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血嫁之笑看云舒/作者:远月』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血族公主楚漫云,罗裙御剑,红粉笑英雄,奈何情路坎坷、爱海翻波。   她等他六年,换来的只是每年生日冰冷的礼物。   她为他跨海远嫁商州,换来的只是新婚一夜成弃妇的耻辱!   她说:“不是每个男人都值得我柔情尽付,我只会在我深爱的男人面前温柔!”   秦厉,与她相遇在十二岁,相恋在十五岁;   六载蛰伏煎熬成殇,待到君临西凌,江山如画,红颜依旧?   龙七,蓝眸若星,桀骜不羁,既为商州城主,又是古夏权相,更兼海盗魁首;   岂料爱恨缠绵,几番辗转,放不下的始终是被自己休弃的她。   血色嫁衣,烽火姻缘,究竟是嫁衣引燃烽火,还是烽火点燃嫁衣?   此生愿得同心人,白发相守不相离。   』 ------章节内容开始------- 《血嫁之笑看云舒》相关资料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内容简介   :   血族公主楚漫云,罗裙御剑,红粉笑英雄,奈何情路坎坷、爱海翻波。   她等他六年,换来的只是每年生日冰冷的礼物。   她为他跨海远嫁商州,换来的只是新婚一夜成弃妇的耻辱!   她说:“不是每个男人都值得我柔情尽付,我只会在我深爱的男人面前温柔!”   秦厉,与她相遇在十二岁,相恋在十五岁;   六载蛰伏煎熬成殇,待到君临西凌,江山如画,红颜依旧?   龙七,蓝眸若星,桀骜不羁,既为商州城主,又是古夏权相,更兼海盗魁首;   岂料爱恨缠绵,几番辗转,放不下的始终是被自己休弃的她。   血色嫁衣,烽火姻缘,究竟是嫁衣引燃烽火,还是烽火点燃嫁衣?   此生愿得同心人,白发相守不相离。 作者简介   感性派小说代表作家,文笔以真挚感性见长。平生最大的爱好是讲故事与众人听,道尽心中所想所知,让笔下之人,在跌宕起伏的情节中体会真实鲜活的爱情真谛。   代表作品:《血嫁》   《御风》   《寒月泪》   《失心欲女》 编辑推荐   很少看到像远月这般有灵气的作者,她的文字并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华美空泛,而是感性、香艳,直抵人心的。她所创作的“血嫁”系列是今年最值得期待的系列文之一,文中的每个人物放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世界,一个只属于她与读者的世界,在那里有我们所期待的惊心动魄的爱情,也有地老天荒的等待,更有“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感动。   “古今女子伤绝色,谁揽红颜醉倾城”:“悦读纪”畅销古言品牌“女子倾城”系列图书。该系列共分为“红颜篇”、“零花篇”、“欲孽篇”、“芳华篇”等四种类型,即:“红颜纠怨,圆月零花。浮生欲孽,刹那芳华。”   “女子倾城”系列共包括:《血嫁》、《凤隐天下》、《盗妃天下》、《斩情丝》、《十年懵懂百年心》、《改尽江山旧》、《婀娜传说》、《美人天下》、《公主大福》、《魅姬》、《烟娇百媚》、《双鲤迢迢一纸书》、《江山如画》、《后宫·薄欢凉色》、《美人诛心》、《碧霄九重春意妩》、《关情》、《拒做帝妃》、《爱奴》、《大宫·玉兰曲》、《薄媚·恋香衾》、《一斛珠》、《殿上欢》、《凤栖宸宫》、《落月迷香》、《情晚·帝宫九重天》、《绣宫春》、《戒风流》、《爱上玄武》等多部优秀古言作品。 读者评论   第一次接触远月是通过《血嫁》第一部,里面讲的是楚合欢的故事,很少看到言情味道这么浓的作品,不禁被深深吸引住了,于是非常期待后续关于漫云和小叶的故事。今天终于盼到漫云篇出版了,实在忍不住欢喜,不禁要说,这个系列是我近几年看的小说中最爱的一个,期待接下来更为精彩的故事,惟愿我们如书中之人那般,终不再错过。   ——小白龟   远月,写的故事很真,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的人生,交织在一起就是一场繁华的人生大戏。其行文酣畅淋漓,寥寥数笔,勾起你内心最柔软的那根弦,看之既心痒又心动。   ——飘然一舞   秦历和她相识于偶然,倾心于必然,然而江山美人不可兼得,最终分道扬镳;龙七和她相识于一场平海盗的战乱,可她始终不知“他”是“他”。经历了情变,婚变,最后她才知应相守的是谁。红颜亦不输男儿,一曲女子倾城之歌,尽在《血嫁之笑看云舒》。   ——宝贝凡凡   初读《血嫁之笑看云舒》,只觉其披了莫名繁艳的红妆动魄惊心地来,如同陌上游春时偶然邂逅的夭夭桃花,斜风细雨中开得远远近近,不须归。而楚漫云无疑是内心坚强硬气的女子,是爱令她变得柔软,变得竟然也学会了期许,执意要在缤纷桃花雨中扬一路地老天荒的旗,把十里相思唱给那一人听。   ——莲涧雨 目录   上册:   第一章:仰望苍穹   第二章:军令如山   第三章:一字之差   第四章:一举夺魁   第五章:火辣疯狂   第六章:蠢蠢欲动   第七章:饱尝相思   第八章:引狼入室   第九章:枭狼情动   第十章:流年似水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   第十二章:在一起吧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   第十五章:众目睽睽   第十六章:归家之路   第十七章:走出家门   第十八章:峰回路转   第十九章:彼此碍眼   第二十章:当断则断   第二十一章:坦言相告   第二十二章:兵来将挡   第二十三章:恰逢乱世   下册:   第二十四章:商州受辱   第二十五章:死生不怨   第二十六章:能屈能伸   第二十七章:梦醒时分   第二十八章:全身冰冷   第二十九章:似曾相识   第三十章:裙摆飘飘   第三十一章:竟是龙七   第三十二章:三人同游   第三十三章:危机四伏   第三十四章:劫后重生   第三十五章:情海翻波   第三十六章:深谷生子   第三十七章:残酷现实   第三十八章:睥睨苍生   第三十九章:四面楚歌   第四十章:暮霭沉沉   第四十一章:一往情深   第四十二章:狠狠痛了   第四十三章:芙蓉帐暖   番外:两面人生 楔子   晚霞如火,夕照如画。夕照霞影下,大历帝王楚君庭,牵着皇后白依雅的手,登上风月亭,风起,满树花絮飘飞,花影下那相依相偎的身影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   “雅儿,朕很快就能看到我们的孩儿出世了。”楚君庭轻轻抚摸着白依雅那隆起的肚子,轻语呢喃,温柔而深情。淡淡的霞光照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两人的脸上现出幸福的光芒。但谁也不知道,这是他们相互依偎的最后一个晚上。   入夜,风云突变,寒风骤起。城外马蹄滚滚,踏碎所有深闺春梦;城内杀声阵阵,震破所有的繁华喧嚣。   “皇上不好了,乱军攻入皇城。”   “皇上不好了,守军叛变。”   “皇上不好了,宫门被撞开了。”   皇宫内外,人影凌乱,破碎的瓷器,倾翻的桌椅,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声声吓人,巨木轰轰的撞击声,震断了大历皇宫屋檐上雕刻的那腾空的九天飞鹰。   “邗启,朕把皇后及皇家血脉托付给你了,无论如何一定护她们平安。”楚君庭头发凌乱,滔天的火光映红了他那双悲凉而不舍的眸子,但那一声从肺腑喊出来的“护她们平安”,却是那样的沉重有力,这一句话似乎将他一身的力气全部用尽。   “皇上,跟臣等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邗启跪地请求,神色焦急。   “不,朕是楚家罪人,是朕把大好河山葬送,这皇宫是朕的家,朕不走。你们再不护送皇后出宫,楚家就真的绝后了,快!快!”怒吼如狮,眼眸滴血,火光中楚君庭俊颜惨淡。   火光滔天,尸横遍地,厮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大历皇宫内新铺的青石砖,血水横流,染红那一池水浮莲。   楚君庭头发凌乱,执笔狂书,似唱似歌,似泣似吼。   大历帝国君王楚君庭四岁能诗,五岁谱曲,擅绘画,尤其在琴曲上的造诣旷古烁今,人称千古琴帝。只是生性柔弱,任人唯亲,醉心琴棋书画,无心政事,宠信小人,依赖奸邪,导致宦官专权,外戚横行,民不聊生。   国亡宫倾之时,楚君庭谱写的曲子《悼》字迹苍遒,悲愤苍凉。叛军闯进大殿时,墨迹未干,他坐在金銮大殿,单手抚琴,琴音铮铮,天地荒凉。   第二天,大历帝王楚君庭的头颅被人掷于一角,脸上泪痕未干,嘴角还带着些许墨痕,他永远无法合上的双眼,带着悲愤,带着愧疚,带着遗憾,一直望着远方。许是想亲眼看着他的孩儿出世,许是不敢回眸看身后的狼藉凄凉。   大历顺景五年,大历皇朝被秦霖、西楚涟、冷孤鸿三人联手攻破,国亡。   同年西楚涟称帝,改国号西凌,定都西京,史称西元帝。   大历王朝最美丽的女子,白依雅皇后逃脱。国亡宫倾之时身怀六甲,元帝多次派兵搜查围剿,未果。 《血嫁之笑看云舒》第一部分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第一章仰望苍穹(1)   第一章仰望苍穹   凉州,谷底。   大历顺景五年,国亡,大历皇族辗转逃难避祸至此,隐世百年,泱泱大历,如今国土只剩一座深谷。   我,大历亡国公主楚漫云,自幼好动,惹得人神共愤,娘总是轻抚我的发丝叹息,这孩子注定一生劳碌。爹捏着我粉嫩的脸颊叹息,这么好动的女娃,日后哪家少年郎敢娶?只有楚寒剑仰天大笑,说此女甚好,甚好,天佑大历,声音豪迈,响彻山谷。   楚寒剑是昔日大历大将军邗启的后人。大历亡国帝王楚君庭临危托孤,邗启殿前对天许诺,生生世世,代代辈辈,誓死守护。   我们的族人曾是最尊贵的族群——血族,是整个大陆的最强者,血族的人身上都会带有红色的印记,我的是脚底那一弯红色弯月,而我的爹娘却是红眸。   那艳丽的眸子曾是血族最尊贵的标志,但当我们的皇朝覆灭之后,红眸成了妖魔的标志,一经发现就会被人屠杀。直至今日,西凌、风国、古夏等国每年还   大量活捉我们血族的人,架在高高的祭台上,用熊熊烈火将他们活活烧死,祈求天上的神明,永保江山稳固。   楚寒剑的未婚妻,就是这样被烧死的。听说她只是想偷偷出去买一身最漂亮的嫁衣,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嫁给最心爱的男人。她的死亡留给楚寒剑无法磨灭的伤痛,此后他再不曾笑过。   自小我喜欢抬头看天,那里偶尔有飞鸟掠过,娘与族人也喜欢仰望苍穹,一看就是大半天,她们喃喃地说天的尽头是故乡。   白云依旧,家国今何在?爹偶尔喝醉时,会仰天长嚎,那声音有说不出的悲壮,如樊笼困兽,失群孤鸟。   这时,娘素手轻弹,一曲清心咒在山谷悠扬飘荡,宛若天籁,爹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   我还光着屁股爬的时候,号称西凌第一美男子的哥哥楚傲天,娶了西凌长公主为妻。但隔着国仇家恨的情缘,隔着尸山血海的相知,注定哀怨缠绵,坎坷悲壮。   哥哥说我野性难驯,必须自小陶冶性情。所以在我懵懂不知的时候,全族最好的乐师在我身旁弹琴吹箫,最好的画师在我身侧从容作画,最美丽优雅的柳丝姑娘在我耳畔低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我身旁浅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第一章仰望苍穹(2)   我三岁那年,哥哥将我带出谷,交到楚寒剑手中,让我们假扮父女,其时楚寒剑已经是凉州城城主,楚寒剑在我面前大口吃肉,狂放喝酒,还天天叫武士在我面前耍剑,打斗,试图让我耳濡目染,爱上练武。在这两个人矛盾的影响下,我既有温柔优雅的一面,也有强悍霸道的时候。   出谷后,楚寒剑将平生武艺倾心相授,我天赋之高,让楚寒剑惊叹,所以我五岁的时候,楚寒剑带我拜天下武功第一的天狂老人为师,不想吃了闭门羹。   江湖人封天狂老人武功天下第一,但他老人家却自认棋艺天下无双。那天他与我哥哥楚傲天对弈惨败,愿赌服输,不得不勉为其难收我为徒。   同一天,师傅又败在冷凌风的手下,一天之内,他将原先自封的棋艺天下无双,改为天下第三。我在想是哥哥他们棋艺太厉害,还是师傅太差?   我和冷凌风拜师三个月之后,我哥哥将一个英俊的少年带到师傅跟前,他就是云清,师傅将他收为关门弟子。师傅说我们三人,悟性之佳,百年难遇,他此生无憾。   为了保住我这个大师姐的头衔,我憋足劲儿苦学三年。为了不叫一个小他五岁的女娃为大师姐,冷凌风也铆足劲儿去苦练了三载。   我以习武为趣,冷凌风也能苦中作乐,只有云清怕苦,喜欢弹琴作画,悲秋伤月。   三年之后,我们三人比武论辈分,云清很没骨气地放弃,而我与冷凌风打成了平手,因为我年龄比他小,师傅说我更厉害,于是判了我赢。   冷凌风再不情愿也不敢违拗师傅的话,只得恭敬地叫我大师姐,但那表情十分别扭,每次他叫我的时候,我都将头微微仰起,气得他眼里冒火。   哥哥怕我天天练武,弄得五大三粗,举止粗野,所以我的房间布置得清雅无比,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无论我练武多辛苦,每天都要我焚香煮茶,看书弹琴,女红刺绣、作诗绘画也样样不能丢,我很听哥哥的话,他说的我都会做。   冷凌风喜欢吹箫,我喜欢弹琴,夜阑人静之际,狂凤山经常琴箫同奏,还有云清的吟诗声相扰。   我的琴音越高亢,冷凌风的箫音越清越,始终不肯让我胜他半分,师傅每天都会骂我们一顿,说我们夜夜扰人清梦,还让不让人睡觉?   每次他老人家咆哮的时候,我们都乖乖受骂,但晚上我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渐渐师傅也麻木了,而我与冷凌风琴艺相斗多年,日后竟能做到心意相通,同奏一曲,默契非常。 第一章仰望苍穹(3)   因为师傅年轻时,遭心爱的女人背叛,不喜女娃,所以我每天都将头发束起,穿着男孩的衣服出现在他们面前,久而久之,冷凌风和云清有时也会忘记我是女的,有一次云清竟然搂着我的腰,要拖我同睡,被我一脚踢翻。   “记住了,你大师姐我,是女的,日后再敢犯,拆你皮,煎你骨,再踢你下山喂狼。”说完我拍拍手,头也不回就走了。   从此云清总嘀咕,日后谁想娶此女,须得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冷凌风也嘟囔,日后谁被她看上,谁是天下第一倒霉鬼。   我半年回家一次,每次回山谷,娘都会和族人一大早就在谷口处等着我。眼里流露的全是思念与疼爱。   “云儿,练武苦不苦?”娘将我搂入怀中,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与发丝,双眼盈盈,似乎总是看不够我似的。   我说不苦,练武很好玩,娘说我是小傻瓜。   无人的时候,柳丝会牵过我的手,轻轻替我梳理着发丝,问我外面漂不漂亮,有没有见过我哥哥。说到我的哥哥,柳丝秋水般的眸子柔情万种,然后喃喃地问,你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看你的爹娘?   我每次在山谷只能待两天。两天之后,楚寒剑就带我回楚府,那是一座很雄伟的府邸,比我爹娘住的地方好多了,里面还有很多侍卫、丫鬟。走出楚府有很热闹的街道,有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什么时候可以把我的爹娘接出来?”我总是问这个问题。   “快了,快了。”楚寒剑笑着说,但眸色黯淡,他说很快,却一直遥遥无期。   我八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一个亡国公主,知道了爹娘为什么这辈子都住在谷底,因为他们长着一双血眸,只要一出现,就会被人发现捕杀,如猎人捕杀猎物那般,血腥而残忍。   楚寒剑带我见了我们的军队,看着那一排排、一列列的士兵,我呆住了,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楚寒剑说再过两年,等我十岁,这军队就交到我手里,他们的命运就掌握在我的手中,我们族人的存亡将由我来捍卫,年幼的我有点怕。   那年我十岁,冷凌风十五岁。 第一章仰望苍穹(4)   师傅破例亲自烧了三只鸡,十条鱼,平日这些活儿都是冷凌风和我干的,看到师傅亲手去弄,我既觉受宠若惊,又隐隐不安。   “今天你生日?”我用手肘碰了碰冷凌风,冷凌风摇头。   “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啥好事。”云清也凑过来说。   “这好几年了,我要教的都已经教了,我们狂凤山不养闲人,你们别再赖在这里,吃光我河里的鱼。”师傅指着我和冷凌风说。   我和冷凌风面面相觑,就当没听到师傅的话,各自走开了。人非草木,在一起待了五年,要走的时候,竟然那么不舍得。   “师傅,这鱼烧焦了。”走了几步,我突然闻到鱼的焦味,赶紧大声喊道。   “师傅,还是我们来吧,你老歇着。”冷凌风也走了回来,我俩开始麻利地干起活来,这顿饭十分丰盛,但我却没有什么胃口,冷凌风似乎也是。   吃完我们早早回房间,师傅也没有多说,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冷老爷子来了,再过一会儿,楚寒剑也上山来了,原来师傅早已经约好他们,看来要逐我俩下山的心意已定。   “漫云,如果你能打赢爹,那证明你这五年没有白来,如果还败在我手里,你学艺不精,还得在这里多练几年。”楚寒剑说,结果当日我打赢了楚寒剑,冷凌风打赢了冷老爷子。   “果然是好小子,冷兄,你生的好儿子呀,长得俊,武功好。”楚寒剑激动地说,轮廓分明的脸带着兴奋。   “我家小子是不错,但你家闺女更厉害,年纪小小,竟然有这种修为,她是不是在娘胎就开始修炼?”冷老爷子声如洪钟,比楚寒剑还要激动,俊朗的脸带着异样的神采。   结果两人互相吹捧开去了,冷老爷子说我是一个美人坯子,长大之后一定倾国倾城。楚寒剑说冷凌风英雄出少年,日后肯定人中之龙。   “美人配英雄,两人那么般配,日后就成亲好了,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师傅此话一出,冷老爷子就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越看越满意。过了一会儿,又大笑,说我长得好看,武功又好,配他家小子刚刚好。   我与冷凌风面面相觑,都傻了眼。   云清没有走,师傅说他学艺未精,得留下来替他打杂,云清听后,惨叫倒地。 第一章仰望苍穹(5)   “天色不早了,要下山赶紧,别打扰我睡觉。”师傅不耐烦地说,似乎对我俩没半点留恋。   那天我们走后,师傅跟出来很远,偷偷看着我们下山,眼圈有点红红的。还老半夜睡不着觉,说这山太安静了。   我们四人一路驰骋,不用很久就回到了凉州城,分别之际,我将冷凌风拉到身边。   “小子,师傅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现在下山了,大师姐不在你身边,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十分认真地对冷凌风说,我是大师姐,有责任保护他和云清。   “如果我爹欺负我呢?”冷凌风压低声音说,我抬头偷偷瞥了一眼高大威猛的冷老爷子,心里有点发憷。   “那你想我怎么做?”我小声地问。   “你这浑小子,现在就找人对付你爹?”结果那晚冷凌风被他爹欺负了,我咽了咽口水跑了,他自己都不动手反抗,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可能是习惯了晚上弹琴有箫音相伴,习惯了山上的清苦、师傅的呵斥。如今住在漂亮的楚府,躺在舒适的床上,面对恭恭敬敬的府中下人,我有点不适应了。有时醒来会一阵恍惚,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我的寝室布置得很高雅,冷凌风说我在他面前装什么高雅,等到十五岁要出阁的时候,装几天,骗一个男人娶我就得了。他这什么话?仿佛我嫁不出去那般,我一怒之下将他轰了出去。   其实这厢房是按照我哥哥的要求布置的,不但高雅而舒适,还有很多珍贵书籍,这些书都是哥哥从各地搜集来的,冷凌风眼馋得不行。   “公主,书架的书,少主要求你在今年五月前看完,他会亲自回来考你。这把是上古名琴,少主送公主,祝贺学成归来,这些是曲谱,少主希望你每日弹奏一次。”我回来的第一天,哥哥留下的侍卫这般对我说。书架上的书籍,多得我眼花缭乱,有些书哥哥曾看过,上面还有他的批注,看着心里暖暖的。   “晚上睡觉前弹弹琴就可,其他时间都给我练武。在武功方面,你不能只与冷家少爷打平手,你必须远远超越他。”楚寒剑并不喜欢我弹琴作诗,但哥哥的话他却不敢不从。   我的日子变得忙碌起来,每天都被楚寒剑安排得满满的。白天我不是自己练武,就是跟楚寒剑去练兵,晚上得挑灯夜读,把哥哥搜集来的书一本一本看完。从早上到睡觉,我连歇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连吃饭都要比别人快,既要吃得快,又要吃相高雅,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我做得很好,因为我不想楚寒剑不悦,也不想哥哥失望。 第一章仰望苍穹(6)   我忙碌,冷凌风似乎也没闲着,他参加了撑竿比赛,勇夺第一,听说当日的他,风采绝伦,气度超凡,虏获凉州女子芳心无数。年纪小的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生几年,年纪大的哀叹为何自己已嫁作他人妇,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冷家门槛。   这样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有消息传来,西凌派兵攻打凉州,楚寒剑说凉州就是我们血族人的屋子,如果屋子破了,我们不但无家可归,我们的族人还会像猪狗一样被人屠杀,务必死守凉州。   “他们攻打凉州,就是为了将我们杀死吗?”年仅十岁的我,对很多东西都懵懵懂懂,楚寒剑朝我摇摇头。   “凉州曾经是西凌流放罪犯的地方,这里远离西凌,地广荒凉,不但瘴气弥漫,土地贫瘠,还有毒蛇猛兽出没,当年我们的先祖被西凌大军围堵追杀,穷途末路之际,逃到了凉州。   “而当年秦霖、西楚涟、冷孤鸿三人联手攻破我们大历王朝,论能力,论兵力,论战功,冷孤鸿登基为帝的机会最大,但西楚涟耍了手段,夺了皇位,几番迫害冷孤鸿,冷孤鸿无奈率冷家军出走,也来到了凉州。   “冷家军来了之后,我们一起开荒种植,清除杂草,猎杀毒蛇猛兽,凉州渐渐发展起来。   “发展壮大的凉州让西凌垂涎,骁勇善战的冷家军,让西凌忌惮,而他却并不知道,我们血族的人也躲在凉州。我们和冷家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要活着,必须死守凉州。”楚寒剑的声音慷慨悲壮。   “我们是血族中人这事,你不能向任何人提及,包括冷凌风。”我在楚寒剑凝重的目光下重重地点了点头,原来我们的身份见不得光。   因为大战在即,楚寒剑开始紧张备战,而冷老爷子也频繁出现在楚府,大军兵临云海的时候,楚寒剑带着我去码头。   辽阔无垠的大海上,停着很多战船,震撼人心的号角声,响彻整片海面,我第一次看见如此场面,我有点紧张。这一仗冷老爷子带兵,我目送着他上了战船,带着士兵浩浩荡荡地去迎敌。   这是我第一次离战争这么近,离死亡这么近。   这一仗持续了一个月,西凌久攻不下,损耗很大,最后灰溜溜退兵回去了。虽然西凌大军撤退了,但我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因为我们也死伤惨重。   我每天站在码头,看着士兵早上斗志昂扬地出发,晚上抬着尸体回来。早上还抚摸着我头的一个英俊叔叔,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   还有我跟楚寒剑训练时,认识了三个十六岁的士兵,他们全死了。有个叫小文的胸膛还被戳了一个大洞,鲜血染红了衣服,嘴巴张得大大的,但却不会说话了,我听到了隐忍的哭声,看到了猩红的眸子,那是小文的父母。   能将尸体抬回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而葬身大海,连尸体都找不回来的就更多。我第一次感觉这片大海的颜色不再是蔚蓝的了,我甚至能闻到血的腥味。   楚寒剑指着这片大海对我说,日后这片大海就由你来捍卫,族人就靠你来守护,所以你必须强大得能撑起凉州这片天空。   我突然感觉这天空很矮,肩膀很重。 第二章军令如山(1)   第二章军令如山   这次海战是我经历的第一次战争,虽然我没有提刀迎敌,虽然我只是在岸边静静地看着战船远去,默默等候士兵们归来,但那些带血的尸体,那死不瞑目的样子还是震痛了我的心灵。   海战之后,我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梦中有断手残肢,有翻滚的头颅,有小文身体那大大的血窟窿,有族人压抑的恸哭,半夜从梦中惊醒,冷汗湿了衣襟。   “小姐昨晚又做噩梦了。”早上去大堂吃早点的时候,我听到屋里的侍女这般对楚寒剑说。   “嗯。”我听到楚寒剑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突然很想哥哥在身边,他一定会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叫我不要害怕。   “今天起得迟了一点,吃快点。”楚寒剑的声音总是那般低沉严厉,严厉得不带任何感情。   “嗯。”我快速地吃了起来,因为白天练武,晚上挑灯夜读,我的眼圈已经有点青黑。   “这些是你必须面对的,见得多了就会习惯,不想被杀,我们只能变得更强,今天跟我去训练,我准备训练一队精兵。”楚寒剑吃完对我说,我重重点了点头。   我们楚家军,陆军总共有二十五支军队,两支分布在楚府四周,能迅速召集起来,保护楚府的安全;一支是商队,跟随我哥哥到处经商,经商所得的银两,用来造战船,改良武器装备;一支队伍分布在邻近各国,打探需要的消息。   其余二十一支军队以村落的形式,分散在二十一个大村落,一个村落设一个训练场,这些村落看似是普通的村落,但都经过精心设计,外人走进去就像进了迷宫那般,易进难出,易守难攻。   我们迎着朝霞来到东村,东村位于一片广袤的农田四周,一片苍翠,屋舍整齐,鸡鸭成群,一切看起来很平和。村民一大早已经在田里劳作,他们白天劳作,晚上练兵。   村口有人巡逻放哨,我们一进来已经有人发现,却没有人声张,村民依然各做各的事,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个普通的大村落。   我们的训练场就设在大山前面,农田后面的一大片空地,集合信号在村落上空响起,人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虽然衣服不整齐,却很快速地排列成行,精神抖擞地看着我们,可见楚寒剑平日治军之严。 第二章军令如山(2)   这里我不是第一次来,虽然以前都只是跟在楚寒剑的屁股后面不吭声,但彼此不算太陌生,当小个子的我出现在士兵面前,他们脸上都露出亲切的笑容,都当我是小孩子呢!   “公主今日过来检查一下你们的训练情况。”楚寒剑说,声音嗡嗡响,很有威慑力。   “以后叫我楚大小姐就好,今日我点到谁,谁就上来与我比试一下,如果在我手下过不了五招,自己回去好好反思苦练。”   我挺直腰杆,声音带出几分严厉,估计跟师傅和冷凌风久了,身上也有了几分气势。但此话一出,下面一阵哗然,甚至有人笑了,估计是把我的话当成小孩的胡言乱语了。   我绷着小脸冷冷扫视他们,刚开始大家都笑着看我,但一会儿之后,就有人将头低下去;再一会儿,又有一部分人将头低下。冷凌风与云清说我瞪人的时候,可以让人从头寒到脚,估计他们被我看得头皮发麻了。   等到他们静下来,我从每一列队伍选了五个人出来,让他们排成一列逐一站好。   “其他弟兄请坐下。”我一本正经地挥手喊道,听到我这话,又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不知道他们笑什么,后来有人告诉我,是他们觉得一个十岁的女娃,要跟他们称兄道弟,让他们觉得很滑稽。很滑稽吗?冷凌风比我大五岁,我都叫他小子呢!   “二营、三营的弟兄刚刚坐下去的速度较慢,今日迟半个时辰再吃饭。”我冷冷地说,想我在狂凤山,反应慢那么一点,师傅不但罚我砍柴烧饭,还要我饿着肚子看着他们吃,馋得我流口水,饿得我眼冒金星,师傅那才叫狠辣。   听到我这般说,四周竟一下子静了下来,我目光一扫,将那些坐得不够端正的人揪出来,让他们比其他人多坐一个时辰,一时间再无人敢调笑。   “属下魏刚,第一个向公主领教,刀剑无眼,请公主小心。”   “好,我会小心的。”我打量了一眼魏刚,十八岁上下,长得很结实,脸庞黑黑的,带着憨厚的笑,但一动手,整个人就像豹子那般勇猛,可惜进攻虽猛,灵敏不足,看来平日训练得不够。   八招之后,魏刚被我的长剑直指咽喉,那一刻黑压压的人群全静下来,连掉根羽毛都能听到,我甚至听到抽气的声音,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我,还有的在擦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第二章军令如山(3)   接下来,我逐一与选出的二十个人比试,其中有十五人败在五招之下,三人在五招之上,有两人在我手里过了二十招,一个叫牧歌,一个叫陆彦,牧歌那年十六,陆彦十七。   “公主有这般身手,不是天生的,而是日夜苦练而来,她为了捍卫我们的家人,不怕苦,各位兄弟怕不怕?”楚寒剑充满力量的话,让士兵的情绪变得高涨了。   “不怕!”众士兵全都站了起来,晶亮的眸子带着昂扬的斗志。   “很好,从今日开始,我会从你们当中选一支精兵,首要条件是能在我手里过二十招,过了我会亲自调教。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苦练,一个月之后,凡是在我手里过不了五招的,请在家陪伴你的亲人,因为上到战场,你也是去白送死。”我冷冷地说,我看到他们双眼似乎有烈火燃烧,有时激将法也很好使。   楚寒剑说我天生就是一个领袖,身上有着让人臣服的力量,但可惜是女儿身,我哥哥是男人,却偏不愿意拿刀拿枪。   第二天,我与楚寒剑各挑一百新兵,各自训练一个月后比试,如果我训练的士兵取胜,日后凉州陆军都交到我的手里,楚寒剑则集中训练海军,打击云海海盗猖獗的抢杀掠夺。   既要训练新兵,又要挑选精兵,我每天累得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连做噩梦的时间都没有,脑子只想着怎样训练士兵的体力,怎样增强他们的灵敏度。冷凌风几次来找我借书,都没见着我,他问我是不是每天晚上去干啥偷鸡摸狗的事情了,我哪有这个时间!   一个月之后,我训练的新兵与楚寒剑的新兵一对一地较量,我的云营胜,但在袭击战的时候,我带出的新兵惨败,输在心不够狠,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下手不够快,输赢生死,手起刀落,只是一瞬。   楚寒剑这次倒没有责怪我,他说这成绩已经出乎意料,但我却没有半点喜悦,如果是进行生死大战,那些与我摸爬滚打了一个月的士兵,起码有一大半被杀。   “你武功虽高,但这些年与你对敌的不是我与军中弟兄,就是你的同门师弟,你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所以训练出的士兵也如你一样,空有武功,却没有杀人的狠、快、绝。”   “从明天开始,你离开楚府到外面去历练,我不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一切都靠你,还有巫州刀好,帮我买一把回来。”楚寒剑丢下这句话就走了,我知道他言出必行。 第二章军令如山(4)   第二天,楚寒剑命人送来一个包袱,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就只有一点碎银。这点银两连买刀都不够,如果沿途花光了,我吃什么?住哪里?   我走的时候,楚寒剑没有送我,我独自一人彷徨无措地离开了楚府。   凉州以外的世界,我很陌生。   当年的凉州还远没有现在繁华,进出云海的人不算特别多,加上我来得早,岸边没有多少人。   海上不是时时风平浪静,偶尔也会掀起大风浪,众人吓得瑟瑟发抖的时候,我静静地看书,哥哥给我的书,必须在五月份之前看完。真的船翻,怕也没有用。   上了岸,我背起包袱,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我看见很漂亮的珠钗,拿起来不舍得放下,我闻到酒楼飘出来的饭菜香,肚子咕咕响,但想着兜里的那一点钱,我就只好咽了咽口水,拿自己的黑馒头出来充饥。   一天过得很快,夜幕降临,我找了一间破庙过了一夜,但夜晚风大,破庙又不挡风,睡得不安稳,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去挣银两。   去酒楼做小二,掌柜笑我身量不够桌子高;去米铺抬米搬货,话还没出口,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狂笑不止。   “虽然是小了一点,估计三年之后就……”男子淫邪地看着我,那手竟然朝我的屁股捏来,结果他手还没到,就被我一脚踹得老远,身体挣扎了几下,竟然爬不起来,众人大惊。   “死丫头反了,大家给我上。”另一个猥琐男人朝我大吼,声音像杀猪一般难听,结果也被我一脚踹得老远。   “谁想讨打尽管上来,我保证一脚能让你断子绝孙。”我冷冷地说,一群男人没有人再敢上前,都畏惧地看着我,眼里有了寒意。   “嘲笑我可以,但不许动手动脚,他俩受伤了,他们的活我干,他们的银两我领。”说完我就去抬米去了,我抬着米来去如风,一会儿就将该抬的抬完,领完工钱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离去。   挣了银两,我还是不舍得住客栈,在荒山野岭住了一晚,第二天继续出发,沿路耍剑挣钱,挣得比抬米多。我的江湖阅历还是浅,袋子里有点钱之后,住了客栈,但没想到住了一个黑店。   第二天睡醒,发现银两没了,自己则被人五花大绑,动弹不得,身上软绵绵的,估计是下的药还没完全退去,白天看着和善的掌柜和小二,此时面露凶光,狰狞可怕。 第二章军令如山(5)   “这脸蛋可真漂亮,可惜小了一点,还一点肉都没,要不今晚兄弟们就可以好好享用了。”   “老子还没试过这般水嫩的雏儿,要不给我尝尝鲜吧,说不定味道还不错呢。”就在这时,一个脸有刀疤的丑陋男人走了过来,袒露着胸膛,露出黑色的胸毛,目光淫邪地看着我,手竟然捏了一把我的屁股,痛得我龇牙咧嘴。   恐惧蔓延全身,我禁不住颤抖了,江湖险恶,果然如此,我怎能那么大意?此刻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还嫩得很,估计还干不到一半,就给你整死了,倒不如卖到青楼更好,她这般模样,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有人说。   他们商议完毕,将我塞入马车由后门送进了一间妓院,浓妆艳抹的老鸨扭着腰肢过来,当看到我的脸时,老鸨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然后说还那么小,都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米粮。   几番讨价还价之后,老鸨用一千两将我买了下来,想不到我还是挺值钱的。   刀疤男走后,老鸨兴奋得跳了起来,说捡到宝贝了,而这个时候,我的药效已经过了,力气已经恢复,当他们替我松开捆绑的时候,我准备走人,十几个黑衣男子拦住我,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老鸨呼天抢地地骂那群男人送了一个女魔头来给她。在他们跪地求饶的当儿,我走了,离开此地之前,我将黑店那群人,全捆好送到官府去了。   这次之后,我才明白楚寒剑的良苦用心。但纵是如此,这一路我还是吃尽苦头,遭遇了很多凶险,这一番经历之后,人变得沉稳了很多,再不是当初刚下山那无知的丫头。   我赶在五月份回到楚府,将巫州刀交给楚寒剑,楚寒剑对我这一次出行从头到尾都没有品评一句话。   十天后哥哥回来了,我穿上最漂亮的衣裙,在门口站着等,远远看见哥哥回来,我提起衣裙就冲了过来,哥哥一下马,我就扑进他的怀中,哥哥的怀抱永远都那么清新。   “都十岁了,还是这般野。”哥哥轻轻抚着我凌乱的发丝,虽然声音带着责备,但眼神却充满宠溺。我轻轻牵着哥哥的手,亲昵地依偎在他的身边。   无论什么时候看见哥哥,他都是那样的风采绝伦,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我还没发现有哪个男人长得有哥哥这般好看,莫非凉州盛产美男?   “哥哥,我以后嫁人一定要挑凉州人。”我说,哥哥失笑,温柔地戳着我的鼻子,说才十岁就想嫁人了? 第二章军令如山(6)   “云儿有没有好好看书?”进屋后哥哥问我,哥哥的声音真的很好听,那柔波荡漾的眼神,让人心暖暖的。   “有。”我将头抬起来,虽然我外出了一段时间,但书我真的看完了,只是琴不常练,有点心虚。当晚哥哥一本书一本书地考我,我对答如流,哥哥摸了摸我的发丝,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二天,哥哥考了我的琴艺、书法、画画、刺绣,对我的刺绣和书法最满意,尤其是书法,我写了两幅作品,一幅哥哥说苍劲有力,气势磅礴,震撼人心,一幅娟秀清丽,让人心静如水。如此截然不同的笔锋,竟然出自同一个人的手,实在匪夷所思。   哥哥在楚府待了两天,就和我一起回深谷看望爹娘,看到我们回来,娘眼眶都红了。那晚大家像过节一般开心,尤其是柳丝,开心得语无伦次,却无损她的高雅贤淑。   哥哥似乎总是很忙,待了三天就离开了,离开那天,整个山谷的人都出来相送,尤其是柳丝,都红了双眼。   关于我到外面历练数月的事情,楚寒剑从没有向哥哥提过,而我也没有说,免得哥哥心疼。   哥哥走之前,将我书架的书又换了一批,还说我的琴艺、棋艺疏于练习,年底的时候会回来考我,我重重点了点头。哥哥走的那天,我骑着我的马儿悄悄跟了好久,直到他上了船,直到他的船消失在浩淼的烟波里,我才黯然而回。   哥哥走后的第二天,楚寒剑叫我再次出去,这次他给了我两大袋金子,让我在三个月的时间内,亲自将这两袋金子送到鼓城,交给当地的富商柳龚沁,超过时间,领五十军棍,这次楚寒剑给我下了军令。   军令如山,不得不从。   为了能完成任务,我连夜出发了,黄金包了好几层,绑在马背上。我不知道是走漏了风声,还是那些盗贼火眼金睛,各种强盗悍匪接踵而至,这一路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因为眼睛一合上就有人来偷袭。   我不敢住店,不敢随意喝水,甚至买点干粮,都要试探好些时候,那种随时会被人杀掉的感觉太可怕了,有时半夜被黑压压的人围住,感觉特别孤立无援。   这些悍匪要黄金,也要人命,如果我躲闪不及,就会被他们剁成肉酱。为了活着,我杀了第一个人,接着又杀了两个,慢慢地,我数不清了,手中的剑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第二章军令如山(7)   有好多个夜晚,杀完人,看着那地上的尸体,我抱着那两袋黄金,站在偏僻的山头,大声哭了,哭得孤立无援,哭得惊慌失措。   哭完擦干眼泪,继续上路,我知道没有人能帮我,那些残忍的悍匪不会因为我哭,就不抢我手中的黄金。   到湖城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有点虚脱了,但想到还有十几天的路程就要到鼓城了,我的心就禁不住雀跃。我决定黄金一交给那富商,就睡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是夜星月无光,马儿又连续奔驰了几天,忽然闹脾气,到了小溪边,无论我怎么轻抚它头上的鬃毛,它都不肯动了。我见溪水清澈,禁不住蹲下去洗一把脸,就在这时,身后马蹄声响起,我整个人跳了起来,跨马拔刀冲过去,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我,遇到敌人一定要速战速决,抢占先机。   但冲到前面的时候,我愣住了,月光之下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俊美少年,眉眼俊朗如清风朗月,面容俊雅若芝兰,有着哥哥那般的高雅气质,让人看着心安。   “哪来的小鬼?”他朝我笑,目光流转,温雅怡人,但又带着阳光般的明媚,一下子耀了眼,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不是小鬼,不许这样叫我。”就在这时,我身下的马儿一声凄厉的嘶鸣,猝然倒地,口吐白沫,刚刚的河水有毒,我警惕地看着四周,果然一会儿工夫,四面八方涌来了上百人。   “小鬼,你惹来的?”他问我。   “不关你事,你快走。”我拔剑出来说道。   “不怕,我在这里瞧瞧。”他依然笑得温雅从容,但马儿却退后了几步。   “你现在跑不了的,跟在我后面,我保护你。”我很严肃地对他说,他笑笑,很听话地驱马到我身后,说:“小鬼,你一定要保护好我,我怕。”   我朝他重重点了点头,说:“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死丫头,不想死就将黄金放下。”为首的悍匪高大丑陋,满脸横肉,一双猩红的眼睛露出凶残,我感觉他这双眼睛是鲜血染红的,要不怎会如此凶狠阴寒?   “黄金是我的,想死的就过来抢,不想死的就给我滚。”我手握长剑,傲然挺立,师傅说的,就是死到临头,也不能输了气势。 第三章一字之差(1)   第三章一字之差   “死丫头脾气倒挺大,够味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黄金我要,这死丫头也要,抢回去养三四年做我们寨子的女人,等我玩腻了,分给各位兄弟享受,估计三年之后,味道还是不错的,我就喜欢这样的小辣椒。”   此话一出,四周欢呼,一百多号人全涌了上来,马蹄急促,烟尘滚滚,我迅速跃上男子的马背,手扯缰绳,我本来就矮,如果没有马,劣势更明显。   悍匪人多凶狠,但这一路上,我也算得身经百战了,所以并不显得惊慌,只是今天有点不同,身后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等着我保护。   “不要怕,不会有事的,有我呢!”我安慰他的同时,手迅速上扬,数十枚梅花针如细雨般朝他们射去,“嗖嗖”几声之后,惨叫顿起,但他们人多,十几个马贼痛得在地上翻滚的时候,又一批人围了上来,那明晃晃的剑,朝我直刺而来。   我的长剑狠狠一划,顿时火花四射,他们的剑不是被我的青霜剑削断,就是被我的力度震得跌落,见他们愣神,我单手撑马背,双脚连环踢出,靠近我的几个,一下子被我踹下了马,痛得抱着肚子嚎叫。   “死丫头,果然有点本事。”一直坐在马上看戏的马贼首领见势不好,提着大刀朝我冲来,气势汹汹,有几个被我梅花针刺中眼睛的悍匪,眼眶滴着血也朝我砍来,似乎要将我剁成肉酱,然后一口吞了一般,十分恐怖。   我首先回手一剑,解除身后少年的危险,然后腾空而起,踩着众人的剑,直刺马贼首领的咽喉,马贼头子一慌,忙将身体往后一仰,虽然避开我一剑,但头发却被削去一绺,吓得几个匪徒大叫。   “给我杀了这丫头,谁敢后退,回去我断他一手一脚。”马贼头领吐了一口唾沫,就朝我冲来,刚刚后退了一点的匪徒,听到这话,又一鼓作气地冲了过来。   这回他们看准我要护着身后的少年,全绕在我的后背,好在我听力甚好,即使不回头,也能感受到哪个方向有刀剑刺到,护他周全还是没问题。   我等悍匪首领靠近我的时候,再度手一扬,手中两枚梅花针直刺他的马眼,马吃痛,凄厉嘶鸣,前蹄猛地跃起,他慌忙用手拉马,就在他走神的瞬间,我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插入他的胸膛,他惨叫一声倒地,我猛地抽剑出来,他胸口的血狂流不止,生死有时就是一瞬间。   “你们是想要黄金,还是想要命?”我扬起那把尚在滴血的剑问他们,那群人见自己的首领死了,立刻吓得如鸟兽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之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章一字之差(2)   我环顾四周,月色如银,草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很多尸体,我那把青霜剑在月色下滴着血,发出阴寒的光芒,我猛地一凛。   这剑是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如果让他知道,我杀了那么多人,双手沾染了那么多鲜血,哥哥还会牵我的手吗?   “你没有事吧。”我问身后的俊美少年,他一身白衣染上了斑斑血迹,但好在脸色如常,并不显得特别惊慌。   “小鬼,我怕。”他对我说,我叹息一句,原来是只纸老虎,我刚刚还以为他胆子大呢。不过这样的场面,他不吓得浑身颤抖,哭娘喊爹,都算是胆子大的了。对这个长得那么漂亮的少年,我充满了保护欲。   “不要害怕,你今晚回去可能会做噩梦,有可能还会做一个月的噩梦,我以前也是这样,但过一段时间就会忘记,要不你晚上看书,看到很困很困才睡觉,就不会做噩梦了。”我转过身子,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兄弟,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以后不要独自深夜赶路了,不是次次那么好运遇到我。”我很认真地对他说,但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似乎有点问题,似乎是他倒霉才遇到我。   说完我跳下马儿,找一块空地躺了下去,长途跋涉,天天打斗,让我已经疲惫不堪,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了。   “不过,这位兄弟,今晚怎么说我都是保护你来着,要不你的马儿借我用吧,我有急事要去鼓城。”我对少年说。如果没有马儿,规定的时间内我肯定赶不到鼓城,一想起那五十军棍,我就心寒。   “我正好去鼓城,小鬼,我们一起去吧,路上坏人多,你还可以保护我。”他笑着对我说,笑容还是那般绚烂。   就在这时,马蹄声又大作,莫非匪徒又折回来了?我心一凛,整个人跳了起来。   远处果然浓烟滚滚,一看肯定不止一百人,不知道哪个贼窝倾巢而出了,娘的,不就是两袋黄金吗?怎么都变得不要命了?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说得真准。   “快跑——”我提起两大袋黄金跨上俊美少年的马背,我现在身体几乎已经虚脱,根本无力再对抗这一百人,如今只有逃跑。   “跑不了。”俊美少年对我说,我随着他目光往后看,后面竟然也有二三十个骑马拿刀的男子,正气势汹汹地从后面奔来,我们一下子被包围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莫非这次真要死在此地?还是主动交出黄金,看能不能捡回小命,等休息够了,再去夺回来,主意打定,我咽了一口口水,准备扮可怜,装柔弱,让这群人放我一马。 第三章一字之差(3)   “小鬼,你家就是开金矿也不用那么招摇,两大袋黄金谁不眼红?你真以为家家户户都是黄金铺地?”少年的话带着责备,但脸上却挂着笑,但我这个时候哪有心情跟他说笑。   “这下真的要做小鬼了,都叫你不要这样叫我了,乌鸦嘴。”一下子被人包围住,我心里慌了,慌了就骂他。   “不过也算了,你也很快会变死乌鸦了。”我怜悯地看着他,其实他可真冤枉,如果不遇到我,就不用死了,所以对他的气也消了。   “这次你得自求多福了,我很快变小鬼了,保护不了你了。”我双眼紧张地盯着四周,手中的剑在月光下发出慑人的寒意。   “小鬼,这回我保护你,别害怕。”他突然对我笑,笑得和煦如春风,那从容泰然的举止,就像现在只是在街上闲逛。   保护我?我没听错吧,他一个文弱书生保护我?他刚刚还吓得半死,拉着我袖子说害怕呢!   “别傻了,吟诗作对没用的。”我有点怜悯地对他说,都长这么大了,还那么无知。   “小鬼,你可以一边玩去了,我保护你。”他笑着说,但一个笑容还没完全绽放,第二批匪徒已经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群匪徒想做那只黄雀。   但接下来的场面让我愣得说不出话,刚刚还扯着我衣袖说害怕的男子,长剑出鞘之后,那目光变得锋利如刀刃,浑身上下散发出慑人寒光,出手狠辣准,招招快如闪电,全是杀人的招数,月光下那一抹白影所到之处惨叫顿起,鲜血喷涌,匪徒们几乎都是一招毙命。   当他的长剑直刺匪徒首领的咽喉时,剩下为数不多的悍匪,慌乱逃窜,如遇鬼魅一般,我的嘴巴张大,忘了合拢。   他掉转马头缓缓朝我走来,颀长的身姿挺拔如青松,稳如山岳,让人不可仰视,月光下白衣染血,那脸上的轮廓异常坚毅刚劲,那一瞬间,让我有一种错觉,他就像是来自远古的战神。   我愣愣地看着他,仿佛整个天地,只有他一人。   “小鬼,我的衣服脏了,怎么办呢?”他突然朝我一笑,温雅怡人,似乎一下子又变成了刚刚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贵公子。   “你耍我?”我皱眉。   “我什么时候耍你了,我没说我不会武功,是小鬼你说要保护我,如此美意,我怎好拒绝?”他这话噎得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三章一字之差(4)   “你可恶……”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将匪徒的一匹棕红色马儿拉到身边,边说边将两袋黄金绑在马背上,弄好一切,我感觉自己有点虚脱了,而且这马儿特别高大,跨上去有点难度。   “小鬼,歇会儿吧,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对我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友善。   “你不会偷我的黄金吧?”我迟疑地说。   “如果我现在要偷,你保得住吗?”他笑得温暖如我的哥哥,说话间很洒脱地将身上的衣袍脱掉,对我没有一点避讳,月光下那结实的胸膛发出麦色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是女的。”我对他说。   “嗯,再过几年吧,现在你除了脸蛋,我没感觉你哪里像女的。”他一边说,一边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袍,简直就当我不存在一般。   “那边的小土坡挡风,过去躺一晚吧。”换完衣服,他对我说。我点了点头,现在离鼓城已经不远,时间还算比较宽松,我一直不睡,不是怕赶不及,而是害怕在睡梦中死去。   不过今晚对上他坦然的目光,我特别心安,为了安全,我头枕一袋黄金,手里抱着一袋,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他忍不住笑了,说小鬼你就不嫌这个枕头太硬?他还问我是哪来的小鬼,是不是打从娘胎就开始练武?   “不是,他们说,我从会爬的时候就开始练了。”我迷迷糊糊地答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那晚我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一会儿就睡着了。   旷野风大,我睡到半夜就冷醒了,睁开眼睛,他正在闭目养神,月光下那张脸好看得很,原来凉州以外,也还有美男,并且还这么好看。   突然感觉头有点痛,估计是后脑勺被坚硬的黄金硌痛了。   “头真痛,真冷。”我喃喃地说着,然后将身体缩成一团,迷迷糊糊睡着,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突然像泡进了暖水中一般,整个人暖了起来。   许是过惯了这种追杀抢夺的日子,我总是睡不安稳,一点风吹草动,就猛地惊醒,但睁开双眼,我发现自己竟被这个少年抱在怀中。   “小鬼醒了?”他问我,笑容暖暖。 第三章一字之差(5)   “男女授受不亲,你松手。”这话哥哥对我说过,不能轻易被男人碰,除非那个人是自己的夫君。   “嗯,再过几年吧,再过几年你再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吧,如果你硬要把自己归为女的,我当你是我的女儿吧,小鬼是不是八岁了?”他居然说当我是他女儿?他居然说我只有八岁?   “我十岁了,再碰我剁你的手,谁是你女儿?你自己才多大?不害羞。”说完我从他的怀中起来,重新抱着我的黄金睡了。   但这黄金似乎真的没有他的怀抱舒服,他的气息跟哥哥一样,都是那般清新温暖,我突然有点后悔了,刚刚装睡着就好,抱他比抱黄金舒服。   第二天醒来,我精神百倍,手脚麻利地将黄金绑在马背上。   “这位小兄弟,昨晚谢了,不知高姓大名,仙乡何处,日后我好登门道谢。”我故意将小兄弟那个小字,咬得特别重,他笑,说我果然是小鬼。   “你保护我一次,我保护你一次,互不相欠,不需要道谢,小鬼,我走了,下次记住钱财不可露白。”   他跨上马背扬长而去,走到远处突然回眸朝我一笑,笑容如朝阳那般绚烂,让我愣神了很久,走了就走了,还回眸勾魂干什么?   经过一夜歇息,马儿也显得精神抖擞,正悠闲地吃着青草,我身轻如燕地跨上马背,低喝几声,马儿如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接下来的三天很平静,许是这一路上,我已经让劫匪心寒了。   再过七天就可以到达目的地,比楚寒剑约定的时间还早两天。想到这点,我的心情特别雀跃。   “小鬼……”身后马蹄疾响,回眸那少年朝我而来,浓浓暮色下,他那双寒星一般的眸子特别耀眼。   “小鬼,能不能借你两袋黄金一用,三天内归还。”他问我,额头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显然赶得很急,那双眼睛却坦然而磊落。   三天归还?我是否赶得及送到那个富商柳龚沁手里呢?我有点犹豫了,毕竟军令如山,迟了那五十军棍非打死我不可。   “小鬼,我再多送十条金条给你,怎样?”他见我犹豫,许我十条金条。   “你按时归还给我就好,我不要你十条金条,你记住一定要在三天内,要不我会挨打的。”我对他说。   “一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他一边说,一边朝我伸出了小手指,我们的小手指重重勾了勾,这一路上别人稍稍靠近黄金,我都跟他拼命一般,他说要借三天,我竟然没想过要拒绝。 第三章一字之差(6)   “小鬼,你去东湖客栈等我,好好睡三天,三天内我一定回来,不会让你挨打的。”说完他拿着我的两大袋黄金走了,他走后我才发现,我竟然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少年走后,我去了他所说的东湖客栈,身边无黄金,一身轻松,睡醒就在四周溜达,过了两天悠闲的日子。   但第三天他还没出现,我开始变得忐忑了,这家伙不会骗了我的黄金吧?应该不会的,如果他要夺我的黄金,当日他有大把的机会。   我自己安慰着自己,但无论我怎么安慰自己,心里还是越来越急,因为已经红日西沉,他再不来,我赶不及了。   我站在门前驻足,一直看着客栈的门口,但夜渐渐深了,客栈楼下的小酒馆都打烊了,我还是见不到他,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的,我对自己说。   客栈的门还是关上了,我拿着包袱站在门外等他,只要他的黄金一送到,我就会像飞一般朝鼓城赶去。   我死死盯着前面,眼睛一眨不眨,但直到眼睛酸得流出了泪,我还是见不到他的身影,吹了一夜凉飕飕的风,我的衣服凉了,心也凉飕飕的。   当第二天的曙光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有点想哭。   我没有再去鼓城,因为我知道即使黄金现在在我的手上,也已经赶不及了,千辛万苦才将两袋黄金送到这里,途中经历了多少艰辛凶险?心里真难过得想哭。   死偷金贼,坏男人,臭乌鸦,我一边走一边骂。   回到凉州,因为我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还丢了黄金,所以自动领了五十军棍,楚寒剑问我怎么丢的黄金?无论他怎么问,我都不肯说。   楚寒剑说了,如果我再不说就打六十军棍,结果那天我被打了六十军棍,打得皮开肉绽,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我恨死这家伙了。   其实当日我听错了,他说的是东芜客栈。   东湖在城东,东芜在城西,他在东芜找不到我,打听到还有一个东湖客栈,连夜赶来,但等他赶到的时候,我已经离开。 第四章一举夺魁(1)   第四章一举夺魁   对我这次的表现,楚寒剑十分不满,而我也自知错误,所以六十军棍下来,我毫无怨言。   只是楚寒剑每次问及我黄金是怎么丢的,我都不愿意说,被自己信任的人骗了两袋黄金,还傻乎乎地等了他三天三夜,这样的事说出来,我觉得既憋屈又丢人。   有时我在想,楚寒剑连我怎么丢黄金都不知道,证明他真的没派人跟着我,他就不怕我真的被杀了?想想真是后怕。   夜深人静,背上痛得睡不着的时候,我会想起那少年温暖的笑,即使事实摆在眼前,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是一个骗子。   不过不管什么理由,这死乌鸦失信于我了,日后再遇到,我一定打他六十军棍,让他也试试屁股开花的滋味。   屁股开花的感觉糟糕透了,痛不打紧,熬熬就过了,最羞人的是还要光着屁股,被丫鬟涂药,羞得我满脸通红,我十岁了,不小了。   本来已经够凄凉的了,偏偏冷凌风这个时候跑来找我玩,我欢蹦乱跳的时候他不来,等我被打得像条死鱼瘫在床上,他却兴高采烈地说哪个地方有表演,哪个酒馆有戏听,弄得我真想冲过去掐死他,他这不是故意来刺激人吗?   半个月后,身上的伤才痊愈,走出大街透透气,充斥耳畔都是冷凌风的名字,听说这家伙商铺开了一间又一间,并且生意都红火得很。更让我惊讶的是,短短一年,云海的海面上已经有了冷家商船。   我其实挺羡慕冷凌风这家伙的,他出外是长见识做生意,而我出外就引诱人来杀自己,同是出外,我是舔着刀背的血过日子。   楚寒剑因为不满意我这次的表现,递了一张名单给我,要我在三个月内,将名单上面十个十恶不赦的江湖败类的人头给带回来。三个月内,这十个人如果放跑一个,就打我五十军棍。   又一个晚霞如火的傍晚,我拿起包袱,再次孤独上路,身后依然没有人相送,这次我提早了十天完成任务,只不过受了重伤,手脚的伤很快痊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但被人当胸击的一掌,伤了肺脏,足足调养了两个月。   这一掌给我一个沉重的教训,面对敌人来不得半点仁慈与手软,对我这次的表现,楚寒剑很满意。   养好伤之后,我与楚寒剑各选一队新兵再次训练,经历了几次生死之战,我已经知道楚家需要什么样的士兵了。 第四章一举夺魁(2)   我将士兵带进了深山,让他们面临凶猛的野兽,只有性命遭到威胁,人的狠才能被激发出来,只有手上沾满鲜血,对敌杀人的时候,才不会慌,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真正地成长。   训练了两个月,我带出来的士兵,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突袭,都遥遥领先。当日楚寒剑笑得特别开怀,而我在想,士兵们会不会体谅我的苦心,是否还怨恨我对他们太严厉无情?   但当我的士兵为他们的获胜欢呼的时候,我完全明白了楚寒剑的良苦用心,如果我没有这一番经历,即使我的武功再好,即使我将士兵的武功再提高几倍,但对阵杀敌的时候,我训练出来的人还是会输,还是会丢了性命。   这天之后,楚寒剑将这陆军的训练全交给我,从此我天天板着脸,挺着腰杆去训练那些比我高大很多的士兵,训练久了,我变得越来越凶,渐渐军中的士兵怕我更甚于楚寒剑。   我知道有时我过于严厉,但我不得不如此,我不想第二次海战,看到自己手下的士兵,一个又一个被抬回来。   我白天练兵,晚上看书,伤完全好了之后,晚上得泡在冰水里两个时辰,刚开始不到半个时辰,我就冷得瑟瑟发抖。一个时辰之后那刺骨的冰水如刀子一般切割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这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有几次我实在受不了爬上来,结果脚还没跨出屋子,就被楚寒剑扔了回去,他说我要哭可以,想骂他也行,但冰水还得泡,结果那天我破口大骂了,我骂得越狠,楚寒剑的脸就越平静,最后竟笑了,说还可以骂得更粗鲁一点。   听到他的话,我闭嘴了,如果哥哥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恨铁不成钢,我觉得哥哥与楚寒剑指引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让我走,一个想让我变得像大家闺秀那样温柔优雅,一个处心积虑,想方设法将我的野性全面挖掘,让我变得比男人还粗鲁强悍。   我就是在这样两种性格的剧烈碰撞下长大的,弄得日后有一个男人,含情脉脉地说我柔情似水,有一个男人气急败坏地骂我就是悍妇。   从冰水爬起来,我抱着厚厚的被子抖了一晚,上下牙齿打架,嘴唇青紫,如中了剧毒一般,我有时甚至想最好自己冷得发烧,那我就可以不去泡冰水了,但该死的是冷成这样,我却从来没有病过,体质好得不行。 第四章一举夺魁(3)   在冰水里冷得直哭的时候,我也想过买通大夫装病,但后来我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我心里明白这是为了我好。   很多东西真是靠磨炼的,时间长了,同样刺骨的冰水,我可以待上半天,甚至为了不荒废学业,为了不让哥哥失望,我可以一边泡冰水,一边争分夺秒地看书。   等适应了冰水的寒冷,楚寒剑要我将整个身体埋在水里,在水里憋气,其实这样的训练很痛苦,楚寒剑说其他士兵也得如此,我得比他们更艰苦,因为我得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强,要不我日后凭什么服众?   单调而艰苦的训练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楚寒剑才允许我下海,他要求我无论是在陆地上,还是在水里,都是最强的那个。   我十岁之后的日子,过得都很苦,也过得很累。年底的时候哥哥回来了,他考我诗歌,我出口成诵,对仗工整,他考我《女德》、《女训》,我对答如流,就连天文地理、各地风土人情,我也能侃侃而谈。而经过一年的沉淀,我的字更加遒劲有力,就连作画也气势磅礴,让哥哥欣喜。   只是考查我琴艺的时候,哥哥失望了,因为我的指法生疏,其实这一年,我已经很努力了,我甚至没好好玩过一天,但还是顾此失彼,没能让哥哥满意。   那天哥哥外出,我央求哥哥带我出去玩一天,哥哥拒绝了,说我不好好用功,肯定天天到处玩,我有苦说不出来。   哥哥抚摸着我的发丝,再三提醒我不能再这么野性难驯了,哥哥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笑容满脸,他说不久之后的凉州,繁荣必将不输今日的西京。   哥哥对冷凌风大加赞赏。冷凌风当然厉害了,因为他可是我的师弟,强将手下无弱兵,我楚漫云的师弟总不能太差,听到哥哥他们赞美冷凌风,我觉得像赞我那般脸上有光。   这次哥哥离开之前,去了狂凤山,将云清带下山,然后带走了。离开的时候,云清说他终于脱离苦海了,因为我和冷凌风走了之后,淘米洗衣煮饭都是他一个人干,他累坏了,他还痛苦地说师傅还嫌弃他煮的饭不熟,炒的菜不香,就连洗的衣服都不干净。   我觉得师傅还真的很英明,云清懒惰了五年,少干的活,师傅要他一年全补足了,师傅是一个隐藏在深山里的老狐狸,我突然有这种感觉。   哥哥离开之后,我不敢再疏忽练琴,无论我多累,无论我多困,回来之后,我都会焚香煮茶,静心弹奏几曲。   有时累极睡着了,半夜醒来,我都会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细细弹奏一曲,即使是寒冬腊月,北风呼啸。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年过去,在这三年里,我的武功比十岁的时候又高了很多,楚寒剑已经远远不是我的对手,但我和冷凌风始终都不曾再交过手,即使师傅曾吩咐我们必须半年比一次武。 第四章一举夺魁(4)   三年的一千多个日夜,发生了很多事,我哭过骂过发狂过,但如今细细回想,很多痛很多苦都淡了,很多事也模糊了,似乎记忆中也只不过几件事。   三年之后,在海里我能像深海的鱼儿那般畅游,速度极快,攻击力很强,可以无声无息潜在海底,整个海军无人能及。   我训练的士兵纪律严明,战斗力极强,他们喜欢称自己是狼云军,“云”是我的名,“狼”是他们给自己戴的高帽,说他们如狼一般凶狠,是凉州之王。这名字我喜欢,够霸气,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   不过三年漫漫,即使楚寒剑多番隐瞒,哥哥还是知道了。   “漫儿过得苦不?”哥哥抚摸着我的发丝,眸子有了痛意。   “一点都不苦,我就喜欢这般。”我笑着说,那一晚哥哥的眸子有点发红,其实说真的,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我真的不觉得苦了。   有时跟士兵热火朝天地训练,与战士汗流浃背地翻山越岭,与他们一起与野兽厮杀,累极一起倒在草地上看蓝天的时候,我觉得日子很充实,人生充满了斗志。   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我参加了凉州的琴艺大赛,没想到技压群芳,美名扬凉州,我接着参加了书、画、棋、诗等比赛,都一举夺魁,楚家大小姐名气大震。   而这个时候,凉州冷少冷凌风已经不仅仅威震凉州,就是在其他国家,也一样威名远扬。听说他在一个月之内,带人剿灭了十个海盗窝巢,最后将十个海盗首领的头颅,高高悬挂在冷家商船的桅杆上。   从此冷凌风的名字让海盗闻风丧胆,冷家商船也再没有海盗敢光顾,凉州在他的手里日渐繁荣,各种商业活动风起云涌,云海的码头变得热闹非凡,每天进出云海的船只一字排开,非常壮观。   哥哥每回来一次,都禁不住赞叹一次,看着热闹的凉州,我想起在深谷中的爹娘和族人,心就酸酸的。   我们大历王朝已经覆灭了很久,我与哥哥早已经不做复国大梦,但无论如何,我都要捍卫我的族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活在阳光底下,让那些一出生就是红眸的孩子走出谷底,看看这个世界。 第四章一举夺魁(5)   哥哥这些年挣的银两源源不断地运了回来,我们更新了士兵的装备,偷偷找人打造了一艘又一艘的战船。多余的银子,我们换成金条藏起来,为日后储存军饷。因为哥哥的生意很大,所以银子我们不担心,商业这块楚寒剑不再涉猎,所以几年过去,凉州的商业几乎被冷家垄断。   看到日渐繁荣的凉州,哥哥深感安慰,但我觉得银子重要,粮食也很重要,万一凉州日后被西凌封锁,我们就是有再多银子,也买不到吃穿。   我思前想后,决定让我们的士兵去开垦农田,开沟渠引水灌溉,种植瓜果,养鸡养鸭,确保凉州城内自给自足。士兵在我的鼓动下,干得热火朝天,开垦农田的同时,还可以锻炼士兵的体力,一样也没落下。   日后凉州的商业被冷凌风霸占了,但农业给我霸占了,他懊悔地说下手太迟,我对着他笑,笑得嚣张。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凉州开始流传着“生女当生楚漫云,嫁人当嫁冷凌风”这话,听到这话我很高兴,不为别的,就因为我的名字排在冷凌风前面,所以我不承认跟他齐名。   在人前我温柔优雅,温婉可人,但在自己手下面前我彪悍凶狠,所以没少被手下嘀咕,说我是披着羊皮的狼,一头极为凶残的狼。还说我装得温驯可人,不知道蒙骗了多少人,荼毒了多少少年。他们说一次,我打一次,后来军中没人敢说,都说小姐我天生丽质,柔情似水,我这才放过他们。   在历次训练中,牧歌、陆彦最能吃苦,进步最大,在军中威信最高,渐渐成了我的左膀右臂,所以这两个家伙比别人放肆一点,偶尔还会说我祸害凉州的无知少年。   我十三岁美名远扬,凉州已经有很多人来提亲了,一张又一张画像送到我的手中,其中不乏英俊男子。   “春心动了?要不要我帮你挑挑?”当我拿着这些美男子的画像浮想联翩的时候,冷凌风不请自来,他总是自进自出,惬意得很。   “嗯,总得嫁人的,就看哪个顺眼点,你觉得这个怎样?”我拿着梁家二少爷的画像给冷凌风看,冷凌风看了面露怜悯之色,说他太弱,怕日后被我打死。   我拿了开武馆的馆主唐武天的画像给他看,他说这个会点武功,肯定想降伏我,不过他有这个念头,会死得更快。听到他的话,气得我拿画像去砸他,几天不跟他说话。 第四章一举夺魁(6)   这一幕恰好被冷老爷子与楚寒剑看到,两人相视一笑,都以为我俩在打情骂俏,楚寒剑还以为冷凌风因向我提亲的人多而吃味。   第二天所有画像都被楚寒剑扔了,而所有来提亲的人,都被他一口回绝,说我现在还太小。慑于楚城主的威严,一时媒婆绝迹,但不少少年郎还时不时在门口张望。   “既然你俩你有情,我有意,这亲事就早点定下来吧,免得天天提亲的踏破门槛。”冷老爷子对冷凌风说,楚寒剑也难得露出笑容,我俩面面相觑,我怎么可能嫁给我的师弟?这可是失了辈分,丢了脸面的事。   我跟冷凌风很有默契地抬脚走人,头也不回。   那晚冷老爷子骂冷凌风都十八岁了,还不开窍,别人像他这般年龄都儿女成双了。   楚寒剑更可恨,还专门跑到我的寝室,语重心长地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说我们俩成亲了,凉州城两股势力就会揉成一团,从此凉州势必坚不可摧,我还扭捏什么?   冷凌风是冷孤鸿的后人,冷孤鸿当年第一个率军攻破大历的皇城,却因一念之仁,放了身怀六甲的白依雅皇后,我们楚家血脉才能绵延至今。所以冷家之于我们楚家,与西、秦两家之于我们楚家是不同的。   但神女无心,襄王亦无梦,气得两人直跺脚。   我十四岁那年,冷凌风十九,楚家门前又热闹了,媒婆络绎不绝地上门,说我今年十四了,不小了,而冷老爷子的好友一个个做了爷爷,这让冷老爷子深受刺激,说无论如何都要冷凌风今年开窍。   结果这一年,冷老爷子和楚寒剑弄出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来,他俩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最后两人终于知道天意如此,只得仰天长叹,绝望了。   不久,云清回来了,跟随冷凌风做生意,看着这两人一起走南闯北,踏遍千山万水,我羡慕得不行,尤其偶尔谈笑间,他们会说到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新鲜有趣得很。 第四章一举夺魁(7)   其实我也想到外面玩玩,只是我从来不敢提,因为哥哥会说我野性未改,楚寒剑会说我胸无大志,所以我还是乖乖地留在凉州吧。   十四岁那年,我们已经开垦出大片大片的农田,看着那金黄的稻谷,成群的鸡鸭,鲜艳诱人的果子,我的心情好得很。对此哥哥大加赞赏,因为这样一来,我们不但自己解决了粮食问题,多出来的鸡鸭和果子还可以卖钱。   凉州一天比一天热闹,商铺林立,人来人往,一派繁华,凉州姑娘身上的衣料越来越好,款式越来越新,就是胭脂阁也开了好几间,冷凌风会定期派人送胭脂水粉给我,算这小子有点良心,送的都是全凉州城最好的。   冷凌风的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又有了自己的酒坊,每个月都会派人送些好酒过来,我凑够一定量,就搬去跟狼云军一起喝。每逢这个时候,村落深处就会一阵沸腾,在村口巡逻的士兵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平日对我恭恭敬敬,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士兵,一喝酒嗓门粗了,胆子也大了,我觉得酒会将这些男人的本性表露无遗,所以我有时就喜欢看他们醉酒的样子,看着他们原形毕露,尽显豺狼本性。   他们醉了就会乱说话,有人问我有没有看上的男人,有人问我跟冷大少爷有没有亲过,我和冷凌风谁更能打。小左甚至很猥琐地叫大家猜测,日后我与冷凌风两人在床上谁会在上,谁会在下。   我想不到平日胆小乖巧的小左,醉了竟然会说这话,我俩谁上谁下关他什么事?结果小左酒醒后,抬起头吓得众人鬼嚎,因为那脸肿得连他娘都认不出来。   我对小左说他醉酒后脸碰到石头了,他哭丧着脸说,他昨晚得撞了多少次石头,这脸才会肿成这个样子啊。   有时为套他们的话,我偶尔也装醉,酒这东西能乱性,是拿来乱别人的,所以我一直很少喝。   我记忆力本来就好,一来二去,他们的把柄、他们的私隐我都挖得差不多了。偶尔他们乱说话的时候,我会不阴不冷爆一句他们的隐私出来,吓得他们半死。   我的恶行全落在牧歌与陆彦的眼里,众人皆醉的时候,他俩就悠闲地躺在草地上,看我是怎样装醉套士兵的话。我打小左那家伙的时候,这两人也眼睁睁看着,既不帮忙也不阻止。 第四章一举夺魁(8)   刚开始被他俩这样盯着,我有点不好意思,但后来他俩不吭声,我就当他们不存在了。其实牧歌与陆彦爱喝酒,也很能喝,但我每次带酒过去,这两人一口都不喝,还说喝酒伤身伤肝伤肺腑,我亲自拿给他们,这两人逃得远远的,像我手里拿着的是毒酒一般。   其实他俩是酒品极佳,酒后探不出东西来的那一类人,但防我却像防贼一般,牧歌有时会说你这个女人真可怕。   我笑了,我对士兵很凶,很霸道,估计狼云军没有多少人当我是女的,他还当我是女的,这很好。   我及笄那年,冷凌风、云清都送来了礼物,哥哥也专门从西凌赶回来,哥哥说我成年了,是时候替我找一个好婆家了,羞得我满脸通红。   哥哥还提起了冷凌风,问我觉得怎样?我猛地摇头,天天跟一堆血气方刚的男人混在一起,男女之事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自认还是了解的,但只要一想到日后要在冷凌风面前脱光衣服,一起躺在被窝里,我就寒得发抖。   我摇了摇头,哥哥说我十五岁了,但怎么就没半点少女怀春的样子?   哥哥与楚寒剑问我要什么礼物,我支吾了半天也不敢说,后来在哥哥的鼓励之下,我大着胆子说我想到外面狠狠玩上一两个月,纯粹是玩,什么都不干,说完我胆怯地看着他们。   楚寒剑说不行,你跑了士兵谁训练?哥哥却笑了,哥哥问我想去哪里?我没说,只求他不派人跟着我,让我自由自在地玩两个月,玩完我就乖乖回凉州,哥哥考虑了很久,终于答应了。   我去了龙七的商州,冷凌风说那里的人眼睛蓝得像宝石,我想看看。   记得很多年后,冷凌风曾问过我,什么时候与秦厉好上的?是怎么好上的?   我说秦厉是谁?我不认识,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好人。   其实我与秦厉初相见,就在十岁时,我与秦厉好上,就在商州。 第五章火辣疯狂(1)   第五章火辣疯狂   商州的繁华出乎我的意料,大大小小商船占据了大片的海面,码头上人来人往,如此宏大的场面,让我整个人变得无比兴奋。   我这里瞅瞅,那里摸摸,爱不释手,恨不得将所有东西全搬回凉州,这个送给冷凌风,那个带宝石的匕首送给云清,还有这个给牧歌与陆彦,我边走边看,边看边买。   这东西怎么我们凉州没有?这家生意那么红火,有什么秘诀?码头四周热闹非凡,各地商贾众多,但秩序却出奇的好,看来那龙七还真有点手段。   我也听冷凌风提龙七好几次,说是一个传奇人物,不但让商州从三大国的争夺的战火硝烟中独立出来,还变得繁华热闹,盗贼绝迹。   冷凌风第一次提到龙七,我就记住这个人了,并不是因为他有铁腕手段,最重要是他的名字太特别,我觉得龙七的爹娘真懒,居然起这样一个名字,他家是不是有七兄弟,老大叫龙一,老二叫龙二?   冷凌风说龙七这人很神秘,他们在生意上明争暗斗,却没真正见过一面,不过可以肯定龙七是一个美男子,我听了嗤之以鼻。如果他龙七来我们凉州,估计也只不过中人之姿,上次我外出也去了好些地方,但所见男人不是满脸横肉,就是脸有伤疤,要找一个可以与我哥哥、冷凌风、云清等媲美的,似乎很困难。   难得见到一个好看的,却言而无信,想起当年那两袋黄金,想起那六十军棍,我心里还是觉得憋屈,恨得牙痒痒的,别让我再遇到他。   我在商州的码头逛了大半天,看到新奇的东西,我就买下来,并不是说我特别喜欢这东西,我就是想拿回去向冷凌风和云清炫耀,我也来过商州,我不是井底之蛙。   商州处于西凌、古夏、东都三国的交会处,因为有利的地理位置,成为这三国的必争之地,烽火连年,曾被三国轮流占领。时间长了,商州不同种族的人生活在一块,互相通婚,所以这里有人长着蓝眼睛,蓝幽幽的,真像两颗宝石那般,我甚至想用手去抚一下。也有人长着一头红发,让我想到海里的夜叉。   看来冷凌风没有骗我,这里真的有蓝眼睛的人,但为什么蓝眼睛的人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大街上走着,我们血族的红眸却要被当成祭品焚烧?为什么同是红色,他们红头发的可以火得如此肆意,而我们血族的人却要生活在深谷,永不见天日? 第五章火辣疯狂(2)   逛了一天,我原本很轻很小的包袱,已经变得无比巨大,远远看去像背着一座山,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将这里的美酒也背几坛回去。要买的全买了,我心满意足地去附近的酒楼吃饭。   吃完饭我很悠闲地往楼下看,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男子骑马呼啸而过,那挺拔的身姿、那轮廓,不是那骗金贼是谁?   虽然隔了五年,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因为长成他这样的人不多,只是五年不见,他变得更高大了,但我才不怕他,这次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我猛地站起来,从袋子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背上我的东西,从窗子呼的一下跳下去,速度奇快。   “跳楼……她跳楼了……”一时间惊呼四起,但这个时候我顾不上了,抢了一匹马,扔下二十两银子就向前追去。   骗金贼走的是去码头的方向,我这次非得将他抓回来,然后狠狠打他六十军棍才解我心头之恨,我猛喝几声,马儿如离弦的箭往前冲,一时吓得众人惊呼。   当我发现那抹身影的时候,他竟然已经站在一艘船上,船已经缓缓离岸而去,我心中这个急啊,立即下马,掠过人群,朝海上奔去,但船已经离开了好一段距离,我武功再好,也不能踏着海水,追上他的船。   我一狠心,将包袱往腰间一绑,跳了下去,以前在云海训练,我也经常背着重物,所以对我来说,这根本没有什么问题,但周围的人却以为我驮石跳海自杀,一时惊呼四起,甚至还有人跳下来,要将我捞起来,商州码头混乱了。   那时的我根本留意不了这么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追上他,我要讨回两袋金子,我要教训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   我拼命地往前游,如一条鱼向他的船迅速掠去,好在商州船多,他的船速度还比较缓慢,不一会儿,我就已经潜到他的船底下。我悄悄靠近船,一跃而起,手中的匕首插入船沿,然后借助匕首,迅速向上攀缘。   “谁?”我的手刚扒上去,就被这家伙发现了,我的手迅速一挪,避开他的剑,趁他一击不中,我已经跃了上去。   当他看见我的瞬间,微微愣了一下。   “哪来的夜叉?”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突然笑了,阴冷犀利的目光变得温和,看来他忘记我是谁了,这死骗子。   “呸,谁是夜叉,我是海龙王,你纳命来。”这死人不是叫我小鬼,就是骂我夜叉,这嘴巴真恶毒,我哪里长得像夜叉了?我将腰间包袱一扔,朝他就是一剑,先将他打倒捆起来再说。 第五章火辣疯狂(3)   “小鬼长大会变海龙王?小鬼,我们好久不见。”他的笑容更灿烂,目光更温和,眸子还闪烁着异样的神采,他竟然认出我了?既然认出我,还没有一点羞愧之意,这男人该打。   “死乌鸦,纳命来。”我低喝一声,身体凌空而起,我们的打斗声立刻惊动船上的人,一时涌出不少人来。   “回去,我不叫谁也不许出来。”死乌鸦冷喝一声,这些人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速度奇快。   船上其他人退去之后,我俩继续打了起来,从船头打到船尾,从甲板打到桅杆之上,刚刚退进去的人,听到打斗声剧烈,又忍不住跑了出来,估计怕我将他们的主子砍了。   “全给我进去,没有我准许,谁敢再出来,自挖双眼,听到没有?”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撼动大山的力量,冷冷的让人寒心,众人一听,不敢多留,迅速躲进船舱里,这家伙是不是太自信了?今日我就让他领教一下我的厉害。   但我越打越火,这家伙武功真的很好,当日竟然躲在我背后说害怕,不是摆明耍我吗?   “你去死吧。”我越想越怒,手上就更加不留情,青霜剑如银蛇朝他的身体噬去,发出阴冷的光芒,彼此相碰的剑摩擦后发出耀眼的火光,他的手劲很大,双剑碰撞的瞬间,我虎口都有点麻了,但估计他也不好受。   这一架打了好长时间都不分胜负,我也好久没遇到这样的高手,竟然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小鬼,五年不见,身材也挺惹眼,嗯,的确是长大了。”他一边打一边笑着对我说,目光却落在我胸前,带着几分色迷迷的意味,我低头一看,脸腾地一下红了,薄薄的衣衫湿水之后,紧紧贴在身上,胸前的高挺呼之欲出,是那样的扎眼。   高手过招,容不得一点点分神,就在我走神的瞬间,他的长剑已经抵住我的咽喉,该死,我又上他的当了。   他的剑抵着我的咽喉,但人却突然笑了,眸子异彩纷呈,不复刚才的阴寒犀利,我冷哼了一声,怒视着他,他也不生气,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笑意更浓。   “小鬼,我可想了你五年,跑哪儿去了?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他笑如春风地说。想我?估计是做贼心虚,生怕我总有一天会找上门吧。   “死乌鸦,我可也想了你整整五年,你飞哪儿去啄死尸了?”我笑着问,一字一顿说得阴狠,但被剑抵住咽喉的人可是我呀,我想来软的,但却不甘心,弄成半硬不软,笑容很灿烂,话的内容却很歹毒。 第五章火辣疯狂(4)   “不过今日我技不如人,也怨不了谁,你叫船夫将船靠岸,黄金那事就算了,就当我倒霉。”我放柔声音,一副想通了的样子,他果然上了当,将剑收好,然后朝我走来,俊朗无双的脸庞漾着淡淡的笑,高大挺拔的身躯越靠越近。五年不见,怎么高大了这么多?   “小鬼,我没有失信于你,那天我……”当他靠近我的瞬间,我突然出手,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将他整个人往后一抛,因为两人靠得太近,他想躲闪已经来不及。   “嘭”的一声巨响,这个可恶的男人被我抛下了海,因为太用力,我将他胸襟的衣服撕下一大块,衣服的料子很好,看来他活得很舒适,不过他拿了我两大袋子的黄金,就是什么也不干,都可以活得很好。   我将那块布扔了,然后拍拍双掌,将头微微抬起,死男人,这次我就让你在水里泡得精疲力竭,看你日后还敢不敢骗我?   虽然外面发出这么大的声响,但船舱里并没有人走出来,估计是他刚刚那话起作用了,谁想自挖双眼呀,他这次真是作茧自缚了,真是蠢,我勾起唇笑了。   “救我,我不会游泳,小鬼,快救我,我不会游……游……游泳。”这家伙气急败坏地说,双手慌乱地划动着,说话间,嘴里还呛了一大口水,一看就知道不识水性,这男人怎么这么没用?   “小鬼,救我,小鬼救我。”见我无动于衷,他的手更加慌乱,声音都抖了。手再划几下,他的身子就沉了下去,水面冒起一个泡,他真的不见了,我心一慌,我只是想惩罚他,并没有想过要整死他。   心一急,无暇细想,立刻跳了下去,急速潜入水底。   “没鬼用。”我绕到他背后,然后从背后侧身搂住他的脖子,迅速朝船边游去,这样的训练我在海里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所以显得驾轻就熟。   离船并不远,一会儿,我就将他扯到船边,他双眼紧闭,脸色发白,似乎已经晕了过去,在船上那么勇猛,没想到下水就成了死鱼,我想还是先救活他,再将他整得半死吧。   我心里这样想,手却很麻利地将匕首插在船舷上,然后一只手借助匕首迅速往上攀爬,一只手则搂着他的脖子。我心无旁骛往上爬,竟没想到将他的头埋在我的胸前,突然胸前似乎被什么碰了一下,甚至是感觉被什么轻轻咬着一般,身体一阵酥麻。 第五章火辣疯狂(5)   我慌忙低头一看,他依然脸无表情,似乎还在昏迷当中,但我刚刚是被碰了,一点也不假,这死人,竟然趁机轻薄我?我不动声色继续往上攀缘。   “你去死吧。”等我爬上船,站稳之后,我一把将他又抛下去,顺便狠狠地踹了一脚,“嘭”的一声,他重新坠入海里,海面溅起大浪花。   “死丫头还真够狠心的。”刚入水的他,立刻冒了出来,那流畅的动作,那从容的笑容,那响亮的声音,哪有半点事?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水性极好。   这死人——我真是恨得牙痒痒的。   “你无耻——”哥哥曾不止一次告诉我,女子的身体容不得旁人轻易触碰,除非是自己的夫君,我好心下海救他,他竟然这般轻薄我?如果被我日后的夫君知道,那还得了?我越想越怒。   “送上口的美食,我如果不吃,似乎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那份美食,小鬼你说是不是?”他一边说一边迅速往上攀缘,我让他上来才怪?他的手一攀上船板,我的剑立刻砍去,我今日就要将他打得跪地求饶。   “小鬼,你拦不住我的。”他说,眸子像洒进了阳光,充满自信。   “那就试试看吧?”我笑得阴寒。   于是两人绕着船的边缘,又打了起来,一个想尽办法攀爬上来,一个死命将对方拦截,打得激烈,我在位置上占有优势,我在高,他在低,想上来哪有那么容易?   他见没那么容易得手,一下子潜了下去,我就看你能潜多久?我竖起耳朵听船底的水流声,这可是我的强项,他游向东,我就掠向东,他游到船头,我就掠到船头,几轮下来,弄得自己都有点累了。   但我在船上都累,估计他累得更够戗,一想到这点,我又释然了,我就看他能在下面泡多久,最好是泡得全身都皱巴巴的,我恶毒地想。   这家伙见上不来,于是就采取声动击西的策略,故意弄出一点异响迷惑我,但我可没那么好骗。闹腾了一会儿,见我不被他迷惑,他倒偃旗息鼓了,想跟我斗?小子,你还嫩着呢?我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我继续竖起耳朵去听,但下面除了正常的水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不会淹死了吧?我的心又变得有点忐忑,毕竟他在水里的时间都有那么长了。   不能再被这家伙骗了,他一定是在等我松懈之时,趁机上来,我不能上这个当,于是我坐下来静心去听船底的声音,但此时起了大风浪,海面不复平静。 第五章火辣疯狂(6)   一会儿之后,我站了起来,然后往船沿走去,这家伙不会真的死了吧?我站在边上张望,但我一靠近,一阵疾风扑面袭到,我心一慌,猛地往后退,但还是太迟了,被他的爪子死命地一扯,我整个人掉了下去。   “小鬼,我上不去,那就一起下来泡。”这家伙竟然……我倒吸一口气。   “小鬼,回去有没有挨打?”他在水中问我,目光柔柔,他竟然还有脸问我?   “你这言而无信的小人。”我迅速游到船边,用刀子插在船沿,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朝他拍去一掌,掌风凌厉,虽然没有击中他,但却击起巨浪。   不过在海里打斗真是费劲多了,一番折腾,我已经气喘吁吁,但双眼还是死命地盯着他,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将他捆起来。   刚开始是远距离拍掌,但一会儿之后,两人已经变成了近身搏击,他的手扒住我的肩膀,我反手一掌,他猛往后闪,但手一扯,只听得“刺啦”一声,我胸前的衣服竟被他撕开一大块,露出深深的乳沟。   “啊!”我一声惊呼,忙用手去遮掩,他突然一手搂着我的腰,将我死死禁锢在他怀中,我胸前的高挺直抵在他的结实健硕的胸膛。   “你这死人,快……”我张开嘴大骂。   “小鬼,别那么凶,不过骂人的时候,小嘴特别诱人。”我还没有骂完,他性感的唇瓣竟然覆上了我的唇,“轰”的一下,我脑子一片空白了。   “小鬼,我们有肌肤之亲了,你算我的人了,我会认账的。”他突然松开嘴说,目光柔情似水,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狠命地吻了上来。   “呸,谁要你认账。”我杏目圆睁,猛地用手推开他,但说话间他的舌尖已经十分灵巧地撬开我的牙齿,与我的舌尖交缠,这种异样的触感,新鲜的感受,让我的身体一阵战栗,这死人竟然敢……   “小鬼,别这么凶。”我用脚去踩他,他一边躲闪,声音沉沉,呼出的气息很灼热,一边身体死死禁锢着我。我死命地挣扎,但挣扎打斗间,他将我死死抵在船沿,两人身体缠绕在一起,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这种感觉很羞人。   年少时冷不防被云清亲了一口,除了惊吓恼怒,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这次身体相抵,舌尖缠绵,我感觉脑子成了糨糊,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我明明想挣开他,我明明羞愤交加,但不知道为什么,打着打着,我的手渐渐没了力度,骂人的话还没骂出口,他的舌尖一撩拨,脑子又空白了。   男女之事虽然没试过,但却听过不少,但听说与实践完全是两回事,我呆呆地看着他,完全忘记该怎么反应,这些体验我从来没有试过,他竟然还说不懂没关系,他教我。 第五章火辣疯狂(7)   我与他前后只不过见了两次,他怎能亲我?还要如此亲?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烫得厉害,但在他的桎梏之下,我动弹不得。   “小鬼,五年前我说的是东芜酒楼,你听错了去了东湖,我赶到的时候,掌柜说你早已经离开,我派人沿着几条路去追,但都追不到你,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回去问问东湖酒楼的掌柜,虽然隔了五年,估计他还会记得。”   他喘着气对我说,声音微微沙哑,目光滚烫,不复刚刚的温和,说完他的唇又覆了上来,细细吮吸辗转,我禁不住心神为之一荡,被他吻得有点迷糊了。   我竟然为了一个字,白白挨了六十棍,那岂不是亏死了?   “松手!”清醒过来的我,猛地推开他的手,然后迅速攀上船,但双脚还没完全踏下去,又被他扯下了船。   “你别太过分。”我怒目圆睁。   “我只是想脱一件衣服给你,你难道想这样上去?”他不说还好,一说我才记得胸前的衣服被他撕烂,低头一看,双峰若隐若现,我忙用双手去挡,但却遮不住胸前的大片春光,而这时候的他,却像正人君子那般将他的衣服脱下披在我身上。   “我只是不想被旁人看去了,如果只有你我,你没穿,我也不会脱衣服给你。”他笑了,笑得真该死。   “你!”在凉州何人敢如此调戏我?我一怒又要去打他。   “小鬼,打了这么久不累吗?歇一会儿再来吧。”他的笑意更浓,眸光更柔,这样的他,友善得让你无法动手,似乎你对他动手,你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我气呼呼地跃上船,因为我真的也挺累了,他紧跟身后,俊朗的脸庞带着笑意,我故意扭头不看他。   “衣服已经湿了,我船舱里面有干的衣服,你去换一下。”我本想拒绝,但这身衣服还在不停地淌水,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很是难受,于是我跟着他往船舱走去。   “你在外面等等。”他先我一步走了进去。   “你们现在出去,出去的时候,闭上你们的眼睛。”他对手下说,这群人果然听话,竟然真的全闭上眼睛出来了,他们走后,我走了进去。   船舱里很宽敞,往里走还有一间内室,里面布置得很清雅,帘子揭开,海风吹了进来,一切干干爽爽,他从他的包袱里拿出一套衣服给我。   “这里没有女人,所以只有大件的衣服,你先穿着,其他衣物,我替你烘干。”他将他的袍子递给我。 第五章火辣疯狂(8)   “不用你烘,你现在也给我出去。”我凶巴巴地对他说,恨他刚刚轻薄我。他笑笑出去了,走得很干脆。   衣服全湿透,我脱了下来,但这家伙太高大,穿上他的衣服,就像裹着一个大被子。最难堪的是除了这张大被子,里面空空如也,让我感觉很不安全,我得将包袱里的衣服烘干才行。   湿漉漉的衣服被我拧出很多水,我将衣服晾在窗边,海风那么大,衣服不厚,应该很快就干了,做完这一切,我发现身上衣服滑了下去,春光乍现,我慌乱地将衣服拉起来,虽然船舱没有人,也足够让我尴尬的。   这么大的袍子,我的身体撑不起来,我将松垮的衣服绑紧,然后猫着腰走出去,试图悄悄将我的包袱拿进来,长这么大,从来没像今天这般偷偷摸摸,做贼一般,但一打开门,就一头撞在他的怀中,这家伙没事站在门前干什么?   “小鬼,莫非喜欢投怀送抱?”他深深地看着我,眼神温柔,声音温和,但我知道这都是假象,这家伙狡猾的时候就像一头老狐狸,凶狠的时候,就像一头豹子,浑身上下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是呀,我就是喜欢投怀送抱,那你要不要?”我梨窝浅笑,媚眼如丝,他看着我微微出神,就在他出神的瞬间,我一脚朝他踹去,他反应极快,忙侧身躲闪,但该死的是我用力过度,绑着衣服的带子松开,胸前微开,露出如凝脂般的肌肤,还有那深深的乳沟,我忙用手遮掩,动作慌乱得很。   他看着我笑,这样的笑容让我羞愤。   “丫头,今年几岁了?出嫁了没?”他问,嘴角噙着笑。   “我今年十五,尚幼,你别打我的主意。”我皱眉说。   “十五岁身材已经这么好,如果十八岁还得了?”他笑得不怀好意,目光坦然地看着我,我感觉在他的注视下,自己像不着寸缕一般,这种感觉很糟糕,这家伙的目光很毒辣。   “衣服在这里,我已经帮你烘干了,可以穿上了。”他将衣服整整齐齐交到我手里,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正经,眸子带着善意,这让他看起来很无害,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第五章火辣疯狂(9)   我接过的时候,脸有点红,因为里面有些是贴身衣物,谁叫他帮我烘干?   他一离开,我马上脱掉他那件宽大的袍子,换上干爽的衣裙,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此时船重新移动,糟糕,这是去哪里?我忙揭开帘子冲了出去。   “喂,停船!”我冲出去的时候,他正悠闲地站在船头,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海上风大,吹得他衣袂翻飞,整个人很有几分飘逸。   “你不要那两袋黄金了?”他问我。   “你还我?”我盯着他问。   “嗯,上岸之后,我再还你,如果你不赶时间,就跟我一起吧,你不会害怕我卖了你吧。”他嘴角轻挑,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你不用使激将法,黄金是我的,我自然会取回来,虽然你们人多,但要想伤到我,你们还没有这个本事。”   海面不乏来自其他地方的商船,看到有什么不对路的,我跳海逃跑就是。   “人虽小,却狂傲得很,不过我喜欢。”他突然压低声音,将头凑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一低,空气就变得暧昧起来。   “喜欢我的人多着呢?你我可不稀罕。”我嘴角轻扬,带着轻视。   “真的不稀罕吗?”他突然朝我走近,脸上笑容更浓,浑身上下带着危险的气息,我可不怕他。我傲然挺立,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但心里却暗暗戒备着,以防他突然出手。   我猜测得果然不错,一靠近他就朝我伸出手来。我是何许人,怎会让他轻易得逞?我立刻用手去挡。   “小鬼,你脸上脏了。”他对我说,声音温和如春风,眸子柔情似水,高大的身躯挺拔如青松,那一刻我竟然傻傻地将手垂下来,而他则抬起手,替我擦了一下,他的指尖暖暖的,很是舒服。   “你这小刺猬,满身是刺,扎手得很。”他一边擦,一边笑着说,我眉一皱,他怎么这么爱给我起名字?只是声音柔得让人心颤。   “我不是刺猬,我也不小了,放开你的手。”我身形陡转,整个人已经后退了几大步,但脸庞还留着他指尖的温暖,那点点暖意我竟然有点留恋。   我弯下身子检查我的大包袱,里面可有很多宝贝,我一件一件拿出来,然后铺在船板上晾开,现在风大,应该一会儿就干了,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我,笑着说全是小孩的玩意儿,我怒瞪他一眼,他闭嘴不说话了。 第五章火辣疯狂(10)   “这件不错,你眼光不错。”他指着其中一把匕首对我说,目光带着赞叹,听到他这般说,我心中微微得意,这里面我也最喜欢这匕首,于是对他的敌意也没有那么浓了。   一会儿后,我的头发干了,被风高高地扬起,这种感觉很舒服,我弯下腰,将我的东西一件一件放回包袱里面。他静静看着,嘴角挂着笑,整个人闲适得很。   “买来送人?”他蹲下身子替我收拾,没有了刚刚那身凌厉之气,让人感觉很容易亲近。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然后绑好包袱,站了起来。   “上次有没有挨打?”他不问还好,一问我就想起那六十大棍,想起那卧床不起的日子。   “打了六十板子,躺了两个月,都怪你。”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眉头一皱,脸色阴沉下来。   “谁打的?”他声音带着骇人的寒意,让人有一种北风呼啸的感觉。   “除了我爹,还有谁能打我?”我没好气地说。   “痛不?”他看着我,目光带着痛意,他这不是废话吗?打得皮开肉绽,足足躺了两个月,能不痛吗?   “当然痛,痛到现在,如果你也被我打六十板子,我就不痛了。”我笑着对他说,目光落在他的腰臀处,他愣了愣,笑了,竟然说我目光能不能别这般色迷迷的。谁色迷迷了?楚寒剑的确打得我屁股开花。   “我额外加你一袋黄金怎样?”他笑着说。   “加一袋子我还是想打你,这事我可想了五年。”我抬头对他说。   “小鬼,那次是你听错了,这事不该怨我。”他说得很无辜,不怨他难道该怨我?   “说得含混不清,就是你的错。”我气呼呼地说。   “打六十棍子,你的气就消了?”   “嗯,气就会消了。”黄金到手,该打的人打了,我还有什么气不消。没想到他竟然说好,然后去找了一条棍子给我。   “进里面打吧。”他对我说,我拿着那条有手腕粗的棍子微微出了神,他真的给我打? 第五章火辣疯狂(11)   “还犹豫什么?不打拉倒了。”他见我在发呆,禁不住回眸对我说。   “我被打也是当众的。”我低声嘀咕着。   “当众打你就不怕我的手下剁了你?进来吧,如果觉得不公平,你多打十棍就是,反正打到你气消为止。”   他这般对我说,脸色从容,看到他这表情我就来气,他不会以为我不舍得打他吧?他都不知道军中将士怎么称呼我,他们称我为狼云军的女魔头,因为我对他们从来不手软。   “既然你开口了,我自然不好拒绝。”我声音柔如柳絮落地,笑得温婉。他的嘴角抽了抽,不再说话。   “现在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得靠近船舱十步之内,听到了没?”他的手下听到这话,立刻领命出去,不过出去之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可真精彩,估计以为我们是准备进来巫山云雨了。   傻瓜,会有人颠龙倒凤之时,还拿着棍子吗?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主子要趴下来被我打,那该多精彩?我笑容满面地走了进去,他已经在床上趴好,他倒想得美,我才不会让他那么舒服地躺在床上。   我拿几张椅子排成一排,然后朝他走去。   “过来趴这里。”我指着这一排椅子对他说,他笑笑很听话地起来趴好,我点了点头,气又消了一点,算这家伙认错态度好。   “把上衣扒掉。”   “你爹打你的时候,也扒掉你的上衣吗?小鬼是不是想趁机看我的身体?”他回眸对着我笑,笑得勾人心魄。   “不是,我就想看着你血肉淋漓的样子。”我笑得让人齿寒,他说我现在这样子就像一个吸血鬼,说话间他真的站起来,把上衣脱掉了,露出健硕而结实的胸膛。   光着上身的他,一靠近我,我就感觉有座大山渐渐向我倒来,充满了压迫感,我变得有点局促,甚至有点不敢抬头看他。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从小到大,虽然我长得矮小,但我都是傲然挺立,俯瞰着众人,我第一次感觉自己不够高。   “残忍的女人,可以开始了。”他对我说,目光像洒满阳光,让人禁不住一看再看,但再认真一看会发现眸光下面,幽深不见底,会让人陷进去。 第五章火辣疯狂(12)   “好!”我冷冷应了一声,然后拿着棍子走到他的身旁,他的脊梁光洁,发出麦色的光芒,我抬起手,一棍子打下去,手劲很大,他的背脊立刻留下一条暗红的印痕,他低着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来还是挺能忍的。   “你还真是舍得打?”他低低地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我有什么不舍得。”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打得更顺畅,手起,我接着又打了一棍,同样没有留情,等我打到第十棍的时候,他闷哼了一声。   听到他的闷哼声,第十一棍的时候,手就有点发软了,他说他上岸就还黄金给我,还可以多补一袋金条,这认错态度还算不错。   他似乎还说当年是我将东芜听成了东湖,不管是他说得模糊,还是我听得不清楚,他也没有失信于我。这样一想,棍子在半空,就有点落不下去了。   但谁叫他刚刚轻薄我来着,这棍子就打他这色狼,这样一想,我的棍子又很爽快地落了下去,一下又一下。他说我可真够狠的,我再打了十五棍,看到他红肿的背,手又有点发软了。   “小鬼,五年前你爹打你也这般狠。”他问。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手中的棍子在半空晃着,不知道该不该再落下去。   “小鬼,继续打吧,我不想你对我有怨气。”他转头回眸看着我,目光深深,带着痛楚,我当时以为他痛了,但他却说他的小鬼被打了,他有了痛意。   我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了?我愣了愣,有那么一会儿的失神。   “还打不打?”他问,我手中的棍子再狠狠地落在他的肩膀上,这会儿他哼都不哼,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有点颤,我打不下去了。   “今天就打到这里,反正在船上有那么多天,我一天打几棍,打完六十棍为止,要不等你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再打,估计你印象会深刻点。”我将棍子扔到地上,然后笑着拍了拍手。   “你这女人……”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是一次打完吧。”他说。   “我偏不。”我笑得阴毒。   “好,既然这样,我起来了。”   他的背脊虽然没有血肉模糊,但已经红肿青紫,估计也痛得龇牙咧嘴,但让我意外的是他很从容地站了起来,嘴角微勾,打得这么狠,他不痛?   他随意披上外袍,扣子没扣,裸着健硕而结实的胸膛,我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心跳猛地加快。 第五章火辣疯狂(13)   他一步又一步地走近我,他想干什么?莫非不服气,想打回我?我倒退了一步,暗暗戒备,但随着他的靠近,我的呼吸有点不畅,尤其是看到他裸着的上身。   “快穿好衣服,你不知道我是女的吗?”我冷飕飕地说,听到我的话,他大笑出声,声音朗朗,他说自然知道我是女的,因为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小鬼。他的目光柔柔地落在我的身上,尤其是胸前,我恼怒,他能不能别这样看人?   “立刻穿好衣服,并且不许看我,否则我挖出你双眼。”我阴狠地说。   “小鬼,似乎是你叫我脱的,要不你帮我扣上吧。”他对着我说,健硕的胸膛发出诱人的光芒,目光魅惑人心,但又带着挑衅,似乎看准我不敢走近他一般。   “好呀。”我笑得温婉,款款向他走去,迅速而粗鲁地将他的衣服扣好,趁机用指尖刺他的肌肤,但不知道为什么指尖触及他胸膛肌肤的瞬间,我身体里似乎有电流掠过,而他的身体也微微颤了颤。   “你这妖孽,日后不要不穿衣服在这里祸害众生,佛祖会送你下地狱。”我闷闷地说,心跳有点快。   “我不想祸害众生,我就想祸害你一个。”   “小鬼,你十岁那年,我就看上你了,这五年我很惦记着你。”他声音低沉,说得很缓慢,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显得异常认真。   “你别以为说看上我,我就会不打你;你别以为你说惦记了我五年,我就会下手轻点。”我忙后退一步,但对上他灼热的眸子,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我有点慌,心怦怦地跳,手心竟然冒汗了。   “小鬼,你呢?这五年来没想过我?”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定定地看着我。   “我怎会不想你?自从那次分别之后,我天天想你,想着怎样将你五花大绑,然后狠狠揍一顿。”我一边说一边收敛自己的笑容,目光变得阴寒。   他笑,笑容璀璨到极点,让人迷了双眼。   “无论怎样,你还是想我了,打了这么久,饿了没?”他不问还好,一问我就觉得饥肠辘辘了,从早上到现在,似乎没有半点东西落肚子。   “我自己有干粮,谁知道你会不会下毒。”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不能随便吃别人递来的东西,笑得越和蔼的人,杀伤力就越大。 第五章火辣疯狂(14)   “你那干粮被水泡得很难看,如果你看完还有食欲,就吃吧。”听到他的话,我打开包袱看了看,虽然是难看了一点,不过还是可以填肚子的,比这更糟糕的东西我都吃过。   我拿起就吃,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会真的去吃。   “你家的那两袋黄金是这样省出来的?做什么不好,偏做守财奴。”他笑着说,他还真会想,上次讽刺我家开金矿的,这次就直接叫我守财奴。   “守财奴有什么不好,起码比你这种败家子好多了。”听到我的话,他的笑意更浓,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这黑馒头被海水这么一泡,所剩无几了,就算我饥不择食,也只能吃个半饱,长路漫漫,这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他的手下送来了一只鸡,烤得金黄金黄的,一拿过来,船上顿时飘着浓郁的香味,我咽了一下口水。   “我昨天上船的时候,去酒楼叫人做了几只鸡,船上还有几壶酒,想邀姑娘你同吃,不知道赏脸不?”他看着我,目光诚挚,表情认真,没有半点嘲笑,我皱起眉头,装犹豫,其实对这鸡,我早已垂涎不已。   “好吧,盛情难却,我就勉为其难吃一点吧,不过你先吃一口,谁知道你会不会下毒?”黄金尚未到手,还是小心为上。   “原来小鬼喜欢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呀,刚好我也喜欢这样。”他笑着举起烤鸡咬了一口递给我,我眉头皱得更厉害,谁喜欢跟他一人一口?   “你就不能撕下来吃吗?脏死了,你不觉得恶心?”   “你吃这海水浸泡过的黑馒头都不觉得脏,我刚吃一口的鸡,你就恶心了?不吃拉倒,我自己吃。”说完他试图将这鸡夺回。   “是脏了一点,但我又没说吃不下。”我拿起烤鸡吃了起来。   “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粗鲁的样子,饿了就吃快点,不用装给我看,我不介意。”他笑着说,谁装来着?我就不能天生高雅,本性纯良吗?其实我也想大口咬,用力撕,弄得粗鲁一点,但十几年都是这种优雅吃相,很难改。   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这只鸡很香,我竟然将整只鸡都吃光了,吃完之后,我才感觉有点撑了。 第五章火辣疯狂(15)   我吃的时候,这家伙的手下又送了一只香喷喷的鸡过来,他还真不亏待自己,坐船还吃得这么好,他问我还要不要?如果胃里能储存食物那该多好,可惜不能。   他见我不要,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得很香,动作虽然豪放,但却丝毫不显得粗鲁。   “味道怎样?”他问我。   “凑合着吧。”我口不对心地说,他笑笑不再言语,吃完已经傍晚,绚烂的红霞将半边天空燃烧了,映得他俊脸多了一抹红,竟然很好看,不得不说,凉州以外,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我们现在是去哪里?我们大概要在海上待多久?”   “我们去丰州,丰州离这里比较远,大概要坐十八天的船,上了岸之后,我会还你三袋黄金。”听到这话,我心里凉飕飕的,我这次出来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现在看来,我岂不是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看着这茫茫大海?这回亏大了。   “现在能回去吗?我不想去丰州。”我急着说。   “不行。”他的拒绝斩钉截铁。   “丰州好玩不?有没有蓝眼睛红头发的人?”我瓮声瓮气地问。   “丰州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虽然远没有商州繁华,但有很多奇峰怪石,丰州有大大小小八十一座寺庙,有很多得道高僧,香火鼎盛,全世界最古老的姻缘树就在丰州罗华寺内,听说求子求姻缘很灵验,小鬼,要不我跟你去看看?”他看着我,目光带着期待。   “谁跟你去。”我白了他一眼。   “除了山,除了寺庙,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问他。   “没有。”听到他的话,我失望到极点。   “我难得出来一趟,可不是为了爬山看和尚,更何况去寺庙,一般还得添些香油钱。”我低低地嘟囔着,这下真是悔死我了,没想到我说得那么小声,他竟然听到了。 第五章火辣疯狂(16)   “有三袋黄金还舍不得这几文钱?钱是守不住的,小守财奴。”他笑着说,我眉头紧皱,他又把我想成守财奴了。   “你这次还黄金给我,一定不要那么张扬,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玩,我不想引一大堆盗贼。”我对他说,虽然没有去到好玩的地方,但起码弄回来三袋黄金,也不虚此行了,这样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吃饱穿暖,我就饶有兴趣地观察他这艘商船,这船大约长三十二米,宽十米,船身高八米,高尾尖底,前后两部分向上弯曲,船体用杉木做成,底板是双层结构,无论哪一处都十分严密。   这船给我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即使遭遇大风浪,这船应该也能很稳,凉州的商船似乎还没这技术,这家伙做什么生意?用这么好的商船?   “小鬼,对船有研究?”他笑着问我,一边问一边走到我身边,他一靠近我,我就闻到他那独有的气息,人又变得紧张了。   “我从小就想有一艘属于自己的大船,你这船我很喜欢,要不你送给我吧,我不要你的黄金就是了,反正那六十棍我也打了。”我可怜兮兮地说,但他居然还是狠心地摇头了。   “小气鬼。”我低低嘟囔了一句。   “送你也不是不可以,哪天你想出嫁了,这船就是其中一样聘礼,如何?”他笑着看我,目光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对上他这样的目光,我禁不住低下了头,虽然到楚府提亲的人不少,虽然有不少凉州的青年才俊守在楚府门外向我表白,但我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慌乱。   “谁要你的烂船,我才不嫁你。”我跑开了,脸儿有点发烧。   “烂船不要,那黄金要不要?”他在背后笑着问我,笑声很大,似乎心情好到极点,这家伙真当我是这般贪财吗?我恼怒地剜了他一眼,他也不怒,嘴角勾起大大的弧线,暮色中,他的眸子散发着耀眼的光彩。   入夜海风大了起来,我站了一会儿,感觉凉飕飕的。   “进来吧,船舱暖和。”他对我说,其实我正有此意,走进船舱,他的十几个手下正聊得欢,一见我进来大家都不说话了,都偷偷用眼睛瞄着我,我扫了一下四周,这船真的很大,虽然有十几个男人在这里,还是显得很空旷。 第五章火辣疯狂(17)   “怎么不走了?”他问我。   “这里挺好的,我今晚就在这里歇一晚吧。”与其对着他,倒不如对着这十几个男人,因为我觉得这里所有男人加一块都不及他一个危险。   “你确定你想睡这里?”他问我,我重重点了点头。   “云天,你们现在立刻捡好铺盖到舱外睡,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入船舱半步。”他冷冷地发号施令。   “是!”这群男人竟然什么都没说,立刻卷起他们的铺盖准备出去睡,我傻眼了,因为我一个,让这十几个男人在外面冷一晚,似乎有点残忍。   “不用了,我不睡这里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但如果今晚他敢再轻薄我,我一定整死他。   我走进里面的船舱,宽敞的船舱里另外支起了一张床,上面已经铺好褥子,弄得很舒适,让我很想躺上去,估计是今天跟他打得太激烈,累坏了。   我禁不住再细细看了看他的船舱,我记得冷凌风的船舱只能放一张小床,而他的船舱放了两张床,还是显得很空荡。   “帮我涂点药行不?”他趴在床上,然后递了一盒药膏给我。   “好,当然行。”我走了过去,因为动作粗鲁,痛得他龇牙咧嘴,直骂我残忍。这就是轻薄我的代价,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吹熄灯火之后,我没有睡,充满戒备地看着他,剑不离手放在胸前,如果他敢过来,我就将他砍成两半。   “你这样不累吗?你大可不必这般防着我,我还不至于趁你睡着对你动手动脚,虽然我很想。”他笑着说,我皱眉,他的脸皮还真够厚的,心里想就算了,还非得说出来,惹我不痛快。   “睡吧,睡足明天才有力气打我。”他对我说,声音轻柔,让我睡意渐浓。   “不许碰我。”我努力地睁开眼,警告他说。   “嗯,我不碰。”黑暗中他的眸子散发温柔而暖和的光芒,在他这样的目光里,我竟然很快放下戒备睡着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而他早已经不在床上。   接下来几天,海面风平浪静,海船继续全速前进,但第七天天气骤变,海面上浓雾弥漫,根本无法前行。   半夜,海上突然起了大风浪,强劲的风在海上掀起一个又一个巨浪,声势骇人。风越来越大,吹得桅杆晃动,就连这船也开始晃悠起来,我与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能让一艘如此巨大的船晃动得这么厉害,今晚的风浪绝对不简单。 第五章火辣疯狂(18)   我和他冲到舱外的时候,其他人也已经被惊醒。朦胧月色下,飓风卷起千尺浪,船随着风浪起伏,一浪过去,船还没有稳下来,远远又有一个大浪以极快的速度冲来,气势汹汹,似乎要一下将这艘船掀翻。   我赶紧抱住桅杆,船被风浪抛起老高,巨大的冲力将船上不少人重重摔倒,他扶着船沿,脸色凝重,但腰杆还是挺得直直的,如黑夜的战神。   这一浪过后,海面上稍稍平静,但乌云遮住了月亮,天地一下子黑暗起来,让人感觉这天沉沉的,要压下来一般,不过我不得不赞叹船夫的技术好,在这么大风浪面前依然将船控制得如此好。   他跑到船头,一会儿之后,船立刻全速前进。   “现在光线太黑,什么都看不到,如果冒险前进,很容易碰到礁石。”我忙上前去阻止。   “不怕,我们有灯火照明,天旺的技术很好,应该没有问题。”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明暗不定。   “今晚这天气,很有可能会有暴风雨,如果这样船未必能保得住,我们往返这条线路已经不下数十次,从现在开始好好认认我们船的位置,万一船保不住,你们往贵妃岛的方向游去。”他低低地对手下吩咐着。   说话间,风起。   这风不大,但我总感觉是大风暴的前奏,心有点寒,虽然我在云海的海浪中搏击多年,但却从来没有遭遇过刚才这么可怕的风浪。   “小鬼,你没来过这里,一定要好好记着我说的话。”他走到我的身边,拿起一根小木棍,很认真地告诉我现在的方位,贵妃岛的位置,我不敢大意,凝神静气地听着,我知道今夜稍有不慎,就会将命丢在这里。   “小鬼,如果想要拿到我的黄金,就得活着,就算只有一口气,都给我游到海岛,听到了没有?”他对我说,每一个字都很有力度,似乎想印在我的脑海里。   “你放心,我肯定活得好好的,最重要的是你别死了,死了我向谁讨黄金。”我对他说,他朝我走近一步,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发丝,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推开他的手。抚摸了几下,他突然笑着说,他是不会死的,他死了谁娶我? 第五章火辣疯狂(19)   这话全船的人都听到了,众人大笑,我的脸涨得通红。   “等过了今晚,我再跟你算账。”我压低声音对他说,他笑着说好,就怕我变成小鬼,不过就算我变成小鬼,他也定不负我,会向大海烧两袋纸金条给我。   这话气得我不行,这风浪都还没来就咒我去死,谁要他的纸金条?   “死乌鸦,你等着瞧,我一定活得好好的取回三袋黄金。”他嘴角轻勾,似乎并不相信。   “大家回去休息,养精蓄锐,这船天旺如果守不住,那就真的守不住了,担心也没有用。”他的声音沉稳,能给人力量,众人不多说,都回到船舱里面。   “小鬼,进去歇一会儿,船真的倾翻的时候,你包袱里那些东西别带了,如果你喜欢,我日后帮你买十袋都可以。”   黑暗中,他的脸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双眸子却如星星一般晶亮,我重重点了点头,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钱财身外物,我不会为这些丢了性命。   我回到船舱,盘膝而坐,闭目养神,而他一直没有进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风开始变得猛烈,我听到有东西被吹倒发出的响声,在这样的夜晚特别的吓人。   渐渐风更急,浪更大,船开始起伏颠簸得厉害,我禁不住跑了出去,外面的风要比里面大多了,人都有点站不稳,似乎随时会被风刮走,船头的灯火被风吹得若隐若现,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船逆浪而行,速度还是很快,就在这时,灯笼被吹落,他立刻挂上另一个,又在这时,暴雨倾盆,灯火被雨水浇灭,四周又陷入黑暗当中。   “立刻回船舱,保持体温和体力,我不叫你不许出来,听到了没?”他二话没说,扯起我扔到了船舱里面,而他却大步走了出去。   “你也小心一点。”我对他说,他回眸一笑,重重点了点头,昏黄的灯火下,那高大的身躯比白天更显得伟岸挺拔,他走后,我的心就变得更忐忑不安了。   “噼啪!”天空一声巨响,四周一下子亮了起来,但一会儿又陷入了黑暗,我用手抓住被子,其实我很怕打雷闪电,总感觉这雷如果不是会将我劈开两半,就是会将我炸成黑炭。   闪电过后,风浪更厉害,我能感受到船剧烈颠簸着,桌子上的东西翻倒了,整条船一下子变得倾斜,我立刻扒住床沿,结果床翻了,而我也重重摔倒在船板上。外舱惨叫四起,估计有人被摔惨了,那家伙在外面干什么?   我刚站起来,又听到巨浪冲击而来的声音,这下整条船似乎被掀起了大半,而我也被高高抛起,心吓得几乎跳了出来。 第五章火辣疯狂(20)   雨越下越大,风浪也一次比一次狂暴,这船估计撑不了多久了,但我不得不佩服这舵手,风浪稍过,这船又全速前进,不过这次已经改变了方向,估计是朝贵妃岛进发了。   “噼啪!”又一声响雷,雷声过后又发出一声钝响,船身似乎受到重击,整条船剧烈地颤动,似乎要散架一般,一定是撞到礁石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冲了出去,甲板已经有水渗进来,这船肯定保不住了。   “把水舀出去,船继续前进,离海岛越近,我们活着的可能就越大。”我大声地说,说完立刻拿东西将船上的水倒出去,众人也猛地惊醒,开始舀水出去,但这个时候风浪一个接一个,船体侧面受到冲击,几乎要翻倒。   “小心一点,我到下面看能不能堵上缺口,小鬼,无论如何,你要给我活着。”他从我身边经过,我抬头的瞬间,他快速地在我的额头轻吻了一口。   唇冰凉冰凉的,但那瞬间心底却涌上一股暖流,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我的眼前。   “小秉!”一声惨叫响起,靠船舷的一个男子在船倾翻的时候,没有站好,被抛进了大海,众人呼救,但已经无济于事。   “别愣了,再不舀水出去,船沉了我们都得死。”听到我的话,众人回过神来,迅速将水往外倒,虽然我们的动作已经很快,但渗进来的水还是越来越多,估计下面的缺口补不上,船一撞破,想要堵上,难似登天。   水越来越多,船艰难地前进,速度已经越来越慢,我感觉已经无力回天了。   船还没有沉没,却被一个狂暴的风浪掀翻了,我们一下子掉进了水里,而他,我却看不见,心有点慌。   又一个巨浪打来,当我探出头来,这十几个人已经全部看不到了。   “小鬼,海岛等你。”声音远远传来,是他的声音,我一下子心安了,猛地往海岛的方向游去。   天空电闪雷鸣,头顶暴雨如注,风浪一个接一个,我游得很费劲,有时一个巨浪打来,不进反退,黑暗中我根本看不见他说的那个海岛,只凭着他刚刚说的方向奋力前进。   “一定不能死,一定不能死,如果我死了,哥哥一定很难过,爹娘一定很伤心,如果我死了,狼云军日后怎么办?”每次我要松懈的时候,我就这般对自己说。   “快了,海岛一定在前方,他说他在海岛等我,我不能让他小瞧了,我还要拿回我的三袋黄金呢?” 第五章火辣疯狂(21)   “他说海岛在这个方向,那一定是在这个方向,他跟我说不会太远,那一定快到了。”每当我快要泄气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他对我说的话,尤其那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着,我甚至想起他在我额头印下的那冰凉的一吻。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力气将要耗尽的时候,隐约看到了海岛的轮廓,心神为之一振,他已经在海岛了吗?   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迅速游了过去,这时风浪已停,已经不是很费劲,当游到浅水滩的时候,我软倒在水里,浑身再使不出一丝力气。   我活下来了,我终于活下来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呢?他不是说在海岛等我吗?   “死乌鸦,你在哪儿?”我站了起来,大声喊着,但声音有点嘶哑。海岛寂寂,除了海浪的声音,我什么都听不到,他不会死了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心头就像压着一块大石,难受得很。   我跌跌撞撞往前走,脚有点发软。   “小鬼……”突然一声嘶哑焦虑的声音传至耳畔,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朝着声音的方向冲去,但才跑几步,脚一软,整个人倒了下去。   “小鬼……”声音近了,带着狂喜,我抬头,他正朝我奔来。   “我在这儿呢!”看到他的瞬间,我也朝他冲去,一边冲还一边挥舞着手,生怕他看不见一样,结果我出丑了,还没跑几步,脚一软,人直直向前扑去,啃了一嘴沙子。   我忙站起来,但还没有站稳,他已经一把将我抱起来,抱得紧紧的,似乎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胸膛剧烈地起伏。   “小鬼,你还活着,太好了。”他边说边笑,笑声似乎从胸腔发出来,特别有感染力,我抬头看他,他俯下身子,堵上我的嘴,吻得火辣而疯狂。   好一会儿,我红着脸,将头埋在他怀里喘气的时候,他却笑着对我说:“小鬼,你的嘴有很多沙子。” 第六章蠢蠢欲动(1)   第六章蠢蠢欲动   听到他这样说,我一下子红了脸,一把将他推开,但他却笑着说就算满嘴沙子,味道还是很好,他亲了还想再亲,听得我想打他,他不避不闪,任由我打着。   等我打完,他叫我留在这里等他,他要去找找他的手下,看看有没有人活着来到海岛,说话间他的眸子黯淡了很多。   “我也去。”我对他说,这荒岛暂时就只有他一个活物,跟着他说说话也好。   “你的脚还能走得动?乖乖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进海岛里面,我怕不安全。”说完他走了,走之前还亲了亲我的额头,动作自然得很,而我竟然也没想过要躲闪。   我感觉我们的关系似乎一下子就变了,如这场暴风雨,说来就来,没有一点预兆。   他离开之后,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孤岛,古树参天,杂草丛生,远远看去带着阴寒之气,似乎随时会有野兽奔出来,让人望而却步,我找了一块干爽的沙滩躺了下来,阳光照在身上,让我更加不想动。   可能真是累极了,我竟然睡着了,突然身体被什么碰触了一下,我猛地惊醒拔剑,这把青霜剑是哥哥送我的礼物,我舍不得丢掉。   “是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这一刻我又放下心来,倦意再次袭来。   “我抱你再睡会儿。”他说,声音柔柔,真让人安心。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的头埋在他怀里,手却紧紧搂着他的腰,如此亲昵,让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醒了?”他轻轻问了我一声,我红着脸从他的怀中爬起来,但刚爬起来,他的手一扯,我整个人将他压在身下,他笑着说我是不是想轻薄他,是也不要这么猴急,露天他不习惯,怎么都得找一张床。   “你……”我恼羞成怒,手肘向下,朝他胸膛重重撞去,他闷吭一声,眸子露出痛楚之色。   “你真还下得了手?你这狠心的女人。” 第六章蠢蠢欲动(2)   “你再敢乱说话,我让你断子绝孙。”说完我佯装朝他的胯下踢去,他这下反应奇快,身子一滚,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   “你还真舍得废了我?”他看着我,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我有什么不舍得?”我甜笑着说。   “什么都可以开玩笑,唯独这个不行,我日后不行了,估计小鬼你是会怨我的,为了你我日后的幸福,这里你不能碰。”他笑着说,目光带着暧昧,我感觉我的脸烫得冒烟了,这家伙说话比狼云军中的将士还要直白羞人,我别过脸不理他,他见我生气,不敢再说。   “我刚刚顺路摘了点果子,这果子我小时候见过,刚刚试了一个,没有毒。”说完他递了几个红艳艳的果子给我,这果子我们凉州没有,但他说小时候见过,应该没问题,我放进口,多汁甘甜,味道不错。   关于他的手下我没有问,其实我们都明白,能在这样的大风浪中存活下来是一个奇迹,不过人总是这样,不亲眼看看不死心。   “这里环境怎样?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海岛给我的感觉很不好,虽然它有着那么好听的名字。   “这里叫贵妃岛,很久以前这周边都属于一个国家,后来云海对岸有一个部族叛变独立,皇上亲征,但两军交战的时候遇大风暴,皇上抱着浮木在海上漂浮,最后漂到这个海岛,被海岛上一名渔女救起来,渔女对皇上悉心照顾。   “两人日久生情,皇上某天情动,夜晚临幸了渔女,并封她为贵妃,承诺日后派人将她风光地接回京城,岛民以此为傲,就将这个海岛命名为贵妃岛。   “可惜皇上回去之后,就将这事忘了,而渔女终身未嫁,老死在这个海岛,直到她死的那一刻,也没能等到皇上来接她,岛民怜悯渔女,将她的墓冢命名为贵妃冢,而这个海岛就一直叫贵妃岛。”   “这狗皇帝,真是凉薄,他肯定回到宫中,看到那一堆千娇百媚的女人,就将这可怜的渔家女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是个个男人都是如此。”他深深地看着我,目光坚定。   “继续说。”我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第六章蠢蠢欲动(3)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海岛的居民就消失了,曾有不少寻宝之人漂洋过海来到这里,但都是有进无出,有人说这海岛亡灵不散,阴气极重,有人说这里藏着吸血的怪兽,渐渐就没有人再敢到这个海岛,我刚刚绕着海岛走了好远,没见到一个人,估计真是荒无人烟。”听到他的话,我有点发憷。   “这果子还有多少?”我问他。   “全在这里了,我给你十颗,结果你连我那五颗也拿走了,我还饿着呢。”他没好气地说。   “你又不早说?说了我会留给你的,我又不是那么贪吃的人。”我低声嘟囔,终究有点不好意思。   “你要吃,我总不好跟你抢吧,难得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他笑着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趁现在白天,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果子,摘一袋今晚充饥。”我对他说。待会儿摘一大堆给他,看他还会不会说我。   “嗯,进去别乱跑,跟着我。”他站起来说。   “小鬼,好在当日你没有打足六十大棍,如果你真的下得了手,今日我活不了。”他对我说。   “你放心,我会慢慢折磨你的,六十棍我会一棍不少地打在你身上。”   “你还真下得了手啊。”他突然转过身子,我就重重撞入他的怀中,冲入肺腑的全是他那独有的气息,让我禁不住心神一荡,估计他又想说我喜欢投怀送抱了。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就是狠狠亲了我一口,弄得我脸色潮红,心跳加速,但更该死的是,我发现自己现在竟然一点都不讨厌与他亲热,甚至隐隐还有一种期待,两人唇瓣覆在一块的时候,我的手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搂上他的腰,我这是怎么了?   “你又轻薄我了?”我喘着气红着脸拍打他的胸膛。   “如果你觉得亏了,可以随时轻薄我,我不介意,露天其实也可以。”他笑。   “你!”我狠狠掐了他的掌心,他闷哼一声说痛,但却没有推开我的手,他说还有机会被我掐,这种感觉真好,他真怕我在海里死了,他说这话时,带着后怕。 第六章蠢蠢欲动(4)   “你死我都不会死。”我没好气地应他,但心里却暖暖的,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加大力度,从小到大,我就喜欢被哥哥牵着,觉得很温暖,如今他也牵着我的手,感觉跟哥哥的很不同,但同样让我依恋。   哥哥牵我的时候,我的心不会跳得这么快,但他牵着我,我的心怦怦地跳,有点紧张,又有点说不出的甜蜜幸福,似乎这荒凉的海岛是一处世外桃源,我俩就在晚霞下散步,就算是杂草我也闻出了芳香,这感觉似乎不赖。   “是不是想我了?脸儿这么红。”他低下头看着我笑,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洞察人心。   “谁想你了?”我哪肯承认。   “承认想我也不丢人,现在就我俩,我又不会笑你,不过过一会儿再想我,这会儿要集中精神了。”听到他这样说,我才警觉我们已经渐渐深入荒岛里面了,我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自己的警惕性何时变得这么糟糕了?   海岛很荒凉,杂草有一人高,落叶堆积厚厚的一层,潮湿得很,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心惊胆战,不知道哪里会有一个大坑等着我们。   沿路的树木很多,很多是我们凉州没有的品种,但我也不算太陌生,因为哥哥给我看的书中就有介绍,尤其是带毒的树,介绍得很详细,但让我心寒的是,这荒岛竟然聚集了数十种毒树,就连地上开着的花,也有一些带着剧毒,这让我的心悬了起来。   “这棵树有果子。”他突然叫了起来,声音带着惊喜,说完飞身上树,试图将那些果子摘下来,我朝他说的方向看去,是一棵二十多米高的大树,树上结着一个个像小梨的红果子,极是诱人。   “别动,那果子有剧痛,别碰那树,快下来。”我急得大声呼喊,他的脚已经踏在树上,正想用手攀缘而上,听到我的话,立刻松手,跳了下来,动作洒脱得很,反应真够快的。   “你确定这树有毒?”他问我。   “嗯,这树叫见血封喉,也叫箭毒木,树上会分泌树液,如果你的手有伤口,毒液渗透进里面,不用一会儿你就可以去找阎王爷品茶去了,还有那果子成熟后会变成紫黑色,里面含有毒液,吃不得。” 第六章蠢蠢欲动(5)   听到我的话,他忙拍了拍手,似乎怕沾了毒液一般,看到他这样子,我不禁觉得好笑,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   “小鬼,你似乎懂得很多。”他对我说,目光带着探究。   “那当然,我自小博览群书,有什么是我不懂的?”听到他赞我,我微微有点得意,将头高高抬起,但看到他笑,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够谦虚,被哥哥看到一定挨骂的。   “其实我懂得的也不多,比我知道得更多的人还有很多。”我谦虚地说。   “其实我已经习惯你的嚣张,你不用装谦虚。”他的眸子里尽是柔光。我很嚣张吗?   两人走了很久,都没见到果树,莫非得吃树皮野草?早知如此刚刚就不一下子吃光那十五颗果子了,我悔死了。   “你是不是很饿了?”我抬头看他,有点不好意思。   “你说呢?”他没好气地看着我。   “继续找,待会儿找到果子,我给你先吃。”我很诚恳地说。   “嗯,给我先吃,是不是想让我替你试毒?”他笑着说。   “你……”我气得脸都红了,我就是再怎么不堪,也不会让他先试毒,他这是什么话。我一恼火,脚就狠狠朝他跺去,但他似乎知道我会生气,早就闪开了。   “跟你开玩笑来着,别当真,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先吃的,我不会让我的女人有事。”他的手轻轻揉了揉我的手心,以示安抚,指尖轻轻划过,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心漫遍了全身。   就这么轻微的一个动作,我竟然又心跳加速了,但我并没有甩开他的手,大家都不说话,空气又变得暧昧起来。   我偷偷抬头看他,没想到他也偷偷低头瞧我,两人目光碰到一块的时候,我俩又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开,但其实我心里有点慌。   海岛很大,但走了好久,都还没有见到果子,这种情况我应该很慌张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牵着手走在岛上,我一点慌乱的感觉都没有,总感觉只要他在,我们会安全的。 第六章蠢蠢欲动(6)   我们越走越深入,海岛的空气也越来越潮湿,四周还散发着树叶发霉的味道,树木很密,有点遮天蔽日的感觉,他用剑在树上做记号,估计是怕待会儿迷失在这荒岛上。   “天色越来越暗了,不能继续往里走了。”他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手臂有力,掌心温暖,就在我转身的瞬间,我感觉脚踩到异物,这东西还会动,心底冒出丝丝寒意。   “啊!”我低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我竟然踩到一条蛇,它正吐着红信子朝我噬来,但还没咬到我,寒光一闪,他已经一剑将蛇头斩了下来。   “小心……”就在这时,他靠着的大树上,一条蛇正快速从树上滑下来,冲他的咽喉噬去,我一惊,手中梅花针射去,蛇应声而落。   “快走!”将两条蛇砍了,他牵着我的手,准备迅速离开,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像退潮般的声音,天呀,只那么一会儿,前方已经爬满密密麻麻的蛇,全都吐着鲜红的信子,朝我们爬来,周边的树上也有,我们被蛇群包围了。   我狠狠咽了两口口水,拿着剑死死盯着这些蛇,头皮都有点麻了。   最前面是蝮蛇,头呈三角形,两侧有一行黑褐色圆斑,头和牙齿特别大,我记得书上说此蛇毒性很强,蝮蛇旁边的五步蛇不时跳着,猛一蹿,有一米多高,吓得我几乎停止呼吸,四周还布满银环蛇,被这种蛇咬上一口一个小时便能够置人于死地,仔细一看,树上竟然满满是善于伪装的竹叶青。   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见过的,没见过的,听过的,没听过的,所有的蛇全一下子爬出来了。看着黑压压的一群毒蛇,我的手有点抖。   “别怕,精神要集中,动作要快。我对付后面,你对付前面。”他对我说,声音比平时略显得急促,好在彼此背靠着背,他身上的热量一点点传递过来,心稍稍安定,但看到滑腻腻、黑压压的蛇群一点点靠近,我的脚底有点发麻,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他轻叫三声之时,我们同时出手。   我们一出手,蛇群就群起而攻之,蝮蛇当仁不让,第一个对我发起攻击,五步蛇也不示弱,高高跳起,朝我的咽喉处咬来,最让人恐怖的是一种说不出名字的蛇,隔着一米多朝我们喷毒汁,它们比杀人不见血的杀手更让人寒心。 第六章蠢蠢欲动(7)   我不敢多想,手起刀落之际,脑子只有砍砍砍,将所有的蛇全部砍死,杀杀杀,将这些恐怖的家伙全杀光,于是我出剑如电,掌风如雷,瞬间数百条蛇翻飞,蛇喷出的黏液溅湿了整件衣裳,腥臭的味道萦绕鼻腔,越来越浓郁。   估计是我们出手太快,蛇群一时也吓怕了,忘了进攻。   “快走……”他急急地说,我正有此意,两人脚踏树干,奔驰而下,群蛇见我们逃跑,又一下子涌上来,迅速爬上树木,甚至有些蛇从树上直掉下来,还有几条掉在我的头上,朝我的脖子缠绕,我手抓匕首,直刺而去,腥臭的血喷得我满脖子都是,这种感觉既恶心又寒人。   “小心……”突然感觉脚一酸,一条蛇竟然爬到我的腿上,我还来不及出手,他长剑一挥,直插蛇的要害,与此同时,树顶一条蛇朝他的头顶掉下来,我腾空而起,剑起将蛇分为两截。   “走……”手起刀落的瞬间,我迅速逃离,当我们逃到海滩的时候,两人都累得倒在地上直喘粗气,劫后余生,甚至连清洗身上蛇血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像要死去一般。   “还好吗?”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估计累得够戗,我也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只是朝他伸出了手,他也伸了出来,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此时已经是傍晚,晚霞染红了天空,看起来很美。   “我饿了。”我对他说。   “饿了,我去弄几条蛇回来给你吃。”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想起那滑腻腻的东西,几乎连胆汁都想吐出来。   “不许提蛇。”我对着他嚷,现在我只要一想到那东西,就全身发麻,我忘不了蛇掉到我头上,缠绕在我脖子上的感觉,他笑笑将我拽入他的怀中。   “臭死了。”他的衣服也全部被蛇血染红。   “我都不嫌你臭,你也不许嫌我。”他的手又用了用力,我整个人埋入他的怀中,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我感觉说不出的安心。   休息一会儿,暮色渐浓,海面的风开始变凉了,他爬起来,直接在我面前就把他的衣服脱掉,露出健硕而结实的胸膛,一点都不避着我,坦然得很,我偷偷看了一眼,又将头低了下去,男人的身体我看多了,但看他的会脸红心跳。 第六章蠢蠢欲动(8)   “小鬼,要看就大着胆子看,不用偷偷摸摸,我是你的男人,你要我全脱我都愿意。”他凑近我耳畔低声说着,嘴角带着暧昧的笑,那句“我是你的男人”,弄得我心一阵狂跳,心里涌出一股从来都没有的感觉,似甜蜜,似羞涩,中间还夹着点慌乱。   “那你脱呀,你敢脱我就敢看。”我坐起来朝他甜笑着。   “好,脱完我帮小鬼脱。”   “你敢……”听到他的话,我整个人跳了起来,他笑笑往海边走去,原来这家伙是吓我的,我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海水里,洗去一身血污,还回头问我要不要一起来洗洗,他可以帮我。谁要他帮?我走到另一边,整个人泡到海里,让海水将整个身体清洗干净,包括身上的衣服,我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脱衣服。   但从水中出来的时候,我脸红了,薄薄的衣衫紧贴身上,凹凸明显,我感觉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般,怎么天还没有黑?   我犹豫了一下,又泡进水里。   “还没洗干净?要不要我帮你?”他朝我走过来,暮色中的他俊美异常,身材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用了,你别过来。”我说,只露出一个头颅,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上来吧,我又不是没见过,现在水冷,泡得久会生病,在这个荒岛可没大夫给你看病。”他对我说。   “不了,这水不冷,再泡久一点都没事。”我说。   “我不看你就是了,上来吧。”他转过身子,但他的话我是不相信的,等我上去之后,那眼睛肯定又火辣火辣地盯着我,然后对我的身材品头论足一番。   “我喜欢泡在水里,你别管我,一边玩去。”我说。   “一个人有什么好玩,要玩两个人玩。”说完他竟然朝我走来。   “你想干什么?”我立刻游走。 第六章蠢蠢欲动(9)   “你今天游了一天了不累?现在我们没喝没吃,最重要是保持体力,如果你病了怎么办?上来,别闹了。”他沉下脸来,凶巴巴地对我说,我一时停了动作,不敢再游,他说得很对,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我抱你上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上去。”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俯下身子,长臂一捞,就将湿漉漉的我抱在怀中。   被海水泡过的身体冰凉冰凉的,但一被他抱在怀中感觉就不一样了,他的手臂微微用了用力,我胸前的浑圆就紧紧贴在他裸着的胸膛上,还轻轻摩挲着,这动作让我浑身滚烫、酥麻。   “你是故意的。”我红着脸说。   “我什么故意了?小鬼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暮色中他深邃的眸子显得十分无辜。这家伙就给我装吧,我朝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他既不反抗,也不吭声,就静静给我咬着。   “小鬼,我是不会咬你的,但你咬我一次,我就亲你一口,你咬得有多狠,我就亲得有多缠绵。”一听这话,我就知道不好,忙挣扎走人。   “乖,别那么凶,要保持体力,要不今晚冒出几个野兽怎么办?”听到他的话,我微微一愣,但就愣那么一会儿,就被他压倒在沙滩上,强吻着。   “你这该死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又堵上我的嘴,他的吻时而强势,时而温柔。他细细吮吸,霸道索求,弄得我身体燥热,心神飘荡,渐渐整个人变得柔软无力,似乎要融化在他这一吻里。   “小鬼……”他喘息粗重,胸膛起伏,粗糙的手沿着我的脖子一直往下,当他的手覆盖在我胸前的浑圆时,我感觉像被电击中一般,浑身一阵战栗。   “你无耻……”我一掌朝他的肩膀拍去,我没想到这次他竟然没闪开,被我拍一个正着。他一吃痛,我立刻掀翻他,跳了起来,他在身后夸张地喊疼,还骂我是没心没肺的小辣椒。   “你怎么不闪?”   “正销魂着,哪来得及闪,心疼我了?”他笑着说。 第六章蠢蠢欲动(10)   “是呀,真的心疼了,你这傻瓜。”我柔情无限地对他说,但说话间朝他狠狠踢出了一脚,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摸?但这家伙有了防备,迅速闪了开去。   “小鬼,乖,保持体力。”他又来了。   “保持你个鬼。”   “好,我不碰了,我暂时不碰了。”暂时?我瞪他,他立刻改口,说今晚不碰了,我还是不满意,他说那没办法了,他以后是要碰我的,如果我不爽,有本事就打死他。   “你信不信我一会儿就打死你?”我凶狠地说。   “不信。”冷不防这家伙又亲了我一口,我打了他一拳,他没闪,而我也没真用力。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天已经全黑了,他将我放了下来,去拿他的袍子,想不到竟然干了,他将衣服递给我,然后让我脱了那身湿漉漉的衣服,我并不愿意,因为他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松垮垮的,穿等于没穿。   “就穿一会儿,等你的衣服晾干再穿回来,现在天色这么暗,我再好的身材,你也看不见,我可不想顶着寒风冻一晚。”海边无遮无挡,风又大又冷,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不许看,看了挖你的眼睛。”   “现在那么黑,想看也看不了,别走远了,我不放心。”海岛的夜静得骇人,我也不敢走远,迅速脱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好在他真的没看过来。   “累不?累了睡会儿。”他朝我走来,声音柔柔的,如催眠曲,让人听着想睡。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他过来抱着我,我这下很乖没有动,这样的夜晚,我特别想赖在他的怀中,但我嘴里却不愿意承认。   “看在你将衣服给了我的分儿上,我让你取取暖。”听到我的话,他大笑,然后双手就蠢蠢欲动,想朝我的胸部探来,他说他的手也很冰凉,能不能也取取暖?这下流坯子。   好在他也只是说说,并没敢来真的,在他怀中,身体一下子就暖了,而我的睡意也渐浓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六章蠢蠢欲动(11)   “小鬼,起来。”手臂似乎被什么掐了一下,火辣辣的痛,我正想骂人,但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呼吸都停止了,浓浓夜色下,放眼过去全是绿幽幽的光,它们竟然爬到海边了,是集结了大部队准备复仇吗?我握着剑的手有点发抖。   “要不我们逃到海里,我能潜水很久。”   “傻瓜,到海里我们吃亏,别慌,没事的,来多少杀多少,看谁心寒。”他的目光变得凌厉狠辣,但在这一个夜晚却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我们与蛇群的战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当天蒙蒙亮的时候,鲜血染红了整片沙滩,放眼过去全是蛇的尸体,多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的手臂,背脊全是刀伤,是我砍的。我本是砍跳到他身上的蛇,但结果人蛇两伤,再看看我自己,就有点欲哭无泪,他的刀剑虽然没有伤到我的身体,但那身衣袍,已经被他砍得破破碎碎,难掩春光。   “你是故意的。”我对他说。   “小鬼,说真的,你现在就是脱光,我也没看的力气了。”说完他倒在染血的沙滩上,直喘粗气。   而我也浑身疲软无力,但我还是跑到木棍旁,将我那一身衣服穿在身上,这才软软倒下去,我真的以为今晚劫数难逃了,手臂像要脱离我的身体一般。   两人离得远远的,没有再说话,因为累得连张开嘴都觉得困难,大概歇了两个时辰,他爬了起来。   “去哪里?”我问。   “去找蛇算账去。”他说,说完真的往海岛深处走去。   “嗯,去吧,去之前最好脱光,看看能不能勾引几个蛇精回来。”我没好气地说,他笑笑不吭声,他走远之后,我不放心跟了上去。   “怕我真的勾引几个蛇精回来?”他笑着问我,眸子亮晶晶,充满了神采,浑身上下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这家伙恢复得真快,刚刚还像晾在沙滩上的死鱼。   “勾引蛇精,你还真以为自己有这本事?”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蛇精我不感兴趣,我就对我的小鬼有兴趣。”他低下头在我耳畔吐气如兰,这下流坯子,我禁不住骂出声。   “我只对你下流。”他如是说,眸子情深似海,我呸。 第六章蠢蠢欲动(12)   我们不敢再深入海岛,在树林的边缘捡了一大堆树叶柴枝,可惜这些树枝比较潮湿,我们又没有火折子,要点燃树叶并不容易。但他却说无论怎样都得试试,我们连番恶战,又没吃没喝,如果今晚蛇群再卷土重来,后果不堪设想。   正午太阳很猛,潮湿的树叶在阳光下变得干燥。我俩就开始燧木取火,弄了很久都没成功,但我俩都是固执的家伙,继续苦干,并且不停地改变方法,甚至用内力弄热那堆树叶柴枝。当火点燃的瞬间,我忘情地跳在他怀中,他亲了我一口,而我也亲了他一口。   但因为两人太过于得意忘形,火很快熄灭了,我傻眼了,欲哭无泪,他笑了,说刚刚亲那口好甜,我却没心情理他,继续干活,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火苗再次在眼前出现。   这次不要说跳起来,我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喘。   当火熊熊烧起来的时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是安全了,只是肚子却在这时一迭声地叫了起来,一声大过一声。   “要不要烧条蛇来吃?”   “别,明天我烧鱼给你吃。”看着这一地尸体,我实在不想吃,我还真怕它们的亡灵会找我算账。   “嗯,说话算话,我等着你的烧鱼。”他笑着说,眼角带着倦意。   “困了吧,你睡会儿,我守着。”我对他说,他估计已经累极。   “嗯,我睡一会儿,一会儿你叫醒我,我守着你睡。”说完他在我身旁躺了下来,一边睡一边嚷着冷,要取暖,我拿了一根火把在他身体掠过,他笑着说够暖了。但他睡的时候却仍是把我的腿当成枕头枕着,这家伙还真会享受。   火光中,他那俊朗的脸庞带着浅笑,让人觉得温暖,我禁不住低下身子,轻轻吻了一口,那种感觉像做贼一般,很心慌。   估计累极,他睡得很沉,而我没舍得叫醒他。半夜醒来,他一脸愧疚,忙搂我入怀,极其温柔地亲着我的脸庞,我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第六章蠢蠢欲动(13)   第二天,我们弄了一个木排,我撑着木排出海,我可不想弄湿身体,经过我一个上午的奋战,终于捉了两条大鱼。   我架起火把,将鱼烧得香喷喷的,他又去捡了很多枯枝树叶,捡回来他还在树叶上浇了点水,弄得树叶更加潮湿,一点燃就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即使风也吹不散。   “看到浓烟,我的手下会来救我们的,熬过这几天就好了。”他一边吃鱼一边说,他说这鱼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他吃得一脸满足。   他说小鬼,我觉得这些日子很快活。   我一根火把扔了过去,这家伙睁眼说瞎话,九死一生,还快活?   那晚蛇群再次来袭,好在我们站在火圈里面,蛇怕火,始终不敢靠近,而他拉我入怀,在蛇群的虎视眈眈下,亲吻缠绵,我渐渐迷恋上他的味道,他的吻,他的身体,他的笑容与温柔,甚至霸道与强硬。   半夜蛇群并没有退去,但也不敢再靠近,无数绿色幽光骇人地环布四周,紧张辛苦了一天的我在他怀中睡得十分安宁。他的怀抱就像幼时脑海中的凉州港,外面即使惊涛骇浪,港中也永远宁定安详。一觉醒来已经天亮,看到一直安静守护在我身畔的他,那眸子里遍布的血丝,难掩的疲倦憔悴,心里忽然觉得浓浓地疼。   接下来的三天,白天我去捉鱼烤鱼,他去捡柴枝。只是没有淡水喝,我们的嘴唇都有点干裂了。迫不得已我们趁白天再次进入海岛,不过这次不敢再深入,我们找了一些厚叶子,然后挤点汁液出来喝。   因此我不许他亲我,说他的嘴有草味,他说我嘴里有沙子,他都肯亲我,我居然嫌他有草味,结果我被亲得呼吸都没了,无论我怎么求饶,都不肯松口,这家伙有时霸道起来,能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第七章饱尝相思(1)   第七章饱尝相思   第三天的早上,有一艘大船乘风破浪而来,我激动得直跳脚,说我们得救了,但他却静静地看着我,说他的人来了,然后帮我轻拢了一下衣裳,说别被其他男人给瞧去了,听到他的话,我脸红红的。   他的手下叫他二少爷,看到他还活着,有些人还热泪盈眶,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家住何处,姓甚名谁,有几次我想问,却都忍住了,他都没问我叫什么?我才不去问他。   上了船,我与他赶快找水喝,他的手下偷偷瞄着我,笑得很暧昧,有人还低声地说看来二少爷不虚此行,但被他一记冷眼,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句话。   晚上我跟他同住一个船舱,船舱里面有两张床,但睡到半夜,他跑到我的床上,说他冷了,想取取暖。   “下流坯子……”我低低骂着他,这段时间这个词频频出现在我的话语中,估计我骂习惯了,他也听麻木了,连反驳都不屑于反驳一句。只是他抱我的时间一长,那手便不老实起来。刚开始还有意无意地蹭那么一下,一会儿之后,竟然大着胆子,将手覆在我胸前的高挺上,轻轻揉了那么一下,羞得我粉脸飞红。   “滚回自己的床,不要忘记你还欠我棍子,是不是想我现在揍你?”我说得阴阴冷冷,但这家伙却死赖着不走。   “你还舍得打?”   “我不但舍得打,还要在你的手下面前将你打得皮开肉绽。”听到我这话,这家伙笑着回床睡了,一夜相安无事,我也睡得极好。   第二天我旧事重提,让他送一艘船给我,这次他说得看我的表现,表现得好,兴许会送,我说如果他肯送,余下的棍子我就不打了,他说那你还是打吧,让我看看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   说话的时候,他从背后将我搂住,动作亲昵而自然,刚好他有手下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忙低头退了进去。我脸上有了羞意,我还不习惯人前与他这般亲昵。   “怎样才算表现好?”我问他,我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借口对他好点,其实这船的构造、材质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他就是不送给我,我也能画出来,就看凉州的工匠有没有这本事造出来。 第七章饱尝相思(2)   海风很大,我的发丝与他的发丝缠绕在一起,他说这是结发同心,白头偕老。   “谁跟你结发同心,谁跟你白头偕老,不害羞。”我红着脸说,他亲着我额头的发丝,这样的温柔,让我沉醉。   “除了小鬼你,还有谁?”他拿起我的手,轻轻亲吻,我的心渐渐在他的柔情下沉沦。   白天我们依偎在船上,看着朝阳升起,看着夕阳西下,一站就是一整天,有时甚至什么都不说,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厌倦,只感觉就这样跟他依偎一辈子也好。   我俩站在船头的时候,他的手下也无一人出来,他说有我们的地方,他们最好绝迹,于是没有人敢出来碍眼,我发现他的手下都很怕他。   刚到丰州,我们住在客栈相邻的两个房间,天刚擦黑我就将他轰走了,我承认我是有点意乱情迷了,但哥哥在此事上从小就对我诸多教诲,我从不敢忘。   他笑笑离开了,并不多作纠缠,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习惯了他的臂弯,躺在床上竟然睡不着。夜深听到隔壁似乎有开门的声音,一会儿之后,我起床敲他的门,发现已经人走房空,这家伙跑哪儿去了呢?   “昨晚没睡好?是不是想我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过来扰人清梦。我将门打开,打算继续睡会儿,但他却从背后将我抱住,喃喃地说他入魔了,才分开一夜,他就想我了,看来得赶紧娶回家才行。   我没有问他昨晚去了哪儿。因为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中午他说带我去他家,听到这话,我紧张得不行,他不会是带我去见他的父母吧?我慌了,于是我做了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我趁他不留意,一溜烟跑了,我到大街上,买了最漂亮的衣裙,一批上等的胭脂水粉,回到客栈,闭门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然后羞答答地走出门。他看到盛装打扮的我,愣神了好一会儿,居然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不是我的生日,怎么弄得那么漂亮?   气得我要死,我总不能告诉他,我这是女为悦己者容,为讨他和他父母的欢心而费心装扮吧。   事实上,我做了一件蠢事,他说的家只是他在丰州的一个落脚点,宅子虽清幽雅致,但却冷清得很,连丫鬟都没见几个,这算什么家?   “你说带我回家?”我一怒脱口而出,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问我是不是以为要见他父母,才如此盛装打扮?这家伙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蠢的时候,又比谁都精。 第七章饱尝相思(3)   被他说穿,我恼羞成怒,狠狠踢了他一脚,不中,又迅猛补上一脚,直到他闷哼出声我才作罢。   他的侍卫估计没看过我如此凶狠,个个张大嘴巴,都忘记合拢了,他笑着追了过来,我黑着脸不理他,他说如果不解气,还可以多踢几脚,但下次欺负他的时候,能不能不当着他的手下?   本来觉得挺糗的,但听了他这话,却禁不住笑了,这家伙死要脸。   “想去哪儿玩,我带你去?”他问我,手搂着我的腰,脸贴着我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我的脸上,酥酥痒痒的,我的气消了,人也随即变得柔和起来。   “哪儿好玩,你就带我去哪儿。”屈指一算,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算上回程,我能玩的时间已经不多。楚寒剑说过“过时不回,军法处置”,这事军中有不少人知道,我可不想再被打六十棍子,痛是其次的,最重要是颜面何存?   丰州远没有商州发达,就是比我们凉州也差远了,不但码头不热闹,就连大街也没有凉州繁华,酒肆茶楼也只是稀稀落落几间,但我觉得看哪哪美,玩什么什么有趣,因为始终有他牵着我的手。   这里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只有嶙峋怪石、峻峭险峰,但我总不能搬块石头回去炫耀我到过丰州一游吧,可惜我那像山那么大的包袱,里面的东西却被水泡坏了,那可全是我精挑细选的礼物。   “小鬼,前面是天都山,又叫四季山,因为这山你爬到山顶,会在一天经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峰顶现在还有积雪,不过这山很少有人能攀登上去,小鬼想不想试试?”   真有那么神奇的山峰?他的话大大勾起我的好奇心,因为那时的我还争强好胜得很。   “我跟你比试比试,看谁最快上到山顶。”爬山这活儿我跟冷凌风都不知道比试了多少次,我站在峰顶大笑的时候,他还在半山腰仰望。   “如果我赢了呢?有什么奖赏?”他笑着问我,目光有点不怀好意。   “如果你赢了,我免了你剩下的棍子怎样?”其实我本来都不打算再打他了,因为不舍得了。   但这家伙摇头了,他说宁愿被棍子打,也不想与我分头走,他想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多点,听到这话,我心里真甜呀,但我却装得一点都不在意。 第七章饱尝相思(4)   我抬头看了看这山,山峰陡峭,耸入云霄,要爬上去并不容易。   “你背我上去吧。”我笑着对他说,笑得有点恶作剧。他说好,不过我一旦上了他的背,就是他的人,无论多艰辛,只要他不倒下,我都不许中途下来,问我还要不要上来?   听到这话我愣神了一会儿,因为我从来没见他如此严肃如此认真地对我说话。   “怕了?”他问。   “谁怕了,我就怕你先倒了。”我不屑地说。   “我认准的路一定会走到尽头,我认准的人此生不换,小鬼,你呢?”他看着我,眸子亮如繁星,但没等我回答,他已经蹲下了身子。   “你背我到山顶再说。”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背上。   “小鬼,我们出发。”一会儿后,他那充满快乐的声音,在山脚下回荡,我将脸贴在他背上,很幸福。   一开始,他走得很快,又很稳,让人心安,只可惜这山越来越陡,他变得小心起来,放慢了脚步,身体有了汗意,我问他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他说不用。   但下午竟然下了雨,山路泥泞,身上背着我,始终不方便,很多地方他不得不用手攀爬,手脏了,身体淋湿了,但他一步一步仍然走得异常稳健,我静静地伏在他的背上,感受他的心跳。   “你的手出血了。”当我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已经被尖石划破,流着血,那鲜红的血刺痛了我的眼,这该有多痛。   “不就一点血吗?不碍事。”他对我说,声音淡淡,眸底却透着坚毅与无坚不摧的斗志。   我嘴巴动了动,但最后什么都没说,我不该要他背我上去,我没想到他这般认真,听到他微微粗了的呼吸,我心疼。   我用袖子轻轻替他拭擦着额头的雨水、汗珠,他回眸对我粲然一笑,继续大踏步往前走。   半山腰的时候,他摔了一跤,手臂、大腿都有血流出来,但还是稳稳地将我背着,不让我伤着分毫。   “不要逞能了,放我下来吧,山上就我俩,我不会笑你的。”我试图下来,结果被他死死拽住。 第七章饱尝相思(5)   “我是认真的,你以为我说笑的?小鬼,给我记住,如果我能坚持将你背上山,此生此世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许中途离开我,听到了没?”   他红着眼睛看着我,满手是血,看得我心痛,我重重朝他点了点头,他笑了,说,一诺千金,此生不变。   后来我总是在想,他是不是知道日后我会离他而去,所以提前要我许了诺?   越到最后,山越陡,路越难走,他已经攀爬得很艰辛,喘息声越来越厉害,石头上洒下斑斑血迹,身后是一条血染的路。   越靠近山顶,空气越阴冷,石头上已经结冰,路很滑,他摔了好几次,全身都被汗湿透了,有好些次,我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却坚持了下来。上到峰顶,一片白茫茫,果真无限风光在险锋,他累极了,整个人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小鬼,我真想现在要了你。”他突然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你现在还有力气要我?”我冲口而出,但话出口才发现这话有多暧昧。   “我的确没力了,小鬼你还有力吧,要不你要我?”他喘着粗气说,眸子染满了笑意。   “好呀,送上门的美食,我怎会不吃,我会好好疼你的。”我玩心大发,一边逗弄着他,一边翻过身来,将他压在身下,但一上去,才发现这火撩拨大了。   他哑着声音说小鬼,还是我要你吧,这点力气你男人我还是有的,说完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猛地将我反压在身下。   “这里似乎冷了点。”我说。   “不怕,一会儿你就不会冷了,我就怕你说热。”他的笑容暧昧,言下深意,我自然明白,毕竟我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更露骨的话我都听过。   说话间这家伙在我颈窝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我的脸上,让我整个人晕乎乎的,神驰心荡。   “你这家伙是在勾引我?”我说,心被他弄得怦怦直跳,整个人被他强健的身体压在下面,我呼吸不畅,微微喘息着,那脸估计已经艳若朝霞。   “小鬼,那你受不受勾引?”他一边在我耳边呢喃轻语,手却开始蠢蠢欲动,朝我的胸上袭来,这家伙老是这般不规矩。   “不受,这里环境不够好,你还不够撩人。”我喘着气说。 第七章饱尝相思(6)   “山峰之巅,冰雪之上,我觉得这地方挺好,会一辈子难忘,至于我够不够撩人,小鬼是不是太早下定论了。”他的眸子染上了情欲,声音渐渐哑了,手不再犹豫,迅速覆上我胸前的高挺,轻轻搓揉了一下,并且还故意在中央轻点了几下,弄得我浑身一阵战栗,这死男人,竟然……   “的确挺好,你可以直接埋了我,因为我就快冷死了。”说话间,我佯装打了一个寒战,身体猛地打着哆嗦,他笑,说我装得挺像,不过他心疼了,不舍得将我压在冰雪上。   被他看穿我的把戏,我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却像没事那般将我抱了起来,帮我拍去身上的雪花,只是粗粗的喘息声,看出他依然情欲未退,接下来他搂着我,站在山峰之巅一览众山小,虽然搂得很紧,但手却很规矩了,气息也渐渐平和,他的克制能力很强。   我虽然在山上生活了整整五年,但却从来没站过那么高的山,从山上往下看,一切都变得缥缈微小,似乎只有自己高大得屹立于天地间一般,我伸出双手,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山上风不大,却很刺骨,这峰顶的确处于寒冬,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冷,因为他搂着我,彼此的身体因依偎而温暖。   山路陡峭难走,我提议早点下山,但他却死死搂着我,不肯松手,说再搂一会儿,天黑了就慢慢走。   下山之后,我竟然患了风寒,十岁那年楚寒剑把我扔到冰水泡,冷得痛哭,冻得浑身发紫,我都没有染上风寒,但这天回去,我竟昏昏迷迷倒下了,额头身体滚烫得很,整个人混混沌沌。他一夜未眠,在身边悉心照顾我。   我以为以我的体质,一天半夜就会好起来,但没想到这场风寒,让我缠绵病榻整整三天,醒来的时候,他正看着我,眸子里的血丝又多了。   “不该让你在峰顶停留那么久,我不该将你压在那么冷的雪地上。”他的声音充满愧疚,柔柔地抚摸着我的额头,说总算退烧了。   “我平时没有那般娇弱,可能太久没病了,所以轰轰烈烈地病了一场,因为如今有人照顾了。”听到我的话,他搂我入怀,轻轻亲吻着我额头的发丝,一会儿过后,他竟然搂着我睡着了,他的手下说他守了我三天三夜,未曾合眼。   我轻轻抚摸着他俊朗的脸庞,安静地偎在他的怀中,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他这一觉睡了好长时间,醒来后整个人又变得神采奕奕,这家伙总是恢复得很快,不知道这身体是什么做的。 第七章饱尝相思(7)   我央他带我出去走走,他刚开始不答应,说身体还虚着,我说再留在这里,会闷出病,他笑笑答应了。那天之后,我的身体迅速恢复,身体再无半点不适。   他看见我身体康复,终于放下心来,白天带着我到处逛,我难得出来玩,一直都兴致勃勃。我们吃遍了丰州的小吃,看尽了周围的山光水色,傍晚时分在夕阳下泛舟湖上,入夜后牵手在湖岸散步,如一般情侣无异。   他喜欢拽我入无人阴暗处,细细亲吻,抵死缠绵,强健的臂弯将我搂入怀中,似乎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面。   他的吻总是温柔与霸道共存,与他这人无异,有时温柔得要死,有时霸道得要命,只是他眸子里的血丝越来越多,后来我才知道,他来丰州有重要事情要做,耽误不得,但也不想冷落了我,所以白天陪我,夜晚忙他自己的事,结果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睡了。   “今天不用陪我了,好好睡一觉吧,我今天累了,不想出去逛了。”早上他过来叫我起床的时候,我对他说,听到我的话,他二话没说,钻进了我的被窝,搂住我的腰,   “小鬼,那你要陪我,要不我睡不着。”他喃喃地说着,但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我将头埋在他胸膛上,陪着他睡到天黑,睡多了反倒睡不着。   我的手轻轻覆上他俊朗的脸,描着他性感的唇瓣,到最后禁不住轻轻吻了上去,刚开始是快而轻地啄一口,渐渐轻轻辗转,柔柔地吮吸,最后吻得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火辣,意乱情迷,心旌飘摇的我,将哥哥的话丢到九霄云外,我彻底被这妖孽迷住了。   他没有醒来,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满足的低吟,弄得我一阵心慌,像做贼一般,但这种感觉既美好又刺激,让我按捺不住,又轻轻覆上他的唇,这味道美好得让我忍不住一尝再尝。   我的手沿着他的脖子往下,探入他结实而健硕的胸膛,小手肆意地游走着,甚至红着脸把玩着他胸前的红豆,心怦怦跳着,他的手不规矩了那么多次,我这不过是学他,要不岂不亏了?   “小鬼,你这是点火,学坏了?”他哑着声音翻身将我压倒,这家伙老喜欢这般,但这次他的身体比任何一次都火热,尤其下体已经坚硬无比地抵住我,我哪里经历过这个阵仗,顿时脸红耳赤,浑身燥热。 第七章饱尝相思(8)   想推开他,但他却死死将我禁锢在身下,下身的坚硬抵得我心慌身热。   “我……我……我只不过摸摸。”我红着脸说,他说他不是柳下惠,他说他做不到坐怀不乱,叫我别撩火,要不火燃起来,没有冰雪降温,只能拿我来扑火。   听到这话,我不敢动了,他说我动,他心痒难当,我不动,他更加心痒,恨不得……   这话他没说完,但我知道不会有好话,好在他只是说说,没有行动。   入夜,他爬起床,他的自控能力比谁都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含糊,说陪我去玩,无论他多困,都会早早立在我身前。   “小鬼,等我回来。”他离去之前,轻吻着我的额头,我的唇,那样的缱绻情深,那样的温柔缠绵,他走后我软软倒在床上,身上再使不出一丝力气。   唇边还有他的味道,鼻腔里呼吸的都是他的气息,我软软赖在床上不想起来,感觉整个身骨子都被他吻得酥软了,这妖孽,这祸害,我根本无还击之力。   走出房门,已经月上中天,宅子四周静悄悄的,我自己打水梳洗,睡了整整一天,再也睡不着,梳洗完毕,我轻轻踱进他的寝室。   他的寝室很大,布置得雅致清爽,里面琴棋书画样样齐全,琴是上好古琴,轻拨一下,音色绝美,箫是碧玉箫,都是好家伙。   字苍劲有力,豪迈洒脱,画有两张,都是画的天都山,山峰陡峭,直入云霄。不过两幅略微不同,第一幅在山腰,他背着我努力攀爬而上,想不到他将我俩入画了,那情景看起来是那样感人。   第二幅,还是天都山,只是两人已经并肩站在山峰之巅,大有俯瞰天下的气势,这家伙连这也画出来,他不会日后把他将我压在身下的情形也画出来吧,如果他敢画,我打死他,我心里嘀咕着。   一时间我玩心大起,也画了一幅天都山,只是山峰之巅,画的是我将他压倒在身下,虽然人物不大,但却清晰可见,这事先下手为强的好,画完我还题了几个字“身下人,承雨露,扶起娇无力”,不知他看到会不会气得脸都黑了?   我越想越痛快,禁不住自个儿笑了起来。   写完觉得尚未尽兴,看到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手又痒了,我又拿笔继续写着: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字体有力遒劲,气势上并不输他分毫。 第七章饱尝相思(9)   写完看见旁边还有纸,又写了一句:伟岸君子,淑女好逑。楚漫云亲笔。   但回过头再看这些缠绵的诗句,尤其那张山顶缠绵的画,我的脸火辣辣的,这画这诗被人看了,我还不羞死?   如果被哥哥知道我写这些,如果被哥哥知道我画这些,那我……越想脸就越烫,我拿起画卷,想把它撕毁,结果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后还是不舍得,我画得那么辛苦,不舍得他还没看就撕毁了,我还没看到他脸发黑的样子呢。   除了他还会有谁看到呢?他傻了才会给我哥哥看到,看他那样子,也不会是这么傻的人,想到这点,我甜甜地笑了,将画卷好,放在桌子上。   但我不知道日后这家伙看了,又自己作画一幅,画中还是天都峰,还是我俩,只不过换成他将我压在身下,他低头似乎吻着我胸前的高挺,山峰之上还有扔在一旁的凌乱衣裳,我那凝脂般的玉臂紧紧搂住他的腰,他的身下还隐约看到我修长的长腿。   这简直就是一幅让人喷血的春宫图,而他在上面题的字更直白下流,写着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无边风光在玉峰”,这下流坯子,谁跟他春宵一刻了?   除了书画琴箫,墙上还挂着一把剑,剑身青黑,似乎已经年代久远,将剑拔出来,顿时寒气逼人,一室冰凉。我对剑素来有研究,但这把剑我说不出什么名堂,只觉刃锋光芒给我心寒的感觉,这剑一定削铁如泥,我还剑入鞘,寒气经久不散。   早知道他的寝室有那么多宝贝,我就早点过来看看了,环顾四周,干净整洁,虽然雅致,但又明显有别于女子的闺房,四处洋溢着男儿的阳刚气息,我抚琴低唱,情意浓浓。   琴为他而抚,歌为他而唱,只可惜今夜他不在,明日我再唱给他听,估计他还不知道我会弹琴唱歌,甚至可以踏歌而舞。   床很大,床头放着几套衣服,别无他物,在他的寝室翻这翻那,天差不多亮了的时候,我微微有了倦意,就索性在他的房里歇息了,我要等他回来,他看到我的画会不会气炸?想到他发黑的脸,我就忍不住想笑,然而他却一夜未归。   第二天中午,他有手下回来,说他有急事,已经于昨夜离开了丰州。   “主子说可能十天回来,如果十天后不回来,估计短期不会回丰州,请姑娘不用在此地等他,主子说了定不负相思意,一定会去找姑娘,叫姑娘等他,不要忘记天都山许下的诺言。” 第七章饱尝相思(10)   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估计从没说过这样的情话,说着说着脸儿就红了,而这些话从外人的口中传来,我也觉得别扭,忙转过身子。少年见话已传达,一溜烟跑了,他跑了,我才想起,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个和我许下诺言的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那日后我怎么去找他?   他都不知道我是谁?他怎么来找我?   府中还留有一个厨娘,一个丫鬟,我去问她们,却一问三不知,我向附近的人打听,不承想附近竟然无人认识他。这家伙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这世上从来不曾有过这个人,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十天,他说十天后有可能回来,但如果我十天之后再回去,无论我的马儿有多快,都不能按时赶回凉州,要不要等他呢?我还没弹琴给他听,他还没见识过我起舞唱歌,我画的画,不知道他看后是什么表情?见不到他,心口闷闷的,说不出的惆怅。   等他,还是回去呢?我内心充满了矛盾,挣扎。   我上街买了针线,给他绣了很多香囊,图案不是天都峰,就是鸳鸯戏水,自从送给冷凌风弄出一大堆事端之后,我再也没有绣过了,因为我知道香囊是绣给心爱之人的。   我不分日夜地绣着,只盼绣多一点,这个旧了,他就用新的,这辈子他都用我送他的香囊,别的女人就休想了。我绣了足足十天,也等了足足十天,那晚我站在门前,等到了天亮,他依旧没有回来,我心里难掩失望。   我收拾好包袱,将他画的两幅画拿走,脚步沉重而缓慢地踱出了他的宅子。刚出门,又折了回去,说不定他正在路上,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如果这次错过,再见不知道是何时?   我想他了,我想看看他的脸,想听听他的声音,他在的时候,我不觉得,如今他不在,我才发现想得如此焦虑,想得辗转难眠。   我又等了他一天,他依然没有出现,我犹豫了一下,又再等了一天,接下来一连又等了他八天,他终究还是没有出现。我只得无奈地留下字条,叫他日后想我了就到凉州楚家找我。   出来玩的时候,兴奋快乐,回去的时候,心里多装了一个人,沉沉闷闷的,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相思这种噬骨的痛,蚀骨的苦,又酸又甜的情怀。   满脑子都是他的笑,他的影子,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有时看到街上某个背影,总以为是他,骑马冲过去,结果只是一个陌生男子,满心失望。有时骑着马,也痴痴想着他,几次从马上摔下来,好在反应快,并没有伤着自己,初尝情爱的我,沉沦了。 第七章饱尝相思(11)   我回到凉州楚家是清早,比约定的日期迟了足足十天,当天我又被楚寒剑打了六十棍,依然棍棍不留情,我痛得想喊他的名字,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心中苦涩无人明。   十岁生日那天被楚寒剑打了六十军棍,我哼都没哼一声,但今日突然想哭了,不知道是痛,还是遗憾挨了六十棍,都等不到见他一面。   被人扶回寝室,我却意外发现有四个大袋子,封得严严密密。   “这是什么?”我皱着眉问,身体一动,背脊火辣辣痛。   “这不是小姐你在外面买的东西,托人送回来的吗?”丫鬟疑惑地问,我什么时候托人送东西回来?   我叫丫鬟退出去,忍着痛,打开头三个袋子,黄光刺眼,好家伙,竟然是三大袋黄金,这家伙竟然真的还我了,那最后一袋呢?   我发现人的情绪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看到那三袋黄金的瞬间,我竟然忘记了身上的伤,又急急打开另一袋,想不到里面竟然是我当日在商州买下的新奇玩意儿,我记得他当时还嘲笑那是小孩才买的东西,但他知道我喜欢,竟然托人照着又买了一份回来,一样不差,全买齐了。   袋子上面还有一封书信,写着“小鬼亲启”,我打开,里面寥寥数语,说着黄金归还,棍刑该废,怕我一个人带着这么多黄金不安全,就派人送来了,信的最后题了一首让人脸红耳赤的情诗,这家伙还是那么下流。   这家伙什么时候知道我住在凉州的?不过他知道我的地址,我就安心了,因为他会来寻我,那一瞬间,我觉得我这六十棍没白挨,开心得整个人仰面倒在床上。   “啊……”倒下去的时候,我才记起自己背脊的伤,痛得呲牙咧嘴,鬼哭狼嚎,吓得路过的楚寒剑和丫鬟一齐冲了进来。   那天楚寒剑说他吓得毛骨悚然,因为他刚刚打完我六十大棍,我竟然朝他甜甜地笑了,他怕那六十棍将我打傻了。   丫鬟说我那眼神痴痴迷迷的,像喝醉了酒的人,但脸上又散发出异样的神采,她怕我是打伤了肺腑,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呸,居然敢咒我回光返照,这死丫头说话越来越不长脑子了。   但我有甜笑吗?我的眼神何时痴痴迷迷了?我怎么不知道?   估计现在的身体强健了,这六十棍的伤,大半个月的时间就不碍事了,但对他的思念却如杂草般疯长,夜夜煎熬,日日噬心。   十五岁到十六岁这花一样的年华,我心里有了一个男人,让我饱尝相思之苦,十五岁到十六岁这一年,我在苦苦思念他的时候,也做了几件很漂亮的事,惹上一个彪悍的男人。   冷凌风说我开始走桃花运了,是时候挑一个如意郎君了,我笑着对自己说,除了他,其他都是烂桃花,除了丰州那次我是走了桃花运,其他都是桃花劫。 第八章引狼入室(1)   第八章引狼入室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迟回被打了六十棍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大家都知道了,一些无聊且嫌命长之辈,猜测我是不是在外面有了艳遇,乐不思蜀不肯归家。   虽然他们说对了,我这次外出真是有艳遇了,但我绝对不会承认的,也绝对不容许他们这般说。   我叫军中表现比较好的士兵到我的跟前,还有那个嚼舌头的家伙,我每人送了一份礼物,就偏偏不给那个嚼舌头说我有艳遇的家伙,我就将他晾在一边,不时还给他一记冷眼。   众人知道我的用意,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红红的,嚼舌头那家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最后终于受不了,大喊,楚大小姐,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我还是不理他,足足晾了他三天,从此关于我有艳遇的言论一下子全没了。   “我挑的礼物不错吧?”我一边问一边看他们的表情,结果这群死人昧着良心说,这是他们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还说我眼光好,他们喜欢得不行,但我一转身,他们就说这些是孩子玩意儿。   “不喜欢全还我?”我气得要死,这群人见我发火,立刻作鸟兽散。   “谢谢,我很喜欢。”牧歌是唯一一个没有走的人,他将我送他的小刀,当是宝贝那样放进自己的衣兜,贴身藏着。   其实我当时觉得挺失落的,当初这些东西,我就是跳到海里也不舍得丢弃,想不到只有牧歌一个人喜欢。   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嘴里说是小孩的玩意儿,但心里却把我送给他们的礼物,当是一种嘉奖,当做一种荣耀。很多年后,我发现他们都把这些礼物珍藏着,有人还笑着说,这是传家之宝,日后留给他们的孩子,尤其牧歌这傻瓜,日后差点为这把小刀,丢了性命。   不过也因为这次外出,我突然意识到,我日后也是要嫁人的,如果我嫁了,这血族谁捍卫?这凉州城谁坐镇?哥哥与楚寒剑会同意我嫁出凉州吗?我有了说不出口的烦恼。   小的时候,身边还有柳丝,大一点身边就只有冷凌风、云清与师傅三个男人。下山之后,整天跟着一大堆男人打滚,我没有比较好的闺中密友,这些女儿家的心事,我不知道跟谁倾诉?   罢了,罢了,他人都不知道在哪儿?想那么多干什么? 第八章引狼入室(2)   接下来的几天,我继续去派礼物,冷老爷子、冷凌风、云清都有,冷老爷子忙着道谢,冷凌风却看着我笑,我总感觉这家伙的目光很毒,似乎能洞察我心中想什么,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就算我是故意来炫耀的又怎样,我就是受不了他俩天天跟我说这个地方风光好,那个地方有趣,弄得我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   “不错,终于走出凉州了,是值得好好炫耀一番了。”冷凌风说,听到他的话,我怒了,这家伙用不着说得这么直白吧!   “我十岁就独自走出过凉州好不好?说得我像井底之蛙一般,你不就是去的地方多一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哦?原来都第二次离开凉州了,很好,很好。”这是什么眼神?看着就生气!冷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我们,静悄悄地溜了,许是在他的眼里,我们这是打情骂俏,不过这家伙今年二十岁了,的确该成亲了,我十五岁都有了心上人了呢。   “你天天往外跑,没有看上眼的女人?”我问。   “我出去又不是为看女人,要看女人我回来看你得了,你只要不说话,不动手,看着还是一个女的。”   “你可以去死了。”我将桌上的茶壶朝他扔去。这家伙早有预料,不过茶壶接到手里,茶水却溅了他一身,看他狼狈的样子,我顿时解恨了,我胸襟一向广阔。   下午和冷凌风、云清回狂凤山去看师傅,许久不见,惦记他老人家了。可惜青山依旧,师傅已经不见了,摸摸桌子,已经有厚厚的灰尘,似乎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心里说不出的遗憾。   我有点恨师傅年轻时爱过的那个女子,为何要背叛师傅,如果不是她背叛师傅,估计师傅也不会对爱死心,此生也不会活得那么寂寥。   师傅太傻了,这世界上好女子何其多,一次情殇,就变成这般,值不值得?那时我还年轻,没尝过真正的痛、真正的殇,还不能体会师傅的心情。   他会不会负我呢?不会的,他一定不会,我甜甜地笑了。   “你俩好上了?”云清狐疑地看着我,这时我才发现,我刚刚竟然是朝着冷凌风甜笑了,云清说我笑得满脸春色,还向冷凌风暗送秋波,我有吗?   “你不会真的在商州碰到什么艳遇了吧?要真是这样,我和云清今晚请你到来福楼喝酒,我顺便叫掌柜放爆竹庆贺庆贺,怎样?”冷凌风笑着说,我怒,怎么说得我嫁不出去一般。 第八章引狼入室(3)   想不到日后我真的很难嫁出去,好不容易嫁了,却又被休弃回凉州,那种屈辱没有人会明白,年少轻狂,让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是不是想打架?云清你不想死就给我滚远点。”云清自狂凤山被我揍了一顿之后,我手一抬,他就喊痛,说了一句冷凌风你自求多福,一溜烟跑了。这家伙一直很没骨气,不过我回过身子,冷凌风也已经不见人影了,逃得倒是及时,算他有眼力。   一个人下山的时候,心里又想起了他,想起他背我上山,我们相伴下山的情景,他什么时候过来看我?我现在看花,花成了他,看鸟,鸟成了他。这日子真就是为他而过的。   几天下来,我将带回来的礼物派光了,但这三袋黄金不知道怎么处理,我房里有三袋黄金的事,楚寒剑早看见了,他问我怎么来的,我说当年的偷金贼良心发现,还了两袋,又送了一袋。   楚寒剑说看来这偷金贼平日偷得挺多,居然那么慷慨送黄金了,他走之前还说了一句,你跟这偷金贼还是挺有缘的,他这一说,我才发现我们真的挺有缘的,人海茫茫,竟然还真能再遇上。   练兵回来,我拿他的画出来看,目光定格在半山腰背着我艰难攀爬的他,心中既甜蜜又牵挂,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不知道他有没有想着我?我痴痴地看着,以致冷凌风进来都浑然未觉。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回眸看到冷凌风走近,忙想起手中拿着的画不能让他瞧见,慌乱地将画藏在身后,悄悄地卷起来,脸儿有点发烧,有点像做贼被人当场发现一般。   “下次偷看春宫图,记得把门关上,放心,我是不会告诉你爹的。”冷凌风这笑容真该死。   “你有见过那么大幅的春宫图吗?这只不过是一幅寻常的山水画罢了。”我没好气地说。   “脸红如霞,眸含春色,寻常的山水画?不会是意中人的画像吧?”   “有什么事快说,要不我可要拿棍子送客了。”因为心虚,所以我装得特别凶,看到我生气,他收起了嬉笑。   “的确有事找你,我想你出兵剿灭云海的海盗。”冷凌风开门见山,并没有废话,有商船经过的地方,就有海盗,估计是日渐繁华的凉州招贼了。   “这一两年云海的商业开始起步,来往进出的商船也越来越多,海盗开始频繁出手。尤其这段时间更猖獗,短短一个月,有一百五十艘商船被劫,损失财物无数。” 第八章引狼入室(4)   “今天一早,云海漂浮着一艘货船,船上货物被洗劫一空,甲板鲜血斑驳,人估计全被杀了,这样财物被洗劫一空、人都被杀光的船,已经是第三十艘了,手段极为凶残,外面的商贾这段时间都不敢进来,凉州商人今天下午忧心忡忡地来找我,要求租我们冷家的船送货。”   “我刚刚去找楚城主,他说日后关于凉州的事情找你,他只管跟我爹喝酒。”听到这话,我突然感觉有重担一下子压了下来,看来楚寒剑逐步将凉州的责任移到我身上了。   “如果不解决海盗问题,我们凉州的商业发展不起来,你爹是凉州城城主,你们楚家在这件事上是不是该出一份力?”冷凌风笑着说。   “以你冷家的实力,要肃清海盗应该不是难事吧?”   “我冷家只不过是凉州一个普通商家,这事还是该你们楚家来。”这家伙手中握着不知道多少冷家军,还说是普通一个商家,他想蒙谁?   “是我们楚家的责任,我们不会推搪,对海盗你了解多少?”   “云海附近,几乎都脱离了西凌的管辖,没有军队镇压,没有法律制约,海盗、山贼遍布,邻近几个国家通缉的犯人、汪洋大盗,很多都躲在这里,亡命之徒特别多,手段也特别狠辣。   “商州对海盗严打,大部分海盗由商州附近的海域转移到我们这边,凉州商业日渐繁荣,也吸引了大批海盗前来,现在我们凉州海域的海盗多得你都不敢相信。   “这些海盗凶残而又狡猾,一般装成普通的渔民靠近商船,然后短时间内将商船劫持,洗劫一空,迅速远遁,船表面看是普通的渔船,那速度要比一般的渔船快很多,我们的船也未必有这个速度。   “海盗多,自然因为争夺财富而厮杀,在海上打得轰轰烈烈的,我乐得坐看狼斗,但可惜事情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发展,以黑熊为首的骷髅帮,以枭狼为首的三狼帮,竟然在短短时间内收服了附近所有的海盗,如今这两大帮任何一个的实力都不亚于一支正规军队。”   听到这话,我眉头微微皱了皱,看来将是一场恶战,不过也是时候让我训练的士兵历练一番了。   “他们作战力强,精通水性,警惕性很高,在海上神出鬼没,一般趁多雾天气出手,甚至过路的渔船都遭其毒手,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老巢,这两大帮继续扩张下去,很快就要海上称王,商船货物少了,就会觊觎岸边的繁华,他们的存在会威胁到整个凉州的稳定。”   云海海盗的猖獗,我素有耳闻,以前凉州是蛮荒之地,鲜有货船进出,如今在冷凌风这家伙的带动下,凉州的商业已经逐渐红火,那些海盗就像是闻到血腥的狼全涌过来了。 第八章引狼入室(5)   “维护凉州的安稳,我们楚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你们冷家应该不会置身事外吧?”我甜笑着,想置身事外?没门,我怎么也得将他拉进来。   “这个当然。”冷凌风笑着说,一点不含糊。   “这次我们楚家出人,你们冷家负责出战船和掌舵人,作战期间,一切供应,包括干粮、淡水、海上作战的兵器,你们冷家提供,这个没问题吧?”他藏着自己的冷家军不想损兵折将,那他得贡献点财物,一点肉都不割是不行的。   “还有没有别的要求?”他笑着问我。这家伙今天倒挺爽快的。   “关于海盗老巢位置,大概的人数,如果你冷家的人也能帮忙打听打听,那最好不过。”我笑得更甜。他答应说好,临走前,揶揄我与来福楼的掌柜有的一拼。   听到这话,我脸色骤变,来福楼的郭掌柜,大名鼎鼎的郭狐狸,在生意上精打细算,从不做亏本生意,这家伙居然如此讽刺我。   冷凌风走后,我连夜筹划这件事情,先从楚家海军挑了三百个水性极好的士兵在大雾天气潜入水底,跟踪海盗船,追踪他们的老巢。   这群海盗警惕性极高,将近两个月,我和冷凌风才摸到了他们的老巢。之后又用了一个月去侦察,万万没想到骷髅帮老巢竟然在对岸云城一处广袤的密林中。   他们掠夺到财富,就将船驶到偏僻处,再秘密将财富运回自己的老巢,手段凶残,掠货杀人,年轻貌美的女人统统带回老巢供众海盗蹂躏。   “牧歌,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骷髅帮的人用的武器叫水手弯刀,这刀要比一般的刀剑略短,刀身呈弧状,锋利无比,利于近战劈砍,是海盗们作战的主要武器。”   “除了水手弯刀,他们人人自带一两把锋利的匕首,匕首短小,便于携带,并且比较适合在船舱这样狭小空间内进行肉搏。还方便登船,斩绳索,跳帮贴身作战,我们的长剑处于劣势。”   “继续说……”看来我们海军日后也得配备这样的武器,这武器叫冷凌风去弄,弯刀到了我们士兵的手中,他不会叫还吧?叫还我也不给他。   “骷髅帮遵守着这样一个传统,每隔一个月,会将三艘船系在一起,船头搭上坚固的跳板,选三个人依次上场决战,要不将对方杀死,要不自己战死。”   “如果因为怕死放弃战斗资格,自己跳到海里,在所有海盗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已死去的人,遭到所有人的唾弃,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所以骷髅帮的人都特别凶残勇猛,个个都是手染鲜血的亡命之徒,我们这次不能轻敌。”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第八章引狼入室(6)   同属海盗,骷髅帮凶残成性,从不留活口,但三狼帮则劫货不伤人,求财不索命,听说三狼帮虽是海盗,却有很森严的帮规,严格得不逊任何军队。   第一,三狼帮有互相搏杀的传统,但严禁私斗,在人前决斗倒可以,但不许伤及性命,如果杀害同伴,那杀人者要和死者绑在一块沉入大海。   第二,不许偷窃同伴财物,否则将被遗弃在荒岛上,即使日后他命大,离开荒岛,三狼帮也永远不接纳他。   第三,作战临阵逃脱者死。   第四,就是勾引妇女者死,强抢良家女子者死。如果要女人,拿白银去逛窑子,要想有一个固定的女人,就买一个婆娘回来。   这是三狼帮首领枭狼立下的规矩,但日后他自己带头触犯帮规,既勾引我,又想抢我,他还大言不惭地说我楚漫云不是妇人,也不是良家女子,他枭狼没犯帮规。我不是良家女子?他可以去死了。   听了牧歌他们的汇报,我倒对这个枭狼产生了点兴趣,想不到海盗还有这样的人物。索财不夺命,没什么稀奇,只能说明这人还有点人性,但他那条勾引妇女者死,强抢良家女子者死,却让我很猥琐地猜想这头狼是不行的。   因为在我的印象里,男人大都好色,包括那家伙也是,那手一点不规矩,而海盗每次出手,不为财就为女人,他定下这样的规矩,也难怪我这般想他,估计他手下恨死他了。   “牧歌,你们有没有见过骷髅帮的黑熊?”我问。   “黑熊长相俊美,乍一看你还会以为他是一个文雅书生,但其实特别凶残暴戾,密林深处,至少养着上百条凶猛的恶狼,凡是顶撞他的手下,无一例外,全被扔进狼群喂狼,所以骷髅帮的人很怕他。”   “黑熊性格喜怒无常,开心的时候,笑如春风,发怒的时候,视人命如草芥,服侍他不顺意的女人,不是当胸一脚,震得心脉尽断,就是一剑剜心,尸体扔下去喂狼。”   “这一个月被他蹂躏致死的女子有十人,活下来的就赏给其他海盗,但海盗人多,又粗暴,这些女人不出半个月都会被折磨死,有一个女子试图逃跑,结果被黑熊挖了双眼,砍了双腿和双手,倒挂在柱子上,血尽而亡,凶残得没有人性。”牧歌双目微红,说话间拳头都握了起来,估计这一幕他生平未曾见过。   “把这头熊的样貌再具体说说,改天我亲手送他上路。”我阴狠地说道。牧歌一边说的时候,我一边将他的画像画出来。 第八章引狼入室(7)   “是不是这样?”我问。   “对,就是他。”看完我的画牧歌惊呼,说画得神似,然后又拍了一通马屁,听得我心情大好,有种一夜成就画神的感觉,陶醉了好一会儿,才记得还有一个三狼帮。   “三狼帮那三匹狼呢?”我问陆彦。   “三狼帮三当家是红狼,听说长得一头红头发,丑得像海里的夜叉。二当家是灰狼,听说皮肤黝黑,平日喜欢穿黑衣,他夜晚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他的红唇,很容易吓死人。三狼都丑,但大当家枭狼最丑,白天走出来,都会吓死人。”   “那你有没有见过?”我问,传言不可尽信。   “海岛上戒备森严,我只远远看了红狼一眼,与传言无异,一头红发,但脸看不清楚。”陆彦惭愧地说,许是相对牧歌来说,他了解到的东西太少。   晚上跟冷凌风见面,好家伙,他居然将骷髅帮的地形、大概人数,全摸清楚了,不过三狼帮似乎就没有这么顺利。   “骷髅帮扩展得比较快,互相之间并不是很熟悉,他们每月进行一次搏杀,虽然能锻炼手下的勇猛,但同时人心也变得冷漠,相互之间有很强的提防,很少交流,表面是一个大帮,但里面却还有很多小派,敌对比较厉害,我们的人混水摸鱼潜进去,倒是将密林的情况摸得差不多。”冷凌风说。   “那三狼帮呢?”我问。   “三狼帮无论白天黑夜,守卫都很森严,虽然他们也在近段时间扩展了不少帮众,但相互之间很熟悉,人人都互相认得模样,甚至有些还亲如兄弟,一有生脸孔的人出现,立刻被发现,这段时间,我们都是在外围观察,岛内的情况摸得不清。”   “以楚家的兵力完全有能力强攻上去,只不过不了解情况,必然损失严重。”我点了点头,无论什么时候,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不能做。   “据我观察,他们也各自划分了势力范围,只劫掠进入自己范围的商船,两帮现在势均力敌,暂时谁都没有能力吞了对方,所以这段时间,倒相安无事,我倒有一个办法,你看可不可行?”   “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我说,冷凌风点了点头,许是共同生活了五年,我和他很有默契,很多东西不用说出来,彼此都明白。   想好对策,我们不急着动手,而是花时间,摸清两帮的衣着打扮、船只类型、旗帜、武器。 第八章引狼入室(8)   冷凌风这家伙也真厉害,竟然在短短时日赶造出一批渔船来,这渔船外形同海盗用的船没有任何不同,看来冷家军还是有大批人才的。   水手弯刀也在短短时日赶造出一批来,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出现大雾天气,我们就动手。   三天之后,云海出现了大雾天气,骷髅帮的人出手了,我们的士兵扮成三狼帮的人先骷髅帮的人一步,将船上货物掠夺走,骷髅帮的人赶到,刚好看到三狼帮的船匆匆离开,气得直跺脚。   这次之后,我们继续在背后推波助澜,三两次之后,骷髅帮认定三狼帮故意挑衅,凶残火暴的骷髅帮忍不下这口恶气,两帮打起来了,我故意留下活口,让两帮的怨气日浓,自相残杀。   一个月之后,黑熊终于按捺不住,在一个星月无光的夜晚偷袭了三狼帮,估计是怕打草惊蛇,想一次就重创三狼帮,骷髅帮几乎是倾巢而出。   这一仗双方两败俱伤,而我们在暗处也将两帮的实力摸得清清楚楚,甚至是海岛里面的机关要道、地形、通道也了解得差不多。   这次之后,我们继续煽风点火,从此三狼帮的人一出现,我们就扮骷髅帮的人去袭击,骷髅帮的海盗船一出现,我们就扮三狼帮的人去攻击,我们做得滴水不漏,两帮继续交恶,在海上、陆上斗得不可开交。   骷髅帮人多且凶狠,但有时鲁莽少智谋,而三狼帮虽然平日没有那么凶残,但作战的时候,骁勇善战,无人退缩,并且相互照应,几场恶战下来,虽然双方都伤亡惨重,三狼帮却渐渐占了上风。   许是做得太过,三狼帮的首领似乎察觉到了其中的阴谋,要求与骷髅帮首领黑熊见面。得到这个消息,我心里着实一惊,如果我的计划被拆穿,凉州必将面对两帮的结盟打击,万万不能让他们见面!想不到骷髅帮的黑熊疑其有诈,拒绝见面,正中我下怀。   耐心的等待终于等来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我们煞费苦心地挑拨下,在一个月的摩擦之后,两帮终于爆发了一次大战。我们藏在四周侦察的人迅速潜入密林埋伏下来,个个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骷髅帮与三狼帮恶战一番之后,疲惫归来,正碰上以逸待劳等候多时的我们。这次我下了死命令,骷髅帮的人全杀,士兵领命,不再留情,这一晚我们血洗骷髅帮,围杀黑熊的时候,他凶狠狰狞地嘶吼,这次如果让他逃掉,日后将我千刀万剐后喂狼,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我亲手将他的头颅砍下来,没有丝毫犹豫。   这一仗之后,我们的另一批人马,连夜将三狼帮的海岛团团围住,海岛里面的情况我已经摸清楚,岛上有很多珍贵的药材,如灵芝、人参,也有很多果树,算得上是一个宝岛。 第八章引狼入室(9)   这里缺乏淡水,但因为长年有雨,尤其夏季雨量充沛,岛民善于将雨水储蓄,即使天不下雨,他们储蓄的水大概也能支撑一年,如果省着用,等到这一年的蓄水用完,又到下一个雨季,所以淡水问题不大。   我们断不了他的水,但可以断他们粮食,我们现在围了整个海岛,他们不能外出捕鱼,外面也没有粮食供应,他们的贮存不足三个月。   狼云军的供应有冷家强有力地支持,就是耗上十年八年,问题也不大,我就等着他们出降。   “海盗凶悍嗜血,性格刚烈暴戾,他们会不会出降?”牧歌问我。   “他们一定会投降的,如果不肯投降,我们就引诱他们投降。”根据士兵的发现,三狼帮虽然占据了海岛,但一直善待海岛上的居民,海盗与岛民和睦相处,甚至还帮着海岛的居民种植果蔬,岛上有很多妇孺孩童,一点都不像海盗窝,这样看来,那三匹狼不会不顾那么多人的性命,以卵击石。   我们围而不攻,并不打算像对付骷髅帮那样对付他们,岛上有人出来观望,但却不显得慌乱,我就看他们能耗到什么时候?   我约枭狼见面,想不到他竟然拒绝了,这家伙还真傲得很,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他,我将这里交给牧歌坐镇,回去清点从骷髅帮运回来的财物。   我派人查了这段时间被劫的商船,逐一送上部分黄金。剩余的留给我们楚家了,我们的士兵那么卖力,也得奖励奖励。冷凌风,我自然也给了点好处,毕竟我们以后合作是长期的,别因银两伤了和气。   冷凌风说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楚大小姐怎么变得那么通情达理?竟然连吞进嘴的肉,都肯吐出来。   冷凌风将黑熊的人头悬挂在海上灯塔,将骷髅帮主要海盗的人头示众,不久我们楚家军血洗骷髅帮的消息就传遍了邻近几国,那些正准备到我们凉州海域的海盗闻风丧胆,各地商贾重又恢复信心,凉州海面的商船再度增多,码头重现昔日繁荣。   围困了海岛两个月,估计他们已经连野菜都挖光了,但却还没有投降的意思,莫非他们在里面自给自足?应该不可能呀,我派人潜入海岛,但想不到被困了两个月的海岛,依然守卫森严,斗志十足,我的人还没到岛上,就已经被拦下来。   士兵们蠢蠢欲动,恨不得好好打一场,但我还是阻止了,这海岛处于商州和凉州的交界处,岛民与海盗通婚,不少已经有女有儿,不杀则矣,要杀则要斩草除根,免得日后留下祸患。   如今一旦攻上山,死伤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而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不费一兵一卒将他们降伏,日后为我们楚家军效力。   三天后,牧歌告诉我,岛内似乎有动静,看来是时候去说降了,我心情大好。 第八章引狼入室(10)   “枭狼,如果你肯投降,我保证你和你的手下,包括岛民的安全,如果继续冥顽不灵,负隅顽抗,骷髅帮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我只给你今晚考虑,过了今晚就再不留情了。”   我朗声说道,声音在黑夜飘荡出很远,海岛寂静,没有任何回音,我转过身子,今天四周很黑,海上灯塔莫名地熄灭了,这引起了我的警觉。   “大家都将火把给我点着。”我喊着,一会儿,火把依次燃起,火光中两百余艘船正趁着夜色从外围朝我们包抄而来,浩浩荡荡,十分骇人。   士兵没想到会这样,有短暂的慌乱,但只那么一会儿,他们全都冷静下来,静候我的命令。   枭狼终于来了,我等他很久了。   “大小姐,你怎么知道枭狼不在岛上?”牧歌问我。   “猜的。”我笑着站在船头,傲然挺立。   我是猜测枭狼不在,岛上可能群狼无首,但我却万万没想到,这头狼竟然还可以带着两百多艘的战船,试图将我们包抄,莫非这不是他的老巢?好在我们先下手为强,要不日后他吞了骷髅帮,在这边海域称王,要剿灭他们谈何容易?   很快,两百艘战船已经将我们的人包围起来,这时从一艘船里走出一个黑衣男子,黑发黑脸,全身上下果然只有他的嘴唇是红的,在这样的夜晚看起来真很吓人,他应该就是二当家灰狼了。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扛不住了,吓死我了。”就在这时,岛上出现了一个红发少年。   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看到枭狼的船队出现,这红发少年竟然高兴得跳起来,这就是三狼帮的红狼?简直就是一个小屁孩,牧歌皱眉,陆彦黑脸,我看到他那滑稽的样子,却忍不住想笑?这就是三狼帮的三当家?   “红狼,你不开口没人说你哑的,你再在那里跳,丢人现眼,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立刻给我滚回去。”   就在这时,对面船上走出一个颀长男子,相貌普通得我看了好几眼,都记不起有啥特征,但在黑夜之中,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的光芒,他有狼的气息。   “楚大小姐,夜深风寒,该回去睡觉了。”他对我说。 第八章引狼入室(11)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加了一句,“如果楚大小姐害怕夜黑,爷陪你睡。”此话一出,对面哄笑顿起。   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这里耍嘴皮占便宜?都不看看他现在站在谁的地头?我怒气顿生,脸上却带着甜笑。   “好,既然这样,本小姐恭敬不如从命,待会儿一定将你的狼皮剥下垫脚,将你狼头砍下来挂在床头,这样你不就可以夜夜陪我睡了?”我笑着说,表情纯良。   “人说楚大小姐,貌若天仙,性格温婉,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本狼心生仰慕。”他说,声音低沉浑厚,虽然不大,但却让人无端觉得压抑,似乎有什么朝你的胸腔重重压下来。   “人说枭狼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只是人狼有别,你即使仰慕我,我也总不能嫁一头狼,你们说是不是?”我笑着问身后士兵。   “是……”士兵顿时哄堂大笑,听得我心情大爽,敢对我不敬,我就以牙还牙。   “人狼有别?今日我就抢你回去做我们三狼帮的压寨夫人,让你尝尝跟狼洞房是什么滋味儿。”大风吹来,他发丝飞扬,带着几分狂野,但浑身上下却透着危险的气息,让人的心猛地一窒。   “老大,你不是定下帮规勾引妇女者死,强抢良家女子者死吗?莫非帮主你要率先犯规?”有一个男子脱口而出,估计平日身受此规压迫,但还没有说完,就被枭狼打得抱头惨叫,比我打云清还要狠。   “她尚未成亲,哪称得上是妇女?还有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勾引她?她三更半夜,与一大堆男人在这里偷情,算什么良家女子,我抢她是她祖上几辈子积的德,祖坟冒青烟,谁敢说我触犯帮规?”他浑厚响亮的声音在海面上回荡,四下顿时鸦雀无声,他的手下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脸一沉,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不是良家女子?他真是嫌命长了。   我正想回应他的时候,海岛上一阵骚动,那沉寂了两个月的红狼,带人下山来了,估计是想与枭狼里应外合,将我们的人灭掉,哪有那么容易?   我手一挥,船上战鼓顿响,一会儿天空闪过亮光,这是我们发出的信号,战鼓响了一会儿,海面又有两百多艘战船,乘风破浪而来。一时间海面上战船成排,火光滔天。   “枭狼,我等你好久了,你们抢了我们凉州商贾那么多钱财,今晚想拍拍屁股走人?你想也别想!你还真以为我们楚家是吃素的?” 第八章引狼入室(12)   “笑话!你以为你今夜这些兵力,就能将我们一网成擒?你也太瞧不起我们三狼帮了。”枭狼颀长的身躯如山一般在夜色下伫立,衣袂被风鼓起,说不出的狂放。   “你不信可以试试,你这头大狼我未必能擒获,但狼窝里的狼仔狼母,你以为逃得掉?明日一早我凉州岸边会挂着一排狼头,你不妨过来观看,一定很壮观。”   我以为我说出这样的话,对岸的人起码会一阵哗然,就算不哗然,起码有点反应,但没想到就连红狼那小屁孩都不吭一声,这群人果真沉得住气,沉默了一会儿,我再度开腔。   “今夜月色皎洁,不知道大当家是否赏脸过来一起赏月品茶?”听到我的话,枭狼嘴角抽了抽。   “今天果然月色皎洁,原来楚大小姐,喜欢这般与男人搭讪,今日我枭狼算是长见识了。”他话里有刺。   “小姐,今晚没月亮。”牧歌低声地对我说,我抬头,星月无光,月亮都不见,赏什么月?   “大当家,你不会害怕了吧?如果真的怕了,那也就算了。”我大声地说,掩饰我的窘迫,耳根有点红。   “的确有点害怕,毕竟第一次跟美人赏月,还要赏这般皎洁的月亮,你们还不赶紧给我送茶来。”不一会儿,他扔下一块浮板,脚下一点,整个人朝我掠来,好俊的身手,手里竟然真的拿着茶壶杯子,茶壶的水没洒出一滴,我才不喝他的茶,都不知道有没有毒。   “想不到近看楚大小姐更美,看得我有点意乱情迷了。”他盯着我,我也盯着他。他的脸没有什么特别,在大街上随时可以抓上一大把,头发凌乱不堪,遮住了他的眼,大风吹过,吹开他的发丝,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朦胧缥缈,让人看不真切,即使我现在离他那么近,还是看不清楚。   如此样貌普通的人,却气质粗犷狂野,充满男子的阳刚气息,尤其是那一身霸气,让人无法逼视。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头狼,一头不受任何控制的野狼,他胸前微开,结实而健硕的胸膛文着一只露出森森利齿的狼头,那张大的嘴,似乎要将你的脖子一口咬断,很是骇人,我觉得这家伙是故意敞开胸膛来吓人的。   “我想大当家今夜带着两百艘战船过来,也不是为了耍嘴皮子,哄我欢喜,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想跟你啰唆,三狼帮今夜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就是真心归降我们楚家军,受我的管辖,从此偷鸡摸狗的事不碰,烧杀掠夺的事不犯。二就是我们今夜决一死战,看是网破还是鱼亡?一旦动手,我不会留一个活口,这是我的原则。”我掷地有声地说。 第八章引狼入室(13)   “没第三个选择?”他沉下脸来问。   “没有。”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他从容地向我倒茶,眸子缥缈如蒙水雾,看不出喜怒,但浑身上下那阴寒之气,让我如坠冰窟。   “我邀请大当家过来赏月品茶,如今月亮跑了,如果我不献出一壶好茶,那就太说不过去了,这是上好的碧螺春,大当家请品尝。”说话间,牧歌已经将茶水奉上。   枭狼拿起闻了闻,然后皱眉,说他从来不喝如此劣质的茶叶,眉宇间狂傲。居然口出狂言?嚣张什么,不过就一个海盗头子嘛!   “喝茶事小,我们说正经事,我刚刚说的话,你考虑得怎样?”我问,他低头沉思。   “海盗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不会不知道?这种在刀尖上过的日子,莫非你想过一辈子?你们做海盗不杀人,不掳掠美人,就只有求财一个目的,如果我能让你的手下过得丰衣足食,你觉得怎样?”   “不偷不抢,莫非楚大小姐天天给我们三狼帮送银两,我们的人数不少,平日也挥霍惯了,我还是怕楚大小姐养不起,今日岛上财物我们留下,但岛上的人我带走,如何?”说话间,他捧起茶喝了一口,然后说这劣质的茶叶怎么那么好味道,美人在旁真不一样,连苦水都能变甜。   “你的手下很多与这里的岛民通婚,养育子女,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园,你觉得他们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四处流浪,寻找栖息之处?你无儿无女,可以四海为家,无所牵挂,那你的手下呢?   “我怕你喂不饱我们的胃口。”他眉眼依然狂傲。   “我既然答应让他们丰衣足食,我自然会做到,但要我养着你们,你们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你想我们怎么表示?”   “日后当凉州是你们的家园,遇到入侵者,与我们一同捍卫这片土地,你们曾经是海盗,水底功夫一流,日后帮我们维护凉州海域的安全,打击海盗,你们从此由贼变兵,活得堂堂正正,你觉得如何?” 第八章引狼入室(14)   “说起来倒挺诱人的,但我们三狼帮的人吃惯大鱼大肉,如果想塞几个黑馒头就想我们替你卖命,你打错算盘了。”他抿唇一笑,笑得凉飕飕的。   “是吃馒头还是吃大鱼大肉,你日后可以看看,一年后,如果你的手下觉得我填不饱他们的胃口,我会让你们离开,但今夜就算你们能冲破重围离开这里,你想想,你活下来还有多少人?”   “如果你今夜伤了我们的人,你们三狼帮的人还想混下去吗?我们楚家虽然不是很强,但这几十年,西凌屡屡带兵攻打凉州,最后都灰溜溜跑回去。你觉得我们凉州的兵力,会容许你们在这一带海域猖獗吗?要剿灭一两个贼窝,我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莫非你以为你们三狼帮,比一个国家的兵力还要强大?”我坦然地看着他,如果他真心为他的手下着想,为这岛民着想,会同意的。   “我们三狼帮不归降任何人,我枭狼也绝对不臣服于你,但你说得很诱人,我们倒可以试着合作,时间以一年为期,而我们不偷不抢,帮你肃清附近的海盗。我们不仅要丰衣足食,还要拥有大把金银,过上富裕的生活,钱少,我们没力气干活。”   “还有请你记住一点,我的人不是你的手下,你无权差遣他们,他们的首领只有我一个,你们楚家也别想安插人到我们海岛,因为插一个死一个,我绝不留情。”他说得阴狠。   “一年之后,如果我的手下,觉得这小日子过得不舒坦,我可以随时带他们去其他海域谋生。”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祸害我们凉州海域,你们想滚哪儿就滚哪儿去。”我的目的是他们不祸害过往的商船,如今目的达到,大大松了一口气。   “正经事解决了,我们来谈点私事吧。”他突然说。   “想我做你的压寨夫人?你休想。”我压低声音说。   “其实我是想说,你这么凶娶回去放哪儿呢?放在床上,我怕你半夜拿刀砍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摆在门口好,镇宅,驱鬼。”他说。   “你……”我火冒三丈,一脚朝他踹去,那时的我,才十五岁,经历的东西还少,沉不下气。   “那么凶,日后送上门,爷也不要了,要镇宅,大爷我还不如贴神符。”他一边说,一边掀翻桌子来挡,顿时茶壶落地,杯子破碎。 第八章引狼入室(15)   我这一脚不打紧,海面所有人以为我们谈崩,一时刀剑出鞘,战船涌动,骂声四起,战鼓震天,场面一时变得混乱紧张。   看到场面骚动,我们立刻停了手,在我们的安抚之下,双方的人冷静下来,但气氛还是很紧张,夜寂静得只听得见海水起伏的声音。   “事就这么定了,你可以叫你的人滚了。”他对我说,我眉头一皱,他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你不用跟你的狼群商量一下?”我好心提醒他。   “他们都唯我狼首是瞻,我说留就留,我说走就走,我说去东,他们不敢去西,不用商量。”他的声音有说不出的狂傲与霸气,但却让人感觉他就有这份能耐,并且他这话说得声音洪亮,根本就不避着他的手下。   “大当家,你把我们卖了?”红狼在对面海岛上大声叫嚷。   “谁卖得起我们?你没长脑子?”枭狼骂回去,对岸一下子安静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牧歌我们撤。”牧歌虽然有点犹豫,但我的话就是军令,他从来不会不从。   从云海撤军回到楚府已是深夜,我倒床上就睡,还做了一个好梦,梦里有他霸道的吻,温柔的浅笑,醒来脸红红的,看来我真的思春了,居然频繁做这梦了,死乌鸦,我真的很想你。   为了不在床上思春自伤,我早早去找了冷凌风,然后结伴去了海岛,这海岛不愧是云海最大的海岛,比我想象中大得多,海岛上很多居民,男女老幼,除了这三匹狼长得比较像狼,其他人虽然粗豪一点,但看起来并不凶狠。   今天近距离看清楚那头红毛小狼,发现长得挺耐看,算得上英俊少年,而灰狼真是太黑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天天在太阳底下暴晒。   “冷小子,海盗的事情我解决了,以后这里如何发家致富,就交给你了,我只做大事,不管这些小事。”我对冷凌风说。   “要留住一个男人,女人有时比金银更有诱惑力。”冷凌风对我说,似乎深谙此道。   其实我知道留心比留人难,所以我把这个问题扔给冷凌风去完成,我花费那么大力气,自然不仅仅想着与三狼帮是合作的关系,我要将这海岛的人变成我们血肉相连的一部分。 第八章引狼入室(16)   西凌不会让我们凉州独大,我们迟早都会再打起来,而这个海岛处于凉州、商州的交界处,占有很重要的地理位置。   没有人将这个海岛当做凉州的一部分,自然不会去防范。在海面上,三狼帮的实力不亚于一支军队,说不定日后我军与西凌交战的时候,他们能绕到后背,给西凌封喉一刀,前提就是他们死心塌地守护这里,这得花点心血。   我和冷凌风接下来的日子,频繁在凉州举行一些活动,例如擂台赛,武功高者,有丰厚奖赏;还有喝酒比赛、吃包子大赛,还每半个月举行一次篝火会,这篝火会,大都是未婚男女参加,其中不乏我刻意安排的血族貌美女子,而冷凌风也安排了一部分美人,一时美人如云。   我第一次邀请了海岛十几头狼过来,他们回去一说,惹得群狼妒忌无比,下一次的篝火会,狼群的年轻男子汹涌而来,说真的,三狼帮不乏年轻英武的男子,这一来二去,就有不少对上了眼,偷偷好上了。   海岛离凉州有几天的水路,这群狼日夜思慕,终于有人受不了这种折磨,眼巴巴地前来提亲,哪有那么容易?   女孩子都拒绝了,说他们曾经做过海盗,不想日后他们的孩儿也做海盗,无论男子怎么哄,怎么诱,就是不松口,弄得他们指天发誓一辈子都不做海盗。   男女动了情,就巴不得长相厮守,在他们两情相悦、准备婚嫁的时候,我却不准了,当日枭狼曾说过,我安插一个人进去,他杀一个,万一他误会这些人是我安插过去的怎么办?   那群正爱得要死要活的狼,全跑回去求他的大当家,如果他拒绝,伤了手下的感情,他答应,女人的枕头风最厉害,日后很多东西就由不得他了,并且现在成亲,几个月过后,肯定有一批大着肚子的,一年后他们难不成舍得抛妻弃子?想想枭狼左右不是人的样子,我心里就痛快。   “你怎么来了?”我正想出门的时候,枭狼来了。   “你何必那么麻烦,想我三狼帮替你卖命,勾引我一个不就得了?”他对我说。   “我明天将聘礼送到楚府。”说完这家伙很潇洒地走了,坐了几天船就为说这两句话,真够有气魄的。   “你不怕丢人就送过来,送一次我扔一次。”我大声地说,男人大抵是爱脸面的,尤其是在自己的手下面前。   “海盗还怕丢人?”他扬长而去。我以为他说说而已,但没想到第二天楚府大堂,堆满了他的聘礼,出面做媒婆的竟然是红狼那小屁孩。 第九章枭狼情动(1)   第九章枭狼情动   小红狼朝我走过来,忽闪着大眼睛对我说:“楚大小姐,你跟了我们老大吧,你跟了他,我们所有弟兄都好过点,他天天看着自己的手下桃花朵朵开,自己形单影只,都嫉妒得双眼喷火了。   “他今年二十岁了,是到想女人的年龄了。”   我忍不住扑哧笑了,我无法将这个小屁孩与三狼帮的三当家联系起来,但可惜我心里有了他,谁我也看不上了,这聘礼我退了,说是海盗的赃物,我不要。   结果过几天红毛小狼再送,每一样聘礼都注明在哪家铺子购买,连价钱都写清楚,这家伙倒跟我来真的了。   我再退,他再送,变着花样送,从此凉州到海岛每天有两趟船,一趟将聘礼送过来,一趟将聘礼送回去,楚家的门口,天天有人搬着东西进进出出,乍一看,还以为楚家有几十位千金,一天嫁一个。   对这件事情,楚寒剑没发表任何意见,偶尔还调侃那么几句。   我刚开始顾及枭狼的脸面,我总是傍晚无人的时候,将聘礼派人送回去。但想不到这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厚脸皮的人,我退他送,越战越勇,越挫越猛,还厚颜无耻地说这是枭狼精神,三狼帮的精魂所在,让我哭笑不得。   “小红狼,你再送过来,我将这些聘礼扔出去。”我终于忍受不了,朝他大吼道。   “我都说了多少次不许叫我小红狼,我比你还大一岁。”小红狼咆哮了,但他的咆哮,简直是猫叫,我们打过,他不是我对手。   “我今天都说搁不下这个脸,不肯来了,结果被老大从大堂扔了出去,他说脸皮值几个钱?他说脸重要还是命重要?你看,我身上还留有被老大打过的淤伤。楚大小姐,你就行行好吧,我们老大现在是发情了,他不幸福,我们帮中弟兄就别想幸福,你就当行行善吧,要不这样下去,我真的小命堪忧。”小红狼苦着脸求我。   “既然命不久矣,就趁早了结自己,免得在这人世间受折磨,我这有把小刀。”我扔下小刀给他,然后命人将聘礼扔了出去,看他送容易,还是我扔方便?   为了躲这家伙,我连楚府的大门都闭上了,结果这群狼,竟然抬着聘礼,站在门口,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引来无数凉州百姓驻足观看。   我实在受不了了,冲到海岛找他拼命去了。   “楚大小姐,想我了?”枭狼站在海岛的一棵大树下,发丝在风中飘起,明明很普通的一个人,但举手投足又有一股说不出的高雅风流。胸膛随意敞开,粗犷豪迈。 第九章枭狼情动(2)   “全世界没女人了?”我用剑指着他,引来小狼无数,大家都是来看好戏的。   “有,但没有你那么凶的。”他的话引得狼群哄堂大笑。   “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寒人,众狼逃窜。   “你不是说我日后送上门,你大爷也不要吗?你不是说要镇宅,你还不如贴神符吗?”我吼他。   “我不送聘礼也行,你想办法让我的弟兄对你凉州的女子死心,死得彻彻底底,并且这事与我毫无关系,否则我的兄弟人人有女人,我这个大当家能不找一个吗?”他笑了,如狐狸,原来他天天提亲,是为这事。   “你的弟兄,看上了我们凉州的女子,关我什么事?你没听人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么损人的事我不干!”男女一旦对上了眼,扎了根,哪会那么容易断?他这一仗输了。   “这么凶,如果我不娶你,你嫁不出去的,你考虑考虑,别到时后悔。”他说。   “是吗?那你就等着我风光出嫁吧,如果我二十岁都嫁不出去,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你。”我笑得那个灿烂,那时的我,怎会想到自己真的二十岁,都嫁不出去呢?   “好,我就等你五年,这五年我遇不到喜欢的女人,你又嫁不出去,我亲自回来向你提亲。”他说赌我五年嫁不出去,因为他觉得我是他的,他这话让我嗤之以鼻。   不过这次之后,他的聘礼没有送来,我终于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我和冷凌风逛了海岛几次之后,他竟然从海岛挖掘出一大堆宝贝,他常年在外经商,这些东西在什么地方能卖一个好价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于是一来二去,挣了不少,他将银两都交给红狼了。   接着,根据海岛的气候温度,开垦荒地,开始大面积种植药材,估计几年之后,这里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岛上渔民以前打鱼,只是为了填肚子,但现在不一样,一批负责捕鱼,一批跟随冷家的商船将鱼运到凉州、商州、云城,这一带的鱼肥美肉嫩,凉州鱼渐渐闯出名堂,带来了很大的收益。   除了这点,冷凌风还派了一批人进入海岛,教海岛的女子养蚕种桑,缫丝刺绣,海岛上一片欣欣向荣,三狼帮的人没有食言,果真帮我们打击海盗,有他们的相助,凉州海面平静了很多,商贾频繁往来,凉州的商业更加兴旺发达。 第九章枭狼情动(3)   枭狼走了,他说他是一匹野狼,四海为家,小小一个海岛怎能困得住他?他在外面建好狼窝等我,在外面倦了,他就会回来,因为他的小母狼在这里等他。   谁是他的小母狼?这也太难听了吧。   我手一扬,一把匕首朝他插去,虽然留手了,但劲道也不小,想不到这家伙竟然用牙咬住了。   “小母狼,这定情礼物,我收下了,记得我们的五年之约。”说完他走了,留给我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听到枭狼的话,我无端想起了他,现在的我真像着了魔,只要一闲下来,脑海就浮现他的身影,他也这般想我吗?   枭狼离开之前,估计是答应让那群狼为所欲为了,他离开还不足一个月,就有三百头狼娶了我们凉州女,海岛一时变得春色满园,春光无限。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迎娶的轿子天天可见,当真热闹,看着兴奋得红了脸的新郎,幸福地牵起新娘的手,我更加想他,甚至有好几次半夜醒来,我一声不吭拿起包袱,就想去丰州那宅子找他,但最后我还是没有这么做。   哥哥说女子要矜持,要不男子不会珍惜,晚上我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清心曲,试图将对他的思念驱赶出去,但发现这很难,他,怎么还不来找我?   与三狼帮的人接触多了,有几个胆子大的,偶尔还会不怕死地调侃我两句,问什么时候嫁给他们老大。刚开始我还真以为他们那么忠心,替枭狼着想,没想到都是等着看我日后怎么镇压他们老大,估计这些年被枭狼欺负怕了,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可惜他们的希望要落空了,我对他们老大没兴趣。   三狼帮稳住了,我抽时间回了一趟谷底,我想爹娘他们了,我回去那天,谷底像过节那般热闹,娘还是温柔貌美,爹依然英伟,他们慈爱地看着我,无人时娘偷偷地问我外面可有心仪的男子,我说声没有就溜了。谷底的小孩都围着我,问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看到他们渴求的眼神,我禁不住一阵苦涩,什么时候,我才能带他们走出这片谷底?   柳丝牵着我的手,她说我长大了,而她老了。柳丝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但眉宇间说不出的凄楚,听起来心里酸酸的,她问我哥哥为什么那么久都不回来?身体好不好?有没有人照顾他?   初尝情爱的我,已经知道思念是何物,已经能体会当中的酸甜苦辣,我等了他短短时日,都等得心力交瘁,柳丝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柳丝,再美也只是一个影子,别等了,该断则断,否则痛苦一生。”我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柳丝身形一颤,眸子已经笼上了烟雾。 第九章枭狼情动(4)   “就算是影子,也是我心中所盼,旁人我入不了一眼,我一这生就为他而活了。”柳丝看着我笑,我突然不忍心看她笑,一生只为一个男人而活,甜蜜又绝望。   我每次离开,山谷都是愁云惨雾,他们太寂寞了。   转眼春去秋来,冬又将至,阔别一年多的哥哥终于回来了,得到消息,我提着裙子冲了出去,扑到他的怀中。哥哥牵起我的手说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那么不害羞?   这一次回来,我觉得哥哥眉宇间的落寞更浓,虽然脸上带着笑,依旧俊美如谪仙,但眼角已有了倦色。   楚寒剑说可能哥哥累了,毕竟楚家的生意千丝万缕,打理这么庞大的生意,一定心力交瘁吧。   哥哥说在西京的时候惦记着凉州,惦记着爹娘与我,但回来凉州,又惦记西京,惦记那边的生意,其实除了生意,应该还有别的东西让哥哥牵挂吧?   从小到大,楚寒剑就告诫我不许提哥哥的妻子、提他的女儿,他说哥哥娶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妻子,生了一个放荡的女儿,这是哥哥这一生的耻辱,大历皇族的耻辱。所以我虽然对哥哥的女儿充满好奇,却不敢问哥哥一句。   以前哥哥每次回来,都会与楚寒剑月下浅斟,但这次回来,哥哥醉了好几次。有一天他和楚寒剑都喝得酩酊大醉,我用自己娇小的身躯背着哥哥回去,当我将他放到床上的时候,哥哥突然猛地扯住我的手,死死搂我入怀,嘴里喃喃地喊倩儿,他说痛,很痛,我问哪里痛?他抓住我的手放在他胸膛上。   哥哥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神色痛楚,我吓得落荒而逃,第二天哥哥出现在我面前时,已然恢复往昔的风采绝伦,那晚的事,他忘了,我也不曾向哥哥提起,哥哥也不曾知道。   哥哥说我十六岁不小了,女子再强,也要有一个人照顾。今年如果再找不到如意郎君,他明年亲自回来替我挑选。   “哥哥,如果凉州的男子,我都不喜欢呢?”我记得那天我装得漫不经心地问他,其实内心紧张得要死。   哥哥笑着问我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我矢口否认,那时我还是害羞的。   “只要是好男儿就好,是否凉州男子,并不重要。”哥哥对我说,目光温柔得如月下湖波。   “如果我嫁了,那凉州怎么办?” 第九章枭狼情动(5)   “如果你心仪冷凌风,那最好不过,如果不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是还有哥哥吗?只要云儿幸福就好。”哥哥抚摸着我的发丝,眸子里满是浓浓的宠溺,那一刻我的心暖得一塌糊涂,有哥哥,我这一生真幸福。   哥哥离开凉州之后,我把心思放在练兵和三狼帮身上,每天都过得很忙,但无论我怎么忙,我还是会想他。   但我不承想,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见哥哥。   如果我知道,那晚我一定不会跑,如果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这十几天,我哪儿都不去,天天陪伴在他的身侧。但哥哥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他不会再回来看我一眼,即使我哭得声嘶力竭,哭得眼睛红肿得看不到东西,他还是不会再回来了,哥哥离去得太突然,突然得让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如期而至,哥哥没有回来,但却派人送来一袭漂亮得让人不敢相信的嫁衣做礼物,我穿上后发觉竟然是那般合身,似乎就是专为我而做的那般。那晚我抱着嫁衣入睡,梦到他骑着骏马来凉州迎娶我,漫天花瓣在天空落下,而他牵着我的手,缓缓离去。   醒来后我回味了好久,这天之后,我将衣服珍藏在柜子里,不敢再打开来看,我害怕会弄皱,会摸旧,今年我能不能出嫁呢?   无独有偶,哥哥送了嫁衣,枭狼送了耳环,但只有一只,这是凉州习俗,男子看上某个女子,可以送她一只耳环,女子如果接受,就戴在右耳上,而左耳等迎娶当日,新郎亲手替新娘戴上,我将这个耳环交回给红狼,吓得他脸色苍白,说他不想死,结果我亲自放在枭狼寝室的桌子上了。   除了枭狼,冷凌风、云清都有东西孝敬我这位大师姐,但我最期待的是他的礼物,只是他又怎么知道我生日?   生日那天,狼云军有人跟三狼帮的人打了起来,听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两人都爱上同一个女子,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打架的两人都有一定分量,这事就闹大了,我接到消息,立刻赶去了,处理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楚寒剑命人做了长寿面等我,吃完已经月上中天。回到房中,看到有一封书信,丫鬟说今天早上有人送给我的,我打开一看,整个身体的鲜血一下子沸腾了,他竟然来了!我朝他约好的红枫林飞奔而去,他不会不等我吧?一定不能走呀,我来了,就快到了。   思念让人顾不上羞涩,距离让人忘了矜持,我整个人朝他扑去,他抱着我转圈圈,说总算等到我了,他站到脚都麻了,这傻瓜,不会坐一会儿吗?   一年不见,感觉他的胸膛更加结实,身躯更加伟岸,但身上的气息依然那般清新熟悉。 第九章枭狼情动(6)   “我想你想疯了。”他吻了上来,我热情地回应,刚开始他搂着我的腰,接着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托住我的臀部,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那一刻沉浸在重逢的喜悦甜蜜中,完全不觉得这动作有什么不合适,觉得我们就该这样,只有这般身体缠绕,才能证明彼此的存在。   “云儿,我想你,天天想,想得慌。”我被他吻得心潮起伏,心情激荡,当我刚喘了一口气,他又吻了上来,我们这次吻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火辣,比任何一回都要缠绵温柔,他由抱着我吻,到将我抵在大树上,最后两人累极,倒在满地的红枫叶上喘气的时候,他翻身含住我的唇,继续吻上,狂热而疯狂。   最后两人终于筋疲力尽倒在地上,直喘粗气。   “想我不?”他将我拉在他怀中。   “不想。”我故意扭开脸说。   “真的不想?”说话间他的手朝我胸前的高挺袭来,非得逼我说想他,我羞得直打他,听到我说想他时,他却安静下来,手不再乱动,只是幸福而陶醉地在我额头轻吻了一口。   那晚我们在这火红的枫树林依偎了一晚,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辰二,汤州辰家二少,家中三兄弟,他排老二,我可以叫他辰二少,也可以叫他二爷,叫他相公最好。   听到这名字,我笑翻了,一个龙七都够我笑的,现在又来一个辰二,现在的爹娘怎么都那么省事?   他在凉州待了两天,这两天我感觉整个人都像在云中飞翔,甜蜜得虚幻,他走那天,我死死抱着他,他哄着我叫他夫君,叫他相公,我叫了,他还是走了,临走前他轻吻着我的发丝,说小鬼,我一有空就过来看你。   对于迎娶我的事情,他只字未提,他不提,我也不好意思说,免得他以为我嫁不出去,非他不可。   辰二离开不久,枭狼回来了,听说他回来那天,整个海岛都沸腾了,群狼兴奋的嚎叫声直冲云霄,在云海上空回荡,我想不明白这家伙说话没礼貌,态度张狂,怎么就那么深得狼心。   第二天他来找我,说我还真狠,几乎整个岛都是凉州的女人。   我骂他三狼帮都是色狼,勾走了那么多凉州美人,我正想找他算账,他说他喜欢在床上算账,要不现在一起上床算算?   我二话没说直接拿东西砸他,他大笑而去,走后,我竟然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发簪,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还是那只漂亮的耳环,这家伙还真固执。 第十章流年似水(1)   第十章流年似水   接下来一年,过得平静而充实,我天天盼望着我的生日,因为我的生日,辰二就会过来,十七岁生日,我如期收到哥哥的礼物,除了哥哥的礼物,还有枭狼的,他给我刻了两头相互偎依的狼,两头狼身上还刻着字,一头写着枭狼,一头写着吾妻楚漫云,我气得直接扔了,但我不知道他刻了整整半年。   冷凌风每年都给我送很多漂亮衣裙,我穿了这件觉得太素,那件又觉得太艳,弄得自己疲劳得像打了一场仗。   想着他要来,我已经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兴奋了,由于太兴奋,天天睡不着觉,睡不着觉,又怕变得太憔悴,他不喜欢,心变得更加焦虑,更加睡不着。   但那天我只等到他派人送来的生日礼物,他没有来。我不死心,跑到那红枫林,等到天亮,他都没有出现。我心里说不出的失落,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第二天我没走,明知道他不会来,但脚还是挪不动,我等到傍晚,终于死心回去了。回到楚府,竟然发现楚寒剑跪在地上悲嚎,声音悲壮,如受伤的野兽,也像失群的孤鸟,那双眼睛猩红得要滴出血来,从小到大,我何曾见过他这个样子,一下子慌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过去扶楚寒剑,他看到我来,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说他喝醉了,说他好久没哭过,只想好好哭一场。那时的我,以为他是想起他那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未婚妻,心中叹息一句,并没有追上去,这痛不是我三言两语能缓解得了的。   但我并不知道,那天楚寒剑收到来自西京的消息,我的哥哥死了,西京离凉州路途遥远,楚寒剑收到消息的时候,哥哥已经长埋地下很久了。   我再也没有哥哥了,此生此世再也没有人,如此温柔宠溺地唤我云儿,没有人牵起我的手,问我是不是还那么野?   但以后每年,我都会收到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因为哥哥替我准备了八十三年的礼物,哥哥真傻,他还真以为我会活到一百岁?   楚寒剑不忍心将哥哥去世的消息告诉我,但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凉州日益繁华,来凉州的西京商贾也不少,哥哥是西凌第一美男子,即使西京离凉州山高路远,还是有人在此扼腕痛惜,但可惜我听到这些的时候,哥哥已经离去大半年了。   “你们胡说,你们胡说。”我冲着那商人大吼。   “楚傲天真的死了?莫非姑娘也思慕他?只不过……唉……”他们一声叹息让我的心冻结成冰。   “你再在这里胡说,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说话间,我朝说话的商人冲去,身旁的牧歌死死拽住我。 第十章流年似水(2)   “放手……”我冰冷地说。   “不放……”牧歌挺着胸膛,红着眼睛无畏地看着我,结果那天我打惨了牧歌,而那两个商人早已经逃之夭夭。牧歌笑着说,好在没有什么人看到,要不凉州百姓会吓得眼珠都掉出来,谁能想到温柔如水的楚家大小姐比母老虎还凶?   我知道牧歌是想哄我一笑,但我早已经笑不出。   我冲回去抓住楚寒剑的手,问他哥哥是不是还活着?外面的人是不是在说谎?但楚寒剑却红着双眼,哽咽着说皇家血脉就剩我一个了,他说哥哥已经不在了,楚家就剩我了,血族就靠我了。   听到楚寒剑的话,我冲了出去,一个人在黑夜中狂奔,如小时候那样不知疲倦,路上摔倒了多少次不记得了,手脚都出了血,再也没有人跑过来说我是野丫头,再也没有人帮我包扎伤口了。   我边跑边哭,边哭边喊,最后躲在一个小山洞里不肯出来,我接受不了哥哥已经长埋地下,我接受不了哥哥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   我用双手挖着地下的沙石,挖得双手鲜血淋漓,为什么痛的还是心?我感觉自己的心被重重剜了一刀,那种痛说不出来。   “大小姐……”牧歌一直跟着我,我跑了一天一夜,他也跟了一天一夜。   “出去……出去……”牧歌退了出去,三天之后,牧歌发狠地往我嘴里塞东西,他问我是不是想死,如果想死,他一刀给我个痛快?   我整整待在山洞大半个月,这半个月哭干了这一生的眼泪,眼睛红肿得看不到东西,但最后我自己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哥哥没了,我不能再有事,我如果再有什么不测,爹娘怎么办?族人怎么办?   我不但要活着,还要好好地活着,哥哥他一定希望我幸福地活着,我扶着山洞中嶙峋的石壁,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许是在阴暗的山洞太久,最后晕倒在地,是牧歌将我背回去。回去之后,大病了一场。   病好之后,戊西来了,他是哥哥的亲信,跟随哥哥二十多年了,他给了我一封信,那是哥哥的字,我攥着信泪如雨下,双手哆嗦,很久都打不开来。 第十章流年似水(3)   哥哥在信中说他这些年,将爱给了我,但对他的女儿亏欠很多,所以他想弥补,为了她的幸福,他把大部分财产留给了她。只是他还是放心不下,将她托付给我,万一她日后过得不如意,无论如何,都请我代为照顾。   除了信,还有一张她的画像,坐在小红马上面,挥舞着鞭子,发丝飞扬,嘴角轻翘,带着傲气,但又有说不出的可爱,她不愧是哥哥的女儿,长得真好看,让人看了移不开双眼。   看到哥哥的信,我忙派人赶到西京,但结果已经太迟了,她人已经不知道去了何方,而哥哥的家财尽数落入秦家之手。   “她还真可以,你哥哥大半生的心血,她短短时日就败光了,西京上下都数着她的恶行,你哥哥究竟生了一个怎样的女儿?”楚寒剑咆哮。   “不管她声名如何,不管她品行如何,她都是哥哥的女儿,她都是我的亲人。”我对楚寒剑说,我把对哥哥的想念,把对哥哥的爱全都转移到她的身上,希望她还活着。   从此我派人到处去打听她的下落,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如何向哥哥交代?   哥哥还活着的时候,我只负责练兵,对他生意上的事情所知甚少,如今哥哥不在,我开始接手他的生意,哥哥的生意一部分作为嫁妆已经交给秦家,剩下的,一部分交回我们手中,一部分留给了他的女儿楚合欢。   即使是这样,哥哥的生意还是庞大得让我咋舌,这些年哥哥一个人是怎样管理那么大的生意的?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哥哥在凉州还有一个盐矿,盐矿的收入四成留在凉州,六成哥哥拿去拓展其他的生意,哥哥交回给我们的生意,并不包括这个盐矿,看来哥哥是准备交给他的女儿了。   楚寒剑说哥哥真病糊涂了,怎能把盐矿都留给他那个脓包女儿?   “不许这样说她。”我红着眼睛吼楚寒剑,他骂哥哥的女儿,我感觉他就是在辱骂哥哥一样。   “我有说错吗?她就是一个脓包,如果不是这样,怎么短短时日就将家财败光?将你哥哥一生的心血耗尽。这个关乎我们命脉的矿怎能交到她手中?如果让西凌知道我们凉州有那么大的盐矿,一定会更加顾忌,其他国家也会垂涎,你知不知道走私私盐是死罪?” 第十章流年似水(4)   “我们血族本来就是亡命之徒,谁都想将我们屠杀,现在他们不杀我们,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暂时没有这个能力,我不管哥哥出于什么原因将这个盐矿留给她,但我要遵循哥哥的遗愿,该是她的我留给她。”   “即使没有哥哥的钱财,我们也能自给自足,哥哥留给我们的生意,足够让我们撑起整个凉州,更何况盐矿我们不还拿了四成吗?”   “不行,她已经败光你哥哥那么多心血,如果她用这个盐矿来养男人呢?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她们母女?做娘的人尽可夫,做女儿的天下第一淫娃,她的血有一半是西家的,西家没有一个好人。”   “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凉州城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你给我跪下……”我声色俱厉,但看到楚寒剑朝我跪下,我比任何人都难受,我喊了他十几年爹,他苦心教了我几年武功,他是哥哥这一生的挚友。   其实我也知道他忠心耿耿,我也知道他一生都为了族人,但听到他说哥哥病糊涂了,听到他骂哥哥的女儿是脓包,是淫娃,我感觉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如果你还当我是主子,不许骂她,她是哥哥的女儿,是我的亲人。”我很想扶起他,但最后我还是狠着心拂袖而去,我离开的时候,楚寒剑笑了,他说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现在的我,已经有取代他的霸气了,听到这话,我心里好酸。   盐矿由钱长鸣管理,每年的利润,我继续拿四成,其余六成,留着交给楚合欢。但我没想到钱长鸣这该死的家伙,日后先我一步找到她,竟然不肯跟我说,也许他是怕我会嫌弃她的过往,介怀她是西凌长公主之女,但在我心中,她只是哥哥的女儿。   十七岁这年,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痛的,当年被师傅罚得满山跑,被楚寒剑扔到冰水里,不可谓不苦,但与失去哥哥的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很想辰二,我满心灰暗的时候,想他陪伴在我身侧,我痛得失声痛哭的时候,我想有一个肩膀可以依偎,但他却在遥远的汤州。   娘老是问我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她说她有时真想走出山谷看看我们兄妹,即使冒着被杀的危险也不怕,我笑着说哥哥这段时间很忙,但心里难过得要死,慢慢我害怕回山谷,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哥哥不回来了。   我感觉这一年,爹娘都老多了,爹有了白发,娘眉眼有了皱纹。 第十章流年似水(5)   但我不忍心柳丝这样等下去,把哥哥去世的事告诉她,我只是想让她去寻找新的幸福,我只是不想让她由青丝等到白头,没想到柳丝自杀了,那温柔地抚摸着我发丝的柳丝也离我而去,这个世界再没有人跟我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是我害死了她,我抱着柳丝的尸体痛哭,短短一年不到,我相继失去了哥哥和柳丝,他们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这对我来说是很阴暗的一年,我这一年除了狼云军和哥哥生意上的手下,其他人几乎都没见过,我爱的人也不在我的身边,甚至只言片语都没有。   我感觉我一下子变得不想说话,不想笑了。有时抚琴,抚着抚着手就僵硬了,哥哥的去世,对狼云军的打击也很大,这一年我与狼云军都沉默阴冷了许多。   冷凌风与云清约了我几次,我都拒绝了,我将自己封闭了将近一年。这一年冷凌风的生意越做越大,冷家的财富像滚雪球一般膨胀,冷家的商铺开了一间又一间,冷家的商船一艘比一艘惹眼。   而云清这小子,竟然在这一年,将远在商州的云娘拐到床上,他说要拐一个女人,首先要拐身,云娘未婚先孕,两人火速成亲,成亲场面热闹而轰动,云清还笑着说拐一送二,可惜孩子没保住,这事就我们四人知道。   看着云娘,我突然想起,我那珍藏在柜子里的嫁衣,我什么时候可以穿上?   “羡慕了?”冷凌风问我。   “是,真的羡慕了。”我说。   “那赶紧找一个人嫁了吧。”他说。人海茫茫,我去哪儿找他呢?   春去秋来,花开花谢,不知不觉,我十八岁了。   我十八岁那年,楚合欢来了,二十三岁的冷凌风春心动了。   云清大婚之后,我开始逼着自己走到外面,有事没事跑去跟冷凌风聊聊天,有时还逼着冷凌风朝我笑,因为这家伙不笑则已,一笑绚烂如春日,会让我心情好很多。   云清说我没有男人的滋润,脑子开始不正常了,天天来压迫冷凌风,叫冷凌风小心点,免得哪天被我霸王硬上弓,毁了清白,哭都没眼泪。   听到这话,我当场黑脸。 第十章流年似水(6)   “我至于这样吗?我又不是没男人?”我瞪着云清吼。   “有男人,在哪儿呢?叫他出来给我们瞧瞧。”云清的一句话,噎得我说不出话来。我的确不知道他在哪儿,这三年我觉得自己就生活在一场春梦当中,有时我问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这人从来没出现过?苦苦等待,从充满希望到失望,最后到绝望,夜夜无眠到天明,这种滋味谁能明白?   半夜醒来,我对着窗喃喃喊他的名字,喊得嗓子都沙哑了,他还是没有出现,他是不是忘了我?他是不是已经娶妻?每次想到这点,我就烦躁不安。   “云清,你是不是忘记当年自己是怎样……”一听到冷凌风提当年的事情,云清立刻像死鱼一般,再也神气不起来。   冷凌风应该猜到我有心上人,但他从来不问我,以前他也会取笑我,现在不会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出我的尴尬与难受,毕竟十八岁不嫁的女子不多。   云清这家伙自从成亲后,与云娘有事没事都黏在一起,似乎全世界就他俩相爱一般,那亲昵的样子严重刺激了我,所以我宁愿天天黏着冷凌风,也不想看到云清那两口子。   不过去找冷凌风,偶尔也会遇到冷老爷子,他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劝我去找一个好男儿。毕竟十八岁了,十八岁了,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十八岁了。   还记得十三岁那年尚小,凉州已经不少青年才俊前来提亲,说愿意等我长大;十五岁的时候,媒人踏破门槛,公子少爷候在门外,只为见我一面,场面很疯狂。   十六岁、十七岁依然还有求亲的人上门,十八岁之后,求亲的人突然全不见了,那些曾苦苦等待我的凉州少爷很多都儿女成双,身旁有了美娇娘,楚府门前车马稀,甚至有人还私下议论,说我是不是有什么暗病?   从十六岁生日那天他来过之后,我再没见过他,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我害怕他像哥哥那般突然离我而去,只要想到这点,我觉得我的世界就要坍塌了,哥哥走了,我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一定不能有事。   我派了自己的亲信去汤州寻找辰二,其实我一直不想这么做,我觉得一个女人要派人到处找自己的男人,是很丢脸的事,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对手下说。   “你去查查这汤州辰家二少,将他这两三年的事详详细细地报告给我,此事关系重大,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包括楚城主,你们知道了没?”我这般对我的手下说。   他们出发之后的日子,我一直在焦虑中度过,既盼望手下回来,同时又害怕,害怕他们会说他出事了。那段等待的日子很磨人,只好去冷凌风那里喝茶散心。   “楚小姐,大少爷请喝茶。”第一次见楚合欢就是在这个场合,我是冷凌风的客人,她是他的小厮,她殷勤地向我摆果子。 第十章流年似水(7)   冷小子听到她的声音,表情竟然僵了。能让冷凌风这家伙有表情的人不多,我低头打量她,但没想到她也偷偷抬头看我,那眼睛清透得像没有任何杂质,如一汪清泉直沁心脾,让人心神禁不住一荡。被我发现她偷看,她竟然不慌,还偷偷抿嘴笑了一个,那表情当真可爱。   声音是男人的,衣服动作也是男人的,但就是刚刚那一笑……我禁不住往她喉间看去,领口高高的,看不到。   “这位小兄弟长得很秀气,我怎么没有印象?”我笑着问。我记忆力极好,冷府上下没有人我不认识,这家伙我可以肯定从没见过。   “嗯,这小家丁,是我爹买回来的,小欢,你赶紧去多沏一壶茶,这茶太浓。”冷凌风说。这茶水刚刚好,哪里浓了?很明显冷凌风想支走她。我赶紧说茶刚好,不用换。没想到冷凌风又说有朋友从墨城带了罗仙果,叫她去拿来,这个季节哪有什么罗仙果?冷凌风这不是整人吗?   就这个时候云清来了,他一来就兴冲冲地问那小寡妇去哪儿了?这云清都成亲了,还想找小寡妇?被云娘知道,直接撞墙死得了。   “什么小寡妇。”我问。   “上次我们回来途中救了一个寡妇,脏兮兮的像一个乞丐,但却看上凌风,硬是要以身相许,她都不拿盆水照照自己的样子,长得贼眉贼眼,凌风看得上吗?”云清说话还是那么刻薄,只是这小寡妇真勇敢,不但想再嫁,还要嫁冷凌风,志气还真不小。   我做梦都没想到云清口里的小寡妇就是我四处寻找的楚合欢。   三人闲聊了几句,云清提议去看龙舟赛,冷凌风欣然答应,还催促我们早点走。估计是心虚了吧,我笑笑没有揭穿他。   龙舟赛很热闹,那欢乐的场面很感染人,只是接下来的那一顿饭吃得很窝心,云清一会儿剥一只虾给云娘,一会儿又给她夹一块肉,那温柔劲让人发汗。触景伤情,我想起辰二了,在丰州那几天,他也如此温柔体贴,可是三年就只有那几天,是不是少了一点?   傍晚我们从来福楼下来,准备参加灯谜会。云清、云娘两人当着我和冷凌风打情骂俏,我和冷凌风看着碍眼,于是很有默契地并肩走在前,眼不见为净。   “嘴里说白天黑夜连续对着十几天腻味了,现在弄得像生离死别,黏少一会儿都不行,在大街上搂搂抱抱,有伤风化。” 第十章流年似水(8)   冷凌风低声嘟囔了一句,这家伙现在说云清有伤风化,后来自己却在茶园当着众茶农的面,将小欢那丫头吻得死去活来,那时他就不说自己伤风败俗了。   因为我跟辰二曾比云清两口子还疯狂火辣,所以对他们的行为我完全理解,但他们能不能人前收敛一下,非得这么折磨我?每次看他俩亲热,我都会想他想得慌。   灯会是男女示爱定情的好日子,放眼望去,全是一男一女相伴而行,不是甜蜜牵手,就是卿卿我我,我今天真是犯傻了,又跑出来惹不痛快。冷凌风买了一个小兔花灯,我们都笑他,其实我觉得他该买那只凶狠的野狼花灯,云清说他该买老虎的,大家笑闹着,倒也很开心。   灯会开始之后,我们写上灯谜,然后各自找一个地方挂上自己的花灯,走了一圈,我的莲花灯还在,云清的猫头鹰灯也还在,就冷凌风的小兔灯不见了,云娘说千里姻缘一灯牵,说不定是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拿了,叫冷凌风赶紧去找找。   云清说世界最漂亮那个女子,他云清娶了,没有人再称得上貌若天仙了,这话甜得云娘脸如桃花。   我禁不住皱眉,云清这家伙敢情当我是死的,如果不是云娘在他身旁,我非得狠狠踹他一脚不可,我不比他的云娘漂亮吗?   “这凉州脸皮厚的人越来越多了。”冷凌风笑着说,自然这话只有我能听到。   懒得看两人在那边恩恩爱爱,我去一边猜灯谜,岸上柳树上有一个猪头花灯,我本来想拿,没想到被冷凌风捷足先登了,我是大师姐,也不好跟他抢,继续猜别的灯谜去,大家都猜这次的灯神非我莫属,我也是这样认为。   “灯谜大赛结果已出,灯神有两位,一个是楚家大小姐楚漫云,另一个是冷家小欢公子。”   “冷家?凌风,凉州还有哪个冷家?”我奇怪地问冷凌风。   “凌风,你那小兔花灯在那位公子的手里。”就在这时云清兴奋地说。   “小姐,我们的猪头灯在冷少爷那里,你们还真是有缘。”不远处有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我回眸看到两个少年,一个很明显是女扮男装,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既俏皮又可爱,笑时露出两个酒窝,看起来很纯良,另一个竟然是冷凌风那小厮,也就是楚合欢。   他俩还真是缘分,凉州那么多人,那天那么多花灯,他们竟然拿了对方的花灯。如果说有缘,日后又怎么那么多磨难? 第十章流年似水(9)   “怪不得这字这么丑。”我记得当时冷凌风就这样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就因为他这句话,我禁不住再次回头,细细打量那自称冷家小公子的小厮。   冷凌风对外人一般很客气有礼,这般带着讽刺的话语,如果不是他特别讨厌这人,就是这人在他心目中不算是外人,无论哪种,都说明这小厮能牵动冷凌风的心绪。我更不会忽略她身边那少年,刚刚是唤她小姐的。   能牵动冷凌风情绪的女人,那当真有趣了。   “小……小……小寡妇?”云清的话让我愕然了,她就是那个硬要以身相许的小寡妇?这事我觉得越来越有趣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和冷凌风日后会有事发生。   “是呀,我就是那个长得贼眉贼眼,该拿盆水照照自己的样子的小寡妇,云公子,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哦,我倒想起来了,云公子说白天黑夜都对着同一个女人,腻味到了极点,今天是不是找了一个新女伴,出来看花灯?云公子好眼光,这是哪家姐姐,长得实在很漂亮。”她忽闪着大眼睛说,如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   此话一出,结果可想而知,云清气得俊脸发青,浑身发抖,大骂她血口喷人。   “我怎么血口喷人了,明明是你亲口说的,当时楚大小姐也在,你不记得了?”她无比委屈地说,那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装得可真够像的,最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然让我做证人,胆子还真够大的,她就不怕我拆穿她?   不过我没有替云清辩护,自从他成亲之后,就没少对我冷嘲热讽,说我十八岁都嫁不出去,我想整他好久了,因为我没帮腔,冷凌风也乐得看戏,楚合欢又在添油加醋,云清的凄惨下场可想而知。   云清去追云娘之后,那丫头竟然昂首挺胸上高台去领奖了,那样子如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我与她站在高台上,下面掌声雷动,她将满袋子的银两高高扬起,似乎她是天下最厉害的人,笑得绚烂而开心,声音充满自豪,可惜她刚下台,银两就被冷凌风一手夺去。 第十章流年似水(10)   “这银两是我的,是我自己挣的。我又没说谎,是他说对腻了家中的女人的,你不也听到吗?我只是说实话罢了,为什么要抢我银两?那是我自己挣的。”   “是他先说我贼眉贼眼,是他说我该去照照镜子。”我记得那时的楚合欢急得跳了起来,她不知道,她跟冷凌风急的样子,有多可爱,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云清口是心非,我老早想替云娘整他了,今天总算让他吃了一回瘪,也是大快人心。”我笑着说。看到她委屈的样子,我觉得有点可怜,竟然想帮她一把。   “就是,楚小姐真明白事理。”听到我的话,她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但也轮不到你整他,银两你带走,人今晚给我滚……”冷凌风说话的时候阴沉着脸,那凶狠的样子让我也禁不住吓了一跳。   “肯定是云清之前招惹过她,她才反击,你何必对她那么凶?你这样会吓坏她。”我俩并肩而走的时候,我对冷凌风说。   “这死丫头一肚子坏水,你别被她的外表蒙骗,不过她今天这样整云清,实在痛快,我老早想整他一回了,天天在我面前搂搂抱抱,弄得全世界就他云清有女人一般。”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笑了,原来不仅我内心阴暗。   从大街回来,我派去汤州找辰二的人也回来了,结果竟然汤州查无此人。我蒙了,怎会查无此人?是不是他们没查清楚?那一刻我不曾想到口口声声说爱我,逼着我喊他相公的男人,连一个真实姓名都不曾给我。   人派出一批又一批,他们回来都说汤州没有一家姓辰的,莫非我又听错了?他是姓陈,又或者姓成?他们回来一次,我便失望一次。 第十章流年似水(11)   生日那天枭狼来了,他说小母狼,今年十八岁了,快到二十岁了,他临走送了礼物给我,还是两头狼,一头写着枭狼,一头刻着楚漫云,只是那母狼的肚子微微隆起,他说小母狼怀了他的孩子。   我拿起礼物砸他,他欠身接过,说这礼物他刻了半年,每一刀都饱含他对我的思念,但他走后,我还是将他的礼物扔了。   傍晚时分,辰二的礼物到了,原来他还活着,没有他消息的时候,担心他有什么不测,现在知道他还活着,我却火了。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要的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我抓住送礼物的人,问他辰二在哪里。他惊恐地看着我,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我颓然地松开了手,第一次将他送的礼物摔了一个稀巴烂,甚至他写给我的信,我也撕成一片片的。   什么原因都不说,就是叫我等他,他究竟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我十八岁了。   很快楚寒剑急了,因为凉州城传出冷凌风是龙阳君,不爱女人的传言,再加上我和冷凌风厮混了十三年,都没有好上,他也觉得没希望了。一向对其他求亲者嗤之以鼻的他,开始留意凉州还有哪家公子二十岁以上,又尚未娶亲的。   楚寒剑急,我更急,因为凉州我这般年龄的女子早已经出嫁了。   那年,我任性了一把,瞒着所有人,自己亲自去了一趟汤州,我在那里找寻了整整三个月,走了好多好多地方,问了好多好多人,厚着脸皮去敲开一扇又一扇门,但他们都说没有这个人。   站在陌生的大街,看着人来人往,我告诉自己不能哭,我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说不能哭,其实我真的很想哭。   流年似水,这一趟回来,已近年尾,我快十九岁了。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1)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   我只留了一封信就离开了凉州,这一走就是三个月,气得楚寒剑够戗。   “为了什么原因离开凉州?”楚寒剑问我。沉默,我总不能跟他说我千里寻夫,苦苦寻了三个月,连一片衣角都没看到,这脸我丢不起,柳丝不在了,哥哥也不在了,我心中有苦,不知道找谁倾诉,只能自己咽下去。   “你打我六十军棍吧。”我对楚寒剑说,楚寒剑沉默了,长长叹息了一声,如今我十八岁了,他不会再打我了。我当初跟他的时候,只有五岁,一眨眼十三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凉州这几年很平稳,士兵也没有一日松懈,你有空多出去逛逛,如果看到心仪的男子,回来跟我说,我替你提亲。”楚寒剑这般对我说,听到这话,我心里堵得难受,几年前到楚府提亲的男子踏破门槛,如今却是他要为我向旁人提亲了。   “我们血族也有很多好男儿,你们平日跟狼云军混在一起,应该比较熟悉,如果有……”楚寒剑欲言又止,他本是豪爽之人,可能要顾全我的脸面,不好将话说得太白。   我笑笑没有答腔,我平日对手下凶得要死,他们视我为狼虎,而我自己当他们是兄弟,甚至当他们是徒弟一般训练,一想到和他们亲热,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他们不是我心中所爱,如何能为嫁而嫁?   对于我这次的不辞而别,楚寒剑刻意替我隐瞒了,说我有事外出,估计是不想损害我在狼云军心中的威严,毕竟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如此任性,日后怎还会信赖我?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狼云军的训练,主要落在牧歌的身上,自从我十五岁遇到辰二之后,我就开始大力培养得力悍将。   那时我想着我很快就会嫁人的,我怕嫁人之后,狼云军会群龙无首,所以从狼云军挑选了十个能力最强的人出来,亲自教授他们武功,训练他们体能,培养他们的管理能力,帮他们在军中树立威信,其中牧歌的表现最出色。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2)   我不在的这三个月,狼云军有他们,一切都很顺利,我回来看了一下,很满意。三年过去,军中弟兄,一个接一个成亲了,我也吃了不少喜糖,就连陆彦也成亲了,军中添了新兵,我回去的时候,牧歌正在训练,那严厉的样子与我当年无异。   路上牧歌跟我说了这三月军中的情况,刚好到用饭的时间,我们到了醉香楼吃饭,正是吃饭的时间,人比较多,我们进去的时候,立刻惹了目光无数,因为楚寒剑是城主,他们看我的目光友善中带着敬意。   我和牧歌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小二殷勤过来招呼,我点了几个小菜,小二立刻去张罗。   “哟,这不是楚大小姐吗?今天本少爷请客,小二把好菜全端上来,本少爷最不缺银两。”这样刺耳的声音,我不用抬头都知道来人是洪天良,出于礼貌,我朝他点了点头。   “冷大少爷有没有向楚小姐提起过我,那天我可请冷大少爷好好吃了一顿。”洪天良也不问我同不同意,就大大咧咧在牧歌的身旁坐了下来,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占了大半张桌子,牧歌俊朗的脸一沉,显然已经很不高兴。   “久仰大名,冷大少爷曾向我提过。”其实这般宵小,冷凌风又怎会向我提及,既然冷凌风吃了他一顿,我也懒得拆穿他。   “楚大小姐,这是天良作的诗,请小姐看看。”说完他递过一把纸扇,诗是好诗,字是好字,但可惜不是他写的,虽然我不常在街上溜达,凉州有哪些人物,我还是清楚的,这家伙自恃他爹有几个银两,天天逛窑子喝花酒,那眸子黯淡无神,一看就知道平日纵欲过度。   他今年才二十五岁,但却胖得低头看不见脚,那滚圆的大肚子像怀胎十月那般,身体那么庞大,却蛇头鼠眼,尤其那双色迷迷的眼睛,迸射淫邪之光,看起来十分猥琐。我听说他大字没认识几个,现在居然附庸风雅,学人吟诗作对了。   “挺好。”听到我说好,他兴奋得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结果一首诗念错了十个字,偏又声音大得要死,引得旁人大笑,而他却不自知,以为自己念得好。我与牧歌低头喝酒,懒得搭理他。   “怎么那么久都没上菜,人都死哪儿去了?大爷我有的是银两。”他在旁边大吼,牧歌的眉头皱了起来,在他一通怒吼之下,饭菜倒很快上来了,我与牧歌低头猛吃,准备吃完就走人。这家伙却问我当年为什么不接受他的提亲?我说高攀不起。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3)   “有什么高攀不起,虽然我知道楚大小姐有暗疾,甚至有人说不能生育,但洪某我不介意,我女人大把,谁都可以替我生孩子,楚大小姐晚上就陪我……”   “滚……”一旁的牧歌再也按捺不住,抽剑抵住他的喉咙,洪天良估计从没有经历过这般阵仗,吓得全身哆嗦,我看着满桌饭菜,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但我还是慢慢地吃,吃得优雅无比。   “牧歌,不得无礼,我吃饱了,洪公子慢用。”我笑笑,起身走了。一路走下去,碰到无数怜悯的目光,他们的目光都充满善意,但我心里难受,我不就是迟点嫁吗?怎么都说我有暗疾了,怎么就说我不能生育了?   “别放在心上,如果你心里不痛快,我去教训他一顿。”牧歌说。   “不用,我想打的人,逃不掉。这头猪,我就是有暗疾,我就是八十岁不嫁,我也不嫁他,死肥猪。”我愤愤地说,牧歌听到我这样说,笑了。   “这些年那么多提亲的,就没看上一个?”牧歌问我,我发现现在似乎人人都开始关心我的终身大事了,就连牧歌也按捺不住打听了。我朝他瞪了一眼,他笑笑不敢再问,狼云军的人都怕我,他也不例外,因为我训他训得最狠。   回到家中,泡了一个澡,然后焚香煮茶,在缕缕茶香中轻抚琴弦。虽然哥哥不在了,但多年养成的习惯没有改变,弹了几遍清心曲之后,我的心变得宁静了,我现在开始刻意地忘记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影子却像烙铁那般刻在心上,要想忘记不容易。   第二天,我巡查了一下凉州的海面,前段时间,海盗死灰复燃,但在三狼帮和楚家军的合力之下,海面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三狼帮所在的海岛被我改名为狼岛,小红狼说我跟他的老大心意相通,真是绝配。我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他鬼嚎几句就不吭声了,一副小毛猴的样子,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做到三狼帮的三当家的?   三年过后,这狼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岛上有各式各样的果树,珍贵的药材遍地,女子养蚕缫丝,男子出海捕鱼,海岛附近商船遍布,热闹繁荣得很,如今就算是枭狼想将人带走,也不可能了,不知有多少他的手下,都娶了我凉州的美貌女子。   刚回到家,冷凌风就来了,问我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来了几次都不见人影?我说出去找男人了,看有没有合适的拽一个回凉州,生一对双胞胎,看还有谁敢说我有暗疾?   冷凌风笑了。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4)   “龙阳君,你似乎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笑你自己好了。”我白了他一眼,听到我叫他龙阳君,这家伙居然还满脸春风,要是平时,早黑脸叫我滚了,看来这段时间他心情不错,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   “你今天那么有空?”   “嗯,酒坊酿制了几种新酒,送了些过来,这些是从商州带回来的丝绸,给你带了点过来。”说完他还递了一盒胭脂水粉给我,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   “谢了。”他送我东西,我从来不跟他客气,收得心安理得。   “后天我们冷家举行祭酒会,庆祝八仙醉、凉州酿、九曲魂酿制成功,邀请了很多商家出席,其中不乏各地的青年才俊,正是物色如意郎君的最好机会,如果你晚上当众抚琴一曲,一定引来无数蜂蜂蝶蝶,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没了。”冷凌风笑着对我说。   “不去,这么好的机会,你还是留给别的女人吧。”我没好气地说,原来说了老半天,就是为了让我去表演助兴。   “去吧,你不去,那些狼不够激动,场面不够轰动,其他女人没这个能耐。”他笑着说,这死人,敢情派我去引狼了。   “叫我大师姐,我也许考虑一下。”这家伙自从下山之后,就没叫过我师姐了,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叫。   “不就是叫声大师姐吗?这有何难?”虽然我比冷凌风小五岁,但以前他叫,我觉得自然得很,如今这家伙身躯高大颀长,浑身上下充满男子的阳刚气息,他俯下身子甜甜地叫我一声大师姐,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临走的时候,他拿出了三个精美的盒子,我以为他还有东西送我。   “这三个玉镯子,你喜欢哪个?”他问我。   “这个。”我指着中间那镯子说,三个玉镯子,都是玉中极品,但中间那个,我一眼就喜欢上了,我还从没看过那么漂亮的镯子。   “这是冰镯,不是其他镯子可以比拟的,看来你还是有点眼光,我也喜欢这个,就是不知道……”他没有把话说完。   “这两个,你喜欢哪一个。”他一边说一边将装有冰镯的盒子收好。   “我喜欢的是冰镯。”我瓮声瓮气地说,哪有他这样的,问人喜欢哪个,问完却将你喜欢那个拿走。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5)   “这冰镯清冷,你气质也冷,戴你手上不适合,并且你天天舞刀弄枪,戴上没准三天就破了,还是不送你了。”话还没说完,这家伙已经不见了,估计是怕我抢了他的宝贝,谁稀罕。   三天后冷家举行祭酒会,客似云来,八方商贾齐集,足足摆了两千桌,还请了最有名的戏班来演出,而我与他也同奏了一曲,想不到那么久没弹,我们的默契还是很好,配合得天衣无缝,这让我想起山上那些无忧的生活,心情很好。   一曲罢,天地无音,所有人都听得痴痴迷迷,直到台下一个少年站起来,一边跳一边猛地拍掌,还一边大声叫好,众人才回过神,拼命地鼓掌。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冷凌风的贴身小厮,我记得叫小欢,冷凌风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抽了抽,但眸底却闪过一抹柔光。   祭酒会结束,人群渐渐散去,我与冷凌风结伴而行,大家说起当年在山上的快乐日子,忍不住都笑了。走着走着,我发现冷凌风的身子顿了顿,抬头一看,不远处那叫小欢的小厮正弯着身,像做贼一样向拴马的地方跑去,边跑还边回头瞄一眼冷凌风,很明显是想避开冷凌风。   “漫云,今晚有事我不送你了,黑追风借你。”冷凌风说完身形一闪,已经朝前面那娇小的身躯掠去,然后跨上她的小红马。我自己有马,谁要他的黑追风?估计某人意图不轨,想两人一骑,男人都这么坏。   追过去一瞧,果然见他们在马上互相抢缰绳,甚至拳脚交加,打着打着,冷凌风的身体就贴了过去,我禁不住笑了,看来这小子动心了,要不以他的性格,不会主动贴近一个女人,除非这女人他想要。   我突然知道那冰镯的主人是谁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很羡慕,他们打也好,吵也好,起码在一块,而我的那个他,我连他身在何方都不知道,想想就气堵难受。   正如冷凌风所说,今晚有来自各国的商贾,是寻觅如意郎君的最好机会,我当晚那一曲,让楚府重新变得热闹起来,第二天有二十位公子前来提亲,其中不乏青年才俊,尤其是益州风二少和潭城希家大少,无论年龄、样貌还是才华,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儿。   楚寒剑很是开心,细细与他们交谈,也许我现在已经成为他的一块心病了,风二少和希家大少也留在凉州,一个约我游湖泛舟,一个约我野外骑马散心。   楚寒剑要我两个都答应,然后看看喜欢哪个,说我快十九岁了,这个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把握,一定会后悔的。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6)   那天晚上,我一夜睡不着,脑海里都是辰二背着我爬山的情景,他说我不能中途弃他,他在信中要我等他,他一定会来找我的,我十九岁生日快到了,他也快来了,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怎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第二天,我拒绝了所有的求亲者,包括风二少和希家大少,我是在赌,赌辰二心中有我,下的赌注就是我这一生的幸福。   楚寒剑气得指着我的手都抖得厉害,却不知如何骂我,但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十九岁生日,冷凌风、云清说要替我庆祝,我全推了,穿上最漂亮的衣服等他,今天如若他再不来,我会怨他。   十九岁的生日,没有奇迹出现。我只等到辰二送来的礼物,一个罕见的碧血镯。这样的色泽,极品中的极品,比冷凌风的那个冰镯还要珍贵许多。   我有几次想将它扔了,但最后都不舍得,留着换钱也够狼云军吃一段时间了,毕竟养着那一大帮人不容易。只是看着那镯子,心里堵得要命。   如果他不爱我,就给我一个痛快,让我彻彻底底死心,我就当从来没有遇到过他,可他偏偏年年送礼物,让我知道他真实地存在着,使我那濒临绝望的心,总又生出几丝期盼,就是这丝丝期盼,牵绊着我苦苦等待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如果他爱我,怎么连见一面都不肯?就因为他一句不许中途弃他,我四年饱受折磨和煎熬,我甚至痛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遇到他?为什么要去追那两袋黄金,如果知道今日这般痛苦,当日打死也不与他相遇相恋。   “小鬼,等我。”这字写得真好,龙飞凤舞,铁划银钩,我狠狠地撕,直到碎得不能再碎,他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写多几个字,他就短命几年?我有气无处撒,恨不得将床上的被褥都撕成一条条的。   丫鬟送长寿面进来,看到我阴沉的脸,吓得放下碗就跑了,看着那面条,我没有一点胃口。   “怎么不吃?”我正看着那面条发愣的时候,枭狼来了,想见的人不来,不想见的人,年年出现,这是什么世道?   “现在楚府的人怎么了,有人进来都不用过来向我通报了?越来越没规矩了。”我大声嚷着,试图舒缓我糟透的心情。   “我已经见过楚城主,他允许我过来替楚大小姐庆祝生日。”枭狼朝我走了过来,高大颀长的身躯挺拔如松,浑身散发着男儿的阳刚气息。声音还是如往日那般低沉浑厚,充满力量。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7)   “面不好吃,陪我喝酒。”我说,其实平日我很少喝酒,但今晚却想一醉方休,醉了心就不会难受,醉了就会忘记无法忘记的人。   冷凌风召开祭酒会之前,给我送了好几坛酒,我一打开盖子,酒香扑鼻。那晚我喝得酩酊大醉,酒水湿了衣裳,但酒入愁肠愁更长,醉意朦胧中,我听到他说他的狼窝准备好了,就等着明年送上聘礼娶我过门。   我记得我哈哈大笑,说他是傻瓜,他说他不傻,人人都说他聪明绝顶。   “我身上有暗疾,我不能生育,你还要我?你还不是傻瓜?”我记得我醉醺醺地问他,但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就醉倒了。   第二天醒来,发现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竟然不是昨天那一套,我吓得一阵尖叫,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不会是他帮我换的衣服吧?如果真是他干的,他可以去死了。   “不用嚎叫得那么厉害,衣服是你府中的丫鬟换的,我还不至于乘人之危。”听到这话,我整个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还没走?”我记得以前他每天都是当天来当天去,今年似乎例外了,谁允许他住在这里的?   “我也想走,是你拽着我的衣袖,叫我不要走,甚至还想拽我上床,真是热情似火。如果不是我定力好,是一个正人君子,估计昨晚就是你的人了。”他笑着说。   “你胡说,谁拽你上床?谁热情似火了?你别以为我醉了,就可以随意诬蔑人。”我凶巴巴瞪了他一眼,我一向自律,断不会做出这般事情来,想蒙我?没门。   “女人温柔点,那么凶一点也不可爱,要不怎会嫁不出去。”他皱眉说。   “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我可不可爱关你什么事?我嫁不嫁得出去,关你什么事?”我把这几年积蓄的火气全撒在他的身上了。   “当然关我事,明年你再嫁不出去就是我的了,小母狼。”他笑着对我说,那目光似乎我就是他嘴边的猎物一般,这样的目光让我很不爽,我偏不嫁他,我就是不嫁他。   “小母狼,有病就去治,就算治不了,就算你不能生,我还是会要你的,明年这个时候,我送聘礼过来,别反悔,我等了四年,四年不好熬。”   他说这话的表情很认真,我的心颤了颤,因为他说的那句“就算你不能生,我还是要你的”,更因为他最后一句,“我等了四年,四年不好熬”。等待的痛苦,我太清楚了。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8)   我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出神,他走后我开始梳洗,但当我拿起镜子的时候,就差没晕过去了,脖子上很明显留下了吻痕,甚至牙齿印,这头死狼,还敢说他是正人君子,还敢说他没碰我?冲出去想找他算账,却发现人早已经不见踪影。   我双拳紧握,恨得牙痒痒的。静下来后我却有点慌了,不会他这几年真的是在等我吧?我今年十九了,明年就二十了,还只有短短的一年,当年说这话,我十五岁,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真的嫁不出去,当年他说这话的时候,与我才第一次见面,我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如今四年过去,他竟然……   我越想心里越不安,不行,不能再这样了,如果我不爱他,给他一个痛快,不能害人。我冲出楚府,赶到海岛,我得跟他说清楚,我当年只是说考虑一下,并没有说一定嫁他。   “你们大当家呢?”我问,小红狼却惊喜地大喊,是不是大当家回来了?但当他知道大当家只去找了我,并没有回狼岛,这家伙的脸就晴转多云了。   “别给我装了,你老大他人去哪儿了?我有急事找他,很急很急,迟了就来不及了。”小红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那眼神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你是不是怀上我老大的骨肉了?放心,我们老大一定负责的,就是老大不负责,我这个三当家也会负责的。”小红狼安慰我说,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   “你去死吧,谁有他的骨肉了?谁要你负责了?”我一脚朝他的肚子踢去,没想到这小红狼竟然那么不济,被我踢翻在地,痛得嗷嗷叫,但这小子还真不怕死,痛得脸都白了,居然还有胆子蹦了一句,老大选的女人果然彪悍,寻常人无福消受。   “废话少说,你老大在哪儿,我有事找他,再不说要你狼命。”但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小红狼都说不知道。无奈我留了一封信放在枭狼的床上,要小红狼转交,我就不信整个海岛没人知道他的去向,可惜几个月之后,我发现这信依然静静躺在床上,竟然真的没有人送出去。   从狼岛回来之后,我派人去了一趟丰州,那间宅子还在,丫鬟说他几个月前还回来了一次,听到这话,我气得一脚将桌子踢翻,茶壶碎了一地,连丰州他都回过,竟然不来看我一眼!   “你们在附近守着,见到这个人,无论用什么办法,将他捆回来见我。”我对几个手下说。   “是……”   “慢着,可以揍他,但别伤了性命。”我幽幽地说,手下走了之后,我倒在床上喘气,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卑微了,这男人都不在乎你,他都不想来见你,你何必还眼巴巴等他?难不成还想抢他回来?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9)   什么得一心上人,白首不相离,什么携手一生,不离不弃,全都是谎言,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妻妾成群,温香软玉在怀,如果是这样,为何要招惹我?我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般对我。   晚上弹了一整晚的清心曲,到第二天早上才平静下来,梳洗完毕,继续巡视云海,云海海域辽阔,我派出了一队水军在海上日夜巡逻,而三狼帮的人也卖力地打击海盗,凉州海面更加安全宁静,海面来往的商船越来越多。   尤其那十几艘罗家商船,这气势派头,并不比冷家的差,听说凉州出现一个叫罗爷的人,这段时间发展得很快,铺子开了一间又一间,听说还是冷凌风的男宠,两人在茶园曾当着一大堆茶农激情狂吻,那场面甚是香艳。   与冷凌风有关的东西,我都有点好奇,我去打听了一下那罗爷的底细,没想到竟然是冷凌风那个可爱的小厮罗小欢,什么龙阳君,原来是春天来了,这家伙发情了,竟然热烈火辣得不顾他冷家大少爷的脸面了。   不过这小厮还真有本事,竟然自立门户当起大爷来,想起那晚跳起来拍掌的样子,我有点好笑。   楚寒剑听到这些传言,连连叹气,估计是惋惜我和冷凌风竟然无缘。   我笑着问冷凌风,这家伙却不认,说他怎会干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就给我装吧。   冷凌风说着说着,低头就在一旁甜笑,那一脸春情,肯定是在想入非非,这家伙估计又在春心荡漾了。   我说他笑得淫荡,他说是我的眼睛淫荡。   不过很多时候,他都低头喝闷酒,喝着喝着会蹦一句话出来,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他喝闷酒,我也喝,他想着他的小欢欢,可以看得到,摸得着,而我想着那个似乎不存在的男人。   “听说你府上来了一个天仙,是你的老相好,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那你的小欢欢怎么办?莫非你还想一妻一妾,享齐人之福?”听到有一貌美女子入住冷府,莫非这家伙人前是君子,人后是豺狼,到处留情?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10)   “青烟是剑庄的人,赌玉的时候认识的,你也知道,现在商州动荡得很,随时起战火,剑庄的人想将生意转移到我们凉州,所以叫青烟提前过来了解凉州的情况,这对我们凉州的商业发展是一件好事,剑庄这个组织势力庞大,行踪神秘,我也想多了解,如果是敌人,趁早铲除,如果不是,看能不能合作。”冷凌风说。   “这女人对你有没有意思?”   “但我对她没意思,我现在天天忙着凿石,凿到手都痛了,也没见一条缝,都不知道什么石头来的。”他愤恨地比划着,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凿石?   “你今天似乎喝多了?”我虽然知道这家伙不可能那么容易醉,但他今晚的确喝多了。   “这女人屋子里藏着男人,该死得很,谈生意能谈到寝室去?”冷凌风说。   “藏谁了?”我好奇地问。   “钱长鸣。”冷凌风瓮声瓮气地答,似乎很不爽。   “啊?”听到这话,我倒惊讶了,钱长鸣是我哥哥的心腹,钱家世代是我们的家臣,如果他喜欢别的女人,我改天还可以取笑一下他,但偏偏他喜欢冷凌风的女人,那有点麻烦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将那罗小欢归为冷凌风的女人了。   “他不是你对手,你怕什么?”   “那女人眼睛歪的,眼光比较差。”看到冷凌风极度不爽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想不到他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日子天天过,转眼到我二十岁生日了,明明已经绝望,但在内心深处,总还生出一丝期盼,觉得他不会这样待我,当日一早枭狼送了聘礼过来,送聘礼的依然是小红狼,那头红发那样扎眼,我怎么感觉他长不大呢。 第十一章破碎的心(11)   楚寒剑是很不乐意让我嫁给一个海盗头子的,但这两年除了他,再也没有一个人上楚府提亲,男的一般十八岁都已经成亲,二十岁以上一般都已经有妻儿,楚寒剑知道我宁愿不嫁,也不会做妾,而枭狼除了出身海盗,气质倒是一流。   “你自己看着办吧。”楚寒剑长叹一声离开了,不知不觉,我竟然沦落到如此尴尬的地步。   五年漫长的等待,明明对他已经死心,但要嫁别人,从此情缘尽断,我始终不甘,我不停地替他找理由,但无论是哪种理由,都是那么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挣扎了一番后,我如以往那般拒绝了枭狼。枭狼火了,朝着我大吼,他说我怎能说话不算话,他说我坑了他五年的青春,他这五年为了我,没碰过一个女人,他想了我整整五年,他要我赔偿这五年。   他要我赔他的五年,那我人生最美好那五年呢?我找谁去赔?   “我只说五年我嫁不出去,可能考虑一下你,我可没说一定嫁你?我什么时候表示过对你有一丝爱意了?你什么时候收到我给你的礼物了?是你自作多情,是你一相情愿。”我知道这样会伤了他,但也只能这样做。   “既不肯嫁人,又不肯嫁我?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枭狼真的是火了,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熊熊怒火。   “我就是不嫁又怎样?”我咆哮,哑了声音。我们关门打了起来,那天我的房间几乎变成废墟。楚寒剑听到打斗声,赶来了,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静悄悄地走了。   那天我们整整打了一天一夜,他和我都打得遍体鳞伤,他最后摔门而去,说这样的悍妇,送他也不要,他枭狼还没有低贱到要抢女人。他走了,我独自处理伤口,痛得很想哭,不知道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破碎的心。 第十二章在一起吧(1)   第十二章在一起吧   二十一岁那年,我收到辰二的礼物,还有他的一封信,这信我看也没看就扔了,除了那句“小鬼等我”,他还会写什么?上一年他送的碧血镯已经很昂贵,今年送的更值钱了。   用玉石雕刻而成的一个女子,这女子就是我,我拿着手抖了,是不是觉得亏欠了我,所以他送的东西,一年比一年贵重?是不是当初,我要他归还三袋黄金,让他觉得我就那么在乎这些?   上了狼岛一次,小红狼狐疑地问我,怎么他老大今年还不回来?他老大不回来,问我有用吗?我连我的他在哪儿都不知道?现在的男人怎么了?觉得这样好玩吗?   这一年过得心如死水,唯一的波澜就是知道罗小欢就是楚合欢。   知道罗小欢是楚合欢这个身份,是在冷老爷子的寿辰,那天楚寒剑身体不适,没有过去,我一早带上贺礼去道贺,刚准备开饭,罗小欢带着她的丫鬟来了。   “冷老爷子,今天是你大寿,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给你?”她脸上带着笑意,但难掩眼角的倦意。   “冷大少爷,我也有东西送给你。”她讨好地拿出一幅画卷,那模样就像给心爱的人献宝一样,有点忐忑,但又带几分兴奋激动,但我没想到冷凌风就一把将她拽起,扛在了肩膀上,连人带画,扔到了荷花池里。   众人惊叫,冷老爷子怒斥他,当时河水冰冷刺骨,她落水之后,竟然发疯地朝那画扑去,似乎这画是稀世珍宝一样,但画到水中,还是毁了,她从荷花池上来时,眼圈红红的,想哭又死死忍住,模样让人心疼。   “你这两个月去了哪儿?别给我说谎。”冷凌风问,声音低沉,深邃的眸子带了些许猩红,这样的冷凌风我第一次见到,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原来是这家伙不声不响离开了他两个月,估计这两个月想疯了,担心坏了。   “我去了古夏墓城,那里发生了战争,黄金升价,玉石瓷器跌得很厉害,我去拿黄金换了大批的玉器回来。”罗小欢抬头,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但有几分自得。   “罗小欢,你还真厉害,赚了不少吧。”冷凌风露出一抹嘉许的笑,不好,一看到这家伙这般笑,我就知道要坏事。   果然罗小欢还没有说完,冷凌风再次将她扔进荷花池,连续两次入水,楚合欢露出了真容,脸如凝脂,长发如瀑,云清、云娘,青烟惊呼,他们这时才知道罗爷是女子。 第十二章在一起吧(2)   认出她的那一瞬间,我悲喜交集,她还活着,哥哥的女儿还活着,我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热,鼻子也酸酸的。   “谁也不用管她,她想死就让她死去,居然跑去墓城?”冷凌风丢下这话,黑着脸走了,估计冷凌风是担心坏了,要不他不会这般生气,看来他还真的沦陷了。   “小欢丫头,这小子今天估计是喝醉了,你别理他。”冷老爷子解释道。   “冷老爷子,今日是你生辰,前来祝寿,没想到打扰了各位雅兴,下次再来赔罪,这是我专门挑给冷老爷子的礼物,是百年佳酿,您看看喜不喜欢?”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滴一滴眼泪,这与传言出入太大了。   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她跑来凉州了,更加没想到会跟冷凌风扯上关系,他看上我的侄女,以后还不得叫我一声姑姑?想到这点,我心里偷着乐,遇到冷凌风这样的男人,这丫头日后会很幸福的。   但没想到这丫头到处都是仇家,去益州竟然被人追杀。得知这个消息时,冷凌风正在茶楼跟我喝茶,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人已经不见了。我也赶紧暗中派人到益州,无论如何,她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当日见过她真容的人,只有青烟一个外人,我兵分三路,一路调查青烟,一路暗中保护这死丫头,一路去了西京,看看西凌那边有什么动静。   好在神灵保佑,她平安回来了,不过却吓得冷凌风够戗,从此寸步不离,开始拼命教她武功,严厉得很,但我知道冷凌风用心良苦。   我也着实担心这丫头,哥哥以前曾送我一副软猬甲,让我防身,我一直珍藏着,不舍得穿上,这次我故意让冷凌风看到,这家伙果然求我,好话说尽,这正合我意,虽然有了软猬甲,我还是不放心,仍旧派人在四周保护。   岁月如流水,这一蹉跎,又一年了,再过几个月就到年底,我就二十二岁了。   说真的我绝望了,我等了他六年,一个男人可以六年不来见你,而他又身体健康,只有一个原因,他根本不爱我,他闲得慌,他闷得无聊,所以才找一个女人耍耍,他怎能这样坑人?   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商州城主龙七来了,他的出现耀亮了楚府所有人的眼,尤其是楚寒剑,他对我说与龙七一比较,当年的风家二少、希家大少,就是珠玉与禾秆,不堪入目。   我说楚城主,你老了,老眼昏花了。 第十二章在一起吧(3)   “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亲自去看看,龙城主现在正在大堂,听说还没有娶妻,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漫云,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再错过了。”楚寒剑听到我说他老眼昏花,居然跟我急了,非要我去大堂瞧一眼。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偷偷看一眼也可以。”见我不吭声,楚寒剑又补了一句。   “他今年几岁了?”我问。   “二十六。”楚寒剑答,语气肯定,一定刚刚打听到的。   “长得怎样?”   “长得无可挑剔,堪称完美,与你十分般配。”楚寒剑说,一向沉稳的他,眸子迸射出兴奋的光芒,似乎守候多时的猎人,终于看到猎物出现,并且这猎物的品种还十分罕见。   “长得无可挑剔,堪称完美,但却二十六岁还没有娶妻,甚至身边还没有女人,这人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跟我一样有什么暗疾呢。”我微微皱眉说,相对于楚寒剑的激动兴奋,我显得平静多了。   “谁说你有暗疾,我问过李大夫,他说你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楚寒剑一急,脱口而出,这话听得我十分不是滋味,真是人言可畏,连楚寒剑都以为我身体有病,暗中派人检查过。   不过我心中的酸涩,楚寒剑是不知道的,男人脑子并不是很好使,哪会知道女儿家这些小心思,尤其他这种没有女人在身旁的男人。   冷凌风都有爱的人了,他龙七二十六岁还未娶妻,说不定他才是真正的龙阳君,只喜欢男人,就不知道他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一城之主,应该不会甘于人下吧。许是长期跟男人混在一起,脑子都不干净了,这家伙是在上面,还是下面,与我何关?   “你是凉州城主,他是商州城主,我接见不够分量,楚大城主出来那么久,将客人晾在那里,似乎不是太好,还是赶紧回大堂吧。”说完我就走了,气得楚寒剑直跺脚,但如今我长大了,他已经不敢呵斥我,只好瞪了我一眼,匆匆忙忙往大堂赶去了。   而我这几天因为小欢那丫头的事情费神伤脑,着实疲劳,那丫头在西京简直就是臭名昭著,完全属于那种人见人恨的类型,在众人的口中,她不但骄横跋扈,淫荡无耻,还胸无点墨,但我眼中的罗小欢哪里骄横了?寒风刺骨,被冷凌风连扔进两次荷花池,虽然眼眶都红了,但对冷老爷子还是恭敬有加,礼数周全。 第十二章在一起吧(4)   如今她的商铺开了一间又一间,商船多了一艘又一艘,尤其茶园闻名天下,让凉州几乎改名茶都,听冷凌风说,她还善于酿酒,酿的酒醇香扑鼻,我还记得她对付云清的时候,口齿伶俐,心思缜密,哪会是胸无点墨之人?   天天对着冷凌风这样的极品,她竟然还不吃,反而冷凌风欲求不满,天天来我这叹气,她如果生性淫荡,怎会放过到嘴的美食?不过能让冷家大少爷春心荡漾,这死丫头,还真不赖,他俩是怎样好上的呢?说真的我很好奇。   我问冷凌风,冷凌风却笑而不语,弄得我更心痒,不过转念一想,听他们那些甜蜜事儿,再对照自己的凄凉下场,还不是找堵?   这丫头臭名昭著,仇家一箩,我一个一个去排除,真是费神费力,回到寝室,倒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我开始梳洗,焚香煮茶,轻轻抚琴,调整心情,这些事情天天如此,已经形成习惯,一天不这样,总感觉会让哥哥对我失望。   但今天有点不顺利,“嘣”的一声,曲未终弦先断了,烦躁的心更添惆怅,窗外月圆,却不是人月两团圆,十五岁的时候,有多少个夜晚,我站在窗前捧着腮帮子痴痴想着他,甚至还幻想他突然出现在窗前,抱我入怀,温柔地喊着我的名字,但现在我已经不相信会有奇迹了。   躺在床上,闻着安神静气的熏香,我却睡不着,脑子里乱乱的,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想起孤独的师傅,想起默默守候的柳丝,想起她绝望而死时苍白的容颜。   我觉得自己很像柳丝,一生都在守候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但柳丝起码知道我哥哥是谁,起码一年能见那么一面,而我呢?连他身在何方都不知道,除了那一年比一年昂贵的礼物。   柳丝,我曾笑你傻,笑你痴,想不到长大之后,我就成了你。   一晚没睡好,第二天还窝在床上的时候,冷凌风就来了,这段时间他很少来找我,他生怕自己离开半会儿,他的小欢就会有危险,益州那次,将他吓坏了,他说这辈子从没有那么害怕过。   “你穿着衣服的吧,我进来了。”冷凌风笑着问。我一向没有关门的习惯,这样方便丫鬟早上送温水进来给我梳洗,楚府上下,除了我的贴身丫鬟,也没有人敢随便进我的寝室,这个习惯冷凌风也知道。   “别进,还光着呢?”我一边说,一边起床梳洗,冷凌风笑了,说我这话会引狼的。我自嘲地笑笑,都二十一了,脱光了都引不了狼了,哪会像十五六岁那些年月,一出大街,马嘶人停,连老头都回头。 第十二章在一起吧(5)   一会儿之后,冷凌风进门来,带进了一股清新的风,每次见到这家伙,都会让人心神为之一振,丫鬟知道他过来,早已经送上茶品,殷勤招待。   “有没有杀手的线索?”这段时间,我们碰面谈论得最多的就是这事。   “杀手出现过一次就销声匿迹,我查过很多杀手组织,但都没有线索,招式和手法都不像江湖上的杀手组织,问那丫头,十问十不知。”冷凌风皱眉,眸子里尽是焦虑,认识他十几年,第一次看他这般烦躁。   “武功教得怎样?”我问。   “我现在已经恨不得将我会的东西,全塞进她脑子里,好在她平时虽然看起来傻傻的,天资却好得出奇,别人要半年学会的,她半个月就行,人也不懒,肯吃苦,现在她的武功比江湖上一流的高手还要厉害。”   有没有那么好呀,我心中嘀咕,不过他赞这丫头,就等于赞我们楚家,毕竟这丫头身上流着我哥哥的血。   “不过她没杀过人,我担心她经验不足。”冷凌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突然有点羡慕这丫头,有这么一个男人惦记着。   “我知道你手上有一种很厉害的暗器,七巧梭,我想借来给她防身。我手下都是男儿,手中的暗器不大适合她。我见你用过一次,厉害得很,要不哪天你有空教教她怎么用吧。”哼,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原来来这里就想向我讨宝贝的。   “我们师姐弟一场,你不会拒绝吧。”看到我不置可否,这家伙又突然添了这么一句。听到这话我笑了,我比他小五岁,他一直不大肯叫我师姐,今日为这丫头,竟然自认师弟来套近乎了,冷凌风呀,想不到你竟然有今日。   “上次我要你一个冰镯都不肯,现在想我帮忙,想也别想。”看他焦急,我忍不住故意逗他。   “不就是一个镯子吗?凉州有哪间玉器铺是我们冷家的,你都一清二楚,你喜欢哪个就去拿,这些年除了那镯子,我何曾亏待过你这位大师姐?”这话倒没错,这些年只要有啥好东西,他都第一时间给我送一份。   “你开口,不要说借,就是给你,也没有问题,只是那七巧梭虽然小巧,却十分霸道,我都练习了一年才能掌控自如,我怕她掌握不好,会伤到自己。我的手下有人善于用毒,有些毒粉,在紧急关头,倒能派得上用场,我取来给你。”他听到连连说好,还要我给多一点。 第十二章在一起吧(6)   临走之前冷凌风对我说,他想带小欢出门一趟,让她去捣毁黑风寨,他怕她双手没有沾过血腥,万一对敌的时候手软,但内心又不愿意她杀人,这些我们都曾经历过,所以知道杀人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尤其是第一次杀人。   许是关心则乱,一向做事果断的冷凌风显得犹豫不决。   “你不可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发几晚噩梦就好了。如果发噩梦,不正合你意,可以每晚陪伴在她身侧?”听到我这话,冷凌风笑了,说我一脑子邪念。   “冷小子,你对你的小欢欢了解吗?”自从知道罗小欢就是楚合欢,我就开始担忧,因为我知道楚合欢曾嫁秦三少为妻。   虽然我没有见过秦三少,但既然能被人称为西凌第一美男子,肯定风采过人,要不楚合欢当年也不会苦追多年,她多年没有接受冷凌风,是不是心中还牵挂着秦三少?还有冷凌风能接受她曾嫁人为妻的事实吗?   听到我的话冷凌风沉默了好一会儿。   “以前不打算查,就想等她愿意的时候告诉我,现在为了她的安全,我去查过了。”冷凌风说,他没有告诉我他究竟查到了多少,我也没敢细问。   “龙七救过小欢一命,他似乎对你有点意思,还让我在你面前说点好话,人好不好我说了不算,还要你自己去看,这么多年了,也许有比他更好的男人。”冷凌风的话让我愣住了,我似乎从来没向他提过辰二。   “你还知道什么?”我惊愕地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猜的,你这么多年不肯嫁,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有什么暗疾?估计是心里有人了吧,你十五岁那年出外三个月,回来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就是死不承认罢了,我又不是傻子。   “不过怕你恼羞成怒,不拆穿你而已,才十五岁,就春心动了,比我和云清都要早,你还真行,不过如果哪天你愿意说说你当年的艳遇,我也很愿意听的。”   听到冷凌风的话,我的脸烧得可以烫熟鸡蛋,尤其看到他那笑容,我就想逃,似乎我当年与辰二那些缠绵的场面,尽收他的眼底似的。   冷凌风走后,我的脸还红了很久,躺在床上睡不着,出去又觉得身体疲乏,不是很想动,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第十二章在一起吧(7)   哥哥年年的生日礼物,我都放进柜子里珍藏起来,想哥哥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很多时候,我都不敢看,怕看了难受。今天禁不住将柜子打开,哥哥当年送的嫁衣赫然在目,还静静躺在那里。这么多年过去了,颜色还是那般鲜艳,这种花饰很少见,不是人人都有这般手艺的。   这嫁衣真漂亮,但却没有机会穿上了,我轻轻抚摩着那柔软的布料,心中酸楚,曾无数次幻想自己穿上这身嫁衣,被他牵着手离开,想不到都成了梦。   我不想做第二个柳丝,一生只为一个男人而活,在等待中耗尽一生。我也不想做师傅,因为一个女人的背叛,从此不愿意再靠近女人,一生孤苦。我想过得幸福点,我也想像那丫头那般,被一个像冷凌风那样的男子捧在手心。   这个梦我做了六年,该醒了,当爱成了痛,当情成了涩,变了苦,该断了,彻底地断掉!其实在三年前这情就该断了,只因心中不舍,又蹉跎了三年,人生有多少个三年?   辰二,我等了你六年,等不起了,你的爱,还是留给别的女人吧,以后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与我无关了。   傍晚我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细细梳妆打扮,认真挑了一套淡雅的衣裙,今天该是新的一天。   路上碰到楚寒剑,他打量了我一眼,笑了,问我是不是去见龙七。   我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似乎人人都知道,我穿得这么漂亮,就是为了一个叫龙七的男子,为了让他看上我,我觉得在他们的眼里,我成了一个嫁不出去、急着勾引人的狐媚子了,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见我低头不语,楚寒剑长叹了一声。   “你哥临死前留了一封信给我,什么都没提,就是要我替你觅一个如意郎君,不许让凉州这重担毁了你的幸福,几年过去,你还是没有嫁,而他那封信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我身上,搅得我日日不得安宁,就当我求你,赶紧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吧。   “龙七是商州城主,你与他联姻,不管是对商州还是对凉州都又百利而无一害,以前我觉得世间男儿只有冷凌风才能与你相配,今日我发现,龙七也能与你并肩,也许他就是你要找的男人。” 第十二章在一起吧(8)   听楚寒剑说起哥哥,我心里有些难过,依顺地点了点头。看到我点头,楚寒剑如释重负,也许从我哥死的那年开始,我就成了楚寒剑的一块心病,成了很多人的心病。   “漫云,温柔一点,男人喜欢。”楚寒剑回眸说。   “漫云,多笑一点,太冰冷再胆大的男人也会吓跑。”楚寒剑再次停下了脚步。   “漫云,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晚……”   “楚寒剑你真的老了,竟然这般啰唆了。”我对楚寒剑不满地嚷道,然而心中还是有暖流涌过,楚寒剑笑着走了。   温柔点,笑得灿烂点,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往花园深处走去。夜晚花园凉风阵阵,我款款而出,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脸看我,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微微愣了一下,淡淡月光下,映入我眼帘的竟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他的轮廓有冷凌风的坚毅冷硬,俊美又不失英挺,尤其那一汪蓝眸纯净如清泉,沁人心脾,能让人的心一点点沉沦下去,我突然想用手摸一把,真漂亮,他的唇瓣微微勾起,性感而诱人,十分的蛊惑人心。   好久没见过这般出色的男儿,楚寒剑这回没有眼花,风二少、希家大少与他一比,真的全成了草秆与麦秸,我扫了一眼就微微就将目光移开了,克制着不去想入非非。   “龙城主,家父今日身体抱恙,如果不介意,今晚漫云陪你喝几杯。”我浅笑着走近他。他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笑了,说楚大小姐果然如传言那般清丽脱俗,温柔可人,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我刚坐下,丫鬟鱼贯而入,搬琴的搬琴,送棋盘的送棋盘,甚至还有丫鬟,将我平日写的诗书,画的山水画,甚至闲暇时做的刺绣一股脑儿拿了出来,一一摆在龙七的面前,献宝一样。   这楚寒剑想干什么?他就是迫不及待将我嫁出去,也不用做得如此明显吧!我窘得想找一个洞钻进去,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带着淡淡的浅笑,这下丢人丢到家了。   “人说楚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道今晚可否一饱眼福、耳福。”他笑着问,声音轻轻柔柔,说不出的好听,好听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你心尖撩拨着。 第十二章在一起吧(9)   除了点头,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难不成我跟他说,丫鬟是拿我的琴出来显摆的,难不成我对他说,龙城主,来欣赏一下我这把古琴吧,价值不菲的哦,楚寒剑啊,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不知道龙城主想听什么曲子?”我柔声问道,他听到我这般问,又愣了愣,说我真温柔。   “《双飞蝶》,以后叫我龙七吧,龙城主听着很见外。”我点了点头,轻移莲步,轻抚一曲,这首曲子我烂熟于胸,弹得行云流水,连我自己也沉浸其中。   曲罢他看了我良久,看得我有点头皮发麻了。   “是不是弹得不好?”我问。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漫云,我还真意外了。”他意外了?莫非他以为我不会弹琴?接下来我们琴箫合奏了一曲《流云曲》,竟然配合得丝毫不差,我很久没有这般雅兴了。   “这是你的诗画?”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他一脸的惊叹,一幅一幅地看,看得很仔细,脸上的笑容更浓。   “你连这个也会?”他指着一个香囊问我,这香囊绣着鸳鸯戏水,是我绣给辰二的,但他不来,我便将它放在柜子里,想不到今日丫鬟竟然翻了出来,我红着脸点了点头,有点想夺回来。   “这很别致,我刚好缺一个香囊,这个当送我的见面礼吧。”他笑着问我,那眸子在月光下发出诱人的柔光,带着魅惑,又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很勾魂,很妖孽。   “我……我……这……这不好看,送礼太……”我还没说完,他已经将香囊收好了,还说送礼这个最好,其他书画太珍贵,他不敢要,怕以后的回礼不够分量。   “这……”我一时没了言语,两人都不说话,他一步步走近我,靠得太近,他的气息袭来,我感觉空气都有了暧昧的气息,整个人禁不住有点慌。   “他们说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天你听了琴音,看了书画,还有棋没见识过。”鬼使神差的,我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他笑着说好,眸子碧波荡漾,风情万种。   他是除冷凌风外,第一个能与我平局的男子,其实我的棋艺也很好,只是怕师傅天天缠着我,所以与师傅对弈的时候,我都佯输罢了。   我们下了一局又一局,身旁的茶热了一壶又一壶,两人都兴致盎然,直到夜深,仍旧没有半点睡意。   “我送楚小姐回去。”回寝室的时候,他说要送我,这是我的家,就是蒙上眼睛,我也能找到自己的房间,但我没有拒绝,两人并肩而回,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很好闻。 第十二章在一起吧(10)   “听说楚大小姐,还武艺超群,哪天我们还可以比试比试。”他说。   “你听谁说的?冷凌风告诉你的?”其实除了狼云军和冷凌风他们,在凉州百姓的眼里,我淡雅如莲,端庄高贵,会一点轻功,只为跳舞时显得更加轻盈,并不是为了打打杀杀,要不这些年,也不会蒙骗了那么多凉州好男儿为我疯狂,不过那都过去了。   “没错,是冷大少爷告诉我的。”听到这话,我微微皱眉,这冷凌风不会还说我很凶吧,那还不吓跑他?   “其实我也只会一些花拳绣腿,我拿剑会手颤,更不喜打打杀杀、看到别人打架,平日就喜欢抚琴刺绣、看书作画。”我无比纯良地说,龙七突然大笑起来,说这真是好得很,但我总觉得他笑得让人有点发冷。   “明晚我约小姐去游湖,不知道小姐意下如何?”他问我的时候,那双蓝眸忽闪着,眼神太撩人了!   “好,明晚见。”我深呼吸了一下,虽然很想落荒而逃,但最后还是走得袅娜多姿,关门的时候,还朝他礼貌周全地点了点头,回到寝室,我倒在床上,感觉比打了一场仗更累。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知道我和龙七相约出去,整个楚府都显得喜气洋洋,似乎过节一般,就连满脸皱纹的张婶,那脸也笑成一朵花,看来个个都迫不及待将我嫁出去了。   我们并肩走在杨柳岸,迎面走来一对又一对的恋人,甚至有一家三口出来散步的。其中不乏有当年死守在我楚府门前、嚷着要娶我的少年,如今他们的儿女都大了,而我竟然才跟一个男人来此约会,我觉得真丢脸,嫁不出去的女人的确抬不起头,无论我腰板挺得多直,终是底气不足。   我将头垂下,偏就那些人眼尖,还不时有人向我打招呼,甚至好奇地打量我身旁的龙七,那眼神充满探究,我真想找一个洞钻进去。   我快步朝前走,试图离龙七远点,偏我走快,龙七也快,我慢他也慢,无论如何,都与我并肩而行,引来无数暧昧的目光一路追随。   我渐渐往暗处走去,他也跟了上来,并且渐行渐近。   “这里似乎暗了一点。”他说。   “暗点好,暗点别人看不见。”我说,说出口之后,才觉得有点不妥,这不是勾引人吗?不过楚府上上下下高兴得像过节那般,不就等着我将他勾到手吗?于是闭嘴不再解释。   我缓步向前,这里地处偏僻,树密叶茂,灯火全无,人影全无,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终于没人看到我了。   “今晚月色真好。”他对我说,我抬头,今晚月色好?我怎么一丝月光都看不见?月亮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嗯,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又小又扁。”慌乱中,我语无伦次,因为他趁着月黑,靠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他说漫云,我们在一起吧。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1)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   从小到大,虽然我是混在男人堆里,虽然粗鲁甚至猥琐的话,我听了一箩又一箩,但除了辰二,旁人连衣角都不敢碰我一下,更别说这般亲昵地握着我的手,所以当他握上我的手,我第一反应是想要甩开他的手,第二反应就是想狠狠揍他一顿。   “龙城主,我们似乎才第一次见面。”我的声音微微变冷,他是不是觉得我二十一岁都嫁不出去,就可以随意轻薄?   “龙七唐突了,是不是我吓着你了?”他似乎一下子醒悟过来,松开了我的手,身体也保持了一定距离,说话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十分撩人。见他认错态度如此好,我一时没了言语,如果再追究,反倒显得自己矫情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显得有点尴尬,我想找点话说,但一时脑子乱糟糟的,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又大又圆、又小又扁的月亮,是怎么样的呢?”他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在那里自言自语。   “你没见过?”我问。   “我没见过。”他答。   “我也没见过。”我说。他笑了,问我是不是从小到大没被男人碰过,所以紧张成这个样子,我答不是,我在男人堆里长大,我还会怕男人?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究竟想怎样?   临出发之前,楚寒剑对我说,对付优秀的男人,要像打仗那般速战速决,要不这个男人就属于别的女人了,哥哥却一直叮嘱我,女孩子,要矜持,只有这样,男儿才珍惜你。   是不是我当年太不矜持了,所以辰二才不珍惜我?我怎么又想起他了?不能想了,再也不能想了,这个男人与我无关了,从今天开始,他会渐渐从我的世界消失。   “不怕就好,有些人与我相望十年,我也不会生出一丝爱恋,你,我从第一眼见到,就想要了。”他抬头定定地看着我,那忽闪的蓝眸说不出的认真,这家伙又来了,装什么深情,我又不是十三四的小姑娘,这些戏码骗不了我的。   “我二十一岁了。”我对他说,听到我的话,他稍稍愣了一下,然后问我这话什么意思?这话能有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告诉你我二十一岁了而已。”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2)   “我今年也二十六岁了。”他答。   “年纪那么大不娶,你喜欢男人吧。”我问,这问题必须搞清楚,我可不想他日后娶我是把我当幌子,当我是遮羞布。   “你说什么?”他身体一僵,猛地停下了脚步,声音愈发平静,有一种人,越平静,心里越波涛汹涌,我感觉他就是这种人,此刻正在压抑自己的怒火,他这怒火是因为我冤枉他,还是因为被我揭穿老底,恼羞成怒?   “你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答,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我不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瓮声瓮气地答道。   “哦。”我轻轻应了一声,这事不光彩,估计没有几个男人会愿意承认。   “你怎么叫龙七?你家中很多兄弟?你哥哥是不是叫龙一?”我抬头看着他,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不是。”他闷声道,从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是家中独子,爹娘他们在七夕缠绵了一晚就有了我,本想叫龙七夕,纪念他们的第一夜,但觉得龙七夕,名字过于阴柔,所以去掉了夕字,就叫龙七。”他答得一本正经。   “这样取名字也好,够省事,日后你跟你妻子,如果第一夜在初一,孩子就叫龙初一,如果是十五,那就叫龙十五。”听到这么起名字的,我一兴奋,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为了孩子名字好听点,看来我得选好洞房的日子,你觉得哪个日子好点?初二还是初八,抑或初九初十?”听到这话,我张大了嘴巴。   “初十、初九?这……这……”这话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来你喜欢初十,那以后就龙初十吧,十全十美,多好啊!”他笑着说,眸底散发着异样的神采,这怎么回事?我似乎什么也没答应吧。   “其实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不必当真。”我干笑了几声,我只是想试探他是不是龙阳君,怎么变成探讨和他洞房的日子,甚至他儿子的名字了?跟这家伙说话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他会跑题。   “这里似乎太暗了。”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两人又慢慢靠近,我感觉空气有点压抑,想赶紧走到光亮通爽的地方,好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不是暗点好吗?”他边说边朝我走来,我的胸腔盈满了他的气息,这种暧昧的气息,让我浑身不自在。如果他是我的手下那多好,我不爽他,就可以叫他滚,看他顺眼,就撩拨几句。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3)   偏这个有可能是我日后成亲的对象,按楚寒剑的话,这家伙可能就是唯一一艘肯载我上岸的船,还是一艘豪华无比的船,错过就没有第二艘了,错过了连舢板都没了。   我从来不知道楚寒剑那么好文采。   正当我浮想联翩的时候,他走近我。   “我现在能不能牵着你的手?”他问我,无比严肃,无比正经,我这一生还没被人这般问过,辰二从不问我意见,想牵就牵,想亲就亲,想将我推倒,就会动手。   我不说话,他也不吭声。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他看着我,那眼神显得无比温柔纯良,但他越是这般无害,我就越觉得这家伙有问题,能做上商州城主的人岂会简单?在三国之间斡旋还能游刃有余的男人,岂会纯良?这绝对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我是装不知道,还是扒掉他那层皮?是推开他,还是握住有可能的幸福?我犹豫了。   “我想想。”我开始皱眉想,权衡利弊,分析得失。   “嗯,我等你,你慢慢想。”结果这问题我想了很久,想到杨柳岸除了我俩,人影全无,想到夜寂静无人。   “我牵你吧。”最后我牵着他的手,这样我感觉好点,我想松手就松手,我想牵着就牵着,这样比较舒服。他愣了一下,笑了,然而双手在碰触的瞬间,我又缩了回来,因为我突然又想起了辰二,我深呼吸了一下,将他的身影驱散。   “我还是再想想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不好意思地说。   “不用想了,就这样吧,不会有人见到。”他的手迅速覆上我的小手,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推开他,但我反手一握,变成我牵着他了,他笑笑,很乖地被我牵着,岸边早已无人,空荡荡的让人心情愉悦。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他问我。   “你武功如何?”我继续发问,武功太低我瞧不起他,觉得太弱,武功太高,我又怕被他欺压,那也不行。   “还行,不太高,也不太低,要不我们比试比试?”这个回答似乎无懈可击,问了等于白问。   “不比了,我不喜打架。”我羞答答地答道,那模样没人敢说不是名门的大家闺秀,他说很好,真是越看越喜欢我,温柔如水。   “喜欢我?喜欢到什么程度?”我笑着问他,岸边有石桌,我松开他的手,坐了下来。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4)   “喜欢到想娶你为妻。”他答道,蓝色的眸子变得灼热。   “你娶我是为了你的商州吧,如今你商州岌岌可危,随时会被战火吞噬,你娶我是希望我们商州、凉州日后联手是不是?”   虽然他说得很动人,但我还是有点不相信,我与辰二算是经历过生死,也曾经如此甜蜜过,但六年了,他都不曾想过要娶我为妻,他龙七第一次见我,就认定我了?说真的我不相信,因为我二十一岁了,已经不会再做梦。   唯一的解释,他需要我,而我长得也过得去,并不碍他的眼,所以他想娶了,而他似乎也不碍我的眼,那我要不要嫁他呢?   “是吗?如果是这样,你嫁不嫁?”他静静地看着我,那双蓝眸渐渐逼近我,带着几丝邪魅,刚柔并济的脸,有着几分野性。   “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我做主,我得问问我爹。”他这般眼神让我有点着慌,他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出门之前,你爹说了,这亲事他答应了,只要你点头,媒婆聘礼一样不少,明日就可以送过来了。”   “你真不是龙阳君?”我问。   “不是,我很正常,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提前验明正身,我很愿意配合。”他笑了,眸子柔波荡漾,摄人心魂。突然腰间一热,他的手已经搂着我的腰,将我抵到他身前,两人紧密相贴,我还来不及推开他,他性感诱人的唇瓣就吻下来了。   你这色狼,去死吧,居然敢轻薄我?我猛地推开他,顺势就是一脚,然后又是一掌。他没有防备,被我狠狠跺了一脚,闷哼了一声。   “不是说不喜打架吗?不是说拿着刀剑手会颤吗?”听到这话,我一下子将手缩了回来。   “我……你脚上有一只蚊子,我帮你赶一下罢了。”我说。他笑了,说真是谢谢了,想不到这么冷的天也有蚊子。   “你不是我们凉州人,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我们这边有一种蚊子专门是在冬天出现,尤其湖边柳树下最多,那蚊子还比较大,要不我也不会那么用力,没弄疼你吧?”我一本正经地胡诌着。   “那蚊子打死了没?”他问道,嘴角微微抽了抽。   “没,飞走了,那一脚你白挨了,下次我认准一点再跺。”我赔着笑脸说,表面上我很不好意思,但实际上我幸灾乐祸,谁叫他想轻薄我?才第一次见面,就这般风流好色,不教训一下他,以后还得了?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5)   “不用跺了,下次看到告诉我,我赶走它就是了,万物皆有命,杀生不好,虽然只是一只蚊子,但它也还是有兄弟姐妹、爹娘外婆的。”他认真地说,那蓝眸是那般的纯良,就给我装吧。   “龙城主心地真好,怪不得深受商州百姓爱戴。”我笑着说,目光带着佩服,他会装,我难道就不会?   “谢楚大小姐夸奖,不过我还想说,这蚊子还真厉害,你这么大力,一头牛都可以跺死了,它还能逃之夭夭,这凉州也还真不简单,连蚊子也比我们商州的聪明,聪明之余身体还那么强壮,大冬天不怕冷。”他说。   他这话明明听着讽刺得紧,但看他的表情,可又认真得很,似乎敬佩之情出自肺腑,一时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湖边蚊子多,我们还是回去吧。”说完我低头就走,他说他还不想走,想见识一下凉州的蚊子。   “我血不大多,还没准备喂蚊子,龙城主大慈大悲,要不你留下来,一会儿我派人来接你。”我笑着说,他说还是不要了,他的血跟我的不一样,怕蚊子咬了他的血,变成蓝眼睛,吓坏凉州百姓,那就不好了。   “蓝眼睛的蚊子,是稀有品种,估计冷家大少爷发现了,以后会做蚊子生意,专门卖给人观赏,指不定还能挣几个钱。”我笑着说,他嘴角抽了抽说,真是好主意,但他嘴上说是好主意,可走得比我还快。   两人回到家中,已经天亮,本来我和他约会,已经成为整个楚府最关注的事,如今一夜未归,都不知道那些人心里想什么了。   我跟一个陌生男人外出,一夜未归,要是以前,楚寒剑肯定凶我,但现在他巴不得将我嫁出去,换取心中的宁静,我怀疑我跟龙七出去三天三夜,他眉毛都不会皱一下。   回到寝室,感觉有点累,迷迷糊糊睡着了,不过睡了一会儿就醒了,梳洗完毕,正准备出去瞧瞧狼云军,没想到丫鬟却推门进来,还端了一大碗炖汤,香味浓郁,让我记起我早上还没吃东西。   “真香,是什么汤?”我揭开盖子正准备喝,但丫鬟却慌忙阻止了,说这碗是楚寒剑吩咐炖给龙七的,要我亲自端给他,不是吧,还真当他财神那般供着了。   “嗯,我肚子饿,先喝了,你再去炖一碗,我待会儿送过去给他就是了。”说完我往嘴里啜了一口。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6)   “别……小姐……别……这是炖给男人喝的,听说是壮阳的。”听到丫鬟这扭捏的话,我一下子喷了,这楚寒剑想干什么?他就是心急也不用这般吧,我觉得一向沉稳的楚寒剑,这段时间有点不正常了,原来我嫁不出去,给了他那么巨大的心理负担。   如果被龙七知道,我给他喝这种汤,他会怎么想?他一定想这女人熬不住了,想男人都快想疯了,竟然饥渴得让他喝这种汤,楚寒剑啊楚寒剑,你能不能不做这么丢人的事,就是做也请不要那么明显,我还是要脸面的。   我长叹一声,很抑郁地拿着那碗汤准备倒掉,这样丢人的事,我是不干的,没想到楚寒剑在这个节骨眼过来了,抢在我之前,一把将炖汤夺了,还说我即使倒了厨房还有,还热乎乎的。   “你这是干什么?”看到楚寒剑这般,我又怒又羞。   “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二了,你看凉州城有哪个女子二十二未嫁,女十五出嫁,男十六七成家。整个凉州城二十二岁尚未婚的男子,我屈着指头都能算得出来,你要再蹉跎个三两年,要不看哪个男人丧妻,你去做继室,要不跟我一样孤独终老,你就想这样?如果这样,我怎么跟你哥哥交代?”   听到这话,我不吭声了,虽然有点刺耳,但说的却是事实,我没有话可以反驳,凉州城二十二岁没娶亲的,除了冷凌风就是钱长鸣了,这两个家伙都心里有人了,狼云军就一个牧歌,其他年纪大没娶的,要不就是断臂少腿,要不就是嘴歪脸丑,想找一个良人娶我,不容易。   十八岁没嫁的女子,这女人可能有问题,二十岁没嫁的,这人肯定有问题,而我接近二十二了,难怪楚寒剑急成这个样子。   “我嫁了,凉州怎么办?”   “估计我还能活二十几年,等我老得走不动了,你的儿子也大了,你今年就与龙七成亲,然后跟龙七多生几个儿子,把最聪明那个留在我们凉州。”   “你俩的儿子,应该是人中之龙,我不指望你了,我现在指望你的儿子,所以你们越早成亲越好,你就算不跟他成亲,趁他在楚府这段时间,怀上他的孩儿,那也行。”听到这话,我额头开始冒汗了,他这不是叫我偷种吗?   “你哥哥不在了,皇家血脉就剩下你了。”听到楚寒剑这话,我有点想说哥哥也还有一个女儿,她是流着我们一样的血,但这话我没说,哥哥不想将他的女儿卷进来,我也不想,就希望她日后能跟冷凌风在一起幸福生活就好,估计这也是哥哥所希望的。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7)   “漫云,去吧,整个狼云军你都降伏了,就降伏不了一个龙七?”楚寒剑将炖汤交给我,目光带着期盼,我叹息一声,默默接过,但脚步有点重。   “去吧,要不凉了。”楚寒剑开始催我,直到我朝龙七住的客房走去,楚寒剑才如释重负般出了一口气。   我款款而去,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谁?”声音慵懒闲散,似乎还在梦中。   “是我。”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声音放柔。   “云儿呀,进来吧。”云儿?这称呼也太亲昵了吧,但他叫得自然无比,似乎已经这般叫我十年八年了,这男人变得也太快了,我怀疑他以前有一个老相好就叫云儿,要不怎会叫得那么顺口?   门没有关,我一推就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幅让人垂涎的美男甜睡图,这美男还敞着怀,露出他结实而健硕的胸膛,那胸膛的肌肤散发出麦色的光芒,很是诱人,我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这家伙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他是不是也以为我饥渴得不行,以为稍稍露点肉,我就像饿狼那般扑过去?   “云儿,你过来了。”他声音撩人,媚眼如丝,俊美的脸庞一脸春情,还漾着淡淡红晕,似乎刚刚从春梦中醒来,嘴角轻扬,似乎还在回味梦中的甜美缠绵。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云儿,我想你了。”他喃喃地说着,声音略带沙哑,眸子都没有睁开,还在睡着觉,我彻底石化了,他那场春梦不是和我吧,说话间他半撑起身子,敞开的胸膛直对着我,简直是春光无限,一代尤物,我再次咽了一口口水,如果他是龙阳君,一定是被人压在身下的那个。   这妖孽是男人看到都想扑倒,然后蹂躏。   “云儿,在想什么呢?”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可以柔和到这个程度,柔和得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就应该叫龙七夕,这碗壮阳大补汤真的适合他。   “我炖了碗汤给你。”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把这碗汤说成我炖的,这够诚意了吧。   “哦?”他听到我的话,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手接过,不过在他接过那瞬间,我有点慌了,万一药效太厉害,我是不是真的和他……   “这汤我喝剩的。”鬼使神差,我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他愣了一下笑了,染上桃色的俊脸显得更加明艳,加上那敞开的胸膛,真是活色生香,撩人得很。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8)   “云儿喝剩的更甜,比一亲芳泽还甜。”他微微将目光闭上,那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够媚,够妖,这妖孽。   “我看看云儿给我炖的什么汤。”他用小勺子轻轻搅动着,我脸刷一下红了。   “杜仲、海马、鹿鞭、海雀、黑枣……”他一样一样念着,越念笑容越浓,他念一样,我的脸就红一分,等他念完,我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了。   “不想喝就算了,还我。”我伸手去夺,他翻身闪过。   “云儿,这料真足,我怕我喝了会流鼻血,但云儿一番心意,我怎能不领情。”话毕,头一仰,将汤喝了,一滴不剩。   “味道好吗?”我问。   “真甜。”他一副陶醉样,重新懒懒躺在床上,如冬日晒太阳的猫儿,但那双媚眼,不时勾魂摄魄地朝我撩来,我不得不深呼吸了一口气,如果定力差那么一点点,我都扑上去了。   “你继续睡吧。”我落荒而逃,连门都没有关,对着这样的妖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喝了没?”我脸儿红扑扑地跑回自己的寝室,没想到楚寒剑还在我门前,估计是看到我脸红,这家伙的眼神很是暧昧,然后说了几句很好,很好。   临走之前,楚寒剑还吩咐我这几天都不要出门,直到把这亲事定下来,楚寒剑这殷切的目光,让我压力倍增。   中午到偏厅用饭,楚寒剑没有出现,饭菜上完,丫鬟全都消失了,我连唤了几次人,没有一个人进来,我估计附近几丈开外,都不会有人的,楚寒剑还真用心良苦,但他能不能留点脸面给我?他这样做只要不傻的,都会以为我迫不及待想嫁人了。   “龙城主慢用。”说完我吃饭了,我吃饭的时候都很专注,所以不再说话,但过了一会儿,我停了下来,因为我感受到他的目光正在我的身上巡视。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要是这样,我明天叫厨子换一下口味。”我柔声说。   “不是,我觉得看云儿吃饭,比自己吃还有味道,我还第一次看人吃饭能吃得这般优雅,你还真行。”他笑得大有深意,尤其他那句你还真行,我感觉他话中有话,他一定跟冷凌风那样想说我装的吧,我记得跟冷凌风吃饭的时候,他老说,你装得不辛苦?   其实这不是我故意装优雅,只是十几年都是这样,习惯了,但吃着吃着,这家伙真的流鼻血了,这汤果然大补。   想想一碗汤里面有杜仲、海马、鹿鞭、海雀、黑枣,不流鼻血才怪。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9)   “你还好吧。”我问。   “你觉得呢?”他反问。   我想叫丫鬟过来帮他,但丫鬟跑光了,我只得将我的手绢给他。   “云儿,你帮我,我的手够不着。”他看着我说,声音软软的,如一个无助的孩子,这狼扮起羊来,还是挺像的,他的手那么长,会够不着?   “别急,我来帮你。”我柔声道,边说边帮他擦着血,他说躺在床上方便,免得我要踮脚那么辛苦。   我俯下身子帮他擦着,两人靠得很近,我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甚至听到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心跳也微微变得急促。   “云儿,我很热,想脱衣服,要不你帮我?”他的脸泛出桃花般的娇艳,蓝眸氤氲,带着迷离的情欲,那手像藤那般缠上了我的腰。   我的腰一紧,身体就僵了,这家伙是故意勾引我,还是药效上来,人迷糊了?不过无论哪种,不都是楚寒剑所希望的吗?   帮他脱还是不脱?在我犹豫的瞬间,他抵住我腰间的手猛一用力,我的身子猛地往下沉,我的脑子飞速地转,估计转得太快,成糨糊了。   在我的身体离他的身体还有那么一点点距离的时候,我用手撑住了,硬让两人拉开了一点点距离,但离得还是很近,他的气息萦绕在我的脖颈,酥酥痒痒的,我的心一点点慌了。   如果我松手,两人就紧密相贴了,然后就是……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知道是觉得这个姿势羞人,还是撑得辛苦。   我是要压下去,还是要挺住?抑或是想赶紧走人?我的脑子乱了,一片混沌,如果被人看到这情景,还以为我强上了他。   “外面的门没闩好。”我额头满是汗。   “不怕,不会有人打扰的。”他说,渐渐粗了气息,眸子染上了情欲。   “你还流着鼻血?我去拿东西给你擦干净。”我说,声音有点抖,心很乱,不知道该继续,还是断然拒绝。   “不用,你松手下来,我的鼻血就不流了,你是最好的药。”他说,那艳若桃李、红若朝霞的俊脸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眸子微眯,实在蛊惑人心,妖精!   “松不松手?说不定一次就有了孩子,狠狠心也许就成事了,狠狠心凉州的人就不会嘲笑我没男人了。”我不停地对自己说。   “你撑得就不辛苦?但我等得辛苦。”突然他放在我腰间的手再猛一用力,我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当我胸前的浑圆抵住他健硕的胸膛,当我的腿感受到下身的绷紧僵硬时,我脑子轰的一下空白了。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10)   “这……这……”我慌得有点语无伦次。   “这没什么,放松点。”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温柔得让人心颤,在我愣神的瞬间,他猛地翻身,然后将我反压在身下,无比迅速地亲了我一口,亲完还说是我亲了他,他是我的人了,要我对他负责。   明明是他亲我,怎么变成我亲他?明明是他应该对我负责,怎么变成我对他负责?听到他的话,我简直气炸了,不假思索地朝他的鼻子重重擂了一拳,这一拳很用力,他惨叫了一声。听到惨叫,我忙推开他,仓皇逃走。   “不是说不打人吗?”龙七咬牙切齿地问我。   “谁叫你轻薄我。”我说。   “你给我喝这些汤不就是想我轻薄你吗?又没外人,你给我装什么?”他捂住自己的鼻子说,不知道有没有被我打歪了,听到他的话我又气又怒,但却反驳不了一句。   “谁想你轻薄我了,这世界上又不仅仅只有你一个男人。”我跺跺脚跑了。   我没有回自己的寝室,我知道楚寒剑肯定等在那里,我突然不敢看他,害怕看他那失望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样?明明知道龙七是最理想的成亲对象,明明想将幸福牢牢抓在手里,明明知道错过他,我这辈子不可能再遇到这般的男子,但自己刚刚却打了他一拳,还打得那么狠,估计他也吓破胆了,一会儿就会回商州了。   心中有点释然,但又有说不出的惆怅与焦急,其实我真不想孤独终老,我不想听到那些人在背后喋喋不休地说我有暗疾,每次想起柳丝与师傅,我心中都觉得无比悲凉,我不想重蹈覆辙。   心中苦闷忧郁,但又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哥哥不在了,冷凌风这家伙带小欢去剿灭黑风寨,云清又要陪云娘,这些话与娘她们又说不得,我这么大不嫁,娘都急得掉眼泪,如今放着一个皮相那么好的妖孽不嫁,也许娘都会说我有问题。   去到训练场,牧歌正在训练新兵,俊朗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士兵训练得满头大汗,但每个人看牧歌的目光都带着怯意,记得初相见,他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如今都二十六了,果真是光阴似箭。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11)   有好几次我想问牧歌怎么还不娶妻,是不是有心上人,要不要我找人替他说亲,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自己二十一尚未出嫁,哪有这个脸问他的事?   牧歌看到我,微微愣了愣,然后问我是不是想检查新兵的训练情况,我摇了摇头。   “不用检查了,我刚刚一直看着,他们练得很好。”其实我今天就是出来散散心,因为我又把可能到手的幸福弄丢了,许是我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了。   还是会想起辰二,想起我们那短暂得可怜的相处时光,但我对这个人已经不抱希望了,不会再那么傻地幻想他会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漫长的六年,让所有希望都变成了无望。   “我听说商州城主来了,我还听说商州城主是一个美男子。”牧歌说,这家伙何止是美,简直是艳若桃李,媚若明花,一双眼睛能勾魂的一代尤物。   “还行吧。”我漫不经心地答。   “那……那……”牧歌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不过他走了,人被我吓跑了。”我说,声音闷闷的,如此时的心情。没想到牧歌说好,跑得好,这是什么话,唯一一艘能带我脱离苦海的豪华大船都走了,他还说好?   “长得太美的男人,大抵没几个好的。”牧歌说,他自己就长得不赖,居然说这话,结果心情不好的我,揍了牧歌一顿,这家伙说走远一点揍,别让那些新兵看到,否则威严何在?   听到这话,我无端想起辰二,这情景何其相似,当初我打他棍子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说过,往事不堪回首啊。   “不打你了,过来陪我喝酒。”我和牧歌一旁喝酒的时候,新兵在一旁偷偷瞄着,既好奇又畏惧,他们的头头都怕我,他们更加连话都不敢跟我说。   “楚大小姐那么漂亮,喝酒都那么温柔高雅,我爹怎么说可怕?”   “听说楚大小姐还没有嫁呢?”   “我听人说是有暗疾。”   “胡说,我爹说是为了守住我们凉州不肯嫁。”曾牛的儿子曾小牛说,这曾牛还有点良心,顾着我的脸面,我扯唇一笑,有点苦涩。   几个小毛猴低声嘀咕着,他们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他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深,不承想我一字不漏全听到了,结果他们被牧歌罚了一天不准吃饭,还要干苦力,一时惨叫迭起。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12)   “别喝了,这酒你说送给弟兄,结果你自己吃光了。”牧歌笑着说,我一看还真喝了不少。   “我走了,他们就交给你了。”现在有了牧歌这十几个得力手下,我一下子闲下来了,以前要练琴,要看书,要练武,要训练新兵,要管理海军,每天从早到晚,没有一点玩耍的时间,现在可以玩耍了,但已经过了那个爱玩的年龄。   “要我陪你出去逛逛吗?”牧歌对我说。   “不用了,我回去睡觉去,晚上出云海巡视一下。”说完我站了起来,冷凌风走的时候,还交代我关注一下他冷家的船,这段时间海盗又猖獗了一些。   回到家中,已经是傍晚,丫鬟说楚寒剑正在大堂等着我用饭。我说不饿,其实就是不想见楚寒剑,但丫鬟说楚寒剑今晚有要事跟我商量,要我立刻去,听到这话,我只得硬着头皮过去。   但还没有进到里面,我就听到了爽朗的笑声,龙七竟然没有走!那一刻我是有点欢喜的,心里竟然重重舒了一口气,也许我真的想嫁了。   “云儿,你回来了。”我一进去,龙七这家伙就给了我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声云儿叫得当真自然无比,似乎我就是他耳鬓厮磨多年的妻子一般,旁边的楚寒剑,脸笑成了一朵花。   “嗯,回来了。”我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   “回来就吃饭吧。”这一顿饭我吃得如坐针毡,龙七不时给我布菜,体贴入微,而楚寒剑那双眼睛不停在我们身上巡视,还不时示意我给龙七布菜。   “你也多吃点,这菜张婶做得好吃。”在楚寒剑那杀人的目光下,我也变得殷勤起来,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嫁人了,而对象就是眼前这个祸水,所以我得对他好点,让他娶我娶得心甘情愿,而不仅仅是因为可以跟凉州联盟。   看到我俩郎情浓妾意深,楚寒剑满意地笑着走了,走之前还要我一会儿带龙七在楚府到处走走,我还没点头,龙七已经说好了,主动得很,我打他一拳他不生气?   “你是不是喜欢女人?”龙七问我这话的时候,我正在喝汤,结果喷了他一身,这是什么话,我怎会喜欢女人?   “你下次最好换一个方向,我这衣服的料子不便宜。”他轻轻拭擦着,连眉都不皱一下,但我又发作不得,毕竟不久前我问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我不是。”我瓮声瓮气地答,边说边往外走。   “那就好。”他说,嘴角微微勾起,跟着我出去,走着走着,两人就并肩而行,靠得很近。我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今日得好好跟他聊聊。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13)   “鼻子不流血了?”我问,声音很温柔。   “流了一天了,如果再流,我还有命?这汤是好,但下次分量少点,要不我吃不消,现在还气血翻涌着,你不打算帮我一把?”他笑着说,眸子灼热火辣,我的脸禁不住微微一红,他说的气血翻涌,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走了。”缓慢地走在楚府的小径上,一路走去,丫鬟、侍卫全无,楚寒剑真是用心良苦。   “你想不想我走?”他停下脚步问。   “你真想娶我?”我没有答他的问题。   “嗯。”他应了一声,很肯定。   “你不嫌我老?我二十一岁了。”我问,边问边放缓了脚步。   “二十一岁刚刚好,太小的不懂事,我要的是妻子,不是要养一个女儿。”他的这个回答,我听着怎么那么舒服呢。   “我没有十四五岁的水嫩可爱,不遗憾?”我问。   “不遗憾,你,我很满意,一眼就看上了。”不知道这算不算甜言蜜语,我听着却很受用。   “你呢?觉得我怎样?”他问我。   “很好。”我答,其实我是想说,很好,就是媚了一点,妖了一点,娘了一点,但这话我没敢说,说了我怕他掉头就走,毕竟十四五岁尚未嫁的女子成堆,他的选择很多。   “你想什么时候娶我?”我问。   “越快越好。”他答得毫不犹豫。   “你娶我想得到什么好处?”虽然他说第一眼就看上我,但我知道他看上的不仅仅是我,他还看上了凉州吧,听到这话,他笑了,说这还用问吗?   “当然要问,这个很重要。”我答得很是认真。   “真的要回答?”他问。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14)   “嗯,要回答,还要答得详细,越详细越好。”如果说得不清楚,日后闹矛盾就不好了,毕竟他商州现在岌岌可危,各国都想吞了,他究竟想我日后怎样帮他?是提供财物,还是出兵?   “成亲了我想要的好处,你还不知道吗?我不是龙阳君,我也不是柳下惠,成亲当日要洞房花烛,我想要你,成亲之后隔三差五我们也要行夫妻之礼吧,我有这个需要,尤其是喝了牛鞭、鹿鞭这般补汤,不用忍得那么辛苦,晚上有人帮我脱衣,睡觉的时候有人搂着,想亲的时候可以亲一口,在床上想……”   “够了,不要说了。”我脸发烫了,他想的怎跟我想的不一样。   “我还没答详细,要不要我具体跟你说说。”他问道,很认真,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不用。”我闷声答道。   “真的不用?”他继续追问,嘴角微微上扬。   “不用。”我答得斩钉截铁,眼睛死死盯住他的嘴巴,如果他敢往下说,我立刻捂住他的嘴巴。   “你商州现在岌岌可危,成亲之后,你是不是想我帮你?”   “谁说我商州岌岌可危?我商州比你凉州安全,你还是想着以后要我怎么帮你吧,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娶你,与你是谁的女儿无关。”他说得无比认真,他就给我装吧,我是不相信的,不过这话听着舒服。   “成亲之后,我要经常回凉州,这个你不能有意见。”   “楚漫云,这成亲跟做买卖不一样,你不能漫天开价。”龙七看着我,眉头微皱。   “那你答不答应,不答应就算了。”成亲之前我不开价,成亲之后,哪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说的那个经常,是怎么个经常法?如果你三天两头跑回凉州,一回就三两个月,我有妻子不等于没有?我还等着我的龙初十呢?”“龙初十”?等我反应过来,脸刷一下红了,这死人,想什么呢。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15)   “你不是以为成亲就是拜堂就完事了吧,我龙七要娶你楚漫云,既要有名,也要有实,是做真正的夫妻,不是因为我龙七是龙阳君想掩人耳目,你听明白了没?”   “如果凉州遇到麻烦,你可以回来,我不阻止,如果凉州风平浪静,你想念家人,一两个月想回家小住一段时间,我不反对,我还会陪你回来,但总不能在凉州的时间长过商州,如果这样,大家还以为我龙七入赘你楚家呢。”   “如果我家在凉州,你白天回楚家,晚上我接你回来也行,但商州与凉州还隔着云海,来回一趟辛苦,你不觉得累,我也心疼你辛苦,我这样安排,你觉得怎样?”他问我,态度很是诚恳,让我挑不出一丝毛病。   “嗯,你以前有多少女人我不管,但如果你娶了我,就只能我一个正室,不许纳妾,不许逛窑子,不许随便跟那些十三四岁的女孩卿卿我我。”听到我的话,他笑了,说我未嫁先妒。   “不纳妾这好办,娶了你估计没有什么女人再敢进门,但逛窑子这……”   “你想逛?”听到他的话,我皱眉了,娶了我,他还想逛窑子,那他可以去死了。   “我是商人,难免会陪朋友出入一下烟花柳巷,但我能保证只逛不嫖,这行吧?我府中比较多十三四的丫鬟,你总不能让我一下子全换三四十岁的姨娘婶子吧。”   “我说不许卿卿我我,又不是说不许你们说话。”我低声嘀咕着,他的唇角大大勾起。   “还有什么要求,说吧。”   “我楚漫云成亲,要隆重,要比任何人大婚都要隆重。”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楚漫云出嫁了,我楚漫云不是嫁不出去,不是有暗疾,而是那些男儿我都瞧不上眼,现在我终于找到与我匹配的男子了。   还有明年我要生一对双胞胎,女儿比谁都漂亮,儿子比谁都聪明,看谁还敢说我生不了孩子。   还有辰二,明年我的生辰礼物,他就送到商州,送到龙夫人的手上吧,想起他,心窝还是生疼,他就是要我等他,也要给我一个等下去的希望呀,足足六年了,他都不曾出现过,哪有他这般坑人的。   “好,没问题。”他答应。   “还有没有要求,如果没有就轮到我了。”他再次停住了脚步,俊美无俦的脸庞漾着淡淡的笑。   “暂时没了,今晚如果想到再找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现在不提,以后我做不到别怪我。”我也停住脚步,我还真好奇他会提什么要求。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16)   “嫁我之后,就是我的妻,无论日后遇到什么事,我们并肩而行,不离不弃,我只要你一个女人,你这一生只有我一个男人,即使你现在不爱我,日后也要爱上我,要好好地爱,爱得深一点。”   他看着我,目光专注而灼热,我点了点头,嫁他之后,他就是我楚漫云的夫君,我自会全心全意待他。我与辰二那些事,我就当年轻时发了一场春梦,再美好也过去了,他辰二再好,也与我无关了。我朝龙七重重点了点头,他笑了,那笑容绚烂夺目,让人在一瞬间失了神。   “在床上对我动手动脚可以,但别动不动就摧残我的鼻子与脚,对我温柔点,我不是石头,会痛的。”他继续说,听到这话,我脸再次红了。   “嗯。”我闷声应着。   “这个月的初十已经过了,我们下个月初十成亲,有没有问题?”他看着我,胸前微微起伏,下个月初十,是不是快了一点?但既然要嫁,就早点嫁,起码抢在二十一岁嫁人,要不过年就二十二岁了。   “嗯,就初十。”听到我答应,他竟然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就像经过几个月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到达终点一般。   “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我问。   “还有一个,我想现在亲亲你。”他看着我。   “不行。”我答得很干脆。   “我看我们不用成亲了,如果现在连我亲你一口都不愿意,日后你还允许我碰你?是不是以后我碰你一次,你就打我一次?楚漫云,如果是这样我们以后怎么做夫妻?有名无实的夫妻,我不想做。”   “很多人成亲前都没见过面,哪有要亲过才成亲的,我们成亲前,见过面已经算不错了。”我低声嘟囔着。   “很多人十五岁都嫁了,很多人成亲之前都躺在一块了,甚至一起泡温泉了,像冷凌风和罗小欢,如果你连我亲你都接受不了,我觉得我后半生的幸福没有保障,所以这亲事,还是算了。”   “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怎能说算就算,不就亲一口吗?来吧。”我走近他,闭上眼睛,将头微微仰起,两人靠得近,我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心跳一下子快了,手握成了拳头,掌心有了湿意。   “睁开眼睛看着我,要不谁知道你幻想着哪个男人?”他沙哑着声音说。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17)   “你……”这家伙怎能这般说话,谁幻想别的男人了?我猛地睁开眼睛,正想骂他的时候,嘴巴已经被他堵上,腰一紧,已经被他搂住,两人的身体贴在一块。   “这是楚府,会被人看到。”嘴巴被他堵上,我声音变得含混不清。   “走了那么久,鬼影都不见一个,哪有人,如果你怕,我们到这里。”他拦腰将我抱起,往旁边那假山走去,但性感的唇瓣迫不及待地覆了上来。   假山高大,夜色渐浓,空气也酝酿着暧昧的气息。   “这不是很好吧。”我喃喃地说,说话的时候,这家伙将我抵在假山旁,眼神专注而热烈。   “如果你觉得我亲你不是很好,你亲我吧。”他将脸凑过来,淡淡月色下那性感的唇瓣发出淡淡的粉色,十分诱人,我咽了一口口水,觉得喉咙有点干。   “来吧,我很愿意。”他的唇缓缓朝我靠来,搂住我腰的手很用劲,让我动弹不得,温热的鼻息扑近,让我变得有点迷糊,但偏偏他那眸子睁得那么大,让我无法躲避,心猛地一跳。   “还是你来吧。”我低头尽量不看他的眸子,话音未落,他已轻轻吻了上来,轻轻辗转吮吸,如品尝人世间最美味的佳肴,我闭上眼睛任由他索求,心里却如擂鼓,他那温热清新的气息,随着他温软的唇瓣、灵巧的舌尖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体内,我的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   “云儿,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你的夫君。”他的声音微微沙哑,但却很是温柔,似乎怕大声将我吓到。我微微将眼睛睁开,对上他那已经带着几分迷离的眸子,他这眼睛真的很漂亮,尤其像现在这般,带着朦胧水汽,让人想亲一口。   “云儿,我是不是第一个亲你的男人?”他的唇在我的唇瓣流连,说话间我的唇一阵吃痛,这家伙竟然狠狠咬了我一口,我痛得叫出声。   “你怎么咬人?”我怒问他。   “痛吗?”他问,声音柔柔软软,让人生不起气来。   “痛。”我瞪了他一眼。   “痛就好。”听到我说痛,这家伙竟然笑了起来。   “你也咬我一口,我也想痛一痛。”我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于是狠狠朝他的唇瓣咬了一口,估计是太用力,血的腥味充满了口腔。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18)   “很痛,很好,证明不是假的,我真怕一切是假的。”龙七一把将我搂在怀中,结实健硕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这是我楚漫云的夫君,以后的男人,日后风风雨雨并肩而行的男人,想到这点,心就变得柔软,手无力垂下,再不想推开他。   “娶我就要爱我,不许再拈花惹草。”我说。   “嫁我就要信我,我不会负你。”他轻轻抚着我的发丝,用下巴蹭着我的额头,痒痒的很舒服,他再次吻了上来,这次我搂住了他的腰,轻轻回应着他,得到我的回应,他浑身颤了一下,吻得火辣而热烈,缠绵而狂热。   “今晚我去跟楚城主说,聘礼很快就送来,因为我早就准备好了。”他沙哑着声音说,胸膛起伏得比刚刚还厉害,我埋首在他的胸膛不敢看他的眸子。   “明天再说吧,不用那么急。”我说,声音有点小。   “不行,迟了夜长梦多,你答应嫁我了,不许抵赖。”他的手抬起我的脸庞,硬要我抬头看他,带着些许霸道,对上他的目光,我还是有些羞意。我从来不曾想到,我日后会嫁给这个男人,我从来不曾想到日后我会跟除辰二以外的男人亲热,但这一切真实地发生了。   他的身体是温热的,他的呼吸就缠绕着我的脖子,他叫龙七,曾经想过叫龙七夕,他是商州人,是商州城城主,他有着一双很漂亮的蓝眸,他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而辰二却是那么的虚幻,虚幻得让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存在,就连他曾经的吻,六年了,足足六年了,六年可以让一个小毛猴长大成人,六年可以老了容颜,青丝变白发。   “你怎么了?”龙七低头问我,目光带着探究,我擦了一下眼睛,才惊觉眼里有了微微的湿意。   “我开心,终于可以嫁出去了。”听到我的话,他再次将我搂在怀中。   “我也开心,我终于可以娶到你了,我觉得真像一场梦,我真想初十快点到来,我能早点将你娶回家中。”他笑着说。   “你怕什么,你要娶,估计商州的女子排队等着嫁你。”   “我怕,怕娶不到你,怕你不答应,其他女子再好再年轻,都不是心中所想、所念,你答应嫁我了,不许抵赖。”   “嗯,不抵赖。”我亲了他一口,他俊美无俦的脸庞顿时染上了红晕,原来亲了一次,再亲第二次就觉得自然多了,人总得迈出第一步,六年了,我终于迈出这一步了,这幸福我会牢牢抓住,因为我的人生没有第二个六年给我蹉跎。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19)   我握住了他的手,他低头看着我,月色下那蓝眸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说说你吧,是怎么说服三国皇上让商州独立出来的?再说说你是怎样让商州富裕起来的?”   他亲昵地刮着我的鼻子,说这是秘密,成亲当天才告诉我,两人一下子变得这般亲昵,他显得无比自然,而我觉得有点不习惯,但只要我想到初十我们就会成亲,他就是我的夫君,我心里就释然了。   两人十指相扣走在楚府的小路上,这个场景在我梦中出现了很多次,只是现在牵着我手的男人是龙七而非辰二。   一直闲逛着,从傍晚到夜深,不觉得疲倦。   “我抱你回去歇息。”他说。   “不要,会被丫鬟看到的。”我拒绝了,我没有他这般厚脸皮。   “看到也不怕,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子,我抱一下你不行吗?”说话间他已经一把将我抱在怀中,然后稳健而有力地往我的寝室走去,他有力的臂弯的确让人依赖。   一路上都没有丫鬟,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放下来吧,会被人看到的。”我红着脸说,以前敢跟辰二牵着手招摇过市,最主要是丰州没有人认识我,现在不一样,这是我的家,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认识我。   “我就是想让人看到,不许挣扎,要不……”说话间低头亲我,我忙将脸往左转,但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这点,性感的唇瓣准确无误地覆在我的唇上,准确无误地啃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太意外,我竟然有心悸的感觉,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幕,落入无数人的眼睛。   楚寒剑为了不让侍卫、丫鬟打扰到我,全让他们集中到摘星亭附近,而偏偏龙七抱着我从那经过,一下子全被人看到了,虽然被龙七弄得有些心荡神驰,虽然他们已经敛住气息,怕打扰到我,但我还是听到他们发出的轻微呼吸声,当我抬头,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羞得简直想找一个洞钻进去。   “你这死人……”我真恨不得跳下来掐死龙七,我就不信他没看到那么多人,这家伙是故意让我难堪的。   “你咒我死?我死了你可要做寡妇了。”他也不生气,心情极好地抱着我,还十分友好地跟侍卫、丫鬟打招呼,弄得丫鬟粉脸绯红,他这一眼,又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少女。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20)   还没睡下,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跑出一看楚寒剑来了,他兴奋地问我是不是准备成亲了?他大半夜跑来就是为了这事?   “你怎么知道?”其实我不用问都知道谁告诉他来着。   “龙七刚刚跑去告诉我了,既然是真的,我明日就替你准备嫁妆。”说完楚寒剑就匆匆走了,来去如风。   半夜又有丫鬟过来找我,说楚寒剑与龙七喝得酩酊大醉,要我去看看,两个醉鬼,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想想现在天气寒冷,尤其入夜,风就更加大,如果躺在外面,估计第二天会着凉,我不关心龙七,也得关心一下楚寒剑。   我去到的时候,两人都躺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四周都是空酒坛,衣服都被酒浸湿了,我叫了几个侍卫将他们俩人背回寝室。   醉酒的龙七,俊脸潮红,衣服敞开,更加活色生香,我叫侍卫帮他脱衣服,但侍卫一靠近,他就动手打人了,说他的衣服只有他的女人能脱,于是一干侍卫全都暧昧无比地看着我,我的脸有点发烫。   “别给我装了,自己起床脱衣服。”我叫了几声,这家伙竟然没有一点反应,似乎真的醉得一塌糊涂,我叫侍卫去帮忙,结果一碰到他的衣服,就被他推开了,说不是他的女人。   “你们都出去吧。”我红着脸说,侍卫相互看了一眼,笑着出去了。   看这家伙的样子,应该是真醉了,但说也奇怪,我帮他脱衣服的时候,他竟然如小绵羊一般乖巧,脸上漾着甜甜的笑,还不时喊着我的名字,说他觉得好开心,终于可以娶到我了。   听到他的梦呓,心中有暖流涌动,娶到我他真的那么开心吗?帮他脱了外袍,里面只有单薄的中衣,我吹熄灯火,闭着眼睛帮他脱,然后帮他穿,指尖偶尔触摸到他赤裸着的肌肤,不禁心跳加速,手有点哆嗦,无论怎么穿,都穿不上。   最后我干脆拉上被子,将他盖住就溜了,回到寝室,却睡不着觉,脸还是有点发烫,他明天起床看到自己赤身裸体,会不会吓得尖叫呢?想想他俊脸发黑那样子,我就觉得很好笑。   第二天刚睡醒,丫鬟就说龙七找我,现在说到龙七,丫鬟脸儿都红红的,莫非丫头看了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你找我?”推开门龙七还躺在床上,被子之上的肌肤还裸露着,这家伙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穿好衣服,胆子还真够大的,他就不怕我真的揭开被子。 第十三章绝望出嫁(21)   “昨天是你脱了我的衣服?”他问。   “嗯。”我有点不自然地答,毕竟我将他全身的衣服剥光了。   “身材还满意不?”他一本正经地问。   “还凑合吧。”我说。   “老实说,你看了没?”   “没看,我闭着眼睛脱的。”听到这样说,这家伙竟然骂我暴殄天物?还真不谦虚。   “衣服是你帮我脱的,现在是不是该帮我穿回来?”他笑着问。   “衣服在这里,你爱穿不穿。”我扔了一套衣服给他。   “别生气,说正经的,我今晚就回去了,虽然聘礼一早准备好,但我还是不放心,回到商州,尽快送聘礼过来。”   “嗯。”我应了一声就溜了。   晚上楚寒剑在花园设宴,两人事无巨细地谈我们成亲的细节,而我根本插不上一句话,可出嫁的人是我呀。   吃完饭我和楚寒剑送龙七出去。   “爹,我能不能与云儿说句话。”这家伙改口改得真快,居然叫楚寒剑爹了,才发现他还是脸皮挺厚的一个人,听到他的话,楚寒剑干脆先回去了。   “过来有话对你说。”他示意我过去,我走过去,凑耳朵去听,没想到这家伙冷不防又亲了我一口。   “乖乖等我来接你。”我点了点头,他笑了。   “临走不亲一下,也给我抱一下吧。”   “这是大白天。”我红着脸说。   “大白天也没人。”听到他这话,我踮起脚,亲了他一口,他一把将我抱在怀中,抱了好久都不舍得松手,直到我催促了好几次,他才肯离开。   龙七走后,好几天晚上我都睡不着,偶尔脑子里还是会浮现辰二的身影,我回了一趟丰州,上了天都山,在山上吹着寒风过了一夜,与这份曾经的情爱告别,最后我用剑在峰顶刻上情缘已断,爱成殇,然后毅然下山。   回到楚家,免不了遭到楚寒剑一顿训斥,他以为我逃婚去了,我都二十一了,怎还会做这种事,更何况没有人值得我逃婚。   回来之后,龙七的聘礼已经到了很久了,而我要成亲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凉州,估计是楚寒剑宣扬的,我也不反对,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楚漫云要出嫁了。   但我等了六年多不见踪影的男人,却在我大婚当日出现了。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1)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   龙七亲自送聘礼,豪华马车绵延了一路,百姓全都跑出去观看,凉州为之路塞,可惜他人到凉州时,我还没有从丰州回来。   “龙七以为你逃婚了,你自己跟他解释去,这聘礼都送来了,你如果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交代,你现在不是小孩了,总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楚寒剑怒瞪了我一眼,我低头,知道是自己不对,但我无法给他一个解释。   “去看看他吧,昨天在门口站了一整晚,刚刚我才劝他回房歇一会儿。”楚寒剑长叹了一声,摇摇头走了,估计对我任性的行为很无奈。   我走到龙七住的客房前,心里七上八下,带着些许怯意,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我,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我回来了。”我轻轻地说,但床上的人没有应答,似乎已经睡沉了,这家伙侧身躺着,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知道他没有睡着,因为他胸膛起伏得有点厉害,该是还生着气呢。   “我没想到你那么快就送聘礼过来,还想着出嫁前出去玩玩,我想以后没有什么机会玩了,要相夫教子,要服侍公婆,要侍候相公。”   我温柔无比地说着,见这家伙不理我,我大着胆子走到床前,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揉着,可惜这家伙还是不理我,估计等急了。   “我既然答应嫁你,就不会逃婚,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昨晚站了一整晚累了吧,我帮你揉揉这腿好不好?”我将手放到他的大腿上,轻轻揉捏起来。   “你这女人……”他突然猛地一拽,将我压在身下,其实我是可以躲开,但我没有这么做,他将我压在身下,重重地吻了下来,疯狂而猛烈,如野兽般撕咬,他强烈的气息直入我的肺腑,唇破了,很痛,却说不出的震撼,心满满的,很满足,起码有人在意我是否回家。   “你这女人,这时候还走神。”我才刚喘一口气,他又惩罚性地吻了上来,我的身体在他的吻下轻颤,嘴角竟然禁不住溢出了一声声低吟,我觉得难堪,又死死咬住。   “我下次不会了。”直到我向他求饶,他才肯作罢,我浑身发软躺在他身旁,头枕着他的手,发丝缠绕在一起,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纯净的眸子情欲未退,俊美的脸庞艳丽不可方物,这家伙真有一副好皮囊,看看都会入神。   “你如果想出去玩,成亲之后,我可以陪着你去,我见不到你,脑子都空了,以为这亲事又泡汤了,以后成亲了,不许再这样跑了,我会担心。”我重重点了点头,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此次丰州之行是最后一次了,那个地方我不会再去了。   龙七当天晚上就走了,他说要回去准备喜宴,还要准备初十的迎亲队伍。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2)   “我初十来迎娶你,你说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是在船上,还是我们龙府的床上?”这家伙一边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更该死的是他的声音还那么大,旁边还不时有侍卫经过,我赶紧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巴,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趁机亲了我一口,我的手马上缩了回来。   周围的丫鬟脸红红的笑着跑了,我也窘得无地自容。   “你能不能小声点。”我怒瞪着他说。   “我很大声吗?我不过就是问你洞房花烛夜想在船上,还是在床上?”这家伙说得比刚刚还大声,弄得远处的侍卫都回眸张望,眼里尽是暧昧的笑。   “你去死吧。”我忍不住了,一脚朝他踹去,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他听到我骂他,反倒笑说,那么粗鲁,当心他悔婚。   “你敢?”我瞪着他,他说楚漫云,你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得那么辛苦,无论是温柔贤淑,还是直率泼辣,我龙七都要。   “真的?”我问他。   “真的,要不勾手指。”他朝我伸出了小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小狗。”我也伸出了小手指,两人的手指牢牢勾在一起,他笑了,笑得明媚绚烂,但他说谎了。   “我刚刚是说真的,你想我们洞房花烛夜在哪里度过?如果在船上,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龙初十,凉州到商州要七天,回到家就是十七,如果我们那晚才洞房,那我们的孩子就叫龙十七,你觉得哪个好点?”   这回他俯下身子,贴在我耳畔小声地说,温热的气息弄得耳根痒痒的,这种感觉更加暧昧。   是叫龙初十,还是龙十七呢?我心中竟然生出几分期待,正在沉思的时候,这家伙竟然趁机含住了我的耳垂,轻轻噬了一下,酥麻的感觉顿时漫遍全身,这家伙真是疯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挑逗我,我偷偷瞄了一下,好在没人注意,悬起的心才放下来。   “哪个都不好听,谁给你生孩子?”我红着脸说。   “你不给我生,又不许我纳妾,谁给我生?我叫龙七,儿子叫龙十七,倒也不错,就怕我初十就按捺不住了。”他拿眼瞧我,他能不能不说得那么露骨?我的脸一阵发烧。   “等我,我很快就来接你回家。”临走前,龙七细细柔柔地亲着我的额头。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3)   “嗯,我等你。”我想踮起脚亲一下他的额头,但这家伙太高,结果没够到,他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我忙挣扎,因为远处就有侍卫。   “不亲我不走。”无奈我只好厚着脸皮亲了一口,远处的侍卫忙将脸儿扭开,估计不好意思看这一幕。   龙七走后,我开始精心挑选新衣裙,细细比较哪种胭脂的颜色好,哪一支珠钗更好看?我本想叫牧歌陪我出来挑,结果他病了,只好拖陆彦出来,毕竟女人跟男人的眼光不一样。   走在凉州的大街上,大家都恭喜我出嫁,而我也笑得一脸幸福,陆彦说我就是嫁得出,也不用那么招摇,唯恐天下人不知。   其实我就是故意的,我就要招摇,我就是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月初十,我楚漫云要出嫁了,想到这点,我的头便不自觉抬起来,整个人神采飞扬。   冷凌风与小欢回来了,冷凌风送上了上等丝绸与饰物,还有几十条漂亮的衣裙,他笑说终于知道这倒霉的男人是谁了,谁说龙七是倒霉的?嫁他之后,我会一心一意待他,让他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楚寒剑忙里忙外,替我准备嫁妆,他说龙七的聘礼那么丰厚,我的嫁妆也不能显得小气,免得商州百姓笑话我。   初九那晚,我彻夜未眠,脑海不断闪过辰二的身影,心中也有过惆怅与伤感,但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期待,对幸福的期盼。   我对自己说一定要睡着,这样才会成为最漂亮的新娘,但越是这般说,就越睡不着,等到天蒙蒙亮睡意上来,丫鬟却开始忙里忙外,硬将我拽下床。   惨了,一夜没睡,脸色一定很差。不怕的,不怕的,就算我楚漫云三天三夜不睡,依然是最美的新娘。   还没有准备妥当,龙七便来了。   我听说昨夜一夜之间,凉州所有通往楚家的街道,全摆满了鲜花,而这些鲜花来自十几个国家,还有些是稀有品种,轰动了整个凉州,因为现在时值冬季,百花凋零,这家伙哪里找来这么多鲜花?除了大街两旁摆满鲜花,道路上也铺满红毯,沿路所有树都贴满了喜字,一眼看过去,既温馨又喜庆。   众人都说楚大小姐出嫁就是不凡。   众人都说原来楚大小姐一直不嫁,就是为了等龙城主。   甚至还有姑娘说如果有这样一个俊朗男儿娶她,她也甘愿等到二十二。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受用得很,楚寒剑说他嫁女,一定要举州同庆,百姓齐乐,所以逢人就派喜饼,凉州小到三岁的孩童,大到八十岁的老妪,都知道我楚漫云要出嫁了。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4)   “小姐,今天一大早,凉州的百姓全都在街道两旁守候着,到处人头涌动,挤都挤不进去,那场面真是热闹呀。”听到丫鬟这般说,我心情很好,我就要这么轰动的效果,我就要那么多双眼睛见证我幸福嫁人。   楚寒剑说宴席有六百多桌,从楚家庭院一直摆到大街上,我知道小欢也来了,心中激动,哥哥虽然看不到我出嫁,但他的女儿替他看着,虽然她并不知道我是谁,但不影响我的好心情。   “龙城主来了,龙城主来了。”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喜娘忙帮我盖上红盖头。   “云儿,我来了。”龙七走近我,轻轻牵起我的手,他的手真的很温暖。   “想我不?”他低低地问我,我脸一红,这家伙是不是当周边的人都死了?他能不能等无人的时候再说。   “我这几天想疯了,没有一晚睡得安稳的,估计今晚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虽然这家伙的声音很低,虽然他贴着我耳朵说,但我还是听到四周的窃笑声。龙七低头牵起我的手,手很暖,步伐很稳定,可以想象那扬起的唇角,一定带着让人心醉的幸福。   “今天是小女出嫁的大好日子,感谢各位朋友赏脸过来喝杯喜酒,菜微酒薄,各位尽兴。”楚寒剑浑厚的声音透着兴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听到这话,特别有感触,虽然不是亲生父女,但他却在不知不觉间,把我当女儿了,只可惜我出嫁了,我的亲爹娘,不能前来参加,听说谷底今日也甚是欢腾,都在庆贺我出嫁。   “得一心上人,白首不相离,今天是我龙七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在这里敬各位一杯。”龙七声音朗朗,话落,四周叫好声、欢呼声不绝于耳,今天真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吗?   时辰到,喜炮响,龙七牵着我慢慢走出楚府,突然感觉一阵风到,这家伙竟然想一把将我抱起来,这家伙是不是喝醉了?他是不是以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急忙用手挣脱。   “别动,再动,我就当众亲你。”听到他的话,我一动不动,我知道这家伙说到做到,但他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兴奋了,欢呼震天,那场面真是热烈,而我也放松下来,满心都是喜悦与兴奋。   几声响炮之后,龙七手执长箫,奏了一曲郎情妾意,后来听人说,那天他红衣飘飞,眉眼含春,风华绝代,风采无人能及,尤其当红色花瓣漫天飞舞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呆了。   坐在豪华马车上,听着马蹄疾响,我感觉是在做梦,我竟然嫁了。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5)   凉州码头数百艘迎亲船一字排开,每一艘都贴满喜字,挂满红灯笼,十分喜庆,当我踏上大船的时候,喜炮频响,余光扫见花瓣撒满了海面,烟花在天空绽放,白天的烟花也很绚烂。   我在丫鬟的簇拥下,进入了船舱,船缓缓开动,丫鬟笑着出去了,我偷偷解开红盖头,宽敞无比的船舱,红烛高燃,地上撒满娇嫩的鲜花,四周布置得高雅而喜庆,桌子上还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而我坐在一张豪华而舒适的大床上,这床褥的料子真好,很轻很薄,却舒适暖和。   这就是我们的新房,今夜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今晚会不会……虽然只是想想,脸都一阵发烧。   就在这时,外面笑声震天。   “春宵一刻值千金,城主,还不进去?我们有多远躲多远,绝对不去偷听,但也不要折腾得太大声,惹得兄弟们难受,这船上可没别的女人。”外面传来暧昧的笑声,我的脸微微发烫。   “滚,滚远点,我的洞房花烛夜能不折腾大声点吗?记住滚远点别打扰到我。”听到这话,我开始冒冷汗了,这男人能不能留点脸面给我?   外面笑声未停,脚步声响起,龙七进来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还是大白天,他不会……心猛地跳了起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别的女子十五岁就经历新婚夜,我如今二十二了,比别人迟了七年,没有理由害怕,如果被人知道,我竟然也紧张害怕,还不知道被人笑成什么模样。   “为什么不穿我送你的嫁衣?不喜欢?”龙七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声音低沉浑厚,带着喜酒的醇香,估计今日在喜宴喝了不少,其实我自己也准备了嫁衣,但所有嫁衣里面,我最想穿的是哥哥送我那一件。   “你的改天穿,我总不能一件衣服穿七天,这嫁衣是我哥哥送我的。”想起哥哥,心中还是痛,虽然这衣服我一直珍藏在柜子里,连抚摸都极其轻柔,但五年过去,还是旧了,原来很多东西都经不起流年。   “你有一个哥哥?我怎么没听说过?我们成亲他有没有来,你怎么不向我介绍?”听到我有哥哥,龙七很意外,他一定想不到西凌首富、天下第一美男子楚傲天会是我的哥哥,谁又会知道楚傲天还有一个这么小的妹妹?   “我也想哥哥看着我出嫁,但哥哥在我十七岁那年去世了,我很想念他,真的很想很想他。”我喃喃地说,想起哥哥温柔牵起我的手,我的心都会痛,这痛会伴随一生。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6)   龙七一把将我搂过来,轻轻地对我说,你哥哥不在了,还有我,我这一辈子都会陪着你,不离不弃。他的声音真暖,辰二也说过对我不离不弃,但整整六年了,他不曾来看我一眼,人的诺言有时轻如蝉翼。   “不是叫你今天少喝点吗?一身酒味。”我责怪说。   “要喝多点壮胆,云儿是今晚洞房吗?”他的手覆上我的小手,声音软软的,软得能让人的身体都酥了。   “我们还没正式拜堂。”我喃喃地说着,心里没来由一阵乱跳。   “原来云儿是喜欢在床上。”他笑着说,即使我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我也知道他一定笑得很该死。   “如果我的云儿喜欢,这七天就算是再难熬,我也会熬的,这些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了,我还是先出去,免得坐在你身旁心痒痒的。”他笑着说。   “你似乎认识我没几天,哪来等了好些年?”我反驳他。   “你不知道我从出生就是为等你吗?要不怎会二十六岁尚未娶妻?”这家伙的声音甜得腻人,这么虚伪的话他都说得出口,我还真服了他,男人的话有多少句是真的?我真分不清楚,但我不知道,他的确等了我好些年。   “今天那么开心,我出去跟兄弟喝会儿酒,云儿乖乖在这里等我。”他隔着红盖头亲了我一口,亲完心满意足地走了。   “你不帮我揭盖头?”听到他走,我急了,他不会打算到商州再帮我揭吧,这该多难受。   “什么时候洞房,我什么时候帮你揭红盖头,我熬得那么辛苦,你也得陪陪我,这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完他笑着出去,我腾一下站起来,伸手硬将他扯回来,这对他来说只不过举手之劳。   “帮我揭开,要不难受得很。”凉州习俗,红盖头必须新郎揭起,否则不吉利。   “偏不……”说完这家伙身形一闪溜了,这死人,我气得直跺脚,我有几次想将红盖头揭开,扔在地上,但一想到不吉利,还是停手了,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嫁得幸福。   今天折腾了一天,实在有点累,好想躺下去睡一觉,但一想到今天我们成亲,一想到今夜还有一个男人睡在我身旁,尤其红盖头还没脱,我就不得不正襟危坐。   我这里冷清孤寂,外面喧腾热闹,笑声不断,弄得我愤愤然,这死龙七。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7)   “城主,进去吧,你今天就是在里面折腾到第二天,我们都不会笑你的。”有人说,声音粗犷豪迈。   “难不成我们城主是柳下惠,美人在侧,依然坐怀不乱?”   “城主,你不会是被楚大小姐赶出来了吧。”   “城主,你不会紧张了吧?”外面声音越来越大,显然都喝大了,风吹进来,带来肉和酒的香味,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今天我可一点东西都没吃过,同是成亲,龙七可以随意走动,可以大吃大喝,我却得留在这里乖乖等他,真是不公平。   “小伊,把好吃的东西拿过来。”我瓮声瓮气地说道。   “小姐,这可不好,要等到今晚新郎喂你吃,要不不吉利。”又是不吉利,不知道谁定的规矩专门折磨新娘子。   “小伊,你先出去。”说话间龙七进来了。   “饿了?”就在这时,龙七回来了,他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我故意扭开身子不理他,他笑着说我小气,但手却轻轻揭开我的盖头,虽然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动作,这家伙却弄得十分隆重,缓慢得不行,让我的心也怦怦直跳。   “行了没?你就不能快点。”我终于忍受不了了。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他慢条斯理地说,气得我不行,等到红盖头揭开,我长长松了一口气,觉得像过了几十年一般。   四目相对,他的眸子带着醉意与惊艳,性感的唇瓣凑了过来,手搂住我的腰,将我拉了过去,轻轻柔柔地吮吸着,这种感觉仿佛心在被什么轻轻挠着,痒痒的,十分难受,但这家伙又不给我一个痛快,就这样一点点痴缠着。   他缠绕在我的腰间的手,轻轻摸索着,掌心的热量透过嫁衣传递到我的身体里,身体一点点热了。   “云儿,我觉得我熬不到回商州了,要不我们今晚洞房好吗?”他喃喃地说,眸子那一抹醉人的蓝,让人心颤。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微微的呼吸声,显然有人悄悄靠在边上偷听。   “桑塔,你再不带人滚远点,我出去将你扔到海里。”龙七松开我,皱眉说。   “城主,熬不住就上吧,别忍了,忍着忍着就不行了,说不定嫂子等着呢?”外面的人爆笑,我脸腾地一下红了,龙七低低骂了一句,但嘴角却挂着一抹浅笑,然后问我,是不是真的等着,等他个鬼,我都快饿死了。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8)   “喂我。”我噔噔跑去拿了一只大鸡腿,然后递给他,他禁不住大笑,说我现在就像饿鬼一只。   “亲一口,我就喂你。”他看着我,目光火辣而撩人,这家伙又在撩人了,饭都没吃饱,谁有力气跟他调情?   “我记得凉州的习俗,你今天不能吃荤,只能喝水和吃果子。”说完他给我拿了一个果子过来,果子红艳艳很是诱人,但我却想吃鸡腿。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现在出嫁了,入乡随俗,一切按你商州的风俗,商州的新娘是可以吃荤的。”听到我这样说,他笑了,然后终于肯喂我,我小口小口地吃着,他说我这吃相,根本不像饿了一整天的人,饿了就大口吃吧,我不笑你。   这家伙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并不是装的,吃完我想去船头吹一下风,但他却不愿意,说不想被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狼瞧去了,我是他的,只能他看着,尤其是今晚。   我非要出去,他无奈,提前去将那群人驱散。   “我抱你出去。”他不由分说地抱起我,殷勤得很,已经是夜晚,外面的风急且凉爽,皎洁的月光照在船板上,分外柔和,他从后背搂着我的腰,两人贴在一起,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心特别的安宁,夜也十分静谧。   “回去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再在这里待着,他们还真以为我不行。”听到他的话,我的脸微烧,第一夜许是累了,两人相拥而眠,睡到第二天早上,但接下来的夜晚,这家伙就开始不得安生。   第三天晚上,我们的船到了商州与凉州的交界处,海面上突然涌出了几百艘船,这些船团团将我们围住,惊破夜的寂静。   “桑塔,去问问是何人?如果求财,给点打发,我的大喜日子,不想见血。”龙七说,脸色如常,并不显得惊慌,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今日是龙城主娶妻的大好日子,不知道何方兄弟到贺?”桑塔的声音响彻海面,可见内力十分浑厚。   “麻烦请楚大小姐现身一见。”声音低沉浑厚,沉沉的在夜色中回荡,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我正在喝茶,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掉了下来,碎了一地,七年了,这声音在梦中出现了七年。   龙七眼睛盯着那破碎的杯子,瞳孔一点点收缩。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9)   “这里没有楚大小姐,只有龙夫人,兄弟你可能找错人了。”龙七冷冷地说,说完噔噔往外走,出去之前回眸看了我一眼,我佯装镇定,但心早乱了,就如平静的湖面,突然被人猛砸了一块大石头。   “不会是你在外面惹的风流账吧。”龙七突然回头问我,我张了张嘴巴,无言以对。   “如果是呢?”我问,听到我的话,他身体猛地一僵。   “是你就给我乖乖待在这里,我出去替你收拾烂摊子。”他说。   龙七走了好一会儿,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似乎不会思考了。   他来了,他竟然来了,等了七年不出现的人,在我新婚的大喜日子来了,谁能明白我这一刻的感受,我突然很想冲出去掐死他,这七年他都死哪儿去了?   重新倒了一杯茶,这茶能安神静气,但我的心怎么还是那么烦乱,脑子里空荡荡的。   “这位兄台将我们的船围起来,不知道意欲何为?”龙七淡淡地问。   “我想见她,麻烦请她现身一见。”虽然已经知道他来了,但听到他的声音,我的身体还是微微颤抖。   “她现在已经睡了,不方便出来,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告,我与云儿已经在三天前成亲,日后这位兄台要改口叫她一声龙夫人。来者是客,本应邀请兄台过来喝一杯,只是船上简陋,没有什么待客,如果这位兄弟不介意,今晚可以一起起程去商州龙府,喝一杯喜酒。”龙七的声音格外平静,听不到任何起伏。   “我没有答应,谁允许她改嫁了?”辰二此话一出,外面一阵哗然。   我手中的杯子再次落地,碎了一地,我慌乱地捡起,锋利的碎片扎了一手,手抖了,心也抖了,改嫁?他居然说我改嫁?整整六年,他不曾出现一次,我什么时候嫁他了?我心中说不出的悲愤。   “你这话什么意思。”龙七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我即使不出去,也猜得到他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什么意思?既然龙城主不明白,那我就直接说了,你要娶的楚家大小姐,是我的女人,并且七年前已经是我的女人,你要成亲可以,但新娘不能是她。”辰二的声音张狂而霸道。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20)   我重重跌坐在床上,心中又涩又酸,又怒又气,百种滋味涌上心头,他现在跟我说是他的女人有什么用,早前死哪里去了?   “我的新娘是谁,我说了算,找女人找到我这里来,瞎眼了?”龙七依然平静得出奇,明明是骂人的话,却听不出任何戾气,似乎在跟人闲话家常,气定神闲得很,但我知道这只是表面,我知道他的内心已经掀起了大风浪。   我站起来,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了起来,很想冲出去问辰二,为什么这六年不曾来看我一眼?为什么留一个假姓名、假地址给我?为什么不要我?今日又跑来这里,口口声声说我是他的女人,还诬蔑我早已经出嫁,他究竟安的什么心?   “如果你不相信我俩的关系,你大可请出楚大小姐,我们当面说清楚,云儿前段时间回家找我,我刚好不在家,我们成亲都七年了,她总不能因为我们聚少离多而改嫁,你说是吧?”   “你……你……胡说……”龙七的声音变了,而我的心抖了。   “我要见她,如果不想死,就叫她出来。”   “想要我的命,那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两人的声音都冷了下去。   “如果动手,吃亏的是你,虽然大家都是几百艘船,但你每艘船只有几十人,而我的全是人,我今晚要带走她,你阻止不了。”   我腾地冲出去,但今天我换上了龙七为我准备的嫁衣,嫁衣缀着漂亮的宝石,发出璀璨的光,长长的裙摆华美而端庄,只是有点沉,我只得提起裙摆,因为速度太快,差点踩到裙摆摔倒下去。   估计是听到我的脚步声,外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无数目光一起朝我射来,尤其有两道似乎要穿透我的身体,我知道是辰二。   “夜凉风寒,你怎么出来了?”龙七轻轻揽我入怀,温柔而体贴,但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温柔,让我如芒在背,他知道我那次外出是为了找另一个男人,不可能不生气,除非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楚漫云,你好得很,答应嫁我了,你还跑回去找旧情人,你当我龙七是什么人?你……你……”龙七咬牙切齿地说着,但脸挂着笑,牵着我的手很用力,很痛,他不是不介意,而是非常介意。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21)   我嘴巴张了张,我很想解释,但我却无从解释,我的确在答应嫁他之后去找辰二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再去一次丰州,许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吧。   “我是回去找过他,但我只是想……”   “只是想婚前再幽会一次?楚漫云你真是好得很。”龙七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有多温暖,他的声音就有多冰冷。   “小鬼……”听到这熟悉的嗓音,亲昵的称呼,我身体猛地僵了一下,两人曾经的过往一下子涌上了脑海。我有太多的话想问他,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如今我还能说什么?   “小鬼,你怎能不要我了?”辰二声音愤慨而悲凉,在海面上飘荡,不复刚刚的霸道张狂,我的心猛地一颤,整个人后退了几步,我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我以为再见到他,会当他是路人,但今天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   我低头不语,满腔的怒火都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变成了满腹心酸,六年了,整整六年了,他不曾出现过一次,为什么他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责怪我不要他?   “我们不是在天都山说好了吗?你不是答应中途绝不放弃吗?你怎能不遵守诺言?你怎能不遵守我们的诺言?”辰二的声音带着责备,也带着痛楚,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责怪我?龙七他有资格,但他辰二没有,全世界的人都有,就他辰二没资格指责我,他这六年都去哪了?他知道我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委屈而悲愤地抬头看着他,虽然努力压抑着自己,但看到他的瞬间,我还是止不住心潮起伏。   六年不见,他的轮廓更加俊朗坚毅,身躯更加高大挺拔,那眸那眉那唇还是那般熟悉,但我却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的男人是现在牵着我的龙七,我们还曾经憧憬过我们的孩子是叫“龙初十”,还是“龙十七”,是他亲自到楚府将我接走的,我甚至在想,如果不是他娶我,辰二还要多久才出现?   突然掌心一阵刺痛,原来龙七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我的肉中。   “你这般看他,我痛了。”龙七说,声音低沉得几不可闻,他痛了,却要刺痛我?这死家伙。   “回去,乖乖回去等着我,你们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龙七低声对我说,我嘴巴张了张,内心充满了挣扎。   “他这人的性格我了解,今日不说清楚,我们是走不了的,你没看到他的船黑压压的全是人吗?我跟他说清楚就回来。”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22)   这样无缘无故等了六年,他这般狠心销声匿迹六年,不问清楚,我真是不甘心。   “你……”龙七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只是有些话要问清楚。”我说,龙七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眸子里尽是哀伤,他并不知道辰二就是我心中那一根刺,只有将他拔出来,才能彻底忘了他,要不日后夜夜都会被刺得不得安宁。   “如果你不想在手下面前丢脸,叫他们走远点。”听到我的话,辰二低声吩咐了几下,一会儿之后,几百艘海船同时往四周散去,海面顿时开阔起来。   “楚漫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如果敢去见他,我们……”龙七抓住我的手很用力,那时的我,脑子迷糊了,一心只想着质问辰二,六年的委屈,六年的不甘,六年的等待,我甩开了龙七的手。   我抛下一块浮板,足尖稍稍一点,上了辰二的船,回眸再望时,龙七已转身进了船舱,不再看我一眼。   “辰家二少,很久不见了。”我开口说,声音淡淡,表情淡淡,他听到我如此唤他,身体僵住了。   是我没有遵守我们的诺言,是我中途弃他,但六年了,他年年就一份礼物,就算再昂贵又怎样?我要的是他这个人,而不仅仅是他的礼物。   “小鬼……”他唤着我,嘴角满是苦涩。   “你先别说话,我先说,我说完你再说,我只留在这里一炷香的时间,因为我的夫君在等着我回去。”   “你的夫君就是我。”辰二厉声道,眸子猩红得骇人。   “你什么时候娶的我?我何时嫁的你?你说你是汤州辰家二少,我去找你了,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曾回过丰州的宅子,你不可能不知道,六年了,你不曾来见我一面,我不知道你今日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   “十五岁遇到你,我将近二十二岁才出嫁,我等了你六年,你除了一句‘等我’,什么都没说,没说什么时候来?没说什么时候娶我?没说你现在身在何方?   “我曾担心你身染恶疾,我曾忧心你遭遇不测?知道你身体健康,我又怕你已经娶妻生子,妻妾成群,该想的我都想了,不该想的,我也想了,漫漫六年太长了,人不能靠记忆活着,我好不容易嫁了,你跑来干什么?这六年你都死哪儿去了?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23)   “我很多时候怀疑我与你相遇只不过是一场梦,一点都不真实,醒来周遭都没有你的气息,你能这般对我,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你不够爱我,如果爱我,不会六年不曾见面,如果情深,不会六年如此吝啬笔墨,我想我也不够爱你,因为六年的等待,将我的爱磨光了,你不足够让我默默守候一辈子。   “我既然选择嫁给龙七,我就是他的妻子,日后全心全意只爱他一个人,你,我会渐渐忘记,今日我过来,并不是打算要跟你走,而是跟你说清楚,你我情缘已断,我已经不是你的小鬼,说到底,你我也只不过认识了几天罢了。   “带你的人回去,找一个愿意等你十年八年的女人,你,我楚漫云要不起。”我淡淡地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话,自己的胸口会闷闷地生痛。   我们相处的日子不过短短半个月,为什么他的身影就烙在心里,如今要将他驱赶出去,像要活生生撕裂胸口一块肉,是那样的痛。   “你真觉得我一点都不爱你?”辰二一步步靠近我,带给我大山般的压迫感,微红的眸子闪烁着火花,带着几分冤屈,也带着几分怒意,但更多的是痛。   “是,至少我感受不到。”我昂着头,坦然地看着他,我没有说谎,除了每年那份冰冷的礼物,我真的感受不到他对我的爱,爱一个人会如此吗?爱一个人会将她晾了六年,不闻不问吗?   “小鬼,感受不到吗?为什么我感觉那么强烈?这些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我明知道你在哪里,却非得按捺着不见你,那种煎熬,你不会明白。   “我不见你,并不是我不爱你,而是太在乎你,在乎得怕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伤害,六年前我还没有足够保护你的能力,等我有这个能力,等我准备要给你一个惊喜,要将你娶过来的时候,却听到你要嫁人的消息,我慌了,怕了。   “小鬼,我真的怕了,怕得手抖了好久,感觉天要塌下来一般,你嫁的不是旁人,是商州城主龙七,人说他长得异常俊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怕你会移情别恋,我怕你真的是爱上他,我怕我的小鬼属于别的男人了,只要想到这点,我就焦躁得没有一刻安宁。   “凉州离西京真远,这一路风雨兼程,马都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想到你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急得火烧火燎。从你答应嫁他,到他来迎娶你,才短短一个月,你竟然不留一点时间给我,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你真的打算就这般弃了我?   “你知道我有多少个日夜没有闭上过眼睛?我真的很累,累得好几次都想倒下去,但我不敢睡,我怕我一睡着,你就不是我的了。小鬼,你答应我的,你答应不会中途放弃我的。”他看着我,胸膛起伏得厉害,现在他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24)   “不是我弃你,是六年前你就抛弃了我,我不再是你的小鬼,而你也不属于我了。”   他刚刚说西京离这里太遥远,他家在西京吗?西京是哥哥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西京是楚寒剑最痛恨的地方,但似乎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小鬼……”他叫我,声音微微沙哑。   “我今天上你的船,并不是想跟你走,我已经穿上了龙七的嫁衣,我来找你,只想求一个明白,我爱了整整七年的男人,我等了整整六年的男人,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残忍六年都不曾来看我一眼?既然如此无情凉薄,为什么又年年在我生辰送上礼物?让我想忘又忘不了,让我绝望了,又萌生希望,让我蹉跎了一年又一年,让大家都以为我有暗疾,嫁不出去。   “说真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你玩弄于股掌当中,这些一直让我耿耿于怀,但现在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因为即使知道,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所有人都嫌弃我老,怀疑我有暗疾的时候,在楚府门前车马稀,无人提亲,在我以为我要做别人的继室的时候,龙七说要娶我,他说不介意我有没有暗疾,是他在门前铺满鲜花,在众人面前风光而隆重地娶了我,所以我不能负他。”   “你走吧,我也要回去了,我怕他等急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我与他只不过认识几天罢了,我对自己说。   “你不负他,那我呢?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我们相遇在先,相爱在前。”在我转身的瞬间,辰二猛地扯住我,猩红的眸子发出骇人的光芒,因为太用力,竟然将我嫁衣的袖子扯断,露出了雪白的手臂。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瞒你,我是怕你来找我,我是怕……”   “怕我找你?”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这句话真让我愕然了。   “是,我怕你找我。”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25)   “西凌秦家听过没?我是秦家二少秦厉,你可能听过我那征战沙场的兄长,你也可能听过我那名动天下的弟弟秦剑,但我这个秦家老二,估计你不曾听闻。   “我是朝廷一个文官,出入宫廷处理一点文书,在所有人的眼中,既无武功,也无才华,只是因为秦家的关系,才能混上一个闲职,是秦家最没用的儿子。   “西凌皇朝,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组织叫暗鹰,这个组织从西凌王朝开国就有,负责护卫整个皇宫的安全,了解臣子的动向,如有异心,立刻铲除,而我是整个暗鹰的首领。   “很多年前,我做了一件大错事,就是将西天翼扶上帝位,那时年少,以为他是一位明君,会与他的父皇不一样,与你相遇那年,正是夺权关键一年,朝中局势动荡,激流暗涌,先皇急召我回去,我不得不回。   “那会儿我已经知道你是凉州楚城主之女,西凌与凉州势如水火,如果你贸然来西京找我,我怕你有危险,所以隐瞒了姓名住址。   “你十七岁那年,我本想过来跟你说明一切,然后一起面对,但那年皇上驾崩,西天翼登位,新皇登基,政局不稳,阻力大,我根本无法离开西京,而我坚信小鬼你会等我,那一年每天晚上,我都想着你入眠。   “西天翼登上帝位,得到我和公孙浩的相助,但他登基为王后,害怕公孙家坐大,硬要我娶公孙浩之女公孙媚为妻,假意成为公孙浩的人,实为监视公孙家的一举一动,如果公孙浩敢轻举妄动,可先斩后奏,我心中有了你,抗旨不遵,宁死不从,而就那一次,与西天翼有了嫌隙,因为我敢逆他的意。   “我的大哥虽然尚未娶妻,但是远在沙场,哥哥表面是一个普通先锋,实际握有真正的兵权,负责监督大将军公孙琛,以防他叛变,因为哥哥有重任在身,他不可能回西京娶妻。   “秦家三兄弟,我不肯,兄长不行,就舍弟秦剑,但他却已婚,娶了长公主之女楚合欢,可公孙家的小姐公孙媚,一早心仪老三秦剑,许是她听到皇上要我娶她的风声,在府中哭闹绝食,非要嫁我家老三。   “以前长公主在世,先皇掌权,公孙媚就是有十个胆子都不敢提要老三休妻再娶,但长公主与先皇相继去世,楚合欢的爹也离世,楚合欢背后的大树全都倒了,而西天翼自小又与楚合欢有仇,所以放弃要我娶公孙媚的念头,改而要老三休妻再娶。”我听得心潮澎湃,不曾想当中还有这般隐情,当年秦剑是因为这个休了楚合欢吗? 第十四章风光大嫁(26)   “楚合欢我听过,声名狼藉,是西京第一淫娃,休了她,正中你三弟下怀吧。”我故意这么说。   “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但没想到老三死活不肯,他拒绝了,对西天翼说他答应过楚傲天,此生绝不休他的女儿。”   “但为什么后来又休了?”   “老三不肯休妻,西天翼暗中派人刺杀楚合欢,他怕被我和老三知道,不敢用宫中的人,他竟然暗中派人找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织,而这杀手组织的首领,恰好老三认识,为了先保住楚合欢的性命,老三休妻娶了公孙浩的女儿公孙媚。   “而我那年周旋这些事情,根本无法过来看你,而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亲手养大了一条狼,但此时他已经是掌握天下、生杀予夺的皇上,我暂时无法与他抗衡。   “我拒婚当日,就对西天翼说有了心上人,知道我有心上人,西天翼多番打听,甚至还试图灌醉我哄我说出来,有了老三的前车之鉴,我不敢去凉州找你,因为西天翼一直派人监视着我,就算是送份礼物给你,也是兜兜转转,转了十几手,这些事情,我无法向你言明。   “西凌与凉州势同水火,你爹楚城主怎会让你嫁到西京,嫁入我们秦家?我怕我只要一透露身份,你就会离我而去,心中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但却不知道怎么说,书信写了一封又一封,最后除了要你等我,我不知道还能写什么?   “小鬼,这些年我过得提心吊胆,没睡一个安稳觉,听到有人向楚府提亲,我都怕得不行,怕你坚守不下去,恨不得飞来你的身边,告诉那些对你虎视眈眈的男人,小鬼是我的。”秦厉朝我靠近,试图将我搂在怀中,但我闪开了。   “既然等了七年,为什么不肯多等一年?小鬼,我们一起的日子你都忘了?”秦厉望着我,深邃的眸子如一汪深潭,让人望不到底。   “云儿,我困了,要睡了,回来。”猛地回眸,不知道什么时候,龙七已经站在船头,定定地看着我,月光之下,喜袍如火,俊颜撩人。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