葛，你找到这次凶杀案的线索了么？”白先生转移了话题。
“还没有，目前的线索看，也许和新一次的会长选举有关。改朝换代的时候总要见血。但不论怎么说这个凶手似乎很厉害。”诸葛羽看了看介绍橱窗，里面还有大会的日程表，选举日就在明天。
白先生化作一阵黑烟从骷髅中冒了出来，他顺了顺长发，望了望四周道：“我就跟你一起去看看这些所谓的通灵人有啥了不起。灵儿，想不想试试看灵魂附体的感觉？”
“好啊！”罗灵儿点头，白先生飞散开来从灵儿的眼睛附上了她的身体。然后就见罗灵儿耸了耸肩，摊开手用白先生的语气说了句：“Show time！”
诸葛羽也觉得有些好笑，刚想要说些什么，赵樾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出会议大厅朝他们走来。
“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个是诸葛羽先生，上海E科的负责人。这是罗灵儿小姐。”然后赵樾指着带出来人道，“这个是丽路小姐和尼古拉斯先生。丽路小姐是葡萄牙人。尼古拉斯先生是法国人。”
“你们，罗灵儿是我们E科的魔法专员，也是通灵专家，所以主要是她和你们沟通。”诸葛羽把被白先生灵魂附体的罗灵儿介绍出来。
白先生微笑道：“专家不敢当，但我喜欢直话直说。”
丽路和尼古拉斯分别点头示意没关系，白先生眼中精芒聚拢，沉声道：“我看得出丽路小姐成为通灵人的年头不多，你为何能成为会长候选人呢？你难道是里斯本大财阀摩尔斯坦的孙女？你的真实名字是不是斯蒂芬妮·丽路·莫尔斯坦。”
丽路愣了一下，看了边上尼古拉斯一眼，说道：“是的。你认识我爷爷？”但她随即又闪过一丝疑惑，罗灵儿的样子比她还小，不太可能认识爷爷的吧？对方是通灵人，体内有个古老的灵魂？
白先生又对尼古拉斯道：“至于您，你有很强的实力，只是最近得过一场大病，又何苦千里奔波而来呢？”
雷利·尼古拉斯苦笑道：“一百五十周年的大会，怎么样还是来看看吧。我倒是对会长的职位没啥兴趣。”
“你谦虚了，我在介绍上看到，你虽然年轻，但也是一路过关斩将才得到法国分部部长这个职位，现在怎么会没兴趣呢？”白先生靠在阳台栏杆上，懒洋洋道，“凌晨的凶杀案你们都知道了吧？怎么个想法？你们有没有想过用还魂术把他们的灵魂叫回来问一下。”
“这个倒没有，毕竟还魂术是世界黑暗议会都严令禁止的。”一旁的赵樾插嘴道。
白先生笑了笑，深深望了赵樾一眼，“不管怎么说，要恭喜各位的是本来五个人抢的位置，现在只有三个人了。现在丽路小姐和尼古拉斯先生，你们能告诉我，你们凌晨零点到三点在哪里么？”
“睡觉呗。那么晚了能干吗？”丽路皱眉。
“我没有睡觉，我在和文先生聊天，然后大约三点左右回房打坐。”尼古拉斯慢慢回答。
白先生看了身边诸葛羽一眼，微笑道：“老大，我和丽路姑娘单独谈谈，你介意吗？”
诸葛羽点头，带着尼古拉斯和赵樾去向另外一条过道。
白先生魔术般的从丽路口袋里抽出一根雪茄，然后手指出现点火苗把雪茄点燃，用完全不是少女的目光死死盯着丽路。
“你要跟我谈什么？”丽路嘴唇抖了抖，慢慢后退。
“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冒充小孩子了。你到底是谁？”白先生在丽路耳边轻声道，他附体之后原本属于罗灵儿的动人嗓音，居然变得有些低沉沙哑，更有一种强大的压迫力散发开来。
“我是……斯蒂芬妮·丽路·摩尔斯坦。”丽路怯生生的靠到了墙上。
“不。你不是，这个躯壳或许是，但你不是。”白先生忽然说出一连串的葡萄牙语，“你到底是谁呢？那个姑娘作为通灵人太弱了是不是？所以才会被你占据了身体。我站在你三步外都能感觉出你身上的阴气。你以为在这个大会不会被人怀疑么？”
“你为何会知道？还是说你和我的情况一样？”丽路站直了，眼神亦变得强硬起来。
白先生伸出手掌，扣在对方的喉咙上，丽路眼睛上翻，一个灰色的影子几乎被他扯出了少女的身体。
“等一下，罗小姐。等一下，我是自愿的。”另一个声音从丽路的体内传出。
老白把手一松，丽路勐地咳嗽起来，头发披散开，咳嗽了一会儿才平复呼吸，低声道：“我是丽路，之前说话的是苏莱娅。是我拥有的灵体。一切我不适应的社交场合，她都会代替我出现。另外我其实只是具有通灵体质，处理日常的商社管理也不是我的强项，所以在商务活动时，也是她代替我出现。”
“如此一来，她露面的机会反而比你这个真人要多了。”白先生吸了口雪茄。
“是的，但是苏莱娅真的处理得很好，在她接手的七年中……我被人尊重赏识，而且她的每个决定都会征求我的意见。”丽路说着，轻轻敲击了一下胸口，一道淡紫色的光芒从她的印堂放射出来，那是一个淡淡的成熟干练的女性的样子，说不上多漂亮但很练达。那个影子对着白先生点了点头。
白先生叹了口气，“你爷爷他去世了吧？他一定不希望这样的。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你妈妈？”
“的确有人跟我说过……但如果因为我的无能把商社弄破产了，我更不能接受。我既然是通灵人，那我的守护灵的才能其实也算是我的才能。”丽路目光很坚定。
白先生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这个姑娘，毕竟拥有一个幕僚是一回事，完全依赖幕僚是另一回事。“好吧，你很想做协会会长么？你参加竞选的目的是？”他提丽路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襟。
丽路觉得白先生的动作很温暖，微笑道：“其实这次参加竞选的策划案都是我自己做的，我知道自己机会不大，所以就完全靠自己的力量放手去做。你别看现在候选人只有三个了，但机会最大的仍然是文恶来。不会是我和雷利。”
“那你觉得文恶来才是那两个人死亡的最大受益者？”白先生问。
“听上去他的确是最大的受益者，但实际上文恶来是个自负的人，他本身已经很有优势了，不见得一定要杀人。”丽路低声道。
白先生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魔法符咒递给丽路，“危险仍然存在，有事就释放这个符咒，我今天会在这里。”
丽路点了点头，有些脸红地接过符咒，鞠了个躬转身离去。
诸葛羽从另一边拐了过来，伸出手把白先生嘴里的雪茄拿了下来，“这两人似乎都不是凶手。”
“你和雷利谈了？”白先生问。
“是的。”诸葛羽一顿，苦笑道，“查理，你可以出来么？灵儿用你的语气说话让我很不舒服。”
“Ok。”白先生慢慢从罗灵儿身上脱离。
罗灵儿揉了揉脸，俏皮一笑道：“小白，你把人家姑娘迷住了。很有本事嘛。”
“我认识她爷爷，所以照顾她一下也是应该的。何况她杀人的可能性不大。那个守护灵不是战斗型的，力量很有限。估计连唐飞都打不过。”白先生看着被诸葛羽掐灭的雪茄，依然回味刚才片刻的享受。
“不用解释了。我家小白就是讨小女生喜欢。而且现在能打过那菜鸟飞的人恐怕不多吧？”罗灵儿笑嘻嘻地转过身问诸葛羽，“老大，接着我们怎么办？”
诸葛羽道：“你把整个悠鸣花园都布置上魔法阵监控起来，我了解到正式投票是明天白天。如果真的是因为选举而发生的谋杀，那接下来或许还会有所行动。”
“七七，如果代表死到只剩下一个是选举延期，还是临时推选代表？”诸葛羽拨通了联络器，问临时办公室里的苏七七。
苏七七道：“各方可以临时重新推选代表，万一没有新代表，那么那剩下的一个人就自动上位。”
“老组织，老规矩。优胜劣汰保持强势，他们这个组织是默许可以杀人的。”白先生抱着胳臂靠在栏杆上。
“关于道格拉斯和香山里惠，这两个人你们查什么没有？”诸葛羽继续问。
端木笙道：“香山里惠如果担任会长，就等于是静龙社掌握了世界通灵协会。她常年在大坂、上海、台北三个城市飞来飞去，业务非常繁忙。在她出道的时候有人说她是骗子，但最近五年来已经没有这个说法了。听说她曾经为日本皇室招魂，很多贵族都是她的客户。这次她死在上海可能会引发外交问题。”
“有需要关注的么？”诸葛羽问，他这时站在会议厅的门口，看着所有那些奇奇怪怪的通灵人，有的严肃端庄，有的古怪荒诞，有的邋遢，有的美丽。
“听说，上海东方家的东方哲也是她的客户。这点很奇怪。这是去年发生的事情。另外我们排出的时间表显示，香山里惠在凌晨一点左右回到这里，被杀是在三点左右，这中间有一段时间我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过丁奇刚才打电话过来说，这个女人死前有过性行为。”端木笙缓缓道。
“这个时间表我们必须理清楚。”诸葛羽停顿了下又道：“唐飞，道格拉斯那里有什么发现？”
唐飞道：“道格拉斯和香山里惠是九年前相识的，那时候香山里惠已经是寡妇了，所以道格拉斯疯狂追求过她。虽然两个人没有在一起，但露水情缘应该是的有的。道格拉斯人缘不错，在美国和日本都有很多人脉，据说也是因为他，香山才变得受欢迎起来。道格拉斯是战斗型的通灵者，年轻时候曾经在美国参加过格斗大赛。最后是被天下十大之一的比尔·克罗斯淘汰的。然后他一度为洛杉矶警察局做顾问，给一些紧急案子提供线索参考。他和上海的交集不多。”
“好人也会横死，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端木笙补充道：“这两个人是从东京一起过来的。但是昨夜两个人不在一起。香山里惠出去应酬了，道格拉斯没有跟上。”
“如果通灵人死了，是不是他们拥有的守护灵也就是离开了？”诸葛羽问白先生。
“是的。守护灵不能没有主人，两者的灵魂是绑定在一起的，主人死了，守护灵就也死了。同时去往鬼界。”白先生回答。
“真的有鬼界？”唐飞问。
“有，但没人深入过。地狱我去过，鬼界么……我只到过边缘。”白先生笑道，“毕竟我是鬼魂，对不对？鬼魂的去处就是鬼界吧？”
“有没有可能，大批的鬼魂从鬼界涌入我们这里？”苏七七皱眉。
“这个问题多无聊，就好像有没有可能让大批的活人涌入鬼界一样。”白先生冷笑道，“万物都有自己的地盘，这种事情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做主，但是似乎一切事物都在正常运作。”
“诸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折腾到现在已经中午了，这里阴气特别重，根本感觉不到阳光，你应该知道在特定的环境下勐鬼的杀伤力是很大的。”端木笙问。
“我们留下来继续调查，尤其是晚上要提高警惕。你们查一下文恶来和赵樾的详细资料。赵樾这个人之前没听过，但我觉得他不简单。”说着诸葛羽让罗灵儿继续关注会场，而自己则走到外缅重新打量起这处花园。他不担心勐鬼的破坏力，他担心的是目前为止都没搞明白那两个人为何会死，单纯因为是候选人就被杀？
（三）
诸葛羽站在悠鸣花园外，看着院内的小楼，陆陆续续的有新的代表进入。其实今天天气还算不错，温度适宜。可是院子内外就是两个世界，一走进去就全身不舒服，随着时间的推移，报到代表的增多，这种感觉亦越发明显。
“这里最近怪人越来越多了。”路边经过一个中年人，看到诸葛羽在对内张望，随便搭讪了句。
“你每天都经过这里么？”诸葛羽问，他的意识平稳的扫向对方，似乎是个普通人。
“算是吧。我给它送吃的。”中年人指了指远处树下打盹的猫。
“你养的猫？”诸葛羽问。
中年人道：“不，这猫啊，是这里的老看门人老顾的。不过老顾在上个月，也就是新年前过世了。这只猫就没人管了。”
“这楼里的人不管这只猫么？”诸葛羽皱眉。
“听说也管，但这猫不吃陌生人的东西。新来的看门人拿它没办法。我和老顾是快十年的棋友，每天过来给它送顿饭。”中年人笑了笑，“不过这里最近怪人越来越多。我都有点不敢来了。所以这猫每天就出来等我。”他说着对猫招了招手，“黑炭！”
那只黑色的老猫却眼皮也没抬一下。中年人无奈地对诸葛羽点点头，“这猫也有年头了，看来快不行了。我走了。再见。”
诸葛羽点点头，也许是这猫也受不了院子里的阴气了吧？黑炭，这名字可不怎么样。
“诸葛羽，我是西门，我刚回来听说你找我？”诸葛羽的手机响起，传来了天下竞技场的实际拥有者西门游云的声音。
“大叔，我想知道文恶来的情况，以及关于香山里惠你跟告诉我什么？”诸葛羽问。
“恶来最近情况不好，他输给独步的事情你知道吧？那不是他的水平，但他又不像放水。当时战斗很激烈，但是我依然觉得他巅峰时期应该可以做到更好。”西门游云想了想，又说道：“我听说他在考虑退休，由此推断他可能身体出了问题。至于香山里惠，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来问我，你是奇怪静龙的人怎么会来帮我们东方老大。事实上，因为文恶来的状态下滑，我们老大又极度渴望见到死去的儿子东方宇，所以就让赵樾推荐。我们最初文恶来外的第一选择是找赵樾，赵樾却给我们推荐了香山里惠。”
诸葛羽摸了摸头，居然和赵樾有关？这下有趣了。“大叔，关于世界通灵协会的庆典，你了解点什么？”
“我只知道他们都是群怪人，有一些古怪的仪式。比如说在庆典之夜，他们会安排降临，让上一任会长的鬼魂出现。别的，你不如直接问文恶来。”西门大叔笑道。
诸葛羽挂断电话，打开联络器：“赵樾这个人的资料我们全么？”
“赵樾，又名宋金龙，是中国南方的著名通灵人。他在二十岁和三十五岁两次得志。二十岁时入伍后被派往日本，但因为执行任务不顺利在二十三岁的时候被调回。回来后退伍。三十五岁时候和一个官僚的女儿结婚，重新步入仕途依然不顺。遂弃官从商一度身价过亿，被业界称为儒商。后来投机失败，重新回到通灵界。他交友广博，博古通今，为人有野心。最近十年颇为低调。他和日本人关系密切，也是文恶来最初来到上海时就认识的人。但他的背景比文恶来要复杂得多，近三年几乎成了文恶来的代理人，文恶来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在操持，和世界通灵协会各地分部的领导人的关系实际是他在维持。其中雷利·尼古拉斯和赵樾的关系最好。”苏七七把资料里面的赵樾念了出来。
“这么说起来，当有五个候选人的时候，他掌握了文恶来、香山里惠、尼古拉斯三个，间接的还有道格拉斯。当现在只有三个候选人的时候，他仍然掌握了两个。”诸葛羽低声道，“这个家伙不简单啊。”
黄昏时分，赵樾站在卧室镜子前打着领带，一遍又一遍。“就这么开始做吧。”“让我们开始吧？”“你确定要做这件事么？”“我很确定。”“要做就做好！”“还是算了吧？”“不要手软。”“你已经不能再失败了。”“看看你的白发。看看你的皱纹。”“胆小鬼，那么多年你都做了什么？”“你必须要做一点事情了。”“听好，你，必须，要，做一点事了！你明白么？”
赵樾把领带打好，看着镜子慢慢道：“明白。”他侧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转身出门。
在另一边的房间，文恶来从热气腾腾的浴池中站起，同样的看着镜子里模煳的身影。
“这次的事情不容易。一点也不像你。”“但是，这才是真正的你。”“谁都不会想到你会这么做的。”
他披上浴巾走到床边，打了个哈欠，非常疲惫。
世界通灵协会的一百五十年庆典晚宴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通灵人，虽然也邀请了个别嘉宾，但到场的并不多。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和鬼魂在一起的，那些贵族客户想和自己的亲人见面是一回事，正要他们和陌生怪异的通灵人在一起欢聚一堂，则是另一回事。他们宁愿写一张高额的支票，也不愿意真的来参加这样的晚宴。
白先生站在高处看着眼前的酒宴思绪起伏，从前不是这样的，他还记得1990年的一百三十年纪念。杨梦把庆典搞成了年度狂欢节，伦敦城里各大种族欢聚一堂。这里有不少人是参加过当年的狂欢节的，如今为何完全不同了？
“我感觉到这里的通灵人。他们收集的不仅仅是人类的灵魂，还有其他的。”端木笙在他边上，晃动着红色的葡萄酒。
“收集个吸血鬼也就算了，如果收集了勐兽飞禽，那成何体统。”白先生显然不喜欢下面那些人。
端木笙拂了下刘海，低声道：“看到他们让你想起杨梦了是不是？可是你应该也知道当年杨梦多么喜欢这些家伙。”
白先生并不回答，背着手向外走去。
晚宴进行到高潮，雷利·尼古拉斯走到中央舞台，高声道：“各位，本次庆祝会适逢我们会长换届。而每次换届我们都有一个保留节目。就是把上一代会长请出，让他点评一下候选人。今天负责请前会长杜兰特·若旺·克里斯特尔斯出现的是我们上海分部的部长文恶来先生。”
文恶来走到人群前方，对着四周一抱拳，然后高举起双手，整个宴会厅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知道，我在一个月前和上官独步的战斗中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我想请雷利，或者赵樾来代替我进行这个仪式。”
雷利·尼古拉斯笑道：“既然是在上海，当然有你们本地人来表演。我就不喧宾夺主了。”
文恶来听他这么说，就很礼貌的转向正在敬酒的赵樾。
赵樾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微微一笑走到台中央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高举起双手，会议厅的顶棚慢慢打开，众人的头顶上出现了黑沉的夜幕。赵樾深吸一口气，大叫一声，摆起硕大的身躯用难以想象的节奏和美感舞蹈起来。
这舞蹈有种催眠的作用，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赵樾的动作，他用着古老充满原始风情的舞蹈，在台上转动着，几乎让人忽略了他的身材。突然，赵樾停了下来，整个人一阵抽搐，赵樾用一个干涩的声音道：“终于到了回来的日子了，大家都还好吧？我是克里斯特尔斯。”
这完全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宴会大厅里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只是耐心地等着对方继续说话。
“再次见到大家我很高兴。这是一个不错的聚会，只可惜我只听到哀伤的叹息声。文恶来。”克里斯特尔斯道：“你为何要杀香山里惠和道格拉斯？你认为我会默许你这么做么？你！还想借异现场调查科的人来对付反抗你的人！我在天上也不会容许你这么做！我现在宣布文恶来没有参加竞选的资格，他上海分部部长的位子也应该被撤下！大家要听我说，这个世界还是有公正的，我们协会不能要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家伙飞快地说完这些话，忽然赵樾又一阵抽搐，慢慢恢复正常。
“21世纪了，居然还有用这种办法毁人的，除了在通灵的世界，还有谁会信啊？”远处观看的唐飞慢慢摇头。
“可是文恶来人呢？”端木笙在人群中寻找着，刚才还在的文恶来却不见了。
“所有人员迅速寻找文恶来。”诸葛羽赶紧下令。
这里是通灵的世界，在赵樾睁开眼睛的同时，周围的其他代表立即有人站出来咒骂文恶来，甚至有上海分部的会员大声对文恶来喝骂，仿佛已经有证据证实刚才克里斯特尔斯说的一切似的。只有极个别的人为文恶来辩解。而雷利·尼古拉斯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整个会场立场鲜明的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不断的咒骂文恶来，另一派是观望派，他们并不关心协会会长位子的归属，也不想卷入这突如其来的是非。但随即大家开始发现文恶来不在现场。雷利·尼古拉斯叫道：“大家分头搜寻协会的叛徒文恶来！”
“协会叛徒？他叛变谁了？”唐飞怒道。
但失去理智的通灵人代表纷纷冲向诸葛羽和唐飞，各种各样的鬼魂同时扑了过来，赵樾等人趁机消失。
“灵儿，你去文恶来的房间，看看有没有线索！”诸葛羽在联络器里叫道。
“已经在了！”罗灵儿飞奔过走廊，踢开文恶来的房间，房内有股奇怪的味道，罗灵儿打开窗看到外面陷入混乱的人群，回报道：“他房间有专门对付通灵人的断魂引，这迷药初期无味，药效过后才有特殊的怪味。我想文恶来一定在房内中毒了。那他一早就已经被绑架。我们在宴会上看到的文恶来已经不是本人。”
突然，花园里面不同地方传来几声惨叫声。诸葛羽、端木笙、唐飞踢破窗户，分头向发出惨叫的地方冲去。
“是之前维护文恶来的人，已经死亡。”端木笙道。
“我这里也是。”唐飞道。
诸葛羽看着同样倒在血泊里的人，向来冷静的他亦愤怒了，精于计算的他如今在被人牵着鼻子走……突然夜空中绽放起一团银色的烟花。
罗灵儿身边的白先生一皱眉，丽路出事了！
丽路原本在外面散步，她不喜欢参加太热闹的聚会，相比而言她更喜欢倾听夜色的声音。当听到会场爆发出变化的声音，她快步朝主楼走。但走过小路拐角的时候，雷利·尼古拉斯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们把文恶来赶下台了，赵樾希望你能支持他。”尼古拉斯开门见山道。
“如果不呢？我不喜欢被人威胁。赵樾一点都不对我脾气。”丽路回答。
“你也知道，今天死了不少人了，我们不在乎多死几个。”尼古拉斯头顶出现了恐怖的光影，赫然是一头灰色的巨狼。
那巨狼咆哮一声勐扑丽路。丽路就地一滚，小礼服满是泥土，“是狼魂……”丽路根本无法抵挡对方的力量，她手里把白先生给的符咒用力捏开，一道银色的光芒从手掌冲天而起。但在她发出信号的时候，她也被狼爪扫中，肩头鲜血淋漓。
“通灵协会的立会根本就是弱肉强食。”尼古拉斯狠狠道。他骄傲地抬着头，手掌化作利爪从天上落下。突然从树丛外高速射来一点黑光，正拦在他的手掌前。砰！尼古拉斯被推出去十多米。
一只黑猫拦在了丽路前面。而几乎在同时，路的另一头出现了灰袍长发的白先生。“你说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那么你在我面前应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吧？”白先生冷笑着，靠近尼古拉斯。
“你……是查理·诺兰……”尼古拉斯声音都颤抖起来。
“说吧，你们是怎么对付文恶来的，又是怎么杀死香山里惠和道格拉斯的，只要你坦白，我不会很为难你。”白先生站在月色下，傲然说道，“虽然我的确看不起你，操控动物灵魂的所谓通灵人。你们和畜牲有什么区别？”
尼古拉斯握紧拳头，苦笑道：“我一直后悔没有早生几年，赶上你那个时代，今天我终于有机会了。”他向着天上的月亮发出苍凉的咆哮，整个人和背后的狼影混为一体，变作一头两米长的巨狼勐扑向白先生。
白先生身子微微飘起，大地摇晃着，泥土中升起一头三米高的巨灵。
轰！狼影和巨灵撞在一起，直接被弹飞。白先生站在巨灵昆塔的肩头，冷冷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我……我说……”尼古拉斯喘息吐出一口鲜血。突然树林中射出枚子弹直取他的胸膛。白先生凌空噼出一掌，把子弹噼歪，然后他一脚把尼古拉斯踢晕。而树林中有呼喝的声音传来。
诸葛羽、唐飞、端木笙分别站在树林的三个方向，中间是之前消失的赵樾。
“我基本算准了所有事情，唯独没想到那个丽路会有信号弹，为何你们在所有人里只相信她？”赵樾依然从容不迫。
“那是因为白先生喜欢。”唐飞道。
“说下你把文恶来怎么了。另外交代一下关于香山里惠的事情吧。”诸葛羽上前两步，“我知道，你在她死之前和她见过面，她从外面应酬回来，直接去见的你。你们是情人关系吧。”
“没错，香山小姐和我是情人关系，但是我没有杀她。”赵樾道。
“你没有杀香山里惠，那其他人呢？道格拉斯呢？”端木笙问。
“那要问文恶来了，我没有杀。”赵樾慢慢道，“其实这些是我们通灵协会的家事，你们即便是异现场调查科也管不到我们。”
“这你就错了，即便你们不违反协会的规定，也违反了法律。自古以来杀人者死。”诸葛羽认真地道，“但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赵樾看了看诸葛羽，拿出一支烟点上，“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命多坎坷的人。我在二十岁的时候跌倒过，奋力在三十多岁复起，然后又失败，迷失自己。现在我已经不再年轻，本来以为文恶来是我最后的机会，所以我一直对他很好。从他来上海我就很照顾他。只可惜，文恶来性格内向不堪造就。空有天下竞技场的威名，却没有打出自己的一片天空，也不听我的谋划。很多大好机会都从手边熘走。所以我就想，如果我再试一次呢？人还是要靠自己。”
“所以你给他下毒？”诸葛羽问。
“不能全算在我头上。他身体在走下坡路，战魂是古之恶来典韦，那个家伙很消耗他的生命力，所以文恶来一直需要大量的药物来增强身体。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把。”赵樾有些狡猾地笑了笑，“然后他就崩溃了，要不然你以为我能那么容易制服他？他可是天下第十的高手！为了对付他我筹划两年，安排了一年。”他吸了口烟，“我本来准备推香山里惠上位，文恶来即便参加竞选，没有我的支持，他根本选不上。但昨天发生了意外，香山和格拉斯被杀了。我和文恶来到了现场，然后我就想，也许我的机会来了。你能了解我的计划吧？诸葛你也是聪明人。”
诸葛羽道：“是的，你可以在选举前赶文恶来下台，然后作为上海分部的新候选人参加。一切事情都和你无关，你可以正常上位。”
“上届会长的灵魂只是在胡说八道么？”唐飞问。
赵樾笑了起来，“当然是在胡说八道，你真单纯。那个灵魂根本不是上届会长，只是普通的孤魂，我控制着他还不是想说啥就说啥。有谁会在那个时候来辨别到底是不是会长的灵魂呢？更何况，五成的代表都是我的人。”
“然后你就制造了一切恐怖事件。把在诽谤文恶来过程中提出异议的人全部杀死。明天你就能保证当选。”端木笙冷冷道。
“没错，过程就是这样。我所不知道的就是香山和道格拉斯是谁杀的。我也很不明白，向来看不起别人的文恶来，为何会第一时间找你帮忙。”赵樾摊开手。
诸葛羽沉默了一下，他发现赵樾说的是真话。后面的一切都是他做的，唯独那根导火索不是他点的。
“而我，你们虽然厉害，却未必能抓住我。”赵樾肥大的身躯居然像个气球一样瘪了下去，然后他的身上焕发出淡淡的金光，一对长达两米的白色长翼伸展开来。“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去？”说着他冲天而起。
唐飞第一时间出剑，剑光若闪电划破夜空，把那对翅膀割断。但赵樾上升势头不减，他人在空中一耸肩，翅膀居然重新展出，发出一阵长笑，盘旋一圈向东而去。
E科众人一起愣住，这算是什么本事？
这时大地勐地一阵抖动，林边一直旁观的那只黑猫突然绽放出红色的光芒，一个巨大金甲武士的光影，从猫的身体里绽放开来，这个武将有着古朴英俊的面容，身形高大雄壮佩着红色披风，手中握着镏金长枪，枪头上有着一个咆哮的虎头。
那长枪化作一道金光破空而出，在夜风中发出凄厉的呼啸声，赵樾在空中被一枪穿透！
E科众人立即朝赵樾落下的位置冲去。
白先生愣愣地看着那金甲武将，“高宠！你……你……没和杨梦在一起么？”
金甲武将亦在端详白先生，“我是高宠。但你又是谁？杨梦是谁？”
“杨梦是你的好兄弟！”白先生大叫，“你怎么可能忘记了？我是查理，你记得么？”
金甲武将手中光华一闪，大枪重新出现在手里，“高宠……是的，我叫高宠，杨梦很耳熟。查理？也很耳熟。”
白先生深吸口气，人在巨灵肩头双手聚拢巨大黑沉的光影，以雷霆万钧之势噼向高宠的头顶。高宠单手举枪向前一迎，黑沉光影被一枪破开，长枪直接穿透了白先生的胸膛。白先生左手的拳头同时挥起，正中高宠的胸口，高宠身子一晃退后一步。
白先生按着胸口，痛苦地望着对方，“能感觉到我么？”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高宠迷茫地看着他，忽然滴下了眼泪，“查理……我找不到杨梦……我找不到他……”
白先生从巨灵昆塔的肩头跳下，抱住几乎是虚空的高宠，说不出话来。
不论是一直在边上的丽路还是刚刚来到这里的罗灵儿，都被这个场面吓到了。
（尾声）
“一九九三年那场大战后，杨梦重伤，我脱离他身体后失去了意识。醒来时，我在一只老猫的体内，我不记得自己是谁。”高宠看着天空，开始回忆当年大战劫后余生的经历。“后来几经辗转，我从欧洲回到了中国，又到了上海。我知道自己并不是猫，但是却恢复不了记忆，后来就在这里住了下来。那时候大约已经是一九九九年了。这个地方有很多通灵人，阴气很重，我恢复得很快。我差不多知道自己是谁了，但是记忆是个奇怪的东西，尤其是我又没有正常的身体，我只是偶尔记得要去找杨梦，但过了一些时间后，我又不记得该去做什么。你知道鬼魂就是这样的不正常。但我很感激在这里照顾我很久的老顾，就是那个看门人，顾九。我就想，反正我有时间，我就多陪他几年吧。他和我一样都很孤单。没想到他在今年被杀了。”高宠叹了口气。
“他也是被杀的？”白先生问。
高宠道：“是的。他听到了赵樾和香山里惠的密谋，人是不能知道太多秘密的。香山里惠就把他毒杀了。于是我就决定为他报仇。”
“所以，香山里惠和道格拉斯都是你杀的。这下倒是可以解释为啥凶杀现场没有凶手的脚印了。武器也吻合。”白先生恍然道。
高宠笑了笑，“知恩图报，快意恩仇。没错，人是我杀的。你如果还在为ECIS服务，可以抓我。我不会再对你动手的，查理。只是没想到我杀了那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杀赵樾，他就又做出了那么多事情。”
“抓你？”白先生轻轻吐了口气，看了看罗灵儿。
罗灵儿拉着丽路走得远远的，低声道：“我啥都没看见。”
“这里的事情都已经了解了，我也会继续追捕你，但我现在没有看到你。”白先生站起身看着天上的星辰，“高宠兄，杨梦还活着，我听说他在风名岛。你去找他吧。”
“风名岛？”高宠眼睛一亮。
“是的，你如果见到他，帮我告诉他……”白先生想了想，久久没有说话。
“告诉他什么？”高宠问。
“不用了。”白先生对着高宠化了一道魔法符号，“有了这个咒语，我想你不会轻易失忆了，去吧。”
高宠对着白先生的背影深深一理，重新回到了老猫的体内，一个跳跃在黑暗中消失了。
昏迷的文恶来在主楼的地下室被发现，他只是昏迷并没有受很重的伤害。诸葛羽检查了他的身体后，甚至认为文恶来可能并没赵樾认为的那些病情，那么他是否是在装傻呢？但这一系列的杀人事件毕竟还是调查清楚了。不管文恶来是好人还是坏人，他肯定没有在这些案子中出手。他是否真的是借异现场调查科的刀来对付赵樾呢？这只有文恶来自己知道了。
这一系列的事件是从香山里惠毒杀看门人开始的。香山里惠杀了无意中听到她和赵樾密谋的老顾，然后老顾的朋友高宠杀了道格拉斯和香山里惠是为了报仇。紧接着就好像拉响了导火索，把世界通灵协会一切恩怨都触发开来。赵樾作为谋划者是首恶。
世界通灵协会的会长位置，出乎意料地落入了丽路的手里。文恶来作为副会长来辅佐她。丽路想和罗灵儿成为好朋友，但罗灵儿知道，其实丽路是看上了小白。反正罗灵儿是不会带着小白去里斯本的。
琐碎的事情忙完后，罗灵儿拉着白先生看着天空大厦一百零九层外的云朵。
“那个杨梦，诸葛说我是认识的。可是我却没有印象。”罗灵儿转过身看着白先生，“我如果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杨梦，就一定也认识你。可是我只记得十岁那年，他们把诅咒头骨送给我做生日礼物。我一直以为我和你是在十岁的时候认识的。小白，你是不是有很多过去的事情不愿意告诉我？”
白先生看着灵儿的眼睛，“我们的确在之前就认识了，但我只是不想告诉你悲伤的事情。”
“可是有些事早晚都会知道吧？你可以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么？”罗灵儿苦笑。
白先生笑了笑，“遵命，我的公主。”
罗灵儿笑嘻嘻地拉住白先生的手，“能给我说一下杨梦么？”
“这说起来就话长啦。”白先生望向远方，露出了淡淡的悲伤。
（完）
小组讨论会
唐飞：原来是高宠。岳家军里的第一高手。久仰了。
君天：过瘾了吧？
白先生：我看是老大你过瘾了吧？这样都能扯出古代人物，I服了U!
君天：一般一般。
诸葛羽：我本来以为这集文恶来会是主角，会是坏人。结果居然不是。
端木笙：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没有被铐起来，不代表不是坏人。
罗灵儿：与其你们关心这个，不如关心一下我们是不是会去美国。我觉得这集已经有预告啦！
丁奇：丫头你能不能少关心八卦，多关心案件。
罗灵儿：当然可以关心案件啊。说实话，我好喜欢被附体的感觉啊。感觉我自己就是一个魅力无穷的男人，然后可以无所顾忌地去调戏小美眉。
苏七七：坏了，这小孩倾向变了。端木姐，我们以后离她远点。
罗灵儿：呸，七七，你嘲笑我。不过难道现在腐女不是大势所趋，文化使然，民心所向么？十女九腐啊！
唐飞：丫头，你能不能不要乱用成语？腐女哪里大势所趋了？何况这集哪里腐了？
罗灵儿：好吧，不腐，我只是觉得老白和小高抱在一起的时候怪怪的。老白想念杨梦的时候怪怪的。还有赵樾分析文恶来的时候怪怪的……
君天：这就是思想不端正的人看啥都不端正，猥琐的人看啥都猥琐！
诸葛羽：这次我支持君天大人！这些女人在《亡命徒》里面还觉得时飞扬和我断背，哪里有！
端木笙：你要是断背，我就不操心了。可惜不是。整天在我边上赶都赶不走。
诸葛羽：我的理由很充分，因为你是美女，而且我们是官配。
苏七七：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严肃的问题，在世界通灵协会晚宴开始前，为啥赵樾和文恶来都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到底是他们在和体内的其他灵魂说话，还是就是单纯的自言自语呢？
君天：这个问题好。其实这里是一个发散的线索，是让同学们自己思考的。你可以把他们当作普通的自言自语，把所有做坏事的责任让他们自己扛。也可以把他们这一段场景当作和体内另一个灵魂在说话。这就是我们小说开头说的，当一个房间有多个人居住后，归属权的问题。这些通灵人其实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搜罗来的灵魂占据了自己的思想。
诸葛羽：有道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对着镜子说话的经历。
白先生：也就是说，尽管这个故事没有详细说通灵人如何招魂，却还是隐喻了多重人格和罪恶内心的问题。
君天：不错，毕竟说招魂，说鬼上身，看似恐怖其实是老生常谈了。
罗灵儿：老大，我们转回来说，啥时候去美国嘛。
君天：……
端木笙：也是，你看雷霆行者都在美国成了头号通缉犯了。这还是ECIS-1那本书留下的罪犯，在《亡命徒》都没有解决。接下来的故事该去解决了吧？
诸葛羽：或者，如果你让我们去风名岛看看杨梦也行。您指个方向，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反正要出门一次吧？
端木笙：不过我发现已经连续两集涉及到鬼魂了啊。
白先生：偷偷告诉大家，E科涉及鬼魂的故事可能会逐渐增多。至于是越来越趋向恐怖，还是只要有点鬼魂就行了。这就看大家反映了。
君天：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么？老白。
白先生：额……抢戏抢习惯了。
唐飞：老大，我们下一集到底去哪里？
君天：我们去一个神奇的地方——风名岛。
随机杀人案
骗子和凶手，哪个更让你讨厌？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撒谎，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杀人。换而言之，就是每个人都会被骗，但不一定会被杀。那么欺骗和杀人哪个更不可原谅？对我而言，没有啥不可接受的事，只要你能告诉我合理的理由。但也没有一定会被宽恕的事情，要是过不了自己这关，怎么欺骗自己都没有用。
骗子和凶手，谁更罪大恶极？
（开始）
东海，风名城，中央广场，下午五点。阳光慢慢变弱，仿佛在预告又一天的结束。
两边人行道上站满了人，无数双眼睛注视着红绿灯的变化。有人打着手机，有人则悠闲地品着咖啡，但只要绿灯跳动，人群马上像潮水一样涌动到街对面。
广场自由公园的门外有小货车正在整理货物。
巴士车站上，下班的白领正在等车，排成了十多米长的队伍。路上有乞丐带着孩子经过，一些女孩会拿出硬币，有的人则装作看不见，并且抱怨着：“你给他们干什么？他们每天在这里要到的钱比我们上班赚的还多。”
“我看她带孩子才给的。”给钱的女孩回答。
乞丐带的孩子忽然去抢女孩手里的奶茶。女孩吓得一声惊叫，奶茶洒了一地。边上排队的人一片责骂声。
巴士司机拿着茶水走上汽车，远远的按了下喇叭，然后慢慢向前开到候车的位置。乞丐拉着孩子离开了。
“他们天天都来的。以后不要给。”有大妈级别的女人提醒道。
“砰！”不远处的小公园方向响起了重物跌落的声音。等车的人纷纷扭头望了望，又毫不紧张的重新看向开来的巴士。
突然，排在队伍最后的一个女子倒在地上，脖子大动脉上鲜血飙出，发出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天啊！”有人大叫救命，也有人迅速照顾伤者，但伤者的手指已慢慢停止了颤动。
远处两个完全不同服饰的男子高速掠过，一个长发高挽，身着暗红色甲胄腰佩长剑。另一个佩着制式手枪，身着深灰色的风衣，带着灰色的礼帽。两人看到犯罪现场同时皱起眉头。
长剑男子望了对方一眼，“这是第几个？”
“十多个了。但在这里是第一个。”穿风衣的拿起手机，“A级状况，呼叫总部。”
二十分钟后，黑色的马车在停在了封锁的现场，下车的人剃着平头，眼睛不大，有个很气派的鹰钩鼻子，眉宇间有股杀气，但看起来依然年轻。他检查了尸体，然后在记事本上写下了一个数字“16”。
“诸葛羽，我是鹰来。我这需要你的支持。是的，在风名城需要你的支持。”他拿出电话道，“好的，晚上我会把所有资料传给你。”
（一）
唐飞早早来到办公室，夜班执勤的探员正在下班。他有时候会想，自己来上海E科即将三年，经常夜班，经常出差，但是独当一面的机会少了一点，是否该做出改变？他在新加坡只做了半年就厌倦了，这么长时间在一个地方实在不是他的风格。真要做一辈子的ECIS？他看了眼科长办公室里诸葛羽的桌子，那枚小小的羽扇在干净整齐的桌面上显得相当别致。是否最终奋斗的目标就是这样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在玻璃窗上哈了口气，写了“何去何从”四个字，然后又飞快地擦掉。
“你发什么呆？”罗灵儿的声音传来，自从奥隆戈事件后上海E科重新恢复，这姑娘仿佛一夜长大很少迟到了。
“没什么……灵儿，你来E科多久了？”唐飞问。
罗灵儿去衣帽间把衣服挂好，回来道：“这算啥问题，你明明知道我是从小在E科的剑桥青年学院长大的啊。”
唐飞笑了笑，“我是问你，正式在调查科工作多久了。”
“六年？七年？”罗灵儿捂住小嘴，“我怎么好告诉你这个，这不就等于在讨论我的年龄么？”
“是吗？你居然来了六年了，你怎么看也不比我大啊？”唐飞吃惊了。
“其实不只，我很小就来了……正式上班是七年。”罗灵儿吐了吐舌头，“我是童工，跟着司徒过来的，而且正式上班也比一般人早。嗯，是早很多。”
“司徒南……”唐飞当然记得那个人，他也是因为司徒的调令才来上海的。
“你们两个早啊。”丁奇大叔走了进来。
“早啊，丁奇。我们在讨论来上海E科多久了的问题。”罗灵儿笑道。
丁奇走到咖啡间端出三杯咖啡，“上海E科？上海E科创建很久，可以炫耀的是，我是在司徒来之前就在这里了。但是实际上，我只比他早来一年。”
“那在什么时候？”唐飞喝了口咖啡，又去加了点奶。
“2000年。”丁奇眯着眼睛想了想，“他是2001年来的。我是在那个混乱的1999年之后来的这里。”
“1999年哪里混乱了？我怎么不知道。”唐飞皱眉想了想，恍然道：“带九的年份，也就是说又是一个世界议会全体会议年。就像去年在伦敦一样，每次都会有事发生。”
“没错，而且1999年还有一个更离谱的猜想。你们或许没有啥印象，因为那时候你们还小。”丁奇有些唏嘘，“那时候有一个比现在2012世界末日传得更邪乎的末日预言，诺查丹姆斯预言，是说二十世纪末地球毁灭的。”
“大七数，恐怖的魔王从天而降。”罗灵儿变魔术一样的手里多了个甜甜圈，咬了一口。“现在有人说那不是说世界末日，而是说的恐怖主义，七待表恐怖。”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唐飞撇嘴。
“因为她有个好老师。”诸葛羽拿着两个信封走了进来，分别给了罗灵儿和唐飞。
“这是？”罗灵儿看了眼信封上的标签，惊喜道，“风名城的船票！天啊，撒旦啊！老大啊！”
诸葛羽表情平静，“没错，你们两个带齐装备，端木在码头等你们。你们三个出差去风名城，端木带队。这里有风名城的资料和这个案子的介绍，你们在路上作下功课。”
“我也想去。”丁奇摸着胡子，有些期待。
“你今天不是有一个案子要出庭作证么？而且风名寄来了一些样本需要你化验，这些都只有本部的实验室能做。苏七七要替我整理述职报告的东西跟我去东京。我们只能分头行动。那些老家伙今年忽然心血来潮说要去东京开大会，其实还不是想来亚洲旅游。”诸葛羽道，“灵儿你的小白跟风名那边有些渊源，但是你们去了那边要以案子为主。唐飞，那边E科分部的联络人叫鹰来，是我们的一个老朋友，你见到就知道了。另外那边是雷霆行者但丁·罗兰成长的地方，这个从奥隆戈逃出来的家伙我们迟早会再对上，可能的话你也收集一他的情报。”
“老大，具体案子是什么？”灵儿头发已经变成了幸福的金色。
“法国有一个骗子在被捕的时候提供了神之刺青的线索，和国际刑警达成了交易，国际刑警安排她转换身份去了风名城定居。但是她住的街区连续发生了数起命案，可能已经有刺青的人盯上了她。所以那边的国际刑警组织，同样也是E科的联络人鹰来请求支持。那个小鬼是我推荐的探员，这种情况下是应该支持的。重要的是，这次可能再次接触到刺青的成员，机会难得。”
“神之刺青……阿飞，这次看你的了。”罗灵儿肩头轻轻撞了唐飞一下。
风名城……唐飞只是低头看着信封上烫金的马车图案，全不在乎边上人说的话。风名城……异能世界四大强者圣地之一，世界妖魔汇聚的地方，终于有机会去看一下了。生活就是要有这种经历才不乏味吧。
上海十六铺码头。浦江之云G19号门。
“这他妈的到底在哪里？别说十六铺码头没有G19号门，即便有，它跟那个世博建筑新码头的浦江之云也不是一回事。”唐飞驾驶着摩托，寻找着入口低骂。
“既然地址上是G19号门你就慢慢找。阿飞，你知道么？听说要去风名岛以后，小白还一直没说话呢。我以为他会很激动，马上就能看到杨梦了呀。可是他一点开心的反应都没有。”罗灵儿也不管唐飞是不是搭腔，自顾自说着，“你说杨梦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据说那家伙也是在ECIS青年学院毕业的。我特地查了下资料，他居然不是异能班的。”
突然，摩托车向前一个漂移，然后朝下一沉！
“菜鸟，什么情况？”灵儿大叫。
“失控了。抓紧！”唐飞面色不变，冷静看着前方。
老旧的十六铺码头中出现了一个向下的斜坡。摩托从陡直的斜坡滑下五六十米，停在了路中央。那道裂缝缓缓合上。
“是魔法阵，我们从一个地点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点了。”罗灵儿观察着周围，左手高举，“但我们还是在黄浦江附近，而且这里没有NPC……”
“你游戏打多了，什么NPC！”唐飞仔细察看了爱车，才开始大量周围的环境，空荡荡的一个巨大空间，前方有许多凌空漂浮的巨石。这里没有退路，好像只能向前。
“小朋友们，别发呆了，上前上前。风名旅游团的跟我来了。”端木笙笑吟吟地站在一块巨石上从远处漂浮过来。
罗灵儿笑嘻嘻地拉住唐飞的衣服，一起跳到了石块上面。他们落到石头上，石块就朝远处飘出去，飘浮的路线不是直线，而是画着弧线如阶梯般朝下走。而很快，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飘浮石头越来越多，化作一片“云海”。
“一片浮云不是浦江之云，但是许多浮云连成一片，自然就是了。”端木笙笑着介绍，她今天穿着深色的休闲长裙，浅色的外套，紫色的围巾，比在办公室更添了几分时尚。“平时来这里的人不多，但如果在风名城有国际会议，或者开学的时候，节假日到来的时候，这里是很热闹的。”她指着周围“浮云”上零零散散的人，还真有点导游的感觉。
唐飞发现前方那个像太阳一样的光点正逐渐变大，大约前进了有一公里左右，一个巨大的平台出现在视线中。让他和罗灵儿吃惊的是，除了巨大的植物分别笼罩着大平台四角外，这里一点也没有所谓的奇幻色彩。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码头，旅客正常的凭票出入。
端木笙领着两人通过检票口，从世界各地到风名市的方法有很多，通常除了那些私人信道外，也无非就是飞机、动车、海船三种方式。这次我们坐船算是短途的一种。因为上海和风名城的往来很密切，所以才修了这么一条航线。
过了安检，进入码头。唐飞吃惊地看着四周，码头里面的情景和外面的又不相同。咖啡厅、饭馆、商店、服务中心应有尽有，甚至星巴克咖啡、麦当劳也不缺少。那些常年在风名和现实世界间来回奔波的人们，因为即将回到风名城心情都放松下来，自然地抛开了在外面的伪装，一个个都摆出最舒服的姿态。最明显的是有不少人换上了古老的服饰，中西两种古老衣着都有人穿，明朝的宋朝的唐朝的，欧洲文艺复兴时的古典衣裙相继出现在视野，仿佛进入了一个错乱的时空。
直到登上巨大的龙船，唐飞越发觉得难以理解。这个世界早已有了飞机火箭，但是依然有人制造了巨大的帆船在天空飞翔，这算是一种什么情结？虽然他个人也是一个承袭传统武术的人，却仍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那么疯狂。
“这里的天空和海洋居然连为一体。”罗灵儿悄悄道。
端木笙拍了拍唐飞的脑袋，“我知道诸葛给了你们案情资料，开船之前看一下。然后我们做个讨论。”
“我已经看过资料。”罗灵儿拿出一枚黄色的晶石，布置了隔音的魔法阵。他们本来就在独立的船舱里，外人无法窥探他们，但她还是很谨慎。“这个案子，从案发到现在已经九天了。风名城西城的纽曼区发生了随机杀人事件。凶手用极细的刀锋，随机的斩杀路人。他最初在上下班高峰时期作案，后来又开始变化了作案的时间。在最近两天，案件发生的地方进一步变大，整个东城，甚至中央城区都有类似的案件发生。目前被斩杀的有十六个人，男女都有。”
“两个礼拜，十六个人。绝大多数都是单独杀人事件，所以我觉得不会是一个人干的。”唐飞显然也看过了卷宗，他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我看了照片上死者的伤口，很难判断是什么刀，伤口很细，切入极快。而且从第三天以后的案件看，凶手的凶器有了变化，有的尸体上出现两种不同的刀伤。而有的尸体上则只有新类型的刀伤，没有旧的。随着案情的发展看，这可能恐怖组织集团作案。”
“我也看到了这些变化，如果是集团作案就很麻烦。”端木笙苦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无法确定凶器，凶器不是常见的类型。”
这时船晃动了一下，慢慢升起。这点唐飞他们毫不担心，毕竟都是坐惯了飞机的人。
“他们直接制造飞机不行么？”唐飞终于忍不住问。
“这我也不明白。”端木笙不置可否，她又拿出了一份资料放在桌上。“本来这些案件该由当地的治安部门解决。我们E科在那里的联络处，并不负责日常案件的处理。通常那的联络人员只处理和外界有关的案子，比如说国际刑警和E科正在通缉抓捕的人如果到了风名，接下来的事情由联络站处理。”
资料的照片是一个丰满的女人，一套照片共六张，衣服风格每次都不同，甚至发色、眼眸颜色和首饰款式也不同。
“这是一条变色龙。”唐飞皱眉。
端木笙介绍道：“丽莎·库帕。美国人。职业骗子，和四个男人结婚，每次都骗走了男人的家产。第三个男人因为她心脏病突发死亡。她是古董和珠宝控，每次都把那些富翁的东西席卷一空，从美国一路骗到欧洲。”
唐飞撇嘴道：“那些心脏病突发的老男人，不会真以为年轻姑娘看上他们的人吧？”
“才四个，貌似没啥了不起。”罗灵儿笑了笑，“我们地中海的魔法偶像爱丽丝·芬格大人，结婚也不只四次。”
端木笙笑道：“芬格是爱结婚，不是骗婚，而丽莎·库帕不仅骗婚，还是个职业小偷。她会把所过之处的珍宝洗劫，包括附近人家的。这次在巴黎招惹了一家博物馆的馆长，偷盗了几幅古画，一幅还是我们宋朝的。馆长和法国巴黎的E科有交情，所以她算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靠，真的假的。这个资料上没写。她偷的哪幅画？”唐飞口水都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端木笙侧头道，“她骗的财务和盗窃的罪案，本来要关一百年，但她说可以用刺青的情报做交易。于是她就被转移来风名城了，对于招惹了刺青的她来说，世上任何城市都是不安全的。唯独风名城，好人会来这里重新开始，罪犯也可以在这重新开始。”
“她的确挺好看的。但是我不喜欢骗人的人。”罗灵儿拿起照片，“她出卖的刺青谁？”
端木笙苦笑了下，“国际刑警没有透露太多的内幕，希望不要是太高级的人，我可没兴趣为了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去和刺青打一场遭遇战。现在的情况是，她在风名就是住在纽曼区，所以那个区的形势吃紧就变成了大事。现在你们了解情况了吧？”
“了解了。”唐飞呼了口气，“敢情我们不是为了十六条人命去的风名岛，而是那十多个冤魂沾了这个女人的光。”
端木笙道：“你是不了解风名城，那城市本身就是罪恶与激情并存的地方，最近一年特别乱。我不认为是恐怖组织的集团行动，那里有比恐怖组织更离谱的东西。”端木虽然不吸食人血，但并不算对人命很看重。
唐飞皱眉看着资料，“但是随机杀人案是最麻烦的。”
“端木，你怎么那么熟悉那边？我曾经试图收集那个城市的资料，但很难找到关于那里的介绍。”罗灵儿有些好奇。
端木笙微笑道：“我们端木家经常有子弟去风名城的学校念书，我有时间会来接送他们。今年正好有一小朋友去了念中学，我如果有时间也会顺路去看看她。风名城对外是一个信息封闭的地方，虽然我们不能控制消息从风名发出去，但那边似乎有办法把和他们相关的消息在外面世界的系统里剔除。”
罗灵儿哈哈笑道：“他们有办法给互联网加绿坝？笑死我了。”
“既然那里是罪恶与激情并存的地方，会适合念书么？”唐飞问。
端木笙露出獠牙，对唐飞笑了笑，“那里是最适合妖魔成长的地方，妖魔生于乱世，人类需要和平。”
“去那里念书的是端木利？”罗灵儿问。
“当然不是，利儿很久以前就去那里念过了。我说的是个对可乐上瘾的小孩。”端木笙想到那个丫头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那孩子叫可乐，端木可乐。”
“居然有对可乐上瘾的吸血鬼！赞美撒旦。”罗灵儿包里的白先生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
端木笙毫不在意道：“她只要不对人血上瘾，其他的我倒是不在意。人类不能多喝可乐，但我们血族没这个顾忌。倒是你，查理，你紧张么？”
白先生又不说话了。
端木笙把资料重新梳理了一遍，“下船后，我和灵儿去见鹰来。阿飞，你负责和当地的治安机构打交道，让他们带你去各个案发现场看看，西城治安机构叫‘西城警局’，注意别惹事。”
在端木他们飞在天空的时候，远处的风名城里一个戴着棒球帽的漂亮女孩“阿嚏”了一声。
“怎么？”正在检查尸体的鹰来，手停在半空。
“没事……”女孩左右看了看，“一定是有人说我坏话。”
鹰来目光专注在尸体边上的泥土中，又戴着手套的手里里外外把尸体检查了一遍，抬头望了望四周的庭院，露出迷茫的表情。“这次仍然是刀伤，但和前几个案子不同，这次用刀的人精确度不对，刀锋也不同。作案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可乐，能有办法让哥舒今晚到这个街区值勤么？”他问。
“试试看，应该换岗的难度不大。不过他昨天刚值班结束，连续夜班他够呛有精力，他又不像我，越晚上越精神。”端木可乐回答。
“但今天上海异现场调查科会有人来，晚上可能会有事情发生。”鹰来低声道，“哥舒的刀需要出现在这里。”
“你是喜欢他那把破刀，不是欣赏他本人。他知道了会不开心的。”端木可乐摸了摸鼻子，“上海E科，我家笙姨不会来吧？”
“没办法，我晚上得守在进藤家保护那个女人。其他地方如果出现问题，根本照顾不到。”说到那个女人，鹰来有些愤怒的抓了抓平头，这个城市每天都会有奇怪的“东西”出现，但对他而言最讨厌的就是骗子。
（二）
风名市，古称风名城，位于中国东海的晋玄岛，很多人都已忘了那个古老的名字，而直接叫这地方风名岛。岛在地图上并不显示，却是世界异能者心中的圣地之一。风名城中的日月之墙上刻有五百年来几乎所有强者的名字，每年都有大批的朝圣者前来膜拜瞻仰。这里是天下奇人异士最多的地方，与西伯利亚的圣营，地中海里的魔法岛，美国波士顿的星辰学院并称为世界四大强者圣地。
作为独立于世界的隐藏都市，风名拥有自己的运作规则，这里有的不仅是武道家和异能者，更有真正的妖魔存在。而风名城保持活力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里拥有五所异能者贵族学校，每年的八九月份在枫叶渐红的日子，都会有大批的少年从全世界前来报到。
唐飞坐在低空飞行的飞翔车里，清楚地感受到高科技文明的气息，虽然路人都穿着自己喜欢的服饰，但西城的建筑和交通工具都让人觉得这里仿佛是三十年甚至五十年之后的世界。他的车最终在一处青色八角形的建筑前停下。
唐飞从资料上了解到，这城市的治安队伍东城叫“昌龄营”，西城叫“守望者”，这两支队伍分别隶属于“东城府衙”和“西城警局”。唐飞把介绍信通过警卫送入后，等了有二十分钟。他在台阶下看着周围的路人，心中生出一种穿越的感觉，这里真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远处街口走过一个黑衣少年，他并不高大，表情困倦，边上跟着一条很神气的白色大狗。唐飞微微一皱眉，那是一股浓重的杀气，但他仔细观察了下对方，似乎又不是来自少年的身上。他目光落在了对方腰间的狭长包裹上，杀气就来自包裹。唐飞很确定，那是一把刀。
一个灰风衣戴着礼帽，颇为高大的男子走出来，“ECIS的，跟我来。”
唐飞也不多问，安静地跟在对方身后。他们转过几个路口，灰风衣的男子帽子压得很低，他步子看着不大，其实速度很快，但不论他怎么加快速度，唐飞始终跟在他身后一个身位。“上海E科唐飞，蜀中唐门的人？”灰衣人问。
“是的。”唐飞微笑，对方有着张可以说很有男子气，却又毫无特色的脸，“你怎么称呼？”
“沃尔特。”沃尔特抬手指着远处一个电话亭，“那边就是第一个案发现场。地上血迹还在。”
唐飞脑海中闪过档案中的照片，绕着电话亭走了一圈，仔细关注周围的情况。案发时间是下午四点半，一个女人刚从电话亭里出来，开门的一瞬间被斩杀。二十步外就是一个地铁入口，当时一班地铁正好到站，许多人从入口朝外走，凶手也就消失在人群中。
唐飞迅速把现场边的店铺情况记录下来，然后抬头道：“下一个地方。”
沃尔特继续带他去下个现场，那是一家咖啡店，受害人倒下的地方边上就是一张咖啡桌，据说当时还有一个客人在位子上看书，但就是没人看到凶手。柜台边上放着各种咖啡豆和糖果，吧台里的服务员只有一个。
唐飞挠头看着不大的咖啡厅，这的装饰并不花俏，但还算典雅。即便灯光有些昏暗，但要想杀个人不被看到，这种事有可能发生么？难道对方是隐形人？他望向沃尔特。沃尔特面无表情道：“咖啡厅进门的地方有录像，但是没有录到任何东西。据说那天录像坏掉了，很巧。”
“我印象中凶案现场的照片上，这里的布置和墙上的艺术画不是这样的。”唐飞问柜台前的服务员。
服务员道：“是的，发生凶杀案后，我们重新作了布置。否则客人都不愿意进来了。”
第三个凶案现场仍然是在闹市区，是在十字路口，所有人在等红灯的时候，凶手在红灯跳绿灯的时候完成杀人。
“我觉得凶手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他为什么就挑普通人下手？很多拥有力量的家伙都不屑于对弱者动手。”唐飞站在路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如果他是个杀人狂，我想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强，他只是觉得在作必须完成的工作。你还要继续看么？”沃尔特问。
唐飞点头道：“当然。”
沃尔特转身朝下一个地点走去。
看过第十七个死者后，端木笙在案发现场附近两个街区走了一遍，她戴着墨镜长发披肩，仍然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目光。“我不得不说，这个杀手很能选位置。这个地方就是附近两个街口关注度最少的角落。但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情，这第十七个死者，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凶手干的。我们要找的凶手习惯在人最多的地方隐蔽在人群中，他选择最热闹的地方下手，然后享受人们内心的恐怖。他不会去挑这样的地方作案。”
鹰来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也觉得不是同一个凶手。但是现在人们一看到被刀砍的人，就想到那个不明凶手。那个凶手已经有了外号，叫透明杀手。整个纽曼区，甚至整个西城都人心惶惶。”
“这个城市既然是强者如云的地方。我相信这的警察也是很厉害的，为何我觉得这案子像是没人管一样丢给你的？”罗灵儿把案发现场周围的情况都记录下来，坐在路边远远对鹰来道，她觉得对方很眼熟，但又不确定在哪里见过。
鹰来道：“这里当然是有警察的，问题是最近这城市不太平，似乎到了十年一次的爆发期，各种各样的案件让人焦头烂额，整个治安系统都神经兮兮的。所以我才主动要求调查这个案子。我既然承担了下来，城市的管理层就会放手让我做。如果他们半路插手，也就是他们不看好我继续留在这个城市了，这是一个很讲面子的地方，丢脸的人士混不下去的。我接手的时候是三天前，我最多还有三天时间来抓凶手。我来此一年，这个案子算是大考。你们也许不知道这个城市很不喜欢国际刑警或者异现场调查科这种机构，他们如果可以，会用一切办法让我们离开。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期限内把案子破了，异现场调查科继续做一个钉子留在岛上。”
“每天都死人他们不在乎？这算他妈的什么城市？”罗灵儿小嘴张得很大。
“他们在乎。”鹰来认真道，“但这个案子的确蹊跷。”
罗灵儿包里的白先生忽然道：“端木刚才的话让我有了一个想法，包括这具尸体，一共死了十七个人，到底有多少真的是那个杀手作的案。有多少是浑水摸鱼？你能不能分清楚？”
“我分不清楚。”鹰来苦笑，“我在其中五六起案子找到了疑点，但是这样一来我就多了五六起谋杀案要处理。不但最初那起连环杀人案还在，还多了五六个案子。凭我一个根本没法查。所以才请你们来。”
端木笙笑道：“我明白你的困难了，唐飞正在勘查之前所有的犯罪现场。等他完成勘察，我们从头开始。”她美丽的眼睛充满了自信的光彩，“打起精神，我们一定会解决掉这个透明杀手。我像你保证。”
鹰来摸了摸鼻子，“问句题外话，我觉得周围就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跟着我们。你们有感觉到么？”
“淡定一点，这些应该是白先生的粉丝。”端木笙道，“你要知道，这地方是真正的妖魔之都。而我们的诺兰先生在这里应该有很多老朋友。”
“小白这属于被围观了。”罗灵儿显然早就习惯了小白的那些粉丝，但她不明白的是白先生为啥情绪那么低落。
鹰来看了眼罗灵儿的挎包，没再多说。
“走，我们去看看那个要保护的骗子。”端木笙拍了拍鹰来的肩膀，“唐飞完事了也会到那边跟我们会合。”
丽莎·库帕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走入院子的端木笙、罗灵儿、鹰来，“我跟你们说过了，既然要让我这破地方重新开始，就不能在大白天到我家来。我就要结婚了，本地的男人，东城的，是个日本贵族。”
“靠，你才到这里一个月就又要结婚？你如果在这里玩花样，可就再没地方能接受你了！”鹰来皱眉。
“我当然是认真的。”女人理所当然道，她有些吃惊地看着端木，这种惊人的美丽同样对她有杀伤力。
“鹰来，你们几组人轮流看着她，她还是能勾引男人，到底是你工作不行，还是她太强大？不过有一点不用你担心，这个女人不是那种白痴，她来里两天就能闻出这个城市的味道。要在这里活下去，必须找个靠山。”端木笙笑道，“好了，库帕小姐，不要啰唆了。你的未婚夫是谁？”
“近藤家，近藤康。我在中央广场的咖啡馆遇到的他。”丽莎·库帕瞟了眼站在院子里没进来的罗灵儿。
端木笙一面打量着家居摆设，一面问道：“我这次来一是帮助鹰来解决外面的案件，另一个也是为了收集刺青组织的情报。我有三个问题需要问你。”
“我的情报已经交给你们的上级了，如果他们没告诉你，就说明你没资格知道。”库帕冷笑道。
端木笙并不生气，她笑了笑对鹰来道，“阿来，你去帮我弄杯茶。”然后转身坐在女人的对面，“我来的目的是为了搜集情报，并不是保护你。如果你不告诉我你得罪的是刺青组织的谁，那我就只有等他们动手的时候自己调查。我不在乎你死不死的，你也看出来了我的同事并不喜欢你。连你的房子都懒得进。你就算找靠山嫁人，也不是明天就能做的事。你告诉我刺青的情报，我保护你到嫁人为止。”
丽莎·库帕靠近端木笙，轻轻吸口气，“你不是人类，果然在风名什么都能遇到。不过你要失望了，事实上是我明天就嫁。”
“这不可能，近藤家虽然不算最强的家族，也是东城显赫的日本家族。怎么会草率的接受你一个外国人？”鹰来皱眉道。
端木笙拍了拍鹰来的脑袋，冷笑道：“因为她把骗来的财宝作了见面礼，据我所知这里并不遵循外面的规矩，东城那边还是接受一夫多妻的。她去做小，当然有人要。”
“可是近藤康如果是家里的直系，娶妻不可能那么草率。”鹰来仍然不懂。
“正室是可以留着的。也就是说虽然没有大老婆，但是可以先取偏房。”外面的罗灵儿不耐烦道，“我说鹰来你咋啥都不懂。”
端木笙则仍然盯着那女人，她的目光中透出种莫名的杀意，并不犀利但是让那女人觉得芒刺在背。
丽莎·库帕想了想，道：“我只告诉你一个。”
鹰来扭头走到院子里，站到罗灵儿身边。
“鹰来，你和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是什么让你发生了变化？”白先生问。
“从前我只知道自己眼里世界，现在我在学习看真正的世界。”鹰来回答。
“低调是对的，但是不要迷失自己。谁说他了解真正的世界，我马上掐死他。”白先生笑了笑。
“小白，天都快黑了，又要下雨了。怎么阿飞还不过来？”罗灵儿有些担心。
白先生从她包里的骷髅中飘身而出，“菜鸟是大人了，不用你操心。倒是这里有很厉害的家伙在盯着这个女人。”
唐飞走遍了十六个案发现场，空中飘起了小雨。
“操蛋的天。”沃尔特并不躲雨，只是低声咒骂了一句。
唐飞同样不躲雨，站在红绿灯下看着地上依稀可见的血迹，“十六个死者，至少有五个不是那个杀手做的。地点的选择，伤口显示的凶器都不一样。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遗漏。也许有更多不是那个主要凶手做的？”
“这点我们有过怀疑，但是接二连三的那么多案子，不可能是巧合，会不会是集团作案？”沃尔特第一次征询唐飞的意见。
“我也在考虑这问题。但除了凶器接近，作案手法并没有同个团体的痕迹。”唐飞笑了笑，“但我不能确定不代表我的小组也不行，我现在去跟同伴汇合。你要不要一起？”
沃尔特目光闪烁盯着唐飞，“我不喜欢集体行动。你原本也该是独来独往的人。我就去看看被你依赖的小组都有些什么家伙！”
（三）
外面雨断断续续地下着。
丽莎·库帕没想到家里不认识的人越来越多，而自己却成了佣人，居然要忙里忙外。她忙里偷闲仍调侃了鹰来一句，“你们兄弟俩还挺像，不过那个新来的比你帅。”
“兄弟？”唐飞皱眉。
“你们都有鹰钩鼻子，当然你只是有一点，鹰来就人如其名，非常明显。”端木笙让所有人靠拢，把罗灵儿和唐飞今天收集的信息汇总，然后道，“苏七七从外面给我们发来了分析结果。现在连线。”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苏七七、丁奇的视频。
“七七？你没跟老大去东京？”罗灵儿吃惊道。
“那么多事情要做，我哪里有空去。”苏七七道：“伙计们！在你们去风名的这些时间里。我把你们提供的所有案发现场的信息都输入了电脑，并创建的数学模型，得出结论实际上有九个案子是独立的，只有八个案子是我们要找的连环杀手。”
丁奇道：“事实上，我还有一个新的分析结果，这是在分析了你们提供的尸体伤口样本后，得出的答案。我们的凶手用的不是刀。不是金属锋刃。”
“那是？”沃尔特问。
“这也出乎我的意料，因为一般的案子出现这样的伤口一定都是特殊工具，主要是刀锋造成的。这让我们形成了惯性思维，一直在考虑是怎么样的刀具。”丁奇左手拿着一把匕首，右手则套着一各特制的钩子，钩子前端上有着类似刀锋的爪子。
“是爪子？”鹰来苦笑起来。
丁奇的眼镜闪过光芒，点头道：“没错我在伤口上找到的不是金属残留，而是特别的寄生细菌。只有生物才有。我们要么找的是拥有利爪的妖魔，要么找的是野兽。肯定不是用刀的。”
“我们的证据并不只是这些，我承认在我们所收到的十六个犯罪现场中，凶手都非常谨慎小心，效率也都很高。但是作案的效率和精确性仍然有差别。我对伤口的精度，以及对犯罪现场的选定作了数学排列。”苏七七指着她背后的数据板，“九个案子是低于最低水平的。而且这九个案子有八个是用刀具的，其中两个用了两种以上的刀具。”
“根据作案模式和凶器，以及作案地点的选择。我们可以发现凶手活动区域在纽曼区的第三、第五大街、第六大街，纽曼区边上的黄金区，中央广场自由公园这些地方。”苏七七把作案热区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说明什么？”丽莎·库帕发现其他人表情古怪地看着她。
“作案的凶手一般不会在自己生活的地方作案，这个区域中间就应该是他的安全区。而这个安全区就是你所在的街区。”唐飞摸着鼻子低声解释，“即便是变态杀手，即便是妖怪，也会有一个不自觉地自我保护意识，不在靠近自己生活的地方作案。”
“难道凶手是刺青的人？他们杀那么多人只是为了引起混乱？然后最终解决这个女人？”罗灵儿有点没好气地指着丽莎·库帕，“就她？需要那么劳师动众？”
“你一下子那么多问题，我看出你的确是讨厌她。”沃尔特笑了起来，“我也讨厌骗子。”
丽莎·库帕眼睛一翻就要发彪，却被端木笙按住，“讨厌不讨厌的不是问题，问题在于除非鹰来二十四小时在她身边，要杀她并不难。对方难道是在找其他东西？”端木说到这里时，库帕的脸上抽动了下。
“我说对了？”端木笑了笑。
“如果只是找到东西就谢天谢地了，我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给男方了。”丽莎·库帕狡猾地笑了笑，“就连他最挑剔的长辈都放下了心，因为我带过去的财富超过他们的想象。说明我不是贪财才跟他。”
端木笙冷笑道：“我不相信对方的家族会不调查你的背景。”
女人摊开手，“这个……他们的确调查了，但国际刑警为我的掩护也做得很好。”
“你到底得罪的谁？刺青里的哪个大人物？”唐飞问。
丽莎·库帕做出无辜的表情，“其实……我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我有一个老公是美国人，他保险柜里有一本账簿，用密码记录了一些看不懂的东西。我粗略懂一点而已。在我被抓的时候，国际刑警对这个本子很紧张，他们知道我能够翻译部分密码后，就决定和我交易。我跟他们说只有确认自己安全了，才会开始翻译。”
“你那个美国老公叫什么名字？”唐飞继续问。
“艾伦·兰斯。”丽莎回答。
“她告诉我的时候，我已经查过。没有这个人的资料。”端木笙道，“我们对神之刺青所知太少。”
“不说刺青，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鹰来挠头。
唐飞冷笑道：“你说呢？兄弟。”
“我们先把那些模仿杀人的案子解决了，按照正常的流程来侦破，应该不会很难。”鹰来一面思索一面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会出现大量的模仿案件。你说是没组织的行为这有点说不过去。”
视频里丁奇咳嗽了一下，“事实上，研究证明犯罪也会像病毒一样传染，就好像流言的力量。尤其是在风名这样的城市，本身就潜伏着比其他地方更强烈的不安定。很多人都会琢磨着用极端的方式对付其他人。当他们发现最近街面上有一个连环杀手，而且是随机杀人，他们自然会想到如果使用相似的方法杀人，就不容易被人怀疑。这在心理学上是成立的。需要提醒的是如果不及时制止，这破坏力会像滚雪球越来越大。”
端木笙拍了拍手，“好了，现在布置任务，罗灵儿和我留守这里，七七你帮我艾伦·兰斯的祖宗三代，看他到底是谁。其他人在这两天处理那些模仿的案件。晚上的时候，唐飞和鹰来轮流值班。这个叫沃尔特的先生，如果你是西城局派来支持我们的，也请参与值班。丽莎，我们的临时指挥部就放在你这里了。我们尽量低调，而你过两天就去东城了，也不用在意邻居怎么看你。倒是你的新郎，你怎么应付他？我不希望他这两天到这里，但是婚礼什么都不用担心么？”
“新郎我完全对付得了，至于婚礼筹备也不用担心什么。但你在这里，这个……”库帕坏笑道，“如果你真的要一路保护我到婚礼，伴娘就非你莫属了。”
端木笙淡漠地笑了笑，“如果你不介意伴娘比你大三百岁，我是无所谓。”
另一边，唐飞和鹰来已经埋首在案件资料中，对一起起凶杀案重新排查。唐飞忽然抬头道：“库帕小姐，我需要你送去近藤家的物品清单。”
诸葛羽和丹尼·肖恩一起手里拿着威士忌，坐在阳台的大沙发上，看着散落在天际的星星。
“整个晚上你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跟我一样想退休了？还是因为偶尔离开那些小朋友，就变得不放心了？”丹尼吐出一个眼圈。
诸葛羽点上雪茄，“风名城不算是好玩的地方，去那里应该是我带队的。”
“那里还不好玩？我年轻时候差点想常驻那边！”丹尼哈哈大笑，“各种各样的怪物那边都有，不说西城的守望者，东城的那些穿着铠甲的武士也不是普通人敢惹的。我想唐飞那小子一定乐在其中。”
“那小子最近有点奇怪，也许是到了选择的时候了。”诸葛羽点头。
“你是说是该放他出去独当一面了么？司徒当年只在你身边两年，后来就变得很了不起。这小子跟了你三年了吧？”丹尼收起笑容，认真道：“这事情值得考虑，最近很多地方缺管理人才，这菜鸟会是个好手。只是不知道他自己的想法。对了，查理那家伙也去了风名，会不会惹麻烦？”
“他的事情我从来说不准。”诸葛羽沉吟道，“不过有他在，我就不担心刺青了。”
“就是因为有刺青在，我才开始担心……”丹尼说到这里，诸葛羽的手机响了。
“你好，我是诸葛。”
电话那头端木笙道：“我问出了个名字，真正了解刺青情报的是一个叫艾伦·兰斯的人。但是我查不到这个人的资料。”
“我会想办法。”诸葛羽回答，“照顾好那些小鸭子。”
“放心吧，当年我还不是一样照顾你。”端木笙笑道。
诸葛羽笑了笑挂断电话。丹尼·肖恩忽然道：“我说诸葛啊，我就要退休了，你来总部当家吧。”他说话时，天际划过一颗流星。
唐飞坐在房顶上，头顶是上海所没有的爽朗夜空。
“终于不下雨了，今晚能见度不错，应该不会有事。”沃尔特站在他身后。
唐飞问：“为什么说那个女人嫁给日本之后，就不需要我们保护了？刺青不是那种雇佣兵，他们连光·恩廷斯都敢动。是恐怖分子。”
沃尔特笑道：“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这城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能攻击大族。因为大族都有联盟。入了豪门之后，就不会有落单的时候。当然危险还是有的，只是不需要我们二十四小时看着了。”他顿了一下，又道：“我看到查理·诺兰了。靠，我居然能活着看到查理·诺兰。”他指着远处天井里的罗灵儿和白先生。
唐飞没有说话，低头看着库帕给的物品清单，所有东西都得到了近藤家的确认。骗子一定隐藏了什么，但会是什么？
“我听说这座城市被称作妖魔之都，我们追的连环杀手会不会是妖怪？”唐飞问。
“即便是妖魔也一定会留下痕迹，我还没见过风不留痕的事情。”沃尔特想了想道，“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妖魔也好，人类也好，我们不知道他的作案模式，他是怎么隐藏自己的行踪的。”
“是啊，真是头疼。近藤家会不会有问题？”唐飞忽然问。
沃尔特皱眉道：“那是很低调的一家人。在这里有二十年历史了，据说在日本也算是明治维新时候的望族。”
“二十年算长？”唐飞反问。
“不算，但他们是很牢靠很低调的贵族。”沃尔特苦笑。
远处传来一阵怪异的风声，唐飞站了起来，“也许今天是刺青出手的最后机会，突袭这里总比突袭不知道内情的名门庄园要容易。”
“没错，也许他们已经来了。”沃尔特上前一步，远处的夜色里几条黑影用极快的速度掠了过来。他从房顶向下跳去，重重落在地面上。嘭！大地都仿佛晃动了下。包括屋内的人和屋外的黑影都愣一愣。沃尔特则满不在乎地上前一步，一拳把最近的黑影打飞出去。
唐飞受其感染，双臂一张如大鸟般飞下屋顶，赤手空拳连续点翻三条黑影。这不是刺青，他想到，但突然又感到凌厉异常的杀意，在那数道黑影后面有个穿着古代武士甲胄的家伙正高速奔来，那家伙手里提着狭长的包裹，尽管在飞速向前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唐飞被那杀气压得胸口一闷，大喝一声拔出长剑迎了上去。
来人微微一怔，想要后退却发现被唐飞一剑封死了所有退路。他脚尖点地向后翻出，包裹横在胸前，人影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在半空一个旋转。
梯云纵？唐飞剑势不变，剑光点点散开把对方所有的落点全部封死。
那人无论落向哪里，都会被长剑刺穿，他勐地一沉急速下落，手里包裹忽然破裂开来，如太阳般炽烈的刀芒在夜色中迸发开来，千军万马奔腾而起的杀意把所有的剑光都给吞噬。
“当！”刀剑相交绽放出闪烁火星，唐飞斜斜飞出六七步，而那人则被震得小腿都埋入地里。路灯下，唐飞看到那人有着一张帅气飞扬的脸庞，赫然是白天在西城警局街口见过的少年。
此时，鹰来和沃尔特已经把所有十个黑影拿住，鹰来道：“唐飞住手，那是我请来守卫这个街区的东城哥舒信。”
自己人，难道是东城昌龄营的人？唐飞收剑立定，他的长剑被碰出了明显的缺口。另一边哥舒信的神情也是极为难看，长刀在手眼睛都开始发红，他解下披风把刀锋裹住，才逐渐稳定住情绪。魔刀么？唐飞露出异色。
“只有这些人么？”鹰来扭头对不远处正把另外几个黑衣盗贼捆绑的沃尔特道。
“没错。是附近街区的盗贼团。”沃尔特点头。
鹰来一皱眉，几乎在同时所有人心头一震，又有三道人影从社区后高速飞向丽莎·库帕的房子，这次的速度和气势先前的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是调虎离山！鹰来变色冲向房子。轰！一道黑光把丽莎·库帕的房顶掀开，那三条人影如断线的风筝高高飞出，挣扎了一下落在不同的地方。
“查里……诺兰……”鹰来和沃尔特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是昌龄营的？”唐飞问哥舒信。
“是的，东城青鸿学院哥舒信。”哥舒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唐飞点头道：“你很厉害。”
“你也不错。”哥舒信手里的长刀忽然发出人声。
唐飞张了张嘴，骂了一句四川土话。
（四）
一大早，诸葛羽被电话叫醒，那头是留在伦敦坐镇的飞利浦·隆。“你最好马上去风名，那边让我们查的艾伦·兰斯，是舒翎钥养父的化名。那个密码本比我们之前认为的更为重要。”
诸葛羽眉头一皱，一面拨着电话，一面穿起衣服飞快地冲了出去。“雨霏。我需要你的帮助！”
今天是丽莎·库帕大喜的日子，尽管已经是她有记录的第五次婚姻，但仍然算是大喜的日子。今天以后她就算是嫁入豪门，不用再过分担心安全的问题。这对国际刑警和异现场调查科来说也是种解脱。
端木笙看着镜子身着礼服的自己，伴娘身份实在不适合她，哪个新娘能够忍受自己的风头被伴娘完全夺走呢？但是对于丽莎·库帕这种结婚变成习惯的人来说，应该不会在意吧？
“灵儿！你也一起来吧！”端木笙拉着罗灵儿一起打扮起来。
唐飞在门外道：“你们快点，新郎已经在路上了！”
“你着急什么？鹰来他们呢？”端木笙嗔道。
唐飞道：“鹰来一早去了东城，据说那边刚才发现了新的案子。这也是类似凶杀案第一次发生在东城。沃尔特根据我们昨天分析带领西城警员处理那些独立案件，已经抓了两个凶手。相信很快独立案件都会处理好。现在我们只是还弄不明白，到底透明杀手是谁，他到底是如何隐藏行踪的，以及为何要杀人。等你们把库帕送走。我去那几个犯罪现场重新勘察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
“没问题，我和灵儿一起去近藤家。那边据说有不少名门会来观礼。诸葛前面来电话说，那个密码本涉及了舒翎钥的资料。要我们多加小心。你勘查现场之后，赶快来跟我们汇合。尽量减少单独行动。”端木笙道。
“原来是女神的秘密。”唐飞笑了笑，他还想说点啥，却看到房门打开，罗灵儿盛装打扮地出现在他面前，那如花盛开的容颜带着惊心动魄的青春魅力。唐飞一时忘记刚才要说的话。
端木笙偷笑着转了出来，“今天新娘子的伴娘真的无敌了。”她没有怎么修饰自己，只是选了一件低调的礼服，即便如此已是倾国倾城。
唐飞将新娘和伴娘送走，开始重新走访那些案发时出现在现场周围的人，那些人尽管没有注意到凶手，但在现场周围一定能看到点什么。唐飞不由想到了诸葛羽那能探索他人内心，挖掘记忆深处画面的能力，如果老大在也许案子已经破了。
最早的案子已一个多礼拜，有些人说的情况和之前的记忆完全两样。唐飞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询问他人，为了理清思路，他又把记录下的对方言语里的场景，用素描还原出来。他发现至少有三个案发现场附近的街口，停着一部小货车。“货车……这算什么情况？”他思索着，拨通了鹰来的电话，“你在犯罪现场？”
“是的。”
唐飞道：“你问下附近的人，有没有人看到附近有小型货车。如果有，弄到车牌，我重新过了一遍现场，至少有三个凶杀现场有货车出现，这不会是巧合。”
几分钟后，鹰来回答：“你说对了，的确是有货车，那是每天的环城快递，东城这边的是马车。和西城那边不同。”
“你追查下，今天是不是有货物从西城转交到东城，是什么东西。”唐飞并不放弃。
“好的，但是每天都会有货物在东西传递。我理出头绪告诉你。”鹰来回答。
货车，难道对方不是自己挑选的犯罪现场，而是跟着货车的路线走？唐飞挂断电话，进入发生凶杀案的咖啡馆。让服务员在一次给他描述案发时的情景。他看到角落里有个摄影师正在弄着照相机。服务员对他说，那个摄影师几乎天天来这里，但是案发的时候肯定不在。
“先生！请问六号的时候，你有没有在这里拍照。如果没有六号，那六号之前的也可以。我想看看这里当时的格局。”唐飞问那个摄影师。
“六号？”摄影师想了想，打开包在影集中寻找，翻开一页道，“有的。你运气不错，六号我买了一个新的镜头，在这里试拍了一组照片。嗯，上个月的也有一些。”
唐飞把所有照片排开对比着，他发现六号的照片和三月份的几乎一样，唯独在去往二楼的拐角处，有着一个长条黑管。
“这是什么？”唐飞问服务员。
“这个……”服务员笑道：“这是附近那个街区一个讨人喜欢的姑娘给我们咖啡厅作摆设的画。她提供几件油画，和一件东方的画。油画还能用，但这东方的画卷就太长了，打开有七米。所以当时就放在了楼梯底下。那天傍晚我们就把画送出去了。”
“那个女士的名字？”唐飞问。
“丽莎·库帕。好像是新搬来附近的美女。”服务员回答。
唐飞眼中闪过荒谬的情绪，那个女人的画……东方的画，他记得这幅画在物品清单里叫“夕阳断水”，是一幅渔村黄昏的长画。黑色画筒，他嘟囔着，最初的案子是在女人住宅附近，之后的案子是跟着货车走。
这时电话响了，鹰来在另一端道：“唐飞，你的直觉是对的。今天停在凶案现场附近的货车的确有来自西城的东西。而且西城运送的东西有近二十件是丽莎·库帕托运的。我正在追查现在货车的下落，但那边物流公司说，由于西城那边耽误了物品的送达，今天他们加急送到近藤家货舱去了。”
“那二十件东西里，有没有叫夕阳断水的国画？”唐飞追问。
“这却不知道，但他们说好像是有画卷之类的东西。”鹰来道，“我是不明白那么多贵重物件怎么会通过物流公司来做。”
唐飞打断他道：“马上去近藤家仓库，我想那幅画上一定有怪异的东西。”说着他挂断电话，又试图拨打给端木，但是无人应答，“婚礼开始了么？”他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因为物流公司的问题，使得那幅画在外面多转了一圈，就造成那么大的死伤，这算怎么回事……他还一直以为是凶手在挑选作案地点。
唐飞和鹰来来到近藤家的库房，由哥舒信带领着，近藤家的管事颇为配合。
鹰来飞快汇报了他调查的情况，“有一点我们推断的没错，这批东西没有及时送出去，一直放在物流公司的仓库，那家仓库是靠近库帕家的。所以关于犯罪热区的推论，我们没有错。”
唐飞摆手道：“这不重要。我只是担心这幅画到底是什么。”
“其实你们要在这里找什么？这个仓库只是我们的临时仓库，通常都是出租给外面客人的。”仓库管理员走过来漫不经心道。
“外面的人？”鹰来皱眉道，“但这明明是给你们少爷近藤康娶妻的贺礼。”
“这不太可能……”仓库管理员笑道，“发到这里的都是我们外围子弟的东西。这个仓库属于我们外系一个叫近藤泽市的人。仓库是昨天才腾出来的，今天才能让他们把东西送来。”
唐飞面色不太好，他不等管理员打开仓库就一脚把门踹开。哥舒信第一个冲入仓库，发现清单上的东西唯缺那幅“夕阳断水”，箱子上有一灰色画架，架上镂着一圈符咒。
“西方才有的东西，但是用来做画架同样可以用在国画上。”哥舒信道，“这符咒是用来禁锢力量的，但这个架子损坏了，而且坏了很久，力量不稳定。”
“青鸿学院倒是啥课都有。”鹰来收起画架扫视四周，“问题就该是出在画的上面。只是这幅画现在在哪里？”
唐飞脑海中把所有的线索飞快地过滤了一遍，勐地抓住仓库管理员的衣服道，“为什么说不可能是近藤康的东西。这个明明是发到你们家的，货主也说是给他的。”
“因为近藤康是个傻子。这个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外人是不会知道的。他跟不会跟外面的人联系。”仓库管理员板着脸道。
“那你说的近藤泽市在哪里？”鹰来问。
“他在东城郊外别院常住。原本是外省人，最近两个月才来风名。”仓库管理员道。
“那家伙难道是刺青？”唐飞焦急起来，所有人都以为是女骗子在骗日本人，却没想到是反过来。
哥舒信忽然道：“这个架子……唐飞、鹰来，这个架子如果我没有认错，是‘未完成的画’那件魔物的一部分。”
魔物“未完成的画”，唐飞听说过那件东西，据说是如上古传说中山河社稷图一样的东西，能够根据主人意识构建虚拟的世界。但如果只是画架又有什么用？“端木和灵儿……”他皱眉望向鹰来。
鹰来握着拳头，双肩耸动，骨节爆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嘴里向着天空念念有词，一道金光从他体内爆出，整个人飘向半空化作一只巨大无比的勐禽。“我们去找他们！别担心，那边有查理在。”化作大鹏鸟的鹰来安慰道。
唐飞诧异地看着对方，欲言又止，事实上那边只有白先生，没有查理·诺兰。
端木笙和罗灵儿作为伴娘关注着婚礼仪式徐徐进行。气氛隆重热烈，但作为局外人他们并没有欣喜的感觉。这种感觉让端木和灵儿都觉得很奇怪，即便不是自己的朋友，在热闹的场合也应该被感染才对。
“这里很危险。所有人的感觉都不对，最危险的是新郎和刚才他们拜天地时，墙壁上的那幅画夕阳断水。”白先生在骷髅里慢慢道。
“夕阳断水，是库帕物品清单上的东西，就是巴黎那个博物馆馆长丢的东西。”端木笙注视着长长的古画，那画卷河水里泛起波涛，折射的画面居然是婚礼现场，而不是古代的场景的。
“你们是说这里完全是个陷阱？”罗灵儿问，远处的丽莎·库帕没有了之前的自信和骄傲，双眼完全漠然了。
“没错，他们看起来并不想简单的杀死丽莎·库帕，那个女人一定藏着他们必须要得到的东西。”白先生悄悄地从骷髅里飘了出来，他身着白袍站在伴娘背后并不显眼。
罗灵儿看了眼手机，“你说得没错，这里没有信号。就看阿飞的了，他什么时候能追到这里来。这次算是骗子遇到骗子了吧？”她看着库帕如人偶一样的背影忽然有点同情那个女人了。
“不能等下去了，我们带她走。”端木笙当机立断。
丽莎·库帕并不是傻子，她只是来到风名以后有点急，也有点过渡自信。但是她根据日本人的习俗拜了天地后，重新换上西方的新娘礼服，却越来越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啥。对方把婚礼办得很热闹，她却觉得不真实，仿佛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迷迷煳煳的任人摆布，几乎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恍惚中有人问她：“记事本、现金、药品，艾伦·兰斯的保险柜里还有什么？”
“就这些……”丽莎回答。
但是那个问题又重复问了一遍，她仿佛一下子有置身于艾伦·兰斯的保险柜前，她抖抖索索的打开保险柜，“一个破旧的记事本、几枚钻石、十万左右的现金，一些大麻。一个画架，还有……一把钥匙……不，不是一把，是半把钥匙。”
“钥匙在哪里？”那声音又问。
丽莎·库帕只记得当时金光一闪，钥匙就不见了。她回过头明明是在婚礼上，为什么有人在这么说话？
“钥匙在哪里？”那个声音不停回荡。
端木笙冲到新娘和新郎之间，一把将丽莎抓住。边上新郎上来阻拦，她手一挥却挥了个空。是虚幻的？边上所有的人都扑了上来，罗灵儿和白先生护住端木笙，但那些变脸的宾客同样都是虚幻的。
“这里到底是哪里？”罗灵儿吃惊地看着四周。
“我们落在幻境里了。”白先生长大的袍袖中苍白的手臂举向天空，“我带你们出去！”他的人影突然变大了几十倍，发散成点点黑光朝四面八方飞去。
整个空间为之一震，好像一个脆弱的水泡破灭了。
唐飞、哥舒信站在大鹏鸟的背上向着东郊飞去。
哥舒信抱着长刀嘀咕道：“这城里果然没有正常人。”
“我以为你死了。那天你们三兄弟最后都没死么？”唐飞说道。
“只有我一个。那天之后，我身上的病毒的确有了反映。但诸葛羽托关系把我送去了美国的星辰学院。那边有个叫谢天的人帮我重组了身体。这个我说不好，总之他重新构造了我。”鹰来一拍翅膀，就到了东郊的天空，“我没有当初力量大了，但是这样能保证我正常生存下去。后来我又找到了诸葛，让他推荐我到E科。他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所谓雏鹰展翅，继往开来。我很多东西只是刚刚开始学。”
“你如果叫鹏来，我会早点认出你。”唐飞道。
“等我重新变成大鹏，我会改名字的。”鹰来俯瞰地上弥漫着浓雾的树林，“我感觉到他们就在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制造出那么大的结界？”
哥舒信道：“这里是风名岛，随时随地会有新的妖魔和宝物出现。”
端木笙、罗灵儿、丽莎·库帕站在树林里，周围雾气弥漫。
“小白？小白！”罗灵儿发现老白不在身边。
“不要叫，我在。”白先生虚弱的声音回荡在四周，一点微弱的黑光聚拢在灵儿身边，慢慢地化作人形，那样子明显比之前小了一圈，眼神也很暗淡。罗灵儿拿出诅咒骷髅，双手划出各种符咒念念有词。但是白先生灵魂的光芒只是稍微长了些。
不远处有掌声响起，“果然不愧是查理·诺兰。可惜你作为一缕孤魂是阻挡不了我的，其他人则不足虑。只是可惜了这法宝。”冒充近藤康的近藤泽市出现在前方，他手里拿着一张破碎的画卷，身边站着一个矮小惨白的雾状怪物。
端木笙注意到在离这里一百步远的树梢上还有人潜伏着，她上前一步挡在其他人前面，“我猜最近的一系列凶杀案也都和你有关。我只是不明白，如果你是要对付这个女人，何必牵连那么多无关的人，最后还把我们招惹来了。”
“这树林已被妖雾笼罩，即便有厉害帮手，他们也进不来。所以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我的确不想对付你们异现场调查科，因为还不到时候。”近藤泽市看了看天，“这幅画会变成这样是我没想到的。这个女人席卷了艾伦·兰斯的财产。兰斯是个智慧的老头，只可惜男人再聪明也会被女人骗。那虚弱的老人心脏病突发死了。我们上头就下命令，必须弄到老头的遗产。于是我们就盯上了这个女人。她不知自己招惹了谁，到了法国依然我行我素。于是，这第四场骗局我们始终观望着，并且在她偷盗这幅画的时候，在画里投放了魔种。这样无论她到哪里，只要不放弃这幅画，我们都能找到她。而万一她被警察抓了，只要物品集中在一起，我们也能找到她收藏的赃物。”
“你的计算不算有问题。”端木笙同意，“但是这个女人也出乎你意料是不是？”
“没错，我没想到她居然能翻译记事本，并且能和国际刑警达成交易，让她来风名。”近藤泽市苦笑道，“这样一来，我们原本想无声无息解决问题的愿望就落空了。她到风名会让事情变复杂。我们在她来风名前袭击过她一次。可惜被那个大鹏鸟阻挡了。于是，我们决定策划一个骗局，用最低调的办法解决她。只是谁都没想到画里的魔种变异了。”
“魔种变异这种情况不在你的计划中？”端木笙不厌其烦地问道，她需要更多的时间等待援军。
“是的。我也是到现在才明白原因。原来这个女人在艾伦·兰斯的保险箱中拿到了一幅画架。她用那画架来保存那幅夕阳断水。那画架一定有问题，也许是带着某种诅咒，使得这幅画变成了可以虚拟空间的宝物，而这个魔种变成了画灵！”这个日本人慢慢说着，仿佛也是在给自己理思路。“她是个习惯骗人的女人，却很少被人骗。这次落入我的陷阱，只怕她也没想到。”
“是的。你个狗娘养的！”丽莎·库帕怒骂道。
“是因为你着急了，在来风名之前的那次袭击让你害怕了，你急需一个依靠。而这次我提供的正是你最擅长的骗婚陷阱。你想也没想就跳进来了。把握猎物心态是骗局成功的第一要素。”近藤泽市微笑道，“你很恳切有诚意的把东西都快递给我。只可惜……我却没有摆平近藤家的仓库。”他顿了顿了，也露出无辜的表情，“只能让东西在物流公司多呆了一星期。我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啥时候到，这个女人也不在意啥时候到，甚至也喜欢越慢越好。这次送货就变成了没人管。每次这幅怪画接触到人群，都在人群中吸收到了怨恨，它在难以克制怨恨的时候就出手杀人。不得不说，这个城市虽然新鲜刺激，但积蓄着太多的怨气啊。”
说到这里，那雾状的妖怪生出刀锋般的舌头，它身上不停出现各种幻想，一个个死者的相貌都变化出来。
“然后就把你们异现场调查科招惹来了。这个乱杀人的案子很头疼吧？”近藤泽市很无奈地耸耸肩，“如果今天我困住的是丽莎·库帕一个人。她的故事就以嫁入豪门幸福的生活告终。要很久以后才会被人记起。”
“但我不明白的是它为何要杀人，又是怎么隐藏行踪的。”端木笙指着妖怪问。
那妖怪咧开嘴巴发出怪异的声音。
近藤泽市耸耸肩道：“这是一个奇迹，画架赋予了古画生命，古画拥有了创造虚拟空间的本事。问题在于画架是坏的，它只是原本那件宝物的一部分。原本可能有配套的画布吧。所以在让古画变异的同时，它创造了这个妖怪。风名是一个充满了杀戮，充满了欲望的都市，它吸收了很多仇恨必须要发泄。相信我，据我对它的了解，它杀的都是心中怨念难以消除的人。至于它是怎么做到的。”近藤摆了摆手。那雾气一样的画妖转动起来，居然变成了白先生、罗灵儿、丽莎·库帕的样子。“它可以模仿环境，自然不会被发现。这幅画是我意外的收获，没有它我也无法一次困住你们几个。只可惜画架彻底坏了。好在，画妖还在。”
“即便如此，你现在又能耐我们何？”端木笙眼眸变成银色，长发呈现出血红的色彩。
“突破一个空间的力量，正常人是不能拥有的，我自问也做不到。但是查理·诺兰你很强！”日本人拍了拍心口道，“我的真名是小林景，我很佩服你。在这里只看得上你，别的人实在是不够看。”他又望向端木笙，“问题都解释清楚了。你也不用拖延时间了，那个姑娘是魔法天才不错，但是凭她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诺兰的灵魂。这里能和我们一战的只有你。三百年的吸血鬼，不会只有虚张声势的本事吧？”他话音未落，身边那只妖怪就向端木笙扑去，它吐出锋利的舌头。
端木笙让过画灵，手按在对方舌头上，把那怪物拖起，但那怪物居然一分为二向她卷来。而另一边小林景大步朝丽莎·库怕走去，“把钥匙给我！”
“到底要什么钥匙？”丽莎·库帕大叫。
小林景原本握成拳头的手掌摊开，一道气刃从他掌中放出，丽莎·库帕左手的食指被削断，女人痛得跪在地上哭喊起来。
“就是这个。”小林景指着那半截断指，那手指变成了一截破碎的钥匙。
端木笙连续三次把画灵甩开，但那雾气般的妖怪变成了三个仍然纠缠着她。
小林景弯下腰，去捡那枚钥匙。嘭！巨大的力量将其推开十多米。
白先生踩在钥匙上，傲然道：“你不知道这把钥匙是我的么？”
这时，整个树林都震颤了一下，鹰来扑打着巨大的翅膀，发出一声长鸣，空中的浓雾完全散开。地上画妖雾状的身子一下子四处飞散不成样子。
小林景冷笑道，“他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而你真的还有力量么？”他手掌托向天空，掌心中露出一个古典的刺青“气”，青色的气流让所有的树叶都哗哗地朝上。
端木笙和白先生站在一起，小林景大步朝他们冲去，端木笙还未伸手，远处树梢上就射来一支金色的狼牙箭。箭还在她身前两米，巨大的冲力就把她推了出去。小林景双手聚拢气流推向白先生。
白先生冷笑中带着一点点落寞，双臂抬起整个身子变得透明。
“小白！”罗灵儿带着哭音大叫，手掌翻动打出十多条魔法。却都被小林景一只手接下。
“你是什么东西，敢动圣·诺兰！”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高声道。
小林景就觉得身上所有的气流都消失无踪，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天而降。他被那力量压得透不过气，跌跌撞撞的摔了出去。他就地一滚匆忙爬起，看到对面站着一个黑色风衣黑色衬衫的瘦削中年男子，那人身形单薄，卷曲的头发遮住耳朵，挺拔的鼻梁，配上薄薄的嘴唇透着潇洒不羁的味道。
“你又是谁？你，你……知道我们是神之刺青吗？”小林景怒道。
那人理都不理他，径自走到白先生的面前，双膝跪倒道：“杨梦来了。主人。”
杨梦，诺兰-赫本联盟四天王之一，智囊通灵王。他双肩颤抖，看着白先生，哭得像个孩子。
白先生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也没动，但他的眼中满是感情。
与此同时，唐飞和哥舒信一个拔剑一个握刀从天而下，巨大的大鹏鸟仍然在天空中盘旋。
端木笙对小林景道：“束手就擒吧。”
小林景不甘心地看了眼地上的半截钥匙，大叫道：“里木春！”远处无数道金色光影飞射而至，唐飞和哥舒信手里兵器舞动如飞，堪堪把所有的箭头挡下。小林景乘乱向着林外狂奔……但他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眼角有些皱纹，剪着短发，身躯高大的男子拦在前方。
“小林景，刺青的别人或许可以走，但你是肯定不行的。”诸葛羽沉着脸逼视对手。
对方只站在那里，小林景就知道无法突破，他转身朝另一方的小路跑去。在小路上一个盘着头发穿着白色毛线衣的女子微笑而立。这又是什么人？小林景虽然在风名也生活过些日子，可今天的杨梦和现在的这个女人他都没见过。但他来不及多想，就向着前方跑去。
“一秒。”柔和的声音响起。小林景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被铐了起来。
“雨霏，以你的水平窝在风名实在太可惜了，来我们上海E科怎么样？”诸葛羽笑道。
时雨霏把藏在树后的漂亮小姑娘抱了起来，笑道：“现在对我来说宝宝最大，哪有心思去办案。”
远处树梢上的杀手朝远处退去，唐飞和哥舒信紧追不舍。端木笙则带着罗灵儿和丽莎·库帕走了出来。
“老白呢？”诸葛羽问。
“我们让他和杨梦独处呢。倒是你，怎么来得那么快？”端木笙说到这里就看到了时雨霏，笑道，“不用解释了，有时空能力者在，啥事情都能发生。”
时雨霏和宝宝一起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
（尾声）
没有人知道查理·诺兰和杨梦的重逢发生了什么。只是据罗灵儿说，老白离开风名的时候情绪不低落了。
“他们九三年之后就没见过吧？”诸葛羽想着。
端木笙站在天空大厦一百零九层的窗边，忽然道：“你放心让阿飞在风名帮忙？如果他选择在那边生活，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不会。”诸葛羽笑了笑。
“他自己说的？”端木笙反问。
诸葛羽把从风名带回的半截钥匙收好：“阿飞在我们眼里还是菜鸟，其实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他自己也知道。”
“所以呢？”端木笙侧头做出倾听状。
诸葛羽慢慢道：“阿飞，未必比我年轻时候能干，但是他出生武林世家，作为世家子弟有一点比我当年成熟。他会知道要有作为，必须等大机会。目前为止，他在上海E科比在风名好。”
“这却未必，我觉得这孩子跟你一脾气。才不会那么现实。”端木笙拍了拍诸葛羽的肩膀，低声道：“有些男人正是因为有热血才讨人喜欢。”她笑着走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拒绝了丹尼·肖恩的邀请。只是E科三巨头的位置都吸引不了你，你到底在等啥机会呢？”
哥舒信在唐飞上船前，交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有青鸿学院关于但丁·罗兰的档案。据说雷霆行者当年叫光明雷霆，是青鸿学院万千子弟中的一员。
唐飞想的却是但丁·罗兰这样的人如果有案可查，那么刺青组织为何能那么神秘？他对船下鹰来和沃尔特挥了挥手，要拒绝鹰来让他留在风名的邀请并不容易，对方甚至说如果他能留下给他打下手也没有关系。
“还不是时候，真的，还不是跟上海告别的时候。”唐飞自语着，抬手加大了挥舞的力度。
2010.4.22
小组讨论会
时雨霏：Hi！大家别来无恙么？看到我开心么？一年半没见了哦。
君天：你还真有范儿，就知道读者一定都记得你？
时雨霏：不记得我也记得我哥哥时飞扬啊。而且人最重要的是对自己有信心。嗯，大家看过“时间痕”么？想起我来了吧？
诸葛羽：说起来，我觉得这集有番外的感觉啊，好多熟人冒出来。混脸熟也不用这样吧。
鹰来：熟人，是说我么？
唐飞：肯定不是说你这只鸟，我是说那个射箭的，刺青那个射箭的，这次虽然没台词，但是镜头抢了太多。
端木笙：说到抢镜头，诸葛表现最好，几乎让出了一整集。
白先生：他被边缘化了啊，悲剧。
诸葛羽：T-T，我明明是主角。
君天：诸葛同学让一下，今天有新人介绍，这边哥舒信同学，这是沃尔特同学，这个是杨梦同学，嗯，还有端木可乐同学。
罗灵儿：嗯哼，这就是风名帮？老大，他们是不是新坑。
哥舒信：谢谢，我们不是坑，我们是即将打造的新剧。虽然今天只有几个人露脸，台词也不多。不过我们就是来混脸熟的。补充，我是新主角哦。
丁奇：说到这个，沃尔特同学，你很脸熟。难道你本来就是守望者？
沃尔特：不知道看E科的有没有守望者的粉丝，虽然是外国作品，但我的确就是原装的美国守望者。
君天：点到为止，说那么清楚做啥？我又不会去遵循原着。只是对那个角色略表敬意而已。
杨梦：是啊，好歹让我说几句，我上次鬼魂那集就该露脸的，结果都没开成发布会。
端木可乐：杨大叔，不过这次你很帅啊。
杨梦：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诸葛羽：好了，闲杂人等散开，这是E科小组会。E科的人前面来。
苏七七：老大，大方点嘛。
诸葛羽：再大方真的要没饭吃了。
苏七七：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这次的故事还真不错。更不错的是风名岛的设定。
白先生：只是我最近听到一个谣言。
唐飞：不是我要自立门户的谣言吧？我不走啊。
白先生：当然不是，最近这个谣言是，据调查魔幻悬疑是小众题材。
哥舒信：omg事实上，现在奇幻都是小众，武侠也是，历史也是。有啥不是小众的？
君天：说得好，所以那么多年我们就是在为小众服务嘛，不过无数的小众加在一起就是福斯。只要福斯开心就好。
诸葛羽：老大真是低调，我要向你学习。为了更好的福斯服务，下次让我多出场吧。
白先生：你真会拍马屁，不过话说回来1993创作的怎么样了？
君天：很顺利。
白先生：怎么个顺利法呢？
君天：你就快挂了。
白先生：……TT……算是要结尾了。
罗灵儿：小白不哭，你有我呢！
端木笙：查理这孩子被吓到了。
诸葛羽：其实我也不知道1993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很期待。
唐飞：算是万众瞩目，越激烈越好吧。让诸葛羽挑战艾哲尔吧！
君天：最后因为现在是凌晨3点，原则上说已经是4月23日。
所有人：怎么呢？你生日？
君天发呆一秒钟：当然不是！公元1616年4月23日，我们失去了两位伟大的作家。
丁奇：莎士比亚大人和塞万提斯大人，在同年同月同日去了天堂。
君天：让我们向他们致敬吧，难得的遇到祖师爷的忌日。
所有人：一起向大师致敬！为我们创造的世界，为我们字里行间的感动！
（完）
诺兰往事：鬼魂
你相信有鬼魂存在么？
不相信。
你相信人是有灵魂的么？
当然。
你相信人是会死的么？
当然。
你相信鬼魂存在么？
……不知道。
你怕鬼么？
心里有鬼的人才怕鬼。我不怕鬼。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我们并不了解。面对生活，我们只是在做一些自己认为对的事。有人说，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是伟大的事。可是如果这些其实并不正确，这个行为还伟大么？但人活着太畏首畏尾是无法生存的。活着的时候，不要莫名其妙的害怕太多的事。鬼魂的问题，等死了以后再去考虑吧。所谓鬼魂，只是人死后灵魂的存在状态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心里的鬼和平时说的鬼魂，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却又常常被混为一谈。我们从小就被告知，只要心里没鬼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做事。长大后却发现真能一辈子都这么做的人没有几个。更多的时候，我们虽然作着同一件事，本着同一个目标，但都是各怀心事。
丹尼曾经以为在欧洲，查理是对鬼魂的事最了解的人，直到他遇到了杨梦。时间是1984年那个寒冷的冬天。
（开始）
时针指在晚上十二点。
身着保安制服的莱曼打着哈欠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外面的商场过道只有一排暗色调的壁灯，这个唐人街最大的百货商场在十一点过后就会变得非常冷清，而到午夜十二点左右，这个白天工作人员有两百人之多的商场，即便是加班理货的工作人员也都下班回家，只剩下一里一外两个警卫。
“嘿，李，你外面怎么样？”莱曼对着步话机道。
“今晚风挺大，我这里有点吃的，我老婆做的蛋糕。你如果饿了，就来外面。”李回答。
“好的，等我。”莱曼笑了笑。
警卫莱曼穿过足有五十米长的过道，来到另一头的紧急出口，沿着楼梯走下去。角落里有一摊暗黑的血迹，在白天并不算很醒目的血迹，在晚上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一个星期了警察到现在还没有线索，我却不得不继续值夜班，莱曼嘟囔着走在楼梯上。忽然他隐约听到耳边传来空旷的脚步声，仿佛在其他楼层有人走动。他停下脚步，看了看高处的楼梯，耳边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谁在那里？”他高声道。
四周很安静。莱曼打开手电筒，对这上面照了照，但他也仅仅是晃晃手电筒，然后继续向下走，远处的脚步声也跟着再次响起。
莱曼摸了下眉毛，呼吸变得有些紧张。他加快速度下到一楼，一楼是巨大的超市，各个不同的区域都有堆积如山的货架。红色的减价字样变得特别妖艳，他看到地上有苹果滚落，皱眉靠近货架把苹果捡了起来，红色苹果那在手里血迹忽然沾在他的手上。莱曼一声惊呼，苹果掉在地上，他赶忙把大灯打开，超市中央的顶灯一排排亮起，但是空无一人。地上的苹果还在……很干净。
他面色阴沉地看着四周，苹果很干净，但他的手掌上却满是红色的血。莱曼跑到洗手间，洗手间的大镜子前，警卫看着自己的样子，冷汗不自觉地布满额头。他在这个商场值班有两三年了，听过一些传闻，但从不当真。
他当班时曾遇过小偷，也遇到过一些说不清楚的事，比如永远漏水的厕所，比如类似刚才楼梯上的脚步声，又比如办公室上一层莫名其妙传来拍球的声音。说来起，凡是走楼梯走得多的人，有几个没听到过不该听到的脚步声？但是这带血的苹果是怎么回事？他想起这几天来上班时，听一些商场工作人员说的尸体的事。不太对劲……
莱曼打开水龙头，伸出手却没有碰到水，他低下头拍了拍水龙头，再抬起头时镜子里一到人影闪过。“谁？”莱曼转身大声道，声音在洗手间里回荡，但是周围的灯却灭了。“该死……”他一挥拳头，拳头正砸在水龙头，一阵钻心的疼。
“莱曼，你到底来不来？”步话机忽然带着噼啪的杂音响了起来。
莱曼心跳一阵加速，慌忙重新打开灯，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洗手间诡异的顶灯好像怪物的眼睛笼罩在他的头顶。“真操蛋。”他接通步话机道：“当然……马上来。”他大步跑出过道，一路上把所有能打开的灯都打开了。
清晨，在商场一公里外的巴士站，莱曼安静地躺在长椅上，人头距离尸体二米远插在站牌上，满地都是血。
（一）
“商场变身勐鬼街”，《魔法日报》生活版的头条赫然出现了这样的标题。配文的三維照片是商场的分界图，但案发现场只有血迹并没有尸体。
丹尼·肖恩把烟头熄灭，自语道：“这闹得还挺大的嘛。豪斯那家伙早该把这案子派给我了。”
快餐店外，查理·诺兰左手挂着长柄雨伞，笑嘻嘻地走进来道：“难得你比我到的早。是不是昨天半夜又被豪斯那家伙的电话吵醒？这次是什么案子？”边上有女招待送上了他喝惯的咖啡，查理大口喝了一口又道：“要去办案就快点，今天我老弟毕业，我下午要出席他的毕业典礼。”
“够快了，这才六点半么不是。我们去现场。”丹尼把报纸丢给查理，笑道：“你最近不太上报纸了，低调了嘛。那个毕业典礼我也要去，不着急。”
查理接过手扫了眼，撇嘴道：“你去那个毕业典礼做啥？”
“本届ECIS青年学员的毕业典礼轮到我去，就那么简单。”丹尼道，他推开快餐店的门，一拽查理的衣服，两人瞬间就来到了一条空旷马路的边上。
查理眯起眼睛看着巴士站的站牌，低声道：“我以为我们应该去商场。”
丹尼把咖啡杯丢在垃圾桶里，亮出ECIS证件，带起手套走入现场封锁线，说道：“这是今天早上发现的新尸体。死者是商场保安，死在下班的路上。”
查理抬头看着插在站牌上的人头，人绕走站牌转了一圈，对边上的工作人员道：“可以让他下来了。”
边上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拿过小梯子，把人头取下来。然后查理让对方端着人头，自己靠近了仔细端详着，又才挥手道：“包起来吧。”
丹尼蹲在长椅边查看着尸体，整具尸体给他一种模煳的感觉，似乎告诉他这个人不应该这么死。
“钱包和手表都在身上。杀他的人显然不是为了财物。”查理摸着下巴道：“我最讨厌这种案子。”
“为什么？”丹尼问。
查理耸耸肩道：“为钱杀人，目的单纯好解决，不然可能性就多了。”
丹尼笑道：“我以为你喜欢挑战。”
查理道：“我喜欢挑战，但不喜欢动脑子。所以你慢慢分析吧。我不认为只看这具尸体能看出太多的东西。首先我不明白，人头为什么要插到站牌上。算一个仪式吗？而且随便想想也知道，之前的死者一定不是这样的。如果第一个死者的人头就被挑了起来，苏格兰场早就把商场封锁了。”
丹尼手做出捧的样子，然后走到站牌前，皱眉道：“怎么放上去的？丢上去的？摆上去的？”
“如果是摆上去，而不是丢上去的，那这个凶手就相当的高大了。或者说绝对不是正常人。”查理歪着脖子，拿着伞比划着高度，然后扭头对边上的工作人员道，“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在哪里？我能和他谈一下么？”
“当然。”工作人员马上带来一个微微发胖的中年妇女，“女士，请把你刚才对我的说再说一遍给这位先生。”
那目击者面色依然苍白，说话有点磕磕绊绊，查理等她重复了两遍，基本明白了经过。这个女士每天都赶早班车去工厂，今天比平时晚出门一小时，就看到了长椅上的尸体。六点钟出头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她看到了长椅上躺着个人。这里的车站一般很干净，很少会躺人，所以她就靠近看了看，然后就发现原来是尸体。
查理找人给目击者又倒了杯热咖啡，才让她离开。他低声道：“她一定不是今天第一个到车站的，也不是第一个站在站牌下的。只不过大清早的谁都不会去关心个流浪汉，而且习惯在这里坐车的人也不会去抬头看一下站牌。”
“你这算是在抱怨吗？看社会不顺眼吗？今年投票，你可以不投保守党。我早就不喜欢那个叫撒切尔的女人了。”丹尼·肖恩道。
“我不喜欢保守党，但那个女人我以为你会喜欢，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凶女人。”查理笑道。
“凶女人的确有味道，但她太老。”丹尼低声道：“我们去商场。沿着这个可怜人的下班路走一圈。”
唐人街最大的商场龙云商城，算上今天近两个星期里面已经死了三个人，前两个死者都死在商场内。除了留下一堆血泊和支离破碎的皮肉，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现在在距离商场一公里外的汽车站，又出现了第三个受害者。
丹尼和查理并肩走在还不够热闹的街道上，早晨七点除了早点摊外，大多数的小店都还关着。查理去询问了路边几个流浪汉，得出死者莱曼在五点多曾经经过这里，神情看不清楚，但步伐有点偏快。“步子有点快，但不是很稳。他踢倒了路边一个箱子，把我吵醒了。他有点烦躁。”流浪汉说道。
丹尼低声对查理道：“他是一个人，没有人跟踪他。几个目击者的口供差不多。”
查理目光扫向周围东方人的身影，皱眉道：“苏格兰场为啥把这个案子给我们，难道说他们觉得是灵异现场？”
“请你再看一遍魔法日报的描述。诺兰先生。”丹尼没好气道。
查理拍了拍脑袋，从口袋里拿出报纸，苦笑道：“原来是都没有完整尸体。”
丹尼道：“是的，前两个死者都没有完整尸体。只有一堆骨头和皮。”
“那也未必就是灵异现场。”查理哑着嗓子道：“不过是没有尸体罢了。”
“你嗓子怎么了？最近好像很容易哑。”丹尼问。
“你知道，地狱里的灰烬太多，我可能受了点影响。所以我最近尽量少朝那里跑。”查理忽然指着前方的大商场道：“我们要去的是那里么？我真没想到唐人街也有那么现代的东西。样子有点奇怪啊。”
“你整天和骷髅打交道能知道多少时事？”丹尼道。
查理撇嘴道：“事实上，丹尼，我的朋友。有多少时事值得被我知道呢？而骷髅就不一样了，最近三年里，我名下的死灵学院取得的学术进展，比之前五十年都多。那才叫现代化！”
“死灵魔法也叫现代化，得了吧。别说我了，就连你还在念书的弟弟也不会被忽悠的。”丹尼不以为然。
查理微微一笑，雨伞当作手杖向前一指，两人继续朝前走。
龙云商场开张已有五年时间，这总共有九层楼的商场，除了个品牌的高级店面外，还拥有巨大的地下车库，以及开放式的超级市场，是整条唐人街最现代化的商业建筑。开业三年，除了发生过两次斗殴外，并没有什么状况。所以第一个被害者出现的时候，人们都没有太在意。唐人街有很多人，每天都有人会死。东方人在英国生存并不容易，每个人自己的生活都忙不过来，哪有那么多的工夫去管别人。
但是第二死者出现的时候，相信风水的中国人开始觉得事情不对了。而今天第三个死者出现的消息还没有传开。
“如果第三个死者的消息传开了，你觉得还会有多少人来我们商场？”经理冯云对丹尼·肖恩道。
“你的意思是说，不希望我们公开第三个死者的消息？”丹尼问。
冯云道：“我停不起。先生，你知道现在不景气。而且除非你们有合理的，合乎科学道理的解释。这个商场就完蛋了。不仅股东不会放过我，我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你带我去前两个死者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查理说道。
“冯先生，昨天晚上其他值班的警卫，我要找他们谈下。”丹尼说道。
冯云点头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说着他招手叫来了警卫老李，自己则带着查理前往发现尸体的地方。
“你昨天也是晚班，现在一定很困吧？”丹尼拿出笔记本，“你的名字是？”
警卫老李低声道：“我叫李绍华。先生，我并不觉得困，我只是……觉得难受，凌晨我还和他在一起，怎么现在他却死了？这种感觉好奇怪。”
“你们几点下班？”丹尼继续问。
老李慢慢道：“晚上九点上班，做到早上五点下班，作二休一。他昨天有点奇怪，平时他喜欢在商场里面找个电视机。昨天出来跟我吃夜宵以后，就再也没有进去。直接穿着制服就去车站了。”
“你们有没有喝酒？”丹尼问。
“没有。”老李苦笑：“我酒精过敏。其实我们值夜班的，是可以喝点酒的。上面的人不怎么管我们。我和莱曼搭档也有两年了，很熟悉彼此。他为人有点毛躁，但是人品不错的。”
“那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商场里面有奇怪的事？”丹尼问，他看了一眼远处，看到有几个穿着唐装的东方人进入了商场办公室的楼层。这些人一看就不属于这里。
“听说这里最近经常死人。我老婆劝我不要做晚班了。神经病，不做晚班做啥呢？啥都不做吃啥？”老李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命。
丹尼试探道：“你不怕那个凶手杀你？”
老李道：“说不害怕，肯定是瞎说。但怕也要做事情的，我们拿人家工钱那么久，怎么能真有事请了就不做呢？我们中国人不能丢自己的脸。就希望你们警察早点破案。”
“最后一个问题，根据你对莱曼的了解。有没有人会杀他？”丹尼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那几个穿唐装的人。
“不，我想不出。”老李顺着丹尼的目光看去，低声道：“那些人是唐人街的帮派成员，可能是老板叫来帮忙值夜班的。我听到消息，有些白人警卫害怕不敢值夜班了。”
“谢谢你，这是我的电话，你想到什么。或者遇到麻烦都可以打给我。哪怕是这个商场的古怪传说也可以。”丹尼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老李。
另一边，查理·诺兰跟着冯云先看了一楼到二楼拐角处的血迹。
“我进来的时候，觉得这个商场的构造挺特别的。有什么讲究么？”查理问。
冯云道：“我是三年前入股的，造商场的时候有啥讲究我倒是不太清楚。但他们说这个商场构造的样子，像个香炉。”
“香炉？”查理扬了扬眉。
“是的。就是东方寺庙用来点香火的。”冯云比划道。
查理道：“我知道。只是商场弄成香炉的样子，不奇怪么？”
冯云：“据说是取人财兴旺的意思吧。”
说着他们到了地下停车库的电梯。“这个电梯已经停用了。事实上是没人敢用。下班的时候小何是最后走的，没人知道他出事。晚上警卫基本不会来车库。所以直到第二天商场开门，才有人发现他。”冯云说着，皱起了眉头，显然对那摊血肉心有余悸，“太惨了，如果不是他身边有皮包，我们都没办法第一时间认出他。”说到这里他腰间的步话机响了。
查理·诺兰面无表情地看着四周，低声道：“你如果有事可以忙去。不介意的话，我到处看看。”
“晚班警卫都不敢工作了。我在找临时工。不好意思。”冯云苦笑着打招呼，急匆匆地离开了。
查理蹲下来，触摸着地上的血迹，一层红色的血雾随着他的手掌上升起来，血雾在半空中化成一片支离破碎的人形。忽然查理感觉有人在看着，人形血雾在手里散落，他回头望去远处的车棚下有个瘦削的青年，一身白色的衣服手插口袋站着。对方站在明亮的门廊下，因为隔得太远面容在光线下有些模煳。
这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查理心里忽然生出这样的感觉。尽管这个东方青年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身上散发出的苍老阴郁的气息，却好像是长年居住在坟墓中一样。查理把意识投向对方，但那青年很自然的生出一道精神墙壁，把他隔绝在外。然后那青年朝后退了几步，消失在远处的出口。
有点奇怪的青年，伦敦居然还有这种人么？但这里的案子应该和他没关系，查理收十心情，重新看着地上的血迹。如果排除鬼魂作祟，怎么样才能把人伤害成这个样子？
“看你的表情，是不是决定不是灵异案件？”丹尼·肖恩从另一边的电梯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这是三个受害者的资料，我没找出交集来。”
“一定有交集的。就算是鬼魂作祟，也一定有道理。否则怎么就他们死了，别人没事？”查理接过了文件袋。
丹尼嗤之以鼻道：“你这话说得，就好像我们两个在一起工作也一定有道理。这完全是句废话。”
查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所以我是魔法世界的创新者，你只是一个魔法师。”
时间到了早上八点，距离开业还有一个半小时，商场工作人员全部都已到位，所有人在第一时间都知道了莱曼死亡的消息。唯一让人安慰的是之前死的人都是在下班以后的半夜里，要不然只怕正常营业都无法维持。
查理和丹尼在开业前把商场所有的区域都做成了魔法模型，然后蹲在二楼保安办公室里认真寻找线索，并把商场的整体情况都记在了脑子里。
商场老板冯云过来道：“今天开始晚班会有新的警卫。人数我增加到十个人。如果可以，我希望警方也能派人来。”
丹尼看着清一色唐装的中国人，皱眉道：“就算真的有连环杀手，也被那么多人吓走了。”
冯云在丹尼耳边，压低声音道：“吓走了最好。但我怕是不干净的东西。”
“鬼吗？”丹尼同样在他耳边道：“你做了亏心事吗？”
冯云苦笑道：“当然没有，但是这事情也不能只靠你们。所以你们查你们的，我们做我们的。”
查理道：“这些人不是保安。是捉鬼的？也就是，东方猎魔人？或者说东方巫师？”
“我们不是巫师，也不知道你说的啥猎魔人。我们只是靠自己办法来对付恶鬼。”那些保安中有一个秃头的中年人站了出来。
“这是我们唐人街三合会的长老，张思先生。”冯云低声介绍。
查理目光一沉，深深一眼看入那张思的心里，然后目光在那十个保安身上扫过，这些人都是有练武功底的。他想了想，对冯云道：“冯先生，我需要你们商场两周以前的进货清单，以及货物上架清单。以及最近的人员变动。我要知道现在的商场，和之前的商场有何不同。”
“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这是很大很厚的账册。你可能几天都看不完。”冯云道。
丹尼道：“我知道，但我们必须要看。冯先生，你知道这里情况有点麻烦，为了公众安全，这里如果再出命案的话，这个商场一定会被查封的。我知道现在这里没关门，你一定想了很多办法，托了很多关系。”
“谢谢。”冯云点头道：“我马上找人给你们准备资料。”
大约半小时以后，一车又一车账目资料被送了过来。
查理摸了摸鼻子，手中暗紫色的光芒聚拢，轻轻拍了拍手，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个异常苍老的古代法师。“卡斯，麻烦你，这里有何多卷宗要查。具体要查的内容丹尼会告诉你的。”他说道。
卡斯看了看普通人大约要看好几天，并且还在不断增加的资料，面无表情道：“好的。诺兰大人。”他摸出一副奇形怪状的眼镜，慢悠悠地拿起一摞账册坐到了墙角。
丹尼·肖恩和卡斯一起查询账目变化，凡是近期商场出现的变化，都由查理·诺兰去确认一遍。查理走在喧闹的商场，心里琢磨的却是为啥这里要建造成香炉的样子呢？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中午。
丹尼合上账目，揉了揉眼睛道：“我们把临时办公室设在这里。今晚你有事情吗？没事就和我一起留守。光看白天的商场能看出个毛来？”
“真粗鲁。”查理转动着伞柄道，“我晚上本来有事，现在当然来上班。我也不能白领ECIS的薪水。但我下午要熘出去到青年学院一次。你也要去。这里怎么办？祈祷白天不会发生凶杀案？”
“白天发案率的确不大，但我已经马琳达过来帮忙。”丹尼笑道，“刚才她打电话来说已经在附近了。”
马琳达·洛佩斯，ECIS三巨头之一，负责对外联络的工作，同时也常参与办案。
“是吗？我以为你们在吵架。”查理摸了摸鼻子，忽然皱眉道：“我感觉附近有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但不是马琳达，她如果有那么了不起，早就把你赶出ECIS了。”
丹尼重重给了他一拳，骂道：“靠。小吵吵而已，我和她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你应该知道那个女人不仅比别的女人都漂亮，也比别人女人更有野心。”查理拿出一支烟，点上道，“她就是异能界的撒切尔。”
玛格丽特·希尔达·撒切尔，英国历史上第一位女首相，而且是创造了蝉联三届，任期长达11年之久的记录的女首相。
丹尼抬头看看天花板，他也感觉到了那个强大的能源波动，低声道：“至少她比那个老女人漂亮。我们上去看看，这个唐人街来了什么大人物。”
丹尼远远就看到了马琳达·洛佩斯。这个女人剪着柔和的金色短发，淡淡的眼影和银色耳坠衬托起动人无比的面庞，浅色的风衣把她的身材包裹的起来，让看过全貌的丹尼不由颇为遐思。然而煞风景的是在马琳达的身后，还有个黑色头发，身材并不高大，但长相非常英俊，留有小胡子的意大利男子。
“事实证明你甩掉她是对的。丹尼。”查理低声道，“当然，另一个事实是，她显然有很多人要。”
“闭嘴。”丹尼冷冷道，“那个男人，你觉得是不是我想的那个名字？”
“意大利血统，实力非凡。相貌英俊，留有讨厌的胡子。”查理微笑道：“这个世界要马琳达的男人很多，但能被她看上的很少。这个人应该是克拉布克·戴普。目前《天下武神周刊》排名第三的男人。美国生化危机中心外聘的人，据说他还有克罗斯家族的长老身份。你和他早就认识吧，干嘛要我确认？”
“操蛋，这个商场风水一定有问题。什么奇怪人都会被吸引过来。”丹尼冷冷道。
马琳达笑道：“丹尼，别像个孩子一样。戴普先生，听说这里的案子涉及一些奇怪东西，就自告奋勇来帮忙破案。你们不如打个赌，看谁先抓到凶手。”
丹尼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戴普的肩膀，“没问题，我让你们一下午的时间。”
戴普眨眨眼睛伸出手，坏笑道：“肖恩先生，任何国家的鬼都不会在白天出现的。”
丹尼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对查理一点头，两人瞬间消失。
戴普揉了揉拳头，心里暗道：“魔武兼修？这个法师好大的力气。”
马琳达则四处打量着商场，微笑道：“让我们看看这个建筑到底有什么问题。这里到底是闹鬼还是人为吧。”
戴普苦笑道：“马琳达亲爱的，我可不想招惹丹尼·肖恩。你是不是就是喜欢看到男人为你争个你死我活？”
马琳达俏皮一笑：“有竞争才有动力，只要能快速破案，怎么都好吧？”
（二）
学校是人类文明的标志之一，是文明的薪火相传的媒介。在异能世界中同样有学校，训练武学的最负盛名的武学训练营在西伯利亚；培养魔法人才的在欧洲有地中海学院，在美洲有星辰学院。诚然各大势力都有自己的人才基地，但全世界公开招生的综合类学府则很少。现代异能世界综合类学府最集中的地方全世界只有两个，一个是梵蒂冈，另一个据说在中国东海的一个叫风名城的地方。即便是现代文明中心的美国，也缺少学府群。的确有些事情强求不得，金钱能够推动很多东西，但文明传承这种事情仍然要看底蕴。
一九八一年的春天，异现场调查科在伦敦成立，缩写为ECIS。它的前身是国际刑警的未知罪案科。在伦敦安顿下来后，丹尼·肖恩一手创办了ECIS青年学院，为这个异能世界的新生力量培养后备人才。这个学院位于剑桥大学内，和广大剑桥大学的学生一起分享教学设施。第一期学员一共一百五十人，学制为四年，到今年毕业这第一届学员还剩下一百二十九人。
ECIS青年学院中并不都是异能者，还包括很多行政人才和科技学者和金融人才。所以在剑桥大学内，这个学院并不引人注目。当然全世界的异能人士关心的是，这个学院有没有异能者特训班，当然这样的班级是有的，最初招生异能班有四十个人，现在还剩下二十五个。从最初招生录取，到最终毕业。主要淘汰的学生多是异能班里的。
青年学院的校长由伦敦ECIS的科长，瑞恩·豪斯一度兼任。但随着异现场调查科的日益忙碌，豪斯即将同这第一届学员一样告别这个学校。他今天特意刮了胡子，穿着整齐严肃，站在礼堂前等待所有毕业生和毕业生家长以及嘉宾的到来。
毫无疑问，丹尼和查理绝对不算早到的。这两个家伙从丹尼开的传送门出来，脱下风衣互相整理了一下西装，然后偷偷摸摸地想要绕过豪斯进入会场。理论上，丹尼·肖恩是ECIS的创始者之一，头衔和权力上都不比豪斯小，但豪斯也是元老，而且行政关系上是伦敦这里的主管。全体大会的时候，丹尼坐在中央，带头投票。但伦敦局部事务，特别是各种行政问题则经常被豪斯管。
ECIS总部奇怪的权力架构之所以存在，主要因为作为组织的首要战力的丹尼·肖恩不愿意单纯的作一个首领，而喜欢冲锋在前，身先士卒参与办案。早在异现场调查科成立之前，丹尼·肖恩已经非常著名的魔法师，他也是国际刑警最为倚重的魔法师之一。曾经击破恐怖的南太平洋海盗集团，曾经破获过神秘的皇家盗窃案，以及捕获过众多的特级通缉犯。因为，对ECIS这么一个新生的组织来说，丹尼·肖恩作为领导人，不仅是作一个能力上的支柱，更是声望上的倚重。
很多年以后，当最初的ECIS三巨头退居幕后，由威廉·舒兰特、杰克·诺兰和爱丽丝·芬格组成的新伦敦三巨头则不存在这种奇怪状况，正常的权力构架使得整个组织运作更为流畅，发展更为迅速。所以，曾经有人说，由丹尼·肖恩作为头领的这个最初选择或许是错的。但是，也有人说，在丹尼当政的那几年，那时候的ECIC的正义感和行动力是最强的。持后面这个观点的人，包括了诸葛羽。
瑞恩·豪斯冷冷瞪了这两个迟到的家伙一眼，丹尼和查理假装没看见，丹尼微笑着坐上主席台，查理则弯腰走向学生家长的区域，然后开始寻找弟弟杰克·诺兰的身影。
尽管和丹尼一样身为ECIS探员，查理并没有来过青年学院，毕竟他不仅要参与日常案件，自己的组织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做。毕业典礼的嘉宾多是伦敦上层名流，异能界的人相对偏少。忽然查理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居然是早晨在商场看到的东方青年。这个青年身上的阴郁气息减少了很多，他身着校服站在靠近异能系的历史系学生中。
这次距离较近，查理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这是一个瘦削的小伙子，个子不算高，留的长头发足以到他的肩膀，乱蓬蓬的好像个大草帽顶在头上。有魅力的眼睛，挺拔的鼻梁，配上薄薄的嘴唇，不算很帅但很有亲和力。
这是很安静的一个人，在人群里毫不显眼，若非查理之前在唐人街的商场对他印象太深刻，绝对无法认出他。
“查理，你又迟到了！”杰克·诺兰不知何时出现在查理边上。
“我和丹尼一起来的，不算迟到。”查理笑了笑，揽过杰克的肩膀道，“伙计，那个历史系的东方小子你认识吗？”
杰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皱眉道：“那家伙叫杨梦，我只知道名字，应该是中国人。怎么？历史系的人都不是异能者，他哪里吸引你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奇怪。”查理道。
“学院里面说到奇怪，他绝对进不了前十。”杰克嘟囔道，“就当你没迟到吧。总比不来好。”
“那你就说说学院里比得上你的怪物吧。”查理笑了笑，把目光投向异能班，反正那个叫杨梦的是青年学院的人，不用担心会突然消失。
杰克低声道：“你自己找呗，这里我能看得上的就两个人，一个是威廉·舒兰特，一个是今天的学生代表亚利桑德罗·奥贝斯坦。”说着他自己回去学生区了。
于是，查理目光在那些毕业生身上扫过，不用费多少功夫，他就找到了舒兰特和奥贝斯坦，因为这两个人的确与众不同。尤其是奥贝斯坦，一米九零左右的身高，金色的板寸好像太阳一样耀眼，典型北欧人的身体彰显著恐怖的爆发力。他还记得丹尼曾经无意中提到过这个家伙，“也许那个丹麦小子就是下一代的天下第一。我知道你弟弟也是天才，但是三个杰克也对付不了一个奥贝斯坦。”丹尼曾经怎么说过。
查理端详了奥贝斯坦两分钟，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如果有人推开龙云商场ECIS临时办公室的门，会发现小小的房间里有着九个不同衣着的马琳达。她一个化身为多个，把所有的账簿和人事资料都通读了一遍。但即便如此，也仍然没有看出三个受害者的交集。
“你看出什么了没有？”坐在办公桌上的马琳达忽然问，但没人理她。“卡斯！你看出什么了没有？”她提高嗓门。
角落里，长胡子长头发长衣袍长下巴的卡斯摘下了眼镜，冷冷看了她一眼，道：“对不起，我以为你在跟那个美国跟班说话。”
“当然不是，他要单独和丹尼竞争，自己在外面寻找线索。”马琳达道。
“那不错。我给你的回答是，我还没找到线索。”卡斯戴上眼镜，然后翻开一叠人事手册，以光电扫描的速度飞快翻过每一页，然后又拿起下一本。
马琳达托着头看着卡斯道：“问你个问题，你们地下的黑暗法师为啥要听查理·诺兰的。他到底哪里吸引你们了？诚然他比其他法师是强那么一点，但你们不都有很强的自尊么？向来死灵法师只有靠血肉契约才能召唤你们，可他随随便便就能把你们叫来。从地狱里上来要消耗很多力量吧？为啥这种打杂的事情，你们也很乐于为他效劳？”
卡斯面无表情地看了马琳达几秒钟，然后继续低头看账册。
“真是奇怪的家伙。”马琳达站了起来，身边的分身也同时一起消失。
卡斯把身边的一摞资料都看好，才慢吞吞的搬回原处，低声道：“其实很简单，查理·诺兰大人，让我看到了希望。”
“希望？”马琳达皱眉。
“是的。”卡斯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拍了拍手边的材料道：“我都看完了。我想一切的变化应该是发生在两年前，股东大会之后。三个死者，都是两年前进的公司。另外从各方面的日志分析来看，这栋建筑各种奇怪的事情，也是在两年前开始急剧增加。”
马琳达微微点头道：“我也觉得两年前是一个分水岭，但是具体哪里出了问题却还是没有头绪。”
“所以，我想今晚留在这里。”克拉布克·戴普推门进来道，“幽冥的世界，只有在晚上才能清晰可见。”
马琳达耸耸肩道：“我随便你，不过这样一来，这个商场晚上就比白天更热闹了。丹尼·肖恩、查理·诺兰、克拉布克·戴普，以及唐人街的那群职业捉鬼的家伙。希望你们别把这里拆掉。”
“你不参加么？”戴普奇怪道。
“丹尼说，最好保持对各方面的专注，不要把所有人手都集中在商场。所以晚上我可能在唐人街到处闲逛。或者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马琳达活动了一下脖子，慵懒的一笑。
深夜十一点，龙云商场。
“这算什么情况啊？那么多人，这他妈的到底是捉鬼还是茶话会。”丹尼·肖恩站在二楼的服务中心柜台上看着一楼的保安，三楼的克拉布克·戴普，苦笑自语道。然后他又看了看查理·诺兰，皱眉道：“这个年轻人又算怎么回事？”
“他叫杨梦。今天刚在ECIS学院毕业。”查理笑嘻嘻地拉过杨梦介绍道。
“我知道，他的毕业证还是在我手上领的。他有什么不对劲么？”丹尼问。
“我白天先在这里遇到的他。”查理嘴角挂起坏笑道：“他被一楼那个张先生带来，是唐人街新一代的灵媒，通灵人。”
杨梦抓着头发，皱眉道：“诺兰先生，事实上我不是灵媒，我不干那些活。张思是我舅舅，他让我来帮忙，我不得不来，这个问题我已经给解释过了。就是这样。”
“但你确实是通灵人。”丹尼扬眉道，“你白天看出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看出，只是觉得这里的建筑。这个香炉形状的建筑很有问题，所以特地回去找当年的建筑工问了。”查理拍了拍杨梦的肩膀，道：“你自己说吧。”
杨梦沉声道：“当年的建筑工了解工程具体细节的人本就不多，但我查了一下，那些留在本地的工人居然都已在两年前去世了。我又根据纪录联系了已经回国的工人，发现也大多数都已经去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工头级别的大叔，他跟我说这个商场最初计划是十五层的高楼，尽管唐人街很多老人反对，工程还是批了下来。但是每次都是造到三四层的时候就死人，并且发生小规模的坍塌。最后请了和尚来看，和尚改了现在的这个图纸。说是这里地煞太重。然后才一切顺利的造好。但是当年涉及到建筑主要工作的队长、领班等人都先后死了，即便还活着也是疾病缠身。这些当然不会出现在官方记录里。”
“那这些和最近的事情有关？那个和尚的情况你知道么？能联系到？”丹尼注视着杨梦问。
“不能联系到，释行大师在一年前圆寂了。”杨梦道：“这里的事情最好和这个大香炉无关，否则说明香炉失去了效力，这栋建筑都不能要了。”
查理笑道：“所以我有个主意，就是我们所有人这些人，既然人手充足，就在这里按照各自的办法，去寻找传说中的煞气冒出来的地方。如果有鬼我们就捉鬼。没有看到鬼，也要确保没有新案件发生。”
“如果没有找到什么煞气，也没有新案子呢？”丹尼反问。
查理道：“恶灵可不会避讳查理·诺兰还是丹尼·肖恩。如果没有新案子发生，就说明这是谋杀案。”
“那要多久？”丹尼想了想道。
“快么就在今天，慢的话，也许一两周。”查理耸耸肩，“反正只要确保事情不恶化，时间不是问题。而且你和戴普打赌，他如果没时间，那是他的问题。”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嗓门。
“也有道理。”丹尼忽然觉得心情不错，提高嗓门道，“各位开始行动。中国朋友去东面，戴普去西面。我去北面。查理，你带来的年轻人就归你管，你们两个在负责商场的南面。我们分楼层排除。地下二层会合。”
所有人都答应一声，分头开始行动。于是，张思他们把商场的东面各个角落的贴满了符咒。克拉布克·戴普则去商场杂货部搬出盐袋，把白花花的盐撒在他负责的西部各个出口和通风口。
查理和杨梦一起。查理的背后跟着两个仅到他膝盖大小的骷髅，一只骷髅的手里拿着面暗淡的镜子，另一只骷髅手里拿着个骨锤。“如果他们发现亡灵鬼魂，镜子里会第一时间显示出鬼魂的样子。你呢？仅凭借眼睛看？你肯定拥有鬼眼吧？”他对杨梦道。
杨梦面无表情道：“我从记事起就能看到鬼魂。没错，我拥有鬼眼。”
“像你这样的家伙，为什么没有进异能班？”查理问。
“因为我只是想到剑桥念书，但不想做什么超人。”杨梦回答。
查理笑了笑道：“我明白了。我虽然我觉得有鬼眼很酷，但也当然会有人觉得这并不有趣。”
走过了大半个楼层，杨梦问道：“丹尼一个人，他怎么对付恶鬼。”
“最不用担心就是他。”查理道：“他是万中无一的魔法天才，空气中的任何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觉，曾经被女王邀请去白金汉宫捉鬼。他所谓东西方捉鬼的方法各不相同，多少都有可以商榷的地方。但是他的魔法波动延伸出去，任何肉眼看不到东西，他也能把握到。”
“酷。”杨梦赞叹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在别人看来这些擅长的事都很酷。”查理笑道。
杨梦道：“我想为ECIS工作，不是一定要成为啥超级英雄，简单的工作就很满足。我很喜欢ECIS，只是不喜欢自己的能力。”
两人经过了一楼的洗手间，顶上的电灯闪烁了一下，小骷髅张了张嘴，并没有更多德表示。洗手池前的大玻璃里把查理和杨梦清楚地照了出来，查理看着杨梦消瘦的脸庞和黑眼圈，笑了笑道：“你居然和我有点像。”
杨梦挠了挠头，也笑了笑，他看着四周道：“这个商场给我感觉很不好。现在比白天来的感觉要糟糕很多，但我的确没有找到鬼魂。”
他们走到一楼超市的大堂，其他人也陆续汇合到这里，毫无意外都是空手而归。
丹尼和戴普的目光交汇，同时看到对方的困惑，地点和时间都对，这里明明就是应该出事的，为何还是一无所获。
“还有地下室，包括这里的仓库和车库。我们今晚还有机会。”查理并不在意。
现在这里的保安头张思道：“地下车库是两年前改动过的。当时准备做地下双层车库，后来停工了。”
说到这里，丹尼的魔法电话响了起来，他听了两句面色变得不好起来。挂断电话，他高声道：“另一个车站又发现了尸体。同样是尸体在长椅上，头颅挂在站牌上。”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丹尼继续道：“目标马琳达已经锁定，是一部午夜巴士。查理，你要和我一起去。”
“一定要都去么？”查理皱眉。
丹尼道：“是，就算凶手不强大，这大晚上的如果他跑掉了，就很难找了。”
“那这里怎么办？”杨梦问。
丹尼道：“你们今天先解散吧。我们先把巴士杀手找到。”
“不，我明天就要离开伦敦了，现在还不能排除这个商场完全没有问题，我把地下室查了再走。”克拉布克·戴普点着烟说道。
“要是这么说，我们也不走，人多安全些。这本来就是我们唐人街的事情。”张思道。
丹尼摇头道：“这样不行。万一有事……”
“有事，也有我。”戴普打断他道。
杨梦看了看丹尼，笑道：“我也一起留下尽一份力。”
“有天下第三的戴普在，不用太担心吧。我这两个跟班留给你。”查理说着用谁也听不懂的话，吩咐那两只小骷髅。
丹尼抬头环顾周围静悄悄的商场，终于道：“你们小心。”他把一个魔法电话放在杨梦手心道：“有事就求救，我们都在唐人街这个区域。”
（三）
克拉布克·戴普熄灭了烟头，低声道：“你们都不愿意离开是否是说都觉得这里应该有鬼？”
“我只是不死心。”张思道，“我不喜欢今天的事情放到明天作。”
戴普冷笑了一下，转而望向杨梦。
杨梦在ECIS学院主修历史，对异能界的历史非常熟悉，面前的克拉布克·戴普和丹尼·肖恩一样都是现象级的人物。他早在六十年代就已经名震美国的黑暗界，他作过肯尼迪的保镖，在古巴导弹危机的时候，正是他遏制了苏联克格勃第零局的反击。七十年代的时候，他还跟随尼克松访问了中国。但即便如此，他却始终不接受美国政府官方的聘用，而乐于处在一个客席的位置。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名字从七十年代开始，就长期占据天下黑榜前十的位置。
只有在ECIS才能轻易就接触到这些大人物吧。杨梦笑了笑，迎着戴普的目光说道：“事实上世界虽然分虽然阴阳两界，死去的灵魂不该存在于人间，但每年因为各种原因留置在阳间的鬼魂还是很多。尤其是进入二十世纪后，人类破坏自然界的生物链的速度越来越快，灵魂滞留阳间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多。所以我们作为拥有鬼眼的人，在一个经常有人活动的地方，能看到鬼魂是正常现象。这是第一。现在我的问题的，作为商场，最近又死了人，我应该在这里看到受害者的灵魂残片，这种灵魂残片并不是鬼魂，通常会存在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但是我一点也没看到。第二，我们东方人常说人多的地方阳气比较足，所以在大型商场其实鬼魂是呆不住的。”
“这两点不矛盾么？”戴普问。
“不矛盾，灵魂残片，不是鬼魂。鬼魂有思考能力，有行为能力。灵魂残片只是影子。所以我说我应该看到灵魂残片，看不到鬼魂。”杨梦看这四周道，“而现在我啥都看不到，却总是若有若无地感觉到鬼魂的味道。我想诺兰先生的这对小骷髅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两个家伙一直都很紧张。”
“不用多说了，我们继续吧。”张思打断他道，带着其他保安朝地下室走去。
丹尼和查理来到了唐人街最大的十字路口。寒冷的夜风把他们两个的头发高高吹起。
“马琳达可以分身成多个为什么还要说人手不足？”查理问，他始终放不下那个商场。
“你看了就知道了。”丹尼忧心忡忡地看着十字路口边的车站。
查理·诺兰微微皱眉，然后远方就传来了汽车拐弯的摩擦声，一部暗黄色满是灰尘的巴士从拐角处转了过来，车后面是一身夹克骑着摩托带着夜视镜的马琳达·洛佩斯。
“果然是有问题。”查理深吸口气，提高声音叫道：“地狱兵！”这个十字路口一下子出现了三十二个拿着盾牌和短剑的骷髅兵，分别站到了人行道上。
但那暗黄色的巴士斜斜的滑过了车站，轻松一个甩尾然后就消失不见。马琳达大声喊道：“它是沿着巴斯路线开的，我们去下一个车站拦截它。”
丹尼和查理一起在大街上飞速奔跑，丹尼连续三个瞬移，就把查理甩在身后。他很快就到了下个车站，果然当他在下个站牌下站定，那个幽灵巴士就出现了！透过车窗他可以看到司机的位置上似乎有一副干枯的躯体，每个车窗上都挂着一个头颅。
丹尼·肖恩左手把一个水晶球抛向空中，那水晶球化作一片水雾，在整条街道蔓延开形成完美的声音屏蔽，这里哪怕打破天，附近的居民也听不到了。紧接着他双手一合，咒语都不用念一个巨大的圆形火盾出现在面前，然后那火盾覆盖住宽敞的街道，幽灵巴士要进站就要撞上火盾。
幽灵巴士并不犹豫，重重撞向火盾，火盾晃了一晃，然后让整个车子都燃烧起来，但燃烧的巴士鸣响了喇叭，并不停顿继续向前冲。丹尼隐约听到车上传出了六十年代经典的摇滚乐。他双手打出古老的印结，巴士随着中了不同的魔法印剧烈晃动起来。
“轰隆！”幽灵巴士爆炸开来，分成了无数个绿色小火球，那些小火球掠过车站，立即向四面八方飞去。
半空中传来勐烈的风声，一只足有三十多米长的巨大骨龙凌空而至，灰白的骨架中甚至流淌着金色的光芒，查理站在龙头上单手向天，地面上的每一块水泥砖下都爬出一只小骷髅，这些骷髅手里都握着铁索，那铁索交汇在一起，变成层层叠叠的大网把每一点火球都网住了。
那些火球在网中聚合，重新变作一团绿火。这团不停地挣扎着，但几百个骷髅一起用力收网，它根本挣脱不出。“你们是谁？”一个怪异的嗓音说道。
“那要看怎么定义了。我们是ECIS。异现场调查科。”查理·诺兰坐下的骨龙两点空洞的眼睛里闪动着血红的火焰，那光芒把绿火照耀的动弹不得。
丹尼·肖恩冷笑道：“可能你没听过我们的名字，但你踩到我们的地盘了。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能允许你随便把人头挂在站牌上？能允许你随便到处乱杀人？”一面说他一面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暗金色的盒子。
“我只把人头挂在站牌上，可没有到处乱杀人。至于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以为这片街道都是他的。”绿火恶狠狠地说道，他的话语带着一点古老的爱尔兰味道。
“他是谁？”丹尼问。
马琳达赶到这里高声道：“丹尼，不用和他多费口舌，毁了他这个案子就算了结了。我亲眼看到它把等车的孤身车客骗上车，然后直接开把头放在站牌上！”
“他？”绿火不停抖动，怒吼着道：“你以为我把废物头颅插在站牌上向谁示威？你以为我杀那些保安给谁看？当然是那边的老家伙！”
“那边？”查理敏感地感觉到了它指的方向，是龙云商场……这时整个唐人街忽然晃了晃。
地震？丹尼和查理同时变了脸色，丹尼把暗金盒子丢给马琳达，说：“你收了它！我们去商场！”说着丹尼一个飞跃落在骨龙的背上，查理驾驭着骨龙盘旋飞向龙云商场。
“杨梦，你怎么样？”查理对着魔法电话大声叫道，没有人应答。
戴普、杨梦走在一起，周围则分散着张思和他的手下。他们一路用东方捉鬼的方法，给所有的支柱和支撑墙都贴上了符咒。
“其实我走过很多地方，但很少遇到通灵人。尤其是你这种看起来很正常的通灵人。”戴普似乎对杨梦很感兴趣。
“你想问什么？问就是了。”杨梦并不讨厌戴普。
戴普叼着烟屁，微笑道：“鬼魂的力量来自哪里？我看很多猎默人很怕鬼，他们不怕别的怪物，但很怕鬼。但如果鬼就是人死后的状态，力量能大到哪里去？”
“问得好。”杨梦想了想，慢慢道：“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很多年。现在我基本弄明白了。这么给你解释吧。人活着的时候，灵魂就叫灵魂，死了以后如果灵魂没有去该去的地方，留在人间就叫做鬼魂。你不要问我该去的地方是哪里，虽然我和鬼魂接触很多，但没遇到过从那个世界回来的鬼魂。地狱和天堂真的存在么？我不知道，这一点你可以问问诺兰先生，听说他经常去地狱。你看着两个小骷髅就知道，也许地狱真的存在。鬼魂本身没有很大的力量，或者说绝大多数鬼魂的力量都不强大，他们甚至连拿起个钱币的本事都没有。也没有具体存在的状态，无法被照片拍下，你也可以从他们身上穿过去。”
“似乎的确是这样。”戴普点头。
“大多数普通人的力量也就这样，大多数普通的鬼魂更是无法对人造成伤害，所以我们其实根本不用害怕鬼。”杨梦道。
“但也有勐鬼。”戴普道。
杨梦点头道：“是的。其实我们人的力量很强大，大多数人都没有开发出自己的潜能，肉体给我们造成了负担。大多数人无法突破痛苦、欲望等限制我们的东西。而鬼魂在没有肉体的负担后，其实更容易获得力量。哪怕鬼魂实际具有的力量已经没有活着的时候十分之一。但一旦他们爆发出这剩下的十分之一，那也是非常恐怖的。正常人都不能开发出自己的百分之一的力量。所以，可想而知，一旦鬼魂懂得力量的控制，那会变得很麻烦。古往今来的历史书上都有记载一些奇怪的事件。”
“是啊……会很忙。”戴普摸了摸胡子。
他们正说着，忽然那两只小骷髅尖叫起来。走在前面拿镜子的骷髅晃动起镜子，所有人就看到那镜子出现一道扭曲的身影。另一个拿着锤子的骷髅挥动锤子一下把镜子打烂，连同戴普在内所有人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聚拢到一起。
“就是这里了……上次准备改建的地方。”张思看着前方的一道围墙道。
“我觉得不打碎这道墙会比较好。”杨梦道，“里面的情况很难说清楚。”
“不，必须打碎，否则这里还会死人。”张思摇头，他指挥着身旁其他人拿出工具开始砸墙。
戴普笑了笑道：“你们让开，我来。”
张思看了看戴普，他虽然混三合会，却也听过ECIS，听过天下黑榜。他只是不知道戴普、肖恩、诺兰到底有多强大，这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世界，但他向来觉得非同凡响的杨梦正站得远远的，于是也让同伴后退。
戴普伸出右手，隔着两米按向墙壁，然后整道墙壁无声无息地化作了粉末，就好像本就是面粉做的。除了杨梦，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面色苍白。随着墙壁的消失，一股热力从对面散发过来。戴普当先跨了过去，其他人也好奇紧张的紧跟其后。
墙壁后面居然是一片凹陷的断层，断层下是一个晶莹碧绿的深潭，并不是很大，但是诡异的翻滚着。
杨梦骤然觉得脑袋像被炸药轰炸一样，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鬼魂，有些是他看过资料里面的死者，有些是商场建造时候事故死亡的建筑工，有些确实一些古老的人。他耳朵不听轰鸣，抱着脑袋无奈地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张思在内的所有保安都一步步摇晃的走向深潭，他们目光呆滞，又带着点渴望和安详。
那两只骷髅连续的用镜子抓到鬼魂又摧毁，但是不断有鬼魂落入镜子，它们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地反应，直到那镜子因为承受了太多了鬼魂自动碎裂开来。两只骷髅发疯地冲向了绿色深潭，一个浮沉就消失不见。
戴普同样觉得头如刀割，但他深吸两口气就逐渐恢复正常。
耳边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戴普你很不一样。也许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人类了。”声音停顿了一下，又道：“那个叫杨梦的虽然不强，但很奇怪。即便作为可以和我交流的人，也很奇怪。”
戴普向前两步，高声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如果鬼是你心里那种定义的话。至于你们的名字，我当然是知道的，其实很多交流并不需要语言。我以为你会明白。”那声音道，“名字也只是一个标示而已。你可以叫我，深渊。”
“深渊？”戴普慢慢重复，“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最近这附近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这座商场虽然碍眼，但我就要突破他了。你看到了，这个裂口已经很小了。”深渊慢慢说道。
“裂口变小？你是说你是要离开，而不是上升？”戴普问。
“是的，我上升上来有什么好处？外面的空气对我毫无用处。但是我要修补裂口，多一些灵魂贡献给我，我是会喜欢的。”深渊的声音忽然邪恶起来。
戴普注意到张思他们就要进入碧绿的深潭，就差十多步了。忽然杨梦站起了起来，他握紧拳头疯狂地冲向深潭裂口，站在碧绿的岩浆边，张开双臂对这张思和其他人大喊。但张思他们根本无动于衷，如僵尸般缓缓向前。
戴普一皱眉，掠向杨梦的位置，突然他面前出现了个巨大的拳头，他也挥出一拳，两只拳头碰在一起，戴普被震退足有十米。放眼天下有几个人能有那么强的实力？戴普吃惊地望向对方，他面前居然站着一个“戴普”。
“这样是不是有趣呢？”深渊的声音传来，然后在裂口附近升起了一道绿色的屏障，把杨梦和张思等人隔绝在了里面。
屏障外，戴普不停变动方向，就是无法突破“戴普”的拦截。他的手勐然会向周围的墙壁和岩层，击碎了一片，大地都随之震动起来，却无法动摇那透明绿璧。“无我无相，这个道理你不懂，就无法突破这里。这可惜，你虽然强大却是西方人。屏障内的小子就很聪明。”深渊笑道。
杨梦大声吼着周围的人，但他即便伸手去阻拦，也拉不动对方。忽然张思他们面色一变，所有人的眼睛都变得血红，勐地对杨梦撕咬过来。杨梦挣扎着后退，耳边响起深渊怪异的声音：“救人的人，成了受害者。你在怕什么呢？你们都要死。”
杨梦却只是躲避，并不进攻，身上多处被抓破。
“你知道，两年前张思接了改建工程，为了改建他的工程队死了三十多人，改建失败后为了这堵墙又死了二十人。那时候你们怎么都不来？现在他以为带着你和戴普就能来看个究竟。真是自私的人，他以为只要带着强者，自己也能成为强者。”深渊停了下又笑道，“看来你不知道这些啊。原来事故不算谋杀，真有趣。现在你知道了，他不是好人，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他已经成了我的傀儡，死定了。你身体里面有点与众不同的天赋，何不亮出来给我看看，他们都已经是死人了。你怕自己会杀了他们么？他们只是傀儡罢了。杀吧！动手吧！”
“住嘴！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杨梦骂道。
深渊自顾自地说道：“适者生存，活下来才是生命第一重要的事情。你知道地衣和细菌都能不停不停地生长，也能几十年几百年的一点都不动弹，只为了等一次更好的生存机会。生存才是第一大事，杀两个傀儡算什么？”
杨梦背靠绿色壁垒，无助地望向外面戴普还在和“自己”作斗争，而他手臂上的魔法电话没有信号。张思和其他傀儡距离他只有五步远，这次他真的没地方能逃了，手臂上被撕咬的伤口不停有鲜血滴下。
“活下去……”杨梦按着心口，十八岁的他第一次感觉到心跳是如此重要。
“没错，活下去才最重要。理想，金钱，名望，全部都见鬼去。活下去！”深渊不断的煽动他。
杨梦咬着牙，狠狠道：“你要看我拥有什么？我就让你看！”他拳头重重捶在心口，全身血液迅速调动起来，一切精力一切力量都集中在心中。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起来“杨梦，我的兄弟，我的恩公，是你在叫我么？十年了，你终于呼唤我了么？”
杨梦高声道：“是的！摧毁这里一切！”
“是！”一阵强烈的气流从杨梦的体内迸发而出，高大雄壮张扬跋扈的身影隐约笼罩住他的身体，那个身着金色武士铠甲的家伙，手中拿着一条镏金制造的长枪，枪头上赫然有着一个咆哮的虎头。他和杨梦重叠在一起。杨梦睁开眼睛，前所未有的气势爆发出来，他双手成噼刺的架势推出，面前的傀儡山石全都化作灰烬。
“竟有如此强大的战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深渊狂笑起来，裂口中爆发出强烈的飓风卷向杨梦，周围的岩壁大片大片地飞了起来。
几乎在同时绿色屏障外，巨大的火球足有几千个轰鸣射来，紧接着巨大的骨龙咆哮着破空而下。
“轰隆！”巨大的崩塌终于爆发……
（尾声）
龙云商场完全崩塌。但商场内的两起谋杀案终于有了结果，那两具血肉模煳的尸体并不是恶灵作祟，而是真正的变态杀手所为。杨梦在最后和深渊交锋的时候，同时获得了深渊关于商场的很多记忆。他履行了灵媒的职责，把知道的信息提供给了苏格兰场，抓到了凶手。
没人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杀手，简直比幽灵巴士更残忍。于是有人归结为，这里太靠近“深渊”了，那恐怖的气息使得那个杀手迷失了自己。其实每个人当遇到不好的事情时，都会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其实最终做主的都是你自己。
杨梦因为提供凶手线索的表现，并因有丹尼·肖恩的担保，被免予追究杀死包括张思在内的，十个已经成为傀儡的保安的“罪责”。该事件被归入苏格兰场特殊档案，而他的理想加入ECIS，却也无法实现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恶灵一样的坏人，这真是很无奈的事。年纪轻轻理想就破灭，更是无奈的事。对于这件事，丹尼的心情甚至比杨梦更差。
“我会照顾他。放心。”查理·诺兰拍了拍丹尼的肩膀，然后透过窗子看了眼办公楼外静候消息的杨梦。
杨梦坐在花坛边，任由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失落了理想的确遗憾，但这次让战灵附体，也是他获得这个灵魂后第一次尝试。这是完全新鲜的感觉，这种拥有力量的感觉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期待。
“好了，你自由了。”查理·诺兰递给杨梦一杯咖啡。
“果然还是不能加入ECIS吗？”杨梦苦笑。
查理认真看着他，微笑道：“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这个世界那么大，而你又的确拥有力量。”
“我拥有力量吗？我怎么觉得最后是我败给了力量，败给了深渊呢？”杨梦低声道：“我只要再等一分钟，你和丹尼就来了。我就得救了。我为什么就这么容易受了深渊的蛊惑？还是说我本身就是喜欢毁灭的力量，我就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如果你不出手，也许下一分钟我和丹尼也到不了。”查理笑了笑，“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杨梦笑了笑，喝了口咖啡，点头道：“我喜欢拿铁。”
“其实在欧洲ECIS并不是最好的组织。最好的组织，是我的诺兰-赫本联盟。我们联盟比ECIS还早成立一年。”查理看了看天上的阳光，然后眯着眼睛低头对杨梦道，“跟我来吗？”
杨梦看着查理，一身黑衣并不高大的查理·诺兰，这一刻有种莫名的伟岸，他深吸口气，低声道：“好。”
查理走向街口，笑道：“你也不问一下我的组织是干吗的，就答应了。是来作卧底的，还是没诚意？”
杨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吧，我们这个组织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给黑暗魔法界带来阳光。别人不管的事，我们来管。”查理悠然道，“就这么回事。”
“我喜欢。”杨梦跟在他的身后，低声道。
（完）
小组讨论会
杨梦：天，本来以为这次小组讨论会我是主角。
唐飞：龙套让一让，主角来了！
诸葛羽：真正的主角来了！
罗灵儿：我也来了。
苏七七：哦也！
丹尼和马琳达：……
丁奇：嘿！大家好久不见。long time no see啊！
查理：这里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多了。赞美撒旦，其他龙套就不用来了吧？
杨梦：没事，其他龙套我全权代表了！
罗灵儿：圈圈代表？圈圈是你，叉叉是谁呢？
杨梦：……
查理：小丫头，大过年的不说好话。
苏七七：其实大家不如让老大先说话吧。
唐飞：是啊，等他说好了，大家就能吃年夜饭，吃了饭就能休假了啊！速度速度！
罗灵儿：有没有红包？有没有大奖？我要求不高，大奖给我宝马就好。没有大奖也有阳光普照奖吧？我可是辛辛苦苦又一年了啊。
诸葛羽站起来：其实说起来，不知不觉E科1出版到今天已经2年了呢。而从这个系列诞生开始到现在也……
查理：诸葛羽同学，你真以为你是老大啊？你不知道我们ECIS幕后最终boss是谁啊？
所有人：……
诸葛羽：……君天大人，您说话。
君天：阿羽，你说我说还不一样。我们主要是为了感谢读者大人们的支持嘛。从2007年9月在悬疑志开始连载《异现场调查科》开始，这是第三个农历新年。我一直说人气是创作的第一动力，在过去的日子里，没有大家的支持，这个系列不可能走到今天的。
大家一起鼓掌。
君天：目前为止这一集是第十六集，这里不包括穿插的番外，以及《异现场调查科ECIS-1993》。
查理：说到1993，君天大人，那里面我是不是主角啊？
君天：确切地说，查理和诸葛羽都是主角。
端木笙：能不能剧透一点呢？其实我们都没看到过剧本。
君天：简单地说一下，《异现场调查科ECIS-1993》确定为一个长篇，在座的各位，除了唐飞和苏七七完全没机会出场外，其他人都有机会。
罗灵儿：包括我？太开心了！那时候我作为小童星一定很受欢迎。
唐飞和苏七七：……同命鸳鸯就是这样的了。
丁奇：君天大人，请继续剧透。
君天：剧情方面一如既往的会以案件为线索展开，进行到一定时期后，就会把整个异能世界的恩怨做个了解，也就是传说中的“乱斗”出现。天下前十的人都会出场，会把史无前例的异能世界战争呈现给大家。这次故事里的杨梦、克拉布克·戴普，都会作为重要人物出场。尤其是杨梦。
丹尼：说到杨梦这次故事结尾，他那个战灵很有气势啊。我喜欢。
唐飞：我还记得之前《功夫》那集里面有个文恶来和他的能力很接近。文恶来的战灵是典韦，杨梦的战灵是谁呢？
君天：大家可以猜一下，从兵器入手吧，可以排除的是，他的战灵不姓杨。而且杨梦的实力还不止于此。
查理：这倒不错，说明我们组织很强。
君天：诺兰联盟下有四天王，都是很强的家伙。总之大家可以开始期待了。到新年，E科的单行本也出到了第三册，第四册相信就是《异现场调查科ECIS-1993》。相信大家不需要等待很久。因为新书创作正如火如荼。
诸葛羽：这里要替广大读者问一句，因为有谣言说E科故事到单行本的第四册就会告一段落，不知道君天大人怎么说？
君天：肯定不会到1993就完结。我们ECIS一定会和神之刺青再决战一次。另外查理·诺兰的老故事，如果大家喜欢，我们也可以陆续增加。其实就如我一贯说的，人气是创作的第一原动力，这个系列的决定权其实在广大读者的手中。
苏七七：要我说，一直继续下去就好了。大家都有饭吃。我们也不用再找工作了。
唐飞：七七说的有道理。
端木笙：有道理，而且说不定我们还能出衍生系列呢。美国连续剧不还有衍生剧么？
查理：衍生系列我喜欢，我来做主角！《ECIS-死灵》，不错。
诸葛羽：总之，ECIS的故事即将进入高潮！
君天：没错，故事即将进入第一波高潮！我说完了。
罗灵儿：吃饭了！！！
诸葛羽：不拍全家福么？
端木笙：拍吧。
君天：所有人站一起，端木利你也来，马琳达，飞利浦，舒兰特都来，全家福了！
2010年1月25日凌晨3点
七星镇魂灯
亘古以来，人们一直在为让“自己”永远“活”下去而努力着。有的人通过巫术和仙丹追求长生不老，归之为“修道长生”。有的人通过著书立说，想把自己的思想让后人接受传承，以求薪火相传绵绵无尽。有的人修心皈依，结成舍利子，度一切苦厄。
方法各有不同，效果自然亦不尽如人意。那么多年来，我们从没见过一个不死人。那么多年来，再伟大的思想也总有失传的时候。
一个人，到底要怎样才能永远活下去？
是肉身永远不灭？是精神永恒不死？亦或只是默默活在怀念他的人心里？这些，即便对于通灵人来说，亦是难解之谜。
下面这个故事发生在1992年。嗯，你可以回想一下，那一年你在做什么？咳……没有出生的小朋友可以猜测自己上辈子在做什么。
（楔子）
自从上车之后，吉格飞就一直被人盯着，骷髅王对受人关注早就习以为常，但周围大人小孩的那些眼神依然让他受不了。这些目光并非畏惧和仰视，而是一种非常有趣好奇的感觉，就仿佛……“根本就是在动物园里看猩猩，不对……怎么说我也是狮子。”他嘟囔道。
“这种穷乡僻壤的列车线路，他们很少看到外国人。何况你又是玉树临风的。”杨梦嘲讽了一句。
骷髅王当然不能算玉树临风，他虽然有着动画世界中最流行的未老先白的长发，却非鹤发童颜。他脸上皮肤松弛，眼角和额头都有着刀割般的皱纹。若非相貌算得英俊，而且那双碧蓝的眼睛依然清澈，并时不时闪过调皮的光彩，根本没人会相信他才二十六岁。
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农田青山，吉格飞·康斯坦丁第一次生出后悔和杨梦回老家的想法。以他那急性子，直接坐上骨龙御风飞行不就得了，干嘛要这么磨磨唧唧的？这慢悠悠的火车，居然还逢站必停。
“那个……我们到站后，很快就会到了吧？”吉格飞又多问了一句。
“到站之后，还要坐三个小时的汽车，然后步行再翻过两座山。顺利的话，大约再两天的路程就行了。这个行程出发前我就跟你说过，不要一问再问。”杨梦笑了笑，“中国大陆的环境和外面不一样，在这里要尽量低调，不要轻易招惹麻烦。当然进入大山后，你想飞的话可以飞。”
吉格飞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想要睡觉。边上走来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伸手去抓他的白头发。吉格飞一动不动，小女孩抓了几下，杨梦替她拔了根骷髅王的白发，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吉格飞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杨梦目光投向车外，回乡的路是那么长，这条铁路沿线的风景似乎从未变化。而很多他以为淡忘的事，亦如扑面而来的风景，不断涌上心头。
一个星期前，老家忽然打来电话，说杨梦家的老房子失窃，许多东西被盗，所幸的是看房子的老邻居高禁并没有事。但依然希望久居伦敦的他能回家看看，清点一下物品。之后连续三天，杨梦一直梦到家乡的老宅。
高宠道：“十年前，养母死后，你回去了一次，之后就再没回去过，是不是？”
“是……加入诺兰-赫本联盟后，事情太多根本走不开。”杨梦低声回答。
“只是你不想而已，那边有太多痛苦的回忆了。”高宠悠悠道，“但如今的你已和过去不同，是否该对过去的你有个交代？”
杨梦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说的是，爹妈的墓也该扫一扫了。”
忽然火车上又滚动播放起了年度流行歌曲，刚要入睡的吉格飞懊恼地蒙住头，嘀咕道：“中国人民啊，快饶了我吧！”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再好的歌播个千万遍，播遍大江南北，总会招人烦吧？杨梦拍了拍吉格飞的头，莞尔一笑，这家伙的确不容易。
火车賓士向前，在火车头上站着个手持长枪的古代将军，悠然眺望远方……
（一）
一路辗转跋涉，最终他们抵达了“佑水村”，名字据说取得是油水的谐音。这个地方近百年来都是极度贫困的一片山区，可见世事未必尽如人意。但这里的人天生有坚韧不拔的精神，离开山区在外淘金的多数能发家，留守的亦很乐观淡定。
杨梦说这里的风水被四周的山峰阻隔，作为墓地是一片好地方，但普通人住却很艰辛。由于地处偏远，又无法像大城市周边的墓地那样发死人财，所以村里人极少能赚到外快的机会，是等在外发家的大户回来祭祖。
“这地方很适合你啊……一看就很闷的样子。”吉格飞笑嘻嘻道。
杨梦笑道：“其实这里也很适合你，据说这里的大山下有一座春秋时期帝王的古墓，这里的原住民就是守陵人的后裔。所以这里和骨头、僵尸、鬼魂这种事，天生有缘。”
吉格飞才不管这儿的民生，他看到杨梦的老宅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原来……这么破……”
杨梦家的祖屋是前后两进的青砖大瓦房，破旧是破旧了些，但在村里已算很不错的房子。老宅后院有座三层高的阁楼，和一棵巨大的槐树。阁楼顶层的那个小间几乎包涵了杨梦当年所有灯残更漏的记忆。
邻居高禁一早在门前等候他们，看到杨梦激动地泪水纵横，他左手吊着绷带，还拄着一条拐杖。
杨梦皱起眉头道：“禁哥，你不是说没有受伤吗？”
高禁摆了摆手，示意进屋再说。杨梦深吸口气……十年来第一次步入这间祖屋。院子里蹲坐着一条足有一米七长的大黄狗，它看到杨梦立即站起，眼中闪过凶狠的光芒。但杨梦对其挥了挥手，那条大黄狗就弱弱地坐了下去。
高禁走过堂屋，推开内院的大门，道，“大黄是你走后，我才养的，所以他不认识你。一个星期前，就靠大黄，这屋子才没有完全失守。这几天不知怎了，我总是觉得很累，你知道我们乡下人都睡得早。那天大约八点我就睡了。十二点的时候，大黄没完没了的叫起来。于是我起身查看，发现不是自己屋，而是你们家里有灯火亮着。我提着猎枪带着大黄一路小跑过来，就看到现在的样子。村里的警察来看过，乡里的警察我也叫了。他们让清点一下丢失的物品，然后就没下文了。其实的确没有丢啥大东西，就是丢了两盒子你父母的遗物，以及一些现金。”
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原来的样子保持着，高禁知道杨梦要回来，就连现场都原封没动。杨梦仔细打量着，里里外外被翻乱的房间，盗贼的目的相当明确外屋东西基本没动，内屋翻动了老人家当年的卧房，和自己的小卧室。他很小的时候，是和养父母以及爷爷奶奶，五口人住一起。但他八岁的时候，爷爷奶奶在同一年相继去世。而没有多久，在他十岁那年养父也去世了。久而久之，有流言说家里人都是他克死的。由于他从小就能看到死人，所以在同龄人里，被称为怪人，几乎没有朋友，除了高禁。
杨梦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拍了拍吉格飞的肩膀，低声耳语了几句，吉格飞穿上大风衣戴上帽子，小心地跃上了大槐树树顶。
“这的情况我大概有数了，禁哥，你这伤又是怎么回事？”杨梦看着高禁列出的失物清单，再次问道。
现在的高禁虽然看上去比他老上许多，实际上只比他大上两岁。当年杨梦被人欺负的时候，就是高禁一直在保护他。“这事发生在两天前的晚上，因为你这里失窃了，所以我把大黄留在了这边房子。那天晚上我隐约听到阁楼上有动静，听着又不像是老鼠。想到之前你这里的事，我就有点担心，于是上楼看了看。”高禁苦着脸，“我刚站上阁楼，那小木梯居然断了……一个跟头栽下来。”
“你有没有看到贼？”
“没有……虽然我隐约觉得有人影，但我其实背影都没有看到。”高禁叹息了一声，“最憋屈的是，我查了一遍屋子里的东西，居然什么都没丢。所以除了可以对我老婆诉诉苦，没别人可说。”
这的确有点麻烦……杨梦又问：“你有没有让大黄找过那个贼，如果是同一批人，气味应该是一样的。”
“瞧你这说的，大黄再厉害，也是条狗。他就算知道是同一批贼，又怎么告诉我？”高禁瞪眼道，“还是说，你有办法？”
乡下人说话嗓门大，弄得吉格飞以为屋内的他们吵起来了。
杨梦笑着来到院子里，询问地望了眼吉格飞。骷髅王对他摇了摇头，杨梦做了个让他继续的动作，然后转身对着大黄招招手。大黄狗摇尾走来，杨梦的手掌按在大黄头上，这条巨型草狗立即开心的翻身露出肚子躺在他怀里。杨梦笑着探索着大黄的精神世界，然后低声道：“既然两次的贼是同一个家伙，那么你能替我找到他吗？”
大黄站起身，对着主人和杨梦点了点头飞奔出门。杨梦笑嘻嘻地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这只苦了高禁，他一瘸一拐的如何跟得上。吉格飞从大槐树上掠下，一把将他提起，近乎足不点地地跟在杨梦后面。
他们一路向西跑出村子转入山谷，山路上时不时有神态安详的老太太老公公出现，无声无息地从此处移动到另一处。周围死亡的气息越来越重，杨梦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通往村墓地的路……
他后面的高禁亦露出怀念的笑容，这条路是他们小时候往返最多的道路之一。这两个孩子当年被人欺负得无处可躲，就逃到墓地这边来。
在乡下，同村人大多数时候是葬在一块地方的，除非很有势力，才可能自己去圈一个区域，所谓的势力往往和有钱还不同。眼前这片墓地，不仅仅是佑水村的人用，附近六个山村的人死后都埋在这里。
大黄停在一处墓碑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后面的杨梦他们，墓碑的土地明显有挖掘过的痕迹。杨梦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养父母的坟地，他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拜了拜。
“我每年都替你拜祭，所以你大可放心，老人家在那边应该啥都不缺。”高禁小声道。
“谢谢你，禁哥。”杨梦又看了看边上另一块墓地，小时候很多记忆立即浮上心头。
“妞子如果还活着，该多好。看到你回来一定会很开心。”高禁又叹了口气，“其实我很理解，你为何十年都不回来。”
杨梦苦笑了下，打量起四周。比起十年前，这里的墓地当然多了不少，但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他还记得小时候常被几个老鬼吓得满山跑，他也记得第一次能够依靠通灵帮助亡灵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快乐。他抬起左手示意高禁和吉格飞稍稍退开，两人很有默契留在墓地外。
杨梦走到墓地中央最大的一块石碑前，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空忽然阴沉起来，杨梦生出左手食指点在石碑上，一缕惨淡的身影慢慢从坟头里上升出来。
“居然是你……杨梦，你有多久没有回老家了？山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这里的老鬼都很想你。”对方看了看天空，指尖轻轻点了下脑门，又苦笑道，“不过既然发生了这种事，你早晚会回来的。既然这样……”对方拖长了声音，突然扑到杨梦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你！我想死你了！”
“阿幽……”杨梦无可奈何地被对方抱着，事实上作为鬼魂根本没有实体的拥抱的感觉，对面的女鬼有着热情和阴郁的双重性格，从他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有变过。
大黄狗明显被吓到了，第一时间躲到了主人背后，从腿的缝隙中朝外看。
“幽先生，是这座陵园的守陵使者。负责照顾落户在此的灵魂，并管束周边八百里大山中的孤魂野鬼。”高禁低声向吉格飞解释道，“我们从小就和她打交道。事实上每一片陵园都有守陵使者，并不限定男女，法力也有高有低。嗯，就好像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土地公土地婆。”
“鬼不是普通人看不见的吗？”什么土地公土地婆？吉格飞是完全不懂，他瞥了对方一眼，“明明是女鬼，为何要叫幽先生。”
“她愿意让你看见，自然就能看见，这有什么好纠结的。”高禁道，“在中国从前的时候，凡是女人如果获得了男人都无法企及的成就或者权力，就可能被称为先生。比如，当年孙中山的夫人宋庆龄就被成为先生。另外欢迎来到幽冥的世界，这里德高望重的鬼魂都被称为先生。”
“德高望重的鬼魂……”吉格飞翻了翻眼睛。
“说一下这里发生的事吧。阿幽。”杨梦微笑道。
“我听说你家失窃了，而后没几天，这里就来了盗墓贼。”幽先生坐在墓碑上，苍白的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你知道，我们守陵使者是不管盗墓的。”
“你只对付闹事的鬼魂，但不管作恶的活人。”杨梦点了点头。
“善恶因果终有时，人怎么折腾是人的事。”幽先生托着小脸，自我表扬道，“但这也说明，我最近脾气好了不少。”
“盗墓贼，阿幽，说盗墓贼。”杨梦笑了笑。
“盗墓贼来了两个，不是本地人。他们挖掘了大约七个坟堆。”幽先生指了指周围，被她点到的坟堆都亮起一点磷火。
杨梦一眼扫去，那些坟头并不全是他们村的，墓的主人涉及周围大约六个村的相亲。他有的认识，有的甚至都不知道，其中居然包括他曾祖父和高禁爷爷的坟。“盗墓贼到底在找什么？”杨梦皱起眉头，“找到了吗？”
“那两人陆陆续续来了，三四次。你知道这里的陵区还真就是没人管，何况他们很小心地每次挖好还把土堆回去。”阿幽从墓碑上熘达下来，走到高禁爷爷的坟，“昨晚，他们最后在这地方发现了点东西，好像是个铜盒子。”她拍了拍手，坟堆边的泥土就松开开裂，一具新埋下不久的尸体露出来。
“这……他们得手后，其中一人就对另一人下手了？”杨梦问。
“嗯！果然你还是那么聪明呀！”幽先生笑道，“我能告诉你的就那么多。天晓得，高禁他爷爷存了点什么宝贝……不过……”她拖长了声音思索道，“那家伙当年似乎也是个通灵人……你还记得他吧？”
杨梦当然记得高禁的爷爷高辰，但并不知道对方也是通灵人。他低下身子，翻看检查那具尸体，忽然一怔。
幽先生远远看了同来的吉格飞一眼，皱起眉头道：“那家伙是你朋友吗？好大的杀气……”
吉格飞则一如既往大大咧咧地冲着对方挥了挥手，打招呼道：“喵噢！”
女守陵使愣了一下，才恍然道：“原来是在说你……好……”
杨梦回到村里，让高禁先回去休息，并要求他找一些他祝福相关的遗物。然后给之前开车送他们进山的联系人钱龙打了电话。他家里这部电话是这个村仅有的三部电话之一，另两部一个在村长办公室，一个在村招待所。
“老钱，我这里出了点事。需要你帮忙查一下。”他简单介绍了一些情况，最后道，“那个死了盗墓贼尸体边上，我发现了几个烟头，那烟头是俄罗斯的。这里头透着古怪，你帮我找一下另一个盗墓贼，嗯，我出悬赏五千块买线索，但人你让我自己去抓，对方应该是危险分子，你们不要冒险。”
这个数字的悬赏，在九十年代初期的山区绝对算是天价，杀个人都不用五百，何况只是求条线索。电话那头的钱龙笑道：“没有问题，我马上叫人去办。”
“另外你帮我查几个名字，看看我们协会有没有记录。如果没有记录，就帮我找老人打听下他们的身份。”杨梦将被挖掘的几块坟地的墓主名字报了过去。
“好的。这个应该比较容易。”钱龙应承道。
吉格飞笑道：“那么大片山林，你这么悬赏会有效果吗？不如我到处去找找，既然是昨晚杀的人，相信他们还没离开这个县。”
“不，交给当地人去办更稳妥。我说了到大陆要低调，我可不想去警察局保你。”杨梦笑了笑，“这里外人少，随便有个风吹草动，几个村都会知道。如果是两个陌生人，一定很显眼。”
“警察……警察抓得住我？”吉格飞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们这种水平的家伙，在中国的山区里并不少见。这些年，在欧洲有异现场调查科，在美国有生化危机中心。你知道在大陆有什么？大陆有龙家，龙家下面分龙组、鹰组、狼组，势力大得很呢。”杨梦摆了摆手，扯回话题道，“你前面在大槐树上观察整个村子，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吉格飞摇头道，“没有发现黑暗生物，也没有发现特别强大的个体，连个美女也没有……总体来说，你这里真是安静。看来主人对我们被外人伏击的担心可以暂时打消了。”
“这……”杨梦想到查理·诺兰，不由挠了挠头。出发前，诺兰愣是说杨梦十年没事的老家突然出事，一定是有人捣鬼，正因如此才命令吉格飞陪他回来。
吉格飞笑道：“有时候老大的疑心病还真是重。杨梦，现在那么无聊，你让高宠出来跟我过过招吧！就当消磨时间了……”
杨梦瞪了他几秒钟，无奈地轻轻敲了敲心口，灿烂的金光在他身上洋溢开来，一个比吉格飞还高出半头的金甲神将光影从杨梦体内走出。
“你又皮痒了，是不是？白发小子！”战灵高宠搓着拳头，傲慢地对吉格飞道。
骷髅王一跃跳到院内，高声道：“打了才知道！你个死鬼！”
“这两家伙……都是小孩子。”杨梦叹了口气，默然看着身边的大树，自己算是通灵人身份，阿幽说隔壁高禁的爷爷高辰也是，那么会否其他几个被挖开的坟地都属于通灵人呢？他想了想，随手又拨出几个电话。
由于种种原因，有数千年历史传统的通灵人，在中国大陆一度销声匿迹。那些天生有着鬼眼的异人，被和坑蒙拐骗的骗子放在一起混为一谈，受到各种迫害和打击。于是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他们要么出国，要么选择隐退。鬼魂在这个古老的国家成为了需要避讳的词，这个问题一直到今日依然存在，比如你在书本的封面上，很少会看到“鬼”字。然而，时代终究还是要变迁的，九十年代，随着社会变革的愈演愈烈，通灵这个职业亦逐渐死灰复燃。杨梦求助的钱龙，就是中国通灵人协会的代表之一，因为老家就在这个县，这次特意回来为杨梦这个世界通灵人协会会长服务。
大约三个小时后，当夜色降临小山村时，电话声终于响起。
钱龙未语先笑，高声道：“抱歉抱歉。会长大人，回复的慢了些，但好歹我都有眉目了。”杨梦并不说话，等着对方继续。“首先，你让我查的那些人名，有三个是我们会里成员的前辈。我多方打听后，又确认了两个从前觉得可能是，但不确定的通灵人。这样你给我的七个人名，我确认了五个通灵的身份，他们都几乎已经死了有十年到三十年。但你让我认真查的高辰，真还没人知道。我们县姓高的不少，但姓高的通灵人却不多。据说几十年前有一个通灵人叫高望平的，是出自我们县，不知是不是他。”
“是吗？辛苦了。”杨梦脑海中浮现出高禁家的书房，那个小书房上就写着“望平”二字。
“但我觉得这里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你让我查的这些人，有三到四人，根本就不该葬在那里。他们根本不是本地人啊。”钱龙苦笑道，“如果我们一个县，在三四十年里能出十个正牌的通灵人。我们就能算是通灵之乡了吧？但真实情况是这里其实很少有通灵者。”
杨梦皱起眉头，的确如此，否则，他小时候也不会因为鬼眼的问题被排斥。若是乡里有这个传统，就不会如此过分。他低声道：“你把所有人的实际出身，和简单资料列一份给我。那么，关于盗墓的你也有头绪了？”
钱龙道：“我们要找的是外地人，而且是最近一个月到我们县，并且到山里有走动的。这个圈子很小，但我没发现有两人的组合。而是发现了一个团……”
“团？”杨梦诧异道。
“一个海外华侨的考察团，台湾人。大约一行有六七人。来这里看特产，说要投资修路，把我们的果林弄到外面去卖。”钱龙笑道，“我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我们的人去观察了一下，似乎其中有几个人不简单。而他们落脚的地方是永福村，距离坟场只有半日的路程，是在我们的判定范围内，不过这个考察团里没听说有俄罗斯过来的人。我们有个小伙儿会望气，远远觉得对方有股死气。我想不出意外就是他们了。杨梦先生，你怎么看？对方似乎明天就要离开了。”
“台湾人？”杨梦想了想回答道，“地址告诉我，今夜我去走一趟。”钱龙说出地址，杨梦认真记下，转而对外面和高宠打得不亦乐乎的吉格飞道，“吉格，晚上要办事，你省点力气吧。”
吉格飞远远答应了一声，手中骨枪猖狂的一挑，将高宠格挡出去，收起架势。
高宠看着痛快出了一身汗的对手，微笑道：“跟着他，你就完全不动脑筋了是吧？”
“那是……我是懒人，能不多想就不多想。”吉格飞大大咧咧地道。
（二）
通灵人，还有个名字叫“灵媒”。他们作为“阴间”的亡灵和“人间”的生者之间的媒介，一脚在阴一脚在阳，是世上最特殊的一群人。常常有人问，“灵媒”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究竟有些什么本事？
众所周知，许多“灵媒”赖以生存的一项工作，就是靠死者的遗物来和对方的灵魂沟通。其实真正的通灵者，除非有特殊重要的理由，并不会轻易召唤亡灵，因为这不仅是对两个世界的不尊重，亦会让死者的灵魂得不到安宁。这世界上靠召唤亡灵吸金的所谓通灵者，通常都是江湖骗子。
另有一些“灵媒”，号称可以依靠失踪者的某一件重要的东西，去寻找失踪者的踪迹。这些人有时候会因为一些棘手的案子，被警方聘为顾问。但其实这一功能，只要精神力强大的异能者都能做到，并非“通灵人”的专利。
无论是和亡灵沟通，还是寻找失踪者，其前提首先要有需求者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因为这并不像私家侦探那样，“灵媒”的工作完全是创建在虚无缥缈之中，一旦别人不信你，那就什么都无从谈起。
所以如果你要问，一个出色的，有知名度的，在世间混得如鱼得水的“灵媒”，其真正的本事是什么？杨梦会告诉你，“无他，操控人心而已。”
小河边，萤火虫星星点点。杨梦握着串碧绿的佛珠，站在永福村的村口，这是高禁提供的老爷子的遗物，算是通灵人高望平生前特别钟爱的一件东西。由于盗墓者最终盗取的是高辰坟墓里的盒子，所以杨梦想依赖这串佛珠去感应那个盒子的位置，这是通灵者使用的最传统也最简单的方法。
意识进入前方的村落，这并不算大的小村庄安静得有些不合情理，杨梦单手结印佛珠绽放出幽幽的绿光，一种温暖的感觉遍布全身。高禁的爷爷高辰，字望平，在当年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通过这股温暖的意识，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处小型的院落，里面的客厅大桌上放着一个青铜古纹的盒子，周围没有守卫。
杨梦在联络器里对钱龙和吉格飞道：“有点奇怪，他们似乎知道我们要来。我独自进去，你们在外面等我。吉格，听我提示，能不杀人就别杀人。”
“真啰嗦……”吉格飞笑道。
钱龙则道：“会长，你要小心啊。不如我进去？”
“不用担心。”杨梦舒展了一下身体，踏着夜风遁入村子。佛珠里的意识指引方向，他很顺利地找到那个考察团落脚的院落。只是……为何只有灯火，没有人？他飞身进入院子，周围依然静悄悄的，前方的大屋门开着，青铜盒子孤零零地放在桌上。他东张西望了下，微皱起鼻子，对盒子里到底有什么越发好奇。
杨梦进入房间，青铜盒子并未上锁，他手指轻点额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动作和墓地的幽先生居然有三分相似。杨梦手刚按到盒子上，房子就摇晃起来，刺耳的呼啸声由远及近，他一皱眉深吸口气，冲破屋顶跃至半空。
人在空中朝下望，房间和院落全被燃烧弹点燃，杨梦一个盘旋于空中打开盒子，果然空空如也。几乎同时，枪声点射响起，杨梦眉心光芒闪烁，金色的古代武将与他合为一体，巨大的虎头湛金枪上下飞舞，那些子弹居然如箭矢般被格挡开。
这么大的动静，村里为何还是没人出来？子弹越来越密集，杨梦在半空突然载了下来。他勉强斜掠至院外的大树下，六条黑影同时出现在两旁道路上。杨梦扶着大树勉力站起，面前六个人服饰相同，有四支自动步枪，没有人拿冷兵器。
“莫做无谓挣扎，无论怎样，你今天是死定了。”为首的是个瘦小枯干的老头，说着方言极重的普通话。
杨梦苦笑道：“如此，你们一定不会吝啬告诉一个快死的人，到底是谁要杀我……”
“不，行有行规。但你死后，自然就会知道。你是通灵人嘛。”老头子讥笑道。
“行有行规……就是说，你们只是杀手。那能否告诉我，这盒子里的是什么？你们既然是杀手，怎么又干起了盗墓的勾当？”杨梦又问。
“你不知道？不知道还为它冒那么大的险？”老头子犹豫了一下道，“这些墓地又不是千年古墓，我们随便几铲下去就有结果，怕的什么？这盒子里藏的是一盏油灯。”
“老大！别跟他罗嗦。”另一人插嘴道。
“灯？”杨梦怔了怔，这倒是出乎意料。但他立即道：“是不是很古老的底座，有千年工艺的那盏灯？山海无涯断魂灯？”
他这名字一出，那几个杀手全都怔了一下，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名字。
“若真是这盏灯就坏了！”杨梦又道，“这是一盏带诅咒的灯，传说摸过的人一天内一定会死。”
“怎么死？”老头子问。
“横死。这是带诅咒的，所以不是什么毒药有的解。”杨梦急切道，仿佛很关心对方的死活。对方听他这么说，有两个人的脸色立即变了。
“你们去盗墓的时候，是不是当天就死了个人？那个人是不是第一个触摸那盏灯的？”杨梦认真道。
老头子犹豫起来。边上有个大个子不耐烦道：“老大……不用跟他罗嗦了。我们费那么多周折，杀了他拿了钱就走。担心什么诅咒？”
但另一人立即道：“你没摸过当然不着紧，我可是摸过了。”
杨梦打量着他们，这批人似乎并不完全是一伙的。不过想来也对，这里可能有的是杀手，有的是盗墓贼。
“不对，我听说这宝物的主人活到八十多岁才死。他拥有这东西几十年时间，若真有怎么个诅咒。他怎么没事？”老头子忽然道。
杨梦哼了一声：“他若真的能控制这个宝贝，怎么可能用来陪葬？他又不是没有后人。”
这个说法倒也在理，于是那老头子再次皱眉。
“我明白了。”杨梦忽然道，“这个宝物是不能单独占有的，所以那墓主身边才有许多不是这个村的陌生人。因为他们是共同拥有那件宝物。而你们第一天死的那个人，是不是想要独占山海无涯断魂灯？所以它立即横死！”他说的有模有样，让人不得不信。
其中一个杀手道：“的确，那家伙刚拿到宝物，就偷偷摸摸想对我动手。结果被我先下手为强……”他话没说完，忽然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几个杀手惊做一团，老头子盯着杨梦道：“到底是独享者死，还是摸过就要死？你可知如何破解？”
“我告诉了你们那么多事……我只想知道，是谁要杀我？”杨梦反问道。
“如果你可以救他。”老头子冷笑道。
“我救了他，你能不能不杀我？”杨梦亦冷笑。
“可以……”老头点头道，他看杨梦不接话茬，只得道，“我听说你是通灵人协会的会长，你们中国分会的那个钱龙想要杀你。他出五十万美金找到那盏灯，再出五十万美金买你的命。你别做梦我放你走，即便我放你出村，外头也还有他的人。”
“才……一百万美金……”杨梦张了张嘴，苦笑道，“看来你们不知道我是谁？你们不是台湾人吧？”
“我们冒充台湾人而已。你叫杨梦，是这个村出国的通灵人，在国外诺兰家做事……这次只带了一个同伴而已。”老头子皱眉道，“这些难道不对？你不用拖时间了，我开始没看出你是假受伤，但现在如果还看不出，我就真是傻子了。你也不用等外面的朋友，那个白发人应该已经被钱龙干掉了。”
杨梦挠了挠头，这些当然都对，但……如此看来，中国大陆对诺兰家有多厉害完全不明白。他笑着挺直腰杆抬起头，果然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我有两个问题，第一这个村子的其他人哪里去了。第二，在村里其他人没事的基础上，你如果交给我油灯，我放你走。”
老头子隐约觉得对面的男人变得有所不同，那种说话的气势明显是惯于大权在握定人生死。他多年来，扎根于大陆，对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但并非没遇到过强手，作为一个老江湖他也从没见过什么能打的通灵人。这个叫杨梦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向前一步抬手按向杨梦的肩膀，但一股强大的气势从通灵人的身上迸发而出！高大雄壮张扬跋扈的金色身影，与这个温文柔和的男子融为一体，直接将老头子弹出二十多米远。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几个人同时拔枪对杨梦开火。
杨梦双手金光涌动，在弹雨中穿梭而过，对手的武器同时被磕飞上天，只一个照面所有人就都被击倒在地。
“这不可能……我纵横江湖那么久……这不可能……你到底是人是鬼？”老头子想要挣扎爬起，肩头却被杨梦踩住。
“没有什么不可能。”杨梦笑道，“只怪你看不起通灵人，更孤陋寡闻不知道我们诺兰家。说，盗墓得来的宝物在哪里？”
这时，吉格飞拖着钱龙的尸体，出现在村子远端的大路上。他冷冷道：“钱龙在此，他的手下全都躺在外面，你们若不怕死，就把那宝物藏着不说吧！”
杨梦皱眉道：“叫你留活口……你又乱来。”
“我也想留活口，但这家伙水平不怎么样，召唤的鬼魂却很讨厌。我不想下杀手啊，他是被手下误杀的。所以……”吉格飞摊开手道，“抱歉啦！”
老头子看着金主的尸体，又看看另几个同伴，才小声对杨梦道：“村里的人都没事，你保证我交出宝物就放我们一条生路？钱龙虽然死了，但他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你能不能把我的弟兄都饶了？”
“你其实没有什么还价的余地。”杨梦听到村民没事，微微松了口气，“交出那盏灯，不要耍花样。我并不想多杀人。”
老头子抬手在地上写了个几个数字，轻声道：“这是门牌，我藏在了那家的石阶下。我在上面撒了一层土制香油，钱龙说那可以削弱你对油灯的感应。”
吉格飞不等杨梦吩咐，立即冲向那间屋子。老头子拿出一支烟，点起慢慢道：“村民喝的井水，我在早上下了点毒。他们现在都昏迷着，睡在各自家里。我杀人要收钱，那些人没人给钱，我是不会杀的。那毒没啥大碍，只是昏睡个两天一夜而已。你真的不杀我？是不是？”
杨梦淡淡道：“杀了你又怎么样？全无意义。但我会把你交给警察，说吧，你知道钱龙点什么？”
“警察……”老头子苦笑了下，“随便吧。钱龙主要是想要那个盒子，盒里有什么东西他应该是知道的。但他的身份是中国通灵人协会的会长，在这里也算是个小名人所以不能自己来办。我和他认识不少年，欠他一些人情，而且他觉得我的身手还不错……”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天外有天啊……我熊飞算是开了眼了。钱龙虽然一直觊觎你会长的位子，但开始没有想直接对付你，后来是听说你孤身回来，所以就想赌一把。我不知道你们协会的排序是怎么排的。是不是你死了，就轮到他？”
杨梦摇了摇头，“会长的选举很复杂，不是那么简单。”
老头子皱眉道：“这就奇怪了……不过他这家伙很贪财，舍得出一百万美金，绝对是有他的理由。”
杨梦本想说一百万并不是大数目，但想到中国大陆当前的状况，勉强点了点头。
老头子熊飞道：“他盗墓之前做了近一年的功课，然后由我出面召集了这些弟兄，除了那个死了的家伙。那家伙叫石波，是他介绍来的，说是对宝物比较熟悉，需要这家伙检验。但那家伙一拿到油灯，就想摆脱我们，被我的弟兄干掉了。不过说起来，如果等我们人齐了，他就再没机会摸那盏灯，在墓地也的确是他唯一的机会。那家伙的来历就只有钱龙知道了。”
“他抽俄国烟？”杨梦看了眼老头子在抽的香烟，那是中华烟。
“是……似乎是从苏联那边回来的。最近我们这边从苏联回来的人不少。”老头子笑了笑，“苏联老大哥那边解体了嘛。”
杨梦笑了笑，走到村委办公室，拨通电话道：“赵东临先生，我是杨梦。我老家这里发生了一些事，你派人过来处理一下。嗯，具体的你让来的人和我联系。”
吉格飞手里托着一盏青铜油灯，看他打完电话，低声道：“真的让警察来管？我们如果不干掉他们，以后在大陆一定还会发生这种事，东亚地区就没人怕我们了。”
杨梦瞪了他一眼，吉格飞耸耸肩道：“好吧，你是老大。”
（三）
青铜油灯就放在高家的望平书斋的旧桌上，依稀高禁也想起似乎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爷爷摆弄过这盏灯。
灯座高三寸，上面有一些古老的花纹，七个小的灯台成北斗七星状排列，每个灯台成龙首的形状，龙舌就是灯芯，在灯的底座上镂刻着“镇魂”两个古字。
高禁试了几次，这油灯却无法点亮。
“这东西显然不是烧油的。亏你还是通灵人的后代……”杨梦在一旁笑道。
“那是用什么？”高禁挠头道，“我都不知道爷爷是和你一样的家伙。当然更对你们那套一无所知。”
杨梦走进灯台，手指在灯芯上扫过，虽然他嘲笑老伙计高禁，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山海无涯断魂灯什么的鬼话只是用来骗人的。围着桌子转了两圈，他尝试用精神和油灯接触，但是接触到的是一片空白。他把灯托在掌心细细观察，轻轻按了下一个龙头的眼睛。
青铜油灯发出“叮”的一声，“妈的，这有点阿拉丁神灯的感觉了啊。”吉格飞忍不住道。
杨梦示意他安静，手指在灯盘上转动，发现七个灯台都可以移动，其轨迹就是北斗移动的轨迹。他低声道：“如果它真的应和北斗七星的位置，那么先后顺序就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他小心地将灯放回桌子，退后半步，手指若流水般扫过七个灯台的龙眼。油灯不断旋转，连续“叮”了七下，天玑位的灯芯亮起了一点幽暗碧绿的灯光……三个人都盯着灯火，但一分钟两分钟过去，并没有异变发生，然后那盏灯又缓缓熄灭。
杨梦皱了皱眉，低声问道：“贾先生，你怎么看？”
高禁别扭的到处扫视，并没有看到什么其他人，苦笑着对杨梦道：“老天爷啊，你现在招魂都不用仪式了吗？”
“不，贾先生是我的伙伴，是高宠之外寄居在我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杨梦小声道。
说话间一个目光深沉若水，紫色发带的老者走出了他的身体。那一幕就仿佛两人之间有一个平行空间，如梦似幻的将重叠的两个身影分离开来。
“这……现在你身上到底有几个灵魂？”高禁皱眉道。
“这是个秘密！”吉格飞抢在杨门之前说。
杨梦耸耸肩，并不回答，而是对那贾先生道：“这个青铜灯看上去有点历史，你能否告诉我它究竟有何玄机？”
贾先生瞥了眼青铜灯，怔了一下道：“七星镇魂？”但他靠近两步，仔细看了看，托起灯座仔细观察花纹，又叹了口气放回桌子，“是赝品。”
“什么……”屋里三人同时叫了起来。
“那么古旧的质地……”杨梦怯生生道，他似乎有点惧怕对方。
“质地古旧，只能说仿的时间比较早。是汉代的赝品，但它不是七星镇魂灯，那个宝贝是东周以前的。若真是那东西……”贾先生做了个那就叹为观止的手势。
“这个这个……”杨梦不知该说什么。反而是高禁道：“你从哪里看出是赝品？你就看了两眼而已。”
贾先生并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对方，指着青铜灯底座的一个花纹道：“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杨梦他们立即围拢，仔细观察那花纹，慢慢道：“好像是……一个很小的墨字。”
“然也！这是墨家制作器具时留的私章。表明这不是原件，是他们制作的。”贾先生摇头道：“估计你们这些小子也看不懂边上那些字的具体意思。那些字是说这盏灯是用来镇存灵魂的，但是角落这个看似兽脸的纹路其实是墨家徽记，这是给懂行的人看的。墨家直系的弟子过了汉代以后，几乎就死绝了。这手艺一般人做不出。”
如果只是赝品，尽管年代久远，高辰高望平为何要将它和自己埋在一起。在陵园里，算上高辰的墓一共有七个老通灵人，暗合了七星灯的数字。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说法。杨梦想了想又问：“贾先生，你说这盏灯叫七星镇魂，它到底有什么用？”
贾先生深吸口气，看着杨梦，苦笑道：“好歹你也是通灵协会会长了，怎么这么重要的通灵宝物也要问我。”他的目光在书斋的书架上扫过，人慢慢悬空飘到第二层，取下一本不起眼的旧书。他翻开那本书，里面出现了一页简单的图画。“就是这个。”
吉格飞当然看不懂那古老的句子，但杨梦他们仔细看着图画下的介绍：“七星镇魂，出于东周之前，可震慑妖孽，收三魂七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描述。
震慑妖孽，收三魂七魄，杨梦默默重复了一遍，冒着挨骂的风险，又多问了一句：“那我们手里这个，除了外貌仿的像外，别的用处全都没有？”
“那倒不是……”贾先生轻轻拂过七个灯台，那盏天玑位的油灯又重新亮了起来，“七星镇魂，是古老相传的通灵神器，没有人知道它是谁制作的，我只知道古老相传，他第一代的拥有者是东周时期一个叫姬渊的人。外界传说，此灯同时亮起应是七个灯火，灵力高者托在手中可驱除一切妖魔。”
“七盏灯火……”杨梦琢磨着另外几盏灯该如何点燃。
“七个灯芯七盏灯火，这里有一个未阙准的传说。”贾先生坐在书房的摇椅上，慢悠悠道，“此灯名为镇魂，最初是用来收服妖魔的。每一个灯芯，可以收取一个妖魔的魂魄，七盏灯就可以镇压七个妖魔。”
“镇压的意思，就是还是可以放出来的？就像是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吉格飞立即来了兴趣。
“你居然也知道孙悟空？”高禁奇道。
“我给他说过西游。”杨梦笑道。
“大闹天宫是我最喜欢的桥段啦！”吉格飞笑嘻嘻的，配上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仿若老顽童。
“你说最初是用来收服妖魔的，那后来呢？”杨梦把话题找了回来。
贾先生反问道：“你觉得这世上最终极的问题是什么？所有仙佛故事里，最终极的问题。”
杨梦皱眉，他脑子里同时涌出几十个答案，又不阙准是哪个一个。但吉格飞却立即道：“是长生不老。西游里面妖怪吃唐僧肉是为了这个。在我们西方，吸血鬼之所以比较出名，也是因为他们长生不老。对了，孙悟空吃蟠桃，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的，也是长生不老。”
“思维虽然混乱，但答案有时就是第一反应。杨梦，你就是心里想法太多，无法像骷髅王那么简单。”贾先生看着灯火，慢慢道，“即便在现实里也是一样，当年秦始皇威加四海，最终追求神仙术，也就是想要长生不老。人啊，琢磨的最多的就是如何一直活下去。你知道这些妖怪被镇压在灯火中，虽然极度无聊，也无法离开这个小小的油灯世界，但他们有个好处就是不会死。”
“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力量，活着有什么用？”吉格飞忍不住道。
“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不懂。这世上有的力量并不是靠个体力量去表现。而是……”贾先生慢慢，寻思着措辞，“而是靠传承。”他手一招，又从墙上取下一本唐诗宋词，“比如这个。千百年来，多少人从这里吸取了力量，你个体上那点微不足道的破坏力又如何去和这种力量比？”
“这个靠写书就能完成吧？”杨梦寻思着，又摇摇头，“不，有些经验只能口口相传，光是写了书，仍然难免挂一漏万。”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梦发现本该只有一两分钟就熄灭的灯火，到这时都没有灭。
“七星镇魂灯，自古以来就是通灵人的神器。通灵人的传承靠什么？不是靠书本吧？”贾先生问。
杨梦苦笑道：“不是……这完全是一个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职业。”
“如果你的灵魂可以永远不死，是不是就能把你所知道的永远告诉别人？一个通灵人体内能存在几个灵魂？一个两个？能存在三个以上灵魂的通灵人，我一千年来只见过五个。”贾先生低声道，“所以七星镇魂灯，最终成了存储人类灵魂的容器，当然这些人都是不世出的天才，大智慧的通灵人。”
“等等，如果说一个通灵人不能在体内共存多个灵魂，所以把战灵什么的存在七星灯里，我可以理解。”高禁插嘴道，“但你怎么说，存储的都是通灵人？”
贾先生淡然一笑，转而对杨梦道：“你理解了吧？”
杨梦低声道：“每个职业的人都会觉得自己了不起，都会觉得自己在改变世界。政客、带兵的将军、造反的革命家、写书的作家，莫不如此。到了今天那些搞实业的商人也是如此。我们通灵人一直认为自己是守护阴阳两界的人，但在我们这个领域，有太多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有太多的见闻，若非亲身体验，旁人根本不会相信。所以如果能把这个经验永远保留下来，保留在这个神器中，那不失为一种选择。”
“七星镇魂灯，从战国时候开始不再被用来镇压妖魔，而是成为了通灵者灵魂的容器。”贾先生拨弄着灯火，轻轻叹了口气，“每一盏灯火藏一个灵魂。七盏灯，就是七个通灵人大师。一代一代传递下去……”
“一代一代，是说有新的大师加入，就会有一个旧的大师永远让出位置吗？”杨梦皱起眉头，“这由谁决定，这最后谁来选择？如果想要进入油灯的通灵人，不如里面的伟大，那又该如何？”
贾先生看了他一分钟，苦笑道：“我不知道，的确是新加入一个灵魂，就会有一个旧的离开。世上的事本就如此残酷，但我从未摸过那盏灯，所以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的。我又不是通灵人……”他甩了甩衣袖，对高禁道，“你这里有茶吗？”
高禁抓了抓头，转身出去煮茶。“也不问为什么，真是个好孩子。”贾先生满意地笑道。
“从小就是这个样。”杨梦看着微亮的灯火，那闪烁的灯火仿佛一颗跳跃的心脏，“这个仿品不简单吧？如果它也有神奇的地方，你能打开吗？”
“也许，正是因为他是个老实头，所以高望平不告诉他这些秘密吧。”贾先生笑了笑，接过高禁端来的茶壶，倒出七杯茶，吉格飞和杨梦忽然都笑了起来。
贾先生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家伙，杨梦摆手道：“没事，我们只是想到了一个笑话，有人去茶馆喝茶，他第一次对跑堂的说沏杯茶，于是跑堂的倒上了七杯茶。第二次，他觉得茶很好，对跑堂的说来七杯茶，结果跑堂的就给了他一杯。”
“这是我家老爷子在我小时候给我讲的。”高禁也笑起来。
“无聊……”贾先生将七杯茶，摆出了北斗七星的排列样子，摆好的时候嘴角也挂起微笑。他手掌在那盏常亮的油灯上扫过，然后对杨梦道：“敬天地后，用聚灵诀。”
所谓聚灵诀，就是当灵魂残片微弱的时候，由通灵人靠自己的精神力来整合的魔法口诀。杨梦深吸口气，将七杯茶泼洒在桌子四周，然后又将茶水斟满。他在油灯边点起七根蜡烛，双手合十嘴里默念口诀，四周的光线除了桌面，其他都慢慢变得昏暗。他反反复复念了三遍咒语，四周阴风忽起，桌子上的油灯传出一阵轻轻的叹息声。
那点灯火中慢慢升起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那身影从三寸变成七寸，人影轻咳两声，悠悠道：“好久没有听过聚灵咒了，杨梦你终于来找我了。”
杨梦和高禁同时愣在那里，这苍老的人影分明是高望平。
“爷爷……”高禁喊道。
杨梦则苦笑道：“什么叫终于？”
“作为通灵人，你有着极高的天赋，而作为通灵人的巅峰，他一定会问一问七星镇魂灯，就好像当年的诸侯都会去问一问大周的九州王鼎有多重一样。”高望平精致的身影盘腿坐在油灯上，笑着打量杨梦，“你还如此年轻……真是没想到。不过你既然找到了这盏旧灯，那就算是打开了寻宝的大门。”他完全没有搭理孙子高禁。
杨梦仔细打量着这缕幽魂，这只是灵魂碎片，而不是完整的死者亡灵。对中国人来说完整的灵魂，需要有三魂七魄，而这个影子只能算是高望平当年留下的一点记忆碎片，它只算是高望平死前留下的一段留言，没有太多多余的东西，随时随地都可能烟消云散。
“所以……这盏灯是假的。”杨梦慢慢道，“我也不问废话，那么真的在哪里？你又是怎么跳到这盏假灯里去的？”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高望平笑了笑，“但我知道你们没空听长篇大论，而我也是时间有限。所以简单告诉你们两件事，第一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发生大的变化，而且没有人已经找到七星镇魂灯，那就说明那件宝物还在它原来的地方。所谓原来的地方，是在苏联的西伯利亚。”
“老头，现在那里是俄罗斯，不是苏联了。或者说那边叫独联体。”吉格飞笑道。
“是吗？那么大的苏联一百年不到居然就没有了？”高望平怔道，“那就是说宝藏没有人管了……我们要抓紧。这个秘密我只说一次，你们必须认真听好，因为我说完后，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他说完这话，整个身影都亮起光芒，“七星镇魂灯，是历代伟大通灵人都在追逐的宝物。我虽不才，当年亦曾追查过这件宝物，但那时这件神器已经不在国内，而是流落了法国。这盏灯原来是在颐和园内，由大清的护国法师保管，但庚子年，八国联军洗劫颐和园，法国人虽然不多，却得到了七星镇魂灯。而后二次大战的时候，德国鬼子征服巴黎，又把这东西抢去德国。”
“然后……德国人被苏联人打败，所以德国人的宝藏到了苏联人手里？”杨梦苦笑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高望平发呆了一下，似乎记忆有所缺失，“纳粹在世界各地搜刮了无数宝藏，没人知道他们具体把那些不可估价的宝藏藏在哪里，但在苏军进入柏林后确实得到了不少好处，他们把一部分自己并不太了解的东西，藏在了西伯利亚一处秘密仓库里。但是他们处理宝藏的时候发生了变故，导致宝物埋入地下，外面的人却不知道确切位置，打开的方法更是无从谈起。”
“那你怎么会知道？”吉格飞冷笑道。
“因为我为了追查七星镇魂灯，扮作劳工混入了苏军内部。成了他们管理宝藏的工作人员，并在最后时刻逃了回来。”高望平苦着脸道，“那个埋宝藏的小城叫做灰雪镇，边上就是贝加尔湖，地图在油灯底座里，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其实有点矛盾……”
“什么？”杨梦知道大多数的鬼魂都会有自我矛盾的纠结。
“你如果真的找到了宝藏，更找到了七星镇魂灯，能否在你有生之年不要释放它？”高望平慢慢道，“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我不得不搞提醒你这一点。你负责保管它，但不要占有它，不要使用它，不可完全释放它……”
“这……我恐怕做不到。我是个有好奇心的人。”杨梦无奈苦笑。
高望平的目光望向北方，叹息道：“我知道一定会这样，自古皆是知天易逆天难。杨梦，如果我的念珠还在，戴上它去西伯利亚。”
一阵淡淡的烟雾从他周围蔓延开，这点七寸高的人影缓缓消失在烟雾中，青铜油灯的灯火亦随之熄灭。杨梦看了眼边上的泪如雨下的高禁，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托起青铜灯用力将底座拧开，一块羊皮地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杨梦扫视了一遍地图，笑道：“吉格，看来我们要去贝加尔湖一次了。怎么办？那边靠老营也太近了点……”
“西伯利亚有二十个法国大，贝加尔湖在东西伯利亚……你担心什么？”吉格飞倒是满不在乎，“宝藏啊！宝藏！你说，没有了克格勃的西伯利亚会不会很好玩呢？哈！我们马上就走！”
（四）
杨梦当夜去和幽先生告别，然后连夜启程前往北京。但他们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在第一时间离开，在首都国际机场，中国异能局的赵东临亲自带队将他们拦下。尽管吉格飞险些暴怒，但杨梦并不想得罪这个在大陆异能界最有权势的老人，所以表面上做出一副配合调查的样子，并且在经历了一天的交流拉锯后，装作很无奈地将假镇魂灯交了上去。
“这东西怎么用？”赵东临命人研究了一下后，重新回来找他，“只是古董，还是说有其他功能？”
杨梦摊开手，表示还没搞清楚对方就来调查了。
赵东临坏笑起来，低声道：“通灵王，我很感谢你在佑水村和永福村没有大开杀戒，更感谢你救了一个村的老百姓。但是你真想什么都瞒过我是不可能的。”
“是吗？看来你现在有了看穿他人谎言的力量啊？”杨梦手指轻敲桌面，看了眼角落里微微低头的长发青年，微笑道“我在大陆没有做错任何事，于情于理你都没有道理扣留我。我尊重你在中国的执法权，但你同样应该知道我背后代表什么？在我们那伙人里，我是最愿意讲道理的一个了。”
赵东临眯起眼睛道：“你多少要透露点消息给我。你订的是去俄罗斯的机票，而几乎就在这两天，世界各地包括异现场调查科和美国生化危机中心的人在内，都在向俄罗斯飞，你得告诉我他们是去干啥的。”
杨梦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捏着念珠道：“这你还真问倒我了……我又不是ECIS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们去俄罗斯干什么？”他发现那个沉默的青年微微点了点头，那家伙真的能够测谎？那可是了不起的能力，因为有时即便你控制了他人灵魂，依然可能无法完全确认对方还隐藏着什么。杨梦手指结了个防御手印，精神力向外摸索出去，发现那个青年有着出乎意料深邃的精神世界，只是用得还不够熟练罢了。“你真那么想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派人马过去就是了。”
当赵东临确认对方并没有说谎，亦不由皱起眉头，低声道：“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目前和我们的关系有点敏感。好吧，你可以走了。在俄罗斯如果需要帮助……”他写了个地址和电话，“联系我们的人。就当我还你永福村的人情。”
杨梦接过名片，笑道：“你不如告诉我这个会读心的小子叫什么？我就当你还了人情。”
“他？他叫诸葛羽。”赵东临带着杨梦朝外走。
诸葛羽……杨梦回头又多看了对方一眼。
赵东临目送杨梦和吉格飞离开，低声对诸葛羽道：“你去佑水村一次，看看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是的，老爹。”诸葛羽看着吉格飞的背影，笑道，“那个白发鬼，很厉害的样子。”
“诺兰联盟的骷髅王，世界十大高手之一，当然厉害。”赵东临轻声道，“但是杨梦决不在他之下。”
“这怎么可能……”诸葛羽皱起眉头。
“真正的力量，是不会被人一目了然的。”老头子悠然道。
哪有什么真正的力量和虚假的力量啊？诸葛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想到要出差的地方慢慢皱起眉头，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实在没什么好去的。
飞机起飞的一刻，有个女明星匆匆登机，在其他人都在观望女明星的同时，杨梦眼中仍然是停机坪上赵东临的凛冽身影。为什么ECIS和其他人都盯上了俄罗斯，这些是否和贝加尔湖的纳粹宝藏有关，这些是否和老家的盗墓有关？不知觉他在飞机上睡了过去，梦里看到了死去多年的养父母以及高望平幽先生等人，所有人都在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
忽然飞机一震，他睁开眼睛，天色已暗，飞机刚刚降落到莫斯科。
吉格飞少有的面色凝重道：“外面有莫斯科E科的科长奥贝斯坦。这飞机上除了我们，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值得那么大阵仗。我们怎么走？我可不想再在莫斯科浪费一天一夜。我很讨厌那家伙！”
杨梦皱眉望向飞机外，停机坪上不仅有奥贝斯坦，还有E科宝库的寻宝探员舒兰特。北京有赵东临，这里有奥贝斯坦，他们怎么一个个都盯上了自己？他目光扫视远端，停机坪外围还有近三十个黑衣人，带头的那个大胡子他认识是克格勃第零局的，当然现在的克格勃已经改叫“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
乘客大半都已下机，“这些都是你的老相识，我在前面开路，坐骨龙离开机场。”吉格飞盯着外面的敌人，对方既然来了那么多人就一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下飞机定是一场恶战。
所谓老相识，是因为舒兰特、奥贝斯坦和杨梦同是ECIS青年学院的第一届毕业生，但和那对众望所归的双子星不同，当时杨梦只是历史系的普通人而已。杨梦目光落在正在目送旅客下机的机长身上，对方一个航班后，仍然显得神采奕奕。他心里道：“贾先生，替我控制这个机长。”
“万事有我。”灰衣老者从他眉心离体，飘向俄罗斯机长。一米八十多的俄罗斯机长只觉得莫名的一股阴冷占据全身，而后就失去了意识。
“吉格飞控制机舱门，不许其他人下机。别乱杀人。我们让飞机重新上天。”杨梦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将机长推向驾驶室。
吉格飞将靠近舱门的几个旅客扫下飞机，其他想要下机的旅客全被他阻止在过道上。所有人都愣住了，要说现在劫机是不是晚了点？
机长在驾驶室里迅速发表通话，命所有人坐好。然后才皱眉对杨梦道：“这里还剩下三个小时的机油了。”
“你给我准备好降落伞，船到桥头自然直。”杨梦笑着退出驾驶室，看到那个女明星居然站在所有乘客的最前方想要对抗吉格飞。他摸摸鼻子，一个箭步冲到她近前，将其抱起做到机窗边，舱门缓缓关闭，飞机开始启动向前滑行。
那女人心头升起一种莫名的孤寂，随后看着杨梦的眼睛慢慢平静下来。杨梦转而望向还没下飞机的众人，缓缓道：“我借飞机一用，绕一圈就回来。大家放心。”紧跟著录播的起飞注意事项也在广播里响起。
他的话有一种神奇的催眠作用，不论是乘客还是空姐都平静下来。
机场上等着他们的莫斯科E科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舱门关闭，然后就见飞机重新开始滑行，赶紧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杨梦笑着对外挥了挥手，飞机不管不顾地划过跑道，腾空而起。“我本来是想坐火车去伊尔库茨克的啊。”吉格飞自语道，他不得不服气的是，自己一味想着离开飞机和敌人大战，根本没想过让飞机重新起飞。
停机坪上，一头金发的奥贝斯坦吃惊地看着这一转变，他跨前几步，单手做出抓握的动作，正腾空而起的飞机，陡然一阵摇晃。飞机上的乘客爆发尖叫……
嘭！舒兰特从后方将金发人撞翻在地，喝道：“你真疯了！上面还有很多乘客！”
奥贝斯坦冷着脸道：“这让他们走掉了，之后去哪里抓他们？”
“死那么多人，你不起责任！”舒兰特亦顶了回去。
“吉格，我们也还是要坐火车的。过一个小时就跳伞。”经历这惊心动魄一幕的杨梦长出一口气，奥贝斯坦在异能界被称为疯魔，刚才的举动真是疯狂，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对方的磁暴能力实在强大。俄罗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看着乱糟糟的。
吉格飞苦着脸道：“跳伞……你不知道伊尔库茨克距离莫斯科有四千多公里吗？”
地面上的“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以及莫斯科E科的人忙得焦头烂额，被劫持的飞机到底会飞向哪里，他们完全没有把握。而一旦发生坠机事件，对当前的俄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舒兰特一路小跑进入临时办公室，“疯子，那飞机转回来了！”
“什么？”奥贝斯坦怔道，“他们提出什么条件？”
“什么都没提，机长说，杨梦和康斯坦丁半路跳伞了。”
奥贝斯坦立即望向地图问，“从哪里跳伞的？”
舒兰特指了一片林地，奥贝斯坦皱起眉头，在跳伞地点五十公里的半径内找到一条铁路线，“这么说……他们真可能是向贝加尔湖去了。那里到底埋着什么？”
“这个，我觉得我们不用盯着杨梦。虽然抓他对你来说是个大案子，但我们完全可以用其他人盯上他。”舒兰特慢慢道，“我相信最近俄国的高人大集结不是偶发事件，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同一个，即贝加尔湖的纳粹宝藏。”
“即便我们跟不上杨梦，但我们可以跟上其他人。”奥贝斯坦心领神会道，“所以我们盯小鱼，让他们带我们去找大鱼。我们可以跟着其他势力进入宝藏，然后在里面坐等杨梦那家伙。”
舒兰特看了眼门外的俄罗斯人，低声道：“这和最初的约定有所不同，他们不希望我们进宝藏的。”
奥贝斯坦笑了笑，“但若真不想进宝藏看看，上头派你来干什么？对吧。至于俄国人，我们帮他们肃清盗贼就算尽到义务了，他们现在管不了别的。苏联都没了，他们近十年都无法抬头。”
（五）
杨梦和吉格飞跳伞后，驾驭骨龙低空掠过树林，停在一条铁路边。天寒地冻中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一列深绿色的外壳的火车缓缓驶来。两人不等火车停下就跳上了车厢，然后才一起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三天他们都将在车上度过。
当前的火车电视上，正播放戈尔巴乔夫被苏共开除出党的消息。而火车餐车的食物供应也极为短缺，现在的俄罗斯就是这样，政局混乱，供应紧张，物价飞涨。
餐车车厢空荡荡的，大多数老百姓都躲在家里不再出门，因为谁都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杨梦淡定地看了看四周，来到吧台道：“总部派了谁来？”这里居然是诺兰在西伯利亚的联络点。
餐车的工作间里走出全身包裹在宽厚大衣里的僵尸先生法兰克·斯丁。大僵尸拍了拍吉格飞的背嵴，笑道：“主人不放心你们，但他自己又走不开，所以我就来了。真好啊，难得出来透口气，但是俄罗斯的天也太冷了！”
有人小心地将车厢关闭，并给三人倒上酒。
杨梦笑道：“有必要那么隆重吗？现在俄罗斯变成三缺一，就差石永了。”诺兰四天王，分别是通灵王杨梦、僵尸王斯丁、骷髅王康斯坦丁、盗王石永。
吉格飞扫视着四周道：“你别提那个隐形人，他可是随时都可能出现的。”
斯丁道：“如果你们说的七星镇魂灯所在的藏宝地，和我们最近受异现场调查科邀约去贝加尔湖找的宝藏一致。那石永还真可能会来。”
“我听说各路人马都到俄国来了，我在莫斯机场还被疯狗追，到底出什么事了？”杨梦问。
斯丁道：“现在的情况有点诡异。大约一个月前，有人放出消息，说在贝加尔湖发现了纳粹的宝藏。你知道世界各地关于纳粹宝藏的传闻有很多，苏联因为在德国也大捞过一票，这里的确是可能出现秘密仓库的地方。问题只是既然是官方的宝藏，为何没有官方去管。”
“不错……”杨梦点点头。
“所以来之前，我们动用前克格勃内部的关系了解了一下。”斯丁笑了笑，“据说这个贝加尔湖的宝藏，主要是有大约三亿英镑的金子，另有为数不多的古董宝物。当时是由克格勃的人负责从纳粹的鹰巢运回，并且在贝加尔湖附近创建了仓库。但是……在仓库刚建好不久，忽然出了事故，整个基地陷入地下。当然本来基地就是在地下山腹中的，但事故后就埋得更下面了。据说不仅掩埋比较深，在地底百米以下，而且有类似生化泄露。所以当时克格勃的第一反应是，将入口和各处信道用钢筋水泥封死。”
“就像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一样。他们这个倒是挺拿手的。”吉格飞笑了起来。
“是的。”斯丁抓了抓头，给炉火加了几块木炭，又替两人各倒了一杯伏特加，“之后，克格勃第零局介入该事件的调查，但不知为何同样进展不大，而在1953年斯大林死后，当时第零局的主管及负责该项目的主管，相继在新领导人的肃清运动中被杀。那个地方就再也没人过问了。”
“苏俄实在……厉害啊！”狂妄如吉格飞，也知道第零局的首脑绝大多数都是极为了不起的异能者。
斯丁继续慢条斯理地说起了这几日伦敦和莫斯科之间发生的事情。
“你知道，俄罗斯方面在苏联解体后，克格勃转变为‘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但是由于机构本身极为臃肿，而且他们涉及的领域实在太广，这个改变并不是换个名称那么简单。尤其是原来负责处理整个东欧异能事务的第零局，更是分裂成了几派互相倾轧掣肘，导致许多日常事务处于停摆状态。最近一个月国际上各大势力都派人到俄国看风向，几天前，第零局派了代表去伦敦，希望ECIS能给予援手，帮助解决可能发生的异能者哗变问题，以及努力维持贝加尔湖的秩序，清除外国寻宝者。不知道他们许给ECSI多少好处，三巨头开会后，决定让莫斯科的科长克里希·奥贝斯坦负责，并派了寻宝探员威廉·舒兰特过来支持。这两天他们成功驱逐了一大批打宝藏主意的危险分子，所以才会有他们在机场明目张胆围堵你的情况发生。”
杨梦想了想，慢慢道：“这么说，宝藏的存在是真的，苏联人后来并没有重新打开过那里。我们只是不知道这次是谁放出的消息，引得各个势力的人前来争夺。”他是天生的阴谋论者，认为凡事背后都是有人设局。
“是的……所以，我们进入贝加尔湖区域后，就要隐藏行迹。进入地下宝藏后，拿了该拿的东西马上就走。”斯丁笑道，“这是主人的简单指示，具体分寸你来拿捏。三亿英镑的金子，要都搬走也不容易。”
“三亿对旁人来说是大数目，对我们而言，拿不拿到也没大影响。”吉格飞看着天花板悠然道，“我感兴趣的是，其他那些和七星镇魂灯放在一起的宝物，都是些什么？”
“的确如此。”杨梦拿出藏宝图对斯丁道，“我们还需要一个当地的向导。”
“人已经联系好了。”斯丁看了看图，手指点在第一层上，“这里好像就是他们水泥封住的地方，我们要想个新办法进去。”
杨梦笑了笑，这次的行动有点盗墓的感觉了。
伊尔库茨克位于西伯利亚东部，经西伯利亚铁路与莫斯科链接是俄罗斯东部重镇，而杨梦他们目的地在该市远郊一百公里的灰雪镇。灰雪镇原来并不叫这个名字，近六十年前，这里下了七天七夜的灰色大雪，将整个贝加尔湖西岸的山林都覆盖起来。村子里的牲畜全部死亡，老人和孩子也相继发病，之后的三个月，三分之二的居民病死。
人和天地比起来，是相当渺小的，但即便是渺小的人类若下定决心要坚强，亦可能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近六十年过去，人们依然在这里安居乐业，此地改名为灰雪。
杨梦站在山林的大树上，远眺前方的小镇，他来的这里已有三天，尽管手握地图但要无声无息地打穿几十米的钢筋水泥，也不是容易的事。小路上走来个气质温文的青年，那家伙大约一米八零左右的个子，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手里还提着个大袋子。这是他们的向导，本地俄籍华人瓦西里，中文名字叫路乔。他每天不定时的上来送吃的，并准备下地底的必要工具。斯丁说这个向导大约三年前加入帮会，是诺兰家外围的弟子。近年来通过了各种考验，是属于有能力值得信任的那种人。路乔，无论遇到什么复杂情况都会“铺路架桥”。
“村里怎么样？FSB的家伙还在过滤外国人吗？”杨梦问。
“一如既往。”路乔笑了笑，“每家旅馆都禁止接待外国客人，晚上还对外来人员实行宵禁。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你们不用下去。”
“我们今晚就行动。”杨梦低声道。
路乔点了点，显然早有心理准备。杨梦很满意对方的反应，转身朝里走。他们这次行动并没有叫很多人，总共就是斯丁、吉格飞、杨梦和这个向导。所以从理论上说，他们并没有想要半空金库，主要目标是类似七星镇魂灯的宝物。
山洞深处做足了伪装，即便有人走入山洞，除非刻意去敲打，并不可能找到他们隐藏的石门。而在石门里头，吉格飞和斯丁正在测量进入的角度和需要的绳索。
“这里山下五十米都是被挖空的，原来的仓库一半就是建在山腹深处，规模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理论上原本最佳的位置，是上一批家伙爆破的地方，那边地下水不多，只要炸开十米后的钢筋水泥，就能进入地下。”斯丁抓着头，“可惜被一帮二流身手的家伙浪费了。”
吉格飞道：“这里算是第二选择，我们打通了近二十米的水泥壁垒，剩下还有三十五米。打开山壁，就能进入建筑，不过这里地下水比较多，该建筑的头两层被水泥封贯了，我们打通后，进入的大约是原来的地下室部分。但估计打通后的那一层完全都被湖水填满了。”
“这么说起来，上一批家伙显然也可能有地图。”杨梦皱眉道，“这地图难道不止一份？”
“管他有几份。”斯丁道，“我们是马上行动吧？我们从这里下去，从另一头出去。”
“那个……我们如果炸开山壁，外面一定会得到动静的。ECIS追下来，会影响到我们寻宝。”路乔问。
杨梦笑了笑，给吉格飞和路乔分发了一枚药丸，用以防御可能面对的毒气。又从路乔手中接过一些化学品，然后示意所有人退后，他画了个六芒星魔法阵，将五颜六色各种化学品陆续倒在阵心。不多时，所有的化学品融合在一起，一道绿光洋溢在六芒星里，化成一摊绿色的溶液。他将绿色液体滴入先前打好的洞窟，嘴里念念有词周围刮起阴风，路乔微微变色，而吉格飞和斯丁则习以为常地耸耸肩。
不过几乎在一瞬间杨梦也皱了皱眉，山风里隐约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靠在山壁上！”他只来得及叫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大批黑影从山腹缝隙中冒了出来，那些外形各异的怨灵跟着绿色液体一起冲入洞窟，不多时洞里响起低沉的无数声苍凉无助怨念的叹息。这些叹息严重干扰着杨梦等人的情绪，尤其是施法的杨梦直接痛苦的弯下身子两眼坠出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山风再次涌动，那些叹息声四散无踪。斯丁抬腕看了下表，只是三分钟而已，却像三年一样长。吉格飞将杨梦扶起，通灵王苦笑道：“这座山岭里居然有那么多恶鬼……底下到底是什么世界？”他小心地将残存的绿色液体化作粉末收十起来。
路乔趴到洞窟边，惊叹道：“这……居然被打开了！天啊！三十五米厚的钢筋水泥，就这样被打开了！”
“给山野游魂提供他们想要的灵气，就能让他们顺便干一些寻常人做不了的事。比如无声无息地开山……”杨梦也走到洞边，倾听了一下山腹间的水声，点头道，“如预期的那样，他们把水也带走了不少。我们要立即行动，地下水很快就会回来。”
吉格飞将一个火把丢下洞窟，等了片刻将山壁石门合拢，手举矿灯当先跳下，他腰间的绳索同样绑在上面的斯丁身上，杨梦和路乔就挂在绳索上滑向地底深处，大约滑行了有四十多米，脚落在了实地。紧接着斯丁嘭得一声，也跳了下来。
四周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这是杨梦的第一反应。“这一层应该是储藏室，存衣物的地方，整个建筑是直线沉降，如果我们运气好，楼梯说不定还能用。”他们分别把矿灯挂到高处，这个大约一百平米的房间里，居然整齐地躺着二十多具死尸，地处这极寒之地尸体居然没有腐化成骷髅。
吉格飞小心查看尸体，斯丁则推开房门站在走道上查看四周，杨梦和路乔迅速将地图和指南针拿出来确认方位。
“都是死了很多年的。嗯，就像斯丁一样。”这种时候吉格飞仍不忘开玩笑。
斯丁则认认真真丢了两个荧光棒到走道尽头，慢慢道：“走道安全。”
“这里的确是仓库。”杨梦看到周围一排排橱柜，挠头道，“但这里都放着那么多死人，真不知道当时出了什么事。”他命所有人退到走道，然后拿出个细小的装置，将储藏室的门加固密封。“这样即便地下水从这个窟窿渗透回来，我们至少还有很多时间做事。”
“等等。”在最前面的斯丁忽然举手低声喝道，紧接着在远方隐约有脚步声传来。
（六）
即便是吉格飞也面色微变，这里怎么可能有脚步声……他贴着墙壁滑出跟在斯丁身后，小心翼翼地望过去。
声音越来越近，杨梦侧耳倾听道：“又不像是走路的声音。”
“有血腥味。”斯丁低声道。
吉格飞扬了扬眉，大步掠过走廊，幽暗中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在前面慢慢爬来，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发着什么声音。
杨梦苦笑道：“日语？”
吉格飞一个虎跳，箭步落在那东西近前，矿灯的光亮下那是一个全身是血的重伤者，小腹肠子流在外面，两条小腿血肉模煳没有脚，刚才的脚步声其实是他双手抓地支撑向前的声音。“好像是在说，不要向前？”骷髅王挠头道。
“平时看日本片学的那点日语不够用了吧？”斯丁坏笑道。
“我懂日语，他是在说快逃，前面有鬼。”路乔俯下身大声道，“你们一共进来了几个人？”
但那个伤者勉强抬了抬头还是死了。“小腹伤口是利刃划过，但腿上的伤就看不出是什么造成的，断处很粗糙。”
“类似被挤压断的伤口。”斯丁习以为常道。
“最不可怕的就是有鬼了。”吉格飞瞟了杨梦一眼，“通灵王在这里。”
“你抬举了我了，遇到大勐鬼还是不好办的。开路吧，骷髅王。”杨梦做了个继续向前的手势，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角落。
斯丁小声道：“我们沿着血迹走。他从哪里来，我们就去哪里看看。不出意外的话，和我们的行进路线是一致的。”
吉格飞哈哈一笑，左手提着矿灯，右手显现出一把黑亮的骨枪当先开路。这三个家伙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路乔端详着两边的墙壁，想象着当年人来人往的样子，摸摸鼻子继续向前，每过个拐角他都在角落点起一盏小矿灯。
他们沿着血迹走了拐了两个弯，大约有五十米的样子。路乔忽然道：“这里有后备电箱。”他上前拨弄了几下，惊喜道，“居然能用！”不多久过道上就亮起了暖色的灯光，但几乎同时有几个灯管爆裂开，灯火一闪一闪的显得更加诡异。
“法兰克，你说那家伙腿上受的是挤压伤，看来就是这里了。”吉格飞看着前方一个倾斜的密闭大门，门缝间血迹未干。
“他一路从这里爬到我们那边……也算是个狠角色。”大僵尸感叹了下。
“这门对面有多恐怖……我有不好的预感。”路乔面色阴沉，心事重重地看着铁门。
“从地图上，门背后是他们的实验室。”吉格飞轻轻拍了拍杨梦，“你怎么了？这里有很多鬼吗？你从看到那个满地爬的家伙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还确实是……”杨梦苦笑看着四周，视野里至少有十多条鬼影，他们各个面无表情，保持着生前的忙碌状态。
吉格飞笑道：“都是很久以前死的，还是有新鬼？真奇怪这世界上的鬼，难道不听上帝召唤吗？”
斯丁耸耸僵硬的肩膀，“不听上帝的，也该听撒旦的，不听撒旦，就听诺兰。”
杨梦手指点向左面角落，一个矮小的灰衣日本人出现在众人眼前，即便是鬼魂的样子他依然保有日本忍者独有的矜持。“你一路跟着我们朝这边走，没有力量来接你去另一个世界吗？人死后，应该会有一道白光来指引吧？”
日本人慢慢道：“我不知道，没看到任何白光。我等了有多久不清楚，似乎死了以后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了。原来你是通灵人，看那僵尸说听诺兰的，难道你是通灵王杨梦？你们准备下去吗？”
吉格飞笑了起来，“一个死鬼居然比我们问题还多，忍者同志，你是谁？”
“我是日本静龙社，五行忍者的火忍。”
杨梦道：“我们的确准备下去，但下去之前你若能告诉我，先前遇到了什么，我会很感谢。”
日本鬼魂眨眨眼睛，居然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路乔小心地身手在对方身上划过，果然是虚空一片的幻影。“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鬼……”他有点激动。
“跟着杨梦，机会多的是！”吉格飞见怪不怪，厚重的铁门像纸煳的一样被他一枪刺破。
“有氯气。”斯丁皱起眉头。
路乔诧异道：“你怎么一闻就知道。”
“因为我在集中营住过。气味很淡，但一定没错。”斯丁的僵尸眼里亦有着遥远的过去。
吉格飞抢先进入门后的房间，将矿灯挂在高处，周围东倒西歪地躺着三具尸体，都是日本人。杨梦双手轻扬，那三个鬼魂同时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其中一个头发都被烧焦了。
“大名鼎鼎的五行忍者，都死在这里了吗？”路乔叹了口气。
杨梦则看着周边不断忙碌的老鬼魂，这个实验室两百平米左右的空间，大约有二十个工作人员的灵魂还处于死前的状态。他们都是在各忙各的，忽然间按着鼻子倒地。一次一次周而复始，从倒下的次序看事发地点在中央操作台。他走到操作台边观察那边亡灵的情况，那边的鬼魂抱着脑袋歇斯底里大叫，叫声现在当然不存在了，但即便是“默剧”依然让旁观者从心底生出寒意。
实验室远端的大门是开着的，杨梦发现五行忍者在一起窃窃私语，那个火忍脸上似乎有些遗憾，但又仿佛松了口气。他们应该还有一个人，杨梦抬手道：“你们几个到底遇到了什么？你们现在阴阳两隔，应该能看到周围这些老鬼吧？我不明白为何周围没有力量接引你们去另一个世界，但若你们一直停留在此，几年过后，你们就和这些老鬼一样，只记得自己死去的片刻。其他一切都不会记得，而且会一直在这个寒冷的山腹中游荡。”他开始明白为何先前召唤亡灵开山时会来那么多鬼魂，这的鬼魂早都断绝了离开之路。他另外又对吉格飞道：“吉格，你先别着急，我们问清楚了再前进！”
四个忍者交头接耳了一番，还是推荐了火忍站出来道：“你要问我进去后发生了什么，我也说不清。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来的前因后果，相信你也想知道。”
杨梦点了点头，一旁路乔接通备用电源，周围冷色调的日光灯缓缓亮起。火忍低声道：“两个月前，特高课接到了一封密名信，里面提到贝加尔湖可能有纳粹宝藏。该消息在特高课并未引起足够重视，因为处理该信息的人，是我们静龙社的人，所以他直接把消息过渡到我们魁首那里。”
“山口静仁，在日本最近五年风头最劲的家伙。”杨梦点头。
“那条信息，还包括这个仓库的草图。我们无法确认消息的来源，但几经周折后，却发现宝藏是确实存在的。我们同时发现，其他国家的势力也发现了这条消息，陆续都派人前来俄国。我们当然不能落后，所以魁首就派我们五个到此……”火忍苦笑道，“结果，我们都回不去了。”
其他忍者纷纷道：“的确！”“早知道就不该来！”“呜呼哀哉！”
杨梦看着对方的白发，低声道：“看你们的年纪，应该都有了弟子。”
“那又怎么样”“靠他们几个不成材的，至少还要五六年才能独当一面。”“我还有很多绝活没有教。”另几个忍者叹息道。
火忍慢慢道：“我们由水忍带着从贝加尔湖湖底，走水路来到附近的山岭。土忍利用山岭的缝隙进入这栋建筑上层。开始危险性并不大，但进入下一道门就完全不同了。但我真的无法跟你描述遇到的情况，这道门后面看上去是条平坦的走廊，然后就是金库大门。但我们来到走廊后，就完全失去了意识。每个人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
其他忍者一起露出痛苦思索的表情，然后眼中同时透出烦躁而绝望的阴影。
杨梦和吉格飞、斯丁交换了眼色，吉格飞一摆骨枪继续向前。
“纳尼？”日本人脱口而出道，“你们就不怕？”
四个鬼魂追着杨梦他们来到前方走廊，地上还有灼烧的痕迹。
“左边的方砖不要踩，因为接近金库这里是少有几个有机关的地方。”木忍道。
“具体说是右边第二块，第四块，逢双数不要碰！”水忍冷笑道，“你死了以后，左右不分了？”
“为啥我记得也是左面？”火忍撇着嘴。
“No，No。我记得是右边。”土忍举手道。
吉格飞冷笑了下飘身疾进，贴着每块地砖飞快掠过走廊。几乎触发了所有的机关，但每道机关射出的激光都在他背后飞过。吉格飞站在走廊的另一头，再一次飞掠回来。所有机关再次被触发，如此往返多次。
杨梦苦笑对五行忍者道：“你不要吵了！这里的机关是第一遍不能踩左边，第二遍不能踩右边！”
“マジでよ？”几个忍者一起叫道。
“当然是真的。”吉格飞站在远端对他们喝道，“你们现在贴着右面走。”
杨梦他们大步走过走廊。路乔忽然道：“听？”在众人的头顶隐约有爆炸声传来，“似乎又有人下来了？”
到底有多少人收到了宝藏的消息，那个草图又是出自谁的手？杨梦深深皱起眉头，而这时吉格飞已经打开金库的大门。
（七）
大门内是一个足有一千平米的库房，举着矿灯的他们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金忍的尸体，头颅被斩，身子支离破碎，长刀断为五六截。杨梦踏足门内的瞬间，忽然发现自己不是在库房内，而是身处老家佑水村。
“那个怪物来了……”几个孩子远远看到他就指指点点。
“前些天，他在妞子家后门大树下，还鬼鬼祟祟说话呢。昨天那棵树下，妞子她外婆的身体就被挖出来的。”
“快走，快走。我妈说让我离他远些。”
“等等……他又在发呆了。别是附近又有鬼吧！”
“鬼来喽！”孩子一哄而散，“鬼来抓你喽！”
七岁的杨梦孤独地走在乡间小路上，身上脏兮兮的都是孩子们丢的泥块和牛屎。
“你知道，小鬼，我是能保护你的。”高宠坐在道边的大石头上，笑嘻嘻地看着他。“前提是，你必须全心全意的愿意让我出现。那样你就不会被欺负，而是你欺负他们！”
“我不想让你出现。”杨梦丢了块石子到河里，打出三个水漂。
“为什么？你喜欢被人丢牛屎？”高宠摇了摇头，“我怎么会遇到个这样的主人。”
“我被欺负的多了，所以不想欺负人。你对他们来说，太厉害了。” 杨梦靠在大石头边小声道。
“又或许，你是怕他们如果不欺负你，就再也不来跟你说话吧？”高宠忽然福至心灵地体会到男孩的困扰。
杨梦没有理他，而是小心爬上大石头，一跳坐到大个子武将的肩头，指着远方的大山道，“大个子，山的那一边是什么呢？”
“是天下。小鬼。”高宠眼中露出希冀的神采。
杨梦侧头想了想，撅嘴道：“没听懂。天下是什么？”
“天下……”高宠一怔，微笑道，“天下，就是你不会被当做怪物的地方。”
杨梦笑道：“真的？那么我们有一天去山外看看吧。”
高宠站起身，单手托着男孩道：“当然，外头可是九万里的大好河山呢。我带你去我的老家看看。”他说话的时候，河水泛起一片金光，和远处的云霞连成一片。
“杨梦，你娘叫你回家吃饭！”高禁和爷爷高辰站在远处的小路上对他喊道。
“娘……”杨梦略带迷茫的回应道，他眼角的余光还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站在道路的远端。
养母早就故去十年了，妞子也死了很久了。这是怎么了？杨梦回过神来，睁开眼睛就见法兰克·斯丁被一支长矛贯穿喉咙钉在墙上，而吉格飞正舞动骨枪，和几十个身着古代甲胄的士兵奋力厮杀着，那些士兵无穷无尽，他挑飞几个就又多出现几个。
“咦？”空气里传来轻轻地一声惊叹，紧接着地上噼啪一阵响动，凭空出现了个十多个士兵冲向杨梦。
杨梦嘴角难得挂起傲慢的笑意，右拳轻敲心口，金光从眉心绽放开，红袍金甲的高宠手提虎头湛金枪，化作金灿灿的光影笼罩在他身上。丈八长缨向前，当先冲来的三个士兵被他一扫而飞。杨梦丹田气沉，断喝一声，金色的气流涌动，其他的士兵被他一击散落空中。
这些也是幻影？所谓的宝藏恶灵就在这个房间里？杨梦目光扫视四周，周围的地上有着三十多具尸骨，有的新有的老，似乎几十年来的到访者都死在这里。由于地下极寒，死者尸体保存很好，能看出什么国家的都有，但无一不是被冷兵器噼开的。而在所有柜子的远端，有一片没有尸骨的地方，在靠近墙角的位子放着一盏精致的，有着七个灯台的青铜油灯，其中一棵灯芯上亮着一盏幽暗的鬼火。
七星镇魂灯……只是为何灯是亮着的？是谁打开的？其他的宝物又在哪里？杨梦心里生出一连串的疑问，大步向那角落冲去，并且大叫一声：“吉格，东北！”吉格飞·康斯坦丁立即和他一起冲着角落勐攻！
轻轻一声咳嗽响起，周围所有的矿灯同时熄灭，凌厉的金风肆虐而来！黑暗中，杨梦和吉格飞同时后退，那点鬼火的位置变得越发诡异。杨梦只觉得雷霆万钧的压力就在面前，下意识地抬起胳臂，当的一声巨响！虎头湛金枪堪堪阻挡下那庞大的力量，他整个人斜飞出去撞在墙上。但不等他站起，那排山倒海的压迫力再次降临！
杨梦手腕上的念珠陡然亮起柔和的霞光，那无可抵御的压力骤然向后退了几步。杨梦立即翻身站起，虎头湛金枪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破空刺出，两人兵器再次碰在一处，杨梦微微一晃，而对手被他震开三步。
突然火光在房间一边闪烁，原本被长矛贯喉钉在墙上的大僵尸整个燃烧起来，他大手握住长矛，一寸一寸地将矛头从身上拔出，平稳地站回地面。法兰克斯丁恨声道：“趁我意识模煳，想对我一击致命，你不知道我已经死过了，再也不会死了吗？”他将那长矛丢在地上，身上的火光将整个库房照亮。
杨梦他们也看清了面前的对手，两个头缠黄巾身如巨灵的铜甲武将，一人提着阔刃巨剑，一人提着长柄金瓜。那盏灯不是只能藏七个灵魂吗？怎么源源不断的有战灵杀出？这两个战士样子看着比高宠还要古老。
“杨梦……这是黄巾余孽。”贾先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出现，“那个老家伙早该死了……怎么可能……难道……”
“这个声音，似乎是某位故人，黄巾余孽，现在的人都这么称呼我们吗？”周围的矿灯重新亮起，屋内光线重现。油灯处出现了一个粗布长袍，身形苍老，须发洁白，双目若鬼火的老人。额头上也自然的扎着一条黄色头巾。
杨梦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贾先生的灵魂在自己脑海中的对话，对方如何听得到？一种惊怖的感觉瞬间遍布他的身体，这……是贾先生的意识……那灰色的身影从他体内浮出，吃惊地看着远处的黄巾老者，沉声道：“居然真的是天公将军！”
天公将军……自古以来只有一个人如此自称过，那个叫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那个创立太平道，招收百万教众将汉朝四百年江山颠覆的天公将军，黄巾军的缔造者大贤良师张角！
传说他有撒豆成兵之能，传说他开了天眼……杨梦喃喃自语道：“原来大贤良师是通灵者……”
张角看着贾先生，微微皱眉：“观你气度不似常人，为何我却不记得识得你？”
贾先生苦笑了下，低声道：“因为你只见过少年时期的我。在下，姓贾，名诩，字文和。”
“居然是你。”张角点了点头，并没有问为何有“鬼谋”之称的贾诩会成为漂泊在世间的孤魂。而是侧头望向杨梦手腕上的佛珠，恍然道：“如此，你亦为通灵者，是受高望平所托而来？”
“没错……”杨梦抱拳道：“在下受高先生之托，带七星镇魂灯回国。”
张角沉吟片刻，又问：“你不要此地的宝藏？”
“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可得就得，不能拿即弃。”杨梦笑了笑，虽然他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却又不知一下子从何问起。
张角皱眉望着金库大门远端，慢慢道：“如此，即将进来的那些被追杀的家伙，和你们不是一路的了。”
杨梦和吉格飞同时向门外望去，就见几个全副武装的家伙一路飞奔进门，但在进门的一霎倒下了一半。他认得其中一人是地中海魔法岛的法师，但那家伙身上的骨头寸寸断裂，就像是被大锤砸过一样。紧接着，异现场调查科的奥贝斯坦和舒兰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舒兰特微笑看着杨梦和吉格飞道：“先生们，没想到你们居然先到一步，我原想在这里等你们。”他说话的口气，如同多年不见，约好参加同学会的同窗好友。
“上帝啊，这里居然死了那么多大人物！星辰学院失踪已久三大护法，澳洲风之子，血海古堡的塔兰特，还有几个看服色是二十年前军情五处的人，哟！还有克格勃的元老波尔金，这种只能在教科书上看到的人……”奥贝斯坦扫视金库里的尸体，吹了下口哨，“我真好奇这里到底藏着什么宝物了。是在那大门里面吗？”他看了眼吉格飞和斯丁，再看看依旧幸存着的两个地中海魔法岛的法师，心里盘算着此刻若对付杨梦，只怕会费很大周折。
“无论是谁都不可进入此门，越雷池一步者，杀无赦！”张角身边的金瓜武士昂然说道。
五行忍者纷纷道：“叟噶，原来这话是他说的。”“刚才黑灯瞎火的听到这么一句真是吃惊。”“为什么这里看不到金忍的灵魂？”“真是奇怪……”
“你们的金忍比你们的实力高出一截，他先前拼命靠近了那扇大门，被里面的恶魔击破肉身，吞噬了灵魂。现在你们都给我安静点！”张角受不了这么罗嗦的日本人，他对杨梦道：“你们既然不是一路的，就替我阻止这家伙进去。里面的恶魔不是你们能对付的，而一旦真的将其释放出来，只怕受影响的就不只是这片山林了。”
杨梦苦笑道：“我可没办法命令他。但如果你能告诉我里面到底有什么，或许我们能一起想想办法。”
“原来这里还有这种怪物。”奥贝斯坦盯着说话的金瓜武士，叹了口气，一抬手周围的大铁柜飞起两个一下砸在青铜油灯上。轰！古代武士的光影四散分开，他大步向前道：“纳粹的宝藏里到底藏着什么，杨梦、斯丁、康斯坦丁，难道你们不好奇？”
舒兰特冷冷盯着铁柜，张手加了个魔法封印。
“这家伙虽然讨厌，但这说法我赞同。”吉格飞摸摸鼻子小声道。他看了眼斯丁，和大僵尸一起朝里走。
杨梦则皱眉看着被大柜子压住的七星镇魂灯，只半分钟的功夫上面的烈火封印就被去除，大铁柜被顶回原处，七星镇魂灯慢慢飘在空中。
“他们都进去了，而你没有？你不好奇？”张角审视着杨梦。
“我阻止不了别人的好奇心，但至少可以克制一下自己的。”杨梦笑了笑，“何况我觉得你可能是故意让奥贝斯坦进去的。”
“那么多年……七星镇魂灯终于又等到了一个聪明的通灵者。”张角望向贾诩，“这是你培养的，还是他自己的天赋？”
“有这时间，你不如告诉我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宝物，我看你在这金库并非为了杀盗宝者，只是为了阻止盗宝者进入宝物库罢了。里面到底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杨梦又道，“另外，七星镇魂灯是需要打开的，多年前又是谁打开了你。相对于第一个疑问，我更想知道这里的来龙去脉。”
七星镇魂灯绕着杨梦旋转了一圈，“边走边说，要进入宝物库还有很长一条走廊，但你要做好准备，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种特殊的情况。”
“只是……我们同来的还有个向导，人呢？”杨梦皱眉望向四周，并没有路乔的人影。
张角低声道：“我很确定，后方没有人。你们几个进来的时候，你也只有僵尸和白头发这两个同伴。”
“这就奇怪了。”杨梦皱起眉头。
杨梦和张角穿过大门，里面的确有一条狭长的走道，而吉格飞他们已不见踪影，这条走道干干净净没有尸体。几个日本忍者苦着脸纠结了半天，也期期艾艾地跟在杨梦身后。
（八）
近百米长的过道，在山腹深处盘绕着，远方隐约有死灵恐怖的嘶吼声传来，他们像是要前往另一个世界。
“苏联人把这个仓库修得像迷宫一样，多年以前他们最初只是想建一个秘密金库，后来却发现，和黄金一起运回的几件特殊物品有问题。”张角终于开始诉说杨梦最感兴趣的话题，“但你要问我，除了七星镇魂灯外，这里还有点什么。其实我也不完全知道，这里一共只有五个盒子，一件是七星镇魂灯，一件是胡克齿轮，据说那套齿轮有颠覆乾坤的能力，但是好像不全，不是一套。另一件就是目前宝物库的主角奥斯维辛之心。另外两个盒子，我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似乎当时的研究人员连盒子都还没开，这里就被奥斯维辛之心折磨崩溃了。”
“奥斯维辛之心……”杨梦苦笑道，“怪不得我们一进来就感觉这里有集中营的味道。但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太清楚最近的历史，相关近几十年的世界，都是高望平告诉我的。”张角笑了笑，“灯内的世界虽然超脱生死，终究还是有点缺陷。听说苏联是个比我们华夏还大的国家，不过他们到现在都没制服这个魔王，那说明他们王朝的成就也有限。”
“苏联已经解体了，也就是这个王朝已经不存在了。”杨梦笑了笑，听苏联这样的国家被称为王朝，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他们的成就是否有限，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了。你说的魔王，什么样的家伙会被天公将军称为魔王？”
“所谓的奥斯维辛之心，其实是集中营毒气室的一块砖。据我所知，从没有一个妖魔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得道成魔，但是它做到了。”张角忽然对周围越来越陷入恐怖情绪的忍者的鬼魂道，“你们若受不了周围恐怖绝望的感觉，就到我的灯影下来。在我的灯影下，那个魔王笼罩在此地恐怖会稍微有所缓解。”
“阿里阿朵古达亦马斯！”日本鬼魂忙不迭多了进来，之前他们几个的面孔都扭曲变形了，“噢假嘛西嘛斯！”
“老实呆着，别插嘴。”杨梦不想他们打断张角的话题，“所以奥斯维辛之心，只是一块砖头？”
“确切的说，是一块心脏大小的，外形也接近心脏的碎砖。”张角继续道，“他是死在奥斯维辛集中营的一百万犹太人的冤魂所化。你作为通灵者，经常出入坟场，当了解一百万死灵的力量……何其恐怖！”
杨梦深深吸了口气，他当然了解这种恐怖……十年前唐人街龙云商场，只是死了那点人，就帮助深渊恶魔找到了回地狱的力量，而这颗“奥斯维辛之心”居然有一百万怨灵的念力。“那么高望平在这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说他进入过这里，若果是他打开的七星镇魂灯，为何不直接把你带走？”
“高望平是这里的中层技术人员，由于是一开始就参与了仓库的筹建，所以对整个仓库比较了解。而他通灵者的身份，亦使得他在仅有几次靠近七星镇魂灯的机会里，就和灯魂创建了精神联系。我们最初计划的是找机会让他带七星镇魂灯回国。”
“灯魂？”
“宝物自有灵气，其灵气若得天地眷顾，即可开心智入世。悟道则成仙，入魔即化妖。七星镇魂经过数千年传承，自有其灯魂。在被打开之前，是由灯魂和他联系。”张角不厌其烦道，“你若对这盏灯的历史有所了解，当知道，这盏灯里藏着七个通灵者的灵魂。七个纵横古今的顶尖人物，每一枚灯芯亮起代表一个人的灵魂之火。每一点灵魂之火都有限，无法长燃。”
“是的，目前为止，我只见到你一位。”杨梦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因为局势艰难……”张角眼望远方，似乎在回忆高万平离开时的情况，“当时，七星镇魂灯和奥斯维辛之心同时被拿到实验室研究，奥斯维辛之心的盒子先被打开。据说这块砖头在纳粹手里的时候，就引起过恐慌，所以被苏联人优先处理。但他们哪里处理得了，即便来十个得道的修士，只怕也要死九个疯一个。实验室在第一时间失控，你一路过来应该看到他们灵魂残影了。而后仓库打开红色警报，但在警报贯彻之前，高望平冒险靠近了实验室。他……”张角轻轻叹了口气，“他当年也算是很有实力的一个通灵者了。可惜经过这一役，功力应该大受损害，无法恢复了吧。”
杨梦点了点头，也许高望平用回本名高辰回老家归隐，就是因为功力基本散尽无法恢复的无奈之举吧。
“那时候奥斯维辛之心还没有形成自己的领域，所以被他们那一批工作人员一起放回了库房。而高望平悄悄打开了七星镇魂灯后，将灯放在金库角落。当然，原先那个盒子被他放回原地，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个……”杨梦忽然生出个疑问，“高望平先生让我把镇魂灯带回去，但还叮嘱我不要打开这盏灯。但你却说是他打开的……”
“他说的不是打开，是说你不要成为灯主吧？”张角笑了笑。
杨梦点点头，“好像是。”
“那是不同的。高望平打开了七星灯后，仓库所有人都被命令撤离。一心想将七星镇魂带回中国的他不是独自在做这件事，一起的还有个绰号叫灰雪的人。但大约十五年前，灰雪又回来过一次这里，那时候灰雪已经很老了……而高望平则再也没有回来。想来这么秘密的事，他如果找不到人托付，自己功力又失，是有点难办。”张角轻轻一笑，“灯里的通灵者，依然都在。你不要担心。七星镇魂灯传承了数千年，若真要毁损也是天意，但这并不容易发生。你之所以自始至终，只见到我一个，是因为我们发现奥斯维辛之心是一个很难对付的敌人。也许对抗他是我们未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任务，所以要选一个最能自保，也最擅长战斗的代表，使得灯火长明。你知道通灵人，虽然能操控灵魂，但并非所有的通灵人都擅长战斗，都有不可一世的战灵护体。我算是一个攻守兼备的人选。”
“那么……我知道七个人其中一个是你。其他人都有谁？”杨梦好奇心再次被勾起。
“还有……”张角捋着胡子，笑道，“比如，还有贾谊。其他的，也未必是你知道的历史名人。”
贾谊！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这首诗里描绘的主角之一的贾生！杨梦恍然明白，怪不得贾谊天地万物无所不通，汉文帝却只问他鬼神之事……因为贾生是通灵人。“还有谁？”他忍不住又问。
“不管还有谁，我们已经到了。”七星镇魂灯的灯芒大涨将整个藏宝库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前方的所谓藏宝库，其实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大屋子，前后三个架子分别放着三个盒子。如张角所言，如果真有五件宝物，那么另两件可能并不在人们知道的地方。地中海魔法岛的两个法师，一个委顿在门口吐血而死，另一个则手握十字架念念有词仍难以入定。
这间屋子只有金库一半大，此时已经打得天翻地覆。不明白为何，吉格飞正独自大战奥贝斯坦、舒兰特以及斯丁。骷髅王的骨枪上下翻飞，但对手实在太强，他被逼得走投无路，想要召唤骨龙又怕此地空间不足。“斯丁！你个白痴僵尸！这是发的什么疯！奥贝斯坦，你号称ECIS新人王，他妈的根本没有大脑……”他话说到一半，身上就中了舒兰特一击火锤，直挺挺撞在墙上，整个房间都晃了下。
“真奇怪，所有人都受了那魔王的恐惧干扰，只有这小子没事。说起来，你们先前进入金库时，也是如此，你和那僵尸都坠入过去的回忆里。就是这家伙没有受我的干扰。”张角啧啧称奇道，“难道他是传说中的抗法体质？”
“这我们倒从来没想过，但这家伙神经大条，身上的所有的经络又被用龙骨改装过。和别人不同也有可能。”杨梦目光扫过房间，发现地上只有一具尸体，死者是个光头，如老僧入定般坐化在奥斯维辛之心前。难道先前张角说的绰号叫“灰雪”的人是和尚？
张角知他心意，低声说道：“灰雪的确是个和尚，他当年独自前往宝物库去对付奥斯维辛之心。其果决断然的身影，至今让我印象深刻。看来，他也是几十年来所有闯入者中，唯一一个在此恶魔手中得全尸者。”
“该如何对付这魔王？”杨梦由高宠附体，拦在吉格飞的身前，虎头湛金枪从斯丁肋下穿过将其挑出了宝物库。贾先生第一时间侵入法兰克斯丁的身体，防止他再次发狂。现在的局面变成，屋外的诺兰家和屋内两个E科探员的对峙。
“用你的手指扫过七枚灯芯即可。”张角沉声道。
杨梦毫不犹豫地十指轻扬，七星镇魂灯发出悠扬的鸣叫声，七枚灯芯同时亮起。舒兰特被灯光照到为之一愣，恢复了神智，立即退到屋外。但奥贝斯坦只是恍惚了下，依旧站在宝库中央，他的眼中透出邪异的光芒。
一个声音从奥贝斯坦身上响起，“老邻居，我们相安无事数十年，你这算是干什么？”
“他附着在疯子身上了！”吉格飞吃惊道。
张角眼中闪过精芒，自语道：“诚如你所言，我可是等了几十年，自然得做一个了解。我们是通灵者，生来就是为了超度恶灵而存在的。”他两手的衣袖席天而起，高声道：“杨梦，听我指令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天枢杨梦！天璇白发！天玑大僵尸！天权放火的小子！开阳贾诩……”
附着在斯丁身上的贾诩怔了下，脱离出来然后在附着到那个吐血而死的法师的尸体上。
张角笑了笑，一把抓起还在门口祈祷的法师丢入房间。“摇光！可惜还差一个……但是即便如此！”他一面自语一面将灯光投射在那几个人站的位置，然后竟然从灯芯上走了下来，亲自站到了空余的那个位置，轻声道：“玉衡，张角。七星归位，俯仰镇魂。”
杨梦盯着屋中央的两眼空洞的奥贝斯坦，皱眉道：“为何别人站在镇魂灯下，能够保持内心清澈，而他不行？”
吉格飞道：“也许他是犹太人？”
斯丁恨声道：“显然不是，奥贝斯坦是日耳曼人。和奥斯维辛元凶的同一个种族。”
“也许正因为此，他才无法保持内心的纯净……更何况他本身就拥有绝对强大的力量，绝对是极好的武器。”张角心头想起一些遥远的往事，在那个时代确实遇到过一些堪称万人敌的对手。
“天公将军，我们如何攻击？这身体并不怎么好用。”吉格飞看着贾诩呆在法师尸体里那不耐烦的样子，笑道。
“放手攻击，我只需要每个位置有肉身在，其他都无所谓。”张角低声道。
“你那边没有……”斯丁冷笑道。
张角一扬手，屋内“灰雪”的肉身飞向他的位置，但他并不附着在对方身上，手中神奇的出现一把九节杖。
杨梦很了解北斗大阵的作用，“问题在于舒兰特先生，我们杀掉奥贝斯坦也无所谓吗？”
舒兰特还没回答，阵内的奥贝斯坦忽然伸出手来，隔空抓住舒兰特的脖子，把他抓入场中，然后无尽的恐怖如黑暗的深海向布阵的六人涌来！杨梦面色陡变，赶忙将手腕上的念珠抛向舒兰特离开的天权位，阵势里光芒重启。恐怖的感觉稍降，吉格飞的黑色骨枪和杨梦的虎头湛金枪同时向奥贝斯坦刺出。
阵内奥贝斯坦双手发出奇怪的回旋力，两把大枪同时挣脱二人双手，杨梦虎吼一声，高宠从眉心飞出隔空对着奥贝斯坦就是一拳。这一拳带出破天开地的力量，二人趁势夺回大枪。斯丁抢先打向奥巴斯但眉心，但他的身子忽然如断线风筝般失去控制，等他重新站稳，发现左手的手指断了三根。
天权位上的念珠发出叮的眼神，其中一颗划为粉末，这串小佛珠一共只有三十三颗，三十三枚代表“三十三天”的境界。
张角眼眶收缩，高喝道：“时间有限，全力出手！”
冰魄、飞火、流星、甲士、飞羽、枪影、刀风一霎那间遍布整个宝物库，气浪层层叠叠翻滚涌动，北斗大阵中甚至出现了海市蜃楼般的幻境。所有人都站立不稳，但就在这颠簸跌宕中，杨梦、斯丁、吉格飞、贾诩、张角乃至那个法师所有的攻击都发了出去。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原本喧闹的空间声音全无，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力量全部爆炸开，轰鸣声中只听到念珠发出“叮叮叮”的碎裂声。一道蓝光冲天而起，宝库四面坍塌，周围的山壁也出现了裂痕。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痛苦心碎的表情，全场只有张角依然占着，但他的九节杖只剩下最后一节。场中的奥贝斯坦半跪在地，身上千疮百孔，一只眼睛也被打爆，但他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好奇打量着四周，低声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力量。”
说话间那佛珠又碎裂了一粒，只剩下最后两枚。张角苦笑着，持杖向天，油灯里响起诡异的叹息声。天公将军的身影膨胀十倍，一杖击向对方头顶。奥贝斯坦金发扬起，眼中仿若无尽的幽暗，对着张角就是一拳。两人同时一晃，周围的山腹发出沉闷的一声回响。
奥贝斯坦脸上无悲无喜，单手向前吸起天权位的最后两念珠，叮！念珠再碎一颗，另一颗飞向金法人的掌心！北斗大阵里的所有肉身一起喷出一口鲜血！但这风雨飘摇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秒就告停止，七星镇魂灯再次绽放出皓洁的灯火。
在天权位，那几个忍者幽魂抱着金忍的尸体站了上去，大阵周围星星点点的皆是鬼火。那枚飞向奥贝斯坦掌心的念珠，亦告碎裂，但在碎裂的瞬间高望平温和的身影出现在奥贝斯坦的头顶，他伸出手指点在金发人的眉心，一团黑气被推出了奥贝斯坦的躯体。那团黑气透着无尽残忍的死气，仔细看去每个颗粒都好像一枚头颅。
张角大吼：“灭！”
杨梦等人再次同时出手，但那团黑气无止境地扩散开来，仿若没有星辰的漆黑夜空，将一切光明都吞噬下去。杨梦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洒出一片绿粉。那粉末在空气中蔓延，开山时候的景象在此重现，周围所有的鬼火陡然高涨，疯了般扑向阵中……黑气和绿光混战成一团，包括恢复意识的奥贝斯坦在内的所有人同时再次向那黑气攻击。
那黑气越来越小，四处躲闪想要挣扎图存，但是漫山遍野的幽魂都涌了过来。轰隆一声巨响，山腹裂开一道口子，星罗棋布的苍穹出现在众人头顶，张角高声道：“中黄太乙！万物归一！”包括五行忍者在内，所有的怨灵皆化作所鬼火一起飞向空中，每一点晶莹的光芒都带着一片黑光。
慢慢的四周归于平静，凝聚在山林间的那层戾气终于不见了……
（尾声一）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吉格飞疲惫地坐在地上。斯丁则到处寻在折断的手指。杨梦疲惫地望向张角，天公将军此刻正盘膝而坐，让他觉得揪心的是，那苍老的身影正缓缓变淡。
“你这是……”杨梦双手结印，立即施法试图替张角回复元神，但他经历大战本身就已耗费殆尽，哪有力气帮助别人。“你马上回灯里去就会没事吧？”
“别为我担心。”张角眼角的笑纹都舒展开，“我早就死了，所以不用为我担心。此战，我等了近五十年，一切都是值得。来杨梦，我有些话最终要告诉你。”
杨梦不知该如何言语，对着方才并肩作战的通灵前辈，他有种复杂的感情，只能跪在对方面前用力点头。
“我从灯芯上走下来，就不可能再回去。所以片刻之后我就会消失。我活着的时候，尽管纵横天下，但求太平求长生。却都不曾得到。”张角苦笑了下，“然而人生并非长生和太平才是唯一，活的精彩同样重要。我们通灵者将七星镇魂灯存魂视为最高荣誉，因为灯魂自有一套选择的方式，当我们成为青铜灯的主人，它会时刻掌握我们修行的程度。一旦我们的修行，能够超越之前存储在它灯芯里的前辈，当我们大限到时，只要打开七个灯芯，自然就能找到皈依的位置。你不要问我，它是如何选择的，它……就是可以选择。正如人无法决定如何降生，魂之所归，我们依然无法决定。这个位置，不是你以为能得到，就可得到。”张角忽然笑了笑，“我的消失，对你来说亦有好处，就是七个灯芯会空出一个位置。只要你滴血认宝，成为青铜灯的当代主人，你死后自然会在七星镇魂灯上拥有一个位置，我从前的位置，玉衡位。”
“但是高望平当年希望我不要成为它的主人。”杨梦低声道。
“是的，所以你要做出取舍。”张角笑道，“通灵者，千年以降，仍有传人……我很欣慰。”
“值得吗？”杨梦低声道。
“灯里的世界和外面的天下虽有不同，却也非外人所能猜度。人各有志。在我看来，当然值得。”张角望着星空，慢慢道，“我年轻时，当了解到自己的力量后，孤身前往始皇帝的墓，想看一下秦始皇的灵魂还在不在。我或许看到很多怨灵，但皇帝的魂魄却没见到。我又去了许多帝陵，所见皆是如此。之后我离开帝陵，创立了太平道。”
“你是说……”
“你是杨梦，不是张角，也不是高望平。每个人因其所见，所闻，决定日后的道路。每个人都是如此。”说到这里，张角右手结印，慢慢闭上眼睛，一缕执着千年的幽魂慢慢消失在贝加尔湖边的山风中。七星镇魂灯那由高望平打开，燃烧了近五十年的灯火，亦随之熄灭。
杨梦伸手去取油灯，忽然看到在七星北斗大阵里，张角拿来用作肉身的“灰雪”的尸体。他第一次看到“灰雪”的正面，那居然是一张和路乔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孔。这……杨梦勐的抬头，但巨变已经发生。
当所有人都精疲力竭时，只有奥贝斯坦支撑着身体去取宝物盒子，他从盒子里拿出一枚齿轮。突然，距离宝物盒最近的那个法师弹射起来，一刀割开了奥贝斯坦的喉咙！并夺下齿轮，抓起边上的盒子掠开。高宠金光万丈地长身而起，拦在宝物库出口处。但对方并没有冲向出口，而是将刚刚从混战中苏醒的舒兰特抓在手中。
“哎！这次ECIS的两个家伙真是掉链子。青年学院双子星！我呸！”吉格飞龇牙咧嘴从地上站起，恶狠狠道：“你抓着他有什么用？我们是诺兰家的人，和他完全没关系。”
“路乔。你真能干。”杨梦则温和笑道，“但你不会真以为来给我做向导，一起到地下，而我之前从没见过，就会完全相信你，毫无防备吧？”
法师撕下面具，的确就是路乔那张青春的脸庞。“你做了什么防备？”但他话音刚落，忽然肚子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在给你的防备生化问题的药丸里，放了尸虫。”杨梦理所当然道，“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这尸虫，只要我操控了能在几分钟内排出体内，否则它就会慢慢跑到你脑子里，拿你脑子当饭吃。”
“我愿意赌一赌。”路乔冷笑起来，沉声道：“你除非能让它马上咬死我，否则你就得让我走。其他势力的人死在这里也就算了，这两个ECIS的人如果都挂在这，你们诺兰家和ECIS的联盟关系还能保得住吗？我看的很清楚，所以我杀掉了他们的天才新星奥贝斯坦，但留下了舒兰特做护身符。”
杨梦微微皱眉，低声道：“如此，看来我别无的选择，只能放了你。这样你回答我一些问题，你的真名叫什么？你和这个叫灰雪的和尚是什么关系。其他势力手中的草图，以及宝藏的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在我老家闹事的钱龙，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你回答让我满意，我就让你走。”
路乔低声道：“灰雪是我爷爷。我还记得小时候一直看他在念经。但念经有什么用？世界是那么肮脏，那么残酷，念经只能渡己，如何渡人？”
“那你杀人又如何渡己渡人？”杨梦反问。
“他十五年前一去不返后，我就不求渡己，亦不求渡人了。”路逡巡淡然道，“念经是没有用的，世界的运转靠的是战争，是杀戮。一战没有打清楚，二战就打清楚为止。难道不是如此吗？这个宝藏本就应是我的。其他势力的草图是我发出去的，这次的行动，我计划了五年，布置了三年。就缺一个真正能进入宝藏深处，还能干掉所有对手的团队。我有爷爷的日记本，所以知道高望平就是高辰，当我发现你和高望平是老乡后，立即觉得我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出现了。所以我把消息给了钱龙，我知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定会惹你。而七星镇魂灯这种东西，你们通灵人是无法抗拒的。”
“所谓布置了三年……就是在三年前，你加入了我们诺兰家的外围势力，慢慢出现在我们视野吧。”杨梦苦笑了下，“果然好耐心，你是个人物。再次请教姓名。”
“姓名很重要吗？我随时都会改。姓名，外形，身份都随时可以改，就像刚才我故意拖在后面，看到那几个法师被追缉，就击倒其中一个，打扮成他们的人，走到你们前面去。对我来说，要消失太容易了。”
杨梦笑了笑，低声道：“那么你就更不用介意告诉我名字了。”
路乔吸了口气观察着四周道，“我叫路逡巡。”
“你手里那块石头，就是叫奥斯维辛之心的砖头，已经只是块破石头了。你拿了有什么用？”
“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路逡巡沉声道：“我也有个问题。”
“请问。”
“杨梦，你不是没有选择的机会，之前你拿到了七星镇魂灯，可以带上同伴一路飞奔出去。这里交给ECIS去闯，虽然狼狈，但小命无忧。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定要进来看个究竟，甚至在最后还决定和恐惧魔王决战一场？你完全可以不听那个老鬼的，不是吗？”
杨梦笑道：“你没感觉出这座山岭和先前有何不同吗？”
“不再阴郁了。”
“是的。所有无法往生的亡灵，此刻都去了该去的地方。”杨梦轻声道，“我是通灵人，我的职责就是做阴阳两界的桥梁，奥斯维辛之心困扰着这座山里那么多的亡灵，解放他们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路逡巡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可理解，然后低声道：“我可以走了吗？威廉·舒兰特我会放他一马。”杨梦做了个尽管走的手势。路逡巡放下舒兰特，高速飘出山窟，只留下一句放肆的话语——“诺兰家的人，原来如此传统……如此心软，总有一天我会取代你们的。”
杨梦摸摸鼻子，心软……的确也是一种罪啊。
“心软的是你，我向来心硬。”吉格飞懊恼道。
“但好人还是有好报的。”斯丁在宝物盒里又拿出一枚齿轮，笑道，“原来这里共有两枚。”
贾诩轻轻将七星镇魂灯捧在手里，问道：“我们走吗？杨梦大人？”这是他第一次称呼杨梦为大人。
“当然，贾先生。”杨梦长长舒了口气。吉格飞则骂骂咧咧地将舒兰特背起，依然无所顾忌地走在最前面。
（尾声二）
莫斯科机场，杨梦想着几天前发生的事情，经过候机大厅。忽然听到有人争吵，他转头一看，居然是几天前劫机时候，飞机上的那个女明星因为航班延误，正在对航空公司和经理人抱怨！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吉格飞也笑了起来。
“吉格，反正我们是飞中国，就让她上我们的飞机吧。那么大架飞机，就我们三个空了点。”杨梦拍了拍骷髅王的肩膀。
“难得你对女人感兴趣，我去帮你搞定！”吉格飞兴冲冲地小跑过去。
“听吉格飞说，你还没有滴血认宝。你在犹豫什么？”斯丁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杨梦苦笑了下，“只是在决定还没做出之前，我假装自己还有得选择。”
远处，吉格飞对着女明星比划着手势，又指了指杨梦这边。那女明星摘下墨镜，美目瞟了眼杨梦，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
“居然答应了。她忘记了你们前几天还是劫机犯吗？”斯丁皱眉道。
“当然不会记得。因为她当时被我催眠了。”杨梦笑了笑，迎着那女明星走去，“你好，我叫杨梦。”
“我姓雷。雷薇。香港人。”女明星点点头，笑道：“你很面熟，我们见过吗？”
“也许。”
“俄罗斯方面发来消息，说贝加尔湖那边发生了重大事件，ECIS的希望之星奥比斯塔阵亡，其他各大势力也都损兵折将。但我们无法知道，具体死了谁，也不知道具体涉及哪些宝物。”诸葛羽低头汇报着。
赵东临沉吟片刻，慢慢道：“大羽，你觉得安排你去伦敦怎么样？”
“出差？”
“不是。我和那边异现场调查科的领导丹尼肖恩联系过了，想派一些人过去加入他们的组织。”
“老爹，你是要我去做间谍？”
“不。我只是觉得，我们这里的消息太闭塞了，外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需要让你这样的年轻人走出去。你被我列在第一批的交流名单里。当然，如果你不适应，随时都可以回来。”赵东临微微一顿，“但如果你在那边能做好，那里的舞台会比闷在国内要大很多。就好好做个ECIS吧。”
“我……能不能考虑下？”诸葛羽皱眉道。
“没问题。”赵东临笑了笑，目送诸葛离开后，他拨到了越洋电话，“肖恩先生，我这里的人选已经定了。是的，诸葛羽在其中。他没有直接答应，说会考虑一下。但我知道，他会去的。嗯，他当然优秀，是我手上最有前途的新人。你不要告诉他我这么说过，肖恩先生，我可是给了你一个大人物啊。”
诸葛羽走到楼顶平台，仰望碧蓝天空，深深吸了口气，去英国啊……他莫名紧张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完）
小组讨论会
吉格飞：大家好久不见。我是人见人爱的骷髅王。台下的观众举起手中的荧光棒，楼上的观众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斯丁：人贱人爱，还差不多。好啦，这又不是演唱会！是读者见面会啊！
吉格飞：anyway，有人爱就好了啦。这次我们终于打酱油打得比较过瘾啦。
杨梦：低调，吉格，低调。
诸葛羽：我知道你们是来抢戏的！四万字！四万字，我就露了两小脸。你们哪里是来打酱油，你们是来架空剧组的！
吉格飞：你不服气可以跟我老大说去，诺兰大人在人气投票中拿了第一，诺兰家自然是最受欢迎的。
诸葛羽：……终于遇到个比时飞扬还嚣张的家伙。
吉格飞：而且今天我们也做了一件像时飞扬那样的事，和古人打交道。
杨梦：这个故事我真的很喜欢，其实做到永生的另一个方式就是把记忆和知识传承下去。我以前怎么没想过？
诸葛羽：如果你想过，你就也能写书了。不过原来张角和贾谊都是通灵者，真好奇还有几个在七星镇魂灯里的人是谁。
贾诩：我也很好奇，君天大人，你能告诉我吗？
张角：显然他不能，他自己都没想好呢。
高宠：大贤良师你真相了！
君天：好了好了，谁家大家的灵魂都请带回去管好。其他人也请各就各位。今天的小组讨论会，其实是这个单行本的总结会。
唐飞：所以！吉格飞，你别嚣张！我们上海E科都来了！老大，我挺你！
诸葛羽：谢天谢地，菜鸟也有靠谱的时候。
端木笙：诸葛，你要用功哟，不能再让白先生出风头了。
罗灵儿：我家小白其实在这本书还好吧，低调很久了，他主要在1993血族革命里拉风了点而已。
诸葛羽：而已？而已就让他的跟班那么嚣张！我好久没有想爆粗口了。
白先生：这是老大允许的，你能把我怎么样……何况“七星镇魂灯”这个点子真的很炫，你不觉得吗？
杨梦：我好期待有后续啊，那时候诺兰大人也要登场。
苏七七：你们两个好有基情哦，夫唱妇随的样子。
杨梦：哪有……你没看我还遇到女明星了吗？
苏七七：对！为什么那女生又姓雷？她又不是香港E科的雷萌！老大，你能剧透吗？
君天：天机不可泄露，一切当然都是有原因的。
杨梦：对了，说起来，那个路逡巡也是有来历的，貌似他是刺青成员。从这个时间来看，难道还是刺青的元老级成员？果然作者大人算无遗策，心思缜密，到处布线。
丁奇：不过说起来，原来诸葛羽是贝加尔湖事件的受益者啊。因为这个事件后，诸葛羽才前往伦敦加入ECIS的啊？这条隐藏线索终于揭晓了！
诸葛羽：这也是这个故事唯一的好处啦。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觉得老大是知道七星镇魂灯里其他人都是谁的，作家大人的思路都是很严谨周详的。
端木笙：诸葛，你再学人拍马屁，也难以遏制被边缘化的命运了。
诸葛羽：T-T
斯丁：让我们总结一下，这个单行本，空前的收入了七个故事。其中鬼魂、通灵、七星镇魂，三个故事说的都是通灵者，所以……
杨梦：别说出来，让这个美好的时刻，慢慢延续吧！让我偷着乐……
端木笙：但主角还是我们上海E科，这是毫无疑问的。
诸葛羽：我们终于夫妻同心了。
端木笙：好了，我骗谁呢，这次明显那家伙抢戏太厉害了！
罗灵儿：我才不管诸葛被抢戏。我只想问，什么时候我们去美国对付波士顿星辰学院，对付生化危机中心，啥时候我家小白能复活！俄罗斯我没去成，我要去美国！
白先生：这也是我想问的。虽然现在这个状态不是不好，但我们不顾辜负万千读者的期待，不是~
君天：下一本书就会揭晓。
时飞扬：我明明听说下一本书是正在连载的香港E科。而且另外还有诸葛羽被关入奥隆戈的故事在排队。这可是上一次1993血族革命收尾的时候，就许诺会有的啊。
诸葛羽：时飞扬，你终于也来帮我说话了。我第一次意识到，也许我被抓去关，诺兰帮就不可能来抢戏了。也许奥隆戈监狱的故事，是我最好的一次表演。
吉格飞：小子，你以为我们诺兰家在奥隆戈没有人啊？
诸葛羽：捶地……可恶的诺兰帮！
白先生：诸葛会被抓去关，上海E科会去美国，我会复活。香港E科会来抢戏，一切都会按部就班的。关键就是个次序问题。谁先写，谁先出版？
所有人一起看着看着君天。
君天：今天天气不错，哈哈哈！
所有人：严肃一点，我们等着答案呢！
君天拉着所有人：人气为第一生产力！请关注官方微博和微博话题#异现场调查科#。
2012年3月
后记
在写这个后记之前，我刚看了斯皮尔伯格的电影《战马》，个人以为那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杰作，甚至比他去年的丁丁历险记更好看。流畅无漏洞的故事，多线索的完美收官，以及宏大的叙事风格，是每一个写故事的人最高追求。更别提那美轮美奂的史诗画面了。然而在网上看了影评，却发现有不少观众对此片并不很理解。从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是否我自己的故事，也会如此？
我们作为创作人，究竟是为了自己写小说，还是为了读者口味去编故事。鱼和熊掌不可得兼，我也一直在挣扎着。但这也只能简单感叹一下，因为是没有答案的。
本次单行本的故事，创作周期很长，共收集了2010年-2012年三年中的7个故事。如果大家认真看了每集尾声的小组讨论会，会发现这些故事实际的创作顺序是，鬼魂、通灵、随机杀人案、织梦者、机械病毒、时间齿轮、七星镇魂灯。
当然，熟悉这个系列的读者会知道，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还有不少已经完成的故事并未收入到单行本中。不要着急，我们一步一步来，正如《七星镇魂灯》的小组讨论会里说的，诸葛会被抓去关，上海E科会去美国大闹波士顿，诺兰会复活，香港E科的主线会来抢戏，一切都会按部就班。E科的世界会继续运转下去，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由于创作周期很长，各个故事的主题不尽相同，因此单行本的名字一度让人很纠结，我想要取名“通灵者”，因为鬼魂、通灵、七星镇魂灯，都是讲述通灵人的，而随机杀人案的真正主题，也是为让杨梦和诺兰重逢。然而，最后的定名可能不是这个。我们可能会定名为《异现场调查科2012》，我跟编辑戏称，日后是否就是2013,2014一路下去了，这样不知道算是省事还是偷懒，又或者如果一年要出两本，又该如何？
本单行本最大的主题是通灵，说到通灵毫无疑问主角就会是通灵王杨梦。
所以在本次修订制作电子书的时候，我把这一部的副标题，改为了“通灵”。2012年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吧。
杨梦这个角色，和查理诺兰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就是他们最初都不是主角，而是通过在各个故事里的表现，自然成长为主角之一。谓之和小说共同成长的角色。这样的人物总是让人偏爱，总是更具杀伤力。杨梦这个人物在洒脱的外表下，骨子里透着淡淡的哀伤，他小时候因为鬼眼，被同龄孩子排斥，所以希望和战灵高宠远走他乡。在他入读ECIS青年学院后，想要加入E科，却因为一个偶然事件被断绝了梦想，之后的十年开始为诺兰服务。而若干年后，他这个服务了十年的家，因为1993年的异能大战变得支离破碎，让他远走风名岛。
通过这几个故事，我基本完成了对“通灵世界”的构架，每个园陵里的守陵使者，每一个通灵大会的周期，以及通灵界的至尊宝物都设定了出来。
我在写好“七星镇魂灯”之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杨梦滴血认宝，成为了古灯的主人，那么1993年那场大战的结果会否被改写？因为那将成就一个战力至少不在诺兰之下的通灵王。但作为一个日益鲜活的异能世界，或许杨梦和诺兰的命运同样没有如果。不过各位放心，这盏灯之后还会出现的，或许它会改变诺兰复活的命运也说不定。
人即便有通天之能，亦不可能为所欲为。每个人的梦想不同，看过的经历的事情不同，最终决定了他们日后的路。张角如此、路逡巡如此，杨梦如此、诺兰如此、诸葛羽如此，时飞扬如此，日后的唐飞、哥舒信会否也是如此？
罗大佑在《你的样子》那首歌里写道：“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灯笼。潇洒的你，将心事化进尘缘中，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这些人物是你们也是我的宠儿，而越是宠儿，越难逃颠沛流离的命运。这有点“后妈理论”，但又或者说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光环”。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这个规则，几乎适用于所有在和命运斗争，于人生旅途中上下求索的孩子。这个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
2007年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开始了异现场调查科的创作。不知不觉10年时光匆匆而逝，而今是2017年，传说中的世界终结之年。异现场调查科这本书如果作为一个“孩子”，它也自有其命运。但是如果不出意外，我们的世界不会在今年终结，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几年中该系列的创作仍然会继续，希望各位能够继续支持。
而我，亦将努力给大家献上更加绮丽璀璨，神秘苍茫，波澜壮阔的异能世界。
君天 2012年3月于上海
修订于2017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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