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片场女王/作者:轻侯』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重生2014，睚眦之仇，涌泉相报；滴水之恩，倾力以偿！曾经没有的，今生挣来；曾经遗憾的，今生完满。林昙，人生大海上，最自由的人！...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重生2014 　　◎钮钴禄林昙，回来了！◎ 　　算命的说林昙人生中有一个大劫，渡过去了，命里的聚宝盆就迎到紫府了，之后大富大贵，百宝临门，万福到家。这要是在古代，那得是皇后命！ 　　不不，是女皇的命！ 　　重生前，林昙还以为被渣男坑骗，人生从零开始是那一劫。 　　现在看来，前世全部都是劫，重生才是迎百宝盆的那一转折。 　　对着镜子，她仔细打量眉心多出来的一颗小小朱砂痣。 　　算命的说她聚宝盆到紫府，还真是字面意思，直接落在眉心了。 　　摸一摸随重生而来的小朱砂，她挑眉哂笑。年轻的面孔还透着几分稚气，面颊上饱满的胶原蛋白让她显得有点婴儿肥，眉眼明媚，俏丽可爱。 　　眼神转柔，那是对年轻的自己的喜爱和心疼。 　　前世多少次的痛惜。老天是不是听到了她千万次的哭泣和祈愿啊，居然将她送回2014年。 　　真好啊，那些想要尝试的新鲜事物，想要享受的快乐，都可以去奔赴了。 　　大把的时光，无限的可能，大好的未来！ 　　心情如在云端飞扬，像公司窗外铺天盖地的樱花，鲜嫩，烂漫。 　　暖风穿窗而入，吹拂过耳边碎发，林昙仰面轻嗅风中夹杂的花香，想到如沐春风这个词，瞬间觉得心情也如朝阳般明媚。 　　在这样的季节，抓住一把风，便似捕获了一整个春天。 　　…… 　　走出卫生间，是一条室外长廊，扶栏可以欣赏中庭绿化，还能看到坐在露天店面里聊天或开会的男男女女。 　　森源科技区共五层，环型圈地，外面是马路和门面店，内侧中庭开了几家甜点店和咖啡厅，多数时候用于招待开会或约见客户的楼内员工。 　　楼内有七八家公司入驻，林昙所在的华点影视制作公司在盘楼顶层。 　　手机震动，打来的是前世的前夫，现在的未婚夫张则。 　　她既没有接通也没有挂断，直接无视。 　　前世失婚后的那些年，是林昙最不堪回首的岁月。 　　从小好强的人，不得不在29岁重回职场。 　　过往工作经验已过时、学历不出彩的她，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跟一群刚毕业的小年轻，同位竞争薪资最微薄的工作。 　　她要忍受身边人的怜悯、冷嘲热讽，自尊被践踏，却要忍着伤痛拼尽全力博生活——她要吃饭，连自怨自艾的时间都没有。 　　那几年，她如一条狼狈的牲口，在泥沼中摸爬滚打，终于慢慢变得干练，积攒到资本。 　　虽也因此导致过劳猝死。 　　这一世，她不需要再经历前世地狱级别挑战。只可惜，没重生在国内遍地黄金的那几十年，错过了市场经济大发展的阶段，也错过了最佳炒房期…… 　　只能仰仗自己擅长的东西，靠工作去积累财富。 　　现在是14年，未来6年将是影视行业的大爆发期，电影行业甚至出现垂直飙升的市场大好状况，收益率可以高大几千几万倍。 　　但6年后，市场会走颓。 　　那些实力不突出的文娱从业者，将大批量被淘汰，只有拥有扎实实力和厚实根基的企业才能稳健求存。 　　林昙要想在这一行干下去，必须在3年内把人脉和口碑积累到足以创业的程度。 　　然后抓住时机创业赚钱，并把自己的公司根基打牢靠，以抵挡2020年后的颓势，让自己过上好生活—— 　　各种苦她都尝过了，却还未能过上想过的好生活。 　　楼下中庭咖啡厅里传来女人的大笑声，是华点的一位女制片人，正跟自己团队在咖啡厅里开小会。 　　那种笑声自在又开怀，是上一世做全职太太后，就再没有过的爽朗快活。 　　林昙拢了下长发，仰头，让温煦的春光照耀在脸上。 　　想起前世猝死前看过的一篇小说中的一段话，忍不住小声呢喃： 　　“我年少时曾发下宏愿，要踏遍这五湖四海，天下九州。尝遍世间珍馐美味，饮尽天下佳酿美酒，修最猛的神通，战最强的敌人，追求最美好的爱情，才算是不枉此生……” 　　耳边有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而近，林昙转头瞧见佳倩朝自己走来。 　　白佳倩是林昙同期，她们一块儿入职，一块儿参加新人培训，一块儿轮岗，又同时结束轮岗，分别被分派到人力资源部和内容创作部。 　　那一批同期里，剩下的人不多，佳倩是跟她最合得来的。 　　前世即便她离开职场，佳倩也没有跟她断了联系。 　　后来张则出轨，林昙直到离婚时才发现家里的钱已被渣男转移的没剩多少。偏偏分割仅剩的房产时，外人都说她做人很有问题，逼的张则宁肯卖房分财产，也要跟她离婚，送她这尊瘟神出门。即便林昙前脚踏出那栋她住了5年的房子，张则后脚就将新夫人娶进门，她仍落得个人财两失，连双方共同的朋友也都疏远了她。 　　那一年，她拿着根本不够在上海活多久的钱，拖着已经退化的翅膀，茫然无依的走回社会。 　　没有家人的她，只有佳倩坚定的站在身边，始终陪伴。 　　在佳倩手搭上林昙肩膀时，林昙眼神恢复清明，从记忆中回神。 　　“喝咖啡吗？我请你。”指向中庭露天咖啡厅，林昙挑眉笑问。 　　“你这星期怎么天天请我喝咖啡？你是不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佳倩玩笑道。 　　“还有人嫌朋友太大方的？”林昙有点心虚，她重生回来一个星期，好像的确是每天都在请佳倩喝咖啡。 　　要不是怕佳倩疑心，她恨不得一天三顿饭也请了。 　　她已经很克制了好嘛，居然还是被发现。 　　“不开玩笑。张则出差回来了，跟老板汇报完工作，才在办公室里找你，就被柳副总招过去了。”佳倩眉头皱起，“柳副总还说让你回去后，也去他办公室。” 　　“……”林昙脸上仍挂着笑容，眼底的温度却瞬间被抽走了。 第2章哪有你这样分手的！ 　　◎柳总！你放心吧！我就是嫁给狗，也绝对不嫁给张则。◎ 　　“林昙坐吧。”柳信阳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袖扣领结搭配梳理的一丝不苟的短发，整个人精致到汗毛。 　　声音也如他的形象一般，一丝不苟的仿佛泛着柔光。 　　林昙点头坐在大办公桌前的另一把椅子上，与张则并列，全程却没直视过他一眼。 　　张则眉心又卷的更紧了些。 　　“嗯。”柳信阳沉吟了下，目光在张则和林昙脸上梭巡一圈儿，才微笑着对林昙道： 　　“喊你俩过来的原因，你们应该都知道。 　　“方才我也跟张则说了下，你们在恋爱这个事情，原本领导们睁只眼闭只眼嘛，但是最近听说你们开始商量领证之类的事了…… 　　“公司内禁止恋爱的这个规定呢，要想对员工有一定的规范性，还是得尽量公正。 　　“所以HR那边请我跟你们聊聊，想了解一下你们是怎么想的。” 　　林昙进来之前，柳信阳已经跟张则说了这个事儿。 　　张则表现的很从容，直接说他们早就商量过了，林昙会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全力支持他的工作，不让公司为难。 　　虽然柳信阳并不很想让林昙离职，毕竟公司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而且他还算比较认可林昙的能力。 　　但对于公司来说，在张则这个能独立带项目的制片人和小策划林昙之间，当然更倾向选择制片人。 　　“就还是按照我们谈定的吧？”张则抢先开口，转头见林昙似乎要说什么，便又用不容人拒绝的语气缓声道： 　　“正巧下个月你的合约到期，只要——” 　　张则后面半句‘不续约就好’还没说出口，林昙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是的，柳总，我们已经商量好了。” 　　张则微微怔住，林昙从未打断过他，她一向很顺和、很照顾他的面子，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今天的她似乎怪怪的。 　　从她进门起，他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嗯。”柳信阳点点头，双手搭在桌上，微笑着鼓励林昙继续。 　　林昙也没有拖沓，她保持着微笑，挑起小巧圆润的下巴，一字一顿道： 　　“为了更好的完成工作，实现我们两个人的最高价值，我们决定分手。” 　　张则不敢置信的转头瞪向林昙。 　　什么？ 　　她说什么？ 　　一直隐忍的不悦情绪终于全展露在脸上，眉毛竖起，他眼神里盛满指责和怒意。 　　柳信阳也怔住，笑容溜走，原本完美的表情管理破裂，露出一副他这位VP从未在员工面前露出过的傻相。 　　连办公室外偷听的佳倩都瞪圆了眼睛。 　　她惊得站起身，浑然不知自己几乎把耳朵贴到人家办公室玻璃墙上了。 　　跟她一块儿偷听的同事忙将佳倩拉回座位，然后蹲在她座椅前，瞪着VP办公室磨砂玻璃内的人影。震惊得快要尖叫，却只能压着嗓音，凌乱的感慨：“林昙疯了吗？” 　　佳倩说不出话，明明之前林昙还很幸福的跟她分享对婚礼和婚姻的向往…… 　　林昙甚至还专门去学厨，怎么会忽然要分手呢？ 　　这太突然了！ 　　q群内其他同事得到第一手消息，也都感到不解。 　　张则年轻有为又英俊，林昙这样无依无靠的普通女孩儿怎么抗拒的了？ 　　工作哪能跟黄金单身汉和爱情比啊？ 　　前世不修德，今生才当影视策划呢！为什么要放弃当阔太太的机会啊！ 第3章林昙的征程 　　◎林昙，一个平平无奇的狼人！◎ 　　柳信阳办公室里静的让人透不过气，林昙却觉得，这儿是全世界最让人舒适的地方。 　　窗明几净，鲜花清香扑鼻，温暖又惬意。 　　要不是另外两个人状态不太好，她甚至想翘着二郎腿，哼个小曲儿。 　　坐她身边的张则攥着拳，努力克制怒意。他被林昙的话置于自尊扫地的境况中，却因为太过愤怒，而无暇考虑什么缓和气氛，或给自己找台阶。 　　再老练的人，此时此刻也圆滑不起来了。 　　而老油条柳信阳，对于如此程度的尴尬承受力极强。 　　他干脆放弃了主导权，默默坐在自己舒适的电脑椅上，等待对面两个人拆招——他拿的工资，可没有支付‘帮下属拆解尴尬气氛’这一项。 　　眼看着这份静默要无限延续，林昙忽然轻轻一笑。 　　两个男人齐齐看她，这个始作俑者！ 　　年轻女人挑起眉，神态如此轻快，仿佛方才所有言语都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密不透风的窒闷空气间总算被开辟出一条缝隙，柳信阳这才顺势道：“既然两个人都不是冲动，那我们也就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 　　毕竟他是他们领导，又不是民政局劝和的阿姨。 　　“谢谢柳总，麻烦您。”林昙立即摆出公事公办的礼貌态度。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时弯弯的，特别娇俏可爱，不笑时却又有不一样的气质。 　　之前，张则觉得她不笑时，眼神中透着青涩的羞意，仿佛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迷惑，清亮亮的像个懵懂的小动物，可爱，让人想要保护她，将她拢在羽翼下呵护。 　　可是这一会儿，他发现那种茫然的眼神从林昙眸子里消失了，被某种深不可测的内容吞噬，化成了锋利的芒，更加耀眼，却令人捉摸不透。使她拉开与所有人间的距离，神秘，勾的人渴望探索和深挖，却又不自觉的生畏。 　　这是全新的体验，不一样的她。 　　张则怒气在这一会儿已经有些消退，耳朵不鸣了，理性回流。他开始疑惑，以前自己怎么从未发现林昙的这一面。 　　在柳信阳告知他们很快会邮件知会HR时，张则没有接话。 　　直到林昙乖巧的应声，他才点头说了句‘好’。 　　“那行，今天就先这样吧。”柳信阳微笑着逐客。 　　张则早就等着这一刻了，站起身与柳信阳点头道别，他便望向林昙。显然，出了副总办公室后，他无论如何都要跟林昙好好谈谈了。 　　但林昙没给他这个机会。 　　“柳总，我刚发了个PPT到您邮箱，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想跟您聊聊我想加入的项目。”林昙稳稳坐在椅子上，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她眼神中透着股从内而外的自信，语气从容，甚至有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引导意味。 　　柳信阳挑了下眉。 　　林昙是内容创作部的策划，主要负责与编剧沟通剧本，辅助编剧创作。 　　柳信阳入行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会主动把想法做成方案，以PPT形式，主动向领导汇报的策划——很多年轻人就算被领导要求做方案，都未必能做出像模像样的东西。 　　现在行业还处在刚从野蛮生长到规范化运作的阶段，如此专业、如此一板一眼的提案形式，还挺别开生面的。 　　而且……不是领导交代工作、被动完成。 　　是自主提案，极有主观能动性的争取项目……就好像，林昙一夕之间从盲从羊群的小绵羊，变成了捕猎者大灰狼。 　　真令人印象深刻。 　　虽然还没看林昙的PPT，也并不认为林昙真能拿出什么极具建设性意义的东西。 　　但柳信阳作为公司副总，已经开始思考在开大会的时候，如何以林昙为例，鼓励所有员工向她学习，打破被动执行的工作习惯。 　　这个积极上进，主动争取工作的意识，真是很不错嘛。 　　念头飞转，柳信阳的手指也没闲着，滑动鼠标点开邮箱，果然瞧见一封林昙发来的邮件，标题很直白： 　　【关于《何律师的小逃妻》项目的突破口】。 　　“？”柳信阳表情古怪的看了看林昙，又看了看站起身欲走未走的张则。 　　居然是《何律师的小逃妻》这个项目吗……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小逃妻》是张则对头的项目，林昙这个前女友不可能不知道。 　　14年上半年公司会在《小逃妻》，以及张则的项目中，选择一个作为头号项目优先推进。 　　现今《小娇妻》因为各种问题被搁置，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张则赢了，全公司的预算和资源都会倾向到张则的项目里，《小娇妻》只能被放弃，或者推后到…不知什么时候再重启。 　　可是，此时此刻，林昙扬言嫁给狗屎都不嫁给张则的当口，她又发了个要拯救《小逃妻》项目的方案给他？ 　　这是拉开阵仗要跟张则死磕的意思吗？ 　　不仅要甩了张则，还要跟张则在工作上亮剑pk？ 　　短短的1分钟里，柳信阳脑内浮现无限狗血可能性，去猜想张则到底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林昙的事儿，能被人家小姑娘恨成这样。 　　他目光太过兴致勃勃，让本欲离开的张则脚底生了根般迈不开步。 　　林昙又做了什么？ 　　她发了什么邮件给柳信阳？ 　　关于哪个项目的？ 　　“那行。麻烦张制片帮我喊一下小刘，让她进来帮我开一下投影，顺便做记录。”柳信阳微笑着、婉转的向张则再次下达逐客令。 　　“……”虽然不甘心，虽然被好奇心折磨的抓心挠肝，但张则也只好尽量表现的潇洒。 　　他微笑着点点头，便迈着大步利落离开，那个高大的背影，至少看起来是很飒的。 　　… 　　林昙转头目送张则离开，唇角几不可查的翘了翘。 　　回想方才他被她的狠话气的头顶生烟的样子，想象他出去后会多么费解、多么好奇，林昙背脊更直，笑容再也忍耐不住，眼角眉梢都是在交锋中取胜的亮芒。 　　转回视线，便对上柳信阳探究的目光。 　　“我还是第一次在自己办公室里处理别人分手这种事。”柳信阳盯着林昙的脸，不想放过她任何表情，“所以，你是在我的办公室里甩了张则，他在进这间办公室前，对于你的决定一无所知，对吗？” 　　“严格意义上说——”林昙歪头做思考状。 　　“嗯？” 　　“完全如您所说。”林昙用力点头，一副认真模样。 　　“……”柳信阳被她逗笑，但心里的疑惑却更大了。 　　她脸上没有刚与恋人分手的痛苦，只有一股志得意满的冲劲儿，就好像……就好像之前跟张则谈恋爱，就是为了甩掉他。 　　这么狠的吗？ 　　应该……不会吧…… 第4章妙啊 　　◎内容质量方面，她有绝对的自信。◎ 　　助理敲门进入，柳信阳停止了对林昙的试探。 　　窗帘一拉，投影一开，林昙的PPT开始播放。 　　点开《关于[何律师的小逃妻]项目解决方案》标题页后，清晰简单的大字冲入柳信阳视线： 　　【在14年的市场环境下，古言项目会让公司陷入资金周转不良的被动境地！ 　　都市言情时装剧《何律师的小逃妻》却能帮助公司赚取9000万的纯利润。】 　　——这是一个结论，但林昙却巧妙的将它放在了第一页上。 　　“！”柳信阳盯着那个纯利润数字，挑起眉，无法置信的望向林昙。 　　9000万利润？她说真的吗？ 　　林昙一脸严肃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仿佛自己这一页上说的每个字，都是千真万确，毫无夸张的。 　　柳信阳盯了林昙好一会儿，他可以确定，林昙的眼神格外真诚。 　　对于这个夸张的利润额，至少她自己是笃信的。 　　柳信阳原本没觉得林昙能拿出什么有趣东西，可是一个如此具体的利润额……不得不说，这的确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很好奇她是如何得出这个数字的，又如何确保《小逃妻》这个问题多多的项目，真的能盈利这个数额。 　　在好奇的过程中，柳信阳也难免的，被这个数据勾起了一丝向往。‘如果真能如此，那可就太好了’这样的念头，不知不觉出现在脑海，哪怕理性觉得不可能，却还是难以抗拒。 　　“你开始吧。”微微坐直身体，他抬起一根手指，示意林昙继续。 　　林昙从方才便一直盯着柳信阳的脸，看到他逐渐专注的表情，便知道自己以利诱人的‘首页策略’成功了。 　　一个切实的数据，难免让人怀疑。 　　但只要她足够自信，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受这种引诱的影响，哪怕是老练的柳信阳。 　　林昙知道自己现在还人微言轻，怕别人即便愿意听她的方案，也并不真的相信她。 　　她必须在最初，就把领导们的欲-望调动起来。他们想要拿9000万利润了，才会拿出认真的态度——而这个被她引导出来的态度，能让她后面的PPT内容，显得更有说服力。 　　所以，后面好几页都在不断叠加信息，让听汇报的人相信这个盈利额真的能实现！ 　　只有把人放进一个警惕心、质疑心低的状态里，你才更容易让这些人掏出钱来支持你。 　　利益勾出的贪婪，无疑是降低他人警惕心最好的方法——无数上当受骗的例子，佐证了这一点。 　　“好。”林昙深吸一口气，用中气十足又格外笃定的语调开始了她的方案拆解。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柳信阳办公室中，只剩PPT翻页时闪烁的光影，和林昙不急不躁的声音。 　　…… 　　…… 　　张则离开柳信阳办公室时，心情对比林昙，完全可称之为冰火两重天。 　　穿过HR办公区时，他敏感的察觉到四周偷偷打量目光中的怜悯和探究，这让他的男性自尊严重受挫。 　　公司是最八卦的环境，大家忙碌工作之余最大的乐趣莫过于讨论身边的人和事。 　　而今天，他张则无疑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脸上努力维持淡淡的自信笑容，他把胸膛挺的笔直，但插在裤兜里的手却紧攥成拳，步速也不自觉变快。 　　直到穿过HR部门工位，回到自己的靠窗大工位，他脸色才沉下来。 　　静静坐了好一会儿，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除了这个星期林昙不接他的电话，只偶尔回复他信息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离开上海出差前，他和她还好好的，没有吵架，连别扭也无。 　　他们还依偎在一起畅想婚后生活，商讨关于房子装修和生宝宝的幸福细节…… 　　回想不出原由，他又跟林昙的同事打探她最近一周在忙什么，大家只说她一直在电脑上啪啪啪打字，还常常加班。 　　张则察觉到了这其间的不寻常。 　　林昙手上有两个项目，一个是科幻类漫画改编，一个是言情小说改编。她要初定两个项目的改编方向，寻找合适的编剧，然后再拿出完整的具有可执行性的方案找柳信阳申请立项。 　　现在她还处在初级阶段，编剧一个都没接触过，两个项目的改编方向也还没有，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好写的。也完全没到申请立项的阶段。 　　那她这一周在写什么？找柳信阳要汇报的又是哪个项目的方案？ 　　今天原本计划要做的事，张则全无心情应对。 　　他忽而疑惑，忽而愤怒。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气得要死。羞耻感让他火气冲天。 　　他知道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偏偏毫无头绪，重要信息遗失的痛苦狠狠灼烧他。 　　他从未如这一天般，似裸身在冰里翻滚，似浇了热油在火海奔逃。 　　他焦虑的等待，一心想着等林昙从柳信阳办公室出来！ 　　他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 　　…… 　　《何律师的小逃妻》是林昙前世离职前，最感兴趣的项目。 　　即便没有重生过，她也是看好这个项目的。 　　反而觉得张则的古言项目虽然是14年大热题材，但暮气沉沉的，丝毫没有爆款气质。 　　可那时候她是张则的未婚妻，她已经被他说服，决定离职回家做他的全职太太。再则，就算她继续工作，也不可能去接未婚夫对头的项目。 　　她还记得离职后，自己常常脑补如果要做《小逃妻》，要如何策划，如何做粗纲，如何做分集——所有的一切都曾在脑内无数遍的排演。 　　失婚后回想这一切，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份工作，其实充满了热爱。 　　现在，她重生归来，正巧有机会弥补这个遗憾。 　　所以，过去一星期，她将《小逃妻》项目360度无死角的分析了一遍。 　　林昙不仅制作了攻克项目难题的PPT，还按照前世想法，熬夜整合出人物小传、一句话简介，并简略的捋出了全部内容的分集大纲。 　　众所周知，做家庭主妇虽然又忙又累，精神上却常常是孤独和空虚的，因此，《小逃妻》这个离职前最后一个想做的项目，成了她很长一段时间里的精神支柱。 　　一闲下来，她就会对自己推演出的内容进行推敲和精修。 　　甚至她还随着时间的更迭，不断把过去推演出来的东西翻新，使之与时俱进—— 　　是以，内容质量方面，她有绝对的自信。 　　而且对于一个因为剧本大纲被驳回，无限期搁浅的项目来说，她这份内容光凭完整度，就够让项目负责人原地尖叫的了。 　　即便跟张则项目现阶段产出的东西pk，她也大有胜算。 　　林昙必须让《小逃妻》成为她在公司内打响名号的项目。 　　越快得到领导和老板的信任，她才能越快从剧本策划职位，转向制片，达成快速扩张人脉、积累口碑的目的。 　　准备越充分越好，有备无患。 　　介绍PPT的措辞，她也在私下演练过无数次。 　　是以侃侃而谈，如一场总统演讲般，显得如此的胸有成竹。 　　柳信阳以往听其他人做PPT宣讲，总能找到契口打断别人，以彰显自己的犀利，和优于他人的强大。 　　毕竟，找到各种各样刁钻角度，问倒下属、难倒下属，是一名领导考验下属、督促下属工作的必备能力。 　　可林昙的PPT逻辑清晰，他居然一直没能找到打断她的机会。 　　那个听起来如此不可思议的利润数字，好像也渐渐变得可靠起来。 　　在PPT推进过半，林昙讲到昂扬处，干脆站起身，走到投影布前，指点着投影的文字和图标，更投入的介绍起来。 　　柳信阳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听下属汇报工作展望，而像是在……听说书。 　　他已经完全被带入到她的语境里，顺着她的话思考，去畅想《小逃妻》的成功。 　　不得不说，她将自己的方案PPT组织的十分引人入胜。 　　待PPT划到最后一页，【ThankYou！】字样出现在幕布上，柳信阳居然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仿佛刚大唱了一宿KTV。 　　可他明明一个字没说，一个音节都未发出过。 　　“……”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以回应林昙望过来的询问眼神。 　　可他情绪还有点不平静，不想让她看出他的激动，不想让自己显得特别没有城府，是以，柳信阳沉吟半晌，故意拉长了林昙的等待时间，也让自己沉下来情绪。 　　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点了点头，一副冷静模样道： 　　“挺好的。” 　　“谢谢柳总。”林昙露出微笑，身上那股杀伐决断的张扬气焰消退，显得柔软了许多。 　　“嗯，这样——”柳信阳看了下时间，忽然起意： 　　“现在《小逃妻》的制作人恰巧在公司，我们开个会，你把方案再给他们讲解一下如何？” 　　这份急迫，到底还是暴露了他的热切。 　　林昙拉平了唇角，让自己不要显得太得意，只点头，故作淡然的应了声“可以~”。 　　于是，小刘立即去订会议室，给所有《小逃妻》相关的同事发邮件邀请与会。 　　林昙讲的口渴，清了清喉咙道：“柳总，我先去上个卫生间，整理一下自己。” 　　“好，辛苦你。”柳信阳对她的态度，不自觉多了分关照和看重。 　　直到林昙离开办公室，走出去几米远了，柳信阳才忽然以掌轻拍几下桌面，忍耐不住的笑起来。 　　回想《小逃妻》项目出问题时，自己还被老板狠狠训了一顿，说他监管项目执行不利…… 　　目光落向林昙的PPT，柳信阳又将之翻看了一遍，这不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嘛，他忍不住开始想象老板得知他带着下属力挽狂澜……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声： 　　“妙啊~” 第5章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张则，你的尊严怎么不见了？”◎ 　　跟《小逃妻》项目组的同事们开完会，林昙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工位时，觉得一切像是在做梦。 　　走进柳信阳办公室前，她志在必得。 　　无论是狠狠的甩掉张则，还是争取加入《小逃妻》项目、帮它翻身，都抱有必胜的决心。 　　毕竟，对于重生归来的她来说，这两件事好像都已经等了足足一生。 　　可两个会开完，柳信阳居然马不停蹄的又组织了第三场会，直接邀请老板乔越和发行部负责人等公司决策层全部参加，大张旗鼓的要再议《小逃妻》。 　　这……速度快到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想。 　　在之前的推测中，这些都至少要拖上一个多星期时间，也远没有这么顺利。 　　担心的‘柳信阳不屑一顾’‘《小逃妻》制片人坚决拒绝他人插手自己项目’‘老板坚持选择张则的项目，不愿意再参加任何与《小逃妻》相关的会议’之类的困境，通通没有出现。 　　眨眼之间，事情进度已经快进到她计划中的十天后。 　　顺利的…就好像在坐火箭。 　　她摸了摸眉心的朱砂痣，调出本来以为过些日子才用的上的所有文档，点下打印键后，她站直身体，望向窗外天空中被风牵着前行的云，忽然笑起来。 　　是啊，一切都不一样了！ 　　上一世，她一步错，步步错，当然什么都难。 　　可现在，她有整整一生的积累，工作经验，思维逻辑，远超时代的眼光，对许多人的了解，对许多事发展方向的熟知……上一生，她光像牲口一样学习和奋斗了，重活之后，不就是收获时刻了嘛！ 　　这个想法，瞬间令辛苦开了两场大会的林昙振奋起来。 　　若不是在办公室里，她简直想大叫一声以示庆贺。 　　那拿下《小逃妻》项目后，她是不是就可以轻轻松松、顺风顺水的走上成功路了？ 　　比如，工作之余还有大把时间享受生活； 　　比如，躺着就能把钱赚了； 　　比如，因为能力太强，可以活的格外猖狂也没人敢说什么； 　　比如，可以更早达成创业目标当大老板，然后找一堆牛人给自己打工赚钱…… 　　畅想着美好未来，因为开会说太多话而冒烟儿的嗓子，好像都变得不那么干涩刺痛了。 　　她干劲满满的深吸一口气，笑容甜美又张扬，仿如置身在万丈光芒下，正准备登基的女王。 　　“林昙。” 　　她的美梦被唤醒，来人是张则。 　　现在距离她自作主张的跟他分手已经过去6个小时了，太阳已经偏西，他等的够久了。 　　“我们谈谈。”他双手搭在腰侧，指腹按着皮带，整个人很紧绷，眼神前所未有的庄重——这个人通身都在向林昙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不容拒绝。 　　以前不谙世事的林昙或许会在他这种气势里下意识服从，被他牵着鼻子走。 　　可现在？ 　　他在柳信阳办公室里被她那样甩掉，居然还没有意识到，她林昙，已经今非昔比了吗？ 　　这种摆架子吓唬人的招式，能不能不要再用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要去开会，没有时间。”林昙转过身直面张则，她下巴挑起，目光毫不躲闪，没有了以往的柔情蜜意，只剩对峙时的剑拔弩张。 　　在这一刻，她显得如此骄傲，那睨过来的眼神，不耐烦的如此不加掩饰。 　　“……”张则觉得自己又想要发火了，即便在片场，他也鲜少有这样暴躁的时候。他不得不再次竭力调动理性，让自己尽量平静的问询：“你什么时候忙完？” 第6章猛兽出场 　　◎她嗅到了同是捕猎者的味道。◎ 　　1号会议室。 　　大家陆续入坐时，还有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发行部的负责人姜梅忙活一整天，终于把明天出差前需要的资料全搞齐。原本以为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哪想到临近下班又突然多了个大会要开。 　　不过，好在会议是围绕《小逃妻》项目的——这东西早就被搁置了，就算项目制片人申鹏再怎么垂死挣扎，也无济于事。 　　估计这个会也就是最后给申鹏一个面子，走个过场，应该不会很累。 　　抱着这样的想法，姜梅疲惫的扭了扭脖子，推开大会议室的门，却见上午还丧着的制片人申鹏，此刻一脸激动的坐在会议室里，那双本来就比一般人更亮的眼睛，睁的圆圆的，一副神采奕奕，精力旺盛的欢快模样。 　　姜梅好奇的挑眉，前几天申制片才因为《小逃妻》剧本搁浅而被老板训斥，这是捡到一皮箱钱了还是怎么的？ 　　走到长桌主座边，拉开椅子，姜梅又瞧见了坐在对面的柳信阳。 　　因为《小逃妻》项目剧本没过稿而背锅背的抬不起头的柳副总，此刻的状态居然也大不一样。 　　只见这人惬意的靠坐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仿佛刚经历了洞房花烛和金榜题名两大幸事，格外的春风得意。 　　“？”所以，这是发生什么喜事儿了？ 　　“《小逃妻》项目有望顺利进行了。”申鹏率先笑着向姜梅介绍道，电视剧做出来到卖片环节，还得多靠姜梅奔走，是以申鹏对姜梅一直很客气。 　　“90万的版权金没有打水漂~”柳信阳笑着摊手，一副志得意满的怪相。 　　难得在会议室里，能有这样欢快的气氛，疲惫的姜梅好像也被感染到好心情，笑问： 　　“怎么回事？不是说这小说只有18万字，几乎没有什么剧情吗？编剧写了6版粗纲啥的都被否了，怎么？又重写了？乔总不是已经拒绝再审这个项目，说先放着以后再说了吗？” 　　“可是我们新出了粗纲，新出了人物小传，新出了一句话简介。甚至！”申鹏骄傲的一边讲话一边摇晃他较别人更长些的食指，“我们有了完整的、45集分集！” 　　“分集都出了？”姜梅不敢置信的挑眉。 　　人家编剧写东西是要钱的，过了粗纲和人物小传，拿到这部分的钱了，编剧才会开始写分集。分集被通过，拿到钱了，才会写正式剧本。 　　哪个编剧会在前途未卜，根本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能不能拿到钱的情况下，一口气白写这么多内容？ 　　“你自己写的吗？”姜梅望着申鹏，开玩笑道。 　　除了救项目心切申鹏外，还有别人会为了《小逃妻》项目，冒这种风险，干这种事吗？ 　　“不是，哈哈哈。”申鹏摆手，“是柳副总创作部的一个策划小朋友。” 　　“柳信阳，你部门居然有这种愿意亲自下手搞创作的策划？哇，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乖孩子？”姜梅手肘撑着桌面，挑眉感叹。 　　“哈哈哈哈哈……”柳信阳将姜梅的话当做恭维，笑的很开怀，忍不住骄傲道： 　　“而且，小朋友做出来的内容，得到了整个《小逃妻》项目组的认同。创作部另外两个小组长看过后也投了赞同票。” 　　“喔~”姜梅啧一声，怪不得能叫动乔老板，组织了这次大会。 　　正这时，会议室门被推开，捧着笔电，捏着一沓文件的林昙走进来。她率先对上柳信阳的目光，点头示意后，便淡然走向距离主位较远的一个空位。 　　“这就是我的乖孩子，林昙，双木林，昙花的昙。”柳信阳趁机介绍道，“林昙，这位是发行部的负责人，姜梅总监。” 第7章猛兽出击！ 　　◎猎物已经走进她的捕猎范围内！◎ 　　同样的PPT，林昙今天已经讲到第三遍。别说她，就连柳信阳也能默背了。 　　但她仍讲的很好，哪怕已经是第三次，早该厌倦了，却还是富含情绪，将所有停顿都拿捏到位。 　　这可不是一次普通的机会，重活一遭的人知道，这是二次人生中，一切的开始。 　　是她的志在必得。 　　乔越听完她的介绍，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默着低头翻看起林昙写的人物小传和分集。 　　会议室中忽然就安静下来，林昙站在那里，握着遥控器，望着乔越，等待着他的反馈。 　　柳信阳紧张的口干，拧开矿泉水小声灌下一大口后，他悄悄打量起乔越。 　　见老板皱着眉，脸色不善，他方才的志得意满被抽空，又开始忐忑起来。害怕这仍是一次失败的会议，会后乔总甚至会训斥他不仅没盘活《小逃妻》，还浪费了所有人时间。 　　制片人申鹏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紧攥着手里的文件，仿佛要将纸张挫骨扬灰一般。 　　这时姜梅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忽然抬头问林昙： 　　“我明天就要出差去见苏南卫视的买片主任，已经准备好了介绍张则古装项目的所有资料，如果你要让我临时更换主卖项目，去跟买方介绍《小逃妻》，现在这些内容恐怕也还不够。” 　　而且，一旦她们明天见过主要目标客户，也跟对方商量好了张则那个项目的合作意向的话，再改可就被动了。 　　姜梅朝着林昙挑了挑眉，表情并不算很和善。 　　如果公司上半年资源倾斜的重点项目变成《小逃妻》，她今天晚上就要加班回去把之前做的所有出差准备全部推翻。 　　将全部介绍张则项目的说辞，都改成介绍《小逃妻》的，熬夜就未必搞的完。 　　这样大的工程量，林昙不拿出点绝杀理由，她恐怕会投反对票。 　　这种公司重大决策，总不能你说你能救活一个项目，就立即更改吧？ 　　这么多部门这么多人，已经做了这么多工作，难道全部推翻重搞？ 　　这是多大的沉没成本！ 　　姜梅一说完，乔越便也抬起头。 　　他慢条斯理的将剧本资料放回桌上，面无表情看向林昙。显然，对于林昙的回答，他也同样感兴趣。 　　才喝了一口水的柳信阳，又觉得口干了。 　　他舔舔嘴唇，手握住矿泉水瓶，又觉得这不是个喝水的好时机，只得强忍住躁意，一脸凝重的望向林昙。 　　老板和姜梅这些公司高管，跟他和申鹏不同——他们希望《小逃妻》项目能好，一旦确定了她拿出来的东西是ok的，就会大力支持。可高管们不同，对于这些人来说，无论张则的项目也好，《小逃妻》也好，都没什么差别，哪个能成都行。 　　既然已经定了张则的项目，围绕张则项目的工作也已经开始推进，那除非有非常非常重大的理由，不然他们恐怕也更倾向于先搞张则的项目。《小逃妻》能继续推进当然也是好的，但完全不需要放在张则项目之前嘛。 　　但是，能有什么必须先搞《小逃妻》的理由呢？ 　　申鹏听到姜梅的话，之前的笑容就沉了下来，心里有些焦惶，忙抢先问询： 　　“姜总这次出差，能不能把《小逃妻》连同张则的项目，一起推荐给苏南电视台呢？” 　　林昙听到申鹏的话皱了皱眉，果然听到姜梅轻嗤一声，不悦的一字一顿道： 　　“如果是随便聊聊的人，我甚至可以把公司内所有筹备的项目都介绍给对方。 　　“但见苏南电视台的主任，我必须只带一个，非常确切的项目，确定是我们公司会倾全力制作的项目。 　　“我不是去给买方爸爸出选择题的，我是拿着一个必须谈成的项目，去跟对方做不能草率的严肃对谈的。 　　“抱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决心，知道吗？ 　　“而且，接下来这部剧每次有推进，我都要去见对方，进行同一个项目的对谈。 　　“要保证每个细节都没有问题，以给对方留下绝对靠谱可心的印象。” 　　公司花几千万做的剧，如果卖不出去，那就是巨大的亏损了，搞不好是会破产的。 　　这种事，可一点马虎不得！ 　　申鹏张了张嘴，但被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会议室再次陷入死寂。 　　林昙见申鹏和姜梅说完了，怕又有其他人找不到重点的瞎搅合，忙清了清喉咙，做出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申鹏被声音吸引，望向林昙，眼神却还是黯的。显然，他并不觉得自己都想不出对策的事，林昙这个小孩儿能搞定。 　　毕竟在他来看，林昙早拿出了她能做到的一切，挺厉害，但也该到极限了。 　　柳信阳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一向一丝不苟的发型，难得被搅乱。 　　望向林昙时，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双与他一样失望和沮丧的眼睛，但并没有。 　　林昙仍旧从容，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在他人看来，她显得既不急躁，也不失望。 　　“稍等。”她朝姜梅点点头，在键盘上敲击几下后，屏幕上便出现了另一个PPT。 　　所有人目光都在林昙和投影上的新PPT之间往复，充满疑惑。 　　“姜总，这是一份我站在发行角度，做一份PPT半成品，只有提纲，细节内容可能还需要你们自己填一下。”林昙说罢，开始一页一页的展示起来： 　　“这是市场现状分析，这部分是《小逃妻》受众需求分析……这样就可以得出结论：显而易见，买《小逃妻》一定能有很不错的收视率，包赚不赔。” 　　“……”姜梅全程耸着眉，不敢置信，“你自己做的？” 　　“嗯。”林昙笑了笑，“可能做的不是很好，但应该能帮发行部同事节省一下时间。” 　　“可是——”姜梅皱眉。 　　“哦，对了。”林昙忽然又笑着再次打开另一个文档，继续道： 　　“姜总，这里是一部分我搜集的数据。 　　“首先，这是从去年中古装大爆后，到现在为止，所有古装剧的收视率数据。 　　“从表格上看的出，一直在跌，观众显然已经对这个题材的内容厌倦了。 　　“另外，这是从去年中到现在为止，立项的所有古装剧，抛开非常不靠谱的，就有38部，分布在各大平台制作团队和影视制作公司。其中最强的有4部，大卡司，大IP，而且噱头都很足。我比较过，这是这4部古装剧的梗概和我打探到的人物小传，张则制片人的项目固然还行，但我觉得到现在为止打磨出来的东西，距离这些竞品还是有不少距离的。” 　　“……”姜梅认真看着投影上展示的所有信息，不敢置信的转头去看乔总。 　　乔越也正皱眉眯眼认真阅读着投影上的每个字，上面有一些内容，甚至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待大家消化了下上面的信息，林昙又点开另外一份文档，道： 　　“以及，《小逃妻》原著作者的另一部小说去年卖给三大影视剧制作公司的酷剧影业，以及跟两家卫视签完了合同，暑期档双卫星台同步播放。 　　“样片几乎得到所有人的高评价，一审就过，所有人都预测必火。 　　“到时势必会有都市时装剧、悬浮都市偶像剧火爆的风潮，那么所有已经做出来的古装剧都会变得很尴尬。 　　“甚至，已经排好队准备开播的，也可能会被都市剧临时换掉。” 　　“这样说的话，还是缺少一些根据吧？”一直没吭声，想多听听其他人意见的乔老板，终于耐不住，开了口。 　　林昙微微一笑，一直绷着的情绪终于松弛下来。 　　乔越一开口，说明已经信了五成。 　　正是真的担心张则的项目做出来卖不掉，乔老板才会因为紧张而开口问询。 　　很好。 　　猎物走进她的捕猎范围了！ 第8章联合抗乔 　　◎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乔越对于林昙所说内容没有根据的质疑，让会议室内气氛再次沉寂。 　　可属于林昙周围的气息，却还是活跃的。 　　如果站在这里的真是25岁的林昙，只怕已经被连续不断的质疑打的溃不成军。但幸好，现在面对这一切困难的是重生回来，更成熟也更练达的自己。 　　在开大会之前，林昙早无数次推想过，在盘活《小逃妻》时可能遇到的问题与困难，也早想好了各种各样的应对之策。 　　现在，正是调动自己准备好的一切，见招拆招的时刻。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乔越并没有看见被质问后显得胆怯或愤怒的小朋友，而是含着自信笑容，直视着他的林昙。 　　就仿佛，她并不是一个才入职场3年的底层策划，而是个拥有无数与高层、老板应对经验的职场老油条。 　　“关于酷剧的那部都市悬疑言情剧，绝不是我信口开河，姜总应该也听说过。”林昙目光一转，将问题抛向姜梅。 　　对上林昙胸有成竹的笑容，和会议室里其他人投过来的探寻目光，姜梅点了点头，开口道： 　　“是的，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将它共享给大家。青芒卫视那边的朋友反馈给我说，那部剧的内部评估非常高，所以才愿意与其他平台同步开播，而不是强硬的要求独播。而且……” 　　说到这里，姜梅又朝林昙望去。 　　这消息，她这个圈内人脉众多的人，都的才打探到的，林昙又是如何提前得知的？ 　　沉吟了下，她才收回目光，续道： 　　“参加过看片会的人，的确有评价说它可能会成为今年热播剧的。推测的根据也包含开年两个卫星台两部重头古装的数据滑铁卢，以及年初引进的韩都市悬浮言情剧的热播。” 　　随着姜梅的话说完，林昙飞扬起眉眼，朝乔越望去，仿佛是在向老板炫耀自己的胜利。 　　“……”乔越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表情欢快，情绪高昂，又自信满满的女下属。 　　是以，他的注意力投射在这个奇特的年轻员工身上，而忽略了她表情中的那丝挑衅意味。 　　“姜总，综上所述，如果您想跟苏南卫视更好的合作，还是选择《小逃妻》比较好。”林昙说罢，当着大家的面，将自己准备的文档和‘发行PPT半成品’一起邮件发给了姜梅。 　　“嗯，如果乔总确定我们今年主推《小逃妻》，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姜梅的话，相当于认同了林昙的话。 　　这一回，关于《小逃妻》项目，创作层面、制作层面和发行层面都认同，那么所有问题又都回到了老板乔越身上。 　　所有人目光都朝他望去，仿佛是在等待最后的决策。 　　乔越却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谨慎道： 　　“如果这些都属实，推演的部分也如你所说。但《小逃妻》也还是存在一切问题。 　　“首先，张则的项目已经签好了编剧，随时可以快速推进剧本。《小逃妻》虽然已经有了分集，但林昙不可能真的落地写剧本，我们还是需要一个编剧。从选择编剧，到试稿确定与某个编剧合作，再到签约和真的开始推进工作，恐怕还需要月余时间。 　　“那么进度必然还是会慢于张则的项目。 　　“说到底，《小逃妻》还是错过了一个重要的时间窗口，上半年公司就算想要将资源倾斜到它身上，它的进度也跟不上。 　　“最终也还是要先推进另一部古装剧。” 　　柳信阳听到乔总对剧本进度进行发难，他作为创作部负责人，立即思考起对策。 　　可思考才开始，他又忽然想到之前申鹏开口回答姜梅的问题，不仅没有任何帮助，还被姜梅怼了一顿。 　　最终仍是似乎早有准备的林昙，说服了姜梅。 　　念头一转，柳信阳干脆抬头去看林昙。 　　林昙察觉到他的目光，安抚的朝他点点头，仿佛一位慈和又可靠的长辈。 　　“……”柳信阳瞬间安心许多。 第9章职场小狐狸 　　◎准备永远比问题多。◎ 　　林昙为了攻克《小逃妻》项目，所做的充足准备，层层解决了姜梅抛出的难题，和老板提出的质疑。 　　这大大提振了团队士气，申鹏那双本就过于明亮的眼睛闪烁着狼眼般的光。他手下的执行制片也都兴奋起来，似乎从没有哪一个会议，能让他们坐的如此笔直，眼睛睁的如此大。 　　所有人热切的望着乔越，无声的催促充斥于空气中，会议室里的所有一切仿佛都在对乔越说：快下决定！快下决定！ 　　“项目对接宣传和发行时的一句话简介呢？”乔越忽然想到一个遗漏。 　　“可以用这句。”林昙低头，从自己之前打印的一沓稿纸中找到目标，“曾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于是，这世上的其他人都成为将就。” 　　“……”乔越抿唇，品味起这句话。 　　“！”宣传部的负责人立即将这句话记录了下来。 　　“发行同事对接才买时的slogan可以是：可以竞争掉当代女性最爱韩剧的国产悬浮言情。”林昙念罢，抬头朝着乔越和姜梅点点头。 　　谁都知道现在韩剧几乎成为当代女性，打发时间最爱的娱乐产品。因为韩剧对市场的冲击，不够甜、不够撩、不够新潮有趣的国产言情剧已经被挤兑的半死不活。 　　如果真的出现一部剧能与韩剧一争高下，哪个播放平台会不喜欢呢？ 　　当年央8还开开心心的播放过上百集的韩剧《人鱼小姐》之类呢，如果有国产剧可以，谁去买韩剧呢。 　　“嗯，可以。”乔越点了点头。 　　“亲爱的，一会儿把这句话发我。”姜梅朝林昙露出个格外亲昵的笑容。 　　“没问题。”林昙毫不犹豫点头。 　　又一个遗漏得到解决，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乔越：快决策！快决策！ 　　“时间节点的规划还是要有的。”乔越清了清喉咙，仍刁钻的想到了一个林昙的疏忽。 　　“哦，对了，时间点我也做了粗略的安排。刚才一直在讨论发行、剧本创作和演员选择的问题，我现在给大家看一下。”林昙快速点开另一个表格文件，速度快到，几乎是在乔总话音刚落的瞬间，投影布上已经出现了完整的时间点规划表。 　　“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做的规划。具体每个环节的最终时间规划，还要申制片与每个环节的同事做过详尽沟通后，做一个最终版。”林昙笑着谦虚道。 　　“我一周内可以搞定这个工作。”申鹏立即接话。 　　在短短一下午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林昙最好的合作伙伴了。 　　他对自己打配合的能力，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于是脸上的笑容里，也多了一丝骄傲。 　　不能像林昙这个难题攻克者那样骄傲，他只能像一个配合者一样的骄傲一小下了。 　　“嗯，宣传这一块儿的话，我拿到林昙提供的剧本现阶段全部资料，和申制片那边的制作进度，再跟发行这边开个小会，然后……嗯，月底前应该可以搞定初步方案和外包人员的初步对接。”宣传负责人看着时间表，当下反馈道。 　　“嗯嗯，不用不用，这个具体的各个环节汇报，等会后申鹏去一一沟通吧。”乔越忙制止，很怕这个立项会变成个无休止的推进大会。 　　“行，那时间表初定这个，会后你们再详细沟通下，下周主管例会做项目汇报的时候，就按照这个表格来确定每一环是否按时按量完成任务吧。”乔越认真扫过时间表后，再次点了头。 　　众人目光再次投来：决策！决策！ 　　“乔总，您还有问题吗？”林昙歪头微笑。 　　她笑的如此灿烂，如此的胸有成竹。 　　“你还有准备吗？”乔越眉心竖纹忽然舒展，忍不住被她的笑容感染，唇角跟着翘起，说出了他走进这个会议室后，最轻盈的一句话。 　　这句话甚至像是一句调侃，没有一丝老板的架子，如此的平易近人，如此的亲切可爱。 　　申鹏察觉到了乔越的这丝变化，兴奋的眼眶泛红。 　　他的项目，是不是就要被救活了！ 　　《小逃妻》是不是可以代替张则的项目，成为上半年的重点项目，拿到公司的资源倾斜，一两个月后就可以开机，甚至能赶上寒假档期开播…… 　　“还真有。”林昙摆出个认真表情，抖出自己捏着的一沓文件，开始一张一张的介绍： 　　“如果财务部的赵总提出疑虑，这里有一份《小逃妻》剧本环节和制作环节粗略的支出预算。毕竟是都市言情，而且我已经做出全部粗略分集了，绝对可以大大节省开销，至少比另一部古装剧的预算要少四分之一不止。” 　　财务部赵总一听，立即伸手讨要这张预算单。 　　林昙递过去，申鹏也探头去看。 　　财务部的负责人赵金臣和申鹏便一条一条的查看起林昙粗估的预算金额。 　　“这里还有一些配角演员的备选，他们所属的公司我也查了下。”林昙笑着推出另一张文件，接着道： 第10章陆辞其人 　　◎“我相信林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内容创作部副总办公室里，气氛难得的沉重。 　　经历了一下午的热烈和振奋，这份沉重就显得尤为令人难以适应。 　　终于，柳信阳将林昙的话好好消化了一下，很多事一旦接受，也就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舒口气，他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严厉，语气较为轻松道： 　　“既然你已经加了这位编剧的微-信，后续就尽快沟通下合作，把事情敲下来吧。你觉得一个星期的时间够不够？” 　　“这位编剧人在京都，我估计要出一趟差，时间上的话……10天吧，毕竟才开始接触，时间还是留的宽裕一些，我会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合同签下来。”林昙一改之前的张扬，态度变得格外谦逊，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 　　“那也行。出差这块儿的报销记得走《小逃妻》项目。”柳信阳身体靠近转椅，听到林昙的承诺，总算放松了些。 　　他可经受不住老板再一次的批评了。尤其现在pk掉张则的项目，得到第二次机会，如果又搞砸，他简直不敢想象老板乔越的脸色会怎样。 　　“不过——”林昙见柳信阳一副谈话结束的放松模样，忙打断他的松弛。 　　“怎么？”柳信阳眉心猛地抽紧、打结。怎么还有‘不过’呢？ 　　难道她下午说的话里还隐藏着其他的谎言和漏洞？ 　　他瞪着眼睛望她，紧张的就差捂胸口了。 　　“去见编剧的话，我需要点一个将。”林昙想了想，怕柳信阳拒绝，又补充道：“只在与这个编剧沟通的时候，这位同事能完全配合我就好。” 　　“谁？”柳信阳挑眉。 　　“刚入职公司，试用期轮岗到商务部的陆辞。”林昙果断道。 　　公司规定所有校招管培生在刚入司时，都要去各个部门轮岗一周，以此熟悉公司业务，并尝试寻找自己真正感兴趣的工作内容和部门。 　　陆辞现在还没有毕业，但4个多月后如果试用期能过，正好拿到毕业证可以办理全部入职手续。 　　上一世林昙只在离职前，同事们讨论公司内最帅的男同事时，听到过陆辞的名字，那部分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但林昙失婚回归职场后，陆辞的名号却响亮多了—— 　　这家伙经历了许多年的沉寂和不被看好后，终于拿到自己人生中最终于的机会，制片才能得到施展，一跃成为知名‘严厉派工作狂制片人’。 　　因为长相过于出众，他甚至拥有相当可观的粉丝群体。 　　并且，围绕陆辞还有一段人尽皆知的八卦轶闻，编剧苏心晓公然追求制片人陆辞，多次热烈示爱，还曾对圈内宣称，只要是陆辞监制的项目，她愿意降酬入组。 　　而苏心晓正是酷剧那部待播热剧《总裁小助理》的编剧，也就是林昙要给《小逃妻》找的编剧。 　　所以，虽然陆辞还没有成为未来的大制片人，苏心晓尚未因为《小助理》爆火而成为炙手可热的编剧，他们两个甚至互不认识。 　　但林昙觉得万一有什么宿命啦、前世今生喜好不会改变啦之类的东西存在呢。 　　至少值得一试，给她的工作增进一点可能性。 　　“啊……”柳信阳凝着林昙诚恳又乖巧的表情，慢条斯理的点头，脑内却已经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这家伙还挺会委婉的讨价还价的。 　　她跟他点名要陆辞，这不明摆着说她需要一个下属吗？ 　　什么人需要下属啊？当然不是内容创作部的一个底层策划了。 　　这不就是委婉的跟他要求升职为‘拥有至少一个下属的策划小组长’吗？ 　　果然，这世上没有不吃肉的狼。 　　林昙既然向他拿出满满诚意，要在他的部门里大干一场，把快死的项目救活，那他这个做领导的，也不能只呆着坐享其成。 　　他理所当然帮她争取权利，争取回报。 　　静默几息，他想到林昙也在公司做了快3年了。 　　在职期间，工作上稳扎稳打，虽然之前没像今天一样如此出彩过，但很好学，得到的评价也一直不错。 　　她马上要续约，他倒可以在这个契机，给她升个级别，加一次薪。 　　想到这儿，柳信阳终于开了口： 　　“林昙，今天的事情很多，一件加一件的忙，我还没好好跟你聊聊。 　　“现在正好说一下。 　　“虽然《小逃妻》项目的粗纲、人物小传、一句话简介，以及粗略的分集，是你自主创作的，没有别人给你下达任务。 第11章点将 　　◎她很知道怎样做能使他最生气，她完全做到了！◎ 　　夜色已经很深浓了，窗外霓虹渐熄，即便是大上海也变得稍微静谧了一些。 　　剩余的路灯、车灯和橱窗镁光不再连绵不绝，反成了夜色的点缀，有种迷幻的美感。 　　林昙离开柳信阳办公室，路过几扇落地窗，目光被窗外街景吸引。 　　后世的这里更加繁华，也更精致漂亮，她几乎忘记了对面未拆除重建的小楼原来曾经这么可爱。 　　墙壁上满满覆盖的爬山虎，在夜色下绿的浓重而神秘。 　　小房子的砖瓦虽然粗糙，却有岁月留下的古拙之美。 　　一些小咖啡厅、小酒馆、小画廊、二手店之类，虽然不特别赚钱却格外有趣的小店开在小楼里。 　　它们复古又风格迥异的招牌挂的古里古怪，但有不一样的浪漫气质。 　　几年后，这些店会同小楼一起被消失，摇身一变成科技感十足的高楼大厦，会很华美很时尚，但再没有了这种历史沧桑独有的味道。 　　他们公司所在的盘楼也会重修门面和外墙，成为商业街边圈起来的小办公楼。 　　手指无意识在大窗上描摹对面的小楼，收回时指腹上全是黑灰。 　　“呃……”林昙一撇嘴，转身抽了两张同事的面纸，一边擦手一边往自己工位走。 　　远远便瞧见张则站在她办公桌边，双手插兜靠墙站着，目光灼灼的盯她。 　　林昙十分不想跟张则对线，她恨不得将他灭杀，让这个人从世界上蒸发。 　　嘴角下撇，她双手抱胸，歪头瞪他，脑内开始思考怎么打发掉这个人。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和对话声，林昙和张则齐齐转头望去。 　　便见柳信阳带着一个比他高半头的高大年轻帅哥走过来，两人身后还跟着穿好风衣、提着手包的HRD马连娜。 　　帅哥抱着笔记本，拎着个书包，一脸严肃的走在前面，看到林昙和张则后，视线轮番打量过便落定在林昙身上，眉心皱的更紧了。 　　柳信阳则帮帅哥拿着一些杂务，笑着跟帅哥介绍着什么。 　　Leona一副要下班的打扮，但满眼探究的跟过来，看热闹的意图过于强烈。 　　“陆辞，你就坐那儿吧，林昙边上的空座。”柳信阳走过来后，与林昙和张则分别点了下头，先帮帅哥安排好了座位，把手头的东西放在空桌上，才转头对林昙道： 　　“林昙，马总监已经帮陆辞做了调岗手续，以后就是你的下级了。” 　　“啊，谢谢柳总，谢谢马总。”林昙没想到这么快，草草扫了一眼面孔格外稚嫩的帅小伙陆辞，便转头郑重的跟柳信阳和Leona分别道谢。 　　“应该的。”Leona浅浅笑笑，视线一转直望向张则——这家伙刚被林昙甩了，现在是等林昙下班要好好谈谈？ 　　应该不会在公司里吵架，可惜，看不到最劲爆的环节。 　　“陆辞，这位就是林昙，咱们创作部非常优秀的策划前辈。你以后就好好跟着她工作吧，多向她学习工作方法和工作经验。有什么不懂的，工作上有什么困扰，都可以找林昙。”柳信阳看着陆辞将笔记本放在空桌上，连好电源，这才笑着交代。 　　当下便算完成了调岗，后面就看林昙的了。 　　他转头朝林昙点点头，等着林昙接话，完成这个刺头接棒环节。 　　“陆辞你好，我是林昙，昙花一现的昙。”林昙绕过横桌，走到陆辞面前，微笑着率先伸出右手。 　　陆辞嘴唇抿紧，一言不发的打量了她一下，才伸出右手比较敷衍的与她握了握，然后才道： 　　“你点名要我来……与你共事？” 　　青年倔强的避开了给她做手下之类的措辞，选择了个比较中性的说法。 　　“是的，从你入职起我就在关注你了。潜力非常突出，我接下来的工作难度很高，非常需要你的能力。”林昙语气和表情都格外真诚。 　　这也不完全是表演，她的确需要他的能力——男性魅力当然也算他的能力。 　　陆辞似乎没想到林昙会如此直白的夸赞，叛逆难搞的小孩儿，有些不自在的将目光转向别处。 　　脸上露出的，居然是个难得的腼腆表情。 　　“……”柳信阳想到自己跟陆辞说要调他到内容创作部，不能拒绝、没有转圜余地时，陆辞摆出的臭脸。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再看此刻被林昙夸的别别扭扭，似乎还有些乖的陆辞……挑了下眉头，柳信阳觉得林昙已经掌握了拿捏陆辞的手段之一。 　　他拍拍陆辞肩膀，道一句‘加油’，又与张则和Leona分别点头示意，便告辞离开。 　　他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张则等着找林昙算账，可能出现的火爆八卦场面都无法挽留他疲惫的躯壳。 　　现在，他要回家好好休息了。 　　Leona虽然还想撑着倦意再看看热闹，但柳信阳都走了，她留下会很尴尬。 　　最后看一眼陆辞被夸的有些不自然的脸色，Leona摆手道别后也迈步离开。 第12章烤全羊治愈伤痕 　　◎食欲的满足，才是人类最核心的多巴胺源泉啊。◎ 　　踏出公司门，接触到自然的空气，林昙深吸一口夜晚湿润沁凉的空气，丝丝缕缕樱花香气入鼻。 　　她想到今天这一大天发生的一切，狠狠的与张则分手，烧脑大会连开三个，拿下《小逃妻》这个重要机会。 　　深吸，她记住涌进鼻腔的空气的味道和温度，这是属于自由的记忆。 　　踏出公司所在的小楼，走在路灯下，视野忽然变得开阔许多。 　　林昙打开手机，使用刚出现没多久、还没有特别规范和普及的网约车软件找车。 　　等待那辆帕萨特开过来的时间里，林昙忽然回想起在柳信阳办公室里甩掉张则时，以及方才拉着陆辞狠狠羞辱张则时，张则气的快要原地爆炸的样子。 　　他的表情瞬间成为最甜美的精神食粮，上一世她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重的气，此刻就有多过瘾。 　　当陆辞投过来疑惑表情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笑出了声。 　　“刚才张则的表情，很好笑是不是？”林昙要微微仰起面孔，才能与个子过高的青年对视。 　　“他是出轨你最要好的朋友了吗？还是骗了感情又骗钱？你干嘛那么恨他？”陆辞双手插在大卫衣两面透风的前兜里。 　　夜风掠过脖颈，他微微耸肩。 　　不那么笔挺的样子，令人回想起高中，或者更年少时，校园里懒洋洋的校草。 　　怪不得年轻人总显得尤为可爱，大概也因为他们能将你拉回最无忧无虑的校园岁月。 　　“骗感情骗钱，抢走我人生中最珍贵的几年，狠狠践踏我的尊严和自信心。怕我成长壮大起来会变成可怕的敌人，还想尽各种办法拖我后腿，害我事事不顺，恨不得去死。哦，对了，他还害别人不得不打掉经成型的孩子，以及性骚扰八十岁老太，抢九十岁老先生的拐杖，捏碎3岁小朋友的棒棒糖…之类的。” 　　林昙裹紧风衣，靠着路灯，一边腹诽网约车怎么还不到，一边顺着陆辞的话茬，数落起张则的恶行。 　　“……”陆辞越听眉毛皱的越厉害，听到最后，他眯起眼睛，皱着整张脸，歪头睨她，“性骚扰八十岁老太？” 　　“我胡扯的。”林昙耸肩笑笑，转头看向那辆网约车可能出现的方向。 　　路灯昏黄的光笼在她身上，娇小的女人紧着风衣抱胸而立，留给陆辞的侧脸线条紧绷。 　　低马尾在会议上使她显得知性，此刻却已经有些松散，让她看起来略微疲惫，以及脆弱。 　　陆辞望着她，眼神里满是迷惑。 　　她忽然点将要他来跟她一起加入《小逃妻》项目，忽然拉他出来吃夜宵，忽然冷嘲热讽欺负得大制片怒发冲冠又发不出火，忽然露出复仇般有些咬牙切齿的笑，又忽然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后陷入沉默。 　　真是个怪人。 　　他被一个怪人欣赏，被一个怪人点将，以后可能要跟这个怪人一起工作，还要受这个怪人的差遣。 　　歪头挠了挠耳后，他转头望向反方向，恰巧看见一辆帕萨特缓慢驶来。 　　“车来了。”陆辞伸手拍拍林昙肩膀。 　　女人这才转头，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让人摸不透她的真实情绪到底是好是坏。 　　“走，上车。”林昙站直身体跺了跺脚，迈步走向已经停在面前的帕萨特，通身透着利落飒爽的气息。 　　两人上车后，陆辞才想起来问询：“我们去吃什么夜宵啊？” 　　这都晚上十点半了，附近只有酒吧还开着了吧？ 　　“烤全羊。”林昙道。 　　“哈？”陆辞再次皱眉，“开玩笑？” 　　“认真的。我提前两天就订好了，请店家无论如何等我到午夜。”林昙与他直视，眼神清亮，表情认真，绝不像是玩笑。 　　“我们两个人？吃一只烤全羊？”陆辞瞠目结舌。 　　“为了庆祝自由，必须要有烤全羊，吃不完也要吃。”林昙挑眉，“还要搭配冰啤酒。” 　　钱算什么，开心最重要！ 　　挥霍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总好过拼死拼活赚钱，结果，钱还在，人没了。 　　上一世她吃过各种苦了，这一世她要好好享乐。 第13章怪女人 　　◎陆辞仿佛听到金币流走的声音，哗啦啦响个不停。◎ 　　吃到半饱，她才放缓了进食速度，也有闲心观察一下坐在对面的人。 　　青年有一头浓密的短发，蓬松清爽，看起来十分柔软。 　　整个人气质很干净，有年轻人特有的小动作和懵懂眼神，但陆辞有格外倔强的眉，和更坚毅的眼神。 　　就好像这个人从小便担负拯救世界的责任一样，默默吃饭的样子，居然有种沉重和严肃的气氛。 　　像个青春期扮成熟忧郁大叔的蹩脚少年，在心理年龄已经格外成熟的林昙看来，有那么一点可爱。 　　又过了十分钟，林昙驻筷。 　　陆辞只是来陪她吃夜宵，压根儿不饿，尝了几口，喝了半杯啤酒，见她不再吃，便也放下筷子，认真问她： 　　“接下来的工作目标和策略是什么？你说要跟我聊聊，给我讲一讲，我准备好认真听一听了。” 　　林昙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忍俊不禁，在他不悦的瞪视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招手喊来服务员： 　　“烤羊全部打包，谢谢。” 　　“才吃了不到十分之一。”陆辞不认同道。 　　“剩下的你拿回去吃吧。”她笑道。 　　“我？不用，还是你打包回去吧。”他忙推辞。 　　“做我下属的第一课，不要拒绝我的烤羊。”她见他还要拒绝，又道：“不然今天就不跟你聊工作。” 　　“……”陆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认同的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泄气道：“好吧，谢谢你的招待。” 　　“别客气。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林昙半开玩笑罢，便站起身结账。 　　几千块钱的包场饭，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刷掉。 　　“我们不在这里聊吗？”陆辞拎上两个超级大的打包盒，走到她身边，眉头仍是皱着的。 　　“在饭店聊工作吗？”林昙瞥他一眼便拿出手机再次约了辆车。 　　两人上车8分钟后，便如陆辞预料的那般，汽车在路边停靠。 　　不到800米的路，林昙都要打车。 　　张衡路酒吧一条街，汽车停在第一家酒吧门口，林昙要一家一家看过去，然后选一家自己最喜欢的。 　　这条街常常通宵达旦，许多人会畅饮到天明。街上也有好几家西餐店、便利店同酒吧一样24小时不关门。 　　林昙和陆辞甚至路过了一家仍开着的金银首饰店，门口两个高壮的门卫对每个路过的酒鬼都虎视眈眈。 　　林昙一时兴起，便在门卫审视的目光下，带着拎着打包盒如喽啰小弟般的陆辞走进店里。 　　高瓦数的冷光灯将一切都照耀的闪烁可人，林昙在销售小姐姐的陪同下绕了一圈儿，便看重一个白金镶蓝宝石戒指。 　　她试了下尺寸，恰巧合适，连价格都没问，便决定买下了。 　　到柜台前刷卡时，才得知这戒指要7800元。 　　将戒指戴在左手中指，她展示给陆辞看，询问： 　　“好看吗？” 　　“……”陆辞虽然一脸的不认同，但还是照实道：“好看。” 　　他还有一肚子对她消费观的说教言辞，但瞧一眼笑吟吟望着他们的销售小姐，他不得不将话憋了回去。 　　这个女人太会花钱了！ 　　达到令他这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叹为观止的程度。 　　接下来，林昙选择了装修最精致，显得最贵的一家酒吧。 　　在正对着驻唱也最贵的位置坐下后，她又在陆辞点好一杯黑啤后，兀自点了6种白啤。 　　“你很能喝吗？”陆辞问。 　　“并不，大概两瓶啤酒的量。” 　　“那你干嘛买这么多？” 　　“都尝一尝，选一个最合口味的喝。”林昙理所当然道。 　　“……”陆辞再次露出不认同的表情，像个年少的老父亲。 　　林昙一瞧见他这个表情，便忍不住笑。 　　才入社会的年轻人懂什么，人生啊，就应该挥霍，才叫尽兴啊。 　　酒上来前，她又带着好奇的点了一堆名字好听的果盘。 　　陆辞仿佛听到金币流走的声音，哗啦啦响个不停。 　　白啤被端上桌，林昙用那只戴着新戒指的手一杯一杯的端起品尝。 　　酒吧里闪烁的灯光让戒指上的蓝钻更加璀璨，晃的陆辞钱包疼，替她疼。 　　如果花钱也有等级，她一定是王者级别！超强的那种！ 　　林昙品酒时，捕捉到了他的所有肉疼、不认同、愕然之类的小表情。 　　在她忽然喊来侍应，说要花钱点歌时，陆辞正举着自己的黑啤喝，被她花样百出的花钱手法一惊，黑啤呛喉，他将酒杯往桌上一顿，转头猛烈的咳嗽起来。 　　林昙被他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在他终于顺过气来时，她托腮望着他，兴致勃勃道：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跟你一起，我不会这样花钱。” 　　“什么意思？”陆辞不解。 　　“你的反应取悦了我，那种‘哇这个人真有钱，真敢花钱！’的惊叹反应，很爽很享受。so，买他妈的。” 　　“……听你这么一说——” 　　“怎么样？觉得可以理解了吗？” 　　“你变得更加不可理喻了。” 　　“哈哈哈哈哈哈。”林昙笑不可仰，千金难买老娘乐意！ 　　今生就是体验！就是享受！ 　　就是浪！ 　　“……”陆辞沉默的品酒，沉默的听歌，沉默的偷偷打量酒吧的装潢。 　　不得不说，他少有机会来这样的地方。 　　最贵的酒吧，最贵的酒，还可以点歌。 　　如果寝室里那帮兄弟们知道他今天的奇遇，一定很羡慕他。 第14章变天了 　　◎张则每看一条，手脚便降温一度。◎ 　　林昙住在一个很老的小区，难以想象上海市中心还有这样的社区。 　　它隐藏在繁华中，成为拖后腿的古董。小区又旧又丑，矮楼没有规划性的罗列，脚下苔藓遍布，抬头是横七竖八的电线。 　　明明交了物业费，树木杂草却仍无人修整，杂务堆在每一处你目光所及的地方。 　　司机体贴的一直将车开到她楼下，哪怕要冒着车轮压到杂物而爆胎的风险。 　　为了节省电力，小区里路灯多数都熄了，黑黢黢一片，只有主干道上几盏昏灯，照不到她楼下。 　　林昙知道自己是司机接的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他也要返家睡觉了。 　　下车时，她因为疲惫而声音哑哑的，但仍坚持向师傅道别： 　　“谢谢。再见。一路平安。” 　　司机一直开着车灯，直到林昙走进楼道，不再需要光亮，才倒车离开。 　　矮楼没有电梯，为了省房租，她选的是5层一个合租房里的小单间。 　　每间房门口都有独属的小电表，虽然房子有个公用的客厅，但每个住户都默契的除非上厕所不得不路过，不然绝不会出现在公共区域。 　　想要住的离公司近一点，又想攒一些钱，这里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 　　曾经的自己尚不觉得怎样，现在想法却已完全变了。 　　何必为了不一定到来的未来而让现在活生生的自己受苦，重生的人早决心抛弃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前天她便抽空去了几家中介，要为这个年轻且吃苦耐劳的自己寻一处更舒适温馨的小窝。 　　踏回狭小的卧室，将包包丢在破旧的床头柜上。到公共卫生间洗漱妥当，再折回房间，林昙将自己抛进柔软被褥中。 　　她思绪纷乱，为这漫长的一天做复盘。 　　最后落到自己存款中，在她重生后每一天的尽兴中，代表金钱的数字正逐渐消瘦。 　　赚钱赚钱赚钱！ 　　在对金钱的渴望中，她渐渐入睡。 　　柔软的被子包裹她，梦里没有张则，没有上一世所有的奔波辛苦和突如其来的灾难。只有轻纱包裹的暖意，柔软的色调，和乘坐在彩虹小马上，一路无阻的飞驰。 　　是个美梦。 　　…… 　　…… 　　同一片夜幕下，在不同的房间里，仰头看到的是同一颗星星，同一轮圆月。 　　陆辞洗澡后一边胡乱擦了头发，一边光着膀子走出浴室准备去睡觉。 　　室友忽然又从房间里探出头，挑眉道：“陆辞，今天有一个电话打到家里，找你的，说是你爸的秘书，问你接下来半个月有没有空，跟你爸吃个饭。” 　　“……”陆辞脚步顿住，擦头发的手巾恰巧遮住眉眼，几秒后，他才反问：“座机为什么还没断？” 　　“房东才去办了停机手续，下个月才拆走。”室友又道：“那个秘书还留了电话，我抄下来放座机边上了。” 　　“哦。”陆辞走到座机边，看也不看一眼那记录了父亲联系方式的纸条，直接团成团丢进垃圾桶。 　　然后随手关掉客厅灯，擦着头发走回了自己房间。 　　头发还远远没干，但年轻人已经不耐烦继续擦它们了。 　　拉过小时钟，他想了想，林昙说明天有许多事要做，于是设了个7点的闹铃。 　　8点到公司，应该不算很晚吧。 　　…… 　　…… 　　初春的晚上仍旧很冷，姜梅带着团队吃了夜宵，买了一堆热饮和小食回公司加班。 　　搜数据的，改文案的，排版的……齐心协力重新做PPT。 第15章落水狗和奇迹小姐 　　◎今天会是个明媚的日子，宜工作，宜拼搏，宜内卷。◎ 　　朦胧的晨雾被扫去，阳光一瞬灿烂。 　　今天会是个明媚的日子，宜工作，宜拼搏，宜内卷，宜…… 　　宜赏花。 　　林昙住的小区虽然脏乱差，但种在前庭的老樱花树没有人工干预，居然开的格外灿烂繁盛。 　　昨夜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小雨，满地落英被朝阳照的蜷曲，但粉嫩依旧。 　　林昙出门时，落英还没被懒散怠工的清洁工扫走，行路匆匆的人群也客气的避开那一片粉色绒毯，未舍得践踏。 　　便宜了林昙站在落花边缘，轻轻捧起上面干净的未接触泥土的一层，收为己有。 　　她就这样拢着两捧樱花瓣，坐在车上时不时嗅闻，走进公司电梯时不时埋头花香，摇曳到公司门口以肩顶开推拉门，与同事们打招呼时，也仍托着这两团春色，惹来许多人的侧目和赞叹。 　　前台妹子多多一边热火朝天的整理柜台上比员工早到的咖啡，一边随意与每一位进门同事打招呼。 　　待林昙拐进创作部办公区时，多多转头对走过来取咖啡的宣传部同事挑眉道： 　　“有没有觉得林昙最近变得特别漂亮？衣品大提升，又敢穿，又自信，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跟个大明星一样，走路带飞，迷死我了。” 　　“是有诶，不瞒你说，最近几天我每天都会去某宝搜她的同款。”宣传部同事喝一口咖啡，吐口气，倚靠着前台柜，目光追随着林昙。 　　这世上可不止男人爱看美女，女人更爱看，还看的更全面，看的更细致呢。 　　“她捡了好多樱花瓣。” 　　“一会儿我就买一捧花，摆我桌面上。也当当精致girl，浪漫一下。” 　　“你在哪儿买？咱俩一起~” 　　…… 　　张则一大早匆忙赶到公司，给乔总打电话显示关机中，似乎是在出差去京都的飞机上。 　　给乔总秘书打电话对方忙音。 　　无奈之下，他一路跟着财务部副总赵金臣，从其独立办公室到财务部办公区，又到公共大办公区，想要拖住对方脚步。 　　“臣哥，《小逃妻》的财务拨款流程您先缓一缓，我的项目拨款也先别全驳回，等我跟乔总聊一下再说行不行？”张则一脑袋的烦躁，却还要压着情绪，低三下四的恳请。 　　“张制片，这个事儿都定了，乔总昨天晚上会后，又专门给我打电话让我加速审款，帮助《小逃妻》提速推进。”赵金臣被张则跟了一路，甩都甩不掉，也是满脸的无奈。 　　“我的项目之前也定了啊，这都能改，怎么知道我跟乔总聊过，不会再变呢。要是到时候再把上半年的重点项目调回我的古装剧，你这边更改财务预算表，不都白做工嘛。不如等等我跟乔总聊完了，再说呗。”张则仍努力维持着笑容，竭力劝阻。 　　赵金臣无奈驻足，他看一眼张则，摇头道：“你看过林昙写的人物小传和剧本分集没？” 　　“没有。”张则揉了揉眉心，他在此之前都不知道林昙居然悄悄把《小逃妻》的剧本分集都写完了。 　　几万字啊！全剧分集！她闲的没事做这么大规模的剧本工作干嘛？又没钱拿，也不是她的职责所在。 　　“那你看过她对《小逃妻》的盈利额预测，和对未来一年的市场分析与估测PPT吗？”赵金臣又问。 　　“……没。”张则才被自己揉开的眉心再次卷成了个麻花。 　　“林昙还做了个半成品的发行PPT，做了粗略的整个《小逃妻》项目支出预算的表格，宣传模式预案，广告植入模型及收入预测……总之，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找了全公司几乎各个部门的同事帮她。围绕着《小逃妻》做了非常完善和丰富的全角度方案，而且每一个方案都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小逃妻》这个项目，方方面面都比你的项目优越。”赵金臣拍拍张则肩膀，郑重道： 　　“你要是想让乔总改变主意，恐怕简单聊一聊难以服众。你先了解一下现阶段《小逃妻》的所有状况，然后再做打算吧。” 　　说罢，赵金臣趁张则消化他话的功夫，迈开大步忙摆脱了纠缠，直奔前台去取自己的咖啡。 　　被张则耽误了这么半天，咖啡要是凉了，就不好喝了。 　　而被丢在大办公区主过道上的张则，则一脸的迷茫。 　　他获知的信息越多，整个人就越迷茫。林昙到底在做什么？到底是怎样的汇报，能让一个已经被搁置的项目起死回生？ 　　她又如何得到了全公司各个部门同事的帮助，做出那么全面的项目方案？让所有参会的人都对《小逃妻》项目充满了信心，使得他这一早上的奔波全无功效。 　　她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搞他？不仅要狠狠甩掉他，践踏他的尊严，还要毁掉他的项目，让他在事业和感情上齐受挫。 　　张则面如死灰的呆立，被疑惑和无望困住，甚至忘记了自己正立于大办公室中心，受所有同事注目礼。 　　一个最要面子的人，在这一刻，已经顾不上那些或怜悯、或幸灾乐祸、或指指点点的围观了。 　　直到负责张则古装项目的策划拍他肩膀，才让张则重回现实世界。 　　“张制片，编剧的前3集分集大纲写出来了，咱们还审吗？还是先敷衍编剧，让对方等一等？”小策划有些为难的望着张则，今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上半年重点项目改弦易辙了。 　　古装项目一停滞，在他们这种制作公司里，基本就代表着要弃掉，或者完全推翻重新拟定内容策略。 　　她要去安抚编剧，也很麻烦的，心里难免将这种负面情绪投射到制片人张则身上，语气和表情都不复曾经的尊重，透出几分埋怨和不悦来。 　　“先审着。”张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 　　作为制片人，他不能先乱了阵脚。 　　还可以挽回的！一定还可以！ 　　“……啊，行吧。”小策划有些不爽的应声。 　　要是项目不推进或推翻重做，现在她还继续审稿，那都是做白工啊。 　　张制片明知项目停了还让她干这种没意义的活，也太不靠谱了。 　　小策划撇了撇嘴，恹恹转身拐回自己座位。 　　张则余光扫见小策划的表情，心里火气，却还只能咬牙憋着。迁怒这些人没有用，他得让自己理性起来，想办法解决核心问题。 第16章最佳好朋友奖得主 　　◎她要以身相许报答林昙。◎ 　　Leona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本来以为对方会因为这段谈话而拘谨和局促。 　　毕竟在她职业生涯中，面谈过无数即将加薪升职或即将被辞退的员工，没有一个在这时候不紧张的。 　　HR因为掌管公司内人事调动，拥有一部分最关乎员工命运的权利，谁面对这样能掌控一部分自己钱与权的人，不谨小慎微和忐忑呢？ 　　Leona觉得自己已经看过了员工百态，可以在做这份工作时绝对的游刃有余。 　　但看着淡定从容的林昙，她却感受到一丝完全无从探知的神秘感。 　　要知道，当年柳信阳升副总的时候，她给柳信阳做升职面谈，那老油条都因为兴奋与期待而讲冷笑话讲的停不下来。 　　这么一比，林昙这个才25岁的女孩子，显得过于平静了。 　　要么这个人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演技堪比影后；要么就是这些重大的利益诱惑，完全不能撼动林昙。 　　无论是哪一种，都显示着，林昙可能会成为Leona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难搞的员工——大饼和大棒都不会很好用。 　　林昙进了办公室，就微笑着静静坐在那。 　　她这种姿态，让Leona提前想好的招式都拿不出手了。 　　‘本来你不应该这时候加薪的，柳信阳副总很努力帮你争取，这才为你破例。以后要更好好工作啊。’——这种话说出去，Leona怕林昙会笑着说“这是我应得的，我本来就已经很好好工作了。”，并伴随识破一切伎俩的宽容笑容。 　　‘林昙啊，你做的真的很棒。以后要更努力啊，争取年底前再加一次薪嘛。’——这样说，万一林昙回她“到底要多努力才能在年内再加一次薪，有没有具体的标准？没有？那就是吊个我根本吃不到的胡萝卜，想让我追着胡萝卜累死吗？”，她岂不是很难堪？！ 　　这些招式好像都会被林昙那双清亮亮的眼睛识破。 　　聪明人绝不愿意在另一个聪明人面前出洋相，Leona犹豫片刻，便收起了所有的套路，直白的将升职加薪的追加合同递给林昙，微笑道： 　　“柳信阳帮你争取了升职和加薪，救活《小逃妻》项目，你应得的。 　　“关于奖金包，会在跟柳信阳开会，并与财务部沟通过后，在这个月底连同工资一起发放。这个柳信阳会在确定下来后，另行通知你。 　　“恭喜你，林昙。” 　　在说出这一席话时，Leona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林昙的气场影响，不知不觉间收敛了身为HRD的居高临下。 　　林昙靠着自己的聪明和气势，强行把Leona拉平到与自己等位互动的位置，仅用了短短24小时。 　　简单的对话，利落的签字，直到林昙拿着签好的升职加薪追加合同离开Leona办公室，才过去8分钟。 　　这成为Leona约谈员工的最短记录。 　　坐在办公椅上，Leona看着办公室外林昙的背影，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发微信给柳信阳： 　　【跟林昙约谈好了，她对升职和加薪额度很满意，也表示了对你的感谢。 　　但没有吃惊，也没有惊喜，沉稳的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如果林昙能力特别强的话，以后跟她沟通工作，就都得开门见山，真诚以待。对聪明人，哄骗是没有用的，只有诚实才不会激发出她的恶意。 　　还有，如果她的执行能力也跟昨天晚上大会上展示出的PPT功底一样强，那就提前想吧，用什么方法掌控这个员工。是给加薪，还是给升职，亦或者她有没有其他的追求，可以作为你拿捏她的点。 　　不然培养出来了，也会飞。】 　　…… 　　…… 　　离开Leona办公室的林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性为，魔鬼级别掌控难度的重点员工。 　　她捏着折好的合同，直拐向前台，短信通知，她昨天京-东下单的东西，已经到了。 　　找到快递，拆包查看后，她又拐回HR部门，走到佳倩办公桌前，直接将东西拍在了佳倩桌上。 　　佳倩第一眼却没看她手里拿的什么，而是腾一下跳起来，欢快的一把抱住林昙，笑道：“哇，这是谁啊？这不是咱们坐火箭升职的策划小组长吗？” 　　“哈哈，都知道啦？”林昙揉揉佳倩有些自然卷的蓬松短发，脸上也映着开心。 　　“那当然，咱是HR部门的，这种人事调动当然第一时间知道了。”佳倩骄傲的一昂头，随即又伸手拍了下林昙屁股，挑眉道：“请客吧，你可是咱公司唯一一个一年加两次薪的人！不吃一顿肉，说不过去了。” 　　“没问题，中午带你去吃沪小胖。”林昙爽快道。 　　“哇！”佳倩惊喜的瞪圆了眼睛。 　　她们都是才入职两三年的职场新鲜人，又都是外地人，在大上海居住生活，衣食住行开销都非常高昂，往往努力节省，一个月也攒不了多少钱。 　　人均两百的饭店，AA都不怎么舍得吃，更何况请客。点些吃的再点些饮料，随随便便就能花掉五百左右，要知道林昙这次加薪，也才不过提了800而已。 　　“这么下血本！”佳倩歪头笑看林昙，想了想，还是道：“倒也不用吃沪小胖。咱们去吃楼下的牛排就行。” 　　林昙摇头，随即拍了拍桌上一直被佳倩忽略的礼物，“不止请你吃饭，还给你买了礼物。” 　　“？”佳倩挑眉，这才低头往林昙手下压着的盒子望去，随即，一声惊喜的低呼惹来四周所有同事侧目。 　　佳倩捂住嘴，狂喜还是从眼神中流溢出。 　　林昙从她所有快活的小动作和小表情中，感受到了赠人玫瑰的快乐——佳倩反馈给她的情绪，让她格外幸福。 　　“switch！！！我想要好久好久了！啊啊啊啊！！！！”佳倩一把抢过switch包装盒，紧紧抱在怀里，惊喜的眼中放礼花。 ㈧_ ○_電_芓_書_Ｗ_ w_ ω_.Τ_Χ_t_捌_０. c_c 　　“你可以自己在家门口的店里租卡玩，以后回家不会无聊了。”林昙捏着手里的合同，升职加薪的成就感，搅合着佳倩的笑容，让她的心变柔软，笑容也少了锐气，多了绵和亲昵的气息。 　　“啊！”佳倩兴奋劲儿过去，又耸起眉，“一千多的东西，你干嘛送这么贵的礼物给我？我，哎，我不能要！” 　　林昙将她推过来的switch又塞回她怀里，笑着道： 　　“只要我有钱花，就少不了姐妹的礼物。拿着玩吧，不用回礼，拿一辈子的友谊回报吧。” 　　“林昙……”佳倩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这个礼物她太想要，可也太贵重了。 　　她又舍不得退回去，又觉得受之有愧，扭扭捏捏的像个被火烧屁股的小动物。 　　林昙被她逗的发笑，“你忙吧，等我出差回来，去你家玩你的switch。” 　　“嗯。”佳倩用力点头。 　　待林昙离开后，佳倩的同事们立即跑过来围观。 　　“哇，日版！” 　　“一千多块钱的礼物，什么神仙朋友呀！”现在大家朋友之间送礼物，都会控制在一百块左右，什么朋友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啊！男朋友都未必舍得呢！ 　　“好羡慕啊，嘤，我也想要这样的朋友。你说我现在去跟林昙交朋友，来得及吗？” 　　“你是找林昙交朋友，还是求包养啊。” 　　“都行，只要林昙愿意！” 　　“佳倩，快打开玩玩。” 　　“工作呢，一会儿Leona要骂人了。”佳倩抬头见Leona这往她这边看，忙将同事们轰走。 　　又过了好一会儿，假装忙工作，实际上心思早飞了的佳倩偷偷掏出游戏机，利索的拆包装后，启动了掌机。 　　漂亮的游戏机，可以玩海量游戏的快乐，佳倩再次将它抱在怀里，喜欢的快要发出痴笑。 　　天那，她要以身相许报答林昙。 　　这辈子，她这个小女人，已经完完全全是林昙的了！ 第17章小嘴真甜 　　◎“哇，陆辞！你果然很棒，我没有看错人！”◎ 　　林昙离开Leona，路过柳信阳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柳香香还在慢条斯理的插花。 　　真是什么都拦不住他做个精致man。 　　林昙走过去敲门，柳信阳笔直的沐浴在阳光里，修长精致的手指拨弄着花枝，转头朝她一瞥。 　　这姿态，林昙简直想拍下来，然后命名为《美人侍花》之类的，投给摄影杂志，这个构图，这光影，肯定能登刊。 　　“林昙，什么事？”柳信阳将花瓶摆好，嗅了嗅才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请林昙落座。 　　“柳总，明天上午我带着陆辞飞去京都见编剧，可能要呆四五天。如果您觉得ok的话，我就去走一下流程。”林昙说罢，也嗅了嗅清新的花香。 　　“要呆这么久吗？” 　　“嗯，我会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谈好，不过还是多申请几天，给自己留个余地。” 　　“行。有把握吗？” 　　“有一些，如果不行，不是还有您呢吗？到时候再请您帮忙。”林昙谦虚道。 　　“哈哈，没问题，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就好。” 　　“谢谢柳总。” 　　“加油。” 　　林昙抿了抿唇，她来见柳信阳，说出差的事儿只是为了挑起话头，实际上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柳总，您这边什么时候开《小逃妻》的全创作部剧本审读评估会？” 　　“啊，我准备下午2点开，你要参加吗？”柳信阳挑眉，明天要开会，她应该没时间参与研读会吧。 　　“嗯，我有一个建议。”林昙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截了当的开口，毕竟柳信阳为人一向很随和，没有太多官架子，与其跟他迂回着浪费时间，还不如像汇报《小逃妻》时一样，摆开架子痛痛快快的直奔主图。 　　想到这里，她在柳信阳投来疑惑目光时，利落道： 　　“昨天晚上乔总确定了今年上半年重点项目改为《小逃妻》，今天看起来每个环节的推进好像都很顺利。 　　“但是我还是有一些顾虑，担心乔总做这个决定，也并没有十分坚决。他对《小逃妻》这个项目，未见得如我们一样有信心。” 　　“你是说，担心老板又变卦？”柳信阳微微皱起眉。 　　今天姜梅已经带着《小逃妻》去见苏南电视台，财务等部门也都配合着做了调整，他还真没想过乔总仍可能变卦。 　　望着林昙，他心里忍不住想，这小姑娘看似年轻，没想到处事还挺悲观的。 　　林昙似看出他的想法，摇头道： 　　“并非我悲观不相信他人，而是职场这个环境，本身就允许决策者拥有改变主意的权利。 　　“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他的立场往往没有那么坚定，容易变卦也很正常。 　　“朝令夕改虽然是领导大忌，但现实中我们都知道，这也常常是领导的通病。 　　“所以，希望柳总能立即召开大会，然后在会议记录的邮件中，把《小逃妻》再夸一遍，发给乔总。 　　“就算是有备无患吧，巩固一下乔总对这个项目的信心。 　　“您觉得怎么样？” 　　林昙说前面那些话时，语气格外的利落，有一种掌控人心的笃定。但到最后一句，又话锋一转，变得格外柔和。 　　征询的语气软绵绵的，像是在哄人。 　　柳信阳原本被林昙忽然高昂起来气势压的有点不舒服，哪个当副总的愿意受小策划的说教。 　　但听到林昙放低姿态问询时，他那些不快又被平息。情绪没了，人就容易变得理性。 　　他反复考虑了林昙的话后，听取了她的建议。 　　“也行，反正上午大家也都在。你出去时喊小刘进来，我让她发起一下临时会议。” 　　“谢谢柳总。”林昙笑的格外灿烂，站起身后，又追加夸赞道：“您真是我遇到过的最开明，也最有智慧的上司。” 　　“你入职3年，才有几个领导。”柳信阳摆摆手，脸上却还是不自觉露出被夸赞后的愉悦表情，“行了，去忙吧。” 　　“嗯，柳总再见。”林昙这才离开柳信阳办公室，知会坐在门口的助理小刘进去后，她舒口气，大步拐向自己座位。 　　一坐定，身体陷进柔软的转椅，她垮下肩膀，揉着眉心闭上眼，感到一阵阵疲倦卷拢而来，有些头疼。 　　动脑子太累了，什么事儿都要她操心。 　　真想快点拉起个强力团队，她只要做主脑指挥工作就好，跑前跑后的糟心活全让手下去忙。 　　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 　　… 　　林昙回到座位后，陆辞便转头拿凉飕飕的视线扫她。说今天会很忙，要早到，他8点就来了，公司里连人都没有，结果她倒好，这都11点了！ 　　幸亏他昨天晚上记了下她说的编剧名字，上午这才有事干，不然岂不是要无聊的闲坐着玩手机之类的？ 第18章驯服野驴陆辞 　　◎想要与林昙产生羁绊的副总。◎ 　　十二点二十多，柳信阳紧急召开的会议还没开完，大家于是点了披萨，一边吃一边做《小逃妻》的分集审读。 　　“孙宁，你还一直没发言呢。怎么样？给个点评。”柳信阳手指敲了敲桌面，点名创作部资历最深的策划。 　　“稍等，我看完再说。”孙宁头都没抬，随口应一声后，便继续沉浸着阅读起来。 　　这个分集虽然很粗略，但所有重要的剧情点都囊括了。 　　无论是情感线，还是职业、配角等辅线，关键剧情交织着推进，节奏非常非常优秀。 　　而且每个事件，无论大事小事，都很注重角色特性的塑造，而且兼顾了人物的成长和心理变化。 　　在趣味性之外，结构舒服的简直可以当做分集样板房，裱在展示墙里。 　　他一口气读下来，根本无法稍停。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讨论声，完全被他屏蔽在外。好剧情让他沉浸，一边阅读一边脑补拍摄后的画面，他欲罢不能。 　　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林昙昨天拿着个方案PPT和《小逃妻》分集等内容，就能引起所有人的重视，甚至一夕之间改变了公司的年度战略。 　　的确是好故事，值得。 　　到后面，孙宁读完了不算，又拿着纸笔绘制了个剧本结构图，简单整理了个故事带给观主的情绪起伏图，以及剧情分线交错的展示图。 　　一边整理，一边总结和学习。 　　会议室其他人都静下来看他写写画画，他也完全没注意。 　　直到一点半了，他才终于放下笔，抬头道： 　　“会议记录你们整理了发乔总吧，我一会儿整理一份图文结合的剧本分析文章，回复邮件的时候附上。” 　　“是夸的吧？”柳信阳微笑着暗示道。 　　“当然，这个东西真挺不错，等我整理好了，大家也可以一起看看，我们后续审读编剧的分集时，可以做参考对照。”孙宁拍了拍被自己标注了许多符号和字迹的剧本文件。 　　“行，那小刘你10分钟内整理好会议记录，发我审核，我们在20分钟内把邮件发出去好吧。” 　　柳信阳说罢，大家纷纷起身离开会议室，小刘则抱着笔记本匆匆回到自己座位去修整会议记录，并按照柳信阳的要求，给每个人的点评做正向修饰。 　　柳信阳回自己办公室前，又探头叮嘱孙宁快点，尽量在1个小时内把东西整理好，让老板看到。 　　结果柳信阳才审完小刘整理的会议记录和创作部同事们的夸赞评语，发出了邮件，乔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乔总，您看到我发的邮件了？”柳信阳挑眉，他邮件才显示发送啊。 　　“没有，你发邮件给我了？”乔越才落地京都，在宾馆安顿下来，还没看到邮件。 　　“是，创作部关于《小逃妻》的剧本反馈，我发到您邮箱了。孙宁要自己写个图文并茂的剧本分析，要整理一下，会晚一点发，但1个小时内也能搞定……还有昨天各个部门对《小逃妻》的反馈，我也做了简单整理。”柳信阳汇报道。 　　“嗯好……”乔越听罢，迟疑了会儿，才开口： 　　“我找你也正好是要说这事。” 　　“您说。” 　　“林昙的剧本奖金，先压着别发，等谈下来编剧了再发。申鹏这两天也会到京都来跟演员、导演做初步接触，到时候可以看看剧本洽谈、演员之类的洽谈的顺利程度，好吧？”乔越身影很慢，很注意自己的措辞。 　　但柳信阳还是听出了话外音，这意思就是不排除谈不下来编剧的话，再重谈张则项目的可能性。 　　毕竟一个影视剧制作要几千万甚至上亿的支出，不谨慎不行。 　　如果乔总对《小逃妻》没信心，哪怕舍弃之前做《小逃妻》的成本，也好过全军覆没。 　　先压着不发《小逃妻》剧本的奖金包之类，不就是在压缩这个如果要掉头，可能会损失的成本嘛。 　　柳信阳笑着应了乔越的话，挂掉电话后，看着屏幕上还停留着的邮件界面。 　　幸亏会议已经开完了，他在电话里非常自信从容的夸赞了剧本的优越性，和针对市场来说的超强竞争力。 　　一会儿孙宁更专业详细的剧本夸夸评，还会追加发给乔总。 　　乔越随时对项目有怀疑，都可以点开邮件看一看，给信心充充电。 　　不知道是张则给乔总打电话，说了什么动摇了乔总的决定。还是乔总从昨天高昂的情绪里跳出来，开始再次审视《小逃妻》项目，因此产生了些犹疑？ 　　希望编剧洽谈和演员导演等的洽谈都能顺利。 　　柳信阳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林昙坐在他对面，诉说着她对乔越的变化的预测，以及因为这个预测而给他的建议。 　　再次点开了Leona发给他的微-信，让他对林昙多上心…… 　　又默默坐了一会儿，他忽然拿起座机，找到员工白佳倩的号码，拨出。 　　“白佳倩，你好，我是创作部的副总柳信阳。” 　　“柳总您好。” 　　“想问一下，林昙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啊……林昙吗？3月20日啊，双鱼座。怎么了吗？” 　　“没事，我问她生日的事你别跟她说。回头可能会带着团队，一起给她个惊喜之类的。”柳信阳声音含着笑意，显得格外亲切。 　　方才开会的时候，团队里的策划们闲聊两句，提到了林昙给白佳倩买switch的事，都羡慕的不行。还说林昙是个重感情的人，不然怎么舍得花那个钱。 　　重感情、重友情的话……至少有了羁绊的方向吧…… 　　…… 　　…… 　　正在办公室里忙着准备明天出差工作的林昙，完全不知道柳信阳在这半天里的各种情绪起伏。 　　她正把陆辞使唤的热火朝天，可谓是非常非常的忙呢！ 　　“陆辞，Photoshop会用吧？” 第19章狂妄的客人【1更】 　　◎大惊小怪！◎ 　　周晴想着飞机上跟林昙一起坐,可以聊聊《小逃妻》哪些剧情可以做植入，大概可以有哪些产品能植入。 　　这样一来，不仅路上不会无聊,还顺便开了个小会,一举两得。 　　但她真没想到，林昙会升舱。 　　而因为她提出了要跟林昙一起做，林昙顺便也给她升了舱。 　　可怜的陆辞因为没有说要在飞机上跟林昙聊工作，只能孤零零的自己去坐经济舱。 　　周晴躺靠在大软椅里，宽宽敞敞的伸展着四肢,享受着空姐最细致的照顾，喝着特调，吃着水果，小脚不自觉的摇晃。 　　芒果真甜……她欠了林昙一个人情呢……咖啡也挺好喝……等回上海了，请林昙吃个饭好了……一会儿还有早茶吃,真不错…… 　　周晴扭了扭屁股,让身体更妥帖的陷进躺椅里,眯着眼睛,舒舒服服的听着音乐，完全不想工作了。 　　第一次,她飞在天上，不仅不觉得旅途遥遥,还有一种在蓝天白云间度假的错觉。 　　“你每次都升舱吗？家里有矿？”周晴笑着挑眉，心想，林昙肯定是富家千金之类的。 　　林昙却摇头,“外来打工妹一个,连存款都快没了。” 　　“那你还这么大手大脚,柳信阳不会是答应了给你升舱报销吧？”周晴侧头看向坐在隔壁的年轻女人。 　　林昙的五官线条其实很柔和,大概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娇娇小小的，偏偏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小小身躯却爆发出大大能量。 　　“想得太美了，当然不报销。”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那是超前消费吗？” 　　“差不多吧，每一天当最后一天，每一刻都当是最后一刻。想象一下，假如马上就要死了，至少在此之前是在头等舱里，舒舒服服躺着的。” 　　说罢，她伸展手臂，小小的做了个仰泳的姿势。 　　“说什么呢。快呸呸呸！”周晴伸手轻轻拍了下林昙，“小霉气孩儿！” 　　“哈哈哈，呸呸呸！”林昙忙听话的呸了三声，小时候一说不吉利的话，妈妈就会拍她屁股，让她呸三声，好像这样就把晦气都赶走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迷信的哄她呸呸呸了。 　　“你这个想法还挺酷的，就是费钱。”周晴说罢发了会儿愣，回过神后才想提劲儿跟林昙聊工作，却发现对方居然已经睡着了。 　　这家伙比自己小两三岁，可说起话来，却不会让人觉得稚嫩青涩，反而有种格外早熟的练达和沉稳。 　　周晴总忍不住把林昙当同龄人看待，聊天说话也难以摆副总监的架子，好像林昙就是有那么一种能力，把所有人都拉到跟她平等的角度去结交和谈话。 　　这倒是挺奇特的，周晴有点羡慕。 　　她即便已经在职场混了好几年，有时见客户，如果对方来的是大老板，她仍会紧张的无法控制语速和音调，还偶尔胡言乱语。 　　永远能稳定的不卑不亢的与任何人相处，真的是一种异能。 　　一种可能需要经历生死，才能获得的宠辱不惊。 　　…… 　　简单跟周晴聊了几句后，林昙香香的睡了一觉。 　　再睁开眼时，她看到大团大团如棉花糖般的云朵在漂浮翻滚，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云团上，美的耀目。 　　她眯起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不是在做梦。 　　欣赏过蓝天白云和整个京都的城市缩景，飞机平稳落地。 　　周晴跟林昙道别后，拖着小箱子离开，在与陆辞擦肩时，她回头睨向骄傲又内敛的青年，低声问： 　　“订机票、订酒店，难道就是高级的工作了吗？不一样都是打杂助理的活~” 　　陆辞毫不躲闪的与周晴对视，像一个脱离小作坊住进金碧辉煌殿堂的雄鸡，用自尊自信的语气说： 　　“但做这一切，是为了去约谈一位重要的编剧，这工作的结果，将左右一个项目的生死。这是一整套完整的工作，无论前期准备还是后期收尾，亦或者中间约谈的那部分高-潮部分，都让我距离梦想更近一步。” 　　比给你取快递高尚的多。 　　周晴读到了陆辞的话外音，撇了撇嘴，比陆辞更骄傲的挑起下巴，转身昂首阔步离开，再没回一次头。 　　林昙走近，问陆辞：“周晴说了什么？” 　　“一些3岁小孩才会聊的幼稚话题。”陆辞耸了耸肩。 　　林昙很好奇，但陆辞已迈步前行，她只好快步跟上，不再继续探问。 　　两人并肩抵达车库，并非为了打车。林昙提前租了辆奔驰，租车公司将车开到机场停车场，她领了钥匙就能上路了。 　　陆辞坐在奔驰车上，觉得自己靠烧领导钱包，过上了被包养般的奢侈生活。虽然没坐上头等舱，但没关系，奔驰副驾是属于他的！ 　　林昙似乎是个很怕死的司机，车开的虽然快，但很稳，不抢道不飞黄灯，刹车和起步都很客气，得了陆辞好几句赞叹。 第20章待东风【2更】 　　◎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已经在滇瑶做了好多年的大厨们,始终自认为这份工作已经做的游刃有余，闭着眼睛都能胜任。 　　直到他们遇到林昙。 　　像夹沙乳扇、基诺煎菌子饭团、景迈普洱茶饭、松子云腿大红饼、酸腌菜炒棕包之类的菜，点菜率极低,常常一个月两个月都没人点一次,有一些菜压根儿就只存在于菜单上。 　　但今天，它们统统被临幸。 　　于是，大厨们手忙脚乱的准备，将那些都已经有些生疏的技艺也翻了出来，抹着汗咬着牙,颠勺开干。 　　在这一个中午，他们仿佛回到了学厨岁月，重新体会了被大师傅踹着屁股鞭策般的压力和焦灼。 　　“所以，点菜的人到底什么情况？” 　　2个主厨和3个副厨都被分派过来给1号包间服务，大家一边忙活,一边忍不住好奇的讨论起这个特别的客人。 　　“这不是单纯的有钱,这一定是有什么奇特的癖好。”胖墩墩的主厨一边颠勺,一边拔高声调,以便让身后的副手在烹饪噪音中仍清楚听到自己的话。 　　“比如追妹子的时候为了显得自己有个性？” 　　“可能是个想炫富的暴发户，那种二逼崽子知道吧～” 　　“啊,我看到那个二逼崽子了，长的还挺帅的。”一个副厨忽然开口,挑眉炫耀自己的一手信息。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刚才偷溜出去，趁上菜的时候，探头看了一眼。” 　　“啧,就俩人吃这些,听说一男一女是吧？” 　　“那个美女点的单,估计是美女不喜欢二逼崽子,故意点一桌子菜，在耍二逼崽子。”副厨再次发言，因为亲眼测评过，显得格外有可信度。 　　大堂经理赶紧来查看进度的时候，正听到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负责其他顾客菜品的厨师们探头探脑的，全无往日沉闷但专注的气氛。 　　“别聊了，大师傅们专心干活吧。”大堂经理催促着在厨房里遛了一圈儿，才转身离开后厨。 　　结果刚跑回餐堂，就见俩服务生站在1号包厢门外，偷看里面点了所有菜、把大厨搞的手忙脚乱的客人。 　　凑近后，还听到两个服务生嘀嘀咕咕的惊叹： 　　“就俩人！俩人！” 　　“一桌摆不下了，这是要全桌撤下放一边，再上一桌新菜呢。” 　　“要是让我上桌就好了，我可以免费帮他们吃……” 　　大堂经理无力的揪住两个小姑娘的手腕，便将人带走了。 　　“都忙自己的去，再跑到这边来，就扣奖金！” 　　两个看热闹的年轻服务员这才怏怏离开，只恨自己不是1号包厢的指派员。 　　待大堂经理再拐回来时，林昙和陆辞刚空出来的桌子，已经又摆上了半桌新菜。 　　热腾腾的汽锅鸡，香喷喷的牛干巴，鲜嫩嫩的腊排骨…… 　　陆辞正夹起一块儿版纳香草烤鸡肉，细细的品味和咀嚼。想着如果要向编剧苏心晓介绍这道菜，该如何组织语言。 　　咽下这一口，又去尝下一盘菜。 　　他渐渐的觉得，自己像一位帝王，御厨烹饪的一大桌饭菜，他每道只吃一口。 　　而林昙则是他的试毒宫女。 　　唇角不自觉浮现笑容，他又借咀嚼动作，将笑容遮掩藏好。 　　坐在对面的林昙同样每道菜只尝一口，吃时会对照着苏心晓的喜好，给每一道菜打分： 　　这道菜有香菜，苏心晓吃不了，不推荐； 　　这个肉很甜很多汁，风味独特，而且是当季菜，可以推荐…… 　　饮清茶漱口时，她抬起头看到陆辞正眯着眼睛含笑嚼牛干巴，看起来很爱吃的样子。 　　心想，自己带着他，可真像妈妈和她的大胃王傻儿子啊。 　　…… 　　两个品鉴大师吃了很久，店里仅剩他们一组客人，其他大厨都伏在空桌上小憩好一会儿了，才慢慢进入收尾阶段。 　　林昙手边有一个小本子，上面记载着所有她绝对不会推荐的菜，和猜测苏心晓会喜欢吃的菜，并附有简单的补充说明。 第21章肃然起敬【3更】 　　◎只要林昙说是方的，那地球就一定是方的！◎ 　　苏心晓已经跟陆辞聊了近10分钟,她轻轻撩了下自己的长卷发，作为一位27岁的江南女人，她娇小白皙,看起来是位知性美人。 　　但实际上,她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温婉柔顺。作为一个戏文专业毕业的女文青，骄傲始终伴随左右，她自主意识强，对男人和合作伙伴的要求都不低。 　　大学刚入校开班会做自我介绍时，她便酷酷的宣示自己喜欢的人很少,讨厌的人很多。 　　进入社会闯荡几年下来，更是如此。 　　在来见林昙和陆辞前，她已经做好了为金钱和美食咬牙忍耐别人的乏味无趣，把这顿应酬饭完完整整的吃完。 　　但陆辞的清爽干净，很让人惊喜。 　　这顿饭还没开始,她的满意度便已提升了好几分。 　　在开始有些不爽林昙半天不出场时,苏心晓听到包间外传来服务员们打招呼的声音： 　　“林女士晚上好,您的客人已经到了,请进。” 　　“您之前选好的西瓜我们已经帮您冰镇好了，现在榨汁吗？” 　　另一个声音温和但含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冷意：“好的,现在榨吧。” 　　“您准备的水牛奶也到位了，随时可以制作泡乳达。”服务员又开口,仿佛向领导汇报工作一般，恭敬且一丝不苟。 　　“好的，进来点单吧。” 　　这声音一落,门便被推开。 　　服务员压着敞开的门,微笑着请另一位身姿笔挺的女人进门。 　　苏心晓望着那含着浅淡微笑,面容虽然年轻柔美,眼神却格外凌厉，气势不容忽视的女人。 　　她知道，这一定就是林昙了。 　　与她猜测的不同，这位创作部的策划组长，既不像以前她见过的那些拿不出一点干练气势的职场小官，也不是那种明明内里空虚却硬要端着架子装模作样的假能人。 　　林昙的眼神很稳，是拥有表里如一的自信，外显出的从容。 　　她又很自在，整个人的放松状态显示着她一贯如此，并不需要假装。 　　一个人的气质，往往能影响他人对其的态度。 　　原本很松弛的苏心晓，在看到林昙之后，不自觉的坐直了几分。对方不是个可以随意糊弄的人，她也要打起精神，不能被轻视了。 　　无声的交锋在这一些便开始，哪怕是微小的细节，也是不可或缺的手段。 　　林昙注意到了苏心晓忽然变直的背脊，和微笑时悄悄挑高的下巴。她走到桌边，倾身向苏心晓伸手，“你好，我是林昙。” 　　“你好。”苏心晓伸手与她相握，想要起身示意，却被林昙笑着制止。 　　“我们点菜吧？”林昙坐在苏心晓另一边，与陆辞一左一右将之环围。 　　苏心晓到这时候，终于找回一些从容，她并未接陆辞递过来的菜单，非常熟稔道：“这边的罗非鱼很好吃，炒杂菌也很推荐，还有泡乳达，是必点。” 　　林昙点头，同样没有接菜单，应声道：“好的，那我们点一份烤罗非鱼，一份炒杂菌，再来三个泡乳达。” 　　“好的。”丽丽微笑点头，不仅点单的表情亲切，声音甜，还很热心的凑到林昙身边，体贴道：“林女士，做完三份泡乳达，您买的水牛奶也还有剩，我们帮您冰好，您走的时候带走怎么样？” 　　“可以。”林昙点头，又道：“牛肝菌是今天新到的对吗？” 　　“是的。”丽丽应声。 　　“也炒一份吧。再点个牛干巴。”林昙说罢，又向苏心晓介绍道：“他们家的牛干巴特别好吃，跟我在云南吃的一样香。” 　　“啊，是吗？好呀。”苏心晓说罢舔了舔嘴唇，不知不觉间，想要争取的主动权，已完完全全落在林昙手中。 　　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可看着服务员丽丽一直弯腰站在林昙身边，对林昙的话言听计从，格外亲切和尊重，她便知道，自己想在这一环节争回主动权，是没可能了。 　　这时又一位像经理一样穿着制服的女工作人员走进门，引着厨师进门，恭敬道：“林女士，这是我们新鲜的鱼，请您看一下。” 　　“好的，挺新鲜，下锅吧。”林昙抬头扫一眼，便又继续对着丽丽点单。那游刃有余的样子，仿佛她是这座饭店的皇帝，所有人都认识她，都向她服务一样。 　　苏心晓愕然的看着女工作人员带着厨师展示过活鱼后离开，她简直不敢置信！ 　　她已经来这家店吃过无数次罗非鱼了，没有一次店家会请她检视活鱼的新鲜程度！ 第22章伯乐大恩【4更】 　　◎陆辞，奋斗型中二病严重患者！◎ 　　晚风吹醒了被林昙洗脑的快要丧失独立思考能力的陆辞,他转头问她： 　　“柳副总给的预算不是一集1万8千吗？为什么你只开出16000啊？苏心晓明显不同意，你为什么不再提一下价格，好给她些奔头啊？” 　　“怎么？这么着急？”林昙挑眉。 　　“我怕她晚上越想越觉得16000太低,到时候直接拒绝我们怎么办？”陆辞皱起眉,好好一个年轻人，倒像个忧国忧民的大叔。 　　“她一定会拒绝的，无论你给多少钱。”林昙灿然一笑，显得并不那么在意。 　　“？”陆辞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一定会拒绝？那我们怎么办？” 　　“放轻松,别着急。”林昙拍拍他肩膀，再次安抚道：“有我呢。” 　　“……”陆辞咬牙，瞪着她，非要个说法不行。 　　滇瑶的经理走出来，打断了林昙想要解释的话头。 　　“林女士,您把您住的酒店名和房号告诉我吧,我一会儿让人把您打包的所有菜都送去宾馆冷藏,您想吃的时候,随时去取就可以了。”餐厅经理笑容可掬，态度格外谦和。 　　“陆辞,把你的房号留下吧。”林昙挑眉，陆辞只好照做。 　　两人离开时,餐厅经理又送了免费的停车券，亲切的送他们到停车场门口，才步伐轻快的回返。 　　林昙享受着这份熨帖的服务,竟有种聚光灯照在身上,大明星一样的快活。 　　“有钱真好。”她由衷的感慨。 　　这个社会,有时候有钱和没钱感受到的人性,都不一样。 　　陆辞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又觉得随便搭茬显得很蠢，便闭着嘴巴不开口，显得木讷又倔强。 　　林昙也没指望他忽然变得口舌如簧，讲个能逗的她咯咯笑的俏皮话，揣着车钥匙，她叹气道： 　　“想要车，特斯拉双开门大车。” 　　“你买电冰箱啊？”陆辞瞥她一眼。 　　林昙睨着他笑起来。 　　“笑什么？”他不自在的拿眼睛斜她，双手插兜里，走路都显得不那么利索了。 　　“年轻真好。”她忽然感慨。 　　随口逗陆辞时，他会别别扭扭的搭话，接的话总要显得不那么好听。仿佛嘴甜是一件丢脸事，生怕别人觉得他在拍马屁。 　　她即便重生回到二十几岁，也难以找回这种与人交往时的生疏和扭捏了。 　　年轻时总为此难过，觉得自己好逊，现在站在年长者的角度了，才发现这份生疏是如此的可爱。 　　当不回清新美少女了，只好励志当富婆。 　　回程路上，林昙一边开车一边回想跟苏心晓会面的每一个细节，复盘结束时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上一世她为了东山再起，不能有任何过失，养成了万事千思百虑的习惯。 　　一万个细节，一万种可能，都不放过，都要做到，都要完美。 　　红灯停时，她转头去看陆辞，真心羡慕他。 　　前世他在众人口中是个铁面制片，不以八面玲珑著称，虽然严苛又难相处，却把每个经手的项目都抓的规规矩矩，投资人都愿意找他这样的人合作—— 　　会捉老鼠的猫，哪怕凶狠一点，也是好猫。 　　陆辞的人生，虽然可能有点像苦行僧，至少一直在走上坡路吧。 　　… 　　坐在副驾上的陆辞并不知道林昙因他而起的感慨，他正靠陷在车座里，跟室友发微信。 　　【帮我确定一下我的电脑是关机状态吧。】陆辞有些烦恼道。 　　【昨天已经看过一遍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关机的！你的抽屉也都关的，所有电源都关的，灯都关的，窗也关的，大哥，好好享受出差吧，别跟个没出过门的小姑娘似的，一直惦记家里这点灯头线脑的行不行？】室友快被他折磨疯，忙转移话题： 　　【怎么样？跟女领导出差舒服吗？】 　　【刚见完编剧。】陆辞本来还想嘱咐室友一句，出门记得检查煤气，记得锁好门，但见对方似乎很抓狂的样子，只好忍住了。 　　【可以啊。哎，有没有女领导照片？发来看看～】室友对他的新领导充满兴趣。 　　哪有照片，他又不是偷拍女人的变-态。 　　陆辞盯着手机屏幕，连发了9张中午拍的食物照片给室友：【中午她点了饭店菜单上所有的菜。】 　　【卧槽！爽还得是你爽啊！我他妈还天天在办公室里看剧本呢，什么时候能进组都不知道，你他妈都可以出去洽谈业务了。你个逼人命挺好啊，以身相许女领导报恩吧。】 　　【……】陆辞。 　　【怎么？是女领导太丑、太老，还是身材太差啊？】 　　陆辞转头看向专心开车的林昙那张充满胶原蛋白的年轻面孔。 　　又打量起她如顶级画师精心描摹出来的五官，最后扫过她隆起的胸部，收细的腰肢…… 　　“怎么？忽然发现我是个美女？”林昙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辞猛地收回不太规矩的视线，目视前方红灯，连余光都不敢再扫她。 　　林昙笑吟吟看着他一张大红脸，眼神狡黠，像个乐于逗弄孩子的家长。 　　车内轻缓的音乐绕耳，林昙放松肩膀靠在车座里，单手熟稔的转动方向盘，看着京都路边树上挂着的红色小灯，和来来往往的行车与路人，心情忽然无比的放松。 　　今天见过苏心晓后，她找到一种工作开始顺畅推进的节奏感。 第23章云南菜恶梦【5更】 　　◎这个人爱吃云南菜，他们八字不合，不宜往来。◎ 　　18日清晨,京都的天很蓝很蓝，朝阳也亮闪闪的，有北方的清冽之美。 　　林昙的早饭是老豆腐脑和炸的外酥里嫩的油条,还有2个包子,由酒店服务员送到房间里。 　　好吃到眼睛眯起来，饭后坐在窗边贵妃榻上晒太阳，美的狠。 　　而陆辞，微波炉剩菜第一弹。 　　…… 　　上午9:30，林昙与《小逃妻》制片人申鹏碰面。 　　林昙汇报签编剧的进度,申鹏汇报他这边的攒局规划。 　　两个人就工作开了个全面会议后，便协同去见导演易松——《总裁小助理》的导演。 　　他们的《小逃妻》项目是想定了要用《总裁小助理》的全部原班人马了。 　　午饭选在一个开在四合院里的特色饭店里，主做北方家常菜，一顿饭只招待一桌客人，申鹏提前2天订位,侥幸订到。这还因为是中午,要是想订晚饭,得排队到半个月以后。 　　因为是申鹏主导,林昙只默默跟着，默默坐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去抢申鹏的风头。 　　加上导演的助理,也就是他老婆，还有申鹏带来的执行制片，一共5个人,点了一大桌子菜,有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林昙不用操心掌控局面,是以吃的格外专注尽兴。 　　酒足饭饱后，开开心心的跟着申鹏去他提前安排好的茶社，谈正事。 　　而陆辞，查了一上午《总裁小助理》女主角蓝天的资料后，中午，微波炉剩菜第二弹。 　　…… 　　与年轻导演易松的会谈出奇的顺利。 　　易松正需要一个与《总裁小助理》类似的项目，去巩固他身上‘偶像剧导演’的标签——有哪个项目，比作者云漫漫另一部作品的改编剧更合适呢。 　　虽然华点影业是个并不算很大的电视剧制作公司，但近两年制作的剧成绩都很扎实，想来从年代剧转都市偶像剧，也不会差太多。 　　华点出品的《小逃妻》原本也是易松的头号选择。 　　双方利落的沟通了初步的需求条款和价格，申鹏立即给公司法务打电话，加急作合同—— 　　公司的合同模板改改就行，预计隔日就能出合同1.0版。 　　为了庆祝洽谈的顺利，晚饭由导演易松订了个特别地道的火锅店。 　　老铜锅羊肉，加超新鲜的韭菜花，咕嘟咕嘟涮熟的超薄羊肉片，卷上韭花芝麻酱，鲜嫩香掉牙。 　　林昙吃的话都顾不上说，好在有申鹏负责交际，她开开心心的吃了个过瘾——脸蛋红扑扑的，鼻尖额角渗汗，眼睛亮亮的润泽。 　　食欲满足后的幸福感，令人容光焕发。 　　而陆辞，整理完蓝天的资料，打印好。 　　又根据林昙的要求，客客气气的联系法务小姐姐，提前沟通了编剧签订的初拟合同条款。 　　忙活完这一切……微波炉剩菜第三弹。 　　虽然即便吃剩菜，每顿也有四菜一汤加甜点，但陆辞想，林昙下次再想一口气点哪家店菜单上的所有菜时，他应该会拿命去拦。 　　…… 　　晚饭时，申鹏和导演易松依次联系女演员蓝天和她的经纪人朵兰姐，邀请他们明晚聚会。 　　一个是华点影视的制片人，一个是在《总裁小助理》项目中合作过的导演，先后郑重邀约，朵兰姐终于没能推辞，答应下来带着女演员蓝天和另一个新签的小演员，共同赴约。 　　饭后，大家分道扬镳，申鹏绅士的提出送林昙回宾馆。 　　“不用了，我开车过来的。”林昙见申鹏一脸疑惑，才又微笑着道：“我下飞机后租了辆车。” 　　“你倒挺不怕麻烦的。”申鹏惊异的挑眉，他还第一次见人出差在外，居然还要租车开。 　　“我喜欢自己开车，方便自在。”上一世奋斗起来没日没夜，打车的话，常常遇到凌晨或雨天打车难的问题。困难遇的多了，也就养成了各种各样独立的习惯。 　　“那我送你到车库，看着你上车吧。”申鹏伸展了下手臂，语气像对待小妹妹。 　　林昙细品他的态度，觉得有趣。 　　她明明一直当他们都是小弟弟小妹妹，偏偏在这些人眼里，她也是个小朋友。 　　真是微妙的相处模式。 第24章林策划为何那样？ 　　◎你学废了吗？◎ 　　张则连续两天未出现在公司,高层日报里也只说是在洽谈业务，具体干了什么，柳信阳完全无从得知。 　　直到19号早上,他才在大办公区里跟张则对上,两个人相视而笑，像完全没有龃龉的老朋友。 　　寒暄几句后，还是张则更坦率一些，将话题拉到了比较敏感的事上。 　　“以后做项目，还是要请你部门的策划同事们帮忙谈编剧啊。”张则忽然感慨道。 　　这次他的古装项目,编剧是自己谈的，虽然跟剧本内容的工作也请创作部的小策划来执行，但整体上看，从最初的剧本到后面的发行，他的掌控力都更高——能不让其他部门其他人插手的,他都自己决策自己搞定。 　　柳信阳有些拿不准张则的意思,只看着对方笑,等后文。 　　张则哂笑,半开玩笑半抱怨道：“这样让你部门也参与进来，推进项目的时候,大家都站在统一战线上，众志成城,成功率还高。唉，我这次也是吃了教训，孤军奋战,到底斗不过有你帮忙的申鹏项目啊。” 　　“哈哈,没有没有。公司内部的所有项目,我都是支持的,你的项目如果内容更好，不管我的参与度多高，我都绝对会投你一票。”柳信阳可不愿意受这个指责，虽然笑着，措辞也没太客气。 　　话外音明明白白：你别在这儿给我扣帽子，你项目被压，就是你的内容不行，跟老子没关系。 　　张则并不与他纠缠，短暂交锋后，便又装模作样关怀道：“怎么样？林昙那边工作顺利吗？” 　　“就那样吧。”柳信阳挂着最温暖的笑容，给最废话的回答。 　　“哈哈。”张则假笑两秒调节了下情绪，才忽然想起什么般道： 　　“对了，我这两天联系了当红小鲜肉袁临的公司，他们那边买了个很火的小说，但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编剧和制作团队。 　　“我这边古装剧搁浅了嘛，编剧也没事儿干了，我就拉着编剧去见了袁临的老板。 　　“聊了聊，居然一拍即合。 　　“刚刚我给乔总打了个电话，他也很看好这样的合作，接下来聊一聊两家公司的投资细节和权利义务，应该能在一两个月后顺利开机吧。 　　“说不定也能赶上暑期档。” 　　“……”柳信阳眉头似有自主意识般耸起，看到张则得意的笑容，又忙强行舒展了眉心，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狼狈和不开心。 　　简单消化掉张则的话，柳信阳才淡然道：“那就恭喜张制片了。” 　　“谢谢柳副总。”张则笑笑，到底没能压下这几天憋的快要毁天灭地的怒火，磨着牙追加了句： 　　“也祝你们创作部全力配合推进的《小逃妻》项目顺利吧，希望不要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又签不下编剧和演员。” 　　“放心，一定不会辜负公司的看重。”柳信阳笑着眯了眯眼睛。 　　他假笑的脸皮抽搐，又嫌张则身上一点都不香，还隐约透出股汽车尾气味儿。不愿再跟张则在这做无意义的争锋，不耐烦的点点头，便跨步与其擦肩而过了。 　　回到办公室后，柳信阳还有些气恼。 　　晦气。 　　扇扇身上并不真的存在的张则臭气，他凑头嗅了嗅桌上的鲜花。 　　他有些坐立难安的想给林昙打个电话，又担心过度施压，反而打乱了林昙的步调，招林昙厌烦。 　　手指烦躁的敲击桌面，发出扰人的哒哒声。 　　才想着要不给申鹏打个电话问问，桌上的手机忽然唱起歌，探头一看—— 　　来电提示：林昙。 　　…… 　　林昙一大早起床，吃过早饭后便坐在阳台，看着蓝天白云和花花树树思考最近工作中做过的事，和可能遗漏的细节。 　　到跟陆辞约好的时间，两人在会议室沟通工作时，她已经将许多事都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 　　拿着陆辞昨天打印出的演员蓝天所有资料和近况，林昙表情沉下来。 　　陆辞一直在观察她，瞧见她忽然不笑了，心里咯噔一下。 　　他已经下意识将林昙当做主心骨，一切以她马首是瞻，她的表情就是事件状况是好是坏的风向标。 　　她笑，他安心。 　　她不笑，他就忐忑。 　　“怎么？状况很糟糕吗？是蓝天签不下来，还是会影响编剧苏心晓的洽谈？”陆辞捏着笔，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不是。”林昙看着蓝天资料中关于近况的信息。 　　陆辞在执行工作上非常靠谱，她要蓝天的全部资料，他就将网上能查到的关于她的一切有效内容都整理出来了。 　　《总裁小助理》是蓝天第一部当女主角的电视剧，虽然还未上映，但市场已经嗅到她的事业会有上升。 　　即便圈里的制片人们不如林昙这个重来一世的人那么笃定，却也开始陆陆续续接触起蓝天。 　　相比拍《总裁小助理》之前，蓝天近期得到的拍摄机会明显增加。 　　经验丰富的经纪人很可能会变得谨慎，如果又是个特别稳得住的人，说不定会等《小助理》上映后才接下一个项目—— 　　到那时，蓝天的身价会大涨不说，其他条件也会变得非常苛刻。 　　像《小逃妻》这样没有特大卡司，考虑以小博大的电视剧，就未必能抢的过那种上亿大投资的大剧集。 　　林昙站起身，捏着资料开始来回踱步。 　　如果她是制片人，团队由她来谈，会得到更多更细致的信息，一切都能由自己掌控，那就可以随机拟定许多大大小小的计划。 　　但现在申鹏是这个制片人，她不可能越俎代庖，一个打主力的人只能打辅助，要如何操作呢？ 　　深吸一口气，林昙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开始抽枝发芽的北方高树，思绪翻飞。 　　陆辞坐在椅子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情开始焦灼起来。 　　之前一直乐呵呵的仿佛所有事都是小菜一碟的林昙，忽然这样，难道是遇到大难题了？ 第25章美味一课【2更】 　　◎“糟糕，被他装到了！”室友。◎ 　　午饭过后,林昙睡了个小觉，睡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神迷茫,显出几分幼态,可可爱爱。 　　陆辞听到办公室门开的声音，抬头对上刚睡醒模式的林昙，微微愣住。 　　她在他心里一向很强大干练，风风火火。他几个忘记了她也不过比他大一两岁而已。 　　“怎么样？剧情捋顺了吗？”林昙走到他对面，懒洋洋的托腮问他。 　　“很熟了。”陆辞抬起头,他中午没有睡觉，一杯冰美式加班加点的看分集，熟悉剧情，本来没觉得困，可瞧见今天慵懒柔软的姿态,他忽然就好思念床铺和被窝。 　　“剧情要很熟很熟,这样你跟编剧聊天的时候,才会给人靠谱的感觉。 　　“抬轿子只是为了让苏心晓被尊重被重视的需求得到满足,但想得到她的尊重，你还需要专业。” 　　林昙伸了个懒腰,续道： 　　“而且，虽然我们的目标是苏心晓,可做事必须做万全准备。 　　“你还需要做好可能跟演员蓝天聊天的准备，那么你就要非常非常了解这部剧的女主角人设。 　　“你要思考女演员的需求，她想演什么样的角色？能让她红的,她没有演过的,特别有魅力的等等。 　　“投其所好,以利诱之,永远是与人做商务结交的第一策略。” 　　陆辞手指狂点手机屏幕，将林昙醒神过程中唠唠叨叨的传教记了个一字不落。 　　对于他这种职场新秀奋斗逼来说，林昙关于工作的每一句解释和分析，都是金字箴言。 　　“那我扮演苏心晓和女演员蓝天，你来模拟跟着聊天怎么样？”林昙提出要求： 　　“既要聊天有趣，又要夹带干货哦。” 　　“……”你简直是在为难我陆辞。 　　“那我现在扮演苏心晓，好吧～”林昙挑眉。 　　“好。”陆辞坐直身体，对接下来的演练严阵以待。 　　“陆辞你好。”林昙。 　　“苏老师你好。”陆辞翘首以待。 　　“嗯嗯，那我们聊一聊云南菜怎么？我最爱吃云南菜了！”林昙一本正经道。 　　“……”陆辞，僵住。 　　…… 　　在陪陆辞做商务社交演练的过程中，林昙也捋顺了许多思路，对于苏心晓和演员蓝天的需求及情绪，有了更深入更细腻的拆解与推断。 　　反过来，她又将这些新获得的认知，反哺给陆辞。 　　两个人反复过招，都受益颇深。当然，陆辞的受益还是多的多。 　　中午时，恰巧陆辞也吃光了剩菜，林昙不怕麻烦的带着小下属直奔京都出名的日式烧烤店。 　　“晚上要去吃饭局，中午随便吃吃不就行了。”陆辞心里还念着工作，那些介绍项目的说辞他还没有说顺口，那些如何把握人心的技巧他还未吸收，需要更多时间更多专注去工作啊。 　　林昙却摆手道： 　　“晚上饭局的主要任务是搞定人，根本不可能让你专心吃饭，所以中午必须好好吃一顿！” 　　两人一踏进日料店门，便有两个服务生围绕着： 　　“请您坐在这里，将鞋脱在这里。” 　　“请这边走。” 　　“请问您需要热水还是冰水？” 　　“请您一边点菜一边吃水果吧。” 　　“好的，请稍后，我们这就去帮您下单。” 　　“请用手巾擦擦手，是温热的。” 　　服务生一通服务完，待包间儿里只剩两人，陆辞长长舒了口气。 　　林昙笑道：“被人这样全方位服务，压力很大吗？” 　　“有点不习惯。”陆辞略显尴尬的笑道。 　　光看这个装潢，这个服务，他都知道这里便宜不了。他一个穷大学生，真没来过这样的店，这让他有些自惭形秽。 　　林昙总是显得从容又自在，他却处处拘谨，显得很没见过世面。 　　林昙笑道：“放松点，年轻人就是太在意他人的目光了。你要丢开一些‘面子’带来的负担，活的更自我更舒展一点。 　　“就算没吃过，也可以笑呵呵的说‘啊，这是什么？我第一次吃诶’。就算没来过这样的店，也可以兴致勃勃的说‘这里真不错，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要知道，有时候这样的话，不仅不会让带你来的人瞧不起你，反而会让对方产生愉悦感，觉得他的付出得到了精神层面的回报。 　　“简单说，就是别人带你来，或者陪你来，可能本来就有装逼的需求的。 　　“你得让他装到。” 　　“那你装到了吗？”陆辞闷闷的问。 　　林昙忍俊不禁，“这次我带你来，真的不是为了在你面前装大款，找优越感。” 　　“？”陆辞手指摆弄着桌上的筷子，余光却在看林昙吃葡萄。 　　“我要带你吃遍这些店，让你习惯这种被人簇拥着的感受。”林昙低头慢条斯理吐出葡萄籽，慢慢咀嚼酸涩的葡萄皮。 　　陆辞挑眸，眼睛睁的圆圆的，那水汪汪的眼神，似疑惑又亲人的小狗。 　　“这样一来，晚上的ktv就镇不住你了，因为它就算场面大，人均也未必贵的过你这顿午饭。你可以很从容的面对那里的花花世界，也能在应对不断跟在你身边嘘寒问暖的服务员时，更自在。”林昙吃够了酸味，捏起第二颗葡萄时，仔细剥掉了皮。 　　葡萄入口，嗯，果然还是甜的好吃。 　　陆辞嗫喏着开不了口，面颊有些泛红。 　　“以后，我还要带着你吃更多的店，见更多的世面，让你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成为一个冷面无趣的强大制片人。”林昙说这话时，眉毛是挑起来的。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陆辞会觉得对方在吹牛皮，但这是林昙，她什么事都做得出，也什么事都做得到。 第26章弟弟过于憨厚 　　◎套路！全是套路！◎ 　　林昙载着陆辞回到酒店,她买的摆谱套装也到了。 　　一件有小垫肩的休闲西装，一双8厘米的高跟鞋，搭配一个香奈儿包包,齐齐被送到酒店。 　　林昙找的买手小姐姐笑吟吟的坐在大厅里等她,一见面就客客气气的拎着东西迎上来。 　　在房间里一通搭配，林昙再出现在陆辞面前时，俨然是位骄傲的职场女王。 　　她昂着头，身姿笔挺，微笑含蓄而骄矜,令人望之会忍不住生出怯意——无论是因她的美貌，还是她的气质。 　　送走买手小姐姐，林昙便往自己房间返，陆辞还想跟林昙聊一聊晚上会客的事儿，却被林昙拒绝了。 　　“睡个午觉吧,你也去睡,养精蓄锐才能有完美状态。”林昙头也不回。 　　“那闹铃订在半小时后吧。”陆辞努力争取更多工作时间。 　　“一个小时。”林昙回头瞪他。 　　“50分钟。”陆辞挣扎。 　　“……好吧。”林昙无奈。 　　“那到时间了我去敲门喊你。”陆辞一副怕她睡懒觉起不来的架势。 　　“……”她实在懒得再理他了,快步拐出会议室,直奔电梯间。 　　她要逃离陆辞的加班地狱，好好睡一觉。 　　…… 　　傍晚,苏心晓站在小区门口，轻松找到停在路边的奔驰车。 　　陆辞站在车边树下,看到她后微笑着摇手，慢步走过来迎她。他身姿被路灯拉长，蓬松漂亮的短发被灯光染成暗金色,赏心悦目。 　　苏心晓被他迎到车前,上车时才与坐在车后座上等待的林昙打招呼。 　　林昙不想给苏心晓开车,所以找了个代驾。 　　两位女士坐在后排,汽车一启动，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 　　苏心晓虽然是被邀请的客人，看起来却比林昙这个有求于人的还忐忑。她是个搞创作的，虽然进的是影视圈这个大名利场，但之前一直给其他编剧当助手，根本没什么机会常常与导演、演员等其他环节大佬们会面。 　　即便独挑大梁的《总裁小助理》项目里，她也只跟导演和演员开过一两次会，吃过两三次大型全员宴席。 　　这样的小圈子聚会，她一次也没参与过。 　　林昙能主动邀请她，实在令她惊喜，甚至对林昙产生了些许微妙的亲切感——想要跟林昙做朋友，期望能常有这样被林昙带着参与的高端饭局。 　　能跟名导演、大明星做朋友，是她的美好愿望。在最初做编剧时，她便觉得在灯红酒绿中受人追捧，是本来就该有的额外福利。 　　可惜的是，期望了这么久，都还没实现。 　　林昙这个人精自然察觉到了苏心晓态度中的亲切，得知自己的策略奏效，她满意的放松下来，与之聊天时，左手悄悄抚摸新买的包包。 　　细腻柔软的羊皮触感令人心生愉悦，果然没有女人不爱包包吗？ 　　上一世她劳苦奔波，买了名牌包也只是装东西而已，哪有这样享受丰收的时刻啊。 　　美好事物提供的愉悦令林昙面对苏心晓时，笑容更甜美了几分。 　　包包能增加人的亲昵度，提升人的情绪价值，还能满足人的虚荣心，甚至可以装东西，真棒。 　　跟着林昙参与饭局的苏心晓多少都有一些心虚，觉得自己也没有答应人家的合作邀约，却跟着别人蹭吃蹭喝蹭圈子蹭人脉。 　　她是很想跟林昙聊一聊《小逃妻》这个项目的，哪怕不合作，如果能提出一些有益的建议，她今晚这顿饭也算不白吃吧。 　　而且现在如果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或者真的帮上忙，一会儿到了饭局里，林昙对她也会更体贴入微吧？ 　　她也好怕到了场子里，被林昙和陆辞晾在一边尴尬，那就不仅享受不到名利场的快活，还会丢人现眼，尴尬欲死。 　　是以，苏心晓多次将话头引到《小逃妻》项目上，做出想聊聊剧情的姿态。 　　偏偏林昙压根儿不接招，只含着笑容跟她扯东扯西的，完全不接她的茬。 　　直到抵达豪奢的ktv门口，被陆辞请下车，苏编剧的心也没能落地。她有些拘谨忐忑的跟在陆辞身边，唯独庆幸陆辞待她很热情，一直看顾着她，引着她进场，时刻关怀，处处照料。 　　一个人在陌生环境里，特别容易依赖那个唯一熟悉的对象。 　　若对方还能无微不至的关怀，甚至会令人产生幼猫心疼——对那个熟悉的对象，给与完全的信任和依附。 　　偏偏陆辞又是个讲几句话就会露出青涩表情的大学生，干净的像纸，让人根本生不出一分一毫的忌惮。 　　很快，苏心晓对陆辞的情感就得到了升华。在她眼里，他这个好人都快散发圣光了。 　　当导演抵达时，陆辞郑重其事的向对方介绍编剧苏心晓，仿佛苏老师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当经纪人带着女演员和小新人抵达包厢时，陆辞故技重施不说，还当着别人的面，给她递水果、嘘寒问暖，仿佛苏老师是这场子里最尊贵的公主。 第27章傲慢精大获全胜【2合1】 　　◎【感谢‘你说你傻不傻’的3个深水鱼雷！】◎ 　　陆辞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小圈夜场聚会,跟美女小明星共处一个ktv，连句话都没跟人家说上，光顾着按照林昙的要求,关照着苏心晓编剧,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结果到最后，全场只有他一个人是醉着离开的。 　　林昙不放心陆辞，晚上给陆辞新开了个标间，等到申鹏跟朵兰姐完全结束后，她又给申鹏打电话,请申鹏从自己房间搬过来跟陆辞住。 　　托他帮忙照看下陆辞，别晚上呕吐之类呛到自己。 　　待全部搞定时，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隔日还要跟苏心晓吃早茶谈合同，草草洗漱,倒头便睡。 　　她必须养精蓄锐,才能在第二天维持专注,达到大脑反应能力等百分百在线。 　　…… 　　这一晚,苏心晓回家后也没能早睡。 　　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所有的社交活动,都可能成为他们创作的养料。 　　她坐在书桌前，不仅思考《小逃妻》这个项目对自己的利与弊,更多的是复盘这一夜发生的一切，接触的每个人的个性与立场。 　　她在纸上写写画画许久，虽然仍有许多人是迷雾,她还无法破解,但已有酣畅淋漓的感受。 　　观察人,果然也是一种乐趣。 　　放下笔后,她扫视自己纸张上写的一切，陆辞的细节最丰富，因为他们接触最多，她也看的最明白。 　　申鹏、蓝天这些人则只有粗略的形象，因为他们接触不多，苏心晓得到的拼图很少，无法拼出他们完整的人物小传。 　　但是林昙…… 　　苏心晓抿了抿唇，这个人有点矛盾，也有些让她看不懂。 　　林昙好像很热心，亲切对谈时会让人如沐春风，但不说话时又看起来格外冷漠，令人生畏。 　　林昙好像很骄傲，坐在KTV里大多数时候都对其他人冷眼旁观，完全不主动与人寒暄，哪怕独自坐着也不见尴尬神态，反而透露出睥睨众生相时沉静的傲气。可当她笑着坐到你身边时，又能放平姿态，让你有被泡在蜜糖里的舒适感。 　　苏心晓能感受到林昙身上套着厚厚的壳子，每当林昙展露出一个面貌时，她都在猜这是不是林昙真实的那一面。 　　但林昙身上所有的行为都自然而顺畅，那份从容让人识不出破绽，就真的很难找出哪些是面具，哪些是真实。 　　这一晚苏心晓接触的所有人都能被拿来当笔下的角色，写进她的剧本里。 　　可林昙却不能，她看不清楚的人，是难以描摹的。 　　那么小的年纪，是怎么套起那么厚的装甲呢？ 　　这样藏起真实的自己，是为了保护柔软的真情，还是为了工作时游刃有余的社交呢？ 　　又坐了一会儿，苏心晓将笔一撂，捞过手机，拨通了编剧朋友的电话。 　　这个时间，正是她同行们最清醒的时刻，适于社交。 　　跟朋友聊了下《小逃妻》的项目，她忍不住咨询朋友的意见： 　　“你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 　　“华点的项目吗？” 　　“对啊。”苏心晓疑惑：“华点这个公司还行吧？之前做的古装剧成绩还挺好的。” 　　“好的那个是前年的项目了。”朋友不留情面道：“我有朋友跟华点合作过，听说他们老板什么都想要，做项目的时候特别贪。做历史甜剧还要考据，做校园小甜剧还要搞强情节那一套，做职场剧还要往里加悬疑探案线，反正就是非常难搞。” 　　“老板啊……” 　　“你见过华点老板没？”朋友追问。 　　“没啊。” 　　“那你可是没见过《小逃妻》这个项目最大的阻力哦。”朋友很不认同道：“他们老板是微操大师，扁平化管理，知道吧？啥都要管的。你现在也就见到了一个25岁的策划，带着另一个23岁的大学生，怎么听都不靠谱啊。” 　　“陆辞今年中就毕业了。”苏心晓居然有点不高兴朋友用轻视的语气点评陆辞，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对陆辞的回护。 　　“这种人就是过来哄你的啊，他们能做什么主啊？真的签了你了，后面就该开门放老板了，甲方老板爸爸能折磨死你。”朋友语重心长： 　　“你别被骗了啊，我听说华点影业那边正跟小鲜肉袁临所在的悦诚影业谈合作，他们那种制作公司拿有钱同时做两部戏啊，别把你骗的写了一堆，结果以开不了机为由不给你钱。” 　　“啊……”苏心晓有些迟疑的应了一声，虽然被朋友说的有了些不安定感，但实际上她对朋友的话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通过这一晚的相处，她对林昙和陆辞的印象都很好。 　　想想林昙明明挺有架子一个人，但陆辞喝醉后，她像个长辈一样关照着，把酒醉后的孩子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是个坏人。 　　而且，她对《小逃妻》项目也真的上了心。 　　她是真的喜欢，想做，不全为了钱。 　　朋友说的话堵在她胸口，没有让她想要放弃《小逃妻》，只是使她矛盾起来。 　　“谢谢小佳，我再想一想。”苏心晓情绪有些低落道。 　　“是的，这个项目也不是不能做，但更谨慎一点吧。不见兔子不撒鹰，得让他们先给钱，咱们才写本，知道吗？”小佳叮嘱。 　　“好的，谢谢亲爱的。” 　　“嗯啊，拜拜。” 　　挂了电话，苏心晓有些疲惫的走向卧室，倒在床上开始翻腾。 第28章插刀哥和顾笙年 　　◎永远澎湃，永远有纯净的梦想相伴。◎ 　　下午干燥但温暖的风吹拂过林昙的面颊,14年春天特别容易雾霾的京都，难得空气清新，天湛蓝湛蓝的,云和太阳都显得格外高。 　　林昙和陆辞并肩走进酒店大堂,清新的香气涌进鼻息，以前总觉得酒店的味道哪怕再清甜，也透着冷漠。 　　现今大概是心情愉悦，林昙居然觉得如此好闻。 　　踏进电梯前，林昙忽然听到陆辞的声音响在左后方： 　　“林昙,你还行。” 　　语调有些僵，显出些不善夸人的尴尬。 　　林昙转头睨他，笑容里几分开心，几分揶揄。 　　“嗅到了吗？”她问。 　　“什么？”陆辞帮她按下楼层，才转头询问。 　　“胜利的气息。”林昙闭目深吸,酒店很用心,电梯间里有橘子香,不浓重,不工业，很新鲜好闻。 　　陆辞忍俊不禁,转开头从电梯箱壁的镜子中打量林昙。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他隐约感受到了平庸的职场种,不一样的热血味道。 　　林昙做事做绝，不给任何‘变数’可乘之机的悍勇作风，让他想起小时候看的少年漫画,永远澎湃。 　　……永远有纯净的梦想相伴。 　　她是为了什么而如此拼命呢？梦想吗？ 　　“另外,还行是什么鬼？”林昙睁开眼,不认同道：“请说：你真行。” 　　陆辞在镜中与她视线交会,藏不住笑容，便低头借捋鬓角的小动作遮掩自己的开心。 　　林昙以为容易害羞的小男生不会再搭话，却忽然听他说：“真行。” 　　…… 　　6楼抵达，陆辞踏出电梯，与要继续上行的林昙道别。 　　电梯门缓慢并拢，他听到她说： 　　“陆辞，你也很棒，如我所料，又超出我的期许。” 　　电梯门合上，陆辞怔怔望着紧闭的金属铁门。 　　她的夸奖与认同，像是一朵种在心间的花，悄悄开放，忽然绚烂璀璨起来。 　　忙忙碌碌的奔波和急躁一下子消失，被满满的成就感充盈。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就体会到了强烈的胜利味道。 　　“办成了。”他呢喃。 　　几日奔波忙碌，到这里其实已经画上句点，即便他们还没有返程，即便他们仍在酒店。 　　但……他们实实在在的拿到合同了啊！ 　　一路走回来，他好像都还在消化这种胜利感受，到这一刻，被林昙的夸赞拨开迷雾，喜庆的局面瞬间明朗了。 　　陆辞觉得格外畅快。 　　回想这些日子的一幕幕，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重要演员，在林昙的调动下，演了一场节奏紧凑，有抑有扬的精彩电影。 　　林昙是编剧，是导演，而他是最佳新人男主角。 　　唇角牵动，他悄悄夸奖自己。 　　原来，人生可以如此被掌控。 　　在林昙身边，他阅读到了林昙这本精彩纷呈的故事书中，极其有趣的一章。 　　在这一天之后，他对自己的人生，有了不一样的期望。 　　他渴望变得有趣，也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如她一般肆意绚烂。 　　不知不觉间，林昙成了他时刻想要望一望的灯塔。 　　陆辞驾着小舟，日夜追随——那是他渴望抵达的梦之彼岸。 　　成功！ 　　成为最特别的强者！ 　　嘿嘿…… 　　电梯门忽然打开，陆辞正独自笑的欢。 　　“？”站在里面正准备往外走的小情侣。 　　“……”小情侣。 　　“！”陆辞的笑容僵住，迟疑2秒，在小情侣探究眼神下，与他们擦肩，硬着头皮走进电梯。 　　然后像个傻小子一样，坐电梯到一楼，又从一楼坐回6楼。 　　电梯门开，陆辞舒一口气，拐出等电梯的楼道间。 　　竟与小情侣中的男生迎头碰上。 　　对方正跟女朋友说话：“我下去找前台刷一下卡，看看是不是拿错了，你等我——” 　　这声音在见到陆辞后戛然而止，男生看着陆辞的目光逐渐诡异，仿佛在说：这个怪笑男不是下楼了吗？怎么又折返？ 　　然后，男生对女朋友说的话，就从‘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回来’，变成了：“你跟我一起下去吧。” 第29章这一世初见 　　◎她知道他的强大，也了解他的困境。◎ 　　放陆辞自由活动后,林昙便开始在房间里忙活。 　　外面艳阳高照，京都雍和宫、恭王府、景山公园、三里屯……一定都很美！ 　　林昙却无暇去游玩。 　　前世林昙失婚回归职场后的拐点，就是在极晟,在顾笙年手下。 　　那时候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大都汇职场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就是35岁既失业——许多大公司会找理由淘汰掉35岁以上的员工，觉得他们体能开始下降，丧失了成长性。 　　林昙不仅年龄尴尬，更是个离开职场多年的女性,简直地狱难度。 　　那时候她第一份工作是在上海一个纯粹的制作公司，结果进去待了2个月，她就待不下去了。领导持续无视她，不给她任务，开会等许多事不带她,只整日的让她做奇奇怪怪的市场调研,都是毫无意义的工作。 　　这样耗到第3个月,她主动离职,再次开始焦灼的求职生活，半个月后,才进入当时三大厂之一的极晟。 　　进入大厂的代价是，她要的薪水很低,而且职位是一名最底层的策划，与几个毫无工作经验的毕业生一块儿做简单工作。 　　低到尘埃，却仍被嫌弃。年轻人们即便弱小,也被认定是朝阳,同事们看好他们的未来。林昙却不一样,她是‘落伍的人’‘不懂年轻人喜好的老东西’。 　　那些她咬着牙忍受耻辱,充满恐惧的生活，真的不堪回首。 　　是顾笙年不拘一格降人才，在她入职2个半月仍拿不到项目时，给了她一个机会，使她成为一部民国剧8个策划中的一个。 　　项目很大，顾笙年亲自监制，他看到了林昙的努力，看到了她不甘卑微、一直倔强的往上冲的生命力。 　　项目结束后，他提拔了她，给了她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机会，培养着她逐渐丰满羽翼。 　　后来，林昙成了他在内容层面上的左膀右臂。 　　她知道他的强大，也了解他的困境。 　　坐在笔记本前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她才将自己从那些纷杂的回忆中抽离，再次专注投入到电脑上正忙活的事儿上。 　　这天下午，她难得的没有点甜甜的奶茶，忘记了重生后从未挺过的享乐，沉浸在工作中不能自拔。 　　傍晚，已经换到林昙和陆辞所在宾馆的申鹏给林昙打电话，反正林昙有车，他顺便蹭车。 　　当林昙出现在大堂，站在电梯间门口喊他一起坐电梯去车库时，申鹏怔然。 　　大概在此之前，因为还没签下导演编剧之类，压力过大，他一直将林昙当战友、当做很重要的依仗，没能好好欣赏她作为年轻女孩子娇美的那部分。 　　她实在是个漂亮的姑娘。 　　蓬松的长发并没有被专门烫直，就那样微微卷曲的披散着，却有种不一样的慵懒性-感。 　　耳上别着的黑色小发夹让随意披肩的长发显得精致，搭配她的妆容，透出都市女郎的时尚之美。 　　西瓜红的唇色和棕色眼影柔化了她的线条，弱化她眉眼间英气，不了解她的人会被欺骗，觉得她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 　　连申鹏都有些恍惚，怀疑她是不是他项目里那个力挽狂澜的女英雄。 　　今晚大佬局上，他本来是想带着全公司最干练的策划一起亮相，但她太美，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他的助理吧。 　　这真是对林昙最大的误解，不过……也好，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他站起身，收起有些松散的体态，挺起胸膛，含着自认最和善好看的笑容，朝林昙走过去。 　　女人却有些走神，跟他打了声招呼后便陷入她自己的思绪中，一路上显得有些沉默。 　　顾笙年组织的大佬局就在他京都入住的五星级酒店‘M’中，16层有个酒店的私厨餐厅，每天只接待3桌酒店住客以外的客人。 　　前世，顾笙年在京都出差时，常常住在这间酒店的公寓里，有时一住就是大半年。偶尔需要会客，便会像今天一样包下私厨餐厅。 　　这里做过许多次翻新，14年的M，对林昙来说有点陌生。 　　她跟着申鹏走进去，看到其他影视制作公司的老总和高管们，没看到顾笙年的身影，只有他的女助理小王、麾下内容主任刘腾和制片人张奇在照顾客人。 　　申鹏一进场，张奇暂且放下正招待的客人，走过来迎宾。 　　老板乔越还没到，申鹏便被请到靠窗的座位喝茶，林昙跟在他身边，没什么存在感。 　　短暂寒暄后，张奇又去招待别人。申鹏这才凑头问林昙：“想喝什么？今天是我把你带过来的，我负责照顾你。” 　　“谢谢申制片，没关系，你可以随意社交，我自己顾自己就好。在这种场合里，我不紧张。”她反过来安抚罢，又悄悄指着顾笙年女助理正招待的客人道： 第30章别拿爸爸不当爸爸【2更】 　　◎“星台是已知和现在，网络平台是未知和未来。”◎ 　　又在窗口处站了一会儿,林昙才收拾心情回到被华丽水晶吊灯照耀的格外明亮的餐堂。 　　客人们已就座，申鹏给她留了位，林昙悄声走过去坐定,扫了一圈儿发现顾笙年并不在这张桌上。 　　乔越身边挨着知名经纪人乔晓璇,两个人凑头悄声说着什么，很熟稔的样子。 　　刘腾美在这桌负责招待客人，倒也能让大家宾至如归，不觉得无聊。 　　吃了15分钟，林昙才品出味来,为什么乔越坐在这桌，而不是跟顾笙年同坐——乔越并不怎么重视网络平台。 　　在他看来，乔晓璇这个经纪人远比顾笙年更值得结交。 　　他心里只惦记着卫星电视台的发行渠道，压根没觉得网络电视平台极晟视频有价值。 　　也难怪，现在是14年,网络视频平台才刚刚起步没多久,远远还没到它们表现出极强购买力的时候—— 　　再过3年,乔越就会后悔曾经自己对甲方爸爸的爱答不理。 　　在这样大佬云集的场合里,乔越甚至忍不住摆着架子，含着笑挑衅式的问刘腾美： 　　“去年开始,各大科技公司就都在研究做直播，YY语音更名虎牙直播,A生放送改名斗鱼TV，现在全网都在看好这一块儿，你们怎么反而做起视频平台来了？” 　　“啊,斗鱼原来是A生放送更名的？”坐在斜对面的一位制作公司副总挑起眉,笑问。 　　“是啊。”乔越点了点头,即便端着低调淡然的架子,仍难掩眼底的优越感。 　　在这种时候，构架信息壁垒，是很好的装b手段。 　　“啊，极晟内部也有团队在做直播系统啦。”刘腾美接话道：“我们顾总也觉得直播不错，不过他觉得视频平台是个更好的生态环境，甚至可以承载直播区块儿。” 　　“野心不小啊。”乔越随口捧了句，又摇头道：“别看现在马铃薯视频和耀肯视频现在做的很好，平台内部也有网剧大火。但网络剧毕竟是小众内容，做火全靠气运，想复制可太难了。而且，现在也面临着很大的困境啊。” 　　乔越在这里卖了个关子，张则立即接茬问：“什么困境啊，乔总？” 　　扫一眼圆桌众人，见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脸上，等着他发言，乔越这才舒舒服的开口：“马上要打击盗版了，别看现在什么外国电影、剧之类的都能往平台上搬。但盗版一来，就都要下架。现在网剧才有几部啊，想买国内外内容充库存，得花多少钱？可一个平台要是没内容，那就是个空壳，怎么活呢？” 　　刘腾美表情僵了一下，她只是做采买和发行的，对于整个平台的战略并没有吃的很透。 　　很多会议上聊及的内容，也不方便跟乔越说，可这时候被问住，必然流失与席者对极晟视频的信心。 　　她为难的抿了抿唇，才故作轻松说： 　　“哈哈，顾总之前在大老板身边就是做战略的，乔总说的这些问题，他都考虑过。” 　　转而，又避重就轻道： 　　“极晟总部为了做平台，拿出了几十亿的预算，就是为了买片。今后在座公司的剧，我们都可以合作起来嘛。今年极晟最大的布局就在视频这一块儿了，谁缺钱，极晟也不会缺的嘛。到时候我们的买片能力和需求量，会远超卫星台的。” 　　“哈哈，那可太好了，又给我们制作方开辟了一条康庄大道。”乔越也没有把恶人扮演到底，适时收手，他轻轻举了下酒杯。 　　刘腾美忙借着台阶下，站起身与乔总碰杯，又笑着跟其他人建议大家一块儿喝一杯。 　　众人也乐意配合，都笑吟吟或浅酌或干杯。 　　林昙放下酒杯，目光投向另一张桌上浅笑着听别人说话的顾笙年。 　　原来他也曾有这样坎坷爬坡的阶段啊。 　　过了一会儿，顾笙年从原本坐着的那一桌，换到另一桌上，开始换人社交。再半小时后，终于转到林昙所在的桌上，正巧坐在乔越身边。 　　年轻的顾笙年有这个年纪的年轻气盛，讲话时虽然并不高谈阔论，但总是一字一言都透着他的笃定和骄傲。 　　那份少言的从容也是他傲慢的一部分。 　　刘腾美配合打的很好，顾笙年话不多，那她就多说些，一边捧着老板将顾笙年想做的社交做圆了，一边又让老板和客人们都舒服，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主持人和润滑剂了。 　　但即便是这样热热闹闹的环境下，乔越仍表现的过于矜持。 　　林昙明白，刘腾美方才那番话并没有说服乔越，他仍然不看好网络视频平台。 　　也不能怪他没有格局和远见，很多时候，大老板未必就真的比别人更聪明更有战略性，很多成功者都是乘风而起。 第31章献美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宴客餐堂几分钟后,乔越还没见到顾笙年，想到方才林昙说的话，他很有聊兴,干脆笑着将林昙招到跟前。 　　“乔总什么事？”林昙微微倾身问询。 　　乔越转头看了眼张则,开口道：“你坐到我跟前来吧，有些工作想跟你聊聊。” 　　“好呀。”林昙应声，也看向坐在乔越另一边的张则。 　　“……”张则视线与两人交汇，怔了下才明白过来。他掩饰尴尬的哈哈一笑，自觉起身,请林昙入座：“来，咱俩换个座位。” 　　“好。”林昙点头，然后转身喊服务生撤掉张则的残局，另拿一套新碗筷。 　　张则跟乔越点点头，转身慢吞吞走向林昙位置,心里一阵阵翻涌,又憋闷,又烦躁。 　　余光扫见其他人的视线,虽然心里明白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别人不知道他跟林昙的关系,根本不会觉得他像丧家犬。可这一瞬，他还是羞耻的耳根发热。 　　张则不甘愿的坐在林昙位置上,右手边的申鹏瞟他一眼，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玩笑道： 　　“张制片神速占的老板身边宝座,居然被别人抢了？这边的凳子,没有乔总边上的凳子暖和吧？” 　　“……”张则睨一眼张则,尬笑一声。第一次发现申鹏居然的嘴这么损。 　　圆桌另一边,乔越已经凑到林昙耳边，低声聊起来： 　　“你方才讲的，我想过了，挺好的。你是自己想到的？” 　　“也不全是，身边许多圈子里的朋友和前辈，聚会时他们聊，我也会听听，汲取了不少信息和思路。今天这些，也是在宴会上临时想到的。”林昙随口绉。 　　“嗯，挺好。”乔越再次赞了句，又道：“今天这个饭局，估计就是极晟想从我们这边买剧，在座的其他几家，你都认识吗？” 　　林昙察觉到乔越这是也想教教她，帮她引荐引荐的意思，忙谦逊道：“都不认识，这些人不是老板就是高管，我哪有机会认识。” 　　“我先指给你看，一会儿有机会，再带你跟他们说话。”乔越温和道，像一位乐于提携年轻人的慈爱长辈。 　　“谢谢乔总。”林昙忙坐直了身体，一副专心听学模样。 　　乔越于是一个一个的指给她认识，林昙现在正是积累人脉、学东西的阶段，如海绵般疯狂吸收。她不仅记住乔越说的话，还会检索自己的前世记忆，将这些人跟未来联系起来，记住哪些人后来仍活跃在圈子里，哪些人沉寂。 　　乔越介绍的过程，还会做一些点评。 　　比如哪家公司的某部剧内容不错，哪些内容好，哪些内容他认为有问题，林昙掏出手机，开始做简单的笔记，偶尔回应两句，显示自己是个会举一反三的好学生。 　　当乔越介绍的差不多了，林昙忙为他斟一杯酒。 　　乔越满意的饮一口，心里舒坦了。之前林昙对他说的那些话，多少让他有一些不自在。现在在她面前指点江山一番，这才觉得找回了身为老板的优越。 　　林昙整理了下笔记，收起手机，趁乔越跟其他人寒暄，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待乔越结束一轮社交，酒杯半空时，她又帮他斟满，并凑头开口：“乔总，我忽然又有一个想法。” 　　“哈哈，你今天晚上这是灵感爆棚啊？”乔越心情极佳，一脸欣赏的点头，示意她畅所欲言。 　　“我刚才想到，咱们卖片跟电视台的合作合同里，无论是电视□□播，还是首播之类，都没有‘不允许网络视频平台播放’这样的限制。”毕竟以前压根儿就没有人把卖给电视台的剧，卖去给网络平台。林昙挑眉，眼睛亮亮的，露出个财迷相，“咱们《小逃妻》能不能再卖电视台首轮之后，二轮之前，卖一次网络版本给极晟呢？” 　　“又是新思路？”乔越身体靠在椅背里，一边思索，一边点头。 　　过了一会儿，转头对她道：“嗯，可以让姜梅过来见见顾笙年，详细的聊聊这个事。” 　　林昙用力点头，后世台网连卖几乎成为惯例，很多剧更是只卖网络不上星台，但这些放在现在，却连想都不敢想。 　　乔越听了林昙这番话，再也没心思与他人社交。脑袋里装的全是钱。 　　卖星台的话，一集几十万上百万不等，不知道卖给极晟视频，一集能多少钱。如果不影响电视剧卫星台的一轮、二轮卖片，那就是平白多赚一笔钱。 　　如果极晟出的价格跟电视台一样，那他相当于做一部剧，却赚了两部剧的钱。 　　越想心口越热，对顾笙年的期待就越发强烈。 　　他抿着红酒，再次东张西望，心里忍不住埋怨，顾笙年作为主人家，居然一消失就是近二十分钟。就算工作连轴转，就算有通宵之类的状况，也还是有点怠慢了吧。 　　又等了五分钟多，顾笙年终于再次回到宴会餐堂，他身上带着些夜风的凉意，穿过他最初坐的那张圆桌。在他与客人们寒暄着，似乎要坐下时，居然捏了酒杯轻松脱身，又绕到林昙所在的圆桌边。 第32章PPT小叮当 　　◎你把PPT放下，我们还能做朋友。◎ 　　乔越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猜想着林昙现在正跟顾笙年干嘛。 　　他也并不是真的要送林昙去献身，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发展，全看林昙的选择。 　　他没有跟她商量,因为不想在这件事里参与过深。 　　他不想听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也不想让她觉得她是在为他和公司做牺牲。 　　她如果想从顾笙年身上得到什么，她就去争取，去选择。 　　她如果不想做出某些牺牲，不想做那场交易，那就想办法给自己解套——乔越对她很有信心,这样的局面一定难不倒她。 　　一个那样聪明机灵的女孩，她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如何去做。 　　又立了一会儿，乔越拨通了HRD的电话,开口询问几句工作,便直接交代道： 　　“林昙的那笔剧本分集奖金包,你跟柳信阳核算一下,走个流程，让财务那边把奖金跟这个月工资,一起发放给林昙。” 　　…… 　　…… 　　顾笙年喝水时，通身肢体语言还都是强烈的拒绝与冷漠。 　　但当他捕捉到林昙表情从茫然转为明悟后,沉吟思索了几秒，便既放松下来。 　　“乔越让你来的？”他依靠着吧台，声音透着疲倦的哑。 　　“嗯。”林昙点头。 　　她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未思索出结论前都该惜字如金,免得话说多了会释放多余信号。 　　“知道他为什么让你过来吗？”顾笙年不露声色,语气却饶有兴味。 　　林昙品着他这丝意味,猜测顾笙年是在探索她是怎样的人，还是简单问话而已。 　　“知道。”虽然在最初发现自己窘况时有慌乱和羞赧，但她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那股审时度势的，一边观察一边思考的聪明劲儿，已尽收顾笙年眼底。 　　他肘部撑着吧台桌，身体愈发放松，缓慢的打量，缓慢的思考，缓慢的搭话： 　　“嗯。” 　　显得格外不把她当猛兽。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空气中飘散着宾馆里特有的香水味道。 　　顾笙年像观察猎物般，目光一直懒懒的飘在她身上。但他既没表情，也不开口，有种令人不太舒服的居高临下。 　　林昙毫不示弱的回望，身体坐的笔直，比他警惕，倒显得像在虚张声势。 　　两三分钟后，他终于伸展了下左臂，然后站直身体，右手无意义的拍了下台面，低声说： 　　“过来。” 　　随即掏出手机，点开自己微-信的二维码页。 　　林昙瞧见他动作，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才拿着手机走过去。 　　他还没开口，她便已调出微-信扫码页，在他视线注视下申请了好友。 　　顾笙年就近看到她低头盯屏幕时，轻轻煽动的睫毛。 　　在这样的距离里，才显得她格外娇小年轻。那种女性特有的脆弱感，让她因聪明而释放出的强大信号变弱。 　　顾笙年莫名被激起的攻击性和竞争心，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收起所有探究欲，懒洋洋道： 　　“自己在客厅看看电视，40分钟后再出去吧。 　　“如果你老板问，就说你被潜了，或者不言而喻也行。 　　“回公司后，乔越会重用你的。 　　“他可能会让你问我一些事，你可以给我留言，我有空时会回。” 第33章祝我生日快乐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林昙从兜里拿出一个U盘,在总统套的幻灯墙前，对着各种机器鼓捣了一会儿，就把PPT投到了白幕布上。 　　动作比他公司里的王工还要利落,忙活起来的样子倒一点不像个女孩子,跟个皮小子似的，蹲下、弯腰、后退调试，熟练又专注，令人忽略她的性别。 　　顾笙年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调好后试了下幻灯片的遥控器,确定没问题，居然转身朝他很熟练的比了个OK。 　　莫名有种熟人般自由自在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顾笙年皱起眉，这个气氛绝不是他营造得出的，他跟任何人都不曾出现这样的气氛。 　　他擅长营造冰点氛围,无数人跟他说过,与他相处,哪怕是平常的吃顿饭,都常觉得如坐针毡。 　　这种融洽又自在的寻常氛围，显然是林昙营造的。 　　她似乎一点也不怕他,甚至在看他的时候，透着信赖。 　　那些眼神、小动作,都好像在表明，她信任他，不怕他——既不担心他出言攻击她,也不怕他欺骗她,甚至不觉得他会不尊重她、瞧不起她。 　　这只小狐狸绝不是那种很容易相信他人的小白花,那她凭什么表现的如此自在？ 　　顾笙年在职场混迹多年,自认对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很准确的预判。 　　刚入社会的年轻人，要么初生牛犊不怕虎，要么羞涩内敛充满对世界的畏怯。她显然也是个入社会没多久的年轻人，但她既不莽撞，也不胆小。 　　在他面前，她甚至没有不自在的肢体动作。 　　这么舒展，这么松弛…… 　　“顾总，那么我开始了？”林昙站在他面前，示意一切就绪，可以开始了。 　　“嗯。”顾笙年点点头，视线落向前方PPT的标题： 　　【《小逃妻》与极晟视频的内容战略】。 　　他拉直了唇线。 　　口气果然一如既往的大，讲话如是，PPT标题也是。 　　林昙的PPT写的很简单，毕竟是今天下午紧赶慢赶搞出来的，只是为了预防万一有机会向他汇报而已。 　　但她叙述的内容却很丰富，东西都在脑袋里，要多少有多少。 　　林昙先介绍了《小逃妻》的受众群体，又讲到极晟视频在电视剧这一块儿布局的受众分层。 　　之后层层推理出，极晟视频作为网络剧视频平台，在守住大龄群体同时，更应该抓住年轻受众的心，这一人群才是最容易为视频平台刷口碑、做宣传的战备军。 　　于是得出结论，《小逃妻》能吸纳的用户，正是极晟视频最需要的一批用户。 　　所以，极晟视频不仅应该跟华点合作《小逃妻》，更应该跟华点做深度的战略合作，所有华点的剧，都应该积极购买。 　　“……”顾笙年轻易识破了她的话术，但又不得不承认她叙述的内容对他来说充满诱惑力。 　　林昙对内容的了解，和图标中列出的用户画像，也显示了她并非只是信口开河。 　　她有充分的理论和现实依据，有切实的利益给到他，这样一来，狡猾的小伎俩便并不令人讨厌。 　　毕竟在他的视野里，难有哪个人的‘术’能不被识破。 　　他不在乎这些技巧，只要能让他看到真正的实力。 　　林昙似乎很懂他的喜好，也并不对自己的‘圈套’多做掩饰。 　　她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展示自己的价值，也不藏自己的狐狸尾巴。 　　顾笙年抿着唇，望着她介绍PPT时唇角时不时翘起的弧度，奇怪的升起些似曾相识的感受。 　　他皱了皱眉，开始怀疑，给他营造这种错觉，也在她的‘术’之中。 　　这小东西太聪明外露了，难免让人常常怀疑她做事别有深意。 　　林昙讲完一部分，还通过喝水，来给顾笙年一个消化她内容的时间。 　　顾笙年身体微微靠进沙发里，也喝了一口水。 　　她节奏的把控实在太好，这些做事时在意他人所有感受的小技巧、小行为，令人熨帖。 　　他搓了搓手指，忽然捞过手机，给刘腾美发了一条微-信：【可以再多接触一下林昙，尽量挖过来。】 　　林昙看他忽然拿起手机，心里有些雀跃。 　　他不会是在记录她的话吧？ 　　转头看一眼PPT停留的页面，她是不是说的特别好？ 　　频有金句之类的…… 　　今天做的内容，她已经尽力收敛了。不能透露未来的信息，一切都要基于当下已有的内容，但又要让现有内容顺畅的推理出正确的未来。 　　她真的找了很多资料，搜集了许多信息。 　　累的要死。 　　看到他认可，也算她没有白忙活一场。 第34章留宿 　　◎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你。◎ 　　蛋糕吃完,已经是第二天了。 　　林昙抚了抚肚子，对着顾笙年的后脑勺道： 　　“顾总，我好了。” 　　顾笙年转头看她一眼,点点头,又将幻灯片的遥控器交到她手里。 　　林昙喝一口水，擦了擦嘴角，捏着遥控器走到幻灯片幕布前，深吸一口气。 　　顾笙年又坐回柔软的沙发上，望着她等待开始。 　　林昙调到方才讲到的那一页,又看一眼顾笙年，才重拾工作时的振奋。 　　“另一方面，极晟如何如何与电视台连播电视剧呢？” 　　她笑吟吟抛出问题，像幼儿园老师做设问句一样，问完了先挑眉与‘小学生’顾笙年做眼神交流,然后才开始作答。 　　很快顾笙年便发现,林昙比之前更振奋许多,神采也更加飞扬。 　　后半部分,林昙主要是说服顾笙年买《小逃妻》的话，必须接受比电视台晚一段时间开播这件事。 　　但这个目的,被她包装的完全像是在为极晟考虑。 　　林昙阐述了现阶段，极晟视频还没做起来,用户没有在这里找内容的习惯。所以应该优先考虑如何做宣传推广，如何吸纳用户。 　　那么，先让电视台播《小逃妻》,播火了,引发年轻人之间的讨论、传播,有了自发的口口相传。 　　极晟视频再开播《小逃妻》,晚一点上线。 　　网络平台的好处是电视剧集上传完毕后，用户想看第几集，就能点第几集。那些被安利了《小逃妻》后想看剧，但已错过前几集的用户，就会来极晟观看。 　　那些想复看第二遍的，也可以来看弹幕版。 　　如果一天2集的话，45集就能持续二十多天。 　　平台如果在月中开播，那么剧集就能拉动2个月的稳定流量。 　　当然，后续还有持续流量。 　　这样一部剧播下来，极晟视频在年轻人群中的存在感将被刷爆，也能初步奠定它在同类平台中的好口碑初印象。 　　如果说在林昙提出‘小逃妻内容很合适极晟’‘网络平台播放时间应该晚于电视台’这两项时，顾笙年对林昙的评价，还只是很聪明，逻辑清晰，懂得打动甲方的话。 　　那当林昙提出‘趁电视台的合同中，还没有对网络平台共同播放这一项的排他性，抓紧多签几部好剧。抓住这个合同漏洞，抓住这个电视台发现漏洞前的时间窗口，多签，快签！’，顾笙年对林昙的评价，就大大不同了。 　　他陷在沙发里的身体，不自觉坐直。那双隐在睫毛阴影下的眼睛，也变得更黑更亮。 　　顾笙年盯着林昙面前的PPT，反复细品她的策略。 　　渐渐的，他思维中一直窒闷的区域，忽然灯火通明。所有模糊不清的内容都变得通透。 　　待林昙阐述完自己的想法，和一些实操细节时，顾笙年看她的眼神里，也有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看重。 　　眼前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眼光的独到，思维的灵活，大大超出他的预期。甚至是他身边许多经验丰富、聪明优秀的圈内老人，都无法匹及的。 　　他抿着唇，手肘撑在桌案上，大脑变得格外活跃。 　　今晚，恐怕是很难安眠了。 　　…… 　　待PPT讲完，两人有来有回的做了一些探讨后，已是凌晨1点半。 　　一段时间的沉思和消化后，顾笙年强压兴奋，忍住问更多问题的冲动。 　　他掩饰好眸底的情绪，抬腕看了看表。 　　林昙知道他这是在暗示该散会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她关掉幻灯片，打开灯，笑着道： 　　“顾总，打扰了您这么长时间，还耽误您睡觉，我也该走了。” 　　抬起头，顾笙年见她连续讲了这么久，居然还如此有精神，抚了抚额，有些羡慕。 　　“在M开间房吧，极晟给你报销。”他淡淡道。 　　“不了，谢谢顾总好意，我——”林昙还想推拒。 　　顾笙年却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楼下服务总台，帮她开了间观景大床房。 　　虽然不如总统套，但也是很奢华的房型。 　　“去前台领房卡吧。”顾笙年有些疲惫的站起身，肢体语言充满了对继续讨价还价的抗拒。 　　林昙想了想，便不干脆道：“谢谢顾总，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顾笙年满意点头，也跟着站起身。 　　目光转间，随意扫到了方才林昙坐过的凳子，歪歪的放在一边，有些介意，迈步准备过去将之扶正。 　　林昙却比他动作更快。 　　年轻女人本来已经往外走了，又忽然想起什么般转身，专门拐回去，将那歪摆着的凳子重新放置，使之较长的一边与墙壁平行，这才拍拍凳子，迈步离开。 　　顾笙年目睹整个过程，心里再次生出浓浓的古怪感。 第35章四舍五入，身价过亿 　　◎“林！昙！你发财了！”◎ 　　林昙现在已经没钱了,仅剩的存款几乎全拿出来给苏心晓当预付金了。 　　不过即便是有几万块存款的情况下，她也不会跑来住M。 　　一则她要跟陆辞他们住一个酒店，方便同出同入的办公。二则,M即便是普通的大床房,也比她跟陆辞住的酒店贵好几百，她奢侈归奢侈，倒也并没有一味追求顶级享受。 　　现阶段，二级三级享受，也够她快活的了。 　　能不花钱入住M的观景大床房,有占了巨大便宜的小窃喜，像中了个大奖。 　　一觉睡到自然醒，她开心的在舒适大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才裹着被子跑到窗边看风景。 　　宾馆的窗户擦的格外清透，不伸手触摸,几乎要怀疑压根儿没有玻璃。 　　向下,能欣赏后海风光。酒店门外,沿岸遍处酒楼歌台、商肆作坊,是夜游非常棒的好去处。 　　她双掌贴着窗，仔细打望,看到杨柳被风吹的垂荡，河边有人漫步并行。 　　挑眸远望,又能看到红墙绿瓦、高楼大厦，是独特的京都城景，俯瞰之下,有睥睨天地的豪迈之情。 　　靠着窗,她享受了好一会儿北国春光,才洗漱收拾自己。 　　捞手机看时,发现已经没电了。之情没想过会住在这里，身上什么都没带，充电线也没有。只好打电话到前台，借了套充电器。 　　将手机留在房间充电，她带着饭卡下楼吃饭。 　　换下的衣服被拿去清洗和烘干，要40分钟后才能拿到，林昙只得裹着宾馆睡衣出门。 　　看到乔越的时候，她还尴尬了下，在这样的场所，以这样的面貌见到老板，再八面玲珑的人，也难免有些扭捏。 　　镇定了下，她才笑盈盈走过去跟老板打招呼，承受着乔越的打量，她装作若无其事模样，只道一声去点菜，便又溜走了。 　　选餐点的时候，林昙好心情的想，如果在脖子上掐个小草莓出来，乔越胸腔里埋藏的八卦魂会不会亢奋起来？ 　　现在她出现在这里，他肯定已经下了定论，觉得她是顾笙年的人了吧？ 　　忍住笑意，她点了牛排、煎虾、煎蛋和牛奶，回头找座位时看见乔越朝她招手，便顺势走过去跟老板坐在了一块儿。 　　“不喝咖啡吗？”乔越看一眼她端着的牛奶，随口闲聊。 　　“不了，精神挺好。”林昙喝一口奶，“您还要在京都呆几天吗？” 　　“是，这边还有许多事做，你今天下午就要回去了吧？” 　　“是的。”林昙点头。 　　热腾腾刚煎好的牛排上桌，服务员又端来好几样调料，黑椒碟、欧芹碎、罗勒页都有，林昙低头嗅了嗅佐料，味道都很清新。 　　慢条斯理的切牛排，眼眸虽然垂着，但她知道乔越在看她。 　　让他去猜去好奇吧，她既不会承认什么，也不会否认什么，煎熬去吧。 　　就算她没有被怎样，就算她还顺势搭上了顾笙年这条线，实际上得到了巨大的好处，但她也绝不会感谢乔越。 　　这顿早饭，两个人吃的格外安静。 　　乔越一直在打量林昙，偏偏这小姑娘沉稳的堪称老翁，他想尽各种办法套话，她都四两拨千斤的将话题带过。 　　轻描淡写的化解了他的所有试探。 　　眼看着她快吃完了，小姑娘一旦回了上海，他这个大老板再想找这样跟她同坐的机会就难了。 　　难道要请她吃饭，或者叫她到自己办公室谈话？ 　　他们俩之间跨越着五六个级别，他就算是扁平化管理，这样做也难免显得不自然。 　　纠结半晌，他终于找到了个比较合适的话题，开口道： 　　“林昙，这次签下编剧，你的功劳最大。 　　“《小逃妻》重新被启动，你也功不可没。更何况剧的粗纲、人物小传和分集都是你写的。 　　“我已经跟柳信阳他们都聊过了，你有个不错的上司啊，帮你争取到5000一集分集的奖金包，HR那边本来等到年底了跟年终奖一起发给你。 　　“考虑到对你工作的激励，我已经让他们走流程，这个月就跟工资一起发给你了。” 　　说罢，乔越含笑看着林昙，等她的激动和答谢。 　　年轻女人却像是早预料到这一茬，虽然立即笑起来，眼底却没有惊喜。 　　“谢谢乔总。”林昙挑起眉，没有驳他的面子。既然他跟她讨功，她就爽快的答谢。 　　但要她感恩戴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昙绝不愿意让老板觉得他给她发奖金，是在向她施恩——这样一来，他说不定还会等着她当牛做马报答恩情之类的，这可不是商业社会职场中该有的期待。 　　《小逃妻》大火了，赚的最多的还是他乔越。现在跟顾笙年搭上线，最快能得到好处的也是他乔越。 　　她得到的奖金是自己应得的，甚至还远远无法与她帮他争取到的好处对等。 　　真要掰扯掰扯，她觉得他还欠她好多好多呢。 　　林昙的反应，让乔越的期望落空。 　　没有激动、没有感恩戴德，他就没办法处在高地，以随口关心晚辈的口气询问一些过界的内容。 　　憋的难受，乔越简直有些愤怒。 　　林昙余光扫到他脸上微妙的表情，他不开心，她就舒心了。 　　有时候职场社交上的人际关系，就是这样的微妙——在各种环节上，都可以成为对手。 　　“乔总，谢谢您对我工作的认可。《小逃妻》项目中的一切，都是我该做的。”林昙转而又道： 　　“在此之外，我还有另一则喜讯。” 　　“恩？你说。”乔越见她居然主动开口，似乎要跟他说说别的事儿了。忙接话，微笑着看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释放着鼓励信号。 　　“昨天晚上我跟顾总聊了下关于一部剧，在电视台、网络平台依次播放的合作模式，他表示很感兴趣。 　　“我又费了很~大口舌，向他推荐了咱们的项目，终于使他认可了《小逃妻》的市场定位复合极晟视频的内容需求。 　　“顾总愿意再跟我们详聊一下合作模式，您看看是等咱们跟电视台沟通完了，再跟极晟聊，还是现在电视台和网络平台同步的谈？” 　　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跟顾总谈的这些，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乔越瞬间脑补了许多内容，林昙昨天晚上是先聊的工作呢？还是先…… 　　他抿唇强行挥散无关紧要的联想，专注思考了下林昙的话，进而询问道： 　　“同步谈吧。 　　“我们既然要跟极晟合作，就不如干脆积极点，如果能成功签约，《小逃妻》说不定会成为市场上第一个网、台连播的电视剧，到时候打宣传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抓一下‘开创新模式’‘首例’这个点。 　　“那我让姜梅约一下极晟这边，到时候来见见卖片主任刘腾美，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跟顾总也聊聊。 　　“嗯……你可以从中帮忙搭搭桥，如果有空的话，可以一起来京都嘛。多认识些人，也多积累一些经验。” 　　“行啊。”林昙抿唇，随即单手托腮，露出个特别纯白无辜的笑容，似玩笑般问乔越：“乔总，您说这算不算也是一项大功劳呀？ 　　“如果在电视台之外，我们能再卖一次，哪怕网络平台给出的价格不如电视台，也是白赚一笔呢。” 　　她语气轻快，却仍是很直白的在邀功。 　　偏偏场面活跃，在这样的对话语境里，乔越完全不可能给出第二个答案。 　　他只能笑着扮演一个最好的长辈、最和气的领导，温声道： 　　“当然。无论是帮助公司创新、创利润的思路，还是敢于执行和落地的行为能力，都做的很好。” 　　而且不仅要夸奖，还要给与奖励才行，毕竟刚才是他自己说她签编剧签的好，因此立即给与了奖金鼓励。 　　他甚至还以此为挟，要她的感恩和谢意。 　　不知不觉间，他被架在‘好老板’这个架子上，完全下不来了——偏偏置他于此地，自己还是帮凶。 　　尤其林昙还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不发一言的等着他后面的话。 　　这一下，他不继续说点什么，不再给她点奖励，倒真的下不来台。 　　更何况，在这个项目中，乔越需要林昙继续去搞定顾笙年——还是他将林昙送到顾笙年房间的。 　　于是，乔越抿了抿唇，不得不继续道： 　　“这些功劳，值得另一个奖金包啊。 　　“好好干，咱们公司不会亏待每一个一心为公司、与公司同进退的好员工的。 　　“以后做的更好，还有更多奖金拿呢。年入百万、千万，也会有的。” 　　林昙直接无视了他后面的大饼，双手合十着笑道： 　　“谢谢乔总！您真是我遇到过的，最有智慧、最大方的老板。” 　　到这里，她终于不再压着情绪。眉眼弯弯，喜笑颜开，她大大方方的给了他一个不克制的正向反馈。 　　她猜乔越新许给她的这个红包不会太大，但有就比没有强。 　　开开心心的又送上几个马屁，林昙结束了这顿收益颇丰的早饭，跟乔越道别，脚步轻盈的离开。 　　乔越看着她背影，松一口气，身体靠进椅背里，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放松感受。 　　那是被打劫后，重获自由的庆幸。 　　…… 　　半个小时后，林昙收到来自人事部门‘金牌小密探’佳倩同学的祝贺电话： 　　“昙昙！昙昙昙！ 　　“你的奖金包到手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我们总监Leona把你的奖金统计在这个月的工资邮件里，发给财务部了，财务部通过了！通过了！ 　　“22万5千元！跟你这个月工资一起发！ 　　“啊啊啊啊！我的朋友发财了！” 　　林昙想开口，但完全插不上话，佳倩还在兴奋： 　　“还有还有！ 　　“还有一个辅助发行工作和制作工作的特殊奖金，3万块！” 　　林昙听到这个数额，腹诽：才3万，乔越果然如她所料，好抠门！ 　　不过，至少这个特殊奖金过万了！ 　　等发工资就有钱了，又可以吃喝玩乐尽情挥霍了。 　　太好了，她要先从小合租公寓里搬出去。 　　大上海啊，那么美好的城市，她要找个更舒适、更繁华、更小资、更浪漫的地方去住。 　　在林昙畅想如何花钱的美好未来时，佳倩仍在持续输出： 　　“加在一起，奖金有25万5千块啊！ 　　“啊啊啊，四舍五入就是一个亿！ 　　“林！昙！你发财了！ 　　“我的朋友！身家过亿！” 第36章倔强的少年 　　◎不正确，就是不正确。再多人去做，它也不可能变得正确。◎ 　　挂了佳倩的电话,林昙含着笑，高兴了一会儿，才开始查看手机。 　　发现有n个陆辞和申鹏的电话,揣着疑惑去看微-信,她心里慢慢转暖。 　　这俩同事还以为她遭遇不测了，要不是乔越看到她到餐堂吃饭，说不定真会报警。 　　林昙从小生在单亲家庭，母亲未婚生下她，之后又成为别人的情妇,被养在别墅里做金丝雀。 　　她青春期时最恨的人就是妈妈，因为妈妈无论如何不告诉她亲生父亲是谁，也不愿甩掉‘被人养’这个身份。 　　母亲是一个明明能赚钱养活自己，却仍一意孤行，安然享乐的坏女人。林昙上大学时拼命打工,攒了许多钱,求母亲离开那个男人,换她来养妈妈。 　　但母亲拒绝了她。 　　她们是一对没办法沟通的母女,大一寒假时，她们爆发了最激烈的矛盾,从此以后，林昙再也没有回过家。 　　比她更倔强更绝情的母亲,直到她换电话号码，都未曾给她打过一个电脑。哪怕是过年群发的祝福短信，都没发来过一个。 　　也许正是因为与母亲的决裂,从小到大缺失的亲情,让她格外渴望一个家。 　　张则摧毁了她最后的希望。 　　直到死亡来临,她仍是这世界的独行侠。 　　对于自己的状况,她有充分的认知，因此一直过的独立，不依赖任何人。 　　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虽然不去依赖，却如此强烈的期望被人关怀。 　　当她失踪时，有人寻找她，担心她，这件认知，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超乎意料的冲击。 　　她居然感动的有些眼热，只是因为同事以为她遭遇不测，一边寻她，一边准备报警。 　　这不过是寻常事，不太关心她喜欢她的人，发现她不见了，也会这么做。 　　道义而已，人之常情。 　　她握着手机，又忽然觉得自己可怜。 　　应该感谢陆辞和申鹏，但干嘛要如此感动？ 　　谁愿意扮演一个惨兮兮的女人？ 　　她撇了撇嘴，压下不当的情绪，分别给陆辞和申鹏回了微信。 　　【下午飞机照旧，中午一起吃饭。】这是给陆辞的。 　　【我没事，昨晚忘记给手机充电了，谢谢申制片，咱们上海见。】这是给申鹏的。 　　两条微信发出去，林昙有些怔然，才想锁屏收拾东西准备退房，另一条微信弹了出来。 　　【请把PPT原件发我。】 　　措辞很客气，但是不容置疑的祈使句。 　　发信人头像是个黑色的杯子，拍的既没有构图，也没有滤镜，唯一的质感大概就是自然的光影，和手机超高配置带来的清晰度与好色彩了。 　　林昙打开仔细端详了下，她可以断定，发信人肯定就是发现微-信需要头像，随手打开摄像机，拍下手边最近的一个东西，然后便草率的用作头像。 　　点进详细资料，名字只是一个‘顾’，其他信息都空白。朋友圈仅有非常少量的专业文章转发，特别性-冷淡。 　　不愧是顾笙年，年轻时的微信，跟很多年后一样‘老干部’——仿佛一个不会使用微信的老人，啥都不会搞，于是都这么空着。 　　前世她总是担心顾笙年朋友圈里会忽然开始转发标题为《白开水要这样喝才健康：喝水8项准则！必看！》《他的死经与我们每天喝的水有关？喝水的10处危害！》《水果这么好，你吃对了吗？》之类的文章。 　　好在直到重生前，她都没看到这景象。 　　顾笙年守住了最后底线，虽然懒，到底没有太落伍。 　　退出他朋友圈，她爽快的回了句：【好的，顾总。】 　　礼貌又简练，这才是职场社交的标准模板。顾笙年那一条既没有做自我介绍，也没有对自己行为做解释的祈使句，太特立独行了，不是个好示范。 　　林昙立即找到PPT发过去，看着文件发放成功，才在后面附上一个笑脸。 　　之后她便放下手机，换上服务员才送来的干燥又温暖的干净衣裳，在卫生间对镜整理了下仪态，又在落地窗前多享受了一会儿后海美景，这才在确定没有东西遗漏之后，拎上包下楼退房。 　　捏着车钥匙拐进车库时，她才掏出手机查看信息，然后便见‘顾’有10条未读来信。 　　“？”林昙点进去查看，但车库里信号不好，卡在之前两人的聊天界面上，刷不出来新留言。 　　她只好先上车启动，驶出车库。 　　之后，直到遇到第一个红灯，她才有空查看刷新出来的内容—— 第37章陆辞的怒火 　　◎“你们的嘴都不配说林昙的名字！”◎ 　　飞机落地,林昙拖着行李，与申鹏并肩往车库走。回到上海，要他们蹭申鹏的车了。 　　林昙看一眼走在最前面背着大书包的陆辞,问申鹏： 　　“你在飞机上惹他了？” 　　怎么男人之间还搞这种闹别扭了我不理你你不理我的把戏呢？完全不如女孩子闹脾气可爱啊。 　　申鹏别有深意的扫她一眼,耸耸肩，无话可说。 　　坐上车，陆辞不开心的坐后排，林昙只好坐副驾。 　　打开手机，朋友圈许多信息提示,点开后才发现，是苏心晓在翻阅了她的朋友圈后，点赞了她许多条发言。 　　林昙这才想起自己重生回来后，一条朋友圈没发过，也没去看过。 　　点开一扫,眉头微微皱起。里面还有许多关于张则的内容,那些幸福片段,她早已忘记,如今又跃入眼帘，没有唏嘘,只有厌恶。 　　她不愿细看，涉及到张则的内容,全部删除。 　　十几分钟过去，她终于删的差不多。又重新检索，确定没有遗漏,这才觉得自己朋友圈干净清爽了。 　　点回信息页面,回顾聊天记录,才发现顾笙年给她发红包后,她还没道谢。 　　这可不是对待财主的态度，她点下车窗，拍了张高楼掩映下的蓝天，发给顾笙年后，编辑文字： 　　【已抵达上海，感谢顾总招待，感谢顾总的认同，祝财源滚滚、万福来朝、生活幸福！】 　　想了想，她又挑着唇找了个老年人用的干杯表情，表情上还有‘敬友谊’字样，林昙很满意，果断发给顾老干部。 　　那边当然不可能秒回，林昙前世给他当过下属，知道他不是在工作，就是在闭目休息或小憩，不可能守着手机玩。 　　便收起手机，含着笑意抬头，恰巧从后视镜里看到一双眼睛。 　　陆辞的眼睛，不高兴的眼睛。 　　她无所谓的笑笑，混不在意的转眸去看窗外风景。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阳光明媚，天蓝蓝的，空气清透，连绿叶都显得格外饱满葱翠。 　　她撑着腮，只留个后脑勺给陆辞。 　　“……”陆辞盯了眼她握在掌心的手机，屏幕亮了下，不知是谁发来的微信。 　　他想到申鹏说的，昨晚她在顾笙年那里过夜。 　　唇角下撇，他转开视线。眉头竖起，简直与眼睛垂直出了90度角。 　　叛徒。 　　他还以为她是个有追求、有信仰，有职业素养，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的人。 　　回到公司后，陆辞仍不说话。 　　林昙也不去触他霉头，直接拐去柳信阳办公室做汇报。 　　陆辞将苏心晓的合同送去法务部后，便回到座位默默收东西，坐在电脑前，却没什么事做，也有点心不在焉。 　　干脆拿着杯子去接水，结果茶水间咖啡机前站着三个人正聊天，他便走到另一边等待。 　　随手翻了翻案桌上的水果，吃一颗粒大饱满的车厘子，酸甜汁液在口腔里爆开，他微微眯起眼，忽然听到咖啡机边三人的聊天内容。 　　“林昙回来了，看见了吗？” 　　“看到了，春风得意的很，听说爬上什么平台大佬的床了，嘁。” 　　“忘恩负义，当初跟张制片打的火热，每天上杆子帮着看剧本。张制片带着我们跟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一副女主人的架势自居。这才几天啊？就换床位了？” 　　原来是张则手下的执行制片。 　　“听说咱们项目之所以黄了，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耍小人手段。白白长那么一张脸，原来是个祸害。” 　　“踩着男人上位的女人，长的再好看，也是烂货。” 第38章去？还是留？ 　　◎这世上没有不好用的员工，只有不会用人的领导。◎ 　　柳信阳坐在办公室后,仔细打量面前的林昙。 　　出一趟沪，再归来的她，自信不减,但仿佛少了点戾气和沉郁,整个人变得明媚许多。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他也不自觉沾染她的好心情。 　　将分集奖金包等事跟林昙说了下，又跟她聊了些这次出差的事，谈话渐渐告一段落。 　　“你还有什么事吗？”他声音温和，显示着自己的问询不是客气而已。 　　“还真的有。”林昙利落道：“柳总,我想更深度的参与《小逃妻》这个项目。” 　　“嗯，怎么说。” 　　“我想跟着申制片去跑场地、攒服化道等等，这样完完全全的把一部剧的前期、制作、后期环节完整的走一遍。”林昙说罢，怕柳信阳误会，又解释道：“我不是要换部门去制片部,只是想更深入的了解一部剧的制作,也更方便我今后立场全面的制作一部剧。” 　　“这样啊……” 　　“是的。跟过组,我就会知道哪些剧情在制作环节更好实现,哪些难以实现，以后再辅助编剧做剧本时,就能很好的帮助编剧规避一些制作环节一定会删改的剧情。”林昙说的有理有据。 　　柳信阳望着林昙，有些吃惊于她跟他在某些事上的不约而同。 　　实际上,柳信阳也早就想转制片了。 　　在华点这样扁平化管理的公司里，当高层和中层都非常尴尬。 　　乔越常常直接跟基层询问执行工作的最新进度，小策划们向乔越汇报后,乔越偶尔会立即下达推进或者修改的指令。 　　他这个创作部的负责人在具体工作的执行中,变得可有可无。 　　有的小策划为了更快推进工作,还会越过他直接跟乔越沟通工作,乔越也接受这样的汇报形式，还会给他认可的项目开方便之门。 　　规矩一旦被打破，就变得形同虚设。 　　整个公司内，越级上报频频发生。 　　甚至经常出现基层在老板的首肯下，将工作推进了好几步，直系高层领导都毫不知情的情况。 　　柳信阳早厌烦了这种情况，通过项目和夸奖员工的好人由乔越当，驳回项目和训斥员工的坏人让他上。 　　实权时有时无，很多受老板青睐的策划下属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而且年终的管理奖金，不如策划的项目奖金高。 　　这样的副总，真是当的窝囊又心累。 　　年初，他已经看中了一个项目，准备自己干。 　　这些日子一直在筹谋，如何跟乔越提这个事，如何保住现有的职务与权限，同时抽身去监制一个项目。 　　如果林昙打前站把制作环节落地的所有事都熟悉一遍，回来帮他，那自然再好不过。 　　“那我跟申鹏谈一谈，也跟老板提一下这个事儿，回头你配合申鹏工作的时候，也好让各个部门都配合你一下。”柳信阳不仅果断应了下来，还主动替林昙着想： 　　“以后如果是跟在组里，创作部的会，你电话接入就行。放手去做，有什么困难，创作部给你撑腰。” 　　“谢谢柳总。”林昙想过柳信阳这个特别好说话的领导会同意，但倒没想到他这么热情。 　　“应该的。”柳信阳说罢，又想起一件事： 　　“之前你要调陆辞过来，不是为了让他帮你签编剧苏心晓嘛。你现在升做策划小组长，手底下两个名额，我没有给你定下来。 　　“这两个名额现在还是空着的，你可以自己招两个人，也可以留下陆辞，那就只能自主招一个了。 　　“Leona早上也来问我，是让陆辞继续去各个部门轮岗，还是留在咱们创作部。 　　“不如你来定吧？” 　　林昙低头沉吟，员工肯定是自己招的最合心意，也最听话。 　　转念又想到陆辞这一整天摆的臭脸，和一声不吭的拗劲儿。 　　几分钟后，她抬起头，还是说：“我愿意留他，这是我的态度。不过柳总还是问问他的意见，由他自己选吧。” 　　她给他这个自由。 　　柳信阳挑了挑眉，之前陆辞轮岗没到创作部，他不太了解那孩子。 第39章祝林昙生日快乐！ 　　◎何曾这样被簇拥，何曾如此热闹……◎ 　　太阳偏斜,很多人已经做好下班的准备，陆辞才慢吞吞从柳信阳办公室里走出来。 　　林昙早在座位上等了他半天，看见臭小子走过来,目光一直跟着。 　　年轻人却躲开她的眼神,一直别别扭扭的，仍然不很高兴。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不理他，但这会儿心里软乎乎的，瞧着他气呼呼的样子,她只想笑。 　　陆辞走回座位，看到桌上放着的两个橘子，一杯果汁和一块提拉米苏，左顾右盼。 　　回头见林昙仍看着他，这才问：“这是谁的食物？放错桌子了。” 　　“我给你买的。”她说。 　　“干什么？”他微微皱起眉,满脸戒备。 　　林昙忍俊不禁,挑眉仰视白桦一样立在面前的青年,“听说你今天在茶水间骂人了？” 　　“你怎么知道？”陆辞大惊失色,一副完全没料到自己做坏事会被抓住的样子。 　　“茶水间和前台就隔着一堵墙，木板墙。你那一杯子砸在桌上,全公司的人都吓一跳。”林昙完全没准备放过受惊的小狗子，歪头调侃的毫不留情： 　　“前台妹子都跟我说了,你把那三个傻b骂的抱头鼠窜，好威风哦。” 　　“……”陆辞窘的脸通红。 　　“你干嘛这副表情？做了这样的事，你应该骄傲。”她指了指他身后的小食,“小小奖励,谢谢小英雄。” 　　陆辞脸已经红的发紫了,他想开口狡辩两句,又不知道该狡辩什么。 　　是说…他不是为了她，还是说他明明没有砸杯子，只是没控制住力道呢…… 　　“另外——”她抿着唇，在他望过来时，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没有潜规则，那天晚上我跟极晟聊了《小逃妻》的网络剧发行，然后自己在M睡的大床房。你领导还是你领导，虽然古怪，但暂时守住了底线。” 　　陆辞眨了眨眼睛，那张脸上绷着的硬线条终于变得松弛柔软了些。 　　见她还看着自己，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点评道：“这还差不多，走捷径是不长久的。” 　　“嗯，知道了，陆督查。”林昙扯唇，“但只是暂时的，怪人可不敢保证真的有什么所谓‘底线’。” 　　“这种事——”陆辞十分不认同，站直了准备长篇大论一番。 　　林昙忙转移话题，“哎，怎么样？是继续轮岗，还是留在创作部啊？” 　　“跟着你做。”陆辞的回答既不是‘轮岗’，也不是‘在创作部’。 　　她这个领导才是他的选择，跟着她做有奔头。 　　千里马不跟着伯乐，就发挥不出他的威力。 　　“对了，我给佳倩买的礼物呢？”林昙拍拍手，目光落向他书包。 　　她的箱子东西满满当当的，他的背包却很空，她就将礼物塞他包里了。现在回公司了，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给佳倩惊喜了。 　　弯腰伸手去捞他书包，却被陆辞拍开手。 　　“？”林昙抬头瞪他。 　　“我给你拿。”他躲闪了下她目光，拎起书包，遮遮掩掩的掏了会儿，才将她给佳倩买的京都小食、真空烤鸭，和她在机场买的纪梵希四格散粉，及两管小羊皮口红。 　　东西一样一样摆在她桌上，他书包底下仍有一个打着包装的小盒子，陆辞扫一眼林昙，见她没注意，这才快速将东西抽出来塞进卫衣兜里。 　　林昙把东西整理到一个空盒子里，捧起来就要去HR办公区送礼物。 　　陆辞却一把压住她肩膀，将才抬起屁股的林昙又按回了椅子。 　　“？”林昙仰头，“干嘛？” 　　“那个，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等会儿再去找白佳倩吧。”他一边与她说话，一边不时拿眼睛望柳信阳办公室扫。 　　这会儿已经下班了，其他部门的人陆续背包回家，创作部这边却静静的，连一个站起来整理东西的人都没有。 　　林昙捕捉到陆辞的异样，顺着他视线去看柳信阳办公室。 　　就在这时，‘啪啪啪’几声，创作部办公区的几顶头灯依次被按灭，四周忽然暗下来。 　　林昙吓一跳，陆辞压在她肩膀的手撤回。耳边又响起开门声，是柳信阳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目光扫过去，敞开的门口处飘飘荡荡亮起光晕，有人托着那一团光走出来。 　　定睛细看，才辨出是佳倩托着点了蜡烛的蛋糕，从柳信阳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心忽然砰砰砰乱跳起来，林昙转头望向陆辞，窗外散射进来的霓虹，和朦胧飘逸的月色，只将他半边脸蒙上一层柔润的光，但也看的出来，他是笑着的。 　　“生日快乐。”陆辞将目光从蛋糕上转向林昙，与她对视后，低声道。 　　然后，趁其他人还没走过来，他掏出兜里的小礼物，有点用力的塞进她手心。 　　随即，他退后两步，离开了她所在的中心圈儿，靠在窗边，静静看着她渐渐被同事和朋友们围住。 　　柳信阳依靠着自己办公室的门，看着佳倩将蛋糕放在林昙面前后，带头唱道：“祝你生日快乐~” 　　于是创作部留下给林昙过生日的同事，和佳倩等几个朋友，以及还没来得及下班，围过来凑热闹的同事们，齐齐唱起生日歌，声音格外大，竟有种大合唱的既视感。 　　林昙抿着唇，望着面前的生日蛋糕，时而抬头呆望陌生又熟悉的脸孔，怔怔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理性。 　　手里还攥着陆辞塞给她的礼物，既尴尬的想用脚趾抠一座快乐城堡，又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 　　“许愿吧，昙昙。”佳倩蹲在她办公桌前，手搭上她膝盖，仰头笑着柔声道。 　　今天林昙最大，什么都哄着她。 　　“虽然因为你出差，晚了一天，但还是要许愿的。”柳信阳隔着一排办公桌，声音也很亲切。 　　林昙点头，合掌闭目许愿时的样子，格外娇俏可怜。 　　她皮肤被烛光映的粉粉的透透的，仿佛轻轻一戳便会受伤。两道飞扬时英气必现的眉被拉平，那双蕴满智慧与锐气的明亮眸子被掩住，只留羽扇般的长睫毛微微轻颤…… 第40章财神爷和招财仙女 　　◎林昙的无价方案。◎ 　　京都的太阳西斜,蛋黄色的阳光照在高楼玻璃上，金灿灿的刺眼。 　　但折射的光芒洒在桌面上，为黑檀木桌面涂上一层暗金芒,又让人暖烘烘的觉得幸福。 　　林昙生日宴的几个小时之前,极晟视频的高层会议在顾笙年总统套房会议室中开的越来越沉重。 　　刘腾美坐在桌边，一边听着电话里其他同事的工作汇报，一边欣赏夕阳光。 　　挑眸看到坐在避光处的顾笙年，无论在什么氛围下，他好像都是板着脸,一副疏离的、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清醒，永远冷眼旁观的人。 　　每一个跟他处在同一空间的时刻，都如芒在背，紧张又拘束。 　　“海外的授权合同已经拿到了,一周内可以将100部电影上传完毕。 　　“上周说的国产电影库,也签好了20年授权,也会在4月15日前上传完毕。 　　“其他已上传的上千部电影和剧集,都复审完毕，今晚就能正常观看。 　　“技术QA那边也做了多次检测,版面重叠的问题已解决，观看页面的弹幕发放功能在各个系统中测试都能正常使用……” 　　顾笙年认真听着汇报,眉头渐渐舒展。 　　这一年来，他经历过企业内部强烈的阻碍，也有过绕死胡同难以推进的困境,一个一个招人,一步一步扛着风雨往前捱,终于慢慢的有了当今局面。 　　万事都在上轨道,肩头的重量也总算轻了许多。 　　喝一口水，恰巧电话里的汇报结束，他开口道：“好，技术这块儿抓的严一点。用户体验方面，月底再做一次述职汇报吧。” 　　“好的，顾总。”电话那边的男人应声时的语气明显松了一口气。 　　顾笙年嗯一声后，视线转向刘腾美。 　　“嗯，我这边跟几家制作公司也都聊过了，进度参差，晚上的邮件上，我会做一个详细的汇报。 　　“一些老剧的网络平台播放权基本上都能很轻松签下来，价格也很合理，年份也舒服。 　　“但跟这些公司洽谈新剧的合作时，对方都拖拖拉拉的不给回应。” 　　刘腾美苦于工作推进受阻，叹口气后解释道： 　　“现在大多数制作公司还是希望将剧放在电视台上播放，哪怕是卖给二三线的电视台，也不愿意跟我们合作。 　　“即便我提出的价格跟一线电视台相仿，制作公司的态度也很保守，多还是持观望态度。 　　“很多公司卖这一部剧，不仅仅是为了卖片的钱。还要考虑植入这一块收益，签广告商的时候，合同里都承诺了电视台播放这一项。 　　“人家植入广告到剧里，就是为了让看电视的观众看到这些广告，增加曝光。 　　“对于咱们平台的流量，广告商们很不看好。咱们的确是新平台，就算背靠极晟这个品牌，缺少数据支撑就是不行。 　　“另一方面，制作方卖一部剧，还需要口碑和名气。他们一致认为，只有电视台才能给剧集充分曝光。毕竟制作公司如果这一部剧爆火了，下一部剧价格就会大大提升。做长远考虑的话，他们也不太愿意跟我们合作，怕我们买了剧后，播出去没人看，搞臭了他们在圈内的口碑。 　　“现在就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我想跟制作方合作采买新剧，一直打不开局面。” 　　顾笙年的眉头又皱起来，他搓了搓手机，听着刘腾美的话，忍不住想起昨晚林昙的话。 　　对于当下极晟视频会面临的困境，林昙没有像刘腾美一样在前线操作，却仍洞察了这一切。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事，考虑是不是要千金买马骨。高价买几部剧，配合我们前端流量的引入，做一波数据，先把局面打开。”刘腾美说着，视线紧张的飘向顾笙年。 　　像她说的那样做的话，买剧的预算就要大大提高。 　　但现在局面打不开，不当冤大头就买不到片儿，她也没办法啊。 　　顾笙年却果断拒绝道：“千金买马骨不是不行，但像你说的那样，不行。” 　　刘腾美嘴里发苦，攥攥拳想着怎么再争取下，却听顾笙年继续道： 第41章尊贵小人物 　　◎“不用的，我钱多的是。”◎ 　　觥筹交错,酒酣腹足，林昙的宴席上每个人都感到了满意。 　　从来没有哪一次出来吃大餐，居然可以像这次一样,想吃什么有什么,不吃到人撑不下，上菜就不会停。 　　创作部的小朋友吃到最后，都忍不住咬耳朵感叹：“林昙太实在了，哪有这样请客的，不多点压肚子的干粮,啥好吃点啥，啥贵点啥，这一顿得多少钱啊。” 　　“是啊，有点不好意思呢，乔总一向都很抠的,说不定林昙做《小逃妻》的奖金,都不够请我们这一顿的。” 　　“不过真好吃！之前我就想把所有小龙虾的做法都吃遍,今天终于达成了。” 　　“这要是在京都,一只虾十三四块，这一顿能把林昙吃破产。” 　　“你看那个酒,一箱一箱的上。制作部和发行部的同事也太能喝了吧。” 　　陆辞在边上听了几句，就有点坐不住了,趁林昙上厕所的时机，他悄悄拐过去，将她堵在了走廊拐角。 　　“我卡上还有两万多,可以借给你,不用利息。” 　　林昙一边用面纸擦手,一边仰头看他。 　　青年背光,表情显得有些严肃。虽然借钱给别人是件很肉痛的事，但他还是做了。 　　“这一顿饭估计就要大几千吧？不止一个月的工资，钱又都给苏编剧当预付金了。老板知道你掏自己腰包给编剧安心吗？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就在日报里艾特老板告诉他。不能做好事不留名。”陆辞低头看着她，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好好一个帅哥，奈何长了一张嘴。 　　明明是个小孩子，怎么这么像人家爸爸啊？ 　　“你再说，我可要伸手堵你的嘴了。”林昙歪头，倚靠着走廊的墙壁，笑着晃了晃手。 　　陆辞瞪她。 　　“谢谢陆辞。”她又站直身体，郑重道。 　　“钱你是要还的。”他转开头。 　　“哈哈哈。”林昙被逗笑，“谢谢，不过我不跟你借钱。” 　　“干嘛？刷信用卡吗？你有多少额度？”他视线又转回来，继续瞪她。 　　瞪人十级选手。 　　“不是，我有钱了。”她点开微-信钱包，数字栏赫然显示着14200元。 　　“你怎么又有钱了？” 　　“极晟视频的顾总给的。”她收起手机，“我做了个PPT，不仅要卖片给他，还帮他出个主意。” 　　“一个主意一万多？”陆辞惊叹。 　　林昙几句话，就值别人几个月工资？ 　　“这什么话，我还嫌他给的少呢。”林昙骄傲的抬起下巴，睨他一眼，拍拍他手臂，“回去了。” 　　陆辞跟在她身后，越细品越想要感慨。他费劲巴拉攒了几年的钱，才攒了两万多。他出差顺便见了个人，说了几句话，就赚一万多。 　　而且不止这些，月底发工资后，她还有一堆奖金拿。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会赚钱的女人啊，也厉害的有点过分了。 　　走了几步，他又有点窘。心里开始嘀咕，自己拿着两万块要借给她，是不是像小孩子一样？ 　　耳根忍不住发烫，有些后悔自己莽撞。 　　“对了，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林昙忽然又转头，饭店里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将女人白皙的面颊映衬的白瓷一样。 　　她眼睛弯弯的，显露出真实的愉悦。 　　她这样望着他时，陆辞又觉得，哪怕她不需要他的钱，嫌他钱少多事，但只要感受到他这份善意，被取悦到一点点，他也不亏。 　　“客气。”他唇角也跟着翘起。 　　林昙转头，笑着小声：“真孝顺。” 　　“什么？”他凑头问。 　　“没什么，哈哈哈……” 　　“？” 　　… 　　林昙回到座位，左手边的柳信阳似乎等她半天了。 　　她才坐下，就凑到在她耳边道： 　　“创作部这个季度的团建费用还有一千多，我拿出一千来帮你付这个账。” 　　“谢谢柳总。”林昙刚被陆辞暖过，听到柳信阳的话，胸口更热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她简直像是被包裹在温泉里一样，幸福的她简直些许心慌。 　　一个不习惯被如此宠爱的人，当得到远超过她往日得到的善意时，甚至会觉得恐惧。 　　“没事，这顿饭仍是你请的，我悄悄付1000，没人知道。” 　　林昙看着柳信阳笑的眼睛润润的，他忍不住伸出手拍拍她后脑勺，“没事的。” 　　最后林昙还是拒绝了柳信阳的好意，团建的钱还是用来做团建吧。 　　结果才转身，佳倩又跑了过来，为的也是结账的事儿。 　　“你钱够吗？我转你点？”佳倩蹲在林昙座位边，小小声的问。 第42章驭人靠哄 　　◎这其中，是否有利可图？◎ 　　第二天早上林昙到公司的时候,与她打招呼的大多数都是面容浮肿，或精神萎靡的同事——不是昨晚吃太多，就是喝太多。 　　她以一人之力,搞垮了公司半壁江山。 　　好笑之余,她又请大家喝了杯咖啡，才让华点影业振作起来。 　　《小逃妻》剧本开始推进，苏心晓全心沉在内容里，不需要催就写起来了。她需要什么资料，就在群里叫。 　　陆辞化身有求必应心愿池,只要苏心晓一喊，他就立即出现。 　　查资料，帮苏心晓做校对，回答各种问题，陪聊剧情,陪开脑洞。甚至为了填补一个背景剧情,陆辞耗时一整个上午查看近半年的所有社会新闻。 　　柳信阳亲自盯苏心晓编剧工作室创建事宜,又是安排助理跑有关部门,又是咨询各种税务问题，校对合同,安排工作室配置和工作流程等等，什么都不需要林昙操心。 　　编剧合同盖好了章,林昙还没询问，陆辞已经邮寄完了合同，一边拿着手机跟苏心晓聊剧本第一集的分场,一边在路过林昙的时候随口汇报： 　　“苏老师的合同我已经寄出,另外一份也交给行政归档了。” 　　然后坐回电脑前,丢开手机,用pc微-信继续聊分场。 　　导演合同也盖好章由申鹏的执行制片，连同打印好的分集和人物小传等，一起邮给了易松。 　　演员签订方面，申鹏晾了蓝天的经纪人朵兰姐几天，在出差回来后的第三天才打电话约朵兰姐在杭州见面。 　　并同时放出风声，说华点正为了新戏，积极与当红女明星和大热小鲜肉接触。 　　正面刺激和负面刺激都给到位，申鹏变着术法的用各种情绪包围朵兰姐，如一头称职的野兽，步步为营，不疾不徐的展开攻势。 　　姜梅也带着好消息出差归来，苏南电视台对《小逃妻》反馈极好，购买意愿极强，基本上算是谈妥了，只等后续开机顺利、拍摄顺利，拿出3集成片过审，基本上就可以开始推进签约和排档了。 　　乔越很急，上一部剧不算很成功，虽然上星开播了，但效果平平，市场对华点的评价开始下降。乔越正是想招投的阶段，后续还考虑公司上市，急需出剧打一下身价。 　　再者电视台买剧回款特别慢，有时甚至需要制作公司发函讨钱才会缓慢分批的付清全款。华点上一部剧的播放平台也还拖欠着钱款。 　　公司得尽快推进新剧，才能快些拿到新剧销售的前期付款和植入广告之类的收益。 　　老板催的厉害，《小逃妻》项目如火如荼的开展。 　　但当林昙在办公室里坐下，打开咖啡杯的盖子，饱饮一口香醇浓郁的拿铁时，忽然发现，在大家奔波的脚打后脑勺的当下，她居然闲下来了。 　　擦去沾在唇上方的奶泡，又用面纸蹭了蹭挂在被子上的口红。 　　她干脆忙起自己的事来。 　　中介软件上选了几套房，约好中介，便拎上包包去赴约，只交代陆辞一句有事电话。 　　因为这几天林昙表现的太靠谱了，简直是个一心泡在工作上的最爱工作的人，是以她明明是翘班，看见她离开的人却还以为她是去见什么重要客户了呢。 　　连看了3天房，林昙选了个距离公司很近的两房，一个做卧室，一个做书房，正合适。 　　跟中介商量好月底再签合同，交了800块押金，便开开心心期待起新房新生活。 第43章陆辞，加油哇！ 　　◎林昙身在驭人术的第二层！◎ 　　林昙思考项目中自己的利弊得失时,周晴还在聊陆辞的话题，调侃道： 　　“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最折磨人的下属。” 　　“你喝的这杯咖啡,可还是陆辞的呢。”林昙回过神来,笑着指了指周晴手里已经被喝干，连纸杯都被啃的惨不忍睹的咖啡。 　　“他欠我的。”周晴撇嘴。 　　“其实还好啦，陆辞吃软不吃硬，其实你哄着他，他还挺体贴,挺吃苦耐劳的。”林昙严肃脸。 　　“你才跟他相处一周，你还不懂。我赌你会后悔的。”周晴将手里的咖啡杯丢入垃圾桶，指天发誓道。 　　“哈哈哈。快去休息休息，准备开会吧。哭戏可累人了，你得养精蓄锐。”林昙轻轻拍了拍周晴手臂。 　　她得回去好好想想植入的事儿,看看自己有没有操作的余地。 　　“嗯啊,一会儿会上见。”周晴跟林昙道个别,便拖着旅行箱慢慢悠悠往另一边的办公室拐去。 　　回到座位,林昙拍了拍陆辞。 　　“？”陆辞回头，他刚接收苏心晓发的改过一稿的《小逃妻》剧本第一集,正准备仔细看看，被拍了还没反应过来,转头迷迷糊糊的看林昙。 　　“把第一集剧本打印5份吧，一会儿的项目会上用。”林昙交代道。 　　陆辞正看剧本，有些不情愿,见林昙吩咐完了就坐那儿发呆,遂道：“我正要看她修改过的新稿,你反正闲着,你去打印呗。” 　　“？”林昙回神瞪向陆辞，这家伙是在使唤她吗？ 　　他让领导干活的时候，语气怎么这么理所当然？ 　　来了吗？ 　　周晴说的‘折磨人’行为，终于来了吗？ 　　“一会儿会议上有大坑，我正绞尽脑汁思考怎么解决。”林昙一正言辞，“谁闲着呢？你以为只有动动手指头点点鼠标打打字，看看稿，才叫干活吗？ 　　“那些解决问题的方法，难道不是这样坐着想出来的？ 　　“要不换我看稿，一会儿会议室里的大佬们吃人，你去扛。” 　　“……”陆辞瞪她。 　　怎么这么凶…… 　　“才夸了你，你就欺负人！是不是我对你好，你就欺负我。我要表现的很坏才行？”林昙越说越气，仰着头回瞪，一副受了极大委屈，非常受伤的样子。 　　“……”陆辞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他没有要欺负她啊，他就是正想着剧本，随口一说…… 　　是‘闲着’激怒了她吗？觉得他没有理解她想办法解决困难的压力和辛苦，所以很受伤吗？ 　　还是他使唤她的态度，让她觉得他不尊重她了？ 　　真不是啊，他就是没想到她正面临大坑，在思考解决难题。 　　他想着她如果真的闲着，她去打印，他继续看剧本，分工协作，不是挺好的嘛…… 　　捅了马蜂窝的陆辞一脸无措，怔怔看着林昙，满脑袋委屈和紧张，却没憋出一个字。 　　最后与林昙对瞪了一会儿，他垮下肩，组织不出解释的词句，干脆低声道：“我这就去打印。” 　　“……”林昙还不说话，继续气恼。 　　陆辞走了一步，想了想又回头看她，见她还瞪着自己，终于还是开口小声道：“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吧。你别生气了，继续想事儿吧。” 　　他说罢，还指了指她面前摆着的用来思考时做脑图的笔和纸，示意她继续做方才被打断的事儿。 　　林昙这才勉强松弛下肩膀，点点头不再看他。 　　走过来想问林昙剧本进度的周晴，正目睹了林昙这场小脾气，与无奈去打印的陆辞擦肩，周晴快步走到林昙身边，低声道： 　　“是谁刚才跟我说，陆辞吃软不吃硬，只要哄着就能好好干活的啊？” 　　林昙见是周晴，那双拧着的眉忽然舒展，微微笑道：“光哄也不行。你要在不同的情况下，给他不同的反馈。” 　　“？”周晴挑眉，啥意思？ 　　“你希望他一直做某事，就在他做这事时给他笑容和夸奖，甚至是奖励，即时的让他感受到快乐。 第44章万全准备 　　◎细节决定成败。◎ 　　跟陆辞和解后,林昙心里还是有点暖意的。 　　年轻人真美好啊，真诚，没有套路。 　　可惜岁月没有回头路,留下的只有老阴b。 　　林昙自嘲的叹息,回头面对空白纸时，忽然又想起周晴跟她聊陆辞时，说的一句话：“我赌你以后会后悔的！” 　　轻笑一声，她才要继续思考《小逃妻》植入的问题，周晴那句话中的‘赌’字猛地窜出来。 　　林昙快速拔下笔帽,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打赌】。 　　随着‘赌’字收笔，又有更多想法涌现，笔划一转，笔尖右移又写下更多字。 　　灵感就像笔下生风的行书，刘畅的疾行。 　　很快,纸张上便满布字迹,之前的难题也逐步被攻克。 　　林昙啪一声将笔拍在桌上,畅快的“哈！”了一声。 　　陆辞一直在关注她,此刻转头望她，“解决了吗？” 　　“当然,我是谁？！”有什么难题是林昙无法解决的？ 　　陆辞瞧着林昙那得意洋洋的骄傲模样，心里如有温水流过。 　　她显然已没有丝毫不开心了,那么就是说她对他并没有生芥蒂。开心。 　　她的难题攻克了，并没有因为他的打断而受影响，他没有闯祸。开心。 　　“一会儿开会的时候,多放两瓶水在我面前。”林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好。”陆辞这次没有问为什么。 　　“我要舌战老板,得多喝水,才能声音洪亮。”林昙微笑着主动解释道。 　　“作死吗？”陆辞瞠目。 　　这话由陆辞说，特别讽刺。 　　这个刺头天天怼领导、使唤领导、反驳领导，有什么资格说她作死？ 　　“你跟领导吵架是作死，我跟领导吵架，叫职场升职技巧。”林昙拍拍陆辞的肩膀，看一眼手机时间，距离开会还有10分钟。 　　公司里的人一般5分钟倒计时了才会往会议室走，现在大会议室里肯定还很空。 　　“走，去占座。”林昙拍拍陆辞，“带上笔记本电脑，你做一下会议记录。” 　　“这种大会，不需要我做会议记录吧？”陆辞又本能的对所有人的想法表达质疑。 　　“不是为别人做会议记录，是为你自己。”林昙叹口气，转身正面对着他，耐心道： 　　“会议记录做好了，再整理一下。 　　“到时候好好想一想这个会议的流程是怎么安排的，谁安排的，为什么这么安排。 　　“节奏如何，因果逻辑是什么，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还有每个人的发言，是怎么用‘正义’包装自己的‘私欲’的，如何甩锅，如何为自己争取嘉奖和支持…… 　　“学问多着呢，别整天就想着质疑这个世界，愤世嫉俗的年纪过去了，陆辞。 　　“多看，多想，多学。 　　“把怀疑化成思考的动因，多向自己发问，认真琢磨过了，真想不明白，再来跟我发问。 　　“明白了吗？” 　　陆辞盯着她看了两眼，忽然低头掏手机。 　　“？”林昙火起，这家伙有没有认真听啊，她十几年积累的经验传授给他，他能不能珍惜点啊？ 　　才想发火，就见陆辞打开手机备忘录，手速超群的将她方才说的话，简要的记录了进去。 　　气终于顺了。 　　算这个臭小子有点眼光，知道她一字千金。 　　在他记录完成后，她手快的点了下返回，向这个备忘录的文件夹名称望去。 　　“喂！”陆辞惊呼出声，迅速以手遮掩，仰头指责：“你干嘛？”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看到。”林昙收回手，他就当着她面在那儿做记录，也没表现出是秘密的样子啊。 　　“……”陆辞听到她说没看到，这才松口气。 　　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手机调成静音塞兜里，“走吧，不是要占座吗？” 　　“嗯。”林昙点点头，带上自己的脑图和钢笔，迈开步走在前头。 　　当陆辞看不到她表情时，唇角肆无忌惮的翘起，眼睛弯弯的像刚偷了一只鸡的狐狸。 　　陆辞文件夹的名字叫：【大智慧图书馆】。 　　文件夹下好多文件，看样子都是他这段时间给她做下属，积累的一些反思，和记录的她的金句。 　　毛头小子还会做这么哄人的事，嘁。 　　林昙步伐轻盈，带着陆辞穿过办公区时，昂着头，春风得意，如骄傲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穿街过巷，皆是她的领地。 　　柳信阳在自己办公室里看到林昙如小公鸡般路过，忍不住想，元气是不是会带来好运？还是胜利会带来元气？ 　　瘫在电脑椅中的身体不自觉挺直，他也提了提劲儿。 　　一会儿要跟乔越汇报编剧工作室的进度，还要想办法让乔越同意再多组建几个工作室，全部下属于他的创作部。 　　是个不小的工程，他也得打起精神来！ 　　…… 　　到会议室时果然还没人，林昙看了眼长桌最里端乔越的位置，扫视一圈儿长桌其他座位，设想了一下自己坐在每个位置上，转头与乔越对话时的姿态与角度。 　　最后选择了与乔越隔着3个人的斜前方位置—— 　　坐在这里时，身体与乔越斜对着，调整一下坐姿，就能有一个近似正对的角度，对峙时会更有气势。 　　她尝试着坐下后，左右看看，感受了下，又转头打量起罗在外围的几个补充椅。 　　开大会的时候人毕竟多，常有人没办法贴桌坐，就只能坐在外围。为了照顾坐在外围同事的视野，这几个椅子比内圈的椅子更高一些。 　　林昙立即站起身，趁会议室没人，悄悄换了个椅子过来。 　　坐在高椅子上后，她终于满意了。 　　视野越高，给人的压迫感越强，这些细节看似无足轻重，实际上在心理层面上都是抢优势的重要细节。 　　越是重要的会议，谈判者越会在意这些小事。 　　今天会上林昙要铤而走险搞事情，当然不会放过这些能给她带来心理优势的因素。 　　调整了下坐姿，纸张和笔摆在面前，接过陆辞递过来的几瓶水，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满意。 　　陆辞看着林昙折腾，这次没有直接开口质疑，而是先琢磨起她为什么这么做。 　　想了一会儿，模模糊糊的半懂不懂，干脆在自己刚打开的准备做会议记录的文档中，率先记下疑惑： 　　【林昙会前跟小鸟絮窝似的，到底在忙什么呢？】 第45章蓄势待发 　　◎仿如雄鹰正欲展翅，扑向她早已选定的猎物。◎ 　　华点影业有一个最大也最窗明几净的会议室,阳光打进来时，正照在桌上摆放的鲜花和茶点上，给人一种舒适感。 　　这是行政为公司会议营造的假象。 　　要在这里开的大会,就算摆个床在会议室里,与会者也不可能产生宾至如归的放松感。 　　各个走进会议室的人，不是累的垂头丧气，就是如备战的公鸡般浑身肌肉绷紧。 　　舒适惬意？ 　　不存在的。 　　大家陆续进场，分布在林昙四周。 　　行政专员进来拉上窗帘，调试好幻灯设备。顶灯亮起,直射桌面，让大家看得到其他人的表情，同时也看的清幻灯片上投射的PPT和表格。 　　林昙放松的坐在椅子上，表情淡然，显得很随意。 　　大家瞧见的都是这样的林昙,看起来稀松平常,丝毫引不起更多关注。 　　谁也看不出,在此之前她曾像小蚂蚁一样忙碌。 　　陆辞坐在她身边,见她稳如泰山，忍不住腹诽：太会演了！当什么策划啊,去演戏竞争影后不好吗？ 　　谁面对这样的她，都会放松警惕吧？ 　　可怜的乔总,完全不知道林昙已经布好层层陷阱。 　　陆辞想，幸亏自己跟她是队友。 　　又想，哪怕是队友,以后也得机警一点,不然被她吃了都不知道！ 　　转而扫见林昙脸小小的,面颊被暖灯照的软乎乎的,他这个距离甚至能看到她唇上的绒毛和睫毛轻颤的弧度。 　　又觉得林昙有点可怜，只是工作能力比较强，太过聪明而已，却连身边最近的副手都对她心生忌惮。 　　明明她待朋友也很体贴真诚，还耐心传授职场知识，教会了他这个下属很多道理。在周报上更是不吝夸奖的表扬，帮他正名，让全公司人都知道他其实很有潜力是个人才…… 　　才架起防备的陆辞，不知不觉间又亲手拆了心防。 　　…… 　　乔越踩着点走进会议室，坐下后抬手示意，会议便开始了。 　　这是《小逃妻》成功重启推进后第一个汇报会议，申鹏作为制片人主持会议，首先为除老板外的所有人做了介绍。 　　在座的每个人，都负责这个项目的某一区块儿，大家要互相认识，在未来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里，协作完成《小逃妻》电视剧。 　　当介绍到林昙时，申鹏着重提了几句，以方便上次重启会议上不在的非高层同事们，能好好认识一下这位救活项目不可或缺的人物。 　　“即是《小逃妻》的策划，又是执行制片人，后面一段时间里，希望大家能积极配合林昙工作。后面的剧本工作和其他事项，也拜托林昙了。”申鹏周到的措辞，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林昙没有因为申鹏几句夸赞就真摆出自以为很厉害的姿态，她只是笑着点头，没有多占用大家一分一秒。 　　申鹏继续推进，介绍完其他人后，才开始点名，安排所有人依次汇报。 　　因为剧本是项目的第一环，申鹏直接将话棒递给创作部副总柳信阳。 　　柳信阳介绍了剧本进度后，又汇报了工作室创建的进度，并跟老板做了长达15分钟的关于更多工作室创建的拉锯战。 　　最终乔越同意柳信阳的申请，但要求必须严格控制预算。 　　而且第一批编剧的选取要格外谨慎。得是最知名的，或最具潜力的，在精不在多。 第46章拱火侠林昙【2合1】 　　◎所有人都在等林昙给一个答案。◎ 　　当周晴汇报到尾声时,乔越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反而热烈起来。 　　即便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也竭尽所能的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看起来稀松平常,但那种又热闹看的兴奋劲儿，还是从她们抖颤着的睫毛，和逐渐急促的呼吸中透露出来。 　　终于捱到周晴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她垂眸，咬住下唇,露出泫然欲泣却又竭力忍住的坚强表情。 　　在这一瞬间，她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而乔越，这个资本家，完完全全就是压迫劳苦大众的乔扒皮。 　　乔越嘴唇微微抽动，忍耐住脾气,虽然非常不想被周晴拉到她的语境里,但还是不得不开口接话。 　　他要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和,不能有指责和不悦,于是只好压低声音，放缓语速： 　　“周晴,不要太消极啊。任务是不那么容易的，但人是能创造奇迹的,你要相信你的能力。至少我是相信的。” 　　周晴听的磨牙，恨不得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乔越的鼻子骂脏话。 　　但给人打工,哪有这样的自由。 　　她只敢转弯抹角的抱怨,只能绞尽脑汁用哭泣之类的小伎俩来谴责老板的不人道,但直白的对抗,谁有这样的自由？有这样的胆量？ 　　她低头不断的脑内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才在几十秒后平静一些。 　　抬起头，周晴抿直唇线，这次想哭不是装的了，她是真的心里苦。 　　“乔总，所有客户做植入，都是精打细算的衡量，咱们上一部戏的成绩，您也是知道的。”她尽量婉转，以保全乔越的脸面，“现在客户们对咱们的评估都一般般，冒然开口要三百万的价格，会被人耻笑的。就算再努力，也做不到啊。 　　“我们何必要定这样高不可及的目标？团队觉得达不成，士气反而会低糜，到时候消极怠工，我可能连两百万，一百万都难谈。 　　“人家客户一听你的报价，也会觉得遥不可及，直接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你。 　　“我们能不能，就退让一点点，商讨出一个可以完成的目标呢？ 　　“我不是跟您讨价还价，也不是畏难。您就算订一个没那么高的目标，我还是会竭尽全力的去做，不会留余地，也不会摸鱼。 　　“但您这样订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还让我在项目初期，不足以提供足够信心给客户的时间段里，把这些合同签下来。 　　“您就是逼死我，也——” 　　周晴的情绪逐渐失控，措辞开始过激。 　　坐在她隔壁的柳信阳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下，周晴这才戛然而止，脸上却已经挂了泪，嘴唇哆嗦着，难以平复。 　　柳信阳立即抽出纸巾递到周晴手里，收回手后，他又恢复成眼观鼻鼻观心的淡然模样，绝不多透露出一丝情绪，生怕乔越误会他是站周晴那边，一起恭喜老板的坏下属。 　　乔越腮部微微鼓起，显然是在咬牙隐忍，他被下属冒犯的很生气，更不爽对方置自己于恶人境地。 　　但他这个做老板的不可能像下属一样随意发泄情绪，他再生气也还是要忍着。一个在公司内实行扁平化管理的老板，很需要释放一种‘公司内部人人平等，一起创业，共同追梦’的信号。 　　哪怕其实完全无法容忍他人的冒犯，他也要竭力表现宽容。 　　这时候，全会议室的旁观者们都噤若寒蝉，假装自己不存在。 　　只有林昙跃跃欲试的在做呼吸调节。 　　她放在席上的手不断攥拳，反复搓揉食指，脑内不断给自己打气。 　　加油！加油！不破不立！ 　　富贵险中求！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坐在边上的申鹏并不知道林昙的打算，他不时看看周晴，看看乔越。 　　这是他的项目，在僵局状态下，理应由他来改写局面，或者安慰安慰周晴，或者转移一下话题，无论如何要给老板一个台阶下，再让周晴先不要聊工作了，静静坐着舒缓一下情绪。 　　可是他反复在脑内组织语言，都还是觉得尴尬。 　　要不就干脆舍下脸皮不要，随便扯点什么吧！总比什么都不说要强！说什么都比这片凝滞的寂静要好吧！ 　　申鹏焦躁的火烧屁股，偏偏还不能弹跳起来离场，只能硬坐着，不断鼓励自己。 　　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和事佬，他MD难受的事儿怎么非得他这个制片人来做？ 　　目光轻扫，他企图找个别人，点名让对方来化解僵局，但目光所及，每个人都眼神躲闪。谁要触老板的霉头？万一接茬以后，被乔越当撒气筒怎么办？大家都是中高层，圈子里混的有头有脸的人，谁TM要这时候出现亮个相？ 　　刷存在感上瘾吗？又不是有病。 　　申鹏终于绝望了，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晴晴辛苦了，回头会后，我请你好好搓一顿，咱们喝几杯，明天就好了。” 　　柳信阳立即接话，笑道：“见者有份吧，你请客喝酒不带着我们？咱们也可努力啦。” 　　“那就让申制片破费了~”身为发行部副总，在这张桌上，除了乔越以外，属姜梅和柳信阳资格最老。既然柳副总都开口接茬配合打圆场了，她自然也不能一直不吭气。 第47章图穷匕见 　　◎恨林昙的狂妄、不逊和胆大包天。◎ 　　“乔总,”林昙盯着乔越，丝毫没有说错话后悔的模样，她决然道：“《小逃妻》的植入一定会有更好的数据,请您允许我签这样的合同,请您确定植入广告环节，与客户针对价格的商谈，延期至《总裁小助理》开播日。” 　　“那我现在可以开始跟客户们接触起来，具体价格的商议，等《总裁小助理》开播了再确定。”周晴担心乔越拒绝,忙开口给林昙的话做补充，以期为己方增加筹码。 　　乔越看看林昙，又看看周晴，心里其实已经早就同意了。 　　但他不想让其他人觉得自己是个唯利是图的黄世仁，便做出非常为难的表情,直沉吟了3分钟,才‘勉为其难’道： 　　“既然这件事有了责任人,那么就按照林昙所说的来吧,法务这边今天把合同拟定好。” 　　“好。”《小逃妻》项目的专属法务立即应声。 　　他算长了见识了，这辈子还没做过这样的对赌合同呢。 　　太刺激了。 　　“以后咱们卖IP之类的,也可以这样做。如果有哪个人愿意承担风险，我也支持他去以对赌形式自主强行推进。”乔越点了点头,“责任制。” 　　他脸上表情仍然很严肃，一点占便宜的得色都没露出来。 　　林昙冷眼看着乔越得了便宜害卖乖的样子，垂眸掩去多余情绪,抬起头后,她转头朝申鹏压了一下手,示意他先不要继续推进汇报会流程。 　　昂起头对上乔越,林昙再次开口，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乔总。” 　　“嗯，林昙你说。”乔越心情大好，再应林昙话时，显得格外从容谦逊。 　　“任何工作都是风险与收益对等的。” 　　林昙一字一顿的拖慢语速，声音微微扬了扬，吸引到所有人注意后，才朗声说： 　　“乔总，为了公平，您敢不敢在合同上写上【如果《小逃妻》的植入广告金额超过2300万，公司奖励林昙100万作为选到最优商务洽谈时机的奖金】？” 　　这世上哪有什么单方面占便宜的事，谁愿意做那个吃亏的人？ 　　乔越难道真以为她是为了工作舍身取义的人吗？ 　　他未免太天真了些，也把她林昙看的太傻了。 　　她又不是来做慈善的。 　　就算做慈善，也没道理往他这个资本家兜里撒钱吧。 　　乔越再也笑不出，他咬着牙，平和宽厚的老板面具僵在面上，抖颤着想要变脸，但他之前的话已经说出口，全公司的高层和《小逃妻》项目的参与人都看着，立即翻脸不认人，他今后还要不要做人。 　　林昙层层布局，似乎是自己被架到高处下不来台，不得不赌咒说要以400万为注，为《小逃妻》项目拼一个收益更高的可能性。 　　但实际上，最后被架到更高处的，并非林昙。 　　不过都是假象，都是表演，都是套路罢了。 　　乔越已在圈套里，做下承诺，无法回头了。 　　林昙那句“您敢不敢在合同上写说【如果……公司奖励林昙100万作为……奖金】？”，彻底将乔越绑架，如捉鳖入瓮。 　　其他人沉默细品，回想今天林昙所言所行。 　　周晴的奖金是跟植入工作挂钩的，没道理林昙要干这个活，出策划出力，最后却只有风险没有收益吧。 　　她押了如此大注，有高收益的需求，也合情合理。 　　到这一步，林昙终于图穷匕见。 　　乔越好恨，恨林昙的狂妄、不逊和胆大包天。 　　但在僵局持续了近10分钟，林昙仍直视着乔越，既不退缩，也不让步时，乔越脑内反复衡量之后，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如果植入收入达不到2300万，林昙赔付公司400万元，那么一切照旧，他还是不亏。 　　而且在这个时候，曾向下属许诺100万的高额奖金，还能成就他赏罚分明、不吝资金奖励员工的好名声。 　　无本赚吆喝的好事。 第48章她也有妈妈 　　◎同样倔强且不甘示弱的林雪君女士。◎ 　　4月1日这天,林昙签好了关于《小逃妻》植入合同签订推后至《总裁小助理》开播日的对赌协议。 　　同时，收到了3月的薪水。 　　工资0.9万元，分集22.5万元,辅助《小逃妻》项目发行和制作的特殊奖金3万元,共计税后26.4万元。 　　她的快乐到来了。 　　要买的东西早在脑内列了长长清单，总算可以开始实施了。 　　林昙先出去取了钱，然后又买了空红包，买了一捧超漂亮的芍药，点了一堆奶茶、咖啡和名店甜点。 　　等她回到公司时,提前点的食物已经到了，全堆在前台柜桌上和桌边地上。 　　前台妹子钱雨光闻着咖啡的味道，就能精神12个小时不带打哈欠的。 　　“昙姐，你快把这些东西拿走吧，我快要脱水了！”钱雨装作擦口水的样子,一脸馋样。 　　“哈哈哈,有你的份。”林昙招待着钱雨拿走一份咖啡和点心,便用座机喊陆辞过来帮忙。 　　大高个皱着眉晃过来,以为就是帮她搬个快递，瞧见那乌泱泱的外卖点心,脸皮抽了抽。 　　果然，不愧是林昙,稍微一有钱就会忍不住花起来。存钱罐根本是白给她买了。 　　来来回回好多趟，陆辞跑断腿，才将所有东西摆到创作部空桌上。 　　林昙向陆辞道谢后,在创作部群里、《小逃妻》工作群里发言：【今天艳阳高照,是个好日子,特请所有小伙伴们喝咖啡吃点心,请速来我座位边领取。咖啡、奶茶、提拉米苏…应有尽有！】 　　一听说林昙请客，四周坐着的同事们如丧尸般忽然齐刷刷直挺挺站起来，然后动作划一的绕出电脑桌的半包围区域，朝林昙涌来。 　　很多人虽然已经忙了1个多小时，但还带着没睡醒的倦怠懵懂，双眼无神却含着笑，走过来时脚步拖拖沓沓的。 　　林昙转头看着这场面，心里忍不住想：真应该拍一部丧-尸片，只要请喝咖啡，她的同事们可以全员本色出演。 　　芍药花是给柳信阳准备的，林昙连同咖啡一起送到他办公室，感谢他的栽培，感谢他的支持。 　　柳信阳受宠若惊，笑的花儿一样，接过芍药，一边嗅着一边将之插在自己花瓶里，喜欢的不得了。 　　明明三十几岁了，但偶尔还是会有如孩子般纯粹的模样。 　　道一声不客气，林昙出了vp办公室，正瞧见陆辞也站在空桌边调咖啡。 　　她笑着走到他身边，戳戳他胳膊，认真道：“我有专门给你买饮品，不在这儿。” 　　“？”陆辞收回在外卖纸袋间拨弄的手指，心情飘忽着快乐起来。 　　哦，他是不一样的，有特供饮料诶。 　　陆辞双手插在卫衣兜里，悠闲的迈开长腿跟着林昙走到她座位边，看着她从桌上拎起一个袋子，打开。 　　当看到袋子上的一些标志性图案时，他就已经开始有不祥预感。 　　袋子大敞，瞧见里面的东西后，他脸色一僵。 　　“当当当~好运开始的地方~云南甜点，泡乳达~开心不开心？惊喜不惊喜？”林昙歪头笑着，一脸献宝模样。 　　“……”陆辞。 　　瞧着小伙子满脸吃瘪的样子，苦涩的像个想要抽一支烟独自静静的大叔，林昙忽然大笑起来。 　　对上陆辞疑惑表情，她想要忍住笑，但不太成功，“逗你的，哈，这是我自己的幸运点心。哈哈。” 　　“……”陆辞嘴角下撇，眉心下压，充满指责的瞪她。 　　“好了好了，快去挑杯咖啡，不然都被别人挑走了。”她拍拍他手臂，赶人。 　　“本来就在挑了，要不是你胡闹，我都喝上了。”陆辞嘀咕一句，板着脸拐回去继续挑咖啡。 　　林昙看着他的背影仍在笑，见他快挑好了，这才转身背对所有人，悄悄将取出来的钱数了8800元塞进红包中。 　　本来以为这么多钱会超级厚的，没想到一个大红包居然也装得下。 　　捏了捏，不错，还是挺扎实的。 　　转头见大多数同事已经一边跟她道谢，一边取走了饮料和点心，陆辞也已经坐回座位，打开电脑继续审读起剧本。 　　她又等了一会儿，见虽然桌上还有剩一些东西，但不再有人过来了，应该是在公司的创作部同事和《小逃妻》项目组的人都领过了。 　　林昙这才揣着红包，坐着电脑椅，脚蹬地挪到陆辞身边，像搞神秘交易一样悄悄用肘部撞了他一下。 　　青年人还在不高兴她方才逗他呢，转脸故作酷酷样，“干嘛？” 　　“给。”她一把将红包塞他手里。 　　“什么——”青年握着红包举起来，才看清是啥，吓一跳，本能将之塞进兜里。 　　转头看她，林昙认真脸点头，没有开口做补充。 　　“……”陆辞手指捏了捏，评估了下厚度，心怦怦乱跳，转而又忽然竖起眉，防备道：“又是玩笑？里面都是纸吗？” 　　“什么鬼？”林昙也跟着竖眉，瞪他。 　　两人眼神对峙，陆辞毫不退缩。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了吗？”林昙指指他兜里的红包，“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奖励你的，这次《小逃妻》编剧洽谈，陆辞也功不可没。” 第49章偷窥 　　◎她仰头赏一眼月，又开始为租到满意的房子开心起来。◎ 　　“好。”小刘听到林昙的话后,二话不说启动小电驴，直奔衡山路。 　　林昙看着路边的景物开始变得熟悉，才发现自己过了这么久,居然从未忘记。 　　“现在虽然新天地是最热的酒吧区,但上海最早的酒吧一条街是在衡山路。 　　“那边富的才早呢。 　　“林小姐很懂的哈，衡山路那边安静啊，而且最奢华的老洋房都在那边，以前的法租界嘛。 　　“放在外国，那边的富人才厉害嘞,oldmoney啦。 　　“很多带小院子的酒吧，晚上的的时候，露天院子里挂在树与树之间的小彩灯亮起，很多老外在里面喝酒的，我还见过他们在里面唱歌跳舞,氛围很好的。 　　“你有品位的,我一看你就知道了,气质不一样的呀。” 　　小刘骑车驭风,也不耽误她做介绍和夸人。 　　“不为这些。”林昙百感交集，更多的是热血昂扬,仿佛要去做一件超勇的事。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原来与一个人和解,比与一个人决裂更需要勇气。 　　半个小时后，在衡山路边的小巷子里，她们找到了林昙的新家。 　　当推开院门的一瞬间,林昙就想：我要住在这里。 　　院子里有一棵橘子树,一棵桃树,一棵樱花树。早樱的花枝正对着别墅二层窗口,坐在窗口的飘台上，正好赏这一片繁盛的粉。 　　小石铺就的小路一直从院门延伸到侧面的别墅门口，一排太阳能小灯插在路边，大大的院子被种满了各色月季，春色暖融融的扑面，清香萦绕鼻尖。 　　小路和另一边墙根之间还有一条窄路，被人用盆栽和各式小物布置的精致又漂亮。 　　她们顺着小路向前，左右是花海和别致雅景，抬头是法式老洋房和满树樱花，仿佛走在童话世界。 　　走进阴凉的门廊，一楼被隔成4户有独立卫浴和厨房的住所，分别住着四个人。 　　顺狭窄的公共楼梯上二楼，这里是一个单独的住户空间。 　　推开大门进去，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客厅，主卧放着大床，侧卧空置，一个室内带飘窗的大阳台，一个室外折角阳台，上面放着遮阳伞和西式小桌椅。 　　有独立的卫浴空间，和一个开放式厨房。 　　所有电器都齐全，床垫都是乳胶的好东西，租户可以拎包入住。 　　林昙踩着深褐色的木地板，穿过客厅，推开漆成白色的法式小格子门，站在窗边向外张望。 　　院子里的美景尽收眼底，放眼去望还能看到院子外的小巷、前方一排排的院落和别墅，还有标志性的梧桐树…… 　　她想象自己闲适坐在阳台飘窗前，就着白色小方桌喝茶读书，时而抬头赏赏花，看看穿梭在树枝间的小鸟，和漫步在墙头的小猫。 　　空房间可以做成书房，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愿望，将之布置成有情调的小世界。甚至可以放一个小帐篷在里面，再放一个懒人沙发在帐篷里，大雨天窝进去抱着平板看电影，或者伴着雨声听歌。 　　这里出去，穿巷左转就是衡山路的酒吧一条街，各种精致的街角小店，小画廊、小酒庄、小咖啡厅、小书店……哪怕是隐秘的巷子中，同样别有洞天。 　　想出去转转，随处都是选择。 　　“往南走半个小时，就能到徐汇公园和衡山公园，北边是上海图书馆——”小刘还在介绍四周环境，林昙却已经直截了当的开口： 　　“这里我租了。” 　　“啊……我还没说价格呢……”小刘愕然挑眉，不好意思道：“这里有点贵。” 　　“多少钱？”林昙问，脸上丝毫没有担心神情，仿佛什么价格都愿意租下来一样。 　　“你这样不行的，幸好我不是个坏人，不然要狠开价宰你的。”小刘无奈道：“9800元一个月，半年起租。” 　　“我跟你相处了一下午，知道你不坏，才敢这样。”林昙点头道：“现在就签合同吧。” 　　“啊，那我给房东打个电话。”小刘没想到林昙这么痛快，又问道：“你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我帮你跟房东谈。” 　　“好。”林昙点头。 　　1个小时后，林昙直接交付了一年房租，房东见她如此爽快，她要求的东西也都果断答应下来。 　　流程走完，大家开开心心的达成协议，林昙感谢小刘帮自己找到合适的房子，又请对方吃了顿虾蛙拾堂。 　　一直忙到晚上20点才搞定一切，她兜里揣着3把钥匙，既开心又觉得安稳。 　　有新家了啊，林昙。 　　美美的院子，美美的屋子，真好哇。 　　饭后，与小刘作别，独自漫步在衡山路。 　　这里不如新天地那边灯红酒绿，车也不太多，仅梧桐树伴着路灯，显得清幽雅致。 　　那些彩灯小院和布置有趣的酒吧小店，只在不期然间跃入眼帘。 　　它们不那么密集，也没有那么疏冷，只透着淡淡的骄矜气质，像安静坐在最漂亮的街边角落，需要你鼓足勇气才敢搭讪的清冷美女。 　　林昙顺着记忆拐进安亭路，第一个巷子，第二个巷子，第三个…… 　　转身走进小巷，心跳竟开始有些乱，她抿着唇，深呼吸，放慢脚步。 　　到那个别墅院子门口时，她躲进梧桐树影里，静立着，向里面张望。 　　院子中停着一辆两座的奔驰smart，别墅中好几间屋子的灯都亮着，有的拉着窗帘，有的没有拉。 　　院墙遮住了部分视线，让她看不到别墅一楼状况。只能一直盯着二层亮了灯的窗。 　　直站了5分钟，林昙才看到有人影走进二楼亮着灯的房间，窗帘上投射出一个人的剪影。 　　瘦高的一条，晃来晃去似乎在整理。 　　林昙心跳如擂鼓，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如沙漠中独行的旅人见到绿洲。 　　可那细瘦的影子只停留了很短时间，便离开不见。 第50章钱和真朋友 　　◎她还想要很多很多真朋友。◎ 　　发工资的这一天,陆辞有钱了。 　　不止是一个月实习公司2200元，还有一个超大奖金包。 　　他揣着沉甸甸的钞票，不敢骑自行车,怕钱钱会从兜兜里掉出去,干脆改坐地铁。 　　即便地铁可以释放双手，一直护着钱钱，他仍然时刻警惕着，生怕被贼发现自己超有钱。 　　于是，地铁里很多人看到他捂着卫衣兜兜,还以为他肚子疼。 　　甚至有一个阿姨还在回家后跟自己孩子念叨： 　　“哎呦，现在年轻人身体可虚了，每天估计忙来忙去的，瞎吃零食，顾不上好好吃饭,动不动就胃疼啊。我在地铁上就见到一个,长的挺壮一小伙子,一路捂着肚子,面容严肃，那肯定是疼狠啦。你可得注意身体呀,不能……” 　　回到家，陆辞站在客厅没有回房间,他一会儿烧水，一会儿扫地，在公共区域里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室友陈科终于耐不住,拎着水杯出来倒水。 　　陆辞这才回头问他：“晚饭吃了吗？” 　　“还没,准备一会儿叫外卖。你要不要一起？”陈科挠挠头,他下班回来已经玩了半个多小时游戏了,陆辞才回来，不愧是上学时候就格外拼命的卷王。 　　“那一起出去吃吧，我请客。”陆辞说罢，故作随意的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我收到奖金，请你吃一顿好的。” 　　“哇？这里面装的钱？”陈科砰一声放下水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陆辞跟前，接过厚哒哒的红包袋，瞪着眼睛颠了颠重量。 　　哇！这不得有一万块啊。 　　“当然，不装钱装什么。正好吃饭路上，你陪我把钱存上。”陆辞放下扫帚，地才扫了一半，但目的达到，不需要继续在客厅里干活了。 　　“好啊好啊，咱们去吃串吧，开两瓶啤酒庆祝下。哇，多少钱红包啊？”陈科打开红包，看了看里面粉红色的钞票，仿佛嗅到了富裕的味道。 　　抬起头，他跃跃欲试，“我能数一数吗？” 　　“这有什么好数的。”陆辞摸了下自己鬓角，视线漫不经心的飘到陈科手上，一脸疑惑模样。 　　但还是点头：“数呗。” 　　陈科立即抽出钱，唰唰唰的数了起来。 　　“哇，8800！数字还挺吉利的！”陈科挑眼看陆辞一眼，接着低头又开始数第二遍。 　　没办法，对于穷人来说，数钱不是负担，是最好玩的游戏，上瘾的。 　　“是挺吉利的。”陆辞随口应。 　　当然是8800了，他自己已经数了6遍，绝不会错。 　　就是这个吉利数字！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你们公司好大方啊。人家都说影视制作公司最抠了，华点是真的爽。”陈科终于数过瘾了，抬头赞叹道。 　　“不是公司发的。”陆辞摇头。 　　“？” 　　“领导私人给我包的。”陆辞轻飘飘道。 　　“？？？”陈科。 　　“！！！”陈科。 　　陆辞口出惊人，但表情却很从容，一副宠辱不惊的恬淡模样。 　　倒显得陈科很大惊小怪。 　　“卧槽！你领导不就是个小主管吗？你们公司叫什么？策划小组长？她工资多少钱啊？给你包8800的红包？我跟你讲，陆辞，她要是提出一些不合适的要求，你可要拒绝啊！咱们这个圈子里潜规则很严重的，你说，你之前跟她出差去京都，是不是……是不是……” 　　陈科眼睛瞪的溜圆，欲言又止，意思却已经很明确了。 　　“别胡说。就是我想被潜，她也看不上。”陆辞撇了撇嘴，想到林昙那个骄傲的仿佛全天下人都在她股掌之间的模样，觉得陈科完全是在做梦。 　　有点不高兴其他人这样误解她，忍不住解释道： 　　“你没见过她，你见过就知道了。刀子嘴豆腐心，看起来跟个冲锋枪似的，实际上很照顾同事。之前我们去签编剧，她还自己垫付了预付金，就为了让编剧安心工作，无后顾之忧。” 　　“陆辞……你啥时候变得这么会维护别人了？”陈科有些吃味，“之前兄弟们黑我，你可就只会坐在边上幸灾乐祸，没替我说一句话。” 　　“那是你活该！”陆辞凉飕飕道。 第51章自由的海盗昙 　　◎乔老板的怪癖。◎ 　　在植入这件事上,所有人都觉得林昙是在帮周晴，于是两人成了公司里公认的好朋友。 　　在这样的气氛下，她们的友谊还真就逐日递增起来。 　　每次周晴从外面见了客户回来,都会约林昙喝杯咖啡,或者走到林昙座位边，跟林昙讲两句话。 　　公司里一向都是同级别的人才能做朋友，起初大家还会念叨两句——周晴是商务部的副总监，掌管整个植入区块的工作，虽然级别不及副总,但实际上很有实权。她怎么就跟林昙这个小组长如此合得来呢？ 　　甚至对于很多时候，两人间是周晴这个位高者在哄着林昙、照顾林昙，偶尔还有周晴遇到事情询问林昙意见的状况。 　　但渐渐的，大家也就习惯了这两个人的往来。 　　林昙似乎拥有着强大的自信和从容，在面对周晴时,她总是态度自然,对于其他人探究的眼光,也并不怎么在意。 　　一个人的态度,对身边的社交气氛，是有潜移默化的影响的。 　　当你自信从容时,所有人都能顺畅的跟你相处。当你自卑时，总有人会刺痛你。 　　当林昙表现出自在时,其他人也就慢慢不觉得这是什么怪事了。 　　甚至偶尔思及此，还会赞一声：林昙真厉害。 　　毕竟，谁不想跟大佬做朋友。 　　但羡慕之余,也有唏嘘的。 　　林昙跟周晴做朋友,付出的代价,可是得罪老板。 　　可无论觉得怪异、羡慕,还是唏嘘，都没有最近的新消息来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得罪老板乔越的第二周，林昙从小组长，升职为副经理了。 　　底层、主管、经理、总监、副总——这是华点的内部构架，林昙才从底层策划升到小组长（主管）没两天，怎么坐火箭一样，隔了半个月左右，又升一级？ 　　人事部的同事们更差异，因为他们知道林昙升职后的加薪幅度。 　　1800元！ 　　上个月底，林昙加薪800，这个月连加，还是大额度加薪。 　　如此加完，林昙的底薪都涨到10800元了，过万了！ 　　要知道影视制作公司创作部、制作部、发行部、商务部的底薪一向不高，大家都是靠奖金活的。要么是收益分成，要么是完成一集剧本/拍摄，给一集的奖金。 　　底薪升到这个程度，在整个创作部中，都算很高的了，甚至高过一些比林昙资历深许多的人。 　　很快，这事便在公司内部悄悄传开，HR部门外的同事们虽然不知道加薪具体数额，却也知道林昙走大运了，职场简直腾云驾雾往上飞。 　　羡慕的少，酸溜溜的多。 　　逻辑党们，有的知道林昙是因为在《小逃妻》项目中贡献极高，那么倒也能得出个差不多正确的推理链。 　　而不太知道林昙的具体贡献到底有多大的，在拉拉杂杂搜集了几天信息后，隐约得出了一个有些令人头皮发麻的结论： 　　怎么办？！ 　　华点公司老总乔越，是个喜欢强势员工的老总啊！ 　　怼他怼的越狠，他越喜欢！ 　　如果是当众怼他，那就更好了！他还会立即给你升职加薪呢！ 　　而整件事的知情人Leona和柳信阳，虽然晓得在林昙于汇报会上跟乔总签对赌协议前，乔总就下达了给林昙升职加薪的指令。 　　他们甚至在私下聊天时，推测过，在林昙怒怼乔总后，乔总很有可能已经后悔给林昙升职加薪这件事了，只是碍于指令已下，流程已走完，无法撤回，这才咬牙忍住，照例推进。 　　但公司内八卦的传播，这两个身居高位的副总毫不知情，是以即便了解真相，也无从为乔总澄清这件事。 　　于是，这个‘合理’的推测结论，越传越广。 　　甚至在4月新人入职后，听说的第一个内部‘可靠’八卦，就是： 　　【乔总很喜欢当众跟他吵架的人，他觉得这样的人有个性，有自己的想法，是人才！怼的好的，怼到痛点的，会接连提拔，坐火-箭升职加薪哦！】 　　新人们纷纷陷入沉思，开始认真设想，在什么样的场合下，跟乔总吵架互怼，才更有个性，更人才呢？！ 　　…… 　　…… 　　在那个感性的夜晚许下要更多真朋友的愿望后的第16天，林昙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要做最自由的人，任何妄念都是负累。 　　别人是她的真朋友也好，是一时利益相同而并肩走一段的伙伴也好，是转脸不顾情面的白眼狼也好，都是别人的事。 　　不做期待，便没有失望的痛。 第52章发行权 　　◎但这个人是林昙！◎ 　　林昙出机场的时候推的行李就有2个,加上一个双肩包，大包小包简直不胜重负。买给同事朋友的手信，还有一些自己买来装饰新家的小物,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并肩拐出接机口的另一个小姑娘,才踏出去便开始东张西望，几秒钟后双眼忽然亮起，拽着拖箱便往外跑。 　　拐过金属副手搭建的折角，小姑娘扑进男朋友怀里。 　　亲热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牵着手离开,小姑娘手里的拖箱也自然而然的到了男朋友手里。 　　林昙站在人群间，忍不住叹气。 　　这大概就是自由海盗的代价，独立是有副作用的。哪怕羡慕和感到孤独，也得忍着。 　　深吸气，挺起胸膛,她放慢步调,虽然负重,却仍走的很稳。 　　到底下车库时,收了林昙红包的司机师傅赶过来帮她拎东西。车抵达她家门口时，司机又拎着她的东西走过院中小路,爬过两层楼梯到她家门口。 　　林昙心里发热，哪怕对方是收了钱的,但看着对方闷声不吭的帮她跑前跑后，仍觉得感动和可靠。 　　“谢谢师傅。”跟师傅道别时，林昙声调郑重。 　　司机师傅腼腆的摆摆手,反过来跟她说了声‘谢谢’,便蹬蹬蹬的下楼离开了。 　　商业社会也有商业社会的好,她这样一个独身的年轻女孩,仍能活的坦然。 　　在家整理东西时，偶然瞧见院子里有个瘦高的、扎一个小辫子的女生，正在两棵树间系绳子。 　　系了半天没系好，林昙看的着急，恨不得下楼亲自帮她系。 　　结果还不等她出手，从那青年房间里又走出一个短发青年，拎着洗好的衣裳，拍了下小辫子女生的屁股，接手了对方的工作，利落的系好绳结，晾好衣裳。 　　林昙站在窗边，认认真真欣赏这忙碌都市中最细碎也最温馨的剪影。 　　待那对小情侣晾好衣裳回了房间，林昙再也耐不住寂寞，捞过手机打电话。 　　佳倩正在家享受周末生活，打游戏打的昏天黑地。 　　林昙给的switch立大功，她现在除了上班吃饭睡觉外都在玩它，网瘾极重。 　　“别玩了，出来陪我吃饭吧，孤独的要喘不上气了。”林昙大叫，“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出来陪我就行！” 　　“好的林老师，这就到。”佳倩笑吟吟的应声，终于给游戏点了保存，放下手柄，去打理自己。 　　一照镜子才发现她一整天没刷牙没洗脸，简直邋遢的自己都看不过去。 　　两个小姐妹开开心心吃了顿韩餐，部落锅咕咚咕咚的，大快朵颐方便面。 　　说是要吃一顿好的，结果还是选了个热闹又接地气的。 　　四周很吵，但喧嚣的温度让林昙回神，陷在人间的暖意里，喘得上气，也不至于再冷冷清清的跟‘哀怨’情绪做斗争了。 　　饭后她们又手牵手去逛街，虽然是小姐妹，林昙却一直像长辈般照顾佳倩。 　　在最初的不适应之后，佳倩很快便享受起来，谁会不喜欢一个全方位将自己照顾的舒舒服服的闺蜜呢？ 　　晚上分道扬镳时，佳倩简直不舍得。跟林昙的相处，让她体会到什么叫宠爱。 　　佳倩被林昙打车送到家门口，下车前她还靠在林昙肩膀上挨挨扭扭的不舍得。 　　被林昙推着才肯走。 　　披星戴月，出租车再次启程，林昙给的地址却不是自己家，而是母亲所住别墅的巷子口。 　　像是一种习惯般，当心如浮萍，感到孤独时，她总想往妈妈这边走一走。 　　不打扰，也不多逗留。假装一个过客，穿过小巷，在路过那个院子时，转头似无意般往里张望一下。 　　无论看到什么、没看到什么，都不停顿，洒脱的迈着步子离开，漫步回自己家。 　　林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是期待与母亲相遇吗？还是想看到什么？ 　　她不去细想这些事，但放任了自己这个莫名的行为。 　　再一次践行此法，拐出巷子后，她果然感觉好多了。 　　仿佛只要那院子里有人气，房屋中有灯光，她就会觉得安心一般。 　　回到家后，林昙早早洗漱，倒头安睡。 　　第二天，又恢复神气，成了个敢于横冲直撞的火车头女孩了。 　　…… 　　…… 　　坏事似乎总是会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周一上午公司高层例会，林昙安稳的坐在座位上喝咖啡。 　　会议结束，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们从会议室走出来，四散向各自办公室时，林昙抬头仅打量了一眼，就知道问题严重了。 　　果然，申鹏过来跟林昙说一会儿紧急开项目汇报会，一脸的焦虑烦闷。 　　林昙也不问，只默默点了点头。 　　申鹏走后，陆辞回头像识破什么大秘密般小声道：“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 第53章敌方间谍打入我军阵营 　　◎一击即溃，敌方防线如此脆弱！◎ 　　林昙整理东西回到座位,认真思考了下接下来的工作，便觉得刚才有些浮躁的心又安定了下来。 　　柳信阳见参与会议的人都散了，才走到林昙座位前,无奈道：“心野了,收不回来了。” 　　“我又越界了吧。”林昙做出无奈的样子。 　　“是啊。”柳信阳仔细打量她的脸，可没瞧见任何悔恨表情。 　　“不好意思，柳总。”林昙叹气，“又给你添麻烦了。” 　　“关我什么事，我是担心你。这个项目结束,下一个怎么办？还继续跟申鹏合作吗？别的制片人跟你合作，恐怕会很紧张吧。要是脾气差一点的，哪怕你再有能力，也会忌惮你吧。”柳信阳搓了搓手里的茶杯，看向林昙另一边的窗外。 　　春天而已,太阳已经折磨毒了,梅雨季节还没来,可真热啊。 　　“下一个项目啊……”林昙眼眸垂了垂,唇角轻翘，也看向窗外。 　　两个人忽然沉默起来,柳信阳收回视线，见林昙若有所思的样子,想问她是不是在为下一个项目忧虑，她却回头道： 　　“柳总，你可以去跟姜梅聊一聊,一起吐槽一下我狂妄、不守规矩,仰仗乔总的偏爱就为所欲为,以后早晚要吃亏之类的。这样可以让姜梅觉得你是跟她站在一条线的,有助于以后创作部和发行部的合作。” 　　林昙笑容很平和，显然说的是心里话。 　　“别了吧。”柳信阳想了想这么做的效果，但这样骂林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以后创作部还是要仰仗发行的，这边要买ip、做项目，推进工作室编剧的剧本，都要发行那边给正向意见，才更顺利。没必要跟姜梅翻脸，去吧。只是骂我几句，对我又没害处。还对创作部有好处，值得一骂。”林昙站起身，见柳信阳仍然犹豫，便笑的更开怀了一点，“我现在把姜梅总得罪惨了，你跟她处好关系，以后我想赔罪缓和关系的时候，你还能做和事佬。就当为了我，也该这么做。” 　　“……”柳信阳望着林昙，心里一阵阵感动。 　　要说林昙今天的行为过于莽撞了吧，偏偏她没有丝毫后悔。 　　甚至在这样的冲突时刻，还能如此理智的为他考虑。 　　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就算姜梅的发行理念的确不好，又何必这样得罪人。 　　万事都要做对、做好，对她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吧？ 　　虽然看似圆滑，骨子里却如此率真纯粹啊。 　　拍拍林昙的肩膀，他笑道：“那我就奉旨骂女皇了。” 　　“柳总说笑了。”林昙忙摆手，可不敢应承这么个称呼。 　　“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我给你拖底。”柳信阳真诚道。 　　“嗯，我知道。”林昙点头。 　　柳信阳这才走了，将水杯放回办公室后，果真朝发行部姜梅办公室走去。 　　陆辞呆呆望着柳信阳背影，他还在思考这整件事。 　　一个扁平化管理的公司，到底有多喜欢打破规则。怪不得员工总是流水一边更换，乔越实在太唯利了。 　　在这样的事上，只要林昙提出的事听起来是一个机会，是赚钱的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哪怕不符合规矩，居然也能推行。 　　该说林昙太敢，还是她对乔越的行事作风太了解呢？ 　　陆辞砸吧嘴，仍觉得不可思议。 　　人人都以为这么大一个公司，一个行业内还算不错的人力机器，居然可以如此不按牌理出牌。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当然，最让人大开眼界的还是林昙。是这个女人揭开了乔越所有遮掩的面纱，让这个公司的‘自由’彻底浮出水面。 　　陆辞开始相信那一句话：没有你不能做的，只有你不敢想的。 　　以及：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这样抢别人的活，真的可以吗？”陆辞仍然忧心忡忡。 　　“你进公司起就一直怼东怼西的，你害怕过吗？”林昙坐回椅子里，转头睨他。 　　陆辞在脑子里转了好一会儿措辞，才开口回怼：“那是以前，现在我会三思而后行。” 　　“真的吗？”林昙挑高眉毛，“那你很棒棒哦。” 　　“……是真的。”陆辞皱眉。 　　“我相信！”林昙被逗笑。 　　“刚才你也说，把姜梅得罪惨了。”陆辞想了想，才问：“不为得罪她难过，那为得罪她担心吗？” 　　“担心也没用。”林昙沉吟半晌，才道：“做好万全的应对准备吧。” 　　“有什么事会发生吗？”陆辞一凛。 　　“你要提前预料到，她可能跟老板告状，可能为了阻止你，拉动她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去孤立你，排挤你，架空你，赶走你。”林昙猜想道。 　　“那怎么办？”陆辞坐直身体。 　　“能怎么办？在她成功之前，把发行搞定。那么无论她组织了什么招式来打你，都会被击溃。”林昙乐观道。 第54章幼儿园的魅力 　　◎治愈一切不开心的所在。◎ 　　在HK广场一楼,有一处漂亮的布景。明明是春天，却布置了一片麦浪。 　　金色的大麦黄澄澄的喜人，林昙说这是吉兆,象征他们跟沪上的合作会大获全胜。 　　赵一云以为他们会立即开始谈怎么谈发行,怎么跟客户拉扯，如何修订PPT，怎样做合同，以及最关键的是要跟沪上卫视的哪个人谈。 　　结果林昙只回她一句“现在时机还不到，再等等”,便开始天南海北的瞎聊。 　　气氛倒是很放松，肉点的也很多。 　　光骰子和牛就上了凉快，M12核心位置，满天飞雪形态的脂肪分部，光看着都觉得美不胜收。吃起来鲜美以极,入口即化,肉质饱满,让人恨不得连着舌头一起吃掉。 　　但就这凉快肉,干进去一千块。 　　后面还有12年拍成电视剧的《孤独的美食家》里面提到的烤横膈膜，生拌牛肉、和牛霜烧手卷、鹅肝牛肉末釜饭、生牛肉海胆寿司…… 　　这样的店,赵一云一年也就能来一次，如果美食周时这家店能有优惠套餐,她会高兴的跳起来。 　　如今居然可以这样任性点菜，大快朵颐，她幸福的简直晕厥过去。 　　最初虽然还因为对林昙和陆辞心存芥蒂,要端着点,不好太快融入到和美氛围里。 　　可是谁在吃上这样一顿超过瘾、超贵、超好吃的美食后,还能僵着脸孔？ 　　谁都不能！ 　　赵一云也做不到。 　　她几乎是吃到第二口和牛时,就已经彻底忘记了什么创作部、发行部的事儿。这时候要是有人问她姜梅是谁，她可能都要放下筷子想一会儿，才能作答。 　　吃到开心处，她甚至还跟林昙合了个影，两人凑头一起吐槽陆辞时，简直像闺蜜一样亲切。 　　虽然陆辞气呼呼的吐槽说“我还在这里坐着呢！”，但搭配着美食，这种对他的吐槽，也显得像调侃一样，成了朋友间表达喜爱的特殊方式。 　　饭毕，林昙又拉着赵一云到TheTiffanyBlueBoxCafe吃下午茶。 　　人均500的漂亮店面，布置精美，一坐进去仿佛变身成《蒂凡尼早餐》里的奥黛丽赫本，赵一云快活的飘飘然，光对着美食和环境就拍了十几张照片，自拍数量更是直逼一百。 　　品着蒂凡尼蓝色宾治，虽然口感没啥惊喜，但是颜值真的爆表。 　　置身在蒂凡尼蓝色之中，品着蒂凡尼蓝色饮料，赵一云对请客的金主爸爸林昙，已经毫无芥蒂，快想要托付终身了。 　　她迫切的想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恨不得立即拿着PPT，与林昙去沪上卫视大干一场。 　　偏偏林昙就是不聊工作，拉家常的过程中，赵一云已经将自己小学时候暗恋男孩的名字都说出来了，仍在继续。 　　什么为了姜梅跟林昙对着干，这种想法在此时此刻看来，是如此的幼稚。 　　虽然赵一云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有奶便是娘的人，但带着自己吃吃喝喝，待自己大方的人，谁也不能说她不是个好朋友。 　　非要把持着什么先入为主的敌意，那才是可笑至极。 　　直到林昙去上卫生间时，小桌边的气氛才沉下来。 　　赵一云看一眼坐在对面的陆辞，想起之前跟他相处的不愉快，决定还是低头玩手机。 　　点开微-信才发现她们发行部关系好的几个小姐妹群里，大家正疯狂艾特她： 　　【云云，到底怎么样啊？听说林昙可狠了，嘴上从来不饶人，你受欺负没啊？】 　　【怎么不在办公室啊？这么快就去见沪上的人了吗？姜梅姐都要晚上才出差啊。】 　　【怎么样啊？狠辣的林昙搭配刺头陆辞，云云，地狱里还好吗？】 　　“……”赵一云挑眸看一眼坐在对面，安静喝饮料，显得人畜无害，甚至格外帅气的陆辞，扯了扯嘴角，打字： 　　【没有去见沪上卫视的人，中午去吃饭来着。】 　　立即有姐妹回：【去哪里吃的啊？我们中午去吃了椰子鸡，可惜你不在啊。】 　　【去了三川烧肉，林昙请客。】赵一云发完，想了想又补充：【三个人，花了四千块。】 　　【？？？】 　　【！！！】 　　【她是要用富贵来淫你吗？】 第55章蝴蝶的野望 　　◎这真是个奇妙的女人。◎ 　　有孩子在身边的时候,大人们根本没办法自由的聊天。 　　林昙跟着顾笙年带着他小外甥女坐车去宜家，之前那种觉得孩子可爱的情绪，稍微平复了许多。 　　孩子还是很麻烦的,需要你时时刻刻的关注。 　　但孩子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即便两个不那么熟的人在一块儿时，她也能分散着你的注意力，让你不会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甚至能快速让两个一起照顾她的人，变得熟悉起来。 　　林昙看着顾笙年耐心回答小外甥女问题时的样子，想起上一世他回答她问题时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很严肃,但也总是很耐心。虽然声音沉沉的听起来并不温柔，但事无巨细的教她，这事本身就显出他的温柔了。 　　林昙是发自内心感激他的，甚至曾有过一段时间，觉得他是自己的救世主。 　　那时候,她分不太清自己那是感激还是爱情,但她总是没办法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可她是个二婚的女人,又是个一无所有的人生败将,她凭什么觊觎天之骄子？ 　　但让她欣慰的是，他像个永远达不成也没关系的目标,始终孤零零的挂在高处。既没有找到女朋友，也没有坠落。 　　四十几岁的单身汉,还大有一路单下去的架势。 　　所以，林昙印象中的他，更成熟稳重,做事也更简单直白——懒得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不太有耐心的成功人士。 　　不欣赏路途上的美景,一步不停的向前冲。 　　她从没见过那么有事业心的人,顾笙年明明年纪不小了，却还是很有精神，既不贪图享乐，也不爱睡懒觉。 　　在极晟的一次半年会上，他作为最高掌权者演讲发言，宣布半年战略后，走到后台。 　　她接过他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将温水递给他。 　　彼时他即便已人到中年，却仍英俊笔挺，岁月唯一留给他的，大概就是不再能喝酒、吃冷食的胃，和害他手抖的高血压。 　　都是工作狂属性带来的后果。 　　那时她就想，他这样活着有什么滋味。不爱吃不爱喝，也不爱美人。整天投身的工作带给了他什么？不仅侵占了他享乐的时间，还在夺走他的健康。 　　于是她问他，为什么不找一个好女人结婚呢？一辈子单身有什么意思？ 　　他怎么说的来着？ 　　林昙坐在宜家餐厅简谱的小方桌对面，一边吃牛排，一边回想。 　　他当时好像很吃惊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向很守本分的工作狂女下属，难得关心他的私生活。 　　他没有敷衍她，很认真的想了想，才像叙述一件工作一样，口气平静的说： 　　“我的脾气，别人只怕很难忍受，何必去让别人受委屈。谁不想做一个好人，我也不想做一个毁掉别人生活的坏人。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吧。不要拉别人下水。” 　　他的脾气…… 　　性子急，没有耐心，忍受不了别人犯蠢，傲慢的常常刺痛身边人。 　　但只要渐渐跟上他的步调，其实他也可以很温柔。 　　想到这里，林昙又忍不住笑。如此说来，她能跟的上他的节奏，应该也算是个聪明人。 　　“笑什么？”顾笙年放下刀叉，抬头审视她的笑容。 　　“没想到顾总还会带孩子。”林昙抬头胡诌道。 　　“看起来再硬邦邦的人，也会有三两个亲戚。”顾笙年被她说的浅浅一笑。 　　他这个样子，倒不像是个急性子只顾工作的人，反而似是个享受日常，渴求平静与幸福的人。 　　林昙有些奇异的看他，吃惊于他今天表现出来的与前世她认识的那个人，不太一样的地方。 　　“又看什么？”顾笙年喝了口水，挑眉问她。 　　真喜欢问问题。 　　“原来您也会说笑。”林昙咽下口中的牛肉，擦了擦嘴，也喝了一口水。 　　“当然，我又不是机器人。”顾笙年转头看一眼在儿童区玩的开心的小外甥女，回头见林昙已经开始吃甜点，静静看她吃了会儿，才说： 　　“你出的主意很好，极晟视频已经跟好几个制作公司签了网络视频发行合同。 第56章时机已到 　　◎只有足够独立，才能轻易得到依靠。◎ 　　回到温暖的家,林昙洗好澡坐在票台上看星星擦头发时，收到了顾笙年的微信： 　　【用自己的能力，支撑自己的初心吧。在慢慢成长的过程中,戴上面具,学会这个社会的潜规则。但有能力了，别忘记一样样拆下面具，丢弃潜规则，自己定制属于自己的规则，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才应该是我们追求力量的初衷。】 　　林昙慢慢咀嚼顾笙年的这一大段话,忽然意识到，这一世的自己，得到了他更多的认同。 　　甚至，她怀疑…… 　　他难道将她当做了知己？ 　　是跟他一样的人？ 　　搓着手机边缘，不知不觉间丢开手巾,湿发垂在肩头。 　　心情莫名的澎湃,感伤和快活潮涌心间。 　　上一世,她想要成为姜梅那样的人,这一世却成为敢与姜梅对峙的人。 　　上一世，她渴望被顾笙年认可,不负他的栽培。 　　这一世呢……她居然能成为他的朋友吗？ 　　抿唇细细品味这些变化，她感受到了新生的果实。 　　成就感,还有与自己认同的人争锋，被自己崇拜的人认可的满足感。 　　直到夜晚的凉风吹的她打寒战，林昙才回过神,忙丢开手机回到浴室吹干了头发,裹上厚睡袍,才敢再到窗边坐。 　　再次捏起手机,她心情已经平静许多，认真思考了会儿，她一字一字的回复： 　　【难道追求力量的初衷不是金钱吗？】 　　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无语的气氛毁灭者。 　　顾笙年没有秒回，林昙坐在桌边敷好面膜，捧着喜欢的书在床边嗅着花香读了一会儿，才收到他的信息： 　　【当然不是。】 　　这样的回答，妥妥话题终结者。 　　但他很快又发来一条： 　　【我订了一套管理学和经济学书籍给你，作为乔迁新居的贺礼。】 　　“……”林昙看着这条留言，抿唇哭笑不得。 　　这……可真像是他的风格。 　　回复谢谢后，林昙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还是忍不住想将心事与人分享，便又打开与顾笙年的对话框，尝试性的发送： 　　【过阵子我要去沪上卫视谈发行了，我自己带着下属，和另一个发行部的副总监。】 　　【为什么你要亲自上阵谈发行？】顾笙年这次回的倒是很快。 　　“……”林昙：这就说来话长了。 　　【我在项目会上自己争取的，发行vp跟苏南卫视的谈判不是很顺利，我就提出了沪上卫视这条备选。但发行vp不认同，我干脆单干。】 　　【。。】顾笙年。 　　林昙望着他发来的两个句号，猜测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便显示出‘正在输入’，她等了会儿，顾笙年果然发来一大段： 　　【沪上卫视的综艺5月底收官，整个暑期档都会很紧张。内部消息，他们至今没有定制好接档综艺，电视剧这一块儿也没谈到合适的。这一次沪上TV一定不会随意谈一部剧，他们收视率已经跌了一整年，再跌下来，买片主任就要换人了。要谈的话，你再等等吧。】 　　【不觉得我乱来吗？】林昙靠着窗，没有答谢他的话，反而快速打字发问。 　　今天在他那里，她得到了好多认同，好似上瘾一般，她还想听更多。 　　如果对面是柳信阳的话，大概会吃惊于做事雷厉风行的林昙，竟也有需要他人认同的时候。 　　对面静了好一会儿，才回：【只要事是对的，只要不违法，怎样的手段都不为过。】 　　林昙曲起膝，手肘压在膝上，托着腮，望着被小灯散射的朦胧光晕笼罩的院子。 　　独居的小妹子推开院门走进来，抱着一个巨大的圆缸。将东西放回房间后，小妹子又抱着圆缸走出来，找了个空处，将缸精心摆放。 　　倒满了水，把买来的金鱼放进去，又布置了水草和小石头，这才满意的折回房间，未再出来。 　　林昙收回目光，回复顾笙年：【谢谢顾总的行业信息，我会认真考虑。】 　　【嗯。】顾笙年。 　　【我已经吩咐了刘腾美，她那边与华点发行VP沟通过程，以及谈合约时，都会时不时拖延一下，表现出对《小逃妻》内容的纠结。VP想说服刘腾美，就要不断麻烦你提供内容方面的支援。届时VP还是要找你帮忙，跟沪上TV谈合作虽然得罪了人，但跟极晟视频谈合作时，你再帮她一把，两相扯平，不是什么大事。放手去做吧，如果跟沪上谈成了，你来我这时，我再给你多加些底薪。】顾笙年。 第57章怪人，坏人 　　◎【但林昙好像都知道。】◎ 　　PPT做完的这一天,赵一云舒展了下手臂，在小会议室里跟林昙、陆辞一起预演了PPT宣讲，大家确定一些内容没问题了,这才收工。 　　“那我就准备约一下沪上卫视的人吧？”赵一云喝一口水后,转头问林昙。 　　现在他们三个人里只有她认识沪上卫视的人，约客户这个工作自然而然要落到她头上。 　　林昙却摇头道：“先不急。” 　　“？”赵一云皱眉，这还不急？PPT都做出来了，时机难道还没到？ 　　“你先把这份合同签了吧。”林昙朝着陆辞示意了下，陆辞便拿出一份合同,推到了赵一云面前。 　　“什么意思？”赵一云目光在陆辞和林昙面上梭巡一圈儿，“保密协议吗？” 　　“不。”林昙指着合同道：“第一条，在与沪上卫视的人见面时，除了寒暄招呼外，没有我直白的问你问题,你就不许讲话,尤其不许提及工作。” 　　“？”赵一云瞪圆了眼睛,盯了林昙一会儿,发现她是认真的，这才低头看向面前的合同。 　　这是一份简单的二人协议,上面居然真的写着林昙所说的。 　　不让她说话？她可是他们三个里唯一一个有发行经验的人！ 　　那由谁来做宣讲？ 　　林昙吗？ 　　“第二条，主动服务。如果是在店里见面,则帮大家点单，保证所有人杯里永远有喝的。如果是早沪上TV办公室见面，则随时督促对方服务,保证大家可以体面的互动。”林昙看着赵一云,并不避讳这些‘不合理’的条款。 　　“只当个没舌头的服务员吗？”赵一云仿佛被侮辱般,她以为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他们已经不再心存芥蒂，快要成为真正的朋友了。 　　怎么还搞这种东西瞧不起人？ 　　林昙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继续道： 　　“第三条，对林昙的话，绝对服从。” 　　“我难道没有配合你吗？这近一个月时间里，我什么事跟你对着干过？”赵一云不服气道，脸上露出委屈神情。 　　林昙直望着赵一云，这些日子当然没什么事好争的，毕竟一直都是自己在请赵一云吃吃喝喝。这样的好事，干嘛要跟她对着干？ 　　但现在不是请客吃饭，而是要去见客户了，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林昙是不会放任一点点可能性的。 　　假如赵一云因为要面子而在谈判桌上出了下风头，或者因为对林昙认识的不够而没显出足够的尊重和信任，都有可能造成客户观感变差。 　　一旦客户觉得林昙不足以拍板，就会产生怠慢情绪，那就很不利于两相合作。 　　“赵一云，这些日子我们相处的还不错，我对你印象也很好。 　　“但你可能没有跟我一块儿工作过。我的宗旨一向是，绝不允许失败有机可乘，一丁点的漏洞都不允许有。 　　“做事做绝是我的作风，希望你能够理解，事内，你必须完全跟随我的节奏，事外，当然，我们还是朋友。” 　　林昙表情严肃，讲话时声音很缓，却有一种绝不允许他人打断自己、反驳自己的强大气势。 　　她盯着赵一云，沉着脸指了指对方面前的合同，继续道： 　　“如果你不签这份协议，我就去跟乔越说你不愿意配合这个工作，要求把你换掉。 　　“如果你签了这份合同，没有严格遵守上面的条款，那么如合同所述，若失败了，丢掉了近亿元的卖片合同，责任皆由你赵一云一人承担。” 　　赵一云盯着面前的合同，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 　　“同时，如果你在我们第一次见客户时，遵守了这个合同条款，那么会见结束，我立即支付你1万元人民币，作为顺利接洽的奖金。 　　“在你遵守合同的情况下商谈失败，责任仍由林昙承担，且奖金照付。” 　　林昙说罢，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放在桌上后，缓慢推给陆辞。 　　“这钱暂时由陆辞保管，会见结束后，如果你没有违反合约，则由陆辞直接转交给你。”林昙抽回手，转头凝视赵一云，等着对方的答复。 　　赵一云咽了口口水，她看一眼合同，又抬头看一眼大红包中露出来的粉红色钞票。再看看陆辞，看看林昙，心里仍被震的一愣一愣的。 　　她跟林昙在一块儿共事快一个月了，啥事儿没干不说，还天天吃喝玩乐。渐渐已经忘记了‘林昙是个怪人’‘林昙很凶、很会乱搞’的传言，到今天，她总算全见识到了。 　　赵一云在职场呆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人用合同约束下属的。 　　关键是……这份合同不止有义务，也有权利。 　　若她遵守了，便有钱拿。 　　“这是公司给的奖金？”赵一云转头问林昙，她第一次知道公司居然这么大方，看样子说林昙是乔越的心头好，居然是真的。 　　“当然不是。”林昙嗤笑一声，“公司会说，已经给你工资了，凭什么还要再给你奖金？” 　　“那……”赵一云瞠目。 　　“林昙自掏腰包。”陆辞说罢，有些不耐的指了指她面前的合同，“签吧。” 　　“我能自己想一会儿吗？”赵一云又看了看面前的合同，开口问道。 　　“好。”林昙站起身，朝陆辞摆了摆手。 　　青年这才不甘不愿的站起身，脸上不满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么大个红包摆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往外走时，路过赵一云，他还故意抖了抖红包，发出啪啪声。 第58章局中人 　　◎“还真是个天才不成？”◎ 　　上海电视剧春集会,全国各大电视剧制作公司齐聚一堂，在展览中心不同区布自己的展。 　　广告牌、广告横幅挂在天上、摆在园子里，布阵一般的热闹。 　　许多制作方还动用人脉邀请了国内外电视剧、电影方面的专家、大佬,开办讲座。 　　林昙也跟着申鹏参加了几次聚会和讲座,加了一些同行的微信。 　　陆辞也陪着每天四处跑，但他没有林昙那么从容，他心焦于工作没什么进展，总觉得这种毫无意义的见人、混场子毫无意义。 　　林昙劝的烦了，便沉下脸来。 　　在申鹏带飞的晚宴中,给陆辞下达了让他今晚必须加上5个人微信的任务——这5个人必须是经纪人、平台对接发行人员或者编剧人员等，在制作环节中起重要作用的客户。 　　陆辞表情瞬间僵住，别说抱怨参加活动四处跑浪费时间，就连别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林昙叹口气，转头凝着他道： 　　“怎么？怕自己贴上去跟别人说话,会尴尬,会被晾着？会热脸贴冷屁股？” 　　“……”陆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垂着眼不说话。 　　林昙瞧他这副任性又倔强的样子,忍不住气道： 　　“如果你是那种自己跟别人说一句话，都担心对方不搭话的人,快别干这个活了，你不适合。 　　“想承这个权,就把脸面不要。去舔，去挨冷脸，去鞍前马后,去搞定关键人,才干的下去。” 　　“……”陆辞忽地抬起头,面带怒容瞪她。 　　林昙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可能有点重,却并不圆场子，仍板着面孔，硬着声音： 　　“不知道怎么做，就去观察别人。 　　“看看方才那个女发行，会观察他人的穿着和言谈，找契口夸赞对方，以此打开局面，慢慢延伸话题，互加好友。 　　“或者像那边那个编剧，会算星座、看星盘，不用他主动找别人聊天说话，无数人凑上去找他帮忙算姻缘、算财运。咱们圈子里的人本来就容易信玄学，女孩子们半信半疑也会去算算，这样就能轻易拉好感，成为被簇拥的中心。想认识什么人都不难了。 　　“还有那边那个老制片，研究中医，会帮人看脉。 　　“嗯……别小看这种人脉局，看似都是闲聊浪费时间，但你怎么知道，将来场上的水会成为你项目里的关键人，甚至被拉来救场？哪怕是拓展人脉，也不是小术，你拿出千般手段、万般技巧，也未必就好用。 　　“多观察多学吧，也琢磨琢磨自己适合什么。有时候自己长的好看，也能作为手段。 　　“与人接触的时候，别太把自己当盘菜，人家既没有瞧不起你，也没有喜欢你，只是把你当成个工具人而已。所以，与人交往时，何必有那么强的心理负担。 　　“陆辞，童年结束了，欢迎来到成人世界。” 　　陆辞拳头攥的死紧，他可以被任何人批评，却最无法承受林昙的不认同。 　　心里翻涌着愤怒、委屈等诸多情绪，执拗的恨不得起身就离开宴会场，又想立即去认识十个八个人，给林昙看看他的能力。 　　但双腿就像是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 　　林昙忽然又道：“陆辞，你是不是有点大小眼？” 　　“？”陆辞抬起头，疑惑的瞪她。 　　林昙吐口气，无奈的含笑看他，拍拍他肩膀，“去转转吧。” 　　“……嗯。”陆辞被她一打岔，什么复杂情绪都散了，犹豫几秒，终于揣着手机起身。 　　野驴出笼，林昙看着他高高大大的背影，总算舒口气。 　　陆辞，我会保护你，但你要认识这个真实的世界，知道野蛮的大森林里到底是怎样的弱肉强食。 　　背人如背山，我可以带领你，保护你，却不能背着你。 　　只有你放下依赖心，我才能成为你的依靠。 　　看了一会儿陆辞的背影，林昙收回视线，面对着圆桌，继续吃自己的帝王蟹。 第59章川剧变脸 　　◎颜值也是一种能力啊！◎ 　　这一天的晚宴上,陆辞超额完成了林昙的作业——手机里加了6个经纪人的微信。 　　林昙问他怎么加到的，用的什么方法，想讨论讨论,看看能不能修订成陆辞的风格。 　　陆辞挑眸瞄她一眼,又有些扭捏的转开视线，迟疑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 　　“我就在宴会场里溜达，然后他们以为我是哪家公司的新演员，主动过来挖我……就加上了。” 　　“……”林昙。 　　颜值也是一种能力啊！ 　　被迫放过陆辞一马,林昙悻悻然回到家，才在摇椅上栽倒，刚想蜷缩起来摇摇晃晃感受下下班后的悠闲，手机微-信提示音就又来了。 　　她懒洋洋捞过来，点开后半眯着眼睛困倦的扫看,下一瞬便满血回魂,一个鲤鱼打挺从摇椅上腾起。 　　顾笙年给她转了8000元,备注是：顾问费。 　　简单直白,上来就只甩钱。 　　林昙捧着手机，笑着转手进入购物平台,买了个床头靠枕，这样她就可以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玩手机,看电影了。 　　靠枕又大又漂亮，制作精良，设计高级,比普通靠枕贵很多很多,堪称靠枕界的奢侈品,但林昙买的一丝犹豫都没有。 　　天外飞来顾问费,不好好享受怎么行。 　　下好单了，她才翻回与顾笙年的对话框： 　　【感谢顾总的靠枕。】 　　半个小时后，顾笙年发来一个问号： 　　【？】 　　林昙预料到了他的反应，笑笑，回道： 　　【我用您发来的顾问费，买了个超棒的靠枕。】 　　【8000块一个？】顾笙年。 　　【还剩了一些。】林昙忽觉有趣的笑起来，想象顾笙年这样沉稳的男人，如陆辞那个毛头小子一样为她大手大脚的行为而惊诧。 　　【省着点花，在乔越手底下工作期间，你还不太有钱，不能坐吃山空，小心伤了风骨。】顾笙年。 　　【顾总是说如果我去极晟，就有很多钱，可以尽情挥霍了吗？】林昙。 　　【我现在说什么都像画大饼，你可以亲自来试试。】顾笙年。 　　【哈哈哈。】林昙感觉有点快乐。 　　上一世她可没有跟顾笙年这样轻松瞎聊天的时候，作为他的下属，他们之间有不可跨越的阶级鸿沟。 　　他总是那么严肃，将温柔隐藏在冷漠之下，让人觉得感激，却又无法亲切的表达谢意，只能以努力工作回报。 　　现在却能像朋友一样，或许这也是她不愿现在去极晟的原因之一。 　　她已经做够了他的下属，不愿再延续曾经的关系。 　　林昙想，待自己搏出一片天地，有了些资本，再去极晟时，至少可以昂首挺胸的以平等姿态与他共事。 　　上一世里他教给她的那些东西，让她能得到更多他的尊重。 　　真是狡猾啊，林昙。 　　她砸吧了下嘴，虽然可耻，却很快乐。 　　又跟顾笙年道了再见，林昙便洗洗睡了。 　　隔日一早，赵一云在电视节春集会期间的商务活动告一段落，林昙终于在会议室里，认真的下达了指令： 　　“去联系沪上卫视的人吧，这一周内约到沪上TV的买片主任。 　　“你就说是《小逃妻》的发行总负责人约见。 　　“赵一云，你在以往做发行工作时，是如何恭敬配合姜梅的，就如何配合我。发行工作一旦开始，我就不是你的朋友了，是你严厉的上司。” 　　赵一云望着林昙肃然慑人的表情，竟真的产生了几分畏怯之意。 　　仿佛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而是个历经百战，杀伐果决的操刀手。 　　…… 　　…… 　　赵一云在沪上TV里认识的人是内容办公室副主任刘琴，一位28岁的职场女性，短发，酷爱穿裤子，努力维护干练人设，朋友圈里发的也多是工作相关。 　　每次赵一云跟刘琴寒暄，都会不很适应，嫌弃对方装腔作势，不够直率。 　　但奈何对方是甲方爸爸，再怎么觉得讲话古怪难相处，也要如春风般与之相处。 第60章野心勃勃 　　◎一切都恰到好处，让人熨帖。◎ 　　快下班的时候,林昙还在检查发行PPT上涉及到的数据。 　　陆辞坐在边上不断被询问，幸好他都有认真处理，不然真会被问到心慌。 　　待回答完了林昙的问题,他又回到自己位置,回想了一遍她的问题，努力研究她问问题时的思考和角度，以学习她处理事情时的逻辑。 　　赵一云走过来的时候，陆辞和林昙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赵一云轻咳一声，说了句：“已经约好沪上TV的人了,后天上午过去，中午再一起吃个饭。” 　　陆辞抬起头，有些惊喜道：“会连饭局一起约了，是不是说明对方很重视我们？” 　　赵一云看一眼目光仍停留在电脑屏幕上的林昙，点头回答陆辞：“是的,可以说是非常重视了,姜梅总也不是每次都能得到饭局招待。” 　　“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陆辞想了想,转头也看向林昙,有些不确定的问：“是不是要提前去沪上TV总部附近，考察考察所有饭店啊？” 　　“不用。”林昙眼睛仍盯着屏幕,又将一个数据反复背了几遍，然后开口道：“到时候都穿的体面一点,品牌衣裤，让自己看起来有距离感又很贵，就行了。” 　　赵一云在陆辞和林昙面前,忍不住叹息：“真没想到,沪上TV居然会这么痛快答应见面,还在没见我们之前就提前确定请我们吃午饭。” 　　林昙到这时候才抬起头,扫见赵一云眼中未散去的怔忪，和不太确定又庆幸的表情，她忽然明白过来。 　　赶情赵一云约见沪上TV的人，居然一点成功的信心都没有？ 　　当发行的都得是内心强大的社交牛人，怎么赵一云半点气势都没有？ 　　想靠‘求人’的态度在商场人脉中翻云覆雨吗？ 　　这是什么扭曲又古怪的想法？ 　　转回头，她盯着电脑屏幕又看了两行，本来想着赵一云已经成功约到人，其他的就不那么重要了。 　　但转念考虑到以后她可能需要发行方面的人，与其再去市场上大海捞针，还不如捡现成的用。 　　熟人总归好调-教，人品方面也信得过。 　　无奈。 　　她放在桌上的左手点了两下手机，似乎在翻找什么，嘴上却说： 　　“有什么好吃惊的？ 　　“怕别人不欢迎？怕自己要见被人是强求？” 　　赵一云怔了下，被林昙硬着语气一问，心里发虚，还有点不服气。 　　张了张嘴要反驳一句，又想到刘琴提到方小农主任一听林昙的名字，当即答应见人……她审视着林昙的脸，对于这个自以为了解，实际上可能完全不了解的女人，忽然生出忌惮来。 　　“强求也没什么，哪怕努力的过了头，学飞的过早，总好过一生畏首畏尾，不曾勇敢闯一回。” 　　林昙说这话时手和眼都停留在手机上，仿佛只是随口讲讲而已。 　　但她的话却很长，一句未尽，又来一句： 　　“而且，人要瞧得起自己。也要相信，其他人都是瞧得起自己的。 　　“哪怕现在还没有，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别人总会为如今的轻视感到后悔，待那人想到‘之前我不该怠慢她’时，我们应该已经走上更高的山峰，连回头俯瞰一眼小人物都懒得。 　　“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无妨有卧龙。 　　“你不要小看他人，更不要小看自己。” 　　原本被林昙一通排揎，赵一云还有点不高兴，但听着听着，那种不高兴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了。 　　她胸中翻腾，鼓噪起热血。 　　赵一云又跟林昙沟通了一些事，终于士气大振的下班了。 　　她都坐上车了，才忽然想起自己忘记问林昙是怎么认识的方小农。 　　另一边，陆辞将发行PPT打印了2份，交给林昙后，也没什么事儿了。 　　整理东西准备下班时，他忽然回想起林昙之前说的那些话，便挑眸偷偷打量林昙。 　　林昙也站起身收拾东西，见他看过来，便笑道：“我已经打好车了，正好送你一程。” 　　“……不用。”他有些微囧道。 　　“别客气，顺路。”林昙说罢，将自己小包递给他，“你在前台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卫生间。” 　　陆辞看着她背影消失，才拎上两个人的包走向前台。 　　待两人坐上车，陆辞仍显得有些沉默。 　　林昙这才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便拐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陆辞转头恍惚了会儿才回神，目光凝焦，定定望她，在她挑眉再次露出问询表情时，才有些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一定会努力找到自己与人社交的方式的。” 　　这个行业，果然还是无法逃避人与人的接触啊。 　　林昙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转而又觉得欣慰。 　　车停在陆辞小区门口，他道谢下车。 　　林昙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温柔道：“小伙子加油，我看好你的。” 　　“……”陆辞面皮薄，被夸之后第一反应是看一眼司机，见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乘客在说什么，这才微红着脸朝林昙点点头，咕哝一声：“明天见。”，便关上门，背著书包匆匆走了。 第61章莽撞的新手 　　◎这种神态自若，利索又飒爽的气质，最惹眼。◎ 　　林昙一行三人才在会议室坐下,刘琴便敲门走了进来。 　　女人一挑眼便将屋内三人都扫了一圈儿，立即朝着林昙伸出手，笑着道：“林总您好。” 　　刘琴虽然惊异于林昙的年轻,却一直记着方小农的态度,压下惊讶和本能的轻视，将姿态压低，只表现亲切与尊敬。 　　林昙点头笑笑，心里却在转念头，自己过于年轻,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平台方见到她后本能的轻视也好，甚至是极端的怠慢也好，她都有预见，也想好了如何应对。 　　但就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 　　揣着疑惑,她不动声色的跟刘琴寒暄,心里怀疑可能是赵一云吹牛吹的太狠,把自己捧上天了。 　　但平台方什么人没见过，会应以相信他人对己方领导的吹嘘吗？ 　　刘琴招呼着大家坐下,吃水果，并称方主任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结果话音才落,方小农就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里的四人于是又站起身，朝着方小农微笑，做好了互相介绍和握手的准备。 　　方小农却没有立即开口,反而拿眼睛郑重的在林昙三人面上扫视,做出一副不急于寒暄的打量架势。 　　他最先pass掉的是陆辞,顾笙年和张则说的是个女人。 　　再看赵一云,毕竟她是这三人中看起来年纪最长的。‘资历最深，能力最深’是合理推断。但赵一云脸上留有软面团一样的温吞气质，在他打量过去时含笑回望，眼神会不自觉往他鼻子眉毛上飘，不太敢于他直视，这样的人，可不像是顾笙年说的那种‘奇人’。 　　于是，方小农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林昙脸上。 　　年轻的女人长相娇媚，眉眼间却又英气勃勃，双目炯炯与他对视，嘴角含着笑，身姿笔挺，透着股敢打敢上的干练劲儿。 　　这种神态自若，利索又飒爽的气质，最惹眼。 　　于是，方小农没等刘琴开口介绍，便朝着林昙伸出手：“林昙，你好。” 　　他的声音很笃信，显然并不觉得自己会认错人。 　　到这个时候，林昙心里的诧异到达了顶点。 　　她不动声色的跟方小农握手，礼貌的称呼一声“方主任”，心里却在疑惑：为什么刘琴对她的态度那么好？ 　　为什么方小农一眼看到自己就认出来了？ 　　而且那姿态和眼神，都像是熟悉她一样？是什么人跟他说过自己？ 　　说的还是好话！ 　　这世上居然还有会背着她夸她的人？ 　　而且能夸到方小农这个级别的人面前，那会是谁？ 　　揣着这样的疑惑，会议在刘琴的主持下开始。 　　方小农的秘书在角落做速记，赵一云起身宣讲PPT。 　　林昙稳坐着，只在方小农或者刘琴开口问问题时做回答，其他时候都像石佛一样沉得住气。 　　赵一云宣讲完毕，便如林昙之前交代过的那般，不多说一句话，乖乖坐在一边——今天她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整个宣讲内容，一字一句，都经过了林昙的审核，她没有说错，也没有胡乱自行发挥。 　　果然契约是制约一个人最强的东西，她心里一直压着一颗大石头，只怕自己违了约，即拿不到那1w元的奖金，又要为发行失败背黑锅。 　　现在，她总算安全了。 　　接下来，刘琴和方小农开始密集发问，林昙一一作答。 　　她没有像之前内部开会时那般大费周章的站起身详细作答，反而是放松的靠坐在椅子里，答的游刃有余却简练。 　　仿佛这次的发行工作，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压力一般。 　　方小农一边问问题，一边审视着林昙的这个态度。 　　他在想，她是过于自信，还是不够重视？ 　　直到问题告一段落，林昙让陆辞将内容分集、人物小传和3集剧本掏出来，含着略显得意的笑容，将之推到方小农面前，笃然道： 　　“方主任，我早听圈内人提过，说您看剧本，判断内容是一把好手。 　　“所以我觉得我们也不需要聊别的聊太多，等您看了剧本，您自然会愿意买我们的剧。” 　　在来见方小农之前，林昙曾经跟顾笙年聊过沪上TV的事。 　　顾笙年跟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沪上TV的现状，林昙记得顾笙年对方小农的评价：虽然有些老派，但会看剧本，也不算很跟时代脱钩。但仗着背靠大平台，一直只是等剧本，没有抢剧本的意识。加上过去一年多，许多剧本在筹拍阶段，就已经跟熟悉的平台达成合作了，方小农就算得到一些消息，也为时已晚。而他自己人脉辐射的制作方，恰巧在过去一年中没有制作什么好剧，就这样蹉跎了一整年。只要方小农调整一下自己工作的方式，以他对内容的敏感度，还是能重振旗鼓的。 　　林昙相信顾笙年的判断，所以来沪上TV前，心情反而是比较放松的。 　　跟一个有能力的聪明人合作，总归还是舒服的。 　　至少不用向跟乔越沟通时那样，要连哄带骗，绞尽脑汁的周旋。 　　“这么自信？”方小农挑眉而笑，那表情看起来的确是很自信的，显示自己完全接受了林昙的夸奖。 第62章都市怪谈之大红包 　　◎“果然顾笙年的眼光没有错。”◎ 　　这天中午,方小农请的是德国菜。 　　必不可少的德国啤酒、猪蹄和香肠，让每个人在吃饱后仍然意犹未尽。 　　陆辞这个大小伙子一人啃掉2个外焦里嫩的酥皮猪蹄，连林昙等几位女主也下了手,可见它的美味程度。 　　赵一云还专门拍了照片发朋友圈——综偏红色的猪蹄泛着油光,看起来就酥脆可口。 　　刘琴难得说俏皮话，称如果出德国猪蹄色号的口红，她可能没办法抗拒。 　　这一日宾主尽欢，准备散场时，方小农欣赏林昙的谈吐和气质,才意有所指的开口： 　　“果然顾笙年的眼光没有错。” 　　“？”林昙微怔，想了想才反应过来。 　　到这时她总算明白为何方小农对她青眼有加，原来是顾笙年在这人面前说了自己好话。 　　这样，一切就都很明白了。 　　合理。 　　跟方小农和刘琴作别，林昙打车送赵一云和陆辞。 　　“你不回公司吗？”陆辞问。 　　“不回,我下午有点事要做。”林昙眼神闪了闪,简单答道。 　　“……”陆辞没继续,在听到顾笙年这个名字后,她好像就有点心不在焉。 　　赵一云却压根儿不在意这两人聊的话题，而是直白的开口：“林昙,咱们为什么不在离开前，跟方主任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呢？” 　　万一之后难约怎么办？ 　　现在趁热打铁,把时间订好了，不是更好嘛。 　　林昙摇头道：“不需要，他们会来主动约我们的。下一次,就要他们来华点,在我们的会议室里见面了。” 　　“……”赵一云被林昙的狂妄堵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沉吟好半晌,才嘀咕：“真的这么容易吗？” 　　林昙笑笑，没有搭话。 　　赵一云看一眼陆辞，小声问：“你觉得呢？” 　　“我信。”陆辞没有多说什么，只吐出两个字，就转头看向窗外，果然不再烦恼这事。 　　林昙听到这两个字，睫毛颤了颤，回头看一眼陆辞，见青年抿着唇望窗外风景，忍俊不禁。 　　为他这份信任，心存感激。 　　赵一云微微耸起眉心，看看林昙，又看看陆辞，无语。 　　陆辞根本就是对林昙盲目崇拜，这份信任真的是理性的吗？？？ 　　方小农可不是那么好约的，这次约见，聊的那么轻描淡写。就让她做了下宣讲，林昙甚至没有格外热切的做项目宣传，谈买卖的姿态丝毫不积极。 　　赵一云推想，林昙大概是想端端架子，免得让别人觉得她们心急，因此害己方在谈判时落了下乘。 　　可是装样子是没问题啦，但也不能装过头了呀。 　　万一方主任真的觉得她们谈合作的心不诚，越想越觉得不舒服，之后再也不见了怎么办？ 　　而且，林昙就真的按照PPT写的那样，让她照本宣科的介绍，明明项目的信息还有更多，应该在吃饭的时候一点点全聊到的，怎么林昙在饭桌上几乎一句项目都没提呢？ 　　这就真的结束了？ 　　真如林昙所说的，接下来，就只要等着就行？ 　　林昙坐得住吗？ 　　不会焦虑吗？ 　　她怕自己会等的掉头发啊。 　　就在赵一云还在纠结时，林昙忽然想起一件事，对陆辞道： 　　“陆辞，你把钱给赵一云，另外，请云云签一下款项已结清的补充协议吧。” 　　“啊……”赵一云愣了下，随即不好意思的摆手道：“不用不用——” 　　林昙却又板起脸，“我可是说一不二，最讲诚信的人。既然我逼着你签了协议，压着你不让你在见人时多说话，那在你照办后，就一定要兑现诺言。 　　“你不要，就是瞧不起我。” 　　说罢，林昙又装模作样的瞪视赵一云，唇角却含了笑。 　　这是她上一世跟顾笙年学到的：给员工的奖励是即时的！ 　　规则定制时，条条框框就要明确—— 　　林昙使用合同的形式来保证这一环。 　　而执行时，更要就事论事，立即反馈—— 　　这不仅需要公正，还需要拥有敢于给与奖与惩的勇气。 　　既敢从自己兜里讨钱给别人，也要敢于斗争、敢于扮演一个看起来不那么温柔可爱的角色。 　　以此激励和鞭策所有人： 　　你当下做错事，不会等到年底才给你惩罚。那时候你已经忘记了自己做错的事，忘记了那个紧张愧疚的感觉，只会觉得委屈不公。 　　你当下做成一件好事，应该立即得到奖励。这会激励你立即去做更好的事，而不是因为要等到年底，导致帮好事的当下麻木茫然无所谓，以致没有良好的正向刺激，丧失做好事的欲望。 　　很多公司把奖励压在年终奖里，不就是担心员工拿到这一单立即抬屁股走人嘛。 　　林昙并不觉得她需要考虑这一点。 　　一个员工如果只是为了等年终拿奖金而在你公司里工作，那他就不会全力以赴，不会用心。 　　在影视剧这个圈子里，有灵魂有爱的工作，和混日子的工作，创造出来的剧，绝对天上地下。 　　没爱的，就是难看。 　　林昙不需要混日子混奖金的员工，也不要没灵魂的产品。 　　上一世，顾笙年是她的伯乐，是她的阿拉丁神灯，他教会了她这一切。 　　这一世，她想要自己创业，可能要收陆辞和赵一云在麾下，那在接触初期，就要立好自己的形象，订好规矩。 　　即是取信于民，也是给以此规范自己的行为。 　　将来人家要舍弃现在稳定的工作，跟你出去闯荡，凭什么呢？ 　　得有信任。 　　没有什么比口碑更重要。 　　赵一云看着林昙认真的表情，面颊开始泛红。 　　沉默着收了陆辞递过来的超大红包，看一眼补充协议后一笔一画签好字，一式三份——林昙一份，赵一云自己一份，陆辞这个见证人一份。 　　大家收好合同，赵一云收好钱，公司也到了。 　　赵一云和陆辞齐齐下车。 　　在合上车门前，赵一云才略显腼腆的小声说了句：“谢谢。” 　　林昙回头与赵一云对望，含着笑点了点头，汽车启动，载着林昙离开。 　　司机师傅看一眼林昙，又从后视镜里扫了眼下车后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的两个年轻人，心想： 　　不知道这个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姑娘是什么身份背景，怎么说给钱就给钱，说签合同就签合同？而且还是现金交易，那么厚一沓钱，直接砸人家怀里。 　　脑内忍不住想到老港片里的各种大小交易，什么君子之约啦，什么雇凶杀人啦，什么秘密的私下交易啦。 　　而且是在出租车上进行，还真透着一股特别接地气的意味。 　　于是，在等红灯的时候，司机抬眼看了看自己的行车记录仪，又悄悄打量了下林昙。 　　小姑娘娇滴滴的，虽然气质很好，坐在那里不笑的时候，有种超越年龄的不怒自威，但……如果真如他所想，这是个什么特殊机构的小头目，那现在再拍老港式混社会的片子，气质恐怕会非常不同啊。 　　穿着白衬衫裹臀裙，脚踩高跟鞋的精致女白领，走在夜晚都市街道上，身后跟着一票西装革履、衣着时尚的男女。 　　与另一派相会街头，对峙谈判。 　　不过……用什么当武器呢？ 　　大砍刀啦，唐刀之类的，好像都有点不符合这个画面气质啊…… 　　“师傅，绿灯了。”林昙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司机的神游。 　　“啊，好的。”师傅忙回神，松开刹车踩上油门，拉离合加速。 　　他正襟危坐，再不敢胡思乱想。 　　…… 　　…… 　　下了车，赵一云与陆辞两两相望一眼，谁都没说话。 　　没有林昙在场，他们俩还是很别扭，完全无法和谐相处。 　　陆辞干脆点点头礼貌招呼后，大踏步转了个方向，为了不跟赵一云同路，假装去小超市买饮料。 　　赵一云也乐得清静，揣好红包后，默默掏出手机，一边点开小群聊天对话框，一边在高楼的阴影中走回公司。 　　路过公司附近的存储款机时，她迫不及待跑去存钱，看着屏幕上数出来的数字，正正好好一万元。 　　她有些怔忡，简直难以置信，在林昙手下，居然这么容易就拿到这么大一个奖金包。 　　几乎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呢。 　　存款出来后，她终于在小群里发了言： 　　【我收到了1万块红包了。】 　　【？？？】 　　【！！！】 　　【卧槽？真的给？现金？】 　　【大家保密哈。】赵一云。 　　【真的给了，我都拿到了，现金。】赵一云。 　　【没有其他要求？真如合同上说的，乖乖听话就好？】 　　【我的妈呀！】 　　【我要再确认一次！真的是一万人民币？不是10000游戏币吗？】 　　【真的是人民币啊！我都存到银行卡里，现在跟做梦一样，简直难以置信。】赵一云站在楼下阴影中，她情绪还亢奋着，不想回公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说什么来着？！我之前就听说林昙真的自掏腰包给编剧付了几十万的押金！她大方的让人下巴掉地啊！】 　　【为什么当初梅姐没有派我去跟林昙！我也要去帮忙！】 　　【还真的给啊，你签合同的时候，我都还觉得她可能就是唬你。这种私下签的合同能有什么公信力啊，就算她不给，你也不会真的就拿着这个合同去告她啊。而且合同条款写的还是有点模糊的，怎样算乖呢？万一她胡搅蛮缠，我感觉也很难界定条款事项啊。我没想到啊啊啊啊！居然真的给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让我尖叫一会儿！】 　　【我心里有点虚，总觉得自己没做啥就拿到这么多钱。还是林昙自己掏腰包给我。感觉欠了她一个好大的人情啊。我在这儿做发行，老板也是给我发工资的，我受之有愧啊。】赵一云有些忐忑道。 　　打工人们被老板压榨惯了，哪里见过这样明明可以不给你钱，却硬塞你大红包的事儿呢。 　　【说真的，林昙人真的不错。虽然听说很怪很强势，但就这个说一不二的诚信劲儿，就值得结交。】 　　【现在林昙在我心中都有光环了，之前看她给人事部的佳倩买礼物那个大方劲儿，我就羡慕的不行。谁想到不用当她的好朋友，当她的下属，也这么富呢。】 　　【这样的人……我总觉得林昙实在太适合经商了。我爹曾经就说过，当大商人就是要承受得住资金流出的风险。她能这样大手笔的支出，只为了买来工作中尽在掌控，真的很了不起。我就不舍得。】 　　【金鳞岂是池中物啊。】 　　赵一云看着小伙伴们的讨论抿了抿唇，心里开始琢磨起如何回馈林昙的大方和善意，完全忘记了这个人的张狂和之前的强势。 　　直到太阳转向，她所站立的阴影处暴露在太阳下，晒的面孔发红，她才回过神，揣好手机走向回公司的电梯。 　　在赵一云小伙伴之间，林昙的好口碑巩固的扎扎实实的。 　　并在悄然间，‘林昙诚信第一，做人做事都很厉害’的评价，向外辐射扩散而去。 第63章林昙值得 　　◎两个身影合二为一，都是顾笙年。◎ 　　陆辞回到办公室,坐下后便开始整理会议记录。 　　并将林昙对赵一云的要求重新罗列了一遍，根据自己记录的东西，在纸张上写写画画,企图捕捉林昙的工作脑图。 　　每一天,他都在观察她，研究她，学习她。 　　就像室友说的，有一个这样的领导不容易，一定要好好跟她学东西。 　　他要压榨林昙的所有价值,将她的行为和智慧不断的拆解分析，嚼的烂烂的，学的细细的。 　　乔越穿过公共办公区，走向公司最内自己的总裁办公室时，转头间便瞧见陆辞坐在那儿埋头写写画画。 　　忽然想到林昙好像是今天上午去沪上TV见对方的买片主任,到现在好像还没有做日报汇报工作呢。 　　柳信阳也只跟他说见的很顺利,暂时没啥细节。 　　缓步踟蹰十几秒后,他大跨步走回自己办公室,看了会儿邮件，便让秘书喊陆辞过来他办公室一趟。 　　小伙子第一次被总裁点名单独面谈,敲门进来后，脸上居然只有疑惑,并没有显出紧张。 　　乔越盯着陆辞走到自己面前，点头示意对方坐下，忍不住想,是不是跟林昙沾边的人,都是胆大狂妄的家伙,哪怕年轻,也没有一点小孩子该有的谦逊和拘谨？ 　　陆辞的确没有紧张，他这倒不是跟林昙学会了后硬撑场面。 　　他在面对苏心晓的时候紧张，是因为他求胜心切，害怕失败，害怕自己搞砸工作。 　　但面对老板和上司，他却没有这层紧张。只要不是在做工作，他就无所畏惧。 　　“进公司也好长一段时间了吧？”乔越转头看向电脑屏幕，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与陆辞闲谈，以自己对陆辞的轻慢态度，向陆辞施压。 　　人在与一个心不在焉的人对谈时，会焦虑不安。潜意识里，被轻视怠慢的人，一则担心自己言谈无物，二则担心对方不喜欢自己，气势上就会不断降低。 　　乔越很懂得利用这种小手段拿捏下属，展现自己的威风，掌控他人。 　　“是的，几个月了。”陆辞应声，眼睛一直追着乔越的眼睛。 　　见对方不看自己，便也时不时打量乔越的电脑，但电脑屏幕背对着他，他什么都看不到，果真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乔越等陆辞回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现在轮岗到创作部了，跟着林昙做呢？” 　　拉慢对话节奏，让对方在焦虑中干坐着等他发言，也是施压手段中的一种。 　　既不能让这个‘晾人的时间’过长，也不能太短，只有拿捏到位了，才能让对方恐惧和紧张，又不至于愤怒。 　　“是的。”陆辞答道。 　　他果然开始有些焦虑，本来稳坐着的屁股，时不时挪动一下，显得很不安。 　　“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能跟得上吧？”乔越扫陆辞一眼，之后又看向电脑屏幕。 　　再施压一下，基本上就能打垮对方的意志，让对方在情绪较差的状况下，问什么答什么——这方法只要加强一下力度，就是刑讯逼供过程中的好手段。 　　就在乔越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马上就可以稳稳拿捏住陆辞时，对面坐着的少年忽然站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一丝不耐，一丝烦躁，一丝焦虑，瞪着乔越，不客气道： 　　“乔总，你要是有事忙，我就等会儿再来。” 　　他指着乔越的电脑，示意‘你既然一直看电脑，忙忙活活的，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专心忙你的吧’。 　　“……”乔越怔住，完全没预期到陆辞态度会这样直白不逊。 　　陆辞没有耐心等乔越反应，接着道： 　　“你要是闲着想找人话家常，还是找别人吧，我也有事要忙呢。而且你问的那些，跟工作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HR那边已经汇报在案的……” 　　他想说‘废话’，但看在老板的面子上，没有说出来，而是用了另一个比较柔和的措辞： 　　“内容。 　　“我先去忙了，下次你有关于工作的事情需要问我，再喊我吧。” 第64章大捷 　　◎送钱的甲方爸爸们，来，约起来！◎ 　　夜晚这样的小区很静,树木葱郁，灯影绰绰，安宁又悠然。 　　偶有风来,吹拂过林昙裙摆,轻绕她小腿，攀附着她细腻的皮肤往上钻了下，激灵灵的起一层鸡皮，全体汗毛都倒立，但还是舒服的。 　　想来风也这样扰了他的脚腕。 　　抬眼看到朦胧树影里,风拂过顾笙年短发和鬓角，也拂过他长眉和睫毛。轻柔的，带着暖意的风。 　　本来说是她来道谢的，最后还是顾笙年请客。 　　在他所住小区里的一家一天只招待一桌客人的私房菜里，吃到满满锅气。 　　林昙现在身心满足,整个人沉浸在饭困中,丝丝缕缕幸福从肠胃蔓延向全身。 　　窸窣的植物摩擦声里忽然夹杂了软绵绵的喵喵,他机敏的望向那处,拐到一个墙角里，熟练的掏出一袋猫粮,抖了小山一团在石砖上，又封好猫粮藏回原处。 　　见她一瞬不瞬盯着,顾笙年莞尔道：“经常钻出来拦路讨饭，我就买了点猫粮，每回见到喂一点。” 　　他拉了下裤子,居然蹲下去看它吃。 　　林昙从善如流,蹲在小猫另一边。 　　两个人就着月色和微风,津津有味的看小猫嘎嘣嘎嘣嚼猫粮,像在看一个收费的美食节目那样专注和虔诚。 　　莫名治愈。 　　偶尔，林昙挑眸偷看他。想着像他这样一个男人，雷厉风行，风评不太好，前世还被戏称是商场野兽，文娱界怪物，却在私下里有这样的一面。 　　就好像对外的所有凶残狠辣，都是为了赚钱而戴起的面具。无论这面具多好用，都清醒的记得这不是真实的自己，也绝不将这面具带回家。 　　林昙心里忽然升起一些隐秘的兴奋情绪，就好像偷窥到了神秘怪物的真面目，清秀又温柔。而且，意外的发现，与自己是一类人。 　　小猫吃完了猫粮，开始围着两人喵喵叫。 　　他嫌弃它脏，却仍然想撸猫，于是从兜里掏出一个一次性手套，戴上后放肆抚摸和挠揉。 　　这行为怪里怪气的，偏偏又很合理。 　　林昙忍俊不禁。 　　小猫被撸的舒服，它才不介意他的嫌弃和他的手套，仍然快活的咕噜。 　　尾巴尖儿横扫，撩过林昙下巴。 　　又一阵风吹过，先拂了她马尾，又去挠他的脖颈。 　　忽然就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温馨情绪，让林昙的笑容温暖了好几个度。 　　她想，她可能对他多了些认识，也多了些戒备和敬畏之外，更柔和的情感了。 　　眼前的顾笙年，比上一世更立体，也更具人情味。 　　不再仅仅是那个她追逐的高大背影，还是一个有柔软之处的，喘热乎气儿的人。 　　夜色愈沉，林昙叹气道： 　　“吃了这顿饭，我欠您的人情更多了。” 　　“不过是请剧本顾问吃顿饭而已，不必有心理压力。”顾笙年想了想又说：“即便不请你吃饭，送小外甥女回家后，我自己也要找个地方垫肚子的。” 　　“是也不是。”林昙笑着说废话。 　　顾笙年也跟着笑了声，收回撸猫的手，摘下塑料手套，他转头问她： 　　“明天《总裁小助理》就要开播了吧？” 　　“是的，两台同播，都是黄金档。”林昙点头，胸腔中既有东风将至的热血，也有一丝对变数的恐惧。 　　顾笙年双手撑了下膝盖，利索起身，掸了一下因为蹲的太认真而绷出来的褶皱，居高临下看着她说： 　　“我拭目以待。” 　　…… 　　…… 　　隔日晚，《总裁小助理》如期而至。 　　华点影业的人各个都关注着这部剧，如关注自己公司做的剧一般，他们一边看剧，一边跟数据，随时关注收视率和网络上对这部剧的评价。 　　毕竟《小逃妻》最大的优势，依靠的便是《总裁小助理》。到如今，这部剧的成绩简直攸关华点今年的成败。 　　连乔越这个老总，也按时按点坐在电视前跟看，心里有压不住的忐忑。 　　周晴等人更是早早就候在电视机前，像等待战争归来的火车一般，满心期望看到爱人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又怕只等来一个噩耗。 　　当然，公司也不止期待《小逃妻》好的人在关注《总裁小助理》这部剧。 　　张则也提前定了闹铃，要认真看一看这部剧到底如何。 　　他也做好了，如果这部剧不行，第二天到公司要如何嘲讽申鹏和林昙等人，又如何隐晦的攻击乔越听信林昙做了错误决定。 　　说不定还能力挽狂澜，想办法再将《小逃妻》踩死。 　　虽然公司已经支付了剧本稿费等成本，但及时止损也总好过硬着头皮亏到底吧。 　　在《总裁小助理》开播的这一天，许多人的命运都被牵动着。 　　…… 　　沪上TV大办公室区里，方小农还在公司加班。 　　上午一直在开会，他下午才开始有时间看《小逃妻》的分集和剧本内容。 第65章千万富翁和百万富翁 　　◎是时候兑现承诺了，乔总。◎ 　　《总裁小助理》开播第一天数据就比同期电视剧好很多,开播一周后的数据，直追上一年剧王的同期数据。 　　很多人已经开始预测，这部小成本的言情剧,可能会成为今年的剧王。 　　女性观众称王的时代,慢慢到来。 　　《总裁小助理》女主角蓝天的经纪人朵兰姐这一周忙的脚打后脑勺，递到她面前的剧本和邀约数量翻倍又翻倍，工作室急速扩张，仍然忙不过来。 　　接下来接到的合作，每一个都比华点的片酬高许多,甚至还有高一倍的，但奈何合同已签。 　　当初签合同的时候，申鹏很轻描淡写的说，之所以写那么高的违约金，不过是个流程而已,不必在意。 　　因为那会儿华点给出的片酬已经高出《总裁小助理》片酬的二分之一,朵兰姐反而是那股担心华点毁约的人,是以对高额赔偿金不仅没有异议,还觉得申鹏对这个数额的随性很让她安心。 　　现在再看，她根本就是被申鹏给忽悠了吧。 　　她又仔仔细细看了遍合同,发现上面不仅违约金高，连各种保密协议,各种细节要求都列的明明白白，当初签的时候觉得都很合理，现在看来,感受可就截然不同了。 　　朵兰姐甚至开始怀疑这全是申鹏做的套,仿佛早就算计好了蓝天的价格会飙高到远超合同的程度,因此担心她们摆烂,而把条条框框限制标注的清清楚楚，完全将蓝天给签死了。 　　管理的明明白白。 　　放下合同，朵兰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无奈莞尔。 　　行啊，申鹏，有点远见，有点能耐。 　　让聪明人占便宜，不丢人。 　　…… 　　苏心晓那边也忙活起来，之前乏人问津的小编剧忽然成为各家公司争抢的对象。 　　作为苏心晓编剧工作室经纪工作的承接方，柳信阳忽然忙的连鲜花都顾不上买了。 　　商务对接一转过来，他立即向HRD申请了招聘名额，要求尽快招人。 　　苏心晓本来在闭关写《小逃妻》，忽然需要每周抽出一天时间来跟柳信阳开会，确定下来哪些剧本可以签下来，哪些放弃。 　　以及跟柳信阳一起面试助理编剧和助理策划人员。 　　如此忙活两周之后，苏心晓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火了。 　　《总裁小助理》开播20天时，她就收到了柳信阳帮她签下的第一份合同的预付款，几乎相当于《小逃妻》项目的全部稿酬。 　　发财了…… 　　意识到这一切后，她有一整天的时间里完全写不出一个字。 　　任陆辞一个小时过来催一下，她也没有回复。 　　这样的时刻，得需要好好体会一番啊。 　　人生能有几次暴富时刻呢？不好好享受这样的丰收快乐，岂不是太可惜了。 　　任何一种情感体验，对于创作者来说都是珍贵的，需要好好珍惜，好好记录。 　　她跑出去开了1个小时的卡丁车，又约了朋友大吃大喝和逛街，晚上还破天荒的喝了顿大酒。 　　晚上到家时，迷迷糊糊接到陆辞电话。 　　“苏老师，你怎么消失了一整天？没什么事吧？”陆辞的声音是带着画面的。 　　苏心晓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皱着眉一脸严肃的样子。 　　“有事。”她倒在床上，耍赖道。 　　“怎么？需要我做什么吗？”陆辞的声音又紧张起来。 　　眉头可能皱的更厉害了。 　　苏心晓却笑起来，转而又叹口气，她忽然想起自己毕业后给别人当枪手的日子，没日没夜的写，却连署名权都没有，也没多少钱。 　　之后给别人当助理编剧，总算能署名了，但哪怕全剧本都是她主力操刀的，因为没有名气，她署名时仍只能落在最后，拿的酬劳也最低。 　　多少个日夜，觉得不公平，觉得委屈，觉得这个世界就只知道看人气，看虚名，没有人给真正做事的人正名，也没有人替真正有才华的人发声。 　　可是到今天，总算……她这个媳妇居然也熬成了婆。 　　酒精上头，情绪崩溃，她又对着电话哭起来。 　　陆辞慌张起来，还以为苏心晓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测，一叠声的问她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报警，要不要打120…… 　　苏心晓本来想好好哭一会儿，但陆辞紧张的声音实在太可怜，她又忍不住笑起来。 　　“没事，我就是喝了点酒。高兴，高兴我火了。”她有些语无伦次的安抚道，说罢又开始接着笑。 　　“……”陆辞无言，一直绷着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无奈的扶额。 　　“我给你和林昙买了礼物，明天就能收到，谢谢你们俩来找我。”苏心晓忽然正了正声音，认真道。 　　如果不是林昙，就不会有工作室，没有工作室，现在她也就不能这么悠闲的倒在床上喝着酒数着钱。 　　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有人帮你忙前忙后，还挺爽的。 　　华点提供的法务、财务、人事、商务等服务，在这个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苏心晓安心之余，对林昙的感激之情也不断增长。 　　真好啊，她苏心晓遇到贵人了呢。 　　…… 　　…… 第66章戒烟 　　◎林昙今天是软妹风。◎ 　　乔越在会场后台的临时办公室里,带着申鹏和柳信阳等人最后一轮确认制作流程和一些注意事项。 　　中途忽然有电话过来，是一位以前他常会求教的企业家前辈，对方总是格外傲慢,甚至因为一些投资事项劈头盖脸的批评过他格局不高。 　　没想到现在居然会主动给他打来电话,祝贺他终于投资成功了一次，针对《小逃妻》的超前眼光胜过了当下行业中的大部分人。 　　乔越洋洋得意，又要忍耐着炫耀的情绪，佯装淡定谦逊。 　　就在他挂断电话，正面对着满室等着他继续开会的员工们,自鸣得意的控制不住笑容时，敲门声响起。 　　门打开，林昙俏生生的站在那儿。 　　乔越看一眼林昙身后跟着的法务和周晴，笑容一僵。 　　债主来了。 　　…… 　　全员在座，乔越还能不认账不成？ 　　尤其发行方沪上TV的方主任和极晟影业的顾笙年都在,怎么也不能在买家爸爸们面前丢脸掉架子吧。 　　于是,尽管心里叹气,乔越但还是表现的格外欢迎和高兴,大手一挥向HRD和财务副总下达了指令，流程直接批过,给林昙打钱。 　　满座副总、总监们都默不作声，心里却开始羡慕起来。 　　也有的心存嫉妒,同时也开始思考起来，有没有可能如林昙那般算计一下乔越？ 　　但一转念，林昙拿到100万的这份对赌协议里,她承担的风险数额可更大。 　　谁愿意自担几百万的风险,去赌一个未知呢？ 　　都是来打工的,赚那一份稳稳的高薪,何必呢。 　　这世上能有几个《小逃妻》啊？林昙也不过是撞大运而已。 　　于是，羡慕嫉妒恨等复杂情绪走一圈儿后，室内的高管们又逐渐冷静下来，终究只能眼馋着，还是回头继续做自己的事，继续自己的蓝图吧。 　　之后的会议周晴和林昙也留了下来，大家将各环节部署全部重新审视了一遍，确定大差不差，乔越才宣布散会。 　　陆续往外走时，宣传部负责人率先开口向周晴道喜。 　　虽然周副总监现在还没拿到奖金，但以现在这个广告植入数额来看，年底的奖金可未必比林昙低。 　　这一个项目下来，周晴能拿到的就是过去几年的加和了。 　　哪能不令人眼馋。 　　周晴哈哈笑着，却不应承对方的话。 　　她一把拉过林昙，亲热的朝着林昙一歪头，语气真诚道：“要不是林昙，现在说不定已经低价做好几分垃圾合同了，还不一定哭成什么样呢。” 　　“哈哈，现在好了，年底收奖金后，记得请客。”申鹏满脸春风得意的走出来。 　　“那得申制片先请客啊。蓝天的合同你可是超低价格就顺利拿下来了，乔总承诺给你个大红包吧？我可是听说了。这次《小逃妻》顺利走到开机，你功劳可大了。”周晴挑眉歪头，请客这事儿，怎么也要申鹏这个制片人打头炮啊。 　　“哈哈哈，当初谈蓝天，可得多亏林昙和柳信阳。”申鹏拐了下林昙，大方道：“等我拿到红包，大家见者有份好吧。” 　　“说要劝劝你保持平常心，还是林昙提醒我的呢。”柳信阳摆手道，“是林昙的功劳，别谢我。”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每句话里都带着林昙，一时间年轻女人被簇拥着往场地里走，俨然吉祥物一般。 　　林昙笑呵呵的心里还惦记着自己即将拿到的百万奖金，思考着如何使用这笔钱才最快乐。被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夸，难得一向骄傲的她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摆着手红着脸不断的谦虚着说“没有没有”。 　　她不过就是个起了个头而已，专业的事情还是专业的人做，她可不敢居这些功劳。 　　人群走出去后，热热闹闹的吵了一会儿，便自然而然的分散向四处——接下来他们都还要很重的任务要做。 　　方小农跟乔越打了个招呼，便跟顾笙年并肩往外走，今天的会开完了，就没他们这种受邀前来的贵宾什么事儿了。 　　明天按照流程参加下开机大会，后面就时不时来片场监督审查一下，就等着拿样片、排片和安排宣传之类的工作就好。 　　看着林昙在高管们簇拥下离开，方小农忍不住有些感慨。 　　他参加过无数开机大会，各制作公司在开机前往往都处在焦头烂额的状态中，就算很顺利的组，也偶有丢锅状态和焦虑情绪存在。 　　《小逃妻》剧组倒难得的和谐。 　　“也许，有一个与其他高管们不同级别，不同竞争位的人，作为融合剂存在，能让剧组氛围更好？”方小农望着井然有序的会场，转头与顾笙年闲聊。 　　“你是说林昙吗？”顾笙年问？ 　　“是啊。”方小农朝着林昙背影方向挑了挑下巴，“听到没？那些特别害怕别人抢功的高管们，都在感谢林昙在项目中做出的贡献。 　　“如果是同级别的人，互相之间竞争意识强，担心对方朝自己甩锅，担心利益相争，就算两人之间有互助关系，也很难开口真诚的表达感谢吧？” 　　顾笙年目光一直追随着林昙，直到她在与一个年轻人聊了几句后拐出他视线范围，才转头看向方小农，轻描淡写道： 　　“你有没有考虑过，可能在整个项目的推进环节中，林昙就是做出了最大的贡献，起到了最大的作用呢？” 　　所以才得到大家的感激。 　　所以才被众人簇拥。 　　也许，跟什么‘级别不同’‘非同位竞争’之类的乱七八糟想法，根本没关系吧。 　　方小农微讶，与顾笙年对视一眼，“这么高评价？” 　　顾笙年没说话，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 　　…… 　　开机前一天晚上大办开机宴，执行制片做主持人，一个一个喊主创上台讲话。 　　华点影业内部的小同事们甚至还有出节目的，上台唱歌、跳舞讲相声，办的热热闹闹。 　　酒过三巡，申鹏便开始醉醺醺了。 　　作为制片人，他四处敬酒，安顿每个人、照看每个人，没有一杯酒被他推拒，怎么可能不醉。 　　陆辞过去搀扶他的时候，申鹏已经开始有点不认人了。 　　他抱着陆辞的腰，一边念叨着‘真结实’，一边流着眼泪诉说自己之前的苦痛：“开年就被叫停了，预算停了，剧本停了，去年底为它付出那么多，怎么就黄了？可是上天弄人，谁能想到，项目居然又起死回生了。今天哇，明天哇，开机啦！开机了啊……” 　　陆辞嫌弃的架着申鹏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纠正：“不是上天弄人，是人定胜天。林昙做了项目重启申请的PPT，林昙写好了全文分集。你哭有什么用？你怎么不考虑着再努把力呢？” 　　申鹏哭着哭着，忽然抬起头，认真盯着陆辞的脸看了好半晌，突然骂了句脏话，也不知是清醒着，还是仍醉着，有些吐字不清的嘀咕道： 　　“我tm就知道是你陆辞，这种话也就tm你说的出口……” 　　“。”陆辞。 　　怎么没人跟他说，做执行制片，还要送酒鬼回宾馆房间？ 　　他敢打赌，之前自己跟苏心晓、林昙干杯喝醉那次，由申鹏送他回房间，他肯定没这么聒噪。 　　… 　　开机宴后半段，一些人已经酒醉，一些人已经因为各种各样原因离场，剩下的便是几几一堆儿有事要聊的。 　　乔越接受了下属们的敬酒坐回去后，便转头给顾笙年斟满了酒，低声问： 　　“张则找过顾总了吧？” 　　“谈跟悦诚影业联合制作的那部《镜城台》的网络发行吗？”顾笙年问。 　　“是啊，那部也准备开机了，华点也有入股，不知道顾总那边有没有意愿？”乔越笑的很客气，又不算谄媚，在与人社交这件事上，他一向还是很擅长的。 　　“嗯，张则找我聊过，对于价格的期望很高。极晟视频还在前期巩固基础阶段，会比较谨慎，还要再开会讨论一下。”顾笙年没有看乔越，他抿一口杯里的酒，说罢又补充一句： 　　“基础夯好，第二部开始打开局面的时候，就会大批量的扩充库存，采购内容了。到时候可能会与其他电视台、网络平台竞争所有名品。” 　　“怎么样？现在进行到第几步了？”乔越爽朗笑笑，接话问道。 　　他有些不明白顾笙年的意思，这人完全没有表达倾向性，只说《镜城台》价格高，那是想要但嫌太贵，还是只是拿价格做推辞，其实一点想要采购的意向都没有？ 　　顾笙年又转移开话题，这是不想聊吗？还是有点什么别的意思？ 　　“现在基础刚打好，就等看战果了。”顾笙年说罢转头看向别处，肢体语言显示出拒绝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乔越被顾笙年堵的水泄不通，本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跟顾笙年把《镜城台》的合作意向聊下来呢。 　　那部剧推进的也很快，半个月左右就会开机，电视台发行那边倒是一直有推进，视频平台的合作却始终谈不下来。 　　其他视频平台还在做小成本剧的引入，和外文热剧的合作，对于国产大成本剧的采购持观望态度，现在反而就极晟表现出了要大干一场的勇进姿态。 　　但顾笙年不松口…… 　　“那就先恭喜啦。”见顾笙年态度坚决，乔越不得不寒暄一句，结束了话题。 　　场面静了几分钟，就在乔越考虑着要不要再跟顾笙年聊点什么时，对方忽然站起身。 　　乔越仰头望过去，顾笙年点头道：“我去抽一支。” 　　乔越笑着颔首，顾笙年走出去一步，又忽然想起什么般转头对他道：“如果《镜城台》那部剧很有跟极晟视频合作意向的话，你让林昙带着发行团队来约我的团队吧。” 　　“啊，好啊。”乔越僵了2秒才勉强调动出个笑容。 　　《镜城台》的制片是张则，林昙非常仇视的前男友，这事儿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让林昙去帮《镜城台》做发行，谁能放心？ 　　万一林昙故意搞事，把原本可能合作的项目搅黄怎么办？ 　　乔越望着顾笙年的背影，在他看来，对方和林昙还是那种关系。 　　他拿不准顾笙年是知道张则和林昙的关系，在给自己暗示什么——比如逼他撤掉张则之类。 　　还是顾笙年只是想帮林昙抬抬身价，所以建议他让林昙来负责《镜城台》。 　　吐出一口气，乔越憋闷的拿手指头敲桌面。 　　几个小时前，林昙才从他公司里支走100万奖金，这会儿她情人又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真是……命里犯冲啊。 　　…… 　　…… 　　顾笙年走出会场，在一个清静的回廊下站定。 　　先仰起头看了看天，他才掏出之前才新买的一盒烟，捏出一支，点燃后，他转手将剩下的烟连盒丢进了垃圾桶。 　　身后忽然传来女人轻柔的声音： 　　“顾总这么浪费？” 　　顾笙年不必回头，已猜出来人是林昙。 　　他方才看到她走出会场，好似也是往这边过来了。 　　“在戒烟。”他回头笑笑，在她来到身边时，避手罩住烟，往后让了让，待林昙走到他上风口站好，才吸了一口烟。 　　“从这一根开始吗？”林昙挑眉，这么巧，遇到才决定戒烟的顾笙年。 　　“准备戒了半个多月了。”顾笙年转头见她脸现疑惑，耐心道：“硬戒很难戒掉，过于痛苦，反而容易反弹。所以身边绝不备烟，实在想抽，就买一盒，抽一根，其他烟都扔掉。 　　“这样一来，每次想抽烟，都要去买。给抽烟这件事增加一些麻烦，有时瘾没那么大时，就忍下来了。慢慢能先做到减量。 　　“另一方面，没吃买一盒只抽一根就扔掉，这种浪费的行为也是一种帮助戒烟的负面刺激。下次想抽的时候，想到浪费带来的本能痛苦，如果不是特别想抽，也就不抽了，慢慢就能戒掉。” 　　夜晚回廊另一边的会场里喧嚣热闹，还时不时有推杯换盏和大笑声传出，这一隅却是难得的清静地。 　　只有静谧的月影和朦胧灯光笼罩下的庭院风景，还有顾笙年娓娓道来时低沉的声音。 　　林昙好喜欢他给她讲道理时的那种耐心与温柔，顾笙年隐含智慧的逻辑也总能让她安心。 　　唇角不自觉含起笑容，“您应该把这个方法推广，叫顾氏戒烟法。” 　　“也只是理论阶段而已，能不能行，还要试过才知道。”顾笙年一支烟抽罢，熄灭后丢进垃圾桶。 　　他轻轻搓了搓手指，让晚风带走指尖的烟味。 　　“而且，也可能只适合我而已。”他收回手，将之揣进裤兜。 　　他又体会到了那种与林昙在一起时，如跟老友闲聊般，放松又松弛的气氛。 　　可以说话，但不需要一定言之有物。也可以不说话，仍不觉得尴尬和压力。 　　在和缓的氛围里，他可以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些鸡毛蒜皮的事，无所顾虑，甚至可以不动脑子。 　　这对他来说，是难得的充电式社交。 　　林昙是唯一有这种魔力，能营造这样相处模式的人。 　　“您一定会戒烟成功的。”林昙说。 　　顾笙年因她语气里的笃信而侧目，她转头笑着与他对视，又为了表达她真的相信，用力点了点头。 　　顾笙年莞尔，“不然打个赌吧？” 　　“那不合适。”林昙摇头。 　　“怎么？” 　　“我肯定是要赌你能成功戒烟的，我要是押个1亿，那就是明抢。但你让我只押几百块，我也不服气。”林昙认真算计道。 　　顾笙年又笑起来。 　　这一次见面，也许因为《小逃妻》顺利开机，一切压力都消减大半，她的情绪比较好吧。 　　他觉得她身上那种与世界针锋相对的攻击性没有了，只剩一身甜软气。 　　两个人借着出来放风的工夫，站在回廊下，就着夜色，一边闲扯一边时不时笑笑。 　　陆辞将申鹏送到宾馆折返，穿过小院落时，率先看到的便是回廊散射灯光下，立着的、时不时望一望对方，时不时笑一笑的两个人。 　　陆辞怔了下，旋即做贼般躲到一簇高灌木后，心怦怦乱跳，耳根发热。 　　转而胸口又忽然开始浮现若有似无的刺痛，耳朵上的热度转凉，胸腔里那团火也熄灭。 第67章林昙一定对 　　◎林副总监，你好。◎ 　　夜晚风中忽然吹来潮气,林昙看了看天，转头对顾笙年说： 　　“要下雨了。” 　　“嗯。”男人点了点头，轻声道：“回去吧。” 　　两人于是并肩回返,从回廊往内转时,顾笙年走在前头，率先听到了乔越和人说话的声音。 　　他顿了下步，转头看向林昙，对上女人疑惑的表情，他开口道： 　　“林昙,月薪2万，极晟视频会在近期组建制作团队，我让你管创作，带团队。你不用急着回复我，好好考虑考虑吧。” 　　“？”林昙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样一句话,才要开口,却见顾笙年伸出手指,压了下唇,示意她不要急于搭话，又朝回廊另一边挑了下头,示意那边有什么人在。 　　林昙眨了眨眼睛，很顺畅的接收到顾笙年的暗示,默默的跟着他往前走，只一双眼睛朝回廊另一边不断打望。 　　直到顾笙年拐过去，林昙跟行转身,才看到回廊这边站着乔越和方小农,两个人似乎在聊发行的事情,这会儿却齐齐朝她和顾笙年望来,眼神里都闪烁着别样意味。 　　眼眸微垂，林昙敛去眼底瞬间漫出来的情绪，甚至没有办法练达的先去与乔越和方小农打招呼。 　　她站在顾笙年身后，忽然的沉默，仿佛被他的气势压住，变得乖巧了一般。 　　这是她在人前鲜少出现的模样，她这个模样也令乔越更加猜疑。 　　林昙却无心去顾及这些，她脑内只不断回转着一个念头，顾笙年知道她想等到《小逃妻》开播了再跳槽，他不急着现在挖她。 　　所以刚刚的话，只是说给乔越听的。 　　他想给乔越一点危机感，也给乔越画一个道道，让乔越知道林昙的工资至少应该升到2万，级别也该再往上拉。 　　他在逼乔越给她提待遇。 　　这世上多的是你向他求助，都不会上心帮你的人。 　　什么人敢奢望能替你着想，为你铺路的人呢？ 　　她连家人都没有，重生以来，何曾有过一时一刻松懈下来。 　　林昙深知一切都要靠自己，不断鞭策自己独立，要狠一点，要更谨慎一点，要往前冲，赚更多的钱给自己买一条康庄大道。 　　顾总却悄悄朝她筑起的硬壳发起进攻，害她想要变得软弱。 　　路过乔越和方小农时，林昙简单招呼，继续跟着顾笙年回宴会场。 　　看不到乔越时，她才开口道谢。 　　顾笙年并不在意，朝她点点头便迈步离开了。 　　时间已晚，他要回去休息了。 　　因为申鹏醉酒，林昙不得不承担起招呼剧组的责任。 　　她等到最后，送走所有客人和剧组的人，又带着团队收拾会场，检查水电，直至所有人离开，才折返剧组宿舍。 　　时间已经是凌晨，陆辞和另一个执行制片陪着她，托着疲惫的躯壳，披星戴月。 　　“今天辛苦了，明天还要早起准备开机仪式，熬过明天就会好些。”申鹏的执行制片上楼时转头安慰林昙和陆辞。 　　“晚安。”林昙点点头，“明天见。” 　　“嗯，昙姐晚安。”小执行制片虽然比林昙还大一岁，但因为林昙跟着申鹏做事时一直表现的很有想法和能力，申鹏也非常尊重林昙，是以组里大多数人不管年龄，都称林昙一声‘昙姐’，以此表达尊敬。 　　林昙点头，那小执行制片离开后，林昙才闭上眼睛，整个肩膀垮下来。 　　“不然明天你在宿舍睡懒觉吧，工作都交代给我。”沉默了一晚上的陆辞忽然开口，他声音明明也透着暗哑疲惫，却要故意装作轻松模样，想要林昙将重担转给他。 　　林昙抬起眼皮看向陆辞，笑道：“没事，年轻，睡两三个小时就能精神回流了。明天早上请我喝杯咖啡就行。” 　　“……好。”陆辞认真点头，电梯抵达他所在的楼层，门打开，他转头看一眼林昙，犹豫了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大步迈出去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像是努力让自己坚强，或者努力让自己狠心一样。 　　明明刚才还要帮她分担工作，这会儿怎么又一副分道扬镳决绝模样。 　　真是情绪复杂的小朋友。 　　林昙靠在电梯箱壁上，随行到顶，行尸走肉般挪出去，拖行到自己房间，开门开灯，锁门拖鞋。 第68章一纸辞呈 　　◎她要走了，不带他。◎ 　　杀青宴开到中段时,乔越忽然点名让林昙上台，分享全心为公司为项目付出的心境。 　　林昙忙推拒，场上立即吵闹起哄,都要林昙说两句。 　　这一个多月的剧组生活,林昙的拼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她事事亲力亲为，把自己当个牲口一样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不推脱任何一件小事，为剧组服务,为大家服务，是个非常称职的责任人。 　　连申鹏这个老制片都感叹林昙的负责和专注，那是他没有的全心投入。 　　林昙实在推辞不掉，这才站起身，却也没居功真的走上台,只在原地接过主持人的麦,笑着说： 　　“我不为任何人负责,也不能说我是为了公司,我只为自己负责。一生很短，尽力尽兴一场,经验也好、好口碑也好、成就感也好、奖金也好，都是自己的,全充实我活着的意义。谢谢这些日子大家的努力，谢谢《小逃妻》这个机会。祝大卖！” 　　说罢，她将麦抵还主持人,不好意思的摇头笑笑,又忙坐下了。 　　乔越对她的发言有些不满意,想要以她为标准来激励员工,她却完全不贴他的心意。 　　林昙应该是个很懂得别人想听什么的人，在这种时候却偏偏唱反调。 　　乔老板虽然不开心，场上的其他人却很买账，纷纷给林昙鼓掌，还有的吹口哨表达支持。 　　陆辞坐在边上，年少的人满腔热血，没人鼓动的时候都要沸腾沸腾，如今林昙讲了这么几句话，情绪就更加燃烧了。他涨红着脸，目光凝在林昙脸上，一瞬不瞬的看着。 　　大家都说他是奋斗b，他却觉得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林昙才是那个真正竭尽了全力的人，她的眼光也更高更远，清晰的看着前路，坚定的往前奔跑。 　　他也想像她一样，他也要更努力一些。 　　…… 　　杀青宴一结束，大家又奔赴向下一份工作。 　　现代都市中的人，就像永不停歇的齿轮，转来转去没有清闲的时候。 　　稍有松懈想放个长假，又一堆无力应付的物质花销压下来，都需要你更努力的赚钱，才支付的起。 　　林昙出组后立即进入后期室，跟另一个执行制片盯起剪辑。 　　之前她跟申鹏一起跑了好几个团队，跟导演反复商讨过许多次，才定下这个后期剪辑团队。 　　到拍完了，进了剪辑室，拿到片子做过几轮粗剪、精剪，林昙才放下了心。 　　又跟导演和乔越一起跑音乐团队，买片头、片尾曲，敲定歌手。 　　基本上一部剧从头到尾的所有要事都定的七七八八了，林昙才终于松一口气。 　　毫不犹豫的，她跟老板请了8天长假，手机一关，便直奔莫斯科。 　　在象征信仰的巨大建筑前被震撼的流泪，在重度酒精之下沉醉，吃最粗最酸的大列巴面包…… 　　像每个俄罗斯人那样冷着脸过一天，偶尔需要讲话时才道一声‘哈拉哨’。 　　然后找了个临山的小镇，住那种架在地面上的俄式小屋。 　　林昙会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看房子下留出的空间。这种房子地基扎的也很深，但在房子和地面之间却架有空隙，不知是为了隔开地面防寒还是出于什么考量。 　　房主招待她时，会从地窖里拿出凉凉的威士忌和肉肠。 　　他们进山捕猎时，房主会用银质的酒壶装上只有他喝的惯的特饮。 　　林昙在这场假期中，汲取着粗犷又豪迈的生命力，体会着不一样的生活和信念。 　　回程，她带了好多充满俄式风情的面具、酒壶器具、套娃、合起来时像个小盒子的指甲钳、俄式甜咖啡和超劲的巧克力。 　　进办公室后，她看着陆辞便笑了，明明是她跑出去度假晒太阳，怎么她没怎么黑，他倒成了小黑炭？ 　　“你是去美黑了吗？”她笑着将礼物放在桌上桌下，挑出给陆辞的大包小包递给他，一边打量他一边问。 　　“在剧组的时候我就报了学车啊，最近比较密集的特训了下而已。”陆辞接过礼物，一边拆一边道： 　　“考过了，很快就能拿到驾照。” 　　虽然他讲话声音平平的，眼角眉梢却隐隐透着得意，时不时瞟她一眼，显然在等夸奖。 　　“哇！小陆辞真厉害！别人学车考证都要失败重考的，陆辞居然一次就过了？真棒诶！”林昙哄孩子般笑着满足他。 　　陆辞挑了挑眉，表示接受。但又拿眼睛横她，‘小’陆辞是什么鬼？ 　　正巧在公司的申鹏听说有礼物，赶过来时听到林昙对陆辞的夸奖，接话调侃道： 　　“男人不能说‘小’！我们陆辞不能小吧？” 　　边上的同事立即爆发出笑声，陆辞窘的脸微红，应也不是，驳也不是，不尴不尬的盯了申鹏一眼。 　　林昙笑着招呼，“快来，领走你的巧克力和烈酒。” 　　“来了。”申鹏笑着过来，大包小包的满载归去。 　　在其他人赶来前的间隙，陆辞瞧林昙一眼，清了清喉咙，吸引到她注意力后，故作随意道： 　　“现在我有驾照了，以后你的车，我帮你开。” 　　林昙微微怔住，才要笑着道谢，忽然想起第一次带他出差去京都时，她一路载着他，小少年那份不自在和别扭。 　　他该不会是因为不好意思让她一直又开车又忙工作，才去学车的吧？ 　　心里翻卷了下涩意，转而又温暖起来。 　　“好呀。”林昙爽快应声。 　　陆辞点点头，转开脸时，唇角眼角都翘了起来。 　　可就在林昙答应陆辞以后请他帮忙开车的当天，林昙向柳信阳提出辞呈，并在后台启动了辞职流程。 　　直到傍晚HRD过来找林昙谈话，陆辞才知道这件事。 　　林昙休假归来，轻飘飘开心一整天的他，情绪瞬间跌到谷底。 　　她要走了，不带他。 第69章她走了 　　◎可因为她出现过，忽然都回不到从前了。◎ 　　“为什么非要现在离开呢？”HRD办公室里传出Leona诚恳的声音。 　　“《小逃妻》做完了,我早就规划着做完一个项目走的，现在是时候了。”林昙笑笑。 　　她已经将自己在华点能得到的，都拿在手里了。 　　为了尽快推进各种事情,她使用的一直是雷霆手段。 　　也因此得罪了乔越,得罪了姜梅。以后就算乔越为了用她，仍会对她客客气气的，但那份老板对员工的忌惮和防备，却无论如何无法去除了。 　　姜梅为了做事，还是会尽量和气的与她相处,但但凡可以，姜梅也不会对她客气。 　　何必留下呢，既没有了更大的利益，也没有新挑战，无趣,也不符合她对未来的规划。 　　华点已经没什么能留住她了。 　　“但到年底时,还会有项目奖金,都不要了吗？”Leona叹气道：“几十万的奖金啊,说不要就不要了？而且乔总那么重视你，你有什么需求,咱们这边都满足你，没必要离职呀。” 　　林昙笑着摇了摇头,“今年有今年的奖金，明年有明年的奖金，我总不能为了这个,就一直留在这里。” 　　若不能决断,总有东西牵扯。 　　不是年底的奖金,也会是尚未完成的项目。 　　不快刀斩乱麻,就会被绑住。 　　林昙是个自由的人，只被自己的规划支配，绝不会受这些限制。 　　Leona又劝了半天，林昙仍是拒绝。她没办法，只好先作罢。 　　离开HRD办公室，接下来又有多轮劝留。 　　柳信阳劝不成，乔越甚至亲自从外面赶回来与林昙谈话。 　　但林昙一旦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做项目的时候不能，如今要辞职，仍然无法被动摇。 　　3天后，乔越终于放弃，离职流程仍要Leona跟林昙谈。 　　还是HRD办公室，这次Leona摆出了更柔和的表情，她将一份竞业协议推到林昙面前，笑道： 　　“签了吧，我这边再帮你走后面的流程。” 　　林昙看了眼，将合同推回Leona面前，“你还是直接走离职流程吧，这份协议我就不签了。” 　　Leona笑容依旧，很自然道：“咱们公司离职员工都会签的，是个内部必走的流程。” 　　林昙盯着Leona，对方笑容无懈可击。 　　瞎话说的可真刘畅。 　　上一世林昙离职的时候就没签，因为那会儿她确定是要回家当全职太太，加上本身对公司来说也并不重要。 　　这一世她能力变强了，乔越担心她跳槽到其他公司，成为华点的有力竞争对手，这才要诱惑她签竞业。一旦林昙敢跳槽到竞争公司，乔越一定会动用法律手段告她。 　　她这个人才他不能用，他也不想其他竞争对手用。 　　资本家的雷霆手段，真是无情啊。 　　现在的市场上人才之间的竞争有多激烈，就算一直在工作岗位上，都可能被淘汰。她在家呆2年，再回到职场上，还能跟上社会的节奏吗？ 　　拿2年上海最低工资，却要她用自己的整个职业生命力来换？ 　　竞业这项劳动法条例，对劳动者的压迫是如此的□□。 　　林昙只是看着Leona，并没有搭话，可她眼神冷冰冰的，已经胜过无数言辞。 　　Leona抿唇等了会儿，见林昙仍不答话，这才道：“林昙，你不签这个，我很难给你推进离职流程的。你也想快些入职下一家公司吧？不快些拿到离职书，大家都麻烦。” 　　“Leona，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林昙唇角轻轻挑起个小幅度，眼里没有一点笑意。 　　“……”Leona启唇想说什么，可与林昙对视时，想到林昙过去做的所有事。 　　她轻轻探口气，是啊，她很了解林昙，这是个连乔越都拿她没办法的女人。 　　凭什么她觉得自己能忽悠住林昙呢？ 　　这个女人一旦决定了不签竞业，就不可能签。 　　难道要逼着林昙去找劳动仲裁吗？ 　　员工提出离职申请30天后，公司也还是要给开具离职证明的。 　　何必非要撕破脸，走仲裁流程。 　　也许其他员工不敢或者不好意思去找劳动仲裁，但那是林昙啊。 　　林昙一定会。 　　半个小时后，Leona铩羽而归。 　　又跟乔越汇报过一次，与柳信阳沟通一次后，Leona终于还是下达了指令。 　　由佳倩负责林昙的离职流程，现在就开始推进和交接吧。 第70章我应得的 　　◎这句话如一把冷刀，刷刷割过姜梅的脸。◎ 　　林昙离职的十分痛快,公司欠她的假期，在离职前全给她一口气放了，工资结算也没有丝毫撕扯。 　　世界怕恶人,没有人愿意轻易与林昙为敌。 　　因为华点前期项目的回款,和《小逃妻》买片、广告的大批量收入，华点影业进入扩张期。 　　在林昙离职前，便有新制片人入职。林昙离职后，新制片人的项目也进入立项环节。 　　申鹏还在做《小逃妻》的后期，和开播前的各种准备,张则制片的跟悦诚影业合作的《镜城台》的后期制作也七七八八，筹备起暑期档播放事宜。 　　华点内部一切向好，乔越看准了《小逃妻》的成功，也记住了令所说的未来女性市场和男性市场细分，立项时不再考虑男女通杀,而是或针对男性用户口味,或针对女性用户审美,做细化产品。 　　于是,新制片人的项目仍沿袭《小逃妻》风格，准备主打年轻女性用户,取玛丽苏韩剧优势，做悬浮偶像剧。 　　但在项目立会时,正赶上一部美剧大火，这部美剧显得更高级更有b格，乔越在开会时,忍不住提出了新的需求。 　　要做强情节,要做大格局,配角也要有自己的人物弧光,不能完全围绕着感情戏走，还要有每个角色的成长和对人生的思考…… 　　制片人才入公司，不好在大会上拒绝乔越，只得应下。 　　这却给了乔越信心，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是合理的。于是，在后续半个月的所有会议上，乔越都在将自己的需求细化。 　　“副cp的爱情理念是什么呢？” 　　“这个反派的目的是什么？他人生中经历过什么呢？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这样的剧情太随意了，还要再深入考虑，更深刻一点。” 　　“能不能有一些关于中年的反思在故事中呢？” 　　随着乔越的提问与需求，这部剧的核心定位距离最初的‘悬浮’和‘偶像剧’越来越远。 　　乔越自认为自己拥有更高级的审美和品味，觉得自己对项目内容有跟高追求是对的。但这个项目却越来越不伦不类。 　　它不像悬浮偶像剧那样轻快甜美，也不像都市话题剧那样发人深省，既没有了年轻人任意幻想的悬浮，也难以真的落地让人在故事中代入真实世界的喜怒哀乐。 　　当编剧合同签完，确定入场时，直来直去的内容人在第一个立项会上，就跟乔越吵了起来。 　　会后拍桌子崩溃道：“一部什么都想要的剧，最后什么都得不到。韩剧和美剧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内容，你不能在一部剧里又要韩剧的悬浮玛丽苏，又要美剧的强情节强刺激强人设……这个项目我做不了！” 　　乔越被编剧气的七窍生烟，在找制片人理论，要求制片人搞定编剧时。 　　新制片人终于忍无可忍，也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于是，漫长的由新制片带着编剧跟乔越的对抗拉锯展开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乔越每天都不开心，总觉得新项目处处不顺利。新制片人什么都搞不定，他无法被新制片人说服，新制片人也无法向乔越的古怪要求低头。 　　虽然新项目令人焦头烂额，但好在《小逃妻》和《镜城台》好像都还很顺利。 　　《镜城台》虽然不像《小逃妻》一样有前一部剧背书，但因为大卡司大投入的规模，成绩也算同期中不错的。尤其依靠大人气男主角的号召力，剧最后卖给了国内收视率第一的水果台，并定档黄金时段一日两集播出。 　　价格虽然还不如沪上TV给《小逃妻》开的价格，但《小逃妻》毕竟是给沪上TV雪中送炭，水果台可是不愁剧买的大台，价格低一点也正常。尤其，最后播出火爆，对华点下一部剧的价格也有大好处，更何况如果收视率达到高点，电视台还会给提成。 　　是以，乔越对《镜城台》的期望甚至高过大赚的《小逃妻》。 　　在6月下旬一个刚跟新制片人就新项目撕逼后的下午，申鹏汇报说《小逃妻》已进入最后的开播前准备阶段，宣传工作的第一波落地良好，后续会立即推进第二波宣传和临播前的爆发式推广。 　　后期已经收尾，只剩一些细小的工作，可以明天跟极晟视频开会的时候，再具体商讨。 　　电视台那边定档等内容都已经确定下来了，具体内容也邮件发给了乔越…… 　　乔越听着这一条条一项项的顺利，一边觉得舒心，一边忍不住叹气扶额。 　　回想到《小逃妻》从重新立项开始，一点点说服他，一点点落地所有工作。不得不说，虽然她狂妄，也过于霸道。但那些霸道的想法之所以能说服他，也的确有其道理。 　　他忽然念起林昙的好，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新制片人能像林昙一样说服他，能确保项目落地没问题，他也愿意接受新制片人狂妄一些、脾气大一些。 　　说到底，他做自己的公司，需要的是真正能干事的人，而不是会说好听话的人啊。 　　王国更需大臣，而非太监。 　　“林昙去了哪家公司，有消息了吗？”乔越在申鹏汇报结束后，忽然开口问。 　　申鹏摇了摇头，“我看朋友圈好像刚在罗马看废墟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觉得，我再让柳信阳去找林昙聊聊，邀请她回来做独立制片人，她会愿意回来吗？”乔越说罢绷直了嘴唇，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个有点丢脸的问题。 第71章《南安之诺》 　　◎她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甲方爸爸的需求,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更何况，这还是完全合情合理的要求——在制作《小逃妻》的这些环节里，林昙付出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谁敢昧着良心说一句否认的话？ 　　这事儿定下来,后面的流程就更好走了，按照日常的安排，针对一些大环节做一些讨论，事情也就定了下来。 　　中午姜梅安排了午饭，宴请极晟团队。 　　林昙欣然接受,却只安排带来的发行团队同事们去就餐，自己以有急事为由，推脱掉了。 　　离开华点后，她悠闲的走到中庭咖啡厅，选了个赏景的好位置,随即打开手机拨电话。 　　本来以为要等好一会儿,但电话里声音虽然很冷静,人倒是很快就跑下来了。 　　不到3分钟时间,陆辞就走到了林昙面前，算起来,他是还没挂电话就从办公室里往外走，一路不停的坐电梯下来,才会这么快。 　　嘴上虽然倔倔的，身体倒是很乖巧。 　　“请你喝咖啡，坐吧。”林昙笑容很亲切,歪头打量他,仿佛要看看几日不见,臭小子有没有长高变胖一样。 　　陆辞任她看,胸膛挺的直直的，绷着面孔坐下，别扭道：“不是怕别人觉得你要拉团队离开吗？怎么还在公司楼下请我喝咖啡？” 　　“我都入职极晟了，一切已成定局。更何况又不是跟你一起离职，还有什么好怕的。”林昙又点了两份小点心。 　　“那我现在可以提离职流程了吗？”陆辞挑眉，表情终于起了变化。 　　那忽然亮起来的眼睛仿佛在说：你只要敢说‘是’，我就敢立马上去提流程，你信不信！ 　　林昙忙笑着摆手，“不着急，我才入职没几天，等我熟悉下团队，再跟你商量，好不好？” 　　陆辞有些不高兴，怎么还要等？ 　　但听到她柔声说‘好不好’，心里软趴趴的，也生不出什么气来，便低头喝咖啡，默默点了点头。 　　华点新项目起不来，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做，每天看剧本、拉片，没意思的很。 　　“下午有空吗？”林昙一边将披散的长发束起，一边问陆辞。 　　“干嘛？”青年喝着咖啡，目光却不自觉落在林昙因为长发被束起而露出的脖颈线条。 　　“下午想请你陪我去参加一个拍卖会。” 　　“拍卖会？”陆辞瞠目，这女人终于要跨足最烧钱的拍卖领域了吗？是大都市的消费已经无法满足她了，还是拿到跟乔越对赌赢来的一百万后膨胀了？ 　　“不是你想的那种拍卖会，是个小说版权拍卖会。”林昙笑着介绍道：“现在最大的文学平台，下午开第一场拍卖会，我想去看看，跟平台版权销售连上线，如果合适，就再买下一本书的影视版权。” 　　“你要自己做了吗？”陆辞敏锐的察觉到。 　　“现在还做不到，但不是早晚的事嘛。我说要开辟完全属于自己的天地，可不是说说而已。”林昙饮一大口咖啡，又道： 　　“我们过去，还可以看看现在年轻人都在看什么小说，了解一下新生观众群体的口味。” 　　“不让我过去跟你做，又要我陪你去干活。”陆辞撇嘴抱怨，却又在她开口前故作无奈的说： 　　“那我请个假吧。” 　　林昙才不在意他傲娇，只要目的达到就行。 　　“好，中午去吃牛排吧，我也好久没吃了。”说罢，她拍了拍手喊服务生过来结账。 　　陆辞却一把压住她手腕，自己站起身去结了账。 　　青年走回来时，林昙歪着头看他笑，眼神意味深长。 　　陆辞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撇开视线道：“我也赚了几个月的钱了，请个一次两次客，还是做的到的。” 　　“谢谢陆老板。”林昙仰头拍手，继续逗他。 　　“走不走？去吃牛排了！”陆辞轻轻踢了下她椅子腿，又问：“去哪里吃？我来打车。” 　　林昙报了地址，陆辞便熟练的打开软件叫了辆网约车，跟林昙一块儿，这些活他都做熟了。 　　林昙享受着自己调-教出的成果，跟青年一块儿走出大楼园区。 　　站在树影下等车时，陆辞忽然想起什么般问：“中午姜梅副总不是要请极晟团队吃饭吗？你带队来谈判，不跟着去吃饭吗？” 　　“我有更重要的饭局要参加。”林昙睨他一眼道。 　　“哦。”陆辞应一声，忽然又觉得不对劲，她中午不是要跟他去吃牛排吗？ 　　所以…… 　　转头又去看她，便对上她逗小朋友得逞的坏笑。 　　“什么更重要的饭局，还不就是为了免费工。”他嘴上忍不住吐槽，脸上却不受控制的浮上笑容。 　　忙低头假装看脚尖，用刘海遮住自己的表情。 　　可狗子是藏不住好心情的，陆辞虽然没有摇成螺旋桨的尾巴，却有轻轻点地、剁地、刨地的、无处安放的左脚脚。 第72章新团队 　　◎那个林昙边上的位置，明明是我的！◎ 　　拍卖会结束后,晚宴执笔者只吃饱了便折返酒店。 　　其他作者还留在饭局里结交人脉，执笔者却清楚的知道作为一个作者，社交意义并不大。只要你内容写的好,别人自然会来结交你。 　　他回到酒店洗过澡后便握着一瓶水阅读起林昙写的改编方向策划文件,这里面有林昙对他小说中人物的理解、内容表达的分析和故事主线的提取等。 　　他看的很不顺畅，总是看看停停，并不是因为林昙写的不好，而正是因为林昙写的太好了。 　　她的文字总是引发他对自己故事的复盘，他渐渐从另一个角度,重新认识了自己的故事，甚至发现了许多偶得之的章节，居然可以被这样解读和延伸。 　　拍卖会结束了，很多事忙完，这一夜本来是想早点睡的,但看着这份方案,执笔者却几乎彻夜难眠。 　　当3天后张爽向他传达林昙和其他两个买家的购买意向时,执笔者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林昙,并非常认真叮嘱张爽： 　　“其他两家不必聊了，哪怕出更高价,也选择跟林昙女士合作吧。” 　　“啊？不管价格？”张爽本来还想拿‘有三方想买’这点来跟三家好好抬抬价，把《南安之诺》的价格炒一炒呢。 　　“嗯。” 　　“老师,您知道林昙是以个人的名义买吗？虽然她身在极晟视频，背靠平台，但您的版权是她个人买啊。我觉得还是跟其他制作公司合作,会比较靠谱吧？”张爽提出异议。 　　“林昙是《小逃妻》的制片人,这部剧马上会上,到时候你就会觉得林昙靠谱了。”执笔者不自觉开始替林昙讲话。 　　当他看到林昙做的那份方案后,他觉得在灵魂层面，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啊，是林昙已经接触过您了吗？”张爽立即察觉到。 　　“嗯，背靠极晟视频大平台，有大厂资本支撑，加上她自身的能力加持。又因为是她个人采购，制作的时候也没有多方指手画脚，反而更容易产出纯粹的好内容。”执笔者声音压低，显得更加郑重，“走合同吧。” 　　“啊……那行吧，我去跟她谈谈价格。” 　　“好的，辛苦了。” 　　张爽挂断电话后，搓着手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窗边又去给林昙打电话。 　　她忍不住开始好奇，林昙到底跟执笔者老师聊了什么，居然能让这个年收入才十几万的作者，愿意放弃发财机会，不计金额的合作？ 　　真不知道是执笔者老师太文青了，还是林昙真的画出了一张特别诱人到让人毫不犹豫的大饼。 　　电话里，张爽直接约了林昙见面，她要好好跟林昙认识认识，平复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 　　…… 　　参加完拍卖会，林昙又与陆辞作别，回到极晟后，她完成了之前没办完的入职流程，名字正式列入极晟大厂的体系中。 　　陪着刘腾美的团队把《小逃妻》开播前的各种事宜处理完，她才有空顾一顾自己的团队。 　　入职第二周，她做东请团队吃饭，创作部12个策划，每个人在受邀的时候态度都淡淡的。 　　林昙在知会罢大家后，便察觉到了这一点异样。 　　一个团队里有几个内向的人，不善言辞，表情木讷还正常，每个都这样，那就怪了。 　　林昙坐回自己靠窗的超大领导办公桌后坐下，沉吟半晌后便将自己入职前代为管理创作部的策划经理王闪姗喊到自己办公桌前。 　　虽然王闪姗在问答时一直表现的很排斥，但林昙却不是做出被逗笑的样子，就是表现的跟王闪姗格外谈得来。 　　她一直将对方压在自己办公桌前，聊到午饭时间才站起身。 　　果然，其他策划们见王闪姗跟林昙好像关系变得很好，吃饭时林昙又挽着王闪姗往外走，表情虽迟疑，却也还是陆续站起身，跟着一块出门到楼下吃饭。 　　林昙请了两大桌，点的都是饭店里最贵的菜。 第73章新征程 　　◎她们眼中刮过狂风，将情感和理性通通掀翻。◎ 　　三方会谈,大家将开播前的条条框框都撕碎了重新比对，确认每一个点上都没问题。 　　商讨、谈判、沟通、确定。 　　到最后环境时聊网台联播的时间差问题，沪上TV方面一定要求极晟视频晚于电视台一周。 　　在刘腾美和林昙不断拉锯沟通之下,才最终确定为晚4天开播。 　　会议结束,方小农邀请大家留下吃晚饭，但因为距离晚饭时间尚远，大家都婉拒了。 　　离开沪上TV，大家各自上卫生间时，陆辞趁机从电脑包里抽出一沓文件,塞给林昙后，一声不吭转身就走，做贼一样。 　　林昙打开看了看，厚厚一沓，全是关于《南安之诺》的分析和整理—— 　　摘出小说所有角色列表,对于可保留的角色、可合并的角色、可删改的角色,都做了特殊标注； 　　整理故事主线、支线,并分析哪些线索可删改,哪些线索可拆分后插入到其他时间线； 　　做故事时间表，什么时间a角色出场,什么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件； 　　电视剧风格拟定，国内外哪些剧的风格可参考,国内可用导演罗列； 　　拟邀编剧名单罗列，每个编剧风格、履历介绍…… 　　林昙一页一页的扫看，内心轻轻摇撼,如有大风刮过,又淋细雨。 　　抬头再看跟申鹏并肩往电视台院外走的陆辞,她唇角勾起笑容。 　　“什么啊？”刘腾美走出卫生间后,看了眼林昙手里捏着的文件，随口问道。 　　“没什么。”林昙笑笑，仔细的将文件放回牛皮纸袋，规规整整的放进单肩BV包包。 　　这时白琳也从卫生间走出来了，刘腾美和林昙这才继续往外走。 　　门口申鹏驻足等候，见林昙和刘腾美走出来后，他简单跟刘腾美点了点头，便直接越过她问林昙： 　　“你们去哪儿？开车没？我送你们一程吧？” 　　“我回公司。”林昙笑道，“腾美姐开车了，我们蹭她的车就行，谢谢申制片。” 　　“嗯，那行，咱们回头再约。”申鹏点点头，又跟刘腾美道了别，这才带着陆辞走去他们停车的地方。 　　陆辞全程视线乱飘，就是不看林昙，离开的时候也只是垂眸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跟谁打招呼，反正不等任何人回应什么，他自己已经迈开大步走在申鹏前面去了。 　　林昙看着他背影，知道臭小子还在假装跟她不熟，怕等他离职的时候，其他人担心是林昙挖角他，给她添麻烦。 　　“走吧。”刘腾美见大家都散了，转头轻轻拍了下林昙的背，笑着道：“咱们也别回公司了，去公司边上新开的川菜馆子吃饭去吧。开车回去差不多正好五点半，吃完饭你们再回公司取个东西，然后就可以下班了。” 　　“不能让腾美姐破费，我初来极晟，应该我请你。”林昙倒没有拒绝一块儿吃饭。 　　“没有的事儿，你能来，不知道顾总多高兴啊，我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不然我挖了你半年都没挖动，我也难受。”刘腾美爽朗笑笑，又道：“而且《小逃妻》项目发行之类的，好多事儿都多亏你帮忙，不然我还真忙不过来。要不是你自己要去创作部，我真想你过来帮我。” 　　“到陌生的地方，还是从自己最擅长的环节起步比较舒服。”林昙跟着刘腾美走向另一边的车库，一边走一边闲聊：“以后还请腾美姐多关照。” 　　“谁关照谁还不知道呢，你的事儿我可知道着呢，搞不好要你帮我嘞。”刘腾美感叹道：“现在对老家伙们，我都敢轻慢，对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可得多尊重着点，后生可畏啊。” 　　“腾美姐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林昙莞尔，两个人又接着聊起极晟现在的状况，和公司内部正接触的几个项目。 　　白琳跟在后面，既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也没有插话的机会，就乖乖的点击跟随，扮演一个只长了耳朵的小哑巴。 　　高规格的川菜馆子，白琳倒是吃的很开心，虽然辣的斯哈斯哈，但够香够爽，也觉得过瘾。 　　整个开会到晚饭阶段的相处，潜移默化间，使白琳面对林昙时候的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 　　那种觉得大家是同龄人的不服气消失，最初的忌惮和戒备也被敬畏代替。 　　不知不觉间，白琳已经不会再用‘她明明跟我差不多大，凭什么当创作部负责人，管着我们这么多策划？’‘她小小年纪身居高位，肯定不是正当手段上位吧’的思路先入为主的定义林昙所有行为。 　　甚至开始觉得，林昙好像跟刘腾美才是同龄人，毕竟，这俩人相处时太过自在，林昙从容又自信的态度，太具说服力了。 　　一顿晚饭结束，白琳仍旧很沉默，却不是因为抗拒；她也仍旧乖乖跟随，谨慎行事，但也不再是因为警惕。 　　饭后回公司整理东西准备下班，林昙并没有如王闪姗所预想的那般，拉着白琳谈话，企图或震慑或拉拢白琳。林昙直接倒了声再见，简单交代了两句工作，让白琳写一下今天与会的体悟，整理下今天摄取到的信息，提交在日报里，然后就下班走了。 　　那潇洒随意的样子，显得王闪姗就有点小人之心和想太多。 　　白琳细细咀嚼自己心态上的变化，情绪上还有点抗拒，但却无法控制。 　　今天晚上，王闪姗专门请大家聚餐，而且还喊白琳回公司后可以直接来聚餐的饭店，说专门给她留了位置。 第74章陌生的母女 　　◎父爱如山。◎ 　　小雨忽然淋漓而下,方才还有些闷热的夜，被雨扫去热意，甚至有些凉飕飕。 　　林雪君看着站在几步外的女儿,眼神挪不开,上上下下的打量。 　　气质舒展了，更漂亮了，看起来仍旧那么倔强，却有了种特殊的成熟干练气质。 　　这几年应该过的不差吧。 　　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尽管无数次设想再见的场面,也早已将要说什么做什么演练的熟练，在这样的夜晚不期而遇，还是让她措手不及。 　　万一女儿根本不想与她相认呢？ 　　几秒钟内，雨忽然转大，林昙盯着母亲看的够久了,眼睛酸涩才意识到要眨眼。 　　垂眸望向母亲的脚,那是一双可以修饰脚型的很漂亮的奶白色纯色高跟鞋,母亲在审美这一块儿一向很强。曾经做过演员的人,哪怕上了年纪，仍旧优雅美丽。 　　心还在乱跳,但她仍强自镇定。 　　抛开所有负面的情绪，和那些想要劝退自己的糟糕念头,挑起眼皮，她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然后语速略慢的喊出声： 　　“妈妈。” 　　这个称呼隔了一世那么久远,此刻再念出来,如此的生疏,又如此的令人怀念。 　　眼泪忽然就含了眶,但这可不是流泪的好时机，她将情绪忍回去，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得体而从容。 　　在听到林昙喊出‘妈妈’时，林雪君眼睛也瞬间转红。 　　可如林昙一般倔强的女人，比林昙忍的更快，情绪收敛的更彻底。 　　不等泪意泛起，她已经深吸一口气，把所有奔涌的不恰当都掩饰好，只勾起笑容，看一眼林昙身边的高大男人，轻声道： 　　“雨下大了，去家里避避雨吧。就在那条巷子里。” 　　顾笙年察觉到母女俩之间的古怪气氛，他礼貌的点了点头，想要道一声‘伯母’之类，但又找不到恰当的开口时机。 　　林昙难得的沉默和迟钝让他也只能含着微笑静观其变。 　　念头转了转，他便开口拒绝。 　　自己跟林昙似乎还没有熟到可以登堂入室，陪同她回母亲家的程度。 　　但还不等他说话，站在身边的林昙忽然转脸满眼祈求的望过来。 　　这表情是一向强悍无畏的她，从未流露过的。 　　他微微愣神，她已经小声开口：“一起避个雨吧。” 　　语气软软的，透着一丝不容错判的恳切。 　　就仿佛她要去的地方不是母亲家，而是可怕的龙潭虎穴。 　　再转头去看她母亲，年长的女性站的笔直，穿着长款连身裙的身姿仍旧窈窕，但望向他的眼神里居然也有请求意味。 　　顾笙年有些拿不准状况，但在这一刻，他居然很难拒绝这两个女人的邀约。 　　揣着疑惑，他点点头，与林昙并肩走在林母身后，快步穿过马路拐入小巷。 　　躲在梧桐树下，雨水要转过好多片梧桐叶才能淋到他们。 　　赶到林母家门口时，雨势愈发汹涌。 　　他们不得不快步小跑，待反应过来时，三人已穿过小院的曲线小石路，站在洋房别墅屋檐下。 　　顾笙年拍了拍衬衫，一些雨水已经浸湿了衬衫，在皮肤上勾勒出水渍线条。 　　他抚了抚短发，转头见林昙同样狼狈，同色的衬衫肩膀处几乎全贴着皮肤，肩部线条和锁骨线条都暴露在他视线中。 　　忙调开视线，扫一圈儿这小院，花圃精致、大理石路面和小石路都打理的干干净净。 　　林昙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富二代的骄矜气，他倒没想到她会有个拥有一整套洋房别墅的妈妈。 　　身后林母已打开房门，转头柔声道：“进来吧。” 第75章伙伴 　　◎嘈杂的白噪音充斥耳边，代替他们在说话。◎ 　　林母在3年前开始经营私房菜,就在这一小座别墅里，宽阔的客厅，乃至布置的便日式风格的架有清雅凉伞的院子,都可以作为私房菜的用餐点。 　　她的私房菜做的很好,但并不算热闹，因为一天只做一桌是雷打不动的底线，哪怕你给再多钱，如果今天这顿饭已经有人订了，那么你都只好改日再约。 　　因为有娱乐圈背景,所以她招待的大多数都是圈内人。以认识很多很多年的导演朋友，以及一直有联系的演员朋友等等为圆心，她的客人向外扩散，甚至还招待过当红的小偶像和其家人。 　　林母嘴严，厨艺非常好,还可以随意点菜。加上所有用餐的客人皆需要在往上提前订位,大多数时候都是熟客回头客关照生意,保密性做的又好,是以这两年渐渐成为圈内一些人私下聚餐的‘老地方’。 　　林母并不很缺钱，私房菜开起来最核心的目的,可能只是她需要有点事做，需要这个家里时而有热闹的人气儿。 　　今天来的客人用的是晚饭,林母准备的海鲜还有剩，全便宜了林昙和顾笙年。 　　蒜蓉烤生蚝、烤扇贝、烤明虾、锡纸金针菇、锡纸蛤蜊，甚至还有一小碟海胆刺身和两小碗海参汤。 　　顾笙年看到面前的小食也有些吃惊,他印象中居家的夜宵最多也就是鸡蛋羹、面条一类,眼前布置的格外精致有情调的菜品,搭配上林母自己精心挑选的碗碟、餐补和餐桌小灯,一下就浪漫的有些过分。 　　他转头看一眼林昙，小姑娘显然也有点被惊艳到，一道菜一道菜的欣赏，搭配上她的大T，显得有点孩子气。 　　“太麻烦了。”顾笙年手搭在筷子上，抬头向女主人表达谢意和赞叹。 　　林母双手贴合搭在面颊边，笑看着他们两个，眼神里即带着慈爱，又有展示自己最擅长工作的骄傲得意。 　　“尝尝吧，这些新鲜食材放到明天就大大贬值了，恰巧你们俩来。最好的食物，能在最好的时机被人用心吃掉，才是世上最浪漫的事。你们吃吧。”林母说着又站起身，到窗边剪了几片薄荷叶，搭配柠檬片和雪碧等，调配起冰饮。 　　林昙目光一直追随着母亲的背影。 　　林雪君女士的背脊永远挺的笔直，骄纵的年轻女人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但仍是美人。只是过往那种美到甚至有攻击性的特质，被一种更柔和的气质取代。 　　她跟林昙记忆中母亲的样子，有了不小的偏差。 　　林昙一想到自己正在用新鲜的记忆，填补上一世的缺失，在吃这些美味时，就觉得口腔里多了丝异样的甜咸味。 　　“厨艺太好了。”顾笙年明明不饿，还是吃掉了大半。 　　剩下的小半则由林昙包办，她吃的虽然有点沉默，但还是看的出来，也吃的很香很过瘾。 　　林母看着两个小年轻把她做的夜宵全吃光，满意的笑出两条弯弯月牙眼。 　　“喜欢吃就好，我把电话留给你，还想吃的话，随时过来，我都给你们做。”林母接机朝着顾笙年挑了挑下巴，“你拿手机记一下。” 　　“好。”顾笙年点点头，一向对下属下达命令的男人，在林母面前难得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也有了点乖巧的意味。 　　林昙放下筷子，还在发怔，林母顺势对她道：“你也记一下。” 　　林昙挑眉，与林母对视几秒，两个人都有瞬间的尴尬，又都心照不宣的假装自然。 　　林昙应声好，拿好手机，打开添加新联系人的页面，林母这才报起手机号。 　　两个人保存好了，林母想了想，又转头对林昙道：“你晃我一声，我也记一下。” 　　“好。”林昙点头，顺势点下拨通。 　　林母手机显示来电后，挂断了认真存储起来。 　　借着这个时机，林昙细细打量母亲的面容。 　　眼角的细纹，鬓边的白发…… 　　林母记好的瞬间，林昙立即收回视线。她慌张的搓了搓手机屏幕，转头看了眼顾笙年，站起身对林母道：“我帮您收一下吧，然后我们也该走了。” 　　“不用收了，反正都有锡纸包着，拎起来可以直接丢垃圾桶。碗碟也都有洗碗机。”林母眼神闪了闪，也维持着笑容站起身，“放着我自己简单弄弄就好，我去给你们拿伞，送你们出门。” 　　顾笙年沉默着站起身，在林母走向门口去拿伞时，他低头看向林昙。 　　女人有些心不在焉，在母亲看到的地方，放弃表情管理时，总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他没有多说什么，走到门口时拿上自己的衬衫，再次道谢，表示借穿的衣裳洗好后再给林母送过来，然后便撑伞走在前面。 第76章金牌小间谍 　　◎他这个金牌小间谍就要待不下去了。◎ 　　林昙本来跟陆辞约好一个月后见,但小伙子心急，3天内就将华点的事搞定，一周后就在极晟视频创作部入职了。 　　生怕资本家剥削他的时间不够多,欢天喜地的要工作。 　　因为参与了华点的项目制作,陆辞是跳级加薪入职的，主管级别策划，薪水涨了1000，开心的一直在微-信里嚷嚷要请林昙吃饭。 　　陆辞虽然是内定必聘，但还是走全了五关六将的面试流程,HR收起了他的信息，应林昙要求对他的上家保密。 　　创作部周例会时，林昙向所有人介绍了陆辞： 　　来自某制作公司，有跟大平台、名编剧等合作的经验。 　　草草介绍，就算完事,一副不熟的样子。 　　陆辞也很入戏,沉着而礼貌,点头笑笑后便低头看笔记本,除了帅以外，没有给其他人留下任何多余信息。 　　每个策划做项目进度汇报时,都用的最简洁词句，甚至还有的人汇报的信息严重滞后。 　　林昙淡着脸静听,没有打断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追问任何一个项目。 　　前面两个人汇报完项目，她就了解这帮人的用意了。 　　她这个当领导的如果无法掌握项目的最新信息,工作就一定不会顺利。 　　如果还因此耽误了与其他部门的配合工作,那还是重大错误。老板就可能会觉得她没有管理能力,无法胜任创作部负责人的重任。 　　又是抱团架空她的小伎俩,林昙并不急着揭穿。 　　上周她让胡云华邮件回复公司内所有项目的进度，前天就收到了表格，虽然不能算特别全面，但也看得出胡云华尽力了。 　　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策划悄悄完成了她交代的任务，没有故意刁难，也没有向其他同事透露这个消息。 　　林昙挑眸看了眼胡云华，对方与她短暂对视后，便面无表情的转开视线，若无其事。 　　但他心里一定知道团队其他人在刻意给林昙制造信息壁垒，他也知道林昙已经拿到全部项目的信息和现状。 　　他是在赌林昙人情练达，不会揭穿。 　　林昙当然不会揭穿他，让他成为其他人的众矢之的，对她有什么好处？ 　　还会搞的所有人觉得她是个sb，更忌惮她，不敢跟她来往。 　　更何况，就算胡云华不给她做表格，她也能从顾笙年那里获取公司内所有项目的信息——这些人敢给她搞信息壁垒，难道还敢给老板搞这一套？ 　　但这种小事哪需要动用大佬出山。 　　待每个人草草介绍完自己负责的项目，林昙没有立即接话，她坐在椅子里，冷冷的扫视所有人。 　　用十几秒的沉默和尴尬气氛，折磨每个搞事情的员工的精神。 　　他们在跟她这个领导对抗，不可能各个都理直气壮、无所畏惧。 　　这种不动声色的冷漠和打量，往往能给心虚的众人最大的心理压力。 　　果然，才几秒的工夫，长桌边就有人坐不住了。 　　无意识搓手指头的，坐立难安的在椅子上扭蹭的，喝水解压的，头低垂着装不在的…… 　　看到这些心理素质没有那么强的年轻人不安，林昙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齐晓宁，《情天》的分集虽然只剩10集左右就完成了，但分集发到我们这边还要开立项会做内容审核。分集过了后，还要跟制作公司沟通他们的开机时间和制作速度等，所以还是要尽量催，把所有时间节点尽量提前，留一点余地才更安全。 　　“你下周再去联系一下《情天》的制作公司，催一下进度，我们月底之前要拿到所有分集。发行部刘腾美副总那边需要做今年和明年开播的项目的预排期。”林昙说完，转头对陆辞道： 　　“你记录一下，24号提醒我问询这件事的进度。” 　　“好。”陆辞率先点头应声。 　　林昙于是盯向齐晓宁。 　　事关重大，齐晓宁敢不向林昙知会这个项目的具体状况，但也不敢真的影响刘腾美那边的排期工作。 　　万一真的耽误事，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虽然搞不清楚林昙是怎么知道《情天》剧本分集只剩10集的，但既然林昙对这个项目的进度和整体状况都如此了解，她只好明确应声： 第77章大丰收 　　◎大佬千虑，也有一失呀。◎ 　　王闪姗的‘反林昙联盟’崩溃的速度远比林昙想象的还快。 　　在第二次创作部例会上,大家汇报工作的态度就恢复了正常。 　　虽然每个人都有点担心自己说的太多太细会显得很没骨气，但也认真对项目进度和对项目的一些想法做了较全面的阐述—— 　　这些公事公办的态度，最是显得亲切可爱。 　　当然,王闪姗可能并不觉得可爱,但林昙觉得就够了。 　　这次的会议上，林昙的态度仍旧很平常，既不显得亲切，也没有任何对抗性。 　　她比任何人都更公事公办。 　　大家拿不准她的态度，便也只能默默汇报,默默散会，然后默默回到自己位置上，该干啥干啥。 　　偶尔凑到一块儿猜测下林昙的想法和对大家的态度，不过也只是一厢情愿的瞎琢磨罢了。 　　王闪姗拉的群里，讲话的人越来越少,人们各怀心思,拿不出一个合适的态度对待王闪姗,便自然而然的疏远了。 　　人生是很琐碎,但每个人的主线都很明确。 　　无论是好好工作争取升职加薪，还是多交朋友过的快乐一些,亦或者找个好男人嫁了过庸常但平顺的小日子……总之都没有那么多经历，去陪一个想当创作部负责人的过客搞职场斗争。 　　最初对林昙的排斥和从容一块儿闹腾闹腾的兴头过去后,这种对抗，怎么想怎么没好处。 　　尤其林昙这个领导虽然不那么亲切，但有能力又不搞事情,的确很难挑出什么毛病来。 　　林昙也并不是不想跟大家打成一片,一则是最近没有精力搞社交,二则现在大家刚开始接受她,也不太适合立即变得亲切可亲起来。 　　还是顺其自然的慢慢来吧。 　　在她与团队渐渐融合的7月初，沪上TV开始对《小逃妻》铺天盖地的宣传。 　　开播当天，地铁亮屏广告、公交站立牌广告等等全部换上了《小逃妻》的海报。 　　与《小逃妻》合作的饮料厂商也将特制海报印在瓶身，买了大小超市、便利店最惹眼的位置，一摆一面墙、一展柜。 　　其他合作商也将自己的商品广告牌等展示空间，填充上《小逃妻》的商品特制海报。 　　这一天，国内大小城市掀起了名叫‘小逃妻要开播’的狂欢，人们发现无论走到哪里，好像都会看到关于这部剧的海报、宣传和广告词。 　　傍晚时，大家或有意，或无意，或朋友相约，或抱着看看试试的心态，都纷纷打开了沪上TV。 　　许多人不过是随手点开看一看这个宣传力度如此强劲的剧到底什么样的想法，更多人则做好了看两眼不好看就去打游戏或者看电影的准备。 　　结果电视剧开播后，虽然没有上来就黄金5分钟、高潮迭起之类的，但神奇的是，人们坐下开始观看后，竟不知不觉就跟着人物沉浸到剧情里，回过神时，一集已结束。 　　等待第二集的10分钟里，大家总算回过味来。 　　这剧开局的剧情虽然慢条斯理，却将‘代入’和‘沉浸感’做的极好。 　　远景、中景、近景，再拉到角色身上，仿佛在将人的精神由放空当凝焦，一下便投射到主角的视角里，跟着她逛超市，跟着她熟悉这部剧的氛围、节奏、气质，以及主线。 　　原来，人们未必需要开局就看到大场面、大刺激，反而更需要在开篇熟悉一个陌生内容时，静下心来顺滑沉浸。 　　导演易松也在看剧，一边看，一边随时刷新微-博、微-信朋友圈、论坛等等所有可以讨论内容的公共社交平台。 　　很快他便看到了大家的夸赞和讨论，作为一个刚播出一集的电视剧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兆头——大家喜欢，且有讨论意愿。 　　随着时间推移，很快这种讨论就会达成一定规模，乃至融入到社交中，最后成为一部话题度高的热剧。 　　易松心情开始澎湃，最初的忐忑紧张是因为怕剧播的不好，现在忐忑紧张，却全因为开始极度渴望剧能爆红。 　　期待让人面红耳赤，易松在播广告的间隙起来倒茶、上厕所，之后又绕着沙发转悠，手则捧着手机，时不时点开看看。 　　工作群里的讨论早就爆了几百条，大家不断分享自己接收到的关于《小逃妻》可能要火的蛛丝马迹，以及阅片感受等等。 　　易松时不时点开查看，却没有情绪静下心来参与进去。 　　他想起自己剪辑第一集时，几方不同意见的拉锯。 　　刘腾美做了各剧的数据分析，提议开局要快节奏的引入剧情，让观众立即知道这部剧要讲什么，要给女主亮相，让读者看到她的美，要立即上男主跟女主发生交互，勾引观众的兴奋情绪。 　　沪上TV救场心切，完全同意刘腾美的观点。 　　林昙却直接指出电视台和视频平台想法太过于急功近利，坚决不同意两位买家爸爸的意见。 　　一直以来柔和处事的林昙，忽然变得格外强势，她做出了好几部火剧和烂剧的分析和比对，只为了证明即便开局你拿火车装飞机，也未必就能让这部剧变得好看。 　　好看，是一个完整的概念，不在于这3分钟刺激不刺激。 　　更重要的，是让观众坐稳了，让观众认同，让观众沉浸、共情和融入。 　　现如今，林昙据理力争的样子和词句仍历历在目，再来回想，易松忍不住舒口气，露出个庆幸的笑。 　　他终于点开手机，在看到第一集的第一波反馈后，给同事发了第一条信息。 　　他选择的同事是林昙，发是迟来的认同： 　　【第一集的剪辑很棒，很多人都说不知不觉就看完了，完全没意识到时间流逝。其实节奏不一定要快，更重要的是合适。林昙你很棒，希望以后还能合作。】 　　很快，林昙便给与了答复：【谢谢易导的夸赞，庆功宴上请一定给我留个位置。】 　　易松莞尔，这时第二集片头曲起，他放下手机，坐回沙发上，捧着水杯全心投入到第二集的剧情中。 第78章林昙的小诡计 　　◎这样机灵的小诡计，该是林昙想出来的吧。◎ 　　入夏的上海忽然来了一股热流,潮湿闷热让匆匆上班的人们脸上蒙着汗，黏答答的几乎喘不上气。 　　只有走进超市或高楼大厦，被空调吹一吹,才能稍得喘息之机。 　　在小超市和便利店里,人们会一眼看到印着《小逃妻》海报的饮料，成面成片的摆在冷柜里。毫不犹豫的捞一瓶两瓶，打量一下蓝天的笑容，满意的去结账。 　　拧开饮料，灌一口甜,冰爽爽的解渴解暑，然后便握着饮料，一边与同行者讨论《小逃妻》剧情，一边走出小店，继续行向下一站。 　　地铁里,人们凑头私语,赞叹的是《小逃妻》一部剧植入49个广告,净赚近亿的惊人数据。 　　以及这一部小成本黑马剧,将成为本年度剧王的极大可能性。 　　街头巷尾、聚餐桌上、公司茶水间、巧遇的朋友等等，大家聊的都是《小逃妻》。 　　无论是剧情,还是男女演员，亦或者围绕这部剧衍生的关于‘赚钱’‘造新导演易松’‘全能制片林昙’等等话题,都是当下社交最热门的内容。 　　林昙虽然只是个幕后人员，但也体会到了一部剧爆火带来的效应。 　　许多制作公司开始高薪挖角，极晟内部许多剧启动后也都想请林昙做制片人,顾笙年给她开了绿灯,允许她接外公司项目的制片工作、监制工作、剧本医生工作等,收益不需要与公司分成,但网络平台发行要优先极晟视频。 　　并且，顾笙年为了留住林昙这个热门人才，以辅助《小逃妻》在平台顺利开播为由，直升林昙为创作部副总，大跨幅加薪至42000每月。 　　并单项奖金32万元，并入第三季度奖金包发放给林昙。 　　同时，HR部门找林昙谈话，整理了新的针对她个人的奖金模式—— 　　作为制片人，项目每制作完一集，奖励1万元。（如担当制片人的项目总共50集，则奖励奖金50万元） 　　作为创作部负责人的管理奖金，每季度10万元。 　　采购剧本及IP，每个项目按评级奖励5万元、3万元及1万元…… 　　林林总总连同补充说明共两大页，林昙看着这些细项，几乎算不出来自己每季度能在极晟拿到多少钱。 　　她捧着文件，心怦怦乱跳。 　　虽然因为重生而对金钱的态度有所改变，常常被人说不拿钱当钱，或者坐着火箭赚钱之类。 　　但看着顾笙年给她开出的优渥条件，她还是会忍不住激动的血流上脑。 　　这样下去，她是不是两年左右就能买房付首付了？ 　　这季度结束，她就可以买车了吧？ 　　心情飘飘忽忽的，即便再怎么骄傲，林昙也没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 　　她不过是敢花钱、相信自己有能力赚钱而已。 　　但现在，她还是有一些‘富有’的实感了。 　　人对于财富的安全感，往往来自于2点，一个是有很多存款，一个是能稳定的、持续的赚很多钱。 　　现如今，她虽然没什么存款，却拥有了第二条带来的安全感，心情起起伏伏，再抬头看HRD时，林昙鼻头渗出一层细汗，面颊微微泛红。 　　到这时，HRD才感受到林昙再厉害，也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HRD总算稍微从林昙入职以来雷厉风行大操大办向前，给大家带来的距离感和压迫感中挣脱出来。面对林昙时，笑容也能更自在了。 　　“怎么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HRD挑眉问道，她觉得，就算林昙矜持的不感恩戴德，也该五体投地的满足了吧？ 　　却不想林昙仍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 　　“咱们再出一个新的福利模式吧。每年给员工发一个旅游福利金，和几天假期。根据员工表现和员工级别来划分等级，你觉得怎么样？” 　　“啊……”HRD微微发怔，完全没想到林昙开口提出的是一个颠覆性的新福利。 　　沉吟了好一会儿，她才收起那张想请林昙千字的福利条款，点头道：“那这样，我们人力部这边再就你的提议商讨一下，也问询一下顾总意见，然后再答复你如何？” 　　“好的，辛苦了。”林昙点点头，没有多留恋那份还没签成的福利合同，起身告辞，潇洒离开。 　　HRD搓了搓手指头，忍不住叹气：“可真会给公司花钱。” 　　嘈归嘈，林昙是公司顶级人才，老板给的附言是必须维护住，人力部再怎么被挑战，也还是要尊重林昙的意见。 　　HRD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叹口气，随即召集人力部的领导们，组织会议，针对公司内福利体系，进行新一轮商讨。 　　…… 　　…… 　　林昙走出HRD办公室，快到创作部办公区时，正巧遇到创作部的下属白琳。 第79章战略 　　◎想休假的林小姐。◎ 　　《小逃妻》项目能做的事情,林昙已经做尽做全了，开播一个月后，她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心,轻装简行的去奔赴其他事。 　　后面两个公司的项目,她虽然说是做总制片人，实际上意在培养陆辞。 　　于是罗列了组织一个项目的思路和要点后，她将几乎所有工作都交代给了陆辞。 　　他要调动全公司的所有人力、物力、人脉等，去把项目撑起来，稳扎稳打的推进。 　　林昙还要求他每天向她汇报工作,已经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思路如何，接下来要做什么，工作节奏和时间节点如何,一条条一项项全要汇报。 　　林昙不是控制狂,她只是要把握陆辞的每一个想法和工作方向,时刻确保他不会摔倒,不时帮他调整思路，教他如何一直走在正轨上,如何走的快走的稳。 　　陆辞知道林昙的想法，工作也很卖力,汇报时不仅不会嫌林昙指手画脚，反而对她的每一句发言都细细推敲和反思，不断从她身上学东西。 　　他自己也很好强,希望能尽快独当一面。 　　陆辞够努力,创作部团队也渐渐上轨道,林昙脚打后脑勺劳心劳力几个月之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一边尽情的在办公室里享受浪费时间的发呆时光，一边偶尔找本小说看看、找个游戏玩玩，时不时再站在办公室窗边望望窗外的高楼大厦，林昙逐渐体验到了当高管的快乐。 　　因为逻辑能力强，做事情有明确的方向和方式，心思又没有压在争权夺利上，林昙格外的敢于放权。 　　团队里人的状况被林昙摸熟后，渐渐享受到了在一个聪明领导下工作的自由。 　　只要按照林昙的需求进行汇报，达到林昙要求的工作成果，他们开始能够独立出差，能够拥有项目的一定掌控权。 　　大家感受到了权利的美好，埋藏在胸膛里的对于内容的最自我的想法也开始蠢蠢欲动。 　　渐渐的，连发行部都开始察觉到，创作部的项目越来越风格化，虽然有一些项目的缺点变得明显，而优点也格外突出起来。 　　在一次刘腾美和林昙聚餐时，林昙道出原因：内容创作本来就的很私人的行为，只有调动起这些人的自信，让他们拥有一定的掌控力，他们从小便开始积累的灵气，才能一涌而出的爆发开来。 　　这个时候，他们会将自己的才华，完完全全施展在可以独立掌控的第一个项目里——往往，才子们的成名作，就是这样产生的。 　　“当然，团队的意义就应该是，鼓励大家把才华、灵感尽情施展，不要限制，不要吓退这些灵气。待到了恰当的时机，再针对这个项目做一些修剪，把那些最成问题的缺点收一收，它就是一个不错的商品了。”林昙笑着道： 　　“我们现在急缺内容，所以要给大家展示自己的机会。 　　“只有海纳百川，才能培育出黑马和鬼才。 　　“要给大家犯错的机会，要无限支持他们尽情发扬优点。 　　“不要不允许他们出错，不要以一种挑刺的眼光去‘审核’和‘严卡’。 　　“要用欣赏才华的眼光，去帮助这些人发挥出自己的优势，让我们的内容库丰富，而不是像工厂一样用一套规范化的模具，生产规整的模式化产品。” 　　“是吗？但现在大家都在喊着要制作精良的大制作，要做中-国版的《权游》《漫威》《哈利波特》。好多公司都在筹备什么3亿大制作，什么特效大片，什么电影质感……咱们这样搞，会不会在内容层面上，就丧失竞争力？”刘腾美还是有点忧心的。 　　她这个要负责整个平台的内容安排，扩充电视剧电影内容的压力全在她身上，属实不容易。 　　买剧花费很高，她是希望自己团队的自制剧能做出规模的。而林昙负责创作部，作为自制剧的起步区块，刘腾美希望林昙能考虑到市场发展和竞争等等，不要在未来被行业压住了，最后自制剧崩盘，那她就只能完完全全依靠高价买制作公司的剧。 　　资金压力太大，是可能让极晟视频全面崩盘的。 　　林昙轻抚下刘腾美的手臂，随即开口道： 　　“我的想法正好相反。 　　“国外做出《权游》、漫威、《哈利波特》，那是在几十年无数优质内容基础上，顺势诞生的内容。 　　“正是一个海纳百川，足够大足够强，足够有生命力的文娱土壤中，自发生出的。 　　“这些内容的创作，不是谁说我要做出大火的史诗巨著，或者说我要做出最赚钱的商品。而是有人说我要创作我热爱的东西，我想创作我热爱的角色和故事。因为有爱，因为市场有包容性，这些内容才这样诞生。 　　“它从一颗微不足道的种子，慢慢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在他们的前面，有无数没有那么具有商业价值，或者没有那么红的同类作品，悄无生息的在培养用户，巩固市场的土壤。 　　“之后，这些红作品，才在市场上已经拥有许多了解玄幻、热爱魔法等等的用户，影视制作行业拥有足够量方方面面的有经验的人才等等，市场全方位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才能大火。 　　“就像一个平台能做大，最依赖的，可不是最知名的那几个顶级咖，而是无数也能赚钱也能生存的中层内容人、创作者。 第80章加班 　　◎【世人皆知《小逃妻》。】◎ 　　《小逃妻》在沪上TV和极晟视频双双完美收官,为电视、网络两平台都交上非常漂亮的试卷。 　　剧评人甚至在文章中写下这样一句话： 　　【世人皆知《小逃妻》。】 　　不管你看没看过，但你一定知道这部剧的存在。 　　它女主的海报遍布你生活的各处，讨论电视剧的声音穿插在你每一天日常生活之中,搞怪的男配火成表情包被各大论坛和聊天工具频繁使用,女孩子们会不自觉仿照剧中女性角色那般穿衣打扮…… 　　它甚至带动了同类型小说成绩的大爆发，无论是老书新书，只要与《小逃妻》沾点边，无论是关系模式还是女主人设男主人设……都能火一把。 　　所有关于《小逃妻》的现象，刘腾美作为发行副总,也是平台的买片、平台内容部署负责人，都将之整理进了【闭幕总结】中。 　　刘腾美面对顾笙年的一对一项目汇报中，她把【闭幕总结】PPT依次讲完，跟顾笙年沟通之后，又拿出了另一份PPT—— 　　【平台内容战略分析】 　　这几个字被投在幕布上后,顾笙年便挑了下剑眉。 　　转头看向刘腾美,他认同的微笑颔首。 　　刘腾美心里激动,知道这是顾总对她的肯定。 　　无论这份PPT内容好坏,对于她愿意针对这个东西深入思考，整理一份方案与他讨论的行为,他已经表示了满意。 　　PPT打开后，第一个大标题便是：海纳百川。 　　如果林昙在,她会发现，这之后的内容，基本上就是将她与刘腾美讲的话做了总结、整理和分析发散。 　　顾笙年听完一半,便点头道：“很好。制作公司可以做高成本的大片,因为一个团队耗时一年,在一部可以卖1亿的剧和一部可以卖1000万的剧中,必然会选择前者。员工的工资是恒定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然要选择创造更大的价值，才是赚。 　　“但我们做平台的不是为了卖片，我们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做好剧，抓住用户。 　　“所以，无论是大成本也好，小成本也好，只要达到‘好看’的目的，就足够了。 　　“海纳百川，发挥优势，做小成本大收益的内容，当然很好。 　　“与此同时，当我们的内容团队在无数小成本剧中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我们的用户也在小成本剧交替播放的过程中越来越多，我们的整个制作团队都变强了，摄影会玩高级光影了，导演能在呈现各种艺术剪辑的情况下非常好的完成故事了……那么，大制作的口碑巨作，自然而然会出现。 　　“这是顺势而为，一切都很自然的会发生。 　　“的确没有必要搞高概念忽悠人，担大风险做我们现阶段明明还不确定能做的事。” 　　顾笙年手指敲了敲桌，“这很好，刘副总，我很高兴看到你将这份工作思考到这个程度，把自己的工作明确成文字。想清楚了，以此为指导思想去落实工作，我相信你能做的越来越好。” 　　刘腾美没有说什么，点头微笑后，又将后续所有内容全部宣讲完成。 　　顾笙年十分欣慰，正在思考如何奖励刘腾美时，PPT被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 　　【本PPT内容为林昙战略思考的消化整理。】 　　顾笙年眉心微微耸起，发现刘腾美转头望向自己时，忙又抚平剑眉，收敛起情绪。 　　“是林昙想的？” 　　“是的，我上个月跟她吃饭，她聊到了对咱们平台内容部署的想法。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事儿，一边消化，一边整理，一边思考如何落实这些理念，也不断反思她说的是否真的对……然后就有了这个PPT。”刘腾美抿唇笑道，“顾总，我还是觉得很有可行性的，我怎么想，都找不到反驳的理论，于是就原样呈现给您了。也是想听听您的意见。” 　　顾笙年点了点头，这份PPT上的大多数内容，也正是他一直在想的事。 　　只是他才开始思考，很多信息和想法还没有理清，因为自己对内容不算擅长，总觉得需要更扎实的内容人来给他一些明确的答案。 　　现如今，一份整理好的，源于一线内容人的平台内容战略成品，就摆在面前。 　　他信服，认同，精神愉悦。 　　情绪很丰富，但在刘腾美面前一点也不想展露。 　　他只是点头，说：“挺好的，就按照这个战略去落实吧，大体方向我觉得没问题。许多观点也与我不谋而合。” 　　“好的，顾总。”刘腾美舒一口气，也觉心神舒畅。对于一个平台负责核心工作的副总，她也希望老板传达下来的战略方向，越明确，越固定越好。 　　现如今，这份PPT上的内容，恰到好处的可以指导她的工作，又能给她相对自由发挥的空间，这就很好。 　　“顾总再见。”刘腾美整理好文件和u盘，退出顾笙年的办公室。 　　拉开窗帘，顾笙年站在落地窗前，展望视野囊括的天地，心胸舒展。 　　他已经好几天没跟林昙讲话，今天却觉仿佛刚与她深入交流过一般。有畅聊后的快乐情绪，真是奇妙。 　　转身走到书架前，他朝某一个方向望了会，唇角微翘。 　　刘腾美去而复返，来取她遗落的手机。 　　转身走到书架边，方才顾笙年站着的位置时，她远远看到了林昙的身影。 　　公司所有办公室都由磨砂玻璃和透明玻璃拼接而成，在老板书架这一处，玻璃恰巧是透明的，而斜对着的几米外的小办公室，正是林昙的。 　　那里有一块透明玻璃，后面正是林昙的座位。 　　年轻女人正坐在自己的电脑椅上，捧着平板看着什么，只一瞥间，刘腾美隐约看到了林昙的笑容。 　　她不动声色离开，关门走远时，心却砰砰乱跳，仿佛洞察了老板最隐秘的心事。 　　…… 　　一周后的傍晚，上海忽然下起瓢泼大雨。 　　林昙在办公室加完班，抬头才发现自己被困在公司了。 　　打车软件排队人数两三百，距离地铁站一公里，走过去能被雨淋成花洒。 　　站在小办公室落地窗前，望向窗外末世科幻的大片一样的风光，她无奈的扶额。 　　看样子有的等呢，唉，早该买车。 　　正踟蹰，身后忽然传来敲门声，转头便见顾笙年单手插兜站在门口，高大而潇洒。 　　“我送你回家，走吧。”他说，虽然是祈使句，声音也压的低低的，却莫名有点温柔。 　　林昙想，可能是滤镜。 　　她对他有滤镜。 　　“谢谢顾总。”林昙立即喜笑颜开，以自己昂扬的情绪，回报他的绅士。 　　待坐上他的车，冷气一开，林昙系好安全带，转头看看顾笙年，尽管他没有看她，她还是扬起个笑容。 　　他的余光一定能扫见她的脸，他会因此感到开心的。 　　当别人馈赠你善意，回报感激与认同，是基本社交礼仪。 　　汽车驶出车库，车内安宁，气氛松弛，而车外却全然不同，大雨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嘈杂吵闹，像是另一个世界。 　　因为这份反差，林昙坐在车内，更感愉悦。 　　红灯时，顾笙年转头看她，轻声道：“刘腾美跟我讲了你关于平台内容的战略思考。” 　　“啊，顾总觉得怎么样？”林昙转头，借着与他说话的机会，名正言顺的打量他侧脸。 　　年轻的顾笙年，皮肤紧致，线条阳刚而潇洒。 　　侧面欣赏，可以清楚看到他长翘的睫毛和笔挺的鼻梁，以及刀削般的下颌线。 　　真好看。 　　“比我想的全，想的成熟。”顾笙年给与了超高的评价。 　　林昙微微挑起下巴，转开头，悄悄笑的得意。 　　“其实还有很多内容，我没有跟刘副总说。”林昙转回视线，眼睛变得更加明亮，语气虽骄傲，在这样狭小密闭的车厢内听来，却似在撒娇。 　　“是什么？能不能跟我说说？”红灯，顾笙年缓慢刹车，停稳后转头看向林昙。 　　年轻女人果然含着得意的笑，那种骄傲的表情如此生动，让人血液流速悄悄较快，也不自觉跟着翘起嘴角。 　　“虽然我们的战略是恒定的，但未来的局势却会变化。”林昙望向前方，笃定道： 　　“只要你赚钱了，其他兜里有钱的人就会眼馋。极晟视频逐渐做的风声水起时，一定会有大批量的资本涌入到视频平台领域。 　　“他们买不到极晟视频，无法入股和投资，那就必然会拉团队组新局。 　　“届时一定会有好几个平台崛起，与我们竞争。不管他们能不能站稳脚跟，真的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至少站在我们的角度，必然要将他们当成大敌去迎战。 　　“到那时候，一个制作公司做出了一部大剧，即便我们觉得价格过高，但仍会面临一个局面：那就是我们不买，其他平台就会买。这时候如果有用户想看那部剧，而我们平台没有，用户就会向其他平台转移。 　　“我们可能不得不买一些并不在我们内容战略区域内的剧。 　　“冤枉钱肯定是要花一些的，难过的是，即便花了，仍拦不住市场的拆分，用户的分流。” 　　林昙说罢，叹气道：“所以，在市场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之前。在其他平台构建好，启动之前，我们必须尽量拉大差距，竭尽所能的巩固用户群，扎实内容库。 　　“并在平台趋于稳定后，寻找我们的核心竞争力，使足劲的狠抓这一点。只有做到在核心竞争力上，任何人都无法跨越，我们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你觉得我们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顾笙年转头问她，眼神如有热度般，灼烫了林昙的脸。 　　林昙觉得，顾笙年的眼神幽幽的，仿佛在凝视星空，专注又好似正欣赏繁花盛开。 　　“我还没想明白，需要再观察观察，再想一想。”林昙轻轻叹口气，这在上一世，也一直是个难题。 　　她记得那时候顾笙年常常跟她聊战略，她有时能立即听懂，有时要回去自己想想才听得懂。有时能回上几句被他认可的优秀发言，有时只能嗯嗯应声。 　　林昙常常觉得，那时候他也并不是真的在跟她聊这些，他只是通过跟她聊战略这个形式，在捋顺自己脑内纷乱的思绪，让思维结果成系统。 　　现如今，她将上一世他说的那些，结合市场发展，和许多自己的想法，重新整理了说给他听，还能洋洋得意的炫耀，真开心。 　　他一定觉得她特别厉害吧？ 　　不过，他也的确该谢她。 　　顾笙年曾经说过，思考的过程很爽，但也很痛苦。 　　走岔路，重复面对同一个问题，被困难打倒，竭尽全力想要解决问题却总难在令自己满意的时间内想通，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折磨。 　　更何况在这个过程中，现实的压力一直在加剧。你在一定时间内想不明白，也许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想了。 　　那时候，林昙就曾起过一个小念头，如果自己能穿越梦境或时空，将他后来想出的道理与方向，告诉才开始思考这些的那个顾笙年，该多好啊。 　　他就不用经历未来那些痛苦，也不必因为压力、焦虑和熬夜，陷入高血压的病痛中了。 　　视线穿过雨幕，让她响起上一世的某个夜晚。 　　林昙带着文件，匆匆赶到顾笙年家。 　　那个只装修了一个卧室一个卫生间浴室的大别墅，一层客厅等处都还是毛坯房。 　　空旷的大厅中，摆放着一架钢琴。 　　顾笙年坐在钢琴前，努力想要弹奏自己早已印刻在骨血中的熟悉曲目，但高血压导致的手抖，让音符走调，曲目破碎。 　　他不饮酒，也没有其他不良嗜好，只是投身工作，太过忘我了。 　　她敬重他，却也替他感到难过。 　　但那时候，哪怕连一句“顾总，你该好好休息，不能再熬夜了。”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么大一个公司，那样激烈的竞争环境，流水般投入的成本，和逐渐走下坡路的文娱市场……真实的困难就摆在那里，她无法开口请他放松。 　　任谁都知道，那样的市场状况下，不竭尽全力，就可能功败垂成。 　　轻轻深呼吸，林昙收回视线，让抛开那段记忆。 　　汽车已经再次启动，大雨中的城市马路很拥堵，大家都开的小心翼翼，生怕出点差错会有磕碰。 　　顾笙年也开的不快，但他油门和刹车都踩的很稳，汽车变快变慢或走或停皆很丝滑，让坐车的人舒舒服服。 　　“极晟视频也在成长，一边往前跑，一边寻找核心竞争力吧。一个孩子在刚出生的时候，恐怕也很难判定他将来会成为伟大的律师，还是优秀的医生。”顾笙年的语速总是很稳，既不急躁，也不温吞。 　　那种低沉又平和的语速语调，总带着温柔的力量，和智慧的气息。 　　让人信服，令人内心安宁。 　　“顾总说的对。”林昙装作拍马屁般略显夸奖的道。 　　顾笙年转头瞄她一眼，两人相视，没再说话。 　　只转头左顾时，顾笙年不经意间看到车窗上映射的自己的脸，才发现居然是在笑的。 　　…… 　　平时20分钟的路程，今天用了40分钟才到。 　　车上的两人却都不觉得难熬，轻快的闲聊，也放松的享受静谧与沉默。 　　别墅门前的小巷很窄，林昙说在安亭路上停就行，顾笙年却坚持将她送到门口。 　　林昙下车前，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她，“披在头上，遮着雨跑回去吧。” 　　“不——”林昙想要拒绝，顾笙年拍拍她肩膀，朝她点点头。 　　林昙便自然而然放弃了抵抗，听话的撑起他西装外套，打开车门跑入雨中。 　　一路穿过小院，跑上楼梯，回到房间后，她仍第一时间冲到阳台，开灯向巷中的黑色跑车摆手。 　　汽车灯闪了闪，随即稳健驶出巷弄。 　　林昙抱着他的西装外套目送那辆车转出小巷，才收回视线。 　　暴雨将窗前的树扑打的摇摆如狂，落满雨滴的窗让所有灯影都变成朦胧光圈。 　　林昙不自觉收紧双手，外套被递到面前，她低头轻嗅，转而红了整张脸。 第81章林昙语录 　　◎骄傲的女王也是会害羞的好嘛。◎ 　　林昙对创作部出的剧本内容非常放任,但凡是你想做的选题，你都可以试试，她都支持。 　　另一方面,林昙对创作部的内容管控也非常严苛,一旦你的选题进入到剧本阶段，想过稿就必须完全打动林昙才行。只要内容有问题，无论你怎么狡辩，她都严守底线，绝不让步。 　　于是,创作的策划们渐渐养成一个习惯，那就是做选题时，可以天马行空，只要你敢想，你就可以尝试着去做做。 　　但一旦决定开始做,就必须拿出全副手段,使劲各种招数,让自己的本子非常优秀才行。 　　在林昙来之前,创作部的工作推进很平常，公司内高管听汇报时,也从未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当林昙来了之后，大家才发现,哦，原来内容团队可以这样管理，原来生态的构建需要这样经营。 　　但生态的营造是很难的,谁都知道直接花钱买菜简单,自己种菜养肥土地非常难。 　　创作部组建一年时间,一直在与其他公司的制作团队合作,比如刘腾美那边确定买某某公司的某项目，创作部派出一到两个策划，负责监管该项目的内容创作环节。 　　林昙就是不满意一直这样做辅助工作，虽然风险低，但永远难以独当一面。 　　一直这么搞下去，这辈子平台都别想自己搞出内容来了。 　　林昙做制片的两个项目，剧本也都是与名编剧合作，由编剧选题写本，虽然项目是极晟的，但创作部却仍只是起一个可有可无的配合工作。 　　以前的创作部安于现状，觉得这样也能活。但林昙明白，在竞争激烈起来之后，市场会将裸泳的人抛出水面，到那时才意识到要努力，已经回天乏术了。 　　前世顾笙年带着林昙和好几个内容好手，竭尽全力都没能重塑顶级内容生态，她死回来之前，极晟视频都还只是在挣扎而已。 　　是成是败，仍各占五成。 　　林昙知道，必须从起步阶段就把架子搭好。 　　但立项搞的火热，很快林昙却发现，真的把成就自我、实现梦想的机会摆在人们面前，并非所有人都有破釜沉舟的能力。 　　大概在骨子里，每个人都给自己留了‘可能会失败’的余地，于是便无法投入全部的精力。 　　跟陆辞一块儿参加了在极晟监制的第一个项目开机前的最后一场剧本围读会议后，林昙累的天旋地转，拽着陆辞的袖子便出去打车，直奔一家市内有名的清吧。 　　选了室外的座位，远离其他热闹的人群，他们静静的点了两杯度数极低的酒，默默的喝。 　　这时候两个人都需要安静，兀自复盘，回想为筹备项目做的一切，以及开机后的各种安排是否已经全部妥当。 　　“……能见的团队我都跑去见了，成本肯定已经压到了最低。”陆辞歪着头，时不时瞟一眼林昙，念叨几句项目事宜。 　　林昙只轻轻点头，似乎在回应。 　　陆辞于是又道：“项目的气质，我跟编剧和导演也反复开会讨论过了，找了国内外各种类似的剧做比对，当例子，肯定已经传达的非常清楚了，导演那边拍摄时候选角度、安排摄影、打光等等，应该都能拿捏到位……” 　　林昙又点头，似乎对他的安排很认同，很放心。 　　陆辞心里舒舒服服的，又饮一口酒。 　　上海这阵子雨很多，酒才饮了小半杯，雨便淅淅沥沥下起来。 　　但大家都不慌，这几天的雨都不长，往往润一润地面就卸了，今天这零星泼洒的样子也不像是个能长长久久困住人的雨，只是带来清爽，让人饮酒时心情更舒雅。 　　好半晌，两人谁都不说话，陆辞从针对项目的思索中回神，去看林昙时，想再找点话题诉说几句，女人忽然叹口气，轻声说： 　　“我总说做事情，要绝对绝对不给‘失败’任何可乘之机，可为什么其他人却总是给‘失败’留那么多窗户和门呢？” 　　“？”陆辞挑眉，她说的是马上要开机的项目吗？ 　　他都已经做那么完全的准备，事事都认真的竭尽全力，难道还是给‘失败’留了门？ 　　陆辞悚然，一下坐直身体，瞳孔收缩，盯着林昙，等她好好细数一下到底哪里有问题。 　　林昙对上他目光，被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惊了下，回过神才想明白怎么回事，便莞尔笑道： 　　“不是说你。陆辞很棒，万事能做到10，就绝不甘心于9。我说的是其他人……” 　　陆辞这才松口气，又忍不住嗔瞪她一眼，一惊一乍的吓人。 　　林昙笑着拍拍他手臂，又陷入沉思。 　　隔日，林昙监制的项目开机，总制片人却不在。 　　她起了个大早，打车从片场宿舍赶回公司，拉着创作部团队开了个大会。 　　“我始终坚信，在我们行业里，内容为王是永远不会变的。 　　“你们就是内容，就是这个行业的未来。 　　“我知道现在很多公司不这么认为，有的认为流量为王，于是押注在演员明星上；有的认为特效为王，于是组建技术团队，招投资大佬，拍的剧一上来就排山倒海的大场面，观众看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动物世界科幻版；也有的公司认为IP为王，只要拍金古、做大名气的小说，就能要捧明星捧明星，要赚钱赚钱…… 　　“在某些特殊的项目里，也许都能有效。 　　“但万法归一，说到底，市场进入平稳期，资本洗完了离开后，能活下去来的，一直活的不错的，只能是狠抓内容的团队。 　　“你们很幸运，极晟视频重视内容。 　　“但得到资源与重视的情况下，同时而来的，是责任。” 　　林昙第一次在大会上，站着俯视每一个团队成员。 　　她皱着眉，显示着态度的严肃。 　　“每个人一生中能得到的机会是有限的，一个不抓住，两个不抓住，也许就再也没有了。”林昙看着在座的人，叹气道： 　　“我们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成功，也并不是不允许你们失败。 　　“但至少，当你们失败的时候，要能昂着头，挺着胸，不羞愧，坦坦荡荡的对我说一句尽力了。 　　“无愧无悔，体体面面。 　　“然后才能一身轻松的投入到下一个项目里。” 第82章我们都想要她 　　◎风一样的女人，林昙。◎ 　　最新开机的项目,说是林昙做总制片，实际上一直在组里，所有事从头跟到尾的人,是陆辞。 　　所有人都知道,林昙在培养陆辞，所有人也知道，这个项目背后，事事都有林昙兜底。 　　许多人羡慕陆辞，也有一些人产生了暧昧的猜测：是不是林昙想泡陆辞,或者两个人本身就是情侣关系？ 　　但这个想法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论，因为林昙实在太忙了。 　　风一样的女人。 　　今天她在公司，明天她在剧组，后天她可能出差去看下一部剧的景，大后天又忽然跑去改团队福利政策。 　　这个人每天都在忙,潇洒来去,将所有事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个可靠又轻盈的身影,好像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今天林昙约的是极晟游戏锦江城分部团队,来的是团队制作人王喆，一个年近四十,但看起来仍很精干硬朗的男人。 　　王喆给与了充分的重视，提前10分钟抵达咖啡厅,点了杯冰美式，一边喝一边发呆和等待。 　　林昙穿一身墨绿色连身裙，搭一双白色高跟鞋,拎着顾总送的焦糖色铂金包,款款走进咖啡厅。 　　王喆一瞬间便捕捉到了她,一个这样光彩动人的女人,你的视线很难逃开她的魅力。 　　林昙看一眼便认出王喆，公司荣誉墙上时刻挂着他的照片，全公司的人都认识的王牌游戏制作人。 　　“王总你好。”林昙笑着走过去，没有先入座，而是礼貌的伸出右手。、 　　王喆是个做游戏的直男，即便管着一个大团队，做出的游戏也屡次冲上国内游戏流量榜第一，但嫌少与人商务对接，对于这种礼貌很生疏。 　　他原本坐的稳稳的，想着招呼小姑娘坐一下也就是了，不设防对方居然走过来跟自己握手。 　　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她手，才笑着半站起身，与她握了下。 　　林昙这才走到对面坐下，放好包包，整理好裙子，让自己坐的舒舒服服。 　　王喆看着她姿态从容，便觉得自己方才未免显得有些局促，心底里那种见同公司其他团队里的年轻高层的轻慢态度，减弱了许多。 　　帮林昙点好咖啡，打量她时，王喆才回过味来，总觉得方才那一握手，是林昙在跟他争夺主动权的小诡计。 　　可两人交谈时，林昙一直笑呵呵的，谈吐大方，坦率又直白，没有半点弯弯绕绕遮遮掩掩的技巧。 　　这种真诚的气质，又让他怀疑是自己在职场混迹太久，拿老油条的眼光去看到年轻人的磊落了。 　　但不管林昙是否故意，王喆在对林昙观感几番变化之间，对她的印象深刻起来。 　　有点让人难以轻易看透，但又很招人喜欢。 　　“我听顾笙年说，是你提出要把游戏影视化的？”咖啡上桌，甜点摆好，王喆才开口。 　　“是的，影游联动。”林昙笑道：“您做的游戏赚钱，但它的影响是有限的，如果再把它做成电视剧，延长它的生命力，占用用户更多的时间，完过游戏再看剧，看完剧了再去玩新版本的游戏，这样一来，一段时间后，这个游戏里的角色、设定、概念，就会成为一代人生命中的文化符号。 　　“当它成为了文化符号，它的生命力就会非常旺盛，后期做周边，做支线其他玩法小游戏，做画册，改编成小说出版等等等等，就都能赚钱了。 　　“所以，这种双赢的事，怎么看怎么有益的事，我们当然要做。 　　“而概念是我提出来的，战略也是我规划的，咱们又都是极晟旗下，你与其让别人做这个游戏的剧，不如让我来做。” 　　林昙几句话说完，已经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王喆抿着唇，品味口腔里咖啡的酸味和苦味，忽然忍俊不禁。 　　什么话都被她说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意见，之前顾笙年就跟我提过，说之前《小逃妻》就是你做的，很赚，让我放心把IP交给你。”王喆笑着又道： 　　“明天我召集团队来见你，你这边看看是亲自对接，还是带团队一起，咱们拉个讨论组，谁负责什么，都划出道道来，安排的明白一点，怎么样？” 　　林昙点头，“王总真爽快。” 　　夸完了，她又道： 　　“不过，王总咱们还是先见法务，把合同捋顺了，再安排执行人员开会，你觉得如何？” 　　“授权电视剧制作权限给你，咱们公司内部应该是有模板的，后续把合同补上不就行了。”王喆挑眉，在他看来，合同是最简单无足轻重的一环。 　　林昙笑笑，摇头道：“王总，我不仅要授权，我还要分成。” 　　“什么分成？”王喆皱眉。 　　线上娱乐行业中，套现能力最强的就是游戏。 　　她是不太看得上电视剧制作的广告收入等等收益的，这种授权最多能拿到多少？两百万？顶天了吧，极晟视频能拿出多少钱啊。 　　所以他压根儿就没跟她开口要她电视剧制作收益的分成，她还主动要给他提供分成？ 第83章喜欢吗？ 　　◎会夸人很了不起吗？◎ 　　陆辞的魔术表演的很认真,林昙看的很专注，一直被逗笑，时不时的赞他两句很厉害。 　　不像是个新手魔术师,很有大家风范哦。 　　陆辞开开心心的将魔术表演完,有些不自在的捋了下刘海，嘟囔一句：“行，四舍五入算我请你吃过一顿饭了。” 　　“嗯，吃的很不错。”林昙挑高眉头应了他的话。 　　陆辞嘴唇抖了抖，笑的很收敛。 　　“我去上卫生间。”喝一口冰饮料,陆辞转头对林昙交代一声，擦擦手起身离开。 　　林昙转头望着他背影，面颊红扑扑的，眼角眉梢还带着笑意未退的媚意，但眼神却透着担忧。 　　嘴唇被抿成一条直线,挑着的眉也被拉平,待看不到陆辞背影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 　　…… 　　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陆辞遇到了顾笙年。 　　高大的男人穿着西装，虽然没有扎领带,却仍旧气势十足。尤其当他离开社交场，面无表情走路时,西装外套敞开着，像个气势汹汹的野兽。 　　陆辞盯着这个男人打量了几眼，才在对方欺近,对视的瞬间喊了声“顾总”。 　　但他全程挺直着背脊,如临大敌,没有丝毫向老板打招呼的谦逊或顺从。 　　顾笙年凝了他两秒,只点了点头，像是认识，又像是不认识。 　　就那样擦身而过，没有回头，没有停顿。 　　陆辞洗手时皱着眉，有被强敌无视的愤怒和不甘。 　　明明对方只是稀松平常的擦肩，他却有被挑衅的感觉。 　　擦干手，他最后往卫生间里面看一眼，将纸巾丢进垃圾桶，迈开大步昂首离去。 　　顾笙年走出来时，正看到他的背影。 　　年轻人一身桀骜气，年轻气盛，满身斗志都写在脸上。 　　面容俊朗好看，眼神清澈，大概的确是女人会喜欢的帅哥类型。 　　顾笙年盯着陆辞的背影，直至其拐向大宴会厅，才去洗手。 　　回到座位上，又与几个人社交了十几分钟，顾笙年看了看时间，转头朝隔壁桌望去。 　　他脑内构想的是时间差不多了，准备离开时，准备去问问林昙，要不要送她一程。 　　但转头看到的是空座位。 　　林昙和陆辞的座位都空了，包包、手机等痕迹全无，显然他们已离开。 　　顾笙年手搭在桌面上，望着那处空位，垂眸静了好半晌，直到邻桌的刘腾美过来敬酒，才收回视线。 　　一口酒下肚，顾笙年仿佛听到室外打雷了，但离开会场走出室外，仰头看天时才发现，今天并没有下雨。 　　…… 　　…… 　　接下来1个月里，林昙做总制片的第一部剧杀青。 　　杀青宴上，林昙仍坚持让陆辞上台主持。 　　“这是你的片场，你的第一次杀青。”林昙拍拍他背，拱他上台。 　　陆辞站在台上，一向冷脸的陆制片难得露出扭捏羞赧、不善言谈的一面。 第84章见领导妈妈 　　◎怎么就找不到一个最合适的模样，来展现最优秀的自己呢？◎ 　　“在别人面前,我是强大又自信的女人，但在顾笙年面前……我好像可以软弱一些，也可以不那么聪明一点。”林昙思索了好半晌才开口,随即又道： 　　“在朋友面前,也可以这样吧？” 　　“男朋友男朋友，首先当然是朋友。”林雪君想了想又道：“不过也无所谓，到了那一步，他对你有了足够的性-吸引力，你自己会知道喜欢不喜欢。” 　　“！”林昙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着母亲。天啊，她们在说什么？ 　　林母抬起双掌，表示投降，并转移话题道：“你可以把车停在我院子里。” 　　“啊？”林昙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要买车吗？我恰巧有个院子，有个停车位,又没有车,还是你的邻居。”林母指了指院子边上的空地,“我给你一套门钥匙,你自己开门停车，再自己走回家,也不算远。” 　　“这——”林昙下意识想要拒绝。 　　一旦要把车停在母亲院子里，那她们可能就会每天见面…… 　　“没关系,你考虑一下。”林母状似无所谓的打断她，不想让她太快说出拒绝的话。 　　林昙抿唇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中间静了一会儿,林昙才又开口道： 　　“我们下一部戏要做美食主题,正在寻找一个美食专家,您有兴趣吗？” 　　她抬起头看向母亲： 　　“工作量不大,偶尔过来开开会就好。戏会在上海、杭州和成都拍，您也可以趁机四处转转，差旅费之类的剧组报销。 　　“会议密度的话，大概前期一周一次，后面就随时有问题随时电话你。 　　“酬劳的话，可以商量。” 　　“好啊。”林母没怎么想便答应下来，“团队已经攒好了？” 　　“嗯，还差个男主角和导演，不过不急，还有一个月左右时间才开机，反正剧本也还要再写写。”林昙笑道。 　　“拟定的导演选了吗？我倒是听说钱烨拍过很不错的职业剧、美食剧。”林母以前毕竟在圈里混过，现在也有许多圈内朋友，自己的私房菜常招待的也基本都是圈内客人，聊起这些来格外得心应手。 　　“啊，我就是优先想的钱导。”林昙惊喜道，转而又无奈，“不过钱导这两年转去拍电影，不愿意接电视剧这种费心劳力又不够赚钱的活了。” 　　“得了吧，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有点才会，自以为是起来了嘛。”林母摆摆手，“他最近跟一个导演朋友接了部动画电影，这方面他哪在行，做的要烦死了，还不如拍电视剧，或者做都市情感类或职业向的电影。我去帮你说说。” 　　“您认识钱烨？”林昙放下刀叉。 　　“最近老想约我嘛，我嫌他动不动就吹牛，烦的很。”林母嘈完，看一眼女儿又道：“不过没关系，包在我身上。” 　　林昙忙摆手，“不，您不需要为我做这些。” 　　“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要做他女朋友，约了见一面，说一说这个事有什么关系。顾笙年说你做的剧都会火，他接了你的戏也不吃亏，说不定还是他占便宜呢。”林雪君身体靠后，翘起二郎腿，微微挑高下巴时，让林昙找到了些许熟悉感。 　　自己骄傲起来，大概也是妈妈这样模样。 　　原来这个样子并不怎么高冷，反而还有点可爱。 　　“你不需要替我为难自己。”林昙微微耸起眉心。 　　“怎么？妈妈为女儿做事都不行了？”林母斜睨着林昙，露出几分往日桀骜模样。 　　一旦与女儿相处的久了，感觉熟悉起来，她便很难再压制自己的脾气。 　　那些温柔贤淑的样子转淡，强势骄纵的神态便回来了。 　　林昙摇头，“作为母亲，你既没有必要为我而活，也没有必要为我放弃自己的权利。你既然不喜欢钱导，就不必再见她。” 　　林母还想打断林昙，林昙却微笑着坚持道： 　　“不止是这件事，能把我养大，我本该谢谢你。毕竟我成为母亲的话，也未必比你强，这些年里，其实我一直觉得很抱歉。 　　“当初与你吵架时，我觉得自己完全对。 　　“后来才明白，你想恋爱、想游戏人间，想做怎样的女人，享乐也好，放肆也好，都是你的自由。我本来就不该干涉他人的选择，哪怕我是你女儿，也没有硬要你按照我的想法生活的权利。 　　“抱歉我才说出这些话。” 　　林昙不好意思的笑笑，“人总是很难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也伤害过你。”林母直视着林昙的眼睛，红着眼眶，声音柔柔的，“你生我的气也没有错。” 　　林昙鼻子也发酸，但还是让自己笑起来，“扯远了，这件事真的没关系，我会想办法去接触一下钱烨，如果不行，就换一个导演。” 　　林母却摆手，“不，你也说了，不干涉我。那这事是我的决定，你也不能拒绝我的好意，这是我真心想做的。 　　“你要是担心我为此付出什么，那这样好了，我开一个party，请几个朋友，也请钱烨老先生来，然后你也来，大家一起聚着吃个饭。 　　“我也不跟钱烨提你的项目，你自己见到他自己找他聊好吧？ 　　“能不能聊成，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插手，怎么样？” 　　林昙轻笑，“这么想为女儿做点什么？” 　　“无所谓咯，开party而已，我自己爱玩嘛。”林母耸肩。 　　“谢——” 　　林昙的谢谢还没说完，林母已经出手制止，“我自己乐意做的事，你不用道谢。” 第85章做电影 　　◎电影市场大爆发的时代就要来了。◎ 　　林昙带着陆辞一进客厅,林母就看见了她，直起身一边整理了下旗袍上的褶皱，一边欣赏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骄傲的笑意,唇角却故意压的很平，做出傲慢模样。 　　林昙带着陆辞走过去，笑着介绍： 　　“这是林雪君女士，这家私房菜的老板，这是我们的制片人。” 　　“林女士,您好。”陆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稳重谦和，笑着搭话时还朝着林母微微前倾身体点头。 　　林母笑着拍了拍陆辞肩膀，夸道：“年轻有为啊。” 　　“只是跟着林昙学习和做事而已。”陆辞被拍的脸红，故作自然的笑答，这会儿连一点高冷男制片的样子都没有了。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林母拉着林昙的手,带着两个年轻人走到老朋友们面前,一一介绍。 　　每当介绍林昙时,总会用骄傲的语气说：“这是极晟视频的副总裁林昙,负责内容团队，也是独立制片。我的女儿。” 　　别人说一句“长这么大了？”“长的真好啊！”“这么厉害啊！年轻人了不得嘞。”,林母就会笑的花枝乱颤，喜形于色。 　　只有接收够了夸赞,才会再介绍陆辞和老家伙们。 　　炫耀女儿永远先于其他事。 　　完成了介绍任务，林昙跟在林母身后去帮忙招待客人，扮演半个主人的角色。 　　在这栋别墅里,她尽量收敛了尖锐和嚣张,变得柔软乖巧了许多,很像个乖女儿。 　　社交的任务,则无情的丢给了陆辞。 　　年轻男人不得不背负着想给林母留个好印象的压力，尽量商业的、成熟的、可靠而干练的，与圈内老人们周旋。 　　林母今天请的都是圈里的老友，不是老经纪人，就是老导演，还有老制片人，和老编剧。 　　各个都有成名作，全是底子不薄的前辈，全要谦逊招呼。 　　陆辞本来想不卑不亢的穿梭在前辈之间，不堕年轻人的尊严，但在一群老家伙们游刃有余的拿捏间，很快状况便不受控制了。 　　“小陆，那个肉串你给我拿一串。” 　　“小陆辞，你们之前做的那个《小逃妻》很不错啊，不过剧本这个位置还是可以提升一下的，我跟你讲啊……” 　　“小陆，再给我来一杯香槟。” 　　“小陆，帮我把这个椅子搬到门口。” 　　陆辞有求必应，在半个小时的努力之后，终于成了全场最可靠的乖乖宝。 　　说他是团宠都不为过，虽然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 　　但这也不是完全没用的，party进入尾声，大家开始在院子里或沙发上慵懒的饮酒、消食、畅聊人生时，导演钱烨拍拍身边的沙发空位，主动请靠着门站在边上聊天的陆辞坐。 　　陆辞当然不会推辞，大大方方坐下后，目光仍看着边上单人沙发上讲话的编剧阿姨，一副专注聊天的样子，实际上心思都在钱烨身上，余光也一直在望钱烨。 　　待一个话题聊完时，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陆辞忙趁机开口抢到话语权，说起下一更项目来。 　　他从林母今晚准备的菜式和美酒的搭配，讲到美食主题，然后又聊到邀请林雪君女士做厨艺方面的专业指导。 　　最后，才落到项目还在洽谈导演，想找一个合适的可真不容易巴拉巴拉…… 　　钱烨摇着手里的酒杯，鬓边的白发被放在沙发边的落地灯照的闪烁银光，他眼眸微垂，唇角含笑，时不时瞟陆辞一眼的目光显示出他其实已经听出陆辞的话外音。 　　也隐约明白了这场聚会的真实用意。 　　其他两位前辈一边听陆辞的话，一边帮陆辞出主意，偶尔延伸到他们过去做的项目上。 　　最后，编剧阿姨忽然哎呦一声，指着钱烨道： 　　“钱导，你之前不就导过美食类的剧吗？那会儿你也找雪君做过专业指导吧？你之前那部动画电影怎么样了？中间串一个半月之类的，帮陆辞把片导出来呗。” 　　说的像玩一样轻松。 　　“上年纪了，不想导剧了。跟跟电影项目，也主要是为了带徒弟了。”钱烨摆摆手，转而又将话题跳到编剧阿姨最近做的一个项目上，完全没接陆辞的话茬。 　　但陆辞从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他跟林昙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做事做尽，不留余地。 　　今天林昙既然托母亲争取到了这个与钱烨见面的机会，他就绝不会让钱烨轻轻松松离开这个屋子。 　　现如今以及跟钱烨介绍过这事儿了，陆辞就不再遮掩，之后便一直围着钱烨。 　　他没有林昙的技巧，只好用死缠烂打的笨招式，没有技巧，全是诚意。 　　钱烨被陆辞一直跟着照顾，看着小伙子吭哧吭哧的陪着他，忙东忙西的鞍前马后，又倔又拧，怎么都说不听，到晚上快散场的时候，终于叹一口气，松口道： 　　“那你明天过来我工作室，整理好了开机时间和工作量等等信息，带着项目资料来见我。” 　　他的电影项目的确不顺，光是开会商讨定位就聊了快3个月还定不下来。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缺项目不缺钱，是真的想歇着，没心情再接剧。 　　但既然林雪君搭了这个台，陆辞又缠的紧，他只好暂时让一步，反正就算真的认真坐到一块儿开会了，想拒绝也还是找的到理由。 　　陆辞见他松口，终于开心起来，绷了一晚上的情绪放松下来，唇角便露出笑意。 　　月光下青年面容俊朗，是实打实的大帅哥。 第86章PPT王者 　　◎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强大。◎ 　　人们在决策一个项目的时候,最难的其实在于两点。 　　一点是对于整个市场的认知，即便是调研能力最强的专家，在做市场分析的时候,也可能错误的根据结果推理原因,这种错误，哪怕再小，也可能对一个项目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另一点是根据现有状况做决策，这需要对未来有非常准备的预判，即便你拿到的所有资料都是准备的,对于当下项目的状况和市场状况的判断全是对的，你也可能对事物的发展做出有偏差的判断。这种偏差，即便再微弱，也可能导致一个项目全盘崩溃。 　　谁敢说对当下市场的认知绝对正常？ 　　谁敢说自己对未来的判断百分百没问题？ 　　大概只有林昙敢。 　　她知道未来市场会发展向何方，以此逆推当下,就是用未来的眼光评判过去,当然比处在这个时间点的人视野更广,看的更真。 　　她了解未来的状况,针对项目做的决策，当然会一直跟着市场的发展走,随着浪潮游泳，乘风破浪当然省劲。 　　所以,别人需要几个月甚至一年去做的市场调研和针对项目的决策PPT，林昙一天一夜就能搞定。 　　如果不需要睡觉，她甚至可以做的更快。 　　全部搞定后,她将之丢给陆辞去做错别字和错句的修订,并让他根据她的需求做成漂亮的PPT,然后便倒头就睡,只等醒来后去赴钱烨的约。 　　陆辞收到林昙的文件后才发现不止一个。 　　她不仅把他们的美食电视剧项目做了润色和重组，还做了一个关于电影市场的调研分析，和一个针对《黑猫神探》动画电影项目的策划案。 　　她这是……真的要借钱搞电影投资？ 　　这个女人怎么总是在跳跃？这一步步…跨的也太大了吧？ 　　…… 　　…… 　　《黑猫神探》作为一个动画电影，在当下国内市场来说，实在太过前卫了。 　　这几年电影市场才开始成长，三四线城市也是这两年才涌现一些大小不等的电影院，虽然国内许多年轻人从小就看电影，但大多数都是在央6、网吧或电脑上看的。 　　一二线城市年轻人可以时常看看电影的生活状态，远远没有普及全国。 　　而且，就算是一二线城市，去电影院看的也多是国外大片。 　　虽然12年出台了国产电影保护月，但才实行两三年的政策，带来的效应也只初见端倪。 　　是以钱烨虽然接了《黑猫神探》这个动画电影项目，但几个月里大型会议一个接一个开完，资方出车马费邀请顶级电影编剧前来开的头脑风暴会议也有两三个了，但对于剧情的定位、剧情主线、情感主攻等等，都还是没能定下来。 　　《黑猫神探》原着故事讲的是一个人救人后变成植物人，而他的魂魄则穿越到一只黑猫身上，被大学家属大院里的教授一家收养，如孩子般疼爱养大，之后以身为猫的便利和优势，帮助警探找凶手、捉小贼的玄奇破案故事。 　　会议上，今天这个说当下市场看电影的都是情侣，必须拍爱情片。 　　明天那个说你让黑猫做神探还行，让黑猫跟人类谈恋爱就有点过分了，拥有人类灵魂的黑猫跟真小猫处对象那更不能容忍，还是做亲情片吧。 　　不然就纯粹做剧情片，弘扬正义，惩恶扬善，比如因救人而变成黑猫的少年其实从小就有一个英雄梦，然后这就成为一部讲梦想的玄奇破案故事…… 　　众说纷纭，难以定夺。 　　因为2d动画成本过高，投资人投出几千万成本去做，如果最后颗粒无收，那就太惨了，谁也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尤其投资人出的钱，很大一部分要支付院线分成，以及大额宣传费用，制作的成本其实压的很低。 　　在成本压低的状况下，没有炫酷的画面看，就更要把剧情做到百分百，才可能靠好口碑赚钱。 　　几个有话语权的人互相拉锯扯皮，谁也不愿意退步，都觉得按照自己说的才行得通，不然就要扑街。 第87章不拥有，便会失去 　　◎店会关门，林昙会嫁人。◎ 　　离开钱烨的工作室,陆辞应该很开心，但又有点忧虑。 　　500万，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小数目,林昙怎么借？ 　　而且她只做了针对项目的我方想法,甚至没去问问钱烨关于《黑猫神探》的具体状况，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可她是林昙，从来都打有准备的仗，既然她提出来了，那一定是靠谱的事,但…… 　　陆辞还是会替她担心。 　　“银行的借款需要房产或车辆的抵押吧？你……”陆辞皱了皱眉，尝试着问：“利息会不会太高？” 　　“当然不跟银行借，我既没房子也没车子，更不想支付高额利息。”林昙也在思考这个事儿。 　　“那怎么办呢？”陆辞抿了抿唇，忽然想到顾笙年。 　　不行吧？跟老板借钱,总觉得会有诸多事端。 　　“傻瓜,公司可以借啊。”林昙忽然笑道。 　　“？”陆辞挑眉,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福利？ 　　“哦,好像要副总级别才可以。”林昙忽然想起这一茬，转头不好意思道。 　　“……”陆辞,感到被攻击，“没有利息？” 　　“没有,不过应该有限额，我记得好像是三四百万，回头我电话问问HR。”林昙拍拍他手臂,“放心吧,这种事我会很谨慎。” 　　“这个项目会接触很多电影人,跟下来的话,能捋顺制作电影的大部分流程和人脉，而且还会跟许多特效外包公司、制作公司等接触，能拓展你负责项目的类型。”林昙转头问他：“到时候一起跟一下怎么样？我个人参股，个人支付你薪水。” 　　“不用，你教我东西的学费我都没交，跟着你跑一跑，学学东西，涨涨见识，不用你给钱。”陆辞转开视线，拽拽道。 　　“当然要给，照你这么说，资本家都不用给员工薪水了，毕竟他们还会给员工做培训呢。教你还不是为了请你帮我干活，不能不给。”林昙坚持。 　　“……”陆辞想拒绝，但转头看向林昙眼睛，她总是让人难以违抗她的想法。 　　到时候不收好了，或者收了给她买礼物。 　　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很浪漫，便微微一笑，点头暂时应下了。 　　打上一辆车，两人直奔泰晤士小镇公司半年会场地。 　　路上林昙又补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陆辞肩膀上，长发扰的他不断挠脸。 　　漂亮的西式建筑，教堂与绿地，鸽子和冰淇淋，干净整齐的街道，河流和艳阳，泰晤士小镇充斥着度假的气氛。 　　林昙和陆辞抵达时，极晟视频团队已经在小镇上玩了大半天了。 　　听说他们到了，打扑克小队、拍照遛弯小队、咖啡下午茶聊天小队等纷纷向林昙发出邀约，来我这来我这，跟我玩跟我玩。 　　林昙拒绝了这些邀约，准备自己从头到脚的玩一圈。 　　陆辞也还没逛过这里，干脆跟林昙一道。 　　逛街怎么能少得了冰淇淋！ 　　林昙迈开步子大步流星的点了两个冰淇淋，要付账时却被陆辞按住。 　　“我来。”他爽利结账，没有让林昙请客。 　　两个人握着冰淇淋，在房屋阴影中闲散着逛，林昙时不时找个好背景让陆辞帮她拍个照。 　　虽然时时嘲讽他构图直男，但有这么个人会按拍照键，总好过自拍时只有脑袋连个景都没。 　　结果一路走下来，冰淇淋是陆辞付的，棉花糖是陆辞付的，奶茶是陆辞付的，到林昙准备买双平底鞋时，陆辞又跃跃欲试。 　　林昙忙拉着他手臂将他按在休息椅上坐定，“一动不许动，也不许付账！” 　　陆辞这才揣好了自己的钱包和手机，但当林昙在店里左看右看挑鞋时，他目光总追随着她。 　　阳光那么灿烂，穿过窗户打在她细瘦的小腿上，将她照的仿佛会发光。 　　林昙在挑鞋时，被一双漆皮鞋反光晃的睁不开眼，转走视线后，便对上了陆辞的目光。 　　不用任何言语，她感受到了那其中的炽烈。 　　心被某种巨大的声音鼓噪，轻轻的颤。 　　挑好了鞋，林昙付好账后转头看向陆辞，他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下意识的要帮她拎东西。 　　林昙微微侧身避开了他手，然后笑着道：“回去跟团队汇合吧？晚上一起去酒店礼堂吃饭。听说有表彰大会，HR做PPT的时候跟我要了你的照片，做好上台分享你为什么这么优秀了吗？” 　　“要上台吗？”陆辞皱眉，“好尴尬啊。” 　　“荣耀时刻，怎么能尴尬？这个机会要是给张帆，他能立地来一个总统竞选发言。” 　　“要不让张帆帮我上台。” 　　“做梦，现想一个至少2分钟的发言。” 　　“……” 　　“现在就开始想。” 　　…… 　　创作部的团队都聚在草坪上打牌，他们专门找了个大树下的遮阴处，野营垫铺的大大的，同事们或坐或卧，难得聚在一起时不剑拔弩张，休闲的打牌聊天，如此放松。 　　顾笙年和制片人张奇坐在不远处的一家小店门口饮咖啡，一边聊天一边赏景。 　　张奇最先发现拐出小巷走过来的两人，欣赏了会儿才开口：“林昙和陆辞还真是般配，男帅女靓，又都年轻有为。” 　　“……”顾笙年抬起头，顺着张奇的目光望过去，盯了好一会儿那对一边说笑一边走向大草坪的男女，却忘记了接张奇的话。 　　张奇品一口咖啡，忽然像推理出什么真相般笑道：“怪不得林昙这么认真培养陆辞，事事放权，又事事帮忙盯着看着，原来是培养未来老公。” 　　顾笙年放松淡然的表情逐渐绷紧，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松开，拇指食指反反复复搓揉起来。 　　如果林昙在场会知道，这是他心情不好、陷入某种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 　　半年会的晚宴在19点半开始，顾笙年发言之后，主持人便开始宣布这半年的各种奖项。 　　优秀员工，优秀领导等等各种名目的红包发放，鼓励员工们下半年再接再厉。 　　顾笙年发言后坐回位置，转头时不自觉望向林昙所坐的那一桌——她没有坐高管桌，而是陪团队一起坐在创作部那一桌上。 　　女人似有所觉，转头一扫正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礼貌微笑，随即林昙与桌上的团队成员说了两句话，他们便忙碌起来： 　　空酒杯倒满饮料或酒，手上、嘴上有油的擦一擦，或整理下仪容，然后在林昙的带领下站起身走向顾笙年。 　　“我们一起敬顾总一杯，谢谢顾总对创作部的支持，这半年大家能进展才华，全靠公司的培养和顾总政策的开明。”林昙笑着说漂亮话，引导团队成员与顾笙年友好互动。 　　大家都希望被老板看到，也乐意于被林昙介绍给顾笙年，在这种场合里，都开心笑着与顾笙年碰杯。 　　大家饮一杯后，陆续回桌，林昙则坐在顾笙年身边空位，低声道： 　　“已经跟钱导沟通过了，签下来的成功率我觉得应该有百分之九十。” 　　“嗯，你去做吧，我放心。”顾笙年点头。 　　“明天顾总有空吗？我想约上午跟你汇报些事。”林昙挑眉，《黑猫神探》的事她想先跟顾笙年打个招呼，回头电影制作的过程中说不定会跟极晟视频合作，比如后续宣发之类的。 　　“今晚大家狂欢后估计都很累，你也好好吃好好玩，明天上午睡个懒觉，下午再谈工作吧。”顾笙年摇了摇杯里的红酒，目光凝着酒液，没有看她。 　　“谢谢顾总，那也行。”林昙点头，钱烨要约决策层开会也需要点时间，这倒不太急。 　　顾笙年点点头，终于抬起头扫她一眼，心情忽然变得格外沉重。 　　他一直笃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与谁在一起的念头，一个孤僻，性情激烈，情绪不够稳定，容易瞧不起他人，对身边人缺点容忍度低的工作狂，也许看起来外在条件还好，但如果真以为自己很适合亲密关系，与那些被他显露在外内容吸引的女人尝试交往，那就太蠢了。 　　误人误己又浪费时间。 　　独行侠就该认清现实，享受自由的快乐，也承受自由的孤独。 　　可是，他没想过会出现林昙这样一个人。 　　一个默契的让他产生侥幸心理，美好的像日月星辰的女人。 　　如果那个人是林昙的话，也许他们能相处的很融洽呢？ 　　尤其，她总是很吸引他，让他不自觉被她的魅力征服，想要多了解她，多看看她。 　　“5年前徐汇区又一家店叫蟹虾鱼府，里面做的一种叫做迷踪蟹的菜，是难得让我会愿意一周吃3顿的店。”顾笙年转头看向林昙，忽然轻声讲起闲话。 　　“难得您这样物欲极低，对美食没有执念，只要能吃饱就行的人，居然会爱上一家店。”林昙挑眉。 　　顾笙年点头，忍不住笑起来。 　　是的，她能立即理解到他话里的重点。她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明白他会喜欢上一家店的一道菜是多么不寻常的事。 　　除了林昙，没有人能get到这一层吧？ 　　毕竟，喜欢某家店于是常去吃，怎么听都觉得是稀松平常的事。谁会想到他顾笙年压根不是一个会做这样事的人呢？ 　　“但是去年，这家店忽然就关了。”顾笙年垂眸，笑容收敛。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论曾经有怎样的存在打破你的常规，成为你的特例，也总会不声不响的消失。 　　店会关门，林昙会嫁人。 第88章别爱我 　　◎这个拥抱很暖，心却像刀扎。◎ 　　晚宴上的气氛很热,颁奖的过程中，许多关系好的同事都会拱火要求上台的人表演节目。 　　唱歌跳舞讲笑话，必须选一项。 　　现在台上的一个优秀员工接麦轻唱,林昙扫一眼,也在这个档口给自己争取时间思考。 　　她实在有点不明白顾笙年怎么会忽然提这么一件事，没头没尾的，让人迷惑。 　　前世，顾笙年会因为懒得跟别人解释而说话过于简洁，但只要肯用心去想,还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在她待团队敬酒后，他忽然提起曾经喜欢的店关门，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吗？指她的团队吗？还是什么？ 　　回转视线再次看向顾笙年时，她仍然有些迷惑，也因此不太敢轻易答话,怕前言不搭后语的会显得很蠢。 　　顾笙年沉默着凝她,一点提示都不给。 　　好几十秒后,他才释然般一笑,饮一口红酒，随即对她道：“上龙虾了,回去吃吧，也招待着团队都吃的开开心心一点。” 　　“好。”林昙点头,望着他的眼神仍有些担忧。 　　是不是年轻时的顾笙年，是有多愁善感那一面的？ 　　一向笃信自己足够了解他的林昙，忽然就不太确定起来了。 　　…… 　　创作部饭桌上格外热闹,大家嘻嘻哈哈的打趣划拳,面红耳赤的样子完全不像往常改剧本、写剧本、聊内容的书呆子。 　　陆辞不太擅长享乐,这种玩耍的时候就呆坐在那里笑着看,像个不合群的傻小子。 　　但大家还是很喜欢他，长的好看，不好说话，但做事情很勤快，别人请他帮忙时，只要是工作相关的，他从不拒绝，不仅不怕累，还觉得都是学习和成长的机会。 　　这样的年轻人谁不喜欢呢？哪怕他比自己级别更高，赚的更多，也很难嫉妒和讨厌。 　　林昙捏着酒杯回来的时候，胡云华正被按着喝酒，坐在边上的陆辞后倾身体，一副怕被溅到血的样子。 　　“都悠着点喝，别丢人啊，全公司的人都在呢。”林昙笑着走进，趁胡云华转头看过来的工夫，朝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立即了然，抓住胡云华走神的机会，押着他灌了一大口。 　　“好了好了，我喝我喝。”胡云华举双手投降，喝干一杯啤酒，红着颧骨朗笑道：“喝酒而已，你们也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灌我！” 　　倒生出几分张扬气，大概读书人和搞内容的人，都有点酒□□胆的豪情。 　　陆辞知道自己酒量差，不敢多喝，但也被大家起哄着敬了两杯。 　　不过他慢慢喝，虽然酒气上头，倒不至于立即醉倒。 　　林昙一坐下，其他人就将视线落向她，一桌熟人喝酒，大家总是乐于跟最受欢迎的人喝酒，林昙作为创作部的年轻领导，也没有太过推拒，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推杯换盏，喝的也很尽兴。 　　又干一杯后，她终于有点头晕，摆手道：“去灌别人，让老娘清静一会儿。” 　　大家哈哈而笑，终于将酒杯转向其他人。 　　林昙呼一口气，倒了杯白开水喝下半杯后，转头便见陆辞盯着手机屏幕一声不吭。 　　上面来电赫然显示着【母亲】二字，但他只皱眉看着，既不按断也不接起。 　　“干嘛呢？”林昙拐他，关心问：“喝醉了？” 　　陆辞抬头，眼中还氤氲着苦涩和烦闷，挑高眉头望过来时，显得楚楚可怜。 　　林昙被他的样子逗笑，又追问：“怎么了？干嘛不接电话？” 　　陆辞终于收回因为酒精而有些直的眼神，低声道：“不想接。” 　　“……”林昙眨了眨眼，这就是有内情了，她恰当的闭嘴不去过问。 　　陆辞又瞥她一眼，大概是酒意上涌，又或者是情绪堆积急需倾斜，忍不住开口道：“最近我……父亲常常给我打电话，室友不知情下把我手机号告诉了父亲，以前接不到，现在陌生电话也不能不接，万一是工作客户呢。 第89章克制的愤怒 　　◎一个绝尘而去，一个隐隐觉察出不对劲。◎ 　　顾笙年看到了林昙拥抱陆辞,是她伸出双臂，是她轻轻靠近那个年轻人。 　　顾笙年的人生中，主动追寻和掌控的,只有事业。 　　他还不擅长与自己的情感相处,无法和解，也无法掌控。 　　该做些什么去阻止吗？可他有什么权利？ 　　但愤怒、痛苦等许多情绪翻腾，已明确了他的心情，难道什么都不做？ 　　宣传部来敬酒，打断了他的心绪。 　　听下属们为下半年的工作做保证,听大家感谢和寒暄，轻品美酒，只尝到涩味，让人皱眉。 　　人群散去后，陆辞和林昙的座位已经空了。 　　这样的事好像发生过。 　　上次之后,他为什么没有做些什么呢？ 　　忽然站起身,酒意上头,他视线四处寻找,没有看到那两个人的身影。 　　干脆走出宴会厅，仍无人影。 　　楼上就是酒店,难道去查房？ 　　闯进去吗？ 　　一个老板对员工做这样的事，那可一点都不合适。 　　兜里没有烟,他手指在裤缝处摸索了半天，拐出去买了盒烟。 　　戒烟才初见成效，他又一根一根抽了起来。 　　再没心情回宴会厅,没人敢管老板。 　　他拐出酒店,给司机打了个电话,便打道回府。 　　上海的夜景从未这么萧条过,顾笙年不愿再看，干脆闭上眼。 　　一切步调都被打乱了，他对自己人生的规划也破碎。 　　命运就是喜欢送你意外，才不管是惊喜还是惊吓。 　　回到家，他有些踉跄的穿过别墅院落，这里疏于打理，已经遍布杂草和落叶，他以前从不理会，也不觉得怎样。 　　现如今却忽然觉得难以忍受的落寞，这些景色也像在搭配他的心情，让人心烦。 　　穿过院落，开门进屋。 　　灯亮，照亮整个客厅，半毛坯房的诺大空间里，只有一架旧钢琴。 　　如今才意识到这里多么空旷，真寂寞啊。 　　他在水泥路上绕了一圈儿，到厨房给自己烧了一杯水，又打量过除了烧水壶、酒和酒杯，再没别的厨具的厨房，怪不得来过的友人说他是住在废墟中。 　　这里没有一点生活气息，不温馨也无幸福感。 　　是不太像一个家。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样就能过一生了，可见过光的人，如何忍耐冰冷和黑暗。 　　不知不觉间走向钢琴，坐下后掀开盖子，他轻轻敲击了几个音符，随即便有一支不怎么快乐的曲子流淌而出。 　　然后是第二首，第三首…… 　　这一夜月色不寂寞，有连绵不断的钢琴曲陪伴。 　　隔壁院子里住着的狗，一夜未能安眠，时不时激涌而出的曲调使它吠叫。 　　只有邻居知道，顾笙年弹了大半夜的钢琴。 　　…… 　　…… 　　林昙忽然惊醒，今天是跟顾笙年约了聊事情的日子。 　　她要整理好自己，下午去见他，向他阐述电影《黑猫神探》的事，或者说服他为她开绿灯，同意她借款500万；或者拉他一起下水参股投资。 　　虽然她觉得这事儿稳赚不赔，但其他人不像她一样知道未来市场在飙升，近亿投资啊…国内尚未证明动画电影可以赚钱的状况下，谁会轻易花这么多钱在一个不确定的项目上？ 　　她得拿出很好的状态去说服顾笙年。 　　不然她跟极晟借钱去做其他公司的项目这事，不仅款项可能被驳回，连兼职外司项目都可能有问题。 　　林昙不能因为顾笙年开明，就一直得寸进尺。一段良性发展的合作关系，前提条件必须是互相尊重。 　　取得他的认同和支持，是很重要的事。 　　她做了个很乱很不好的梦，好像有不断从高处跌落，好像有跟许多不同的人争吵的画面，好像一直在奔逃，好像还错过了跟顾笙年约好的会议。 　　于是惊醒后，她猛地坐起身，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心慌的寻找手机想要看时间。 　　刚摸到手机，她便看到了陆辞。 　　忘记开屏看时间，她怔怔望着陆辞，记忆里只有自己借酒与他说不要爱上她的话，之后就开始变得模糊。 　　她猛地低头，在看到自己衣衫尚在的瞬间，听到陆辞有些沙哑的声音： 　　“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你喝醉了，其他人也都醉的不成样子，我不放心。照顾你之后在沙发上也没睡好，我今天请假补觉。” 　　说罢，他揉了揉有些纷乱的头发，与微微怔愣的林昙对视了一会儿，他摆摆手转身走向门口。 　　开门关门，没再回头。 　　他假装昨天晚上没有被她拒绝，尽量让自己讲话时情绪淡然，但心里□□磨着，他没办法跟清醒的她相对。 第90章兴之所起 　　◎如果你有顾虑的话，不如我们……◎ 　　上海今天天气不错,林昙从泰晤士小镇离开的时候，同事们也才陆陆续续起床准备聚着去吃个午饭再一起去公司。 　　林昙拒绝了大家的邀约，独自跑出去找了个地方随便吃吃,便赶回公司。 　　将给钱烨看的关于电影的2个PPT做了些修订后,她将之作为邮件附件发给顾笙年。 　　下午2点，她对着镜子打理了下自己，深吸一口气便拐向顾笙年办公室。 　　她也不太拿得准能不能说服顾笙年，虽然对他够了解，但也知道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做事很果决有闯劲，但奉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人，除非有一定信心，不然是不会冒险的。 　　敲门时，她打量了下顾笙年的表情,男人从电脑后抬头望过来,点头示意她进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的眼睛。 　　坐在他电脑前后，林昙开口道：“顾总,我发了封邮件给你，里面有两个PPT,能脸上投影，放一下吗？” 　　她指了指边上的投影和幕布设备。 　　顾笙年眼睛凝了她两秒才看向邮箱，鼠标点击几下,“把窗帘拉上吧。” 　　“好。”林昙站起身拉上窗帘和隔绝内部落地窗的百叶帘,再坐回位置上,房间光线暗下来,只有幕布被投影打亮，还有就是面对电脑屏幕的顾笙年的脸。 　　男人一直面无表情，也没怎么开过口，但眼神却时不时在打量她。 　　林昙察觉出一些不对劲，又说不太清，也忍不住悄悄打量他，但当顾笙年打定主意要藏起自己时，别人怎么也打探不出。 　　林昙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她今天有什么不对劲…… 　　暂时压下情绪，她将目光投向幕布上的PPT影响，拿过遥控器后转头对顾笙年道： 　　“顾总，我想投资一部电影，所以先跟你分析一下我对市场的看法，然后再跟您具体商量这件事，好吗？” 　　“嗯，好。”顾笙年点点头，身体靠在电脑椅里，面向幕布，做出认真听PPT的样子。 　　可当林昙一转头，他立即将目光投向了林昙。 　　从她面容、头发到脖颈，当她开始讲话，他又认真听起她的声调和语气，没有蛛丝马迹显示她昨晚是否做了什么。 　　林昙姿态平常，衣着平常，表情和眼神平常，任何恋爱中女性可能会出现的春心荡漾，在她身上都找不到。 　　再想到陆辞的愤怒，顾笙年眉头皱起，愈加疑惑起来。 　　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状况存在吗？亦或者他们早上吵了架？ 　　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吗？不然为什么陆辞的愤怒像是针对他的？ 　　心跳忽然走调，他搓了搓手指，努力集中注意力于林昙所讲的电影市场分析。 　　一向专注与工作的人，这会儿居然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让自己专心。 　　林昙的PPT才开始，正讲到香港电影辉煌时代的逐渐落幕，好莱坞涌进国土淹没市场的趋势，以及国产电影保护月的出现，象征着国产电影的一波崛起…… 　　顾笙年一旦开始顺着林昙的思路思考，便逐渐沉浸到她构建的电影历史洪流中，也随着她的分析看到国内各大小城市院线崛起的场面，和人们三三两两并肩走进电影院，或看电影或聊天，或吃爆米花或牵手依偎的样子…… 　　“……现有许多低成本灵异擦边的电影卖的很好，国产搞笑电影，贺岁档……好莱坞特效大片的引进，会影响我国内容行业……”林昙说到兴起，站起身连比划带宣讲，情绪激昂。 　　顾笙年看着她的笑容，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烦躁了一晚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林昙讲到一个段落，回头望时，忽然注意到顾笙年一直在颤抖的手，她声音一顿，皱起眉。 　　他现在就已经高血压了吗？不应该在几年以后才出现这种状况吗？现在他还这么年轻…… 　　顾笙年顺着她目光看了眼手指，笑道：“没事，你继续。” 　　林昙与他对视了一眼，抿着唇没说话。见他手上有指甲劈裂流血的伤，再看他指腹红肿，似乎不是高血压引起的而是外伤，她这才止住了惊愕，压下想问询他怎么弄伤的冲动，她转头看向PPT，回想了下自己方才说到哪里，才开口继续宣讲。 　　与给钱烨宣讲这两个PPT一样，顾笙年也不断就林昙PPT的内容提问，只讨论两个PPT的内容，就耗时2个小时左右。 第91章婚姻PPT 　　◎完全丧失表情管理。◎ 　　林昙一直以为,自己跟顾笙年学到的只有为人处世和工作的方法，现在忽然开始觉得，自己的狂妄和特立独行,也许也是跟顾笙年学的。 　　不如结婚？ 　　这话说的跟不如合作一起搞项目,不如一块去吃饭一样？ 　　林昙脑瓜子嗡嗡的，瞪着顾笙年，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震惊表情，完全丧失了表情管理。 　　没人能在被这样求婚的状况下，还淡定优雅。 　　“顾总,你确定你说的是结婚？”林昙尴尬的笑笑，歪着脑袋不干支线的问她。 　　顾笙年有些懊恼，但他仍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仿佛这句话不是忽然脱口而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过一般。 　　沉吟须臾,他开口道： 　　“刘腾美曾经说你是不婚主义者？” 　　“是的。”林昙点头。 　　经历过上一世那样的人生,谁还想要结婚呢？ 　　那种生活她试过了,没意思的,不想再试了。 　　“恰巧我也是。”顾笙年道。 　　林昙点了点头，她知道的,但这不是很奇怪吗？他刚刚说了不如结婚诶。 　　真是狡猾。 　　原本今天的会议完全掌控在她手中，现如今却被他抢走了全部掌控权。 　　“但即便是打定了主意不婚,也会有寂寞孤独的时候。 　　“有时回家也觉得冷清清的，想吃点什么都没有人搭。 　　“生病或有什么事情发生，也没有人能时刻照应。” 　　顾笙年一边打量林昙的表情,一边飞速思索和组织词句： 　　“你和我都是很有责任的人,又都很聪明的明白人与人相处时的边界在哪里。 　　“我们拥有共同成长、共同学习、共同扶持的伙伴精神,自从认识以来,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和工作，互相也构建起了信任。 　　“未来还有会更多需要互利互助的时刻，如果没有一个强纽带将我们捆绑在一起，的确有诸多不便。 　　“那还不如让关系更进一步，也让我们相处、工作时都更少顾虑。” 　　林昙听着他的话，心里大呼有道理。 　　但……好像还是有些地方不对劲的吧？ 　　婚姻这件被人无限美化、无限丑化，也被许多人认定为终生追求的关系体，真的可以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这样草率的缔结吗？ 　　“婚姻的缺点，大抵上我也考虑过。 　　“社交压力大，需要独处空间，精神同调的人难找，在各方面难以信任他人，在高要求又奇葩的关系需求下难以寻找到合适的人等等。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可以办理婚前财产协议，也可以不办，因为我相信你和我赚钱的能力都很强。虽然现在我的资金储备高于你，但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另一方面，我的别墅现在基本上还处于毛坯房状态，院子也荒废着，你可以随意按照你的喜好来装修，费用我出。 　　“整个别墅我只需要客厅、院落给我留出我可以使用的空间，三层别墅一层可以做公共空间、客房之类用，二层现在我住着，那么三层可以完全归你所有，这样我们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互相也不容易被打扰。 　　“婚姻期间可以带亲朋来家里做客，只要提起打好招呼，都在一层进行，不打扰对方的私人空间即可。 　　“婚内也可以各自恋爱，但同样要告知对方，并且不带回家里。 　　“各自父母各自孝顺，如有需要对方陪同的场合，就像工作一样，提起预约讨论即可……” 　　顾笙年一条一条的诉说，将他能想到的一旦结成婚姻，可能涉及到的问题都罗列，并一一给出解决方案。 　　随即又道： 　　“我们双方都有在对方生病时照顾对方的义务，如朋友和同事一般的程度即可。因为我们住的近，生活等方面互相了解，应该能比同事和朋友处的更好。 　　“饮食用餐上，如果有特别想吃，但一个人吃会有孤独、吃不完之类的状况时，可提前约对方一起用餐。微信或邮件沟通即可。 　　“房子我会更改为双方共有财产，车子的话还有一辆黑色奔驰在车库内闲置，如果你愿意，可以直接取用。 　　“其他一切事项，一旦对方有需求，都可以邮件或微信上向对方提出商讨意向，如做PPT一样，列出现状和希望改变成的样子，以及理由。另一人如果要驳回申请或修订申请，也需提出相应全面且有说服性的理由……” 　　林昙听着顾笙年的话，眼神逐渐恢复平静。 　　这仍然是她熟悉的那个顾笙年，逻辑性强，拥有非常强大的处事能力。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将婚姻当成是职场来规范。 　　在听完他的话后，她脸上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来。 　　忽然觉得，没有恋爱关系，没有‘我是你女朋友，你必须哄我，必须陪我’的期待，没有‘我是你男朋友，你应该听我的，我没有义务一直陪你，你自己找点事做行不行’的直男霸道和冷对抗，林昙竟觉得婚姻一下子变得如此简单了。 第92章不是海盗，是大船 　　◎顾笙年是一个有梦想的人，前世的他给了她一个方向。◎ 　　前一天才办了半年会,隔日虽然只上下午的半天班，很多人仍然无精打采的提不起劲儿。 　　是以除了跟林昙和制片人张奇沟通了一些事外，没有其他员工上门找他。 　　顾笙年读了些助理帮他提炼过的邮件,又审批了一些流程,阅读了几分行业报告，了解了下市场最新动态，便提前下班了。 　　刚出了公司的门，就接到堂姐的电话，又是求他帮忙接孩子。 　　“快点请个合适的保姆吧。”顾笙年搓了搓眉心。 　　“我知道啦,但你是大老板嘛，大老板都很闲的。”堂姐开玩笑道。 　　“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一闲人？”顾笙年难得多言几句。 　　“怎么？今天心情好吗？还有状态跟我哈拉。” 　　“还好吧。”顾笙年坐上车，插上蓝牙，启动汽车驶出车库。 　　“现在找合适的阿姨很不容易的,打扫卫生还好,照顾孩子就真的难。”堂姐叹口气,笑着道：“拜托啦,回头等你生孩子了，我也帮你接送。” 　　顾笙年嘴唇抿了抿,红灯时，他以手支颌,被堂姐这句话戳中。 　　他的孩子…… 　　“咦？你怎么没立即反驳？”堂姐声音微微拔高，透出疑惑。 　　家里亲戚谁都知道顾笙年是不婚主义者，对孩子也没什么执念,以前提起结婚生子这些话题,他总会立即摇头或说不。 　　今天怎么居然难得的沉默起来？ 　　“我在路上了,你要是真这么闲,就自己去接吧。”顾笙年眨了眨眼，故作不耐道。 　　“哦，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你哦。” 　　“嗯。” 　　“拜拜。” 　　挂断电话，顾笙年一直抿着唇，直到将车停在幼儿园门口路边停车位上，下车转身锁车时，他唇角才翘了翘。 　　迈步走向幼儿园，这次他没有站在庇荫的地方发呆或看景，而是望向幼儿园里的孩子们。 　　那些珍惜放学前最后时间，欢快的跟朋友追逐打闹的小朋友。 　　如果长着跟他一样的头型，一样的眉眼，会是怎样的？ 　　或者长着林昙的眼睛，那看起来一定是个机灵的小孩儿。 　　这孩子又会是什么个性的呢？ 　　想着想着，顾笙年忽然有些想笑，嘲笑自己像个少年人一样想入非非。 　　“顾笙年。”边上忽然有人轻声喊他。 　　转头，顾笙年将双手从兜里抽出：“林阿姨。” 　　是林雪君，林昙的母亲。 　　女人挽着发髻，穿袖子宽宽的白色衬衫，搭配修长的黑色裤子，加一双黑色中高根鞋，非常知性漂亮。 　　“又来接小外甥女？”林雪君拎着刚买的肉菜，笑着走到他跟前，一块儿往幼儿园内张望。 　　“是，亲戚里就我最闲。”顾笙年笑着道。 　　“说笑。”林雪君摇头道：“林昙说过，你是24小时醒着的时候，都在工作的，不然哪能那么聪明，那么大个新公司的架子都被你搭起来。我听说从技术部门到内容部门都是你一个人一个人招，一个区块一个区块的搭建。好厉害呀。” 　　“招对人，其实没有那么难。”顾笙年想了想道：“比如招到林昙。” 　　“林昙是挺好，不是我吹自家孩子，她真的什么事只要想，都能学会。”林雪君认真的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她又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的笑。 　　“一会儿来我家里吃吧，带着小朋友。今天晚上我自己一个人，老人家独自吃饭，很寂寞的。”林雪君热情道。 　　“那我又占便宜了，别人都是要预约的，就我不需要约，还不用付钱。”顾笙年笑着讲这些话时，有种温柔又稳重的力量，让人很难不对他生出好感。 　　林雪君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灵魂自信有力，是眼神和语言都能让人安心的可靠男人。 　　“谁说不用付钱，家里没有饮料了，你带些红酒和小朋友喝的饮料吧。”她指了指街对面的一个小店，“那里可以买酒，拐到小巷里有小便利店可以买饮料。” 　　“哈哈，好的。”顾笙年点点头。 　　林雪君于是作别回去做饭，顾笙年等了20分钟后接到小外甥女，便牵着她过马路去蹭饭。 　　“小舅舅，今天我们不去吃肯德基吗？”小外甥女好奇的问。 　　“今天带你去吃很厉害的奶奶做的很厉害的饭。”顾笙年买了瓶诚意满满又不至于过分炫富的红酒，又给小外甥女买了一杯酸牛奶，这才登门。 　　小姑娘很有礼貌，乖乖的甜甜的非常招林雪君喜欢。 　　上饭桌后，小姑娘自己吃饭吃的非常遛，还懂得夸饭菜好吃，林雪君更是时时被逗笑，人开心起来，脸色都更红润几分。 　　因为有小朋友，林雪君这顿饭做的很清淡，顾笙年前一天才喝酒吃宴，正需要吃点清爽的放松一下，于是也胃口大开。 　　林雪君看着两个晚辈吃的开心，她也很有成就感。 第93章杠杆林昙 　　◎对于权威，她从小就有挑衅的胆量。◎ 　　林昙并不着急,她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微笑着跟其他项目高层打招呼，随即便面向幕布上的PPT,摆出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 　　林昙开始宣讲之后,那些有些松散的坐在椅子上的长者们渐渐凝肃起来。 　　许多人特别信仰权威，觉得能当大制片、大资本金、大老板、大导的人一定比普通人聪明很多很多，能力强很多很多，甚至觉得这些人全知全能，他们穿的衣服一定是好的、吃的东西一定的好的、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但实际上,很多身居高位的人，只是恰巧赶上风口，乘着风往上攀而已。 　　他们或许的确是努力的，也的确聪明，或者本身就有很好的家世……但要说这些人比普通人聪明多少、厉害多少,林昙从来不这么觉得。 　　对于权威,她从小就有挑衅的胆量。 　　也在这些不断挑衅、不断反叛的成长过程中,她意识到母亲也不一定全对,老师也不一定全会，她爱着的男人也不一定全好,她的领导也未必就比她高明。 　　甚至，很多时候这些人都是很会在人前摆样子而已——为了维持一种权威的姿态,得到别人的畏惧和遵从，他们不得不一直假装高深莫测，一只假装自己什么都懂,假装自己很厉害。 　　他们会使用抬杠、吹牛、发问质疑、夸大自己的功劳和能力、贬低运气和时代的作用、维持高傲姿态等等手段来维系自己的人设。 　　林昙不会傲慢的低估他人,但也不会因为自己不完美而过分低估自己的实力,更不会真的信了那些人的假架势,因为怕了挑眉而在他们面前生怯。 　　上一世她曾经觉得自己很笨，害怕所有人发现她其实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优秀，而畏首畏尾，因此错失许多机会，真的变得弱小。 　　可后来再入职场，她学会观察他人，也从顾笙年身上学会‘轻视’他人，‘重视’自己。 　　逐渐构建起自信和气势后，她看到了新的世界。 　　原来，自己其实从来不弱小。 　　所以站在这些以‘挑剔’和‘反驳’为目的而坐在下首的《黑猫神探》项目的权威者们，她一直只微笑或不笑。 　　控制自己的表情，也有助于给自己构建自尊和信心。 　　她控制音量，不太高，免得显得不稳重，不太低，免得显得气弱。又控制自己的语速，不太快，免得因为着急而乱了阵脚，或措辞不当，不太慢，避免信息量过低，抓不住听众的注意力。 　　她身姿笔挺，始终给人一种专业而胸有成竹的样子，偶尔停顿喝水时，也不与任何人做眼神等交流，冷漠的宣讲者依靠一些小手段拉开了与听众的距离感，让听众不知不觉间处在了心理学上的下位角度。 　　在此基础上，搭配她非常高明的电影市场分析PPT，和对《黑猫神探》的深入剖析及决策，1个小时后，在做的长者们就忘记了自己的轻视态度，开始用手机或用壁纸随机记录一些林昙所讲内容中的信息和合理推断。 　　林昙讲到后面时，有人已经开始忍不住发问。 　　原本这些人是想好了要冷处理的，这是最礼貌也最有效的拒绝方式。我对你提出的一切都不予置评，让你自己打退堂鼓，让你自己知难而退。 　　可一旦发问了，那就代表着你接受了前面陈述的一切，这样一来，处于‘接受’前提下的发问者，就会向其他人释放一个接受信号，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也就变得暖和了起来。 　　联盟阵线一旦破洞，就会决堤。 　　于是，其他也不再装着，既然有一个人表态，那自己也可以跟个风，不必担心‘居然信一个小年轻外人的话’而被其他人指指点点和看不起。 　　“你是说，从亲情开始做，爱情方面只铺一个终于的年轻女警角色，但暧昧的推进故事线，并不展开爱情线，也不做过于明显的爱情展示，是吗？”终于，在几个人发问之后，一直还没开口的主要出资人代表也发了声。 　　“是的，《千与千寻》一样，有重要角色出场，作为主角的拍档，推进剧情。不断触发两个人的互动，提升趣味，增强两个人的情感，但不挑明这是什么感情。”林昙说罢，又道： 　　“两个互相依赖的角色，甚至性命相交，但一个是猫，一个是人。一个觉得自己不可能再拥有爱情了，毕竟虽然会有所思所想的发言，但不能真的开口说话了。另一个则觉得自己对一只猫产生情感和案子上的依赖、信任等，是非常不合适的，但又无法控制。 第94章班主任陆辞 　　◎和精神领袖林昙。◎ 　　宣讲结束后,就是问答环节。 　　林昙在来之前，做过充分的准备，她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断演练问与答。 　　思索作为投资人和参与项目的人,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思索今天会参加会议的人的角度会关心什么内容；思索如果这些人存心不想让别人加入，当他想刁难你时，会问什么问题…… 　　然后一一作答。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会有一些问题是她提前没有准备到的。 　　这种时候，林昙就会变得格外谨慎。 　　她绝不轻易作答,避免张口就来会有漏洞。 　　她会一边点头，一边思考，然后等想明白了，甚至要快速把语言组织明白了再回答。 　　如果一时没能想明白，她就会说这个问题我等会儿单独回答,大家还有没有其他问题要问。避开一会儿,等想清楚了再答,或过一会儿等问问题的人都有点恍惚时,忽然拉回到这个问题，避重就轻的掠过。 　　她有许多小伎俩,也慎重对待每一次开口。 　　绝不让人抓住一点点可以构陷她‘策划有漏洞，不能执行’的机会。 　　她作为一个年轻的陌生外人,要想加入这个项目，绝对不容易。 　　他人要接纳你，让你分一杯羹,还让你做制片人之一,拥有掌控这个项目的部分能力。 　　那你就要拿出绝对实力,不能有一丁点的疏忽和大意。 　　这世上没有事容易,只有做事人的绝对投入和用心。 　　林昙宣讲结束后，这次会议仍持续了3个多小时。 　　远比林昙预计的要久的多，毕竟，她即便觉得大家会认同她的市场分析和规划方案，却也没料到，大家的认同度居然能达到如此高的程度。 　　借着林昙的规划，众人直接拉了圆桌会议，请陆辞作为会议记录人，开始规划所有内容的落地和执行。 　　另一位与会的制片人，虽然没有如林昙一般对市场和项目未来的洞察，却对行业非常了解，各环节制作团队的状况也了若指掌。 　　当大家提出需要特效制作时，这位制片人立即罗列了4个制作团队，并如数家珍的将每个团队的优缺点、价格、制作风格等等全部当场细数。 　　他甚至捞过电脑，找到这4个团队历往制作的特效产品，给大家分享观摩。 　　之后，大家即刻开始讨论筛选，将合作方拟定在2个制作团队之间，待制片人分别跟这两方制作团队沟通过后，根据具体状况再最后定夺由哪一家成为他们电影的外包合作团队。 　　商定这一趴，大家又提到动画制作，出资人想要干脆找日-本的专业团队来做，原制片人和林昙不约而同提出异议。 　　两人对了下想法，一拍即合。 　　当下国内的绘画制作水平其实非常高，很多画手的审美、风格、技术都不逊色于日-本，问题只在于他们没有成长的机会，也没有与电影团队合作的机会。 　　所以不如找这种知名的漫画家，加上顶级游戏公司的美术总监，配合国内物美价廉的动画制作团队，再与游戏过场动画的优秀外包团队联合出品，只要导演把好关，制片人打好配合，大家慢慢来，一定能把这条路捋顺。 　　虽然可能会比较辛苦，但一定更便宜，效果也一定更好。 　　而且一旦这个流程搞遛了，后面再继续制作这类电影，国内的水平就会比以往更成熟，这对整个中国动画行业的发展都有好处。 　　“有关部门应该给我们团队发终身荣誉奖。”资方代表听了也觉得合理，只要大家真的能按照说的落地，他当然乐见其成。 　　“会的。”林昙自信道。 　　她的表情、声音和眼神，总是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围桌而坐的人，除了陆辞，都比林昙长至少8岁，如今看着林昙温柔的望着大家，竟觉得林昙才是这个团队的精神领袖，才是大家的灵魂母体。 　　接着，导演们也商讨了合作模式，又拉着林昙和原制片聊了编剧的拟定方向。 　　从项目制作最初需要的团队，一样样往后捋，创制发，又聊到院线。 　　林昙建议现在就拉一个院线进场，成为项目的投资人之一，因为现在随着电影市场越来越好，院线作为发行平台，身价一定是越来越贵的。 　　他们越早去谈，支付的成本就越低，这就跟买房一样，越早买，越便宜。 　　大家又开始商讨跟哪个院线合作最好，一般院线倒是无排他性，你在这个院线公司发片了，其他电影院也愿意上，但排片量、排片时间之类的就要单独一个一个的谈，合同必须拟定的清清楚楚。 　　资方代表希望能跟一二线城市的主要院线合作，比如万哒影院之类。 　　林昙却觉得一二线的院线由于基数大，未来两年的成长率反而不如三四线城市的院线。 　　因为三四线城市现在电影院数量少，在电影崛起、互联网拉近了一二线人民和三四线人民的审美方向、娱乐形式，三四线城市院线的发展会有一个垂直向上的飙升。 　　最合算的肯定是跟三四线城市的新起院线合作，看看哪家野心大、资金厚、格局高，咱们就合作哪家。 　　林昙说这些话之前，心里当然是有预案的，后来电影行业之所以大飙升，就是因为用户群体忽然剧增——这个增的，当然是三四线城市了。 　　要知道，那时候《战朗》一类的电影，很多三四线城市的叔叔阿姨大爷大妈也都去看的，这个市场不仅增加了几倍民众，还增加了几个年龄段的用户，你说厉害不厉害。 　　林昙还记得那会儿行业里流传这一句话，说导演坐在镜头前嗑着瓜子话当年的电影，都能票房大赚。 　　就是应这个时代电影市场忽然崛起的时代浪潮。 第95章第三次男女项目大会 　　◎怔了一会儿，林昙失笑。◎ 　　一群人抵达林雪君女士家时,林母的水果拼盘已经上桌。 　　别墅各处也都摆有点心，所有客人可以逛的地方，都能随手拿到食物和饮料,这是她最擅长的。 　　林大厨的助理也是林雪君女士的保姆阿姨,这位保姆阿姨拿保底工资，同时根据林雪君接到的私厨单子拿提成。 　　有人来林雪君的私厨吃饭时，保姆就负责所有打下手的工作，手脚麻利的赚外快。 　　没有私厨饭局时，她就轻轻松松的拿保底。 　　这次来的人虽然都是大佬,但也不过一桌的量，林雪君筹备起来得心应手。 　　钱烨带着大家过来后，先当半个主人，招待大家坐着喝茶，或者四处散散步,休息下都行。 　　林昙便在这时候找了个空档,跟陆辞一块儿将钱烨导演包围了。 　　他们假装寒暄,实际上心思全在说服钱烨给他们的美食电视剧项目当导演——大家忙活这么长时间光聊电影《黑猫神探》了,也不能忘记最初来找钱烨，是为了极晟的电视剧项目的事儿吧？ 　　钱烨导演这会儿正开心,憋了这么长时间的项目，终于得以推进,这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 　　他一直拉着林昙，对她夸赞不断，反正就是哪哪都棒哪哪都厉害。 　　项目能如此顺利的推进,真是太不容易了,全靠林昙云云。 　　林昙就算心里觉得自己居功甚伟,也不可能真的应承下来。 　　人家一群人毕竟也干了这么长时间了,她起的作用再关键，也不能独占功劳吧。 　　于是一直笑着道不敢，她倒也不是完全虚伪的不敢应这份功，她是真的心虚。 　　重生而来，付出再多，也占了先机。 　　怎么就敢说自己是天才呢？ 　　“当一个局面变得僵持时，一个外人反而能轻松打破僵局。”林昙摇头摆手，“钱导您快别夸了，我真的不敢当。” 　　这就跟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一样，也可以说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你不知道。我在这个项目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我可太清楚了，要想有今天这种突破，有多难。你的确很强，后生可畏啊，以后我在你面前，也得客气几分才行，说不好以后都是我求你办事的时候啊。”钱烨摇摇头，啧啧夸赞，时不时还要拍拍桌面或身边的沙发靠枕。 　　林昙不好意思的笑笑，诚恳道： 　　“我在介绍例子的时候，的确做了功课。 　　“而且还使了一些小手段，比如撇开不一样的项目，只举与我们项目契合的项目，又列的特别多，全是赚钱的，大家当然就倾向于信服。 　　“而且钱导已经向我透露了许多这个项目的难题，我提前针对这些难题，做足了功课，当然更好弄。 　　“加上我是第一次与他们见面，他们对我没有积怨，就比较好接受。 　　“这种事反而是团队里的其他人就不容易说服所有人。 　　“因为长达几个月的pk，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都红过脸，如果换你们中的某个人来做这个PPT，就不是单方面的宣讲，而会成为抬杠大赛、辩论大赛。 　　“大家带着不服输的心态、不能被老对手驳倒的抵抗意识来听，哪怕我做的再充分，也没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先机，恐怕难搞。 　　“我是占了便宜的。” 　　林昙声音忍不住降低，露出晚辈跟长辈承认错误般的窘表情。 　　钱导听了林昙的话，却一点不觉得她窘。 　　他既觉得林昙谦虚，又觉得林昙处事圆融、全了他的面子。 　　心里熨熨帖帖的，格外舒服，对林昙的印象就更好了。 　　被特别值得尊敬的晚辈捧舒服了，心里一冲动，热血义气上头，钱烨便大手一挥，笑着道： 　　“你们那个美食电视剧项目，我接了。你把时间规划什么的整明白了，直接发我就行。” 　　“！”陆辞还沉浸在林昙那大段话里的技巧，以及她讲话时谦逊温柔的面容时，忽闻钱烨这句话，简直回不过神来。 　　他霍地抬起头，看看钱烨，又看看林昙，默默在心里打了个超大的感叹号。 　　再瞧林昙时，便忍不住感慨：果然还是那个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林昙。 　　这么好的林昙……可惜，自己不能拥有。 　　唉。 　　…… 　　Party起初人很少，但参与的都是圈内长辈们，一顿饭吃下来，一会儿打个电话，一会儿发个微-信，呼朋引伴的招呼人。 　　陆辞起初还觉得人少，又都是自视甚高的老东西，各个放不开，酒喝下去都不太闹腾，这还开个屁的party，吃完饭直接回家行不行啊。 　　但饭一吃完，进入到吃水果、饮茶、喝酒聊天的阶段，人忽然就多了起来。 　　那个导演交好的女演员，这个资方代表合作过的出品人，那个制片人想带着结实结实人脉的小演员们…… 　　都是老人，谁还没有仨瓜俩枣的好友，全凑到一块儿喝酒，大家很快便熟悉起来，互换名片的，聊着说以后一起搞项目的，热闹的陆辞脑袋疼。 　　偏偏林昙还赶陆辞，不让他乖乖坐着，吩咐他也去社交，去认识人，去交换微-信，陆辞最烦的就是扩张人脉这个环节，没话找话的互相吹捧和拉拢，无聊死了。 　　但偏偏避不过。 　　转了几圈回来后，额头融了一层汗。 　　他靠在栏杆边，对着林昙叹气道：“别墅还是小了点儿。” 　　眼看着快要装不下这一院子的人。 第96章工作狂陆辞 　　◎林昙和顾总……又双叒握手了！◎ 　　敲顾笙年办公室门时,林昙感觉自己多了点要跟这个人缔结姻缘契约的真实感。 　　两个具有契约精神，保持着公平公正，互助互利心态的年轻人,将手牵手走向婚姻。 　　让对方成为那个在自己性命危及时,帮自己签风险知悉书和决策是否继续抢救的那个人。 　　这是巨大的权利的出让，是绝对信任的二人组织。 　　“请进。” 　　现在顾笙年应她时，总会在‘进’前面加一个‘请’字。 　　微妙的区别待遇，已令她心情雀跃。 　　她推门进去，面带微笑。 　　顾笙年便也挑起唇角,回她一个微笑。 　　然后坐在他办公桌对面，她又肃容，做出严肃表情。 　　顾笙年便也整了下衬衫袖口，同样正襟危坐，作出即将跟林昙商讨大事的架势。 　　林昙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两人没有过多废话,开门见山的讨论起他们的会议议题。 　　办公室里于是响起两个人利落的声音,他们语调一直平稳,语速也始终不疾不徐，像两个考完试在对答案的学霸。 　　真巧,题题答案好像都一样。 　　“……不办婚礼。”林昙抬头。 　　“好。”顾笙年点头，在自己拟的文件上记录和打钩。 　　“不要钻戒。”林昙又道。 　　“我一句订好裸钻了,你自己想做项链就做项链，想做戒指就做戒指，随意好吧。” 　　林昙挑眉,朝着顾笙年眨了眨眼,那双眸子里似乎有千般万般言语才诉说,她却没有真的说出口。 　　“那《黑猫神探》就当我的结婚礼物送给你。” 　　毕竟他也投了300万,电影爆火后，他会拿到许多倍的分红呢。 　　“这么有信心？”顾笙年握着笔，眼睛像两团清润的泉。 　　“当然。”林昙点头。 　　两个人一旦即将成为夫妻，她可就不藏着掖着了，必须骄傲起来。 　　“好，那我等着这份大礼。”顾笙年认真的点了点头。 　　林昙抿唇而笑，又道： 　　“谢谢你的钻石。这样，我给自己买婚戒，你也给自己买婚戒，不用买一对，我们自己买自己喜欢的好吧？这样戴上了，防桃花。” 　　“好。”顾笙年又在纸上打了个对号。 　　“隐婚，低调，不对外宣布。” 　　“好。” 　　“房子装修，我会出方案给你过目，还有预算等等。” 　　“好，我会约好改房产证的时间，准备好手续需要的文件，到时再行通知你，跟你约时间。” 　　“好。” 　　“年底出数据报表后，我会提出要担任极晟视频合伙人。 　　“从经理人，变更为主人之一。 　　“到时公司归属权提升，我们可以更全心全意的去培育平台土壤，不必担心被极晟视频董事长占便宜，你也可以放心给方案了。” 　　顾笙年坐在电脑椅中的身体微微倾斜，左边手肘抵在扶手上，歪着头看林昙时，眼神殷切的、诚恳的望着。 　　“好。明天我只做到年底，之后就会出去创业了。”林昙重新算过现在储备的状况，规划下来，明年底是个很好的出去单干的时机。 　　“好，我会全力支持你的职业发展。”顾笙年点头，“无论是资金还是哪方面的需求，你都可以跟我提。” 　　“谢谢。”林昙点头，心里稳稳的。 　　“每周要找半天时间相处，汇报各自的工作、生活，或者一起放松、看片、游泳之类。”林昙提出。 　　“没问题，我们既然缔结了这样的关系，就应该享受陪伴和惬意的相处。”顾笙年同意。 　　之后，两个人又对了半个小时的各自条件，随即便进入了双方财产罗列的环节。 　　“你在三亚还有房？”林昙挑眉。 　　哇，那岂不是可以随时去海边度假。 　　“嗯，下一步向去夏威夷买房。不过不急，钱先紧着你装修房子。” 　　“哇。”林昙点头，忍不住期待起美好的未来。 　　又对了一会儿顾笙年的资产，林昙越看越满意。 　　到对她的资产时，顾笙年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抬头，不敢置信的问林昙： 　　“你居然买了本小说版权？” 　　“是啊。”林昙抬头，挑高眉毛，略显骄傲道：“这个项目坐下来，你的夏威夷度假房，就有着落了。” 　　“哈哈哈。”顾笙年难得被逗笑，他推开文件，身体靠后，让宽阔的背部陷在椅背里。好整以暇的打望她，观察她的眉眼，欣赏她骄傲时眉飞色舞的神气模样。 　　林昙挑衅般歪头，与他直视。 第97章点子大王 　　◎我有一个好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跟顾笙年约好的这个周三,天气特别好。 　　林昙悄悄带上各种证件，跟顾笙年约在民政局门口碰面。 　　顾笙年穿了件更板正的白色立领衬衫，少了些严肃死板,多了丝潇洒帅气,双排扣的设计酷酷的，林昙看的很满意。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她结婚证照片上，她还是挺想炫耀的。 　　今天林昙也穿了件白色衬衫，不过轻纱荷叶领设计的像头纱披在肩膀上一样，如果是别人这样穿,未必压得住衣服，林昙的气质和神采却将小衬衫驾驭的很好。 　　再搭配一个白纱蝴蝶结配细细红丝带的头花，半扎起鬓发，头花与剩下一半头大一起垂下，低头时会洒在肩膀的轻纱荷叶领上,更像头纱了。 　　特别好看,林昙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满意。 　　在与顾笙年对视时,她也看到了他眼里的满意,还有……欣赏、眷恋一般的长久凝视。 　　这种目光大大取悦了林昙，让她禁不住的笑起来,面颊红扑扑的像抹了鲜艳的胭脂。 　　平时一起开会特别自在的人，凑单一块儿碰头后,忽然都说不出话来了。 　　各自抿着唇，露出成年人难得的扭捏表情。 　　眼神挪不开，对望着又难免露出羞赧表情。 　　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好意思,于是更羞窘难耐,可几番努力后眼神还是会落回对方脸上。 　　真是为难。 　　想夸一句你挺帅的你真美啦之类,但话到口边都觉得孟浪肤浅。 　　说你好你来了之类,又嫌硬邦邦的尴尬。 　　说一句天气真好，未免刻意。 　　最后还是没能成言，两个人于是像在玩某种不可言说的游戏一般，眼神碰到一起又弹开，弹开了又游回来，反反复复古古怪怪。 　　终于谁都忍不住，绷不住的笑起来。 　　又觉得不好意思，林昙便转开身背对了顾笙年。 　　男人也撇开视线，看向远处的高楼和天空。 　　但几秒后又忍不住回头，捕捉到女人颈间一片粉红色晕染向意境内的瞬间。 　　两个人都静了一会儿，林昙终于受不了这种隐秘的羞人的气氛，她转头笑道： 　　“我们进去吧？” 　　“好。”顾笙年摸了下脸，跟在林昙身后走进民政局。 　　流程走的比想象中快，结婚的人并没有想象中多。 　　他们拍照时，顾笙年难得伸出手揽在林昙肩膀上。 　　林昙也配合的靠向他，笑的像个小娇妻，收敛了所有锋芒。 　　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靠的这么近，林昙才发现原来他这么高，这么宽厚结石，自己依靠他时，瞬间变得娇小纤细了。 　　等证时，他们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坐着，想跟对方说点什么。 　　又不愿打破某种气氛，于是都在静默中呼吸温馨和雀跃，将这一刻的声音、气味和温度等，用力记忆在脑海中。 　　拿到证的第一瞬间，两个人都捏着它低头打量，不知各自在看什么。 　　现在，他们名正言顺的拥有了对方的照片，还是与自己的合影，贴在结婚证上的那种…… 　　看了一会儿，林昙默默收好，然后从小包中捏出一个盒子，转头递给顾笙年。 　　他看一眼，默契的接过，打开后打量了下里面细细的金色指环，微信扯唇轻笑。 　　捏出后，他接住她递过来的手，轻柔小心的为她戴上。 　　随即，顾笙年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盖，他给她看了一眼。 　　林昙才明白他刚才看到她选的戒指时，为什么会笑。 第98章平台生态 　　◎“会支持的，我去搞定。”◎ 　　什么叫不找固定的编剧？ 　　“哈哈。”林昙轻轻拍了下手,故弄玄虚的挑着眉头看陆辞，待到他急的快要跳脚了，才娓娓道来： 　　“如果我们做不出来,需要赔偿的不是100万吗？ 　　“那我们就用这100万做预算,用它来做个短剧征集活动。” 　　“什么意思？”陆辞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怎么越来越听不懂林昙的话了呢？ 　　他快要急死了。 　　“上戏北影这些大学里的演员们，还有学戏文专业的未来策划和未来编剧们，导演系的未来导演们，不都要做毕业作品的吗？ 　　“如果我们出一个100万的毕业作品基金给到这些学生们,他们会不会开心？ 　　“反正都是要做毕业作品的，如果还能赚钱，不是更好吗？ 　　“这个项目可以这样搞，先把预算拿下，然后去找技术部,让他们在极晟视频平台做一个造梦剧场页面,先把比赛章程发出去。 　　“无论你是导演专业的学生,还是戏文专业的学生,哪怕你是个演员之类的，都可以,只要你拿出剧本粗纲来，投放到我们的邮箱,就能拿到几万块钱不等的拍摄基金。 　　“之后你再根据这个剧本，做出详细的剧本，拍出成品,参加比赛,前三十名作品,都能得到数量不等的奖金。 　　“比如你是个导演系的学生,你投剧本成功了，拿到了5w元的基金，你自己拿着这个钱去请编剧也好，自己写也好，之后自己请摄影、演员也好，自己求同学帮忙拍摄也行，反正这是你的项目了，最后只要你拿出成品来参赛，就还能继续竞争下一轮的比赛。 　　“如果你没能投剧本成功，也没关系，你自己花钱把片子拍出来了，最后仍然可以参赛，最后的竞争是公平的。 　　“这样，每个‘团队’出一集，主题和世界观都是我们统一出的，然后最后集结成一个水平参差、风格迥异的30集的短片集。” 　　“啊……”陆辞听的专注，嘴巴不自觉长大，像个呆呆。 　　吸收了一会儿，他恍然道： 　　“合同又没要求这个剧必须是怎样的模式，我们这样搞也能出成品。 　　“而且比赛最终出现在造梦剧场的，一定不止这30集。 　　“我们可以在比赛最后，官方整合成集的是这30集，其他参赛的作品上传后，也放在造梦剧场里，这样扩充了我们的库存，也聚拢了一群行业内的新生人才在平台上。” 　　“是的，我还准备除了获奖的这30名以外，其他未获奖作品，在平台内得到的点击量，如果超过了某个数据后，会按照流量给与分成奖金。 　　“我们平台是卖广告的嘛，它的作品发在我们平台，有观众点击他的作品，说明也在为我们广告的曝光率舔砖加瓦，只要点击量达到某个数据，我们就可以开始给他钱。 　　“如此一来，这个活动就会有一个长尾效应，一些会做视频的、会剪辑视频的、有条件拍摄视频的，就会来我们的造梦剧场发内容。 　　“我们接下来可以做一下这个内容库的具体内容定位，比如就只做短视频，还是短视频长视频都做。 　　“比如一直做梦想扶持，一直出预算鼓励大家围绕同一个主题或者自主创作，出成品在我们平台上播，将这些视频制作者们培养成为我们平台的中坚内容创作者。 　　“亦或者，我们将主题开放的更自由一点，只要是视频剪辑出来的，都可以放上来，你可以成故事，也可以仅仅是有趣味性而已，只要达到有观众愿意点击阅读的目的，就可以。从一个有主题的短剧比赛开始，慢慢过渡为短视频剧场。 　　“为极晟视频开一个二级入口。 　　“比如，点开极晟视频，可以进入电影页面，也可以进入电视剧页面，还可以进入到我们的造梦剧场页面看我们的短视频。” 　　林昙深吸一口气，灌一口水，问陆辞： 　　“你觉得怎么样？” 　　陆辞只是点头，点了一会儿后忽然说： 　　“用最小的成本，创造最大的收益。 　　“而且能帮助极晟视频收拢未来的内容创作人才、导演人才，甚至还能直接接受大量的演员人才。 　　“这些人可以在造梦剧场，也可以在成长起来后，跟我们的电视剧项目、电影项目合作。 　　“甚至，我们可以组建艺人部门，直接签约导演、签约明星艺人、签约编剧，像跟苏心晓编剧合作后帮她组建编剧工作室一样。 　　“这样，极晟视频慢慢就把文娱制作链上的每个区块儿都补足了，无声无息间便达成了扩张。” 　　陆辞说罢这些话，感到有些缺氧。 　　他怔怔的望着林昙，有些不能相信自己居然说出了上面这样一大段话。 　　仿佛自己是个能布局一个公司、一个产业链的领导者一样。 　　这感觉……太棒了。 　　他沾沾自喜想抿了抿唇，随即朝林昙扬起个超张扬的笑容。 　　这笑容对于他这个一向努力内敛，想维持一个严肃认真形象的人来说，可真难得。 第99章就很突然 　　◎昙姐！你戴的那不会是婚戒吧？◎ 　　接下来的几天,陆辞都在做林昙交代的PPT。 　　其他工作的重要级别反而顺延向后，要么自己规划好了交代给其他人做，要么自己盯一下,最后还是将更多时间放在这份PPT上。 　　好在当制片人的,只要各种任务职权规划好，发放到各个专业人士手上，定位清晰，前期虽忙，一旦工作开始上轨道,大多数事情由执行制片盯落地，也没太大问题。 　　陆辞一边做PPT，一边不时发现疑问，询问林昙。 　　到真正要去搞落地了，他才发现自己对于整个市场的了解还是过于片面。 　　大局观要吹起来,谁都能说两句,顺着林昙的话茬都能装成半个专家。 　　但真的要去做市场分析,考虑执行的正确性、可行性,就难上加难。 　　最初时，陆辞还觉得自己就能搞了,后来才发现没林昙真不行。 　　他到底还是没有长好羽翼，飞起来时才知道,少不了林女士。 　　于是，林昙又专门统筹出一整个半天时间，拉着陆辞在会议室里捋逻辑。 　　从极晟视频平台的定位,未来的发展方向,会遇到的问题等等开始捋。 　　关于这个行业的世界观,逐渐在陆辞眼前呈现。 　　“不能全是平台运营做榜单,要有几个非常重要的数据榜，这个数据核算的公式，你要去跟技术团队开会，才能定下来。我们告诉技术同事们，对于平台和用户来说，比较核心的数据是什么？点击量？评论量？弹幕量？还是点播后的观看时长……”林昙想了想道： 　　“你的计算公式不同，最后培养出来的土壤就不同。” 　　“我明白，如果侧重点击量，那么制作内容的创作者就会重噱头，我们产出的内容就是噱头强，但质量未必稳定，可能只有前几秒是精品，甚至可能只有一个吸引人的标题。”陆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对。我们要做人工榜单，做平台把控。同时要做自然榜单，让所有用户都有自生长起来的机会。这是互扶互助的两条臂膀。”林昙又指了指陆辞草拟的文档，继续道： 　　“我们考虑内容的时候，要尽量降低观赏门槛。” 　　“什么意思？”陆辞正襟危坐，满脸的愿听其详。 　　只有在听她讲课时的陆辞，才是最乖的。 　　“门槛低是面对两层用户吧。 　　“第一层用户，是视频内容创作者，无论是做电视剧的、做短视频的、做动画片的、做音乐剪辑的、做电影、网大的，甚至是录一段家庭录像的，这些内容创作者，是我们的第一层用户。 　　“他们还具有帮我们吸引和巩固观众的作用，也是平台的半个主人。 　　“对于他们来说的门槛低，意思就是我们平台接纳你做的所有内容，无论它的分类是什么。只要你做出来了这个格式的视频，长也好，短也好，主题是什么都行，我们都要。只要流量到位，就都有酬劳拿。 　　“这个门槛降低的目的是，使全民成为我们的内容创作者。街边的大爷，楼下的小朋友，扫地的阿姨，谁都行。 　　“第二层用户才是纯粹的观众，但是这些人也是潜在的创作者，他们都有可能进化为我们的第一层用户。 　　“对于他们来说的门槛低，即是指无论你是什么学历，什么年纪，你都能在我们的造梦剧场里找到喜欢的、能看懂的、有趣的内容。 　　“这里可以有高知内容，也可以有打屁搞笑，可以看一个视频获得新的知识，也可以看一个视频只有好玩的梗和搞笑的段子。 　　“前期我们可以大杂烩，后期会不断的做用户分流和细化，但‘无门槛’这个概念要一直在。永远不要傲慢的给自己定位，也不要固化为某种内容统一的平台。 　　“海纳百川，才是拥有自我迭代能力的好生态。 　　“这是一个平台，必须要有的活力。” 　　林昙说罢，累的喝一大口水，喘了好一会儿气儿，才缓过来。 　　陆辞也不敢催了，默默消化，默默将林昙的话补充进文档，然后再端茶倒水将林老师伺候的舒舒坦坦的。 　　两个人又聊了近1个半小时，整个平台未来形态的架子才成了型。 　　陆辞只是听这些，就觉得像跑了场马拉松一样累，也如跑了场马拉松一样畅快和尽兴。 　　他咕咚咕咚喝一大口水，瘫在椅子中，原来信息量大的时候，听课的人也会累到虚脱。 　　“还没说完呢。”林昙擦了擦汗，站起来伸展了下手臂，拍一下他肩膀，继续道：“做内容，还有一项最中意的，那就是成本。 　　“压低成本，压低成本，压低成本，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个必须成为我们未来做内容，时刻记得的原则。 　　“我们买剧可以买大的买贵的，但是自生产的话，最好一直做短平快、小而美。这样有利于平台的持续发展。” 　　“嗯，这个我懂。”陆辞点头。 第100章距离 　　◎“我们的合约里，再加一条吧。”◎ 　　创作部的会开了几个小时,大家针对所有细节，不断深入讨论，直到讨论出一个相对具体的方案才作罢。 　　会议终于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晚上我请大家吃饭,都想一想吃什么，一会儿我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林昙伸了个懒腰，对于今天的会议结果还是很满意的，对着所有人笑了笑，才站起身拐出会议室。 　　同一主题世界的短剧模式基本确定了下来,活动奖金的分层也设计好了，大多数内容都有了细项，后续谁负责什么也安排好，基本上接下来就是每个人把自己的工作按时按量完成就好。 　　今天开完了这个会，她才发现团队里居然还有好几个数学小天才,难得的理科思维强大的文科生。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遇到陆辞一边往外走一边擦手。 　　两个人在男女卫生间门口相遇,陆辞抬眼看了看她,目光不自觉又瞟过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小小细细的指环，哼,这样的婚戒，他也买得起！ 　　悄悄深呼吸,他开口道：“你买的那个仙侠IP什么时候启动？” 　　买了一直放着，不怕时间就了，那个小说就过时了吗？ 　　“南安之诺吗？”林昙想了想现在是哪年几月几号,才回答道：“还不是时候。” 　　“你这段时间天天往游戏部门跑,是要改行去做游戏吗？”陆辞又问。 　　“不啊,回头做《南安之诺》的时候用的上。”林昙将擦手的纸巾丢进垃圾桶。 　　“做游戏改编吗？” 　　“对。”林昙点头,“真聪明。” 　　“……”陆辞被夸了却还是不怎么开心，忽然有些不悦道：“我们天天一块儿工作，有时候下班了都要一起加班，或者打电话、微信联系工作。你哪有时间谈恋爱结婚？” 　　哪有时间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恋爱？ 　　这完全不合理！ 　　他明明盯的很紧。 　　“干嘛要谈恋爱？抽个时间结婚不就得了？”林昙挑眉，叛逆的反问。 　　“？”陆辞无语，这是什么话？ 　　“我这样的人……对婚姻可没有什么少女式的幻想，这也不过就是一个社会最小的合作组织而已。跟学校、公司都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婚姻是由两个人组成，又比较复杂而已。”林昙转头看向陆辞，笑着道： 　　“如果找个聪明又有共识的人，那也就不负责了。两个人合作了一起应对社会的压力、外人的眼光、父母的期望，不很好吗？” 　　“……”陆辞眉头仍紧皱着，“聪明又有共识？” 　　“是的，一个哪怕我不爱他，哪怕我不依赖他，他也不会因此受伤的人。一个可以一起学习、一起成长，一起商量事情的人。”当然，顾笙年曾是她的人生导师，是她在工作和做人上的指导者，是超出她期望的存在。 　　未来哪怕她对即将发生的局面失去了先知优势，只要有他在，她也安心。 　　他是个足够聪明的，亦师亦友的最最可靠存在。 　　“……”陆辞心里憋闷，她一句话就把他给排除在外了，“所以是谁？我认识吗？” 　　“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林昙笑笑，一句带过，推开门回到会议室。 　　大家已经商量好，要一块儿去吃火锅，围在一起大吃大喝一顿，好好发泄发泄解解压。 　　林昙批准，于是一行人涌出会议室，三四人组成一队，打车直奔海底捞。 　　整理好桌面，拎上包包准备出发时，林昙居然看到顾笙年从他的大办公室走出来。 　　“？”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显然也看到了她，大跨步穿过公共办公区，向着她而来。 　　林昙走出办公室，在门前挑眉，“顾总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是明天才要返沪吗？ 　　“提前办完事，就临时赶飞机回来了。”顾笙年看看她手里拎着的包包，问道：“去吃饭？” 　　“嗯，团建。” 　　“……”顾笙年抿唇，他其实是急着回来想见见她的。 　　匆匆领证，他原本没有什么感受，但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情绪突然上头，他工作的时候居然会常常走神想起她，想知道她在干什么，领了证后有没有什么感受。 　　又想与她分享一下工作心得。 　　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就好像一个独行的人忽然有了个伴儿，既觉得新鲜，又忐忑不解，想要好好研究一下这种关系是怎样的。 　　两个人沉默相对，都在思考要说什么，几步外忽然传来另一道男声： 　　“林昙，走不走？” 　　林昙回头，是陆辞。 　　他和另外两个小朋友搭她的车过去，这会儿都准备好了，就等她这个司机了。 　　“走，你等我——” 　　才开口想让陆辞等一会儿，头上忽然一重。 　　一只大手按着她的头顶，轻轻回转，吸引回她的注意力。 　　林昙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仰视，对上顾笙年双眼的瞬间，他收回大手，低声道：“你们吃完饭如果不太累，就给我发信息，我请你喝酒，或者坐一坐吹吹晚风。” 第101章肉食生物全都要 　　◎林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林昙曾经认真的想当一个草食女,命运却将她培养成了肉食女。 　　顾笙年当了半辈子强势傲慢的人，忽然被偷袭，微怔之后很快便反客为主。 　　到这时,他们皆意识到,两个人领证后，确确实实成为对方人生的伙伴——人生的涵盖面是很大的，衣食住行和工作都算，食色性也包含。 　　他们成了有权利亲吻对方，拥抱对方,以及进入对方的人。 　　但这一天两个人都没敢过于越雷池，他们心里还在迷惑，还有许多问题要问自己。 　　灯红酒绿的时代，什么都可以是娱乐，这两个人也潇洒,也在尽情尽兴的享受人生,但又都不是愿意被享乐和欲望驱使的人。 　　在做任何事之前,他们总要搞清楚为什么,怎么回事，会发展到哪个方向去。 　　于是,亲吻之后，他们都沉默下来,躲避开对方视线，不知在静静思考，亦或者是回味…… 　　但几分钟后,他们都不自觉笑起来,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先是自顾自的笑，然后对视一眼，望进对方或水盈盈或幽深的眸子，相对着笑。 　　欣赏够了对方的笑脸，两个人眼睛仍弯着，渐渐恢复冷静，顾笙年率先开口： 　　“这次出差，跟以往都不一样。” 　　林昙本来以为他会随口聊两句家常，却没想到他会提到工作，于是正襟危坐，仍记得他是自己的老板，摆出恭敬认真模样。 　　却不想顾笙年接下去说的话，实际上跟工作一点关系都没有： 　　“以前出差，心里只想着工作，这一趟出差要做什么，要避免什么问题，见人时要达成什么目的，当下这件事对未来一年乃至更久的整个格局有什么影响…… 　　“但这一次，除了工作以外，会时常想起你，想起我们领证这件事。 　　“以前对工作的那种专注度没有了，会有许多细节让我走神。 　　“‘如果这次会面，是由林昙主持，她一定会表现的既亲切又强势不容反驳。这个对方公司派来的年轻人虽然也很聪明，但是比照林昙还是差太多。’或者‘如果林昙在，一定不会曲解我的想法，恐怕一个眼神，她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这类想法会时不时涌上心头。 　　“所以回来后，很想见见你，跟你分享一下这个心情，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突如其来一顿表白吗？ 　　还真是令人措手不及的开场啊。 　　“……”林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顾笙年如果不是自信心太强，在情感上的安全感过剩，那就是真的感情小白，或者……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这世上哪有人会这样的？将自己的心情想法全部剖白给对方看，就不怕被人玩弄、被人耍吗？ 　　如果得不到同等的情感回报，得不到同样的真诚回应，他不就会变得很懊恼很羞耻很愤怒很受伤吗？ 　　仿佛看出了林昙的疑虑，他轻轻一笑，理所当然道：“如果是别人，我当然不会说这些。但这个人是你，有什么好顾及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随便跟别人闪婚。虽然这事看似冲动，但我顾笙年可不是会做傻事的人。” 　　所以，他是将她看透了吗？ 　　那他是怎样评价她的？特别值得信赖，特别真诚善良的人吗？ 　　林昙望着他的眼睛，仍觉得自己在面对的是件从未招架过的状况。 　　缓了好几秒，她才开口： 　　“我也会这样，大概领证就代表对方成为自己生命中，甚至比父母儿女更亲近的人吧。现在对方是自己选择的亲人，自己选择的陪伴自己走一生的人了。我们要在前进的路上，走快时不断拉拨对方，走慢时要对方稍等…… 　　“这样同进同出利益共同的人，忽然出现在生命力，总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望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沉吟了一会儿，她才鼓足勇气： 　　“我也会常常想起你。” 　　经历过上一世那样的情伤，要她在一个人面前展露自己柔软的情感部分，真的很难。 　　但林昙抿了抿唇，尽管脸红着，大脑本能的想要制止她剖白自己的情感，但她还是给了顾笙年，他应得的回应： 　　“比如工作时，会想一想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如果是你会怎么思考和判断，然后觉得你真的很厉害，从你身上学到很多，啊，这个人现在是我的丈夫了，好像得到宝贝，有点得意。 　　“又或者，想到以后有你在，国内国外什么地方我都敢去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冷面男人陪着，印度我也敢去玩一玩呢。就觉得还不错，挺有用的。 　　“再者，如果真的累了，也有人养了。” 　　她笑笑，像怕他误会一样，忙摆手道： 　　“当然我不会要你养我当米虫了，你知道我不是那种闲得住的人，但——” 　　顾笙年打断她： 　　“养你也没什么，如果忽然走的累了，你可以歇歇。” 　　“。”林昙抿唇，身体靠进沙发，仰头靠着头枕，斜睨近在咫尺的男人。 　　这个男人靠冷漠和严肃树立了绝对真诚的形象，口碑定下了，这样一个人，说什么你都会百分百的相信。 　　因为他历往就是这样，有一说一，要么不开口，要么就绝对是真话。 　　忽然有一天，他说起情话来，哪怕只是轻轻浅浅一小句，也如此致命。 　　林昙望着他，忽然叹口气。 　　“怎么？”他问，满眼想要知道她真实想法的专注。 　　林昙没有立即回答，脑子里想的是：或许该承认吧，上辈子她崇拜他，敬佩他，仰慕他，可能不止是一个学生对老师的情感，不止是一个员工对老板的情感。 　　她也许早就爱他，只是曾经他站的太高太远，她够不着。 　　得到这个男人，她占了好多优势。可即便上一世作为他最得力的干将，追随他那么多年，她也未曾和见识过他这样的一面。 　　或许，上一世连他自己，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面目吧。 　　她的重生，是否也给他带来了重生。 　　轻轻伸手，不带□□的握住他大手，低头望着他有力的拇指，轻轻搓他指腹。 　　重生之后，她只是想过好这一生，以为可以抛却七情六欲，做一个绝对自由的人。但她的心有自己的想法，也许方寸间住着的猛兽，早就盯好了顾笙年这个猎物。 　　“互相扶持吧。”林昙轻轻靠住他肩膀，尽管心跳如鼓，但她表现的很淡定。 　　“嗯。”顾笙年转头，用下巴蹭了蹭她发顶，胸口微微倾向她耳边，是与她如出一辙的心跳声。 　　…… 　　新一周的周一，刘腾美在高层例会上，提出了最近工作的困难之处。 第102章跟着林昙有肉吃 　　◎《南安之诺》游戏启动。◎ 　　为表诚意,林昙与王喆的新一轮沟通，仍约在锦江城，她出差去见他。 　　这一次,林昙带了团队里的齐晓宁,陆辞太忙了，白琳也出差去北影跟参加短剧征集活动的导演系学生谈内容，林昙只得带上别人。 　　齐晓宁还是第一次跟林昙出差，原本很紧张，直到坐上飞机的时候,还老害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的话，会失去被林昙培养的机会。 　　现在团队里谁都看到了林昙对陆辞和白琳的培养，很羡慕，也很希望下一个这样的好运能落到自己头上。 　　不过到了锦江城，做第二天的会见沟通时,齐晓宁才发现林昙是会将所有工作事无巨细、手把手教学的。 　　她一边做笔记,一边问自己不懂的地方,等全部弄明白后,终于松一口气。 　　不用自己琢磨老板的心思，不用自己绞尽脑汁的去想怎么工作,真的太棒了，有人教的孩子,才能明白这有多舒心、多安心。 　　第二天会见，林昙先跟王喆把游戏改编电视剧的项目定了下来，交代齐晓宁回去盯法务拟合同,这个项目就算谈妥了。 　　王喆通过一段时间的不断沟通,已经相信林昙能带着团队把他的招牌游戏改成个像样的电视剧,晚上尽地主之谊,便招待林昙和齐晓宁去吃大火锅。 　　王喆笑呵呵点了个鸳鸯锅，展示了自己对林昙和齐晓宁这两个沪上客人的最大诚意。 　　双方吃的热火朝天时，林昙提出了想跟王喆合作《南安之诺》的想法。 　　“不用做的太精细太复杂，就随便搞一个套皮游戏，能让粉丝们在游戏里玩到情怀，游戏趣味性过得去，在电视剧开播的几个月里，赚一笔快钱就行。 　　“不做端游，就做页游和手机app游戏。” 　　这是林昙早就想好的，思路非常清晰，目标也非常明确。 　　王喆听着林昙的话，心里其实很舒坦。 　　他最喜欢的甲方就是这种知道要什么、得不到什么的人，最讨厌的当然是什么都想要，比如既要赚快钱还要高质量的。 　　林昙的需求一出口，王喆就知道她是认真的——简单的一句话，代表的是长时间的深思熟虑和严肃决策。 　　“完全可以啊，你跟总部打申请，我团队来做。你放心，只要我在，你这个游戏的制作，优先级一定靠前。”王喆笑着拍胸脯。 　　“不。”在王喆以为林昙会笑着道谢时，她却摇着头拒绝了。 　　“？”王喆微微怔住，什么意思？他这样配合，这样给她面子，她还不满足吗？ 　　“我不是要跟极晟视频合作，王喆，我是要跟你合作。”林昙手指搓着酒杯在掌中缓慢转圈，一双原本柔和清澈的眼睛，只因为两道柳叶眉轻轻下压，便显出一百分的锐气。 　　她睨着王喆，眼神里似还有些挑衅意味。 　　王喆胸中莫名有了些热血翻涌，他舔了舔嘴唇，思考着林昙这句话，半晌才道：“让我单独出来搞外快吗？” 　　“自己弄个小工作室吧，或者你单人给我弄也行，这些我不管，我相信你个人的能力，我只跟你签约。半年内，《南安之诺》就会不知不觉间进入到大众视野中，不仅出版时会彻底打通大批低龄用户圈，还会潜入各种漫展中，成为这群高质量、有爱有热情的粉丝群体中。《南安之诺》会迅速跻身国内前三吸金IP行列。王制作人，你独自挑大梁做成了这个项目，在圈内火起来的将不再是极晟游戏这个招牌，而是你王喆本人。”林昙抿唇，“如果你怕极晟游戏董事长介意你单干，你可以搞个小工作室，让你老婆当曝光人。 　　“你只需要工作之余，下班之后，随便搞个套皮游戏，就有机会大赚一笔，你做不做？” 　　“游戏流水我要分成。”王喆只沉吟片刻，就果断开口。 　　林昙知道他这是应了，笑着点头对他的决策给与肯定，“没问题，20%纯利润分成，这可比流水值钱。王制作人如果跟我合作过，就会知道，我林昙从来不是个贪财的人，大家一起赚钱，才能长长久久的合作，赚更多的钱。” 　　“我还从没遇到过，像你这么喜欢赚钱的女人。”王喆盯着林昙，在极晟视频做副总已经足够赚到供她过的非常非常好的钱，她却还在不断扩展自己的蓝图，要做更大，赚更多。 　　仿佛是一个不知疲倦的吸金机器，真是比他们这些男人还更有野心，更有冲劲儿啊。 第103章国一综艺的诞生 　　◎他春风得意，怎么能不与林昙分享。◎ 　　深秋,北方城市都下雪了，上海却还处在秋老虎的关照下，热气腾腾的晚上看月亮都蒙着雾。 　　桑拿天谁也不愿往外走,空调开了一夏,到这时候仍在嗡嗡作响。 　　林昙带着陆辞和刘腾美到外滩n号，停好车走进门时，铺面空调凉气，三人都松弛下来。 　　“你说能成功卖掉吗？”陆辞悄声问林昙。 　　“能的，如果刘腾美卖不掉,我就拿利益诱惑方主任。”林昙道。 　　“什么利益？”陆辞问。 　　“总有办法，等着瞧。”林昙拍拍陆辞肩膀，年轻人被她吊胃口的悬念扰的皱眉，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作为东道主，方小农早已带着团队里两员大将等候在内。 　　林昙拎着伴手礼递上去,方小农握着林昙的胳膊拍了拍,笑的很温柔,愈发有亲切长辈的样子了。 　　大家坐下后畅聊《小逃妻》的一切成绩,方小农反复放言，《小逃妻》一定会成为今年剧王,一定。 　　林昙也跟着附和，这样的成绩如果还当不了剧王,那还有天理吗？ 　　如今《小逃妻》已经播完有两个月了，极晟视频上的点播率仍然居高不下，沪上TV已经开始在工作日上午播这部剧的二轮,明明是冷门时段,收视率却仍然不低。 　　一个播2轮的剧的收视率数据,甚至敢跟一轮剧的收视比拼一番,真的很厉害，很欺负其他剧。 　　方小农在饭桌下，也给林昙准备了礼物，一个镶钻发夹和一个品牌项链，这放在古代，那就是一套非常昂贵的头面，礼物不可谓不贵重。 　　林昙推辞，方小农却按着她手臂，非常诚恳的请她收下。 　　在他事业低糜，面临中年之后最大危机的时刻，林昙这个小朋友忽然昂着下巴走进沪上电视台大楼，向他推荐《小逃妻》，这整个扭转了他在职场上的局面。 　　不仅救了场，还让他的事业迎来了第二次巅峰。 　　现在他级别升了一个层次，连台内的综艺过审，都要他批复，权利真的大了一倍不止。 　　他春风得意，怎么能不与林昙分享。 　　半顿饭的时间，他们都在聊《小逃妻》，聊过去合作中的趣事，时时感慨，时时怀念。 　　直到后半段聊的差不多了，才转移话题，刘腾美也是这个时候才插得进新项目的话题，巧妙的向方小农介绍了极晟视频做的新戏，并着重强调了这是林昙在极晟视频做的第一部剧。 　　方小农一听是林昙在极晟做的第一部剧，立即来了精神，仔细询问后，便要求看一下样片。 　　本来以为要回头约一下看片会，哪想刘腾美直接从兜里掏出平板，点开便当桌给方小农播了起来，显然早有准备，一副要今天立即马上将沪上TV拿下的意思了。 　　林昙忍俊不禁，心里赞叹刘腾美还是很靠谱的，跟这样的人合作不仅不会被拖后腿，还能将对方职权内的工作完全放心交代，很舒服。 　　她本来以为还需要自己和陆辞介绍介绍剧的优点之类，现在自己和陆辞完全派不上用场，刘腾美早将大纲、人物小传精炼介绍给方小农了，便趁方小农他们看样片，开开心心放放松松的吃起肉来。 　　待到前三集样片看完，方小农跟刘腾美约了明天到极晟视频看更多样片，然后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果断道： 　　“别去别的地方卖片了，直接来我这儿吧。” 第104章新晋高层 　　◎再回首四顾，才发现身后路长长。◎ 　　在齐晓宁将林昙跟王喆的游戏定制合同搞定时,陆辞也已经将美食电视剧的剧组攒明白了。 　　虽然项目开机的急，但陆辞不愧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对自己的狠,最后落在项目里,就是开机的顺利，和推进的效率。 　　陆辞的强，不仅体现在他冷面阎王一边盯着剧组，不允许任何人偷奸耍滑偷懒放松，押着剧组每个人都不得不咬着牙一边骂他不是人,一边埋头工作认真执行。 　　更体现在陆辞同时兼顾着好几个项目，各种不同事宜，却仍能驾驭，不出大纰漏的稳定性、韧性和耐性。 　　短剧项目启动后，陆辞连夜赶到背影,陪着白琳一个一个见参赛的各系学生,聊完一圈儿,又跑去上海等其他相关院校。 　　最后发现参赛的还不止在校学生,一些已经进入社会，需要一个机会的相关从业者,也跃跃欲试。 　　陆辞不得不拉着林昙和团队又开了一次大会，再次强调严卡内容,审核绝对不能松懈，第一届比赛必须出质量，才能出口碑,一届一届的办下去。 　　陆辞还抓了几个人的偷懒行为,并反复训斥,表明这时候是摸索规则、趟着河找路的阶段,必须非常精细，非常谨慎，找到所有能找到的问题，一个个去攻克解决，才能为未来铺好路。 　　林昙坐在会议室，发现自己几乎不需要说什么，陆辞就将她想要说的话、做的事，全搞定了。 　　与上一世的陆辞有许多区别，这一世，他不那么冷漠，更加热血昂扬，即便是同样的冷脸严苛，散发的气场却也是截然不同的。 　　没经历过那么多的挫折，没尝过那么多的人情冷暖，陆辞身上还保留着热血，仍像个少年般奔腾着往前冲。 　　今生他不会再成为冰冷的刀，而会成为热烈的火。 　　同样能力非凡，砍瓜切菜的前行，但看起来让人愉悦多了。 　　会议结束时，陆辞问林昙，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她微笑着大方的说： 　　“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我没有别的能说能做的了。” 　　凶了一整场会的陆辞，身上那股张牙舞爪的煞气忽然就淡了，唇角一压，撇着嘴想笑又忍住。 　　挥手将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赶走，只剩他和林昙时，他才别别扭扭的道：“怎么样？我现在很厉害吧？” 　　跟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她为什么的傻小子，不一样了吧。 　　“非常厉害，我早就知道你会变得这么强，只剩没想到这么快。”她拍拍他肩膀，笑着走出会议室，留下他一个人伸了个懒腰，悄悄的得意。 　　拐出会议室的林昙，直奔顾笙年的办公室，坐下后，直截了当的将想继续给陆辞升职的想法，告诉了顾笙年。 　　在跟顾笙年肆无忌惮的夸了林昙一通后，顾笙年只沉吟片刻，便同意了林昙的提议。 　　整个团队的格局改动，他也并不嫌麻烦，不拘一格降人才，乐意于接受一切改变和挑战，是顾笙年具备的众多优点中非常吐出的一个。 　　曾经林昙也是受这一点的益，被顾笙年从人群中拉出来，一路提拔，一路栽培。 　　说完了公事，她靠在沙发里，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顾笙年便立即电话助理，吩咐去买两杯热牛奶。 　　“别喝咖啡了，放松一下精神，中午困了就去睡个午觉吧。”顾笙年看着她，沉吟了会儿再次开口： 　　“你要不要休一段时间的假？” 　　“没事，上午开会想事情，用脑过度而已，睡个午觉就好了。”林昙放下揉眉心的手，抬眸看向他，微笑道：“与你在一起真好。” 　　“？”顾笙年挑眉，怎么忽然夸他？ 　　“如果是别的男人，我肯定不会在他面前这样肆无忌惮的夸陆辞。谁知道作为我的丈夫，会不会吃醋，会不会无理取闹呢。”林昙放松的垮下肩膀，轻声道：“但跟你一起就很好，可以相信你的理性和公正，不必想东想西的纠结，只要就事论事就好，有什么说什么。” 　　“婚姻中的两个人，原本就该是最要好的朋友。要好的朋友之间最先提条件，不就是知无不言，自由自在吗？” 　　“说是这么说，但现在谁还记得这个呢。男人是男人，朋友是朋友，好像都会区别对待吧。”林昙想了想又道：“曾经我对男朋友的要求，和对朋友的要求也是不一样的啊。现在想想，其实应该找一个能先当朋友的男人相处才对，当爱情转淡时，不该是亲人而已，更该是好朋友。” 　　你不会跟父母说所有心事，但会跟朋友说。 　　你未必会需要父母陪你吃喝玩乐，但朋友可以。 　　而在漫长的人生中，更需要的不是那个可以畅所欲言、一起玩、一起克服难关、一起做各种事的‘朋友’吗？ 　　“你满意就好。”顾笙年忽然弯了弯眼睛，他并非不介意陆辞。 第105章辞职 　　◎“好的，富婆。”◎ 　　林昙和顾笙年都搬好新家后的第一天晚上,林昙买了许多蜡烛。 　　夜色降临后，她关掉家里所有的灯，将摆满一楼的蜡烛点亮。 　　餐桌布置好饮品和水果,牛排等易烹食物准备妥当,只等顾笙年回家后便可下锅。 　　晚上不到八点时，顾笙年的车驶入别墅院子，他比往日早下班了好几个小时。 　　踏进房门时，他站在门口打量房间内闪烁的烛光，目光梭巡,最后落在沙发上那个含笑的女人身上。 　　他走过去，将手中一大捧鲜花递给她，随即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卡地亚的包装袋： 　　“庆祝乔迁之喜。” 　　“真巧，我们都有准备。”林昙笑着从沙发上拿起她准备的礼物，是一个万宝龙的签字笔。 　　顾笙年在她身边的沙发空位坐下,转头看她,手指轻搓,忍耐了几秒后又觉得或许无需忍耐,便试探性的伸手轻轻压在林昙头顶。 　　女人没有抗拒，抬头与他对望后,她伸手按在他手背上，掌心暖热。 　　顾笙年轻轻吸一口气,有她身上散发的香味，不知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是清爽的花香,后味有一丝丝甜。 　　林昙想说你休息下咱们吃饭,但在黑暗中仰头望他时,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种烛光中依偎着的感觉太好,她不舍得站起来。 　　顾笙年也不说话，只低头看他，幽深的眸子被烛光点亮一点，显得格外危险，更令林昙心怦怦跳。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眼神露了怯，心内才一动时，顾笙年便俯下了头。 　　清幽的钢琴曲，微微摇摆的无数烛光，成为这一晚的见证。 　　两个人皆是见色起意，都乘着兴之所至，没有收手。 　　林昙回想这一晚，总说是他先动的手。 　　但心里却一直记得，那时她的手指从未曾离开他的身体，总在撩拨，总在鼓励。 　　于是，烛泪将尽，牛排也放的干了，他们仍在沉沦和嬉戏。 　　也许是那份战栗太令人深刻，即便很多年后，她记忆里最鲜明的，总是在越来越昏暗烛光中的那一次。 　　林昙还记得，事歇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点外卖或弄点吃的，也不是去洗澡之类。 　　而是依偎着，不约而同的提议：这种事，以后至少一周3次吧。 　　“或者4次？” 　　“可能太忙，或者出差碰不到一块儿，可能2次比较容易实现。” 　　“2次吗？嗯……”似乎是嫌少的语气。 　　“不然就还是3次吧……” 　　…… 　　…… 　　自从同居后，一直排斥与人相处的顾笙年，忽然变成了一个恋家的男人。 　　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很多时候，人不是不喜欢社群，只是不喜欢有压力的社群而已。 　　当两个人相处融洽，步调一致，对私密空间和各种事情的认知一致时，原来两个人，会比一个人更自由。 　　年后短剧内容稳步推进，有10集成品时，平台便开始积极筹备【造梦剧场】上线事宜。 　　陆辞主导制片的另一新剧也开了机，电影《黑猫神探》剧本已审读确定下来，进入到制作环节，两个制片人的工作总算清闲下来许多，只要隔一段时间过去审一下进度和制作情况就行。 　　天气转暖，林昙从新-疆看景出差归来，便直奔顾笙年办公室。 　　汇报好近期工作后，她舒口气，随意问他：“我被晒黑了没？” 　　“有一点，不过看起来挺健康的。”顾笙年从抽屉里捞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林昙，她偶尔会有低血压，这是专门给她准备的糖果。 　　林昙拨开糖纸吃了一颗，抬头问他：“你今天几点下班？” 　　“我6点左右就可以走，你呢？一起去吃日料吧。”他提议。 第106章爱我你怕了吗？ 　　◎“嗯，你跟不跟我走？”◎ 　　提了离职流程的第二天,林昙便约了陆辞出来吃饭。 　　饭桌上，他们聊工作，聊未来,聊项目,聊团队里的每个人，饭后，又一块儿到星爸爸喝咖啡，并肩坐在落地窗前，望着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瞎侃。 　　到这时候，林昙才开口： 　　“我提了辞职流程了，接下来一个月就是交接工作、组建工作室，简单布置新办公室，知会你一声。” 　　“这就走了？”陆辞诧异,他今天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完全没料到,林昙还有另一个重磅消息给到他。 　　“嗯,你跟不跟我走啊？”林昙挑起眉，继续道：“公司股份百分之二十,请你过来跟我一起创业啊。” 　　“给这么多股份？”他举着咖啡杯的手停顿，知道她大方,没想到她这么大方。 　　“合伙人嘛，你现在也是一家大公司大企业的高管了，想请你当然要下血本咯。”林昙认真点头。 　　“有道理,你要我什么时候过去？”陆辞没有说答应,但问的问题却已经显示出他的意愿。 　　“不急,我先把前期的工作坐起来,根基打好了，再喊你吧。你这边的项目一时也离不开，我们可以慢慢来。”林昙得到他的同意，喜笑颜开，喝咖啡时双腿忍不住轻轻摇晃。 　　陆辞盯了她一会儿，收回视线。 　　她很开心，自从戴上那枚戒指，心情似乎一直都不错。 　　顾笙年对她应该很好，她应该也的确很喜欢他。 　　虽然一切都很突然，但看样子并不是冲动之举。 　　是啊，林昙从来不是一个做没准备的傻事的人。 　　手在兜里掏了掏，犹豫半晌，他还是捞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林昙： 　　“新婚礼物。” 　　“诶？”林昙看一眼礼物盒，又看一眼陆辞，“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时候送新婚礼物给我？” 　　“早就想给你，怕你闪婚闪离，骗我礼物。现在观察了一段时间，看你情绪挺稳定的，不像是假的，那就庆祝一下吧。”陆辞说着耸了耸肩。 　　林昙忍俊不禁，“我就为了骗你礼物，结个婚？” 　　陆辞不置可否。 　　“我可以现在拆礼物吗？”林昙问。 　　“随你。”陆辞低头继续喝咖啡。 　　林昙拆开礼盒，是个香奈儿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最简单也最大方好看的logo版胸针。 　　她捏起来，抬头朝他笑笑，便憋在了风衣胸口，“好看吗？” 　　“嗯，还行。”陆辞只看一眼，便点了头。 　　“谢谢，破费了，买这么贵重的礼物。”林昙弯着眼睛看他，一副‘没白养这么个好大儿’的表情。 　　“还好，毕竟你又不是常常结婚。” 　　“哈哈哈，不愧是你。”林昙拍了下他胳膊，笑了一会儿，又转头道谢：“谢谢你啊陆辞。” 　　显然因为得到他的祝福，而格外的开心。 　　陆辞瞧着她的样子，在心里悄悄叹口气。 　　“你喜欢就好。”他仰头喝干咖啡，放下杯子时豪气干云的模样，仿佛喝的是什么烈酒似的。 　　路过他们俩的两个年轻人忍不住侧目，那眼神仿佛在说：男人果然都很中二，走着走着路忽然投篮都不算什么，拿喝酒的气势喝咖啡才真傻气呢。 　　陆辞余光扫到别人的眼神，面上微微泛红，有些负气的转开头，心里又叹了更大的一声气。 　　…… 　　…… 　　林昙离职是很大的事，公司里几乎所有人都跑来跟她谈话，连团队里的小伙伴们都一个个的劝她留下。 　　人事部的同事、刘腾美、宣传部的同事等等都来劝过，顾笙年也假模假样的挽留了下。 　　高层离职是大事，还要上报总部，总部还派了董事长秘书来谈话，并下达了请林昙签竞业的指令。 　　林昙当然不会签竞业，公司又比较强势，她就笑眯眯的寻求了劳动仲裁，终于还是要一个月后离职，谁也留不住。 　　公司这才无奈的放弃挣扎，又派了人过来笑吟吟的跟她交流谈话，白脸红脸齐上阵。 　　林昙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阵仗，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长为可以影响一家企业的重要高层。 　　至少总部领导们是这样认为的吧。 第107章底气足，没办法 　　◎“别人营销花钱，我们营销赚钱。”◎ 　　新一年第二个季度发生了很多事,新的视频平台强势上线，买了大批国外电影和剧的版权冲市场，引了一大波流量。 　　资方摆出非常有钱的架势,吸引电视剧制作方。 　　第一轮钱砸完了,又上了三部国产剧首播，内容虽然没有爆出口碑，却也中规中矩足够支撑这一波的舆论战。 　　各大媒体都说因为新平台上线，极晟视频地位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资金链断裂倒台。 　　便在这时候,极晟视频推出了造梦剧场，联合一款科幻游戏共同造势，在造梦剧场上线了一部短剧。 　　每一集的制作者都不是偶像演员，不是知名大导，不是顶级编剧,而是还在成长期的学生们、心怀梦想的新人,他们有自己的理念,对IP有自己的理解,在独属于自己的单元集里，尽情挥洒才华和想象力。 　　一时间,圈内圈外人涌进来看热闹的、骂粗制滥造的、骂视频平台博眼球的，说什么的都有。 　　大多数在最初都抱持着并不接受的态度,就像很多很多新的、不一样的东西涌入世人眼前时那般，不接受、拒绝、谩骂是最初出现的声音。 　　直到这些发言疲惫了，第二轮舆论涌现时,观众们才开始理性的审视起这个剧场中的这个短篇剧集。 　　与其说它是电视剧,还不如说是类似《世界奇妙物语》之类的主题一致,内容几乎完全不相干的短故事、电影单元集。 　　虽然每一集的质量不一,的确有粗制滥造的成分在内，但人们静下心来去看时，逐渐注意到，被筛选上线的每一集，无论有什么缺点存在，它一定尤其吸引人、点亮人眼球的魅力和趣味性。 　　有的剧集镜头转换和蒙太奇用的都不很顺，看时甚至偶尔会有看漫画书的古怪观感，但它在故事结构上，可能非常出奇，或者它的剧情走向非常引人入胜。 　　一旦你接受了这些‘恶趣味’、怪异、雷又好笑的‘尿性’等极端化风格，就会见识到它无法复制、不能取代的亮点。 　　很多观众一边骂又一边欲罢不能，一边嫌弃又一边觉得还没毕业的孩子们能认认真真做出这种东西真的很厉害，一边找bug一边又沉迷于其天马行空的想象。 　　‘普通人也有追梦的权利’‘孩子也能改变世界’‘年轻人也可以发言、可以展现自己的世界观’‘不必做大佬也能被看到’的特性被关注，极晟视频在短剧收获好评，开始起底翻盘之际，立即推出新一期短剧征集，这次放款了召集要求，不是大学生、不是纯新人，只要接受比赛规则和上线分成机制，就可以参赛。 　　顾笙年早预料到在高关注度时开启的比赛活动，一定更多滥竽充数的人随便来试，于是对新组建的短剧团队提出更高的审核线要求。 　　并为了吸引更多有才华的、成熟的团队和个人加入，顾笙年提高了奖金额度。 　　即便如此，这部分的投入相比其他平台高价买剧的投入，仍只是不足一提的小钱而已。 　　与此同时，顾笙年又组建了IP团队，专门负责买IP，买剧本。 　　这些内容会根据其特性，被分派到各制片人处开机制作，或分派到造梦剧场做大奖活动的核心世界观和内容。 　　新平台感受到巨大压力，正考虑再继续砸钱买个大项目，却不想极晟视频的三板斧还没有结束。 　　顾笙年又忽然搞了个半年发布会，并称以后极晟视频平台每年都会搞两次发布会，向业内伙伴和观众们汇报上半年成绩和举措，以及今后战略等。 　　在这个第一届的发布会上，他宣布平台开启造梦剧场的同时，还会联动极晟大厂的直播团队，开启直播二级页面端口。 　　观众看剧看累了，可以直接点击直播页面观看，还可以在直播页面下载极晟直播app。 　　而且极晟视频的直播页面提供录屏、打赏等功能，这些录屏的内容过审后，可以直接在极晟视频的自制内容区发布。 　　自制内容区有生活、游戏、影视娱乐等5大标签，辅助观众寻找自己喜欢的内容观看—— 　　在极晟视频，你可以看到你所喜欢的所有内容。 　　电影，电视剧，综艺、动画片这些就不消说了，连最接近我们生活的其他普通人的故事，你也能看到。 　　猎奇也好，感人也好，搞笑也好，想哭想笑想忧伤，所有情绪都能得到满足。 　　只一个平台足以。 　　极晟视频这几轮回击之下，其他平台投的钱忽然都打了水漂，只维持了短暂一段时间的热度，就消停下来。 　　要想继续争，只好投入更多更多的钱，效果却全不如极晟视频的这几招。 　　同行们一边骂顾笙年太狠了，出招犀利，拳拳到肉，搞的其他想争视频平台这块肉的资方们心疼到帕金森，一边四处求才求招。 　　慢慢的，随着造梦剧场越来越火，口碑越来越高越来越稳定，‘林昙’这个名字终于越入各投资人和大老板们的眼中。 　　得知造梦剧场是林昙的方案，去年黑马剧王《小逃妻》出自林昙手笔……老板们开始纷纷寻找起林昙的联系方式，暗搓搓积极推进挖角。 　　但很快，猎头们便给了各方求才大佬们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林昙从极晟视频离职了； 　　但林昙并没有进入其他任何一家公司的意愿，这个人神秘兮兮的忽然消失在大众视野中，不知道悄咪咪的去搞什么大新闻了，挖不到，不回应，不知如何下手，搞不到一手消息…… 　　大佬们无奈，想尽各种办法都得不到正向回应，甚至约不到林昙人，只得渐渐熄了这个想法，开始找别的出路。 　　又半年后，一部动画电影开始在春节档大肆营销。 　　《黑猫神探》，国漫崛起，国人动画之光，讲述我们自己土壤中生出的故事，呈现我们自己的文化魅力…… 　　营销投入极大，很快便达全民皆知的程度。 　　就在许多红眼病等着它起势越大，跌的越惨时，动画电影上映，点映口碑爆棚还能酸是官方买稿，正式上映后全网讨论加夸奖，那就不是营销做得到的了。 　　《黑猫神态》一炮而红，成为近年中唯一一部卖座又叫好的国产动画电影，甚至被年轻人们称为国漫希望、国漫骄傲。 　　当大家看着出品方大把大把赚钱，羡慕的口水流成河时，忽然又发现了‘林昙’这个名字。 　　它出现在电影片头制片人和编剧两个区块儿，虽然都不是排名第一的名字，却也亮亮堂堂的展示在列。 　　渐渐的，大家甚至传说，林昙不仅是这个项目的制片人和编剧，还投资了这个项目，在项目初期确定风格方向时，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开年之后，《黑猫神探》收官，不仅成为当年票房冠军，还因为乘上电影行业大爆发的东风，成为国内电影票房记录创造者。 　　甚至在卖到国外后，收获了非常可观的一大波外币。 　　情人节时，顾笙年带林昙在上海最高点吃饭。 　　饭后又在最高点的酒店开了间房，两人伏在窗边欣赏这座城市从灯火闪烁到逐渐宁静、沉睡。 　　仰头看星星时，顾笙年搂着慵懒蜷在他怀里的女人，含笑道： 　　“南安之诺第一部的后期制作也全完成了，接下来怎么安排？” 　　“还能有什么安排，开始着手上线和开播呗。”林昙餍足的揉了揉他手臂，这些工作她早有安排，大展身手的时候终于到了。 　　“有人扬言不惜代价都要挖到你。”顾笙年捏了捏她小手指。 　　“他想的美啊。”林昙拱着他胸侧，抱着他腰身，嘀咕道：“我现在可不是为了钱活着的人了。梦想，这东西可不是有钱买得到的，他们才没有呢。” 　　“这么热血？”顾笙年拍拍她背。 　　“当然，我拼死拼活赚钱为了什么啊？不就是想拒绝谁就拒绝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现在好不容易有钱了，我想做什么剧就做什么剧，谁也别想管我了。再也不会为了钱，让别人给我当老大了。”林昙忽然将手臂伸出被窝，攥拳在空中挥了挥。 　　顾笙年胸膛轻轻震动了下，林昙仰起头，果然看到他在笑，便亲了亲他胸口。 　　男人又将她搂紧了些，亲亲她头顶，低声哄她睡觉： 　　“睡吧，明天下午我出差，可以陪你在这边睡懒觉。” 　　“你才不睡懒觉，无论几点睡都6点起床，外星人……”林昙咕哝一句，叹口气，被他一通扶背揉肩，越来越放松，越来越舒服，不知不觉便睡的沉了。 　　第二天，顾笙年跟林昙一起在酒店吃早饭，看短视频，游泳，吃午饭，腻到下午才出发去赶飞机。 　　顾笙年走后，林昙才提了提劲儿，恢复到工作状态，直奔《南安之诺》小说发表平台办公室，去见网站运营官。 　　当天，他们在会上谈定了宣传合作。 　　隔日，林昙又奔赴沪上tv，跟刘腾美和方小农一块儿开会，确定了电视剧《南安之诺》38集的第一部剧集，在沪上tv和极晟视频上线的具体时间…… 　　半个月后，一部新剧《南安之诺》忽然铺天盖地宣传起来，一夕之间，人们发现自己在任何地方都会看到这部剧即将开播的广告。 　　地铁上，超市的商品上，新上市的《南安之诺》简体书腰封上，xx文学网站app的开屏广告上全是新剧上线公告。 　　连漫展的《南安之诺》最显眼专区都摆着新剧预告的立牌，极晟视频和沪上TV的其他剧、综艺上也会过这部剧开播时间的滚动广告。 　　微-博上画手大触和粉丝们更开启了讨论和转发狂欢—— 　　这几年，粉丝和画手们已经从创作、转发、讨论、炒热这个小说中的所有元素，进化到再创作、搞同人等深入环节。 　　现如今剧要上线，早已滚雪球壮大到惊人数量的粉丝团们全在期待或紧张，新剧上线的消息于是天天上热搜。 　　不出一周，《南安之诺》新剧便成了全民话题。 　　它甚至还没上线开播。 　　网友和同行们于是开始推测，这么大的阵仗，宣传费得爆表了吧？ 　　这不得几个亿？ 　　周晴却在一次跟同行朋友的聚会上透露： 　　“那些广告商品上的宣传、简体出版腰封上的宣传、网站平台上的宣传、电视台、视频网站的广告等等，全不要钱，还都给我们钱呢。” 　　“啊？” 　　“都是合作初期就谈好的啊，没办法，我们IP火，你想买我的简体版权、想买我的剧、想在我们剧里植入广告等等，你就得同意我们合同上的宣传条款。”周晴欠扁的一耸肩： 　　“别人营销花钱，我们营销赚钱。” 　　“……” 　　“？？？” 　　“！！！” 　　业界哗然。 第108章那个女人 　　◎别叫她林昙，叫她大营销术之母！◎ 　　《南安之诺》开播当天,小说连载平台的商城上线了小说的剧版周边，虽然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但还是上线10分钟就挂了。 　　要买东西的网友数量远超工作人员的预估,把平台给挤爆了,修复了近一个小时才能继续登录购买。 　　第二天，商城404的新闻，和《南安之诺》剧开播的新闻一起上头条。 　　同一天，作者和主演在微-博上梦幻联动，表达了对内容的绝对重视,这极大的取悦了小说粉丝，观众和路人粉们看到这种正向的互动也觉得有趣，纷纷自动自发的参与进这种有益的社交转发，平台上一团和气。 　　扮演男女主角的演员虽然没有炒cp，但在发言时都表达了在拍摄过程中,对方对自己的帮助,和对对方演技的尊重。 　　两方演员的经纪团队看到用户们吃这一套,虽然没有爆点、没有撕逼大戏之类的博眼球的东西,粉丝数仍在无限上涨，评价和口碑也都很好,这才放心下来—— 　　当初跟林昙谈营销的时候，他们都想给自己的演员争c位,都想搞个大新闻之类的好好炒作一番，结果全被林昙否了。 　　大家还不服气，要坚持己见,然后林昙就掏出了合同,原来早在签约伊始,林昙就防备着圈里演员们搞事情,限制条款都明文写在合同里了，两方这才不得不消停，同意了拍海报、做宣传时林昙想主推谁当c位，就主推谁。 　　林昙也是趁早，15年整体风气还没有后来那么极端，这才钻了演员经纪方的空子。 　　她可不想好好出一部剧，最后被演员们把观众的关注点闹偏了，要是被演员把剧炒臭，踩着剧热点上自己的位，那就恶心了。 　　她自己工作室做的第一部剧，就希望纯粹的做内容，不想撕逼也不想搞大新闻。 　　结果就是，林昙证明了，只要剧做的好，内容好，故事好，角色好，演员们不需要炒作，不需要搞事，观众的关注度也会爆。 　　大家讨论剧内容的积极性极强，进而会讨论演员的演技、长相等，然后自然而然的成为演员的粉丝。 　　没有大绯闻，围绕项目本身，照样能红。 　　这才是正道。 　　被林昙挖过来做宣传负责人的张青看着营销数据，一边高兴的坐不住，一边又忍不住对林昙道： 　　“咱们这次收效很好，但林总你得知道，娱乐圈的营销一向是不怕被骂，就怕没声息。你可不能因为这次的成功，就完全拒绝负面营销啊。以后咱们做剧，要是需要炒cp、炒负面新闻搞争议，也还是得搞的。” 　　林昙给张青夹了块儿肉，没有立即接他的话，等又吃了一会儿，张青情绪稳定下来，才开口道： 　　“这次营销的成功，靠的可不是运气。 　　“这世上营销手段很多，的确有越吵越红的，大多数人可能也的确都用过负向营销。 　　“但这是我的工作室，那我就可以要求在我这里没有。 　　“如果我提前2年就去给小说铺市场，做出圈，帮他卖各种版权造势，养用户、固粉丝。用最好的团队做剧、做内容……结果付出这么多，最后还是要靠吵架，那我看我也还是不要做剧了，大概根本不是那块料。” 　　张青被林昙说的哑口无言，张嘴想争辩两句，又被林昙打断： 　　“我觉得，我们这些内容人，还是要有一些社会责任感的。我们产出的内容，可能会对一些年轻人造成影响，哪怕负向炒作只是搞一部分人的心态，我也不想。 　　“做点让观众开心的事、觉得幸福的事、觉得有趣的事吧，哪怕多支付一些成本，也一定是值得的。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成功，还有口碑和一张脸皮。” 　　张青挠了挠头，“可以这样吗？” 　　“当然，你跳出大企业，来我这个小公司，难道不就是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因为承受巨大的kpi压力，而做特别令自己厌烦的事儿吗？既然如此，不如就彻底跟过去做个了断，重新审视下自己积累的经验和技术，然后保留一部分能力，丢弃一部分能力吧。”林昙笑着敬了张青一杯酒，轻声道： 　　“走进我的工作室，就当重新走回童年，哪怕中二，也捡回一些刚做这行从业者时的初心吧。做一个会被别人说理想主义，但自我认知会非常舒服的成年人吧。” 　　张青胸口忽然就温热起来，他傻笑一声，与林昙碰杯，然后饮一大口酒入肚。 　　热辣辣的，如他此刻的心情。 　　一周后，《南安之诺》的游戏上线，影游联动这个词被报道稿件标大加粗。 　　观众们一边看剧，一边将过度的精力投注到游戏上。 　　很快，这部剧、这个游戏成了当下最热的社交话题——人们聚餐、同路、网聊时谈的是剧，朋友们、同事们一块儿消磨时间则都在游戏里。 　　王喆为游戏做了非常好的社交体系，可以分享到所有社交软件的群里，有排名、有赠送、有组团、有互助、有称号和小礼品。 　　一时间，游戏流水暴涨，虽然没在游戏下载平台上花大价钱做投放，单靠这个IP本身的热度，和剧正播放的热度，居然就飙到了游戏排行榜第一的位置。 　　而制作这个游戏的团队，甚至不属于国内最大的三家制作公司的任何一家。 第109章隐婚，没意思 　　◎那个写书的，跟我老婆很配吗？◎ 　　两年时间,极晟视频便成为国内第一视频平台，其平台负责人顾笙年也成了最知名的企业家。 　　极晟视频买下当时最火的网络文学平台、出版社、漫画平台，拆分成文娱集团独立上市。 　　顾笙年忽然成了国内最受关注的成功人士,他低调、多金、俊朗、年少有为。 　　每次开半年发布会时在台上演讲的照片,都会在各社交平台上被疯传。 　　可还不等他被评为当今最强单身霸总，媒体便用放大镜曝光了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 　　不像其他大佬那般结婚都轰轰烈烈，或娶名门、追明星，他的家庭和妻子一直神秘的隐在雾里，存在于大家的猜测和羡慕中。 　　人们总是喜欢挖名人的密辛,顾笙年却将自己的私生活守的牢牢的，甚至出了半年发布会之外都不再任何版面露头。 　　于是有人想从他企业内部探听，却很快失望的发现，顾老板结婚这件事连他最信赖的下属都不知道。 　　大家有很多猜测，却也只停留在猜测中。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结的婚,娶的是谁,甚至大家都没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什么时候戴上的。 　　那个不太合群、独来独往的,似乎生活中只有工作的男人，依旧很冷漠,不爱与其他人过多接触。 　　最近极晟视频做年报，数字很好,正上的剧、综艺等都爆上热搜，那些积极讨论顾笙年其人的部分人群也热闹起来。 　　刘腾美在跟顾笙年汇报时，忍不住时不时望一眼他左手上的指环,真的很普通,公司里10个结婚的,8个的婚戒可能都是这种简单的圈儿。 　　谁想从这个指环上做文章,顺藤摸瓜的找到他的妻子，那真是难上加难。 　　“顾总，明天晚上耀肯影业年会邀请您参加，您有空吗？”汇报完毕后，刘腾美开口问道。 　　耀客影业这两年出了好几部口碑不错的剧，现在在圈内的地位基本上很稳固了，这次年会也邀请了好几个视频平台和电视台的大佬参加，他们影业老总专门请她邀请顾总，还说今天会亲自打电话问顾总时间。 　　“我不去，你和张制片代我去吧，我一句跟他们老板说过了。”顾笙年头都没抬。 　　“好的，顾总。”刘腾美点了点头，便识趣的离开顾笙年办公室。 　　这几年随着顾笙年身价暴涨，工作也越来越繁忙，以前就不太喜欢社交的人，如今更是很少参加各种场合的发布会、聚会。 　　但不管他给不给面子，其他人也拿他没辙，圈内最有钱有流量的甲方爸爸，他参不参加你都不敢惹他，回头照样还是要客客气气的敬着。 　　谁让人家在其他平台打价格战、垄断战的局面下，靠自己小成本大收益的造梦剧场，把整个平台的内容自生长给盘活了呢。 　　别管圈内人是不是骂造梦剧场粗制滥造，人家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有用户，有观众缘，有大众传播度。 　　而且随着造梦剧场的火爆，连一些很有水平，但没有关系没有人脉的小制作公司，也开始加入造梦计划，做出了好几部虽然成本低，水平却不低的小而美短剧。 　　光靠广告植入分成和流量点拨分成，就达成了正盈利。 　　没办法，只要成本压的够低，就能赚钱。 　　只要能赚钱，就能持续维系。 　　慢慢的，造梦剧场火了，广告植入和用户越来越多，这些用户一旦被养起来，就成了持续发展的养分，制作者赚的越来越多，盘子就越大，小木长成参天大树，一棵长成十棵，这里出现了一片森林，生态圈就形成了。 　　最近，顾笙年更是为造梦剧场组建了一整个技术支持团队——服化道、摄影、剧务、执行制片等等干辛苦活的技术人员，都由平台提供，你只要带着项目来，就有人帮你攒局辅助你拍。 　　无论你是导演还是编剧还是演员，不用你自己组团队，你一个人来，就能利用平台为你提供的各方技术支持，完成自己的剧了。 第110章亲人 　　◎诚意邀约，请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提前一周就约好的专访已经进入尾声,来采访的公众-号主笔小姐姐脸上的妆已经有些热花了，却仍维持着特别甜美的笑容。 　　林昙目光朝对面的建筑望一望，又看看新天地来来往往的人群。 　　室外遮阳伞让阳光晒不到他们的脸,可渐渐弥漫的热意还是让人感受到了上海天气的热情。 　　“我最烦那些人说什么‘精致’‘高大上’‘大项目’‘大投资’‘大卡司’‘大导演’,就好像一部剧只要凑齐了这些看起来高端的元素，就一定好看一样。”林昙嗤之以鼻道： 　　“故事这个东西最为公平，不看出身不管富贵，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哪怕你是大导演,拍出来的难堪，大家还是会骂你烂。哪怕你花了几百个亿拍一部剧，不好看也还是没人看。 　　“所以那些说极晟视频的造梦剧场是小作坊的，都是嫉妒，这些人如果是从业者,再不转变一下自己的想法,那就等着赔的底掉吧。 　　“我不是说大投入不好,我只是觉得,电视剧这种东西，有钱有有钱的拍法,没钱有没钱的拍法，不应该有鄙视链。 　　“文娱圈子里唯一可以存在的鄙视链,只能是好看的鄙视不好看的。 　　“如果造梦剧场的剧不好看，你可以骂它，我跟你一起骂。可是如果好看,只是演员不出名,为了省钱不得不用一些便宜服化道,那我不能认同。 　　“曾经我们很穷的时候,也照样拍出很多好剧。 　　“电视剧行业其实也是很重要的舆论口，如果你一直宣扬大制作有钱制作，给观众传达了一种‘贵的就是好的’的观点，那我觉得这群人从根子里就是坏的。 　　“当代的物质陷阱已经够多了，我是提倡做内容尽量回归初心，关注本质的。” 　　几年过去，随着林昙身份越来越高，在圈子里的声望越来越盛，她讲话也逐渐放开来，变得越来越能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在这个行业里，她只是一个时间和精力有限的人，靠带新人、培养下属只能改变个别人，要让整个行业改变，必须得从整体风气上想办法。 　　林昙从来没觉得自己说点什么，能让整个行业反省。 　　毕竟恶性市场竞争环境下，别人使出的招式再糟糕，也得接招，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 　　但这不妨碍她怼人。 　　公众-号主笔小姐姐捏著录音笔听完，也忍不住笑道：“现在是买家市场，大家卖片的时候、吸引观众的时候，只说‘我的剧好看’，只怕很难吸引他人。这些如‘大导演’‘大制作’之类的噱头，总比介绍内容好懂一点。” 　　“我觉得可以借势一些名人之类，但就像小说简介一样，你该写出来展示给买家看的还是故事和角色。那些谁谁谁推荐之类的，终究只是配角。什么大投入大制作，也不过是泡沫而已，资本总会退潮，行业想要立足，只有沉心做内容一条路。”林昙说着伸了个懒腰。 　　小姐姐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感兴趣，难得年纪轻轻，却有分析和展望整个市场与未来的眼光与格局，虽然还嫌稚嫩，意识却很好。 　　林昙也没有藏私，畅所欲言的跟对方大聊了一番。 　　到最后收尾时，小姐姐才不好意思的表示，他们聊的很多内容可能不会被编辑到文章里，因为观众更多的可能是关心八卦，关心故事，而非对行业的分析。 　　他们做的毕竟是做传奇人物故事和八卦内容的公众-号，而非行业汇报PPT。 　　林昙莞尔，“我早就知道这些不会被收录，我只是跟你聊的开心才说，不是期望被记录才说。” 　　“我会记录下来的，不在这个渠道，也会在其他渠道展示出来，我觉得昙姐说的很好，只是让大家做到，还是很难罢了。”小姐姐感慨道。 　　“没关系，其实一点不难，等他们发现赚不到钱的时候，骗不到甲方的时候，自然就可以做到了。”也许不是现在，但市场竞争总会归于冷静，那一天总会到来。 　　“……” 　　跟专访的小姐姐道别后，林昙买了一捧芍药，一盒小蛋糕，开车直奔母亲家。 　　林雪君正在院子里挖土，林昙到时，她摇曳慢步出来给女儿开门，哪怕手腕上沾着泥，穿着肥裤子戴着胶皮手套，通身仍透着精致气息。 　　真是个随时随地丢不下优雅的女人。 　　踏进院子，林昙一眼看到仍弯腰对着墙根处一个大花盆挖挖掏掏的中年男人。 　　林母见女儿在看自己新交的男朋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她跟对方其实已经交往了快一个月了，但怕林昙介意，一直想办法避开不让两人见面，如今居然还是给碰上了。 　　林昙瞧出母亲的不自在，该是不高兴的她反而一派淡然。 　　在那男人直起腰转头看过来，母亲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时，林昙将手里的食物转交给母亲，踏步过去接过男人捧着的一团沾着泥的花苗。 　　男人看林昙一眼，这才踏步到另一边端起移栽要用的新花盆，然后又将林昙手里的花苗接过来。 　　“你快进屋洗洗手吧，都是泥。”男人见林昙炸着手指甩泥，温和笑道。 　　“是你周叔叔。”林母这才反应过来，凑到她跟前轻声介绍。 　　“周叔叔你好，我是林雪君女士的女儿。”林昙伸出沾满泥土的右手。 　　周姓男人怔了下，瞧一眼林昙的掌心，犹豫几秒还是决定不摘下手套，就这样戴着塑胶手套跟她握了下手。 　　还是个洁癖。 　　林昙笑着点头，便转身进屋去洗手。 　　林母跟周大叔说了几句话，便拎着林昙带的花和蛋糕进屋，将东西往桌上一方，拐到卫生间门口，一边看女儿洗手，一边低声问： 　　“怎么样？不是很讨厌周叔叔吧？”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你喜欢不就行了。”林昙洗好手，转头见林雪君还靠在门槛上瞪着眼睛打量她，一副很担心她有什么大反应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我今天来，是想邀请你的。” 　　“邀请我什么？”林雪君挑眉。 　　“邀请你以新娘母亲的身份，参加我的婚礼。” 　　…… 　　…… 　　上一世结婚时，女方没有任何亲人参加。 　　这一世，她要一个完整的婚礼。 　　“怎么忽然要结婚了？”林母微微茫然。 　　作为母亲，她完全不知道林昙的感情生活。 　　虽然偶尔会问起，但林昙从不聊这些。 　　她甚至没去过一次林昙的家，也不知道女儿已经跟顾笙年谈上恋爱了。 　　“其实早就结婚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林昙笑了笑，她和母亲的生活从来都是独立的，哪怕现在和好了，但总归难以做那种无话不谈的母女。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林母忍不住有些担心。 　　林昙笑了笑，思考半晌才道： 　　“妈妈，婚礼和婚姻其实都是我和顾笙年的事，你只要放松的做个客人就好。 　　“就像即便我和顾笙年结婚了，他也没有必要跟你认识，与你社交。我也没有义务去跟他的父母接触，也不需要去跟他父母认识。 　　“婚后和婚前是一样的，你就当我还没有结婚那样跟我相处就好。” 　　林雪君女士作为母亲的权利和义务，并没有因为林昙结婚，就变多。 　　相同的，顾笙年对他人的权利和义务，也不会因为跟她结婚而变得或变少，哪怕那个他人是她的母亲。 　　林雪君听到这话，垂眸露出几分黯然。 　　在许多母亲的认知里，女儿或者儿子的婚礼，该是自己风光无限的时刻——那是嫁女儿，和娶儿媳妇的庆典。 　　可转念，她又觉得骄傲，她的女儿如此潇洒，活在这个世上不看任何人颜色，也不受任何人钳制——这不也正是她自己的行事作风嘛。 　　“没问题，我会盛装参加的。”林母伸出手，拉了拉女儿的手，郑重道。 　　“谢谢。”林昙嘴唇抿直又翘起嘴角，“你来参加，对我来说很重要。” 　　坐在落地窗外摇椅上看月亮的周叔叔抖了抖二郎腿，忍不住砸吧了下嘴。 　　这对母女，可真够怪的。 　　现在年轻人的观念，都这么自由，这么洒脱的吗？ 　　…… 　　搞定了母亲，林昙跟林母和周叔叔一起吃了顿晚饭便驱车离开。 　　看了下时间，她直接导航去杭州。 　　几个小时后，终于安全抵达剧组拍大夜戏的片场。 　　陆辞正跟导演沟通后续拍摄节奏和片场布置的内容，两个人比比划划的吵了半天，才达成共识。 　　吵的时候虽然凶，一旦沟通妥当，陆辞执行起来便没有一点点缩水，转头便去帮导演安排落地。 　　几分钟后片场的搭场改动就完成了，副导演配合着陆辞工作，忙活完了抹一把额头，实在忍不住，笑着夸了陆辞几句。 　　陆辞原本一直绷着脸，听到这句夸奖，脸上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些。 　　心情转好的陆制片当下帮整个剧组点了份夜宵，直到夜宵到了，大家聚到一块儿喝啤酒吃串儿时，陆辞才发现林昙已经到了一个多小时了。 　　“你怎么跑过来了？有啥问题吗？”好端端的，出品人忽然亲临片场，陆辞如临大敌，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 　　林昙忙笑着摆手，“不是为了工作来的。” 　　“那干什么？”陆辞挑高眉毛，他已经来林昙的工作室很长时间了，《南安之诺》后面的新剧都快杀青了，一切都很顺利，应该没啥值得她大晚上跑过来叮嘱他的吧？ 　　“不是工作，就是私事呗。” 　　陆辞放下烤串，跟执行制片沟通了两句，“那咱俩去那边坐会儿？” 　　他指了指片场不远处的人工湖。 　　林昙点了点头，便跟导演和主演们打了个招呼，在导演客客气气的送别声中，她跟陆辞并肩走出片场。 　　月亮已经升的很高了，湖面上倒映着圆盘一样的银月。 　　湖边有点风，好在林昙穿着薄外套，一点不冷。 　　陆辞一边走一边跟她汇报项目的进度和后续的计划，林昙时不时给提几句意见。 　　绕湖半圈时，陆辞终于讲完了工作，忍不住问她：“说吧，什么私事？总不会是要跟我借钱吧？” 　　“怎么？现在有钱了，都开始忌惮别人借钱了？”林昙调侃。 　　“那肯定，老板跟我借钱，我多难拒绝啊。”陆辞说罢，见林昙斜眼睛睨他，忍不住也笑了。 　　“我要办婚礼了，可是没有父亲，你送我走花路吧。” 第111章人生就像游乐场 　　◎每个人都在角色扮演。◎ 　　这个世界对自己会不会太残忍了？ 　　陆辞看着林昙,嘴唇绷成一条直线，一声不吭。 　　林昙看他一眼，浅浅笑笑便望向前方,一边漫步一边等他的回复。 　　她不催,他也不答。 　　两个人走了好一会儿，陆辞才无声叹息，然后轻声问：“所以你要我做你的爸爸。” 　　林昙噗一声喷笑，转头伸手便抽了下他手臂，“是男性亲人！” 　　“就是爸爸咯。”陆辞哼一声。 　　“那也行吧,就婚礼期间几个小时的扮演，你来不来？”林昙无奈道。 　　“现在咱们行业里想给林昙当爸爸的人可太多了，结果谁也没成功，倒让我得逞了。”陆辞说着忽然被自己逗笑，转而看看她眼神认真的望着自己,只得道：“放心吧,我会正装出席的。” 　　“谢谢。”林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 　　重生归来后,因为一个项目偶然的牵扯到一起,之后陆辞便成为一直陪伴她的朋友。不知不觉间已经几年过去，他也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变成如亲人般的存在。 　　陆辞侧目看她低头走路的样子,方才那股酸意减退，变成柔软。 　　“该我谢谢你才对,这些年多亏你关照。”说是他在为她打工，为她干活，但其实工作室是有他股份的,每嫉妒拿分成,他都拿的不少。 　　陆辞知道,在自己整个职场历程里,她都在帮他遮风挡雨。 　　每次项目有问题要压下来的时候，还没砸到他头上，她就总会将一切负面外力清除掉。她给他营造了一个‘只要努力，就有回报’的环境，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大展身手，仿佛自己是个少年漫男主似的，一路闯关，然后成为这个行业里的名人。 　　每次别人说她是资本家，在压榨他的价值时，她从不申诉，只笑笑跟他开玩笑。 　　陆辞不知道她是相信他不会误解，还是傲慢到懒得解释。 　　但他知道，这个世界从来不按照规则办事。 　　也没有‘付出一定有回报’这种事。 　　多的是努力了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越奋斗越糟糕。 　　甚至可能还要背锅，还会见识到什么叫‘无论你多努力都没有用’。 　　陆辞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格外练达的人，但他至少不是个自以为是的狂人。 　　“得了吧，商业伙伴而已，你情我愿，哪有什么谢不谢的。”林昙撇嘴。 　　陆辞笑。 　　是的，她不需要他的谢意，他也不擅长向她道谢。 　　这就是他们的关系，拥有默契，成为伙伴。 　　只无奈，他只能止步在她家门外，无法登堂入室，成为更进一步的伙伴。 　　可惜，这世上只有一个林昙。 　　他用肩膀撞了她一下，“那天我是不是应该打扮的老气一点？最好去海边把自己晒黑一点？” 　　“随便你咯，反正我的话，就当是儿子送我出嫁。” 　　“喂！”他可是会反悔的啊。 　　“嘿~” 　　“婚礼在哪里办？” 　　“不知道。” 　　“？” 　　“是他在筹备，而且通通对我保密。” 　　“中式还是西式？” 　　“也不知道。” 　　“花活真多，希望是惊喜，不是惊吓吧。” 　　“应该会不错吧。” 　　陆辞借着月色看了看林昙的脸，是带着笑的。 　　她很相信顾笙年。 　　…… 　　…… 　　婚礼前一天晚上，林昙才拿到了自己的婚纱。 　　非常经典的纯白色婚纱，层层叠叠的轻纱和刺绣，搭配很大很蓬的裙摆，还有非常梦幻的头纱。 　　她开心的抱着婚纱睡觉，甜美又幸福。 　　第二天早上，顾笙年请的化妆团队抵达，一切都没有彩排，到这时才呈现在林昙面前。 　　他可真自信，一点不害怕出错，也不担心不适合她，就好像她的所有尺寸和喜好，他都胸有成竹一样。 　　林昙不相信这两年他对她有这么上心，但逐渐融入到这场婚礼中，她忽然开始有些怦然。 　　母亲穿着漂亮的改良旗袍，头上插着珍珠簪子，整个人典雅又美丽，一点不像妈妈，倒像姐姐一样。 第112章完结-下本《香江神探[九零]》 　　接下来交换戒指等流程时,林昙站在台前，终于有时间门从容的欣赏会场的一切。 　　灯光一闪间门，她偶然捕捉到极晟视频创作部的老部下那一桌上,胡云华他们居然把自己打扮成了小矮人，而且每个人面前的小碟子里都摆着个‘毒苹果’。 　　齐晓宁抹着红嘴唇，衣着浮夸，显然扮演的是后妈皇后。 　　那她身边妆容庸俗、表情傲慢的刘欣两人,应该就是后妈带来的两位蠢姐姐了。 　　他们倒是都很入戏，明明坐在台下，表情仍拿捏的到位。 　　看样子，不仅是她，连其他来参加婚礼的人,也玩的很开心。 　　来参加婚礼的,不止这些老同事、老部下,还有一些合作较深,对她和顾笙年很有感情的老客户。 　　比如斜右方桌上,林昙看到了给她《小逃妻》当主角的蓝天，和蓝天的经纪人朵兰姐。想到每次见面，朵兰姐都说她和剧组团队占了她们家蓝天好大便宜，一边念叨,一边又问下次什么时候合作。 　　那些叽叽喳喳的过往，无论多么跌宕起伏,如今看来都恍如幻梦了。 　　蓝天穿着一身军装,眼睛化成丹凤,长发挽髻，背着一把弓，她边上的朵兰姐头上顶着两个犄角。 　　林昙站在台上忍俊不禁,这俩人该不会是花木兰和木须龙吧？ 　　“专心点。”顾笙年见她像个好奇宝宝般在自己婚礼聚光灯下东张西望，交换戒指时脸上不仅没有柔情蜜意和感动，反而走神窃笑，忍不住拍拍她手臂，提醒她回神。 　　林昙忙收回视线，调整好站姿和表情，抬头深情款款望向顾笙年。 　　交换戒指时，他托起她手掌，往她无名指上套戒指。 　　他的手居然是轻晃的，掌心满是湿粮的汗意。 　　林昙视线从戒指转向他的脸，这才发现男人颦着眉，认真专注的看着她手指，那表情严肃的，仿佛给她带戒指是一件多难多郑重的事儿似的。 　　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原来并不十分游刃有余，相反，他还很紧张。 　　这样给她准备惊喜，原来也是有风险的吧。 　　他不若表现的那么胸有成竹吗？ 　　害怕会出错，让她的梦幻婚礼出现瑕疵吗？ 　　其实……她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啊。 　　他如此认真，如此用心，抛开所有虚荣和面子，在自己部下和客户面前，给她办了一场宠女儿般的童话婚礼。 　　她还能有什么别的所求呢？ 　　手指轻捏，男人挑眸望过来。 　　林昙用眼神将自己的情绪传递过去，笃信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顾笙年唇角翘了翘，几不可查的舒一口气，忍不住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 　　“开心吗？”他问。 　　“顾不上开心，完全沉浸在趣味中了，从今以后，迪士尼已经不再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了，这里才是。”她小声道。 　　主持人还在讲话，但两个主角已经开始开小差私聊了。 　　“真怕你不喜欢。”他反握住她手，察觉到自己掌心汗湿，又觉窘然，想收回手在裤缝上擦擦，偏偏女人捏住他手指，不让他逃。 　　“我好喜欢……只是从来没想过，可以像游玩一样，沉浸在这样的一场婚礼中。”她瞳孔盈着光晕，当暖融融的光搭在白纱上，打在她泛着粉色光泽的面颊上，整个人仿佛真的年轻了好多岁，变成了一个因为得到洋娃娃，高兴的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的小女孩。 　　他为她编织美梦，她只要自由自在的玩耍就好。 　　她从来没有爸爸，但他给她的爱，大概正慢慢补足那些缺失吧。 　　“在我面前，你可以很强，比我更强，那样的话，我尊重你，敬佩你，与你做战友。 　　“但你也可以不需要刚强，可以放纵自己，只当个小公主。” 　　他轻轻抖了抖她耳侧的头纱，轻声说： 　　“我也是你的港湾，和城堡。” 　　在喜欢的人面前，谁又不是小孩子呢？ 　　“谢谢。”她攥着他的手，那么用力。 　　“谢谢。”他轻轻回握。 　　婚姻是一场征途，要心存感激的走下去。 　　…… 　　礼成后，林昙还有第二身礼服，香槟粉色的改良旗袍，长发挽起，插上步摇，便又有了另一种美。 　　敬酒时，人人夸她美，各个羡慕。 　　连陆辞都忍不住在两杯酒下肚后，对身边的人说：“我恐怕拿不出这样的用心。” 　　他仰头环视整个会场，叹息又叹息，他不是不用心，不是不够爱，但恐怕真的没有这样的浪漫和心思。 　　到这时，陆辞觉得他好像有点明白林昙喜欢顾笙年什么了。 　　往日里那么严肃忙碌的人，仿佛眼中心里只有事业，但忽然表露出爱意来，竟如此充盈饱满和惊人，这真是……任谁都顶不住吧。 　　一个人如果能将思维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全心全意的站在他人角度考虑问题，然后狠得下心去执行和落地，那还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陆辞只有叹气，只有喝酒。 　　坐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喝酒，听着他叹气的人，终于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酸溜溜道： 　　“哎，人家都嫁人了，你总不会后半生都自己过吧？咱俩试试呗？” 　　陆辞到这时候，才转头定定望向听自己啰嗦的人。 　　居然是苏心晓。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