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辞树/作者:真香的薯格』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父亲的身死之谜、武林的动荡之风、人类的生存危机……   当一件又一件事情压在心头,他只觉得万分疲惫。   “师弟!”   花辞树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迎上了两张熟悉的笑颜;春风拂过,吹散了他心里的倦意。』 ------章节内容开始------- 幽谷出少年   第一章初入武林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地上的枯草在夹杂着沙粒的风中摇曳。繁华的城市里高楼林立,栽下的树遍地皆是,终还是无法抵抗风沙的侵蚀。   花辞树坐在窗前,苍白的脸上不带任何颜色。这风云变动的世界就如同自己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转瞬间崩溃。   不过终归还是自己快一些吧。   花辞树自嘲地一笑,不作他想,回到电脑面前又浏览了起来。   一个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世界首款虚拟现实游戏《武林》今日正式发售,今天午时12点将正式开服!”   “《武林》发售门店人满为患,排队长龙导致了多处交通堵塞!”   “《武林》将在全世界同步上线,世界各地的人都有机会参与到这个游戏之中!”   “据可靠消息,各个国家之间存有国界,未触发特定条件无法跨国!”   ……   大型虚拟游戏?《武林》?   花辞树没有想到,曾经在世人眼前无比虚幻的东西,竟然真的成为了现实。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父亲毕生的梦想似乎就是开发出真正意义上的虚拟现实游戏……   但是就为了这个梦想,让他短暂的人生里只有孤独作伴。   叮咚!   门铃响了。花辞树感到有些意外。除却外卖员外,自己的公寓鲜有人问津。   打开门,一个沧桑的面容呈现在他的眼前。是他久未蒙面的亲生父亲,花恒。   “辞树,生日快乐。”   花恒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有些复杂。   花辞树不置可否,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他。他并没有忘记今天是自己的19岁生日,但是“生日”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他没有朋友,甚至与外人接触的次数都十分稀少。出生便被检测出身上携带有IV病毒的花辞树,在渐渐长大的过程中越发孤独。曾在年幼时就心生死志的他,看着照片里那个为了自己的出生丧失了性命的母亲,终究是选择了活下去。   IV病毒是新世纪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虽然说是病毒,但它与寻常的病毒却存在着非常大的不同:IV病毒的出现是毫无征兆的,不像其他病毒在空气中暴露会因为缺少宿主的原因直接死亡,IV病毒在空气中能够存活一小段时间,并且一经触碰,就能够直接侵入人们的身体,快速地进行病毒传播。IV病毒在当今的科学技术下无所遁形,但是科学家们却对它无可奈何:IV病毒会在宿主的体内不停地转移位置,并且会在细胞间进行缓慢的蔓延,在侵入时间到达二十年整的那一刻,海量的IV病毒会在宿主体内将所有的细胞杀死,从而宣告宿主的死亡。尽管IV病毒一经进入人类的体内后就不会再离开宿主,从而感染了病毒的人不会将自己的疾病传染到周围的人身上,但是仅仅是数着自己死亡时间的感觉,就足以让人们感到绝望。   简单来说,当你被检测出携带有IV病毒的那一刻,你的手上就多了一个秒表,上面写着“死亡倒计时”。   花辞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到有些排斥。   如今的他多少有些明白自己的父亲在这样的困境下的感受,但是年幼的他可不能理解。每一次的离开,一句句的“爸爸一定会成功的”,换来的是一个需要陪伴、需要父爱的孩子无尽的孤独。   花辞树不恨自己的父亲,但如若他在那个情境下,他会做的是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陪伴。   花恒苦涩地笑了笑,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了花辞树,说道:“我理解你的感受,是爸爸对不起你。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制造虚拟游戏的梦想终于成为了现实。我很高兴,我也希望你能够进入这个世界里。”   花辞树接过他手中的盒子,上面《武林》的宣传标志十分显眼。   “我要回去了。我还有工作要忙,我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了。”花恒看着眼前的儿子,眼中似有泪光,他摸了摸已然半白的头发,说道,“辞树,爸爸走了。”   花恒留恋地看了看他,转身离开了。   花辞树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他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前,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隐隐作痛。   回到床前,花辞树打开了盒子的包装,里面是一个头盔和电源线。   除了书籍和影视,陪伴他最多的便是各种各样的游戏了。对于这种类型的游戏花辞树多少有些了解,倒是不会感到陌生。   抱着头盔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花辞树看了看时间,离游戏开始的十二点还有一个钟。他回过神来拿起手机叫了个外卖,又走到电脑前搜索起了《武林》的相关信息。   处理完自己的温饱问题后,花辞树躺到了床上,他戴上头盔连接了电源线,伸出右手按了按头盔右边的按钮,闭上了双眼。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11:57:23”的时间显示在眼前慢慢跳动着。随着时间到达12点钟,眼前浮现出“3,2,1”的倒计时。   “连接成功!”   预想中绚丽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花辞树看到了自己父亲在实验室到处忙碌的模样,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   “我为了这个游戏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唯独忽略了你。”   “我想让你继续活下去。”   “辞树,相信我,这个游戏绝不仅仅是个游戏。”   一道白光闪过,花辞树伸手挡住眼睛。久未感受过的清新气息扑鼻而来,花辞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片森林当中了。   伸出双手到面前握了握拳,又拍了拍自己的身体,“没想到真的这么真实。”   《武林》中的时间是与外界同步的,秋天的太阳照射在这片森林里,清爽的秋风吹拂而来,让花辞树感到十分美妙。   据说百年前的地球环境就是这样,这让花辞树感到十分得艳羡。   人类对资源过度的开发,污染物不断地增加,再加上上世纪末的核武战争,此刻的地球自然已经千疮百孔了。   森林里十分静谧,花辞树简单地适应了一下开始走动了起来。   毫无意外的是,这里是华夏的疆域范围之内。以古武为背景的游戏里,并没有骇人听闻的热武器。   《武林》并不是只有华夏人的游戏。作为全球发布的首款大型虚拟网游,其研发过程中许多国家的从业人员都付出了努力,据说政府都对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支持。游戏中的地图是按照现实世界进行数倍放大而成的,各个国家或者地区设置的背景都不相同,而为了追求游戏的公平性,热兵器并没有在其中出现。   《武林》中并不存在所谓属性,故而也不存在所谓“加点”一说了。玩家唯一能够决定的是自己的出生地,可以选择随机降生到一座城镇中。   而像他这样出现在森林里的想来没有第二个了。   走着走着,一声吼叫让花辞树定在了原地。他远远地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自己,那硕大的身躯渐渐从丛林中走了出来,赫然是一头黑熊。   随着它走近,仿佛一股气流在周身浮动而过,它的头顶上出现了“黑熊”两个字和一条长长深红色的进度条,自然就是它的血量了。   咕噜。   花辞树喉咙滚动了一下,它看着面前一脸凶神恶煞的黑熊,忍不住有一丝惧怕。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境。   黑熊可不会傻傻地等他,它又是大吼一声,而后挥舞着硕大的熊爪冲了过来。   熊爪滑过两道红光,狠狠地抓在了花辞树的身上,黑熊的一击把花辞树狠狠地击退撞倒在树下。坐倒在树下的花辞树吐出了一大口血,疼痛感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看到自己的血条所剩不多,匆忙地从行囊中拿出新手赠送的复元丹吞咽了下去回了些微的血量,但胸前的两道伤口导致他持续性的失血,眼看血量就欲清空。   黑熊没有给予他喘息的间隙,它大吼一声,又是向着花辞树冲撞而来。   花辞树看着黑熊的身形在眼中不断地扩大,极度的恐惧感让他僵在原地。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慢下来了一般,花辞树看着它的利爪越来越近,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丛林里传来“希漱”的声响,一道身影闪过,他奔着黑熊而去一掌挥出,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瞬间将黑熊的血条清空。随着清脆如镜碎的声音响起,黑熊霎时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花辞树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向着自己而来,昏了过去。   “小兄弟!”   ……   待到花辞树醒转过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躺在一间屋子里了。他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看到旁边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似乎正在熬制医药。   “你醒啦?”   白衣男子瞧了一眼木床上的花辞树,又继续手上的工作了。   “这是哪儿……对了,是你救了我吧?谢谢你……”   花辞树说话有气无力的,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现在身体上的虚弱。迷糊中还不禁在心里感叹自己的父亲等人实在是太厉害了,这种身体上的虚弱感都这样地真实。   白衣男子笑了笑,他把药罐里的药汤倒到碗里递了过来,说道:“这里是清心谷,不会有什么伤害你的东西了。来,把这碗药喝了,喝完你就能痊愈了。”   花辞树接过碗把药汤一饮而尽,残留在舌尖的苦涩味道让他啧了啧舌。他也不怕这是什么毒药,没有面前的这个人自己恐怕早已经死亡,去到最近的城镇复活点了。   虽然游戏中死亡只是存在着实力下跌至原先的九成以及物品掉落的惩罚,但被黑熊攻击的伤痛感还令他感到心悸,他从心里对死亡感到惧怕。而打小心里对“死亡”的恐惧感,更是令他不敢回想。   白衣男子仔细地打量着花辞树,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说起来你好像是异人吧,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花辞树愣住了。听这话,原来面前的人不是玩家吗?“异人”似乎是NPC对玩家的统称。   “你不是异人吗?”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小在清心谷里长大,与你们这些突然出现的异人并不同。”   顿了顿,抱了抱拳继续说道:“对了。忘记介绍一下自己了,在下江谨。”   花辞树听了他的话有些心不在焉,随后才反应过来也向他抱拳说道:“在下花辞树,多谢江兄救命之恩!” 第二章世外清心谷   花辞树多少有些明白父亲那一句“这绝不仅仅是个游戏”了。他本以为游戏环境的真实已经是虚拟技术能够达到的最大程度了,但没想到眼前的所谓“NPC”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花辞树跟在江谨的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内心里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他悄悄使用过系统赋予的“查探”能力,得到的信息只有“江谨:清心谷大弟子,为人仁义,心性善良,在武林中有着不少义举。”   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玩家的话,那些人物简介信息就不会存在。   江谨似乎察觉到了花辞树的动作,他回头对他付之一笑却没有多作责怪,继续沿途介绍着清心谷的各处风景。   花辞树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江谨对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了自己却还查探他的身份。   不一会儿,花辞树在江谨的带领下跨过百层阶梯,来到了一处屋舍面前。这处木质的屋舍没有花辞树心想的那般豪华,与阶梯下的一众屋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江谨对着屋舍的门抱拳说道:“师傅,江谨前来拜见!”   “进来吧。”   一道和蔼的声音,伴随着透明色的波纹而来。一点点胸闷的感觉在花辞树身上出现,而后又瞬间消失不见。   “这大概就是武林高手版的‘查探’吧。”   花辞树心中一凛,也是郑重地对着屋舍抱拳低了低头。他跟在江谨的身后进到了屋子里去。   走进屋内,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并不是什么花的香味,反而像是古朴的茶香。抬眼看去,一个穿着蓝边白袍的头发花白的老者在那儿负手而立,眼角淡淡的笑意让人感到甚是友善。   “谨儿,这就是你救回来的那个异人?”   江谨恭敬地点了点头,他用手指了指花辞树,说道:“师傅,这位小兄弟叫做花辞树,我在森林里看到他险些被黑熊杀死就救了下来;辞树,这位是我的师傅,清心谷掌门清茗子,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花辞树表情愈是严肃,抱拳低头说道:“晚辈花辞树,见过前辈。”   哪料清茗子却是抚着白髯哈哈大笑,说道:“没想到你这异域孩儿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花辞树大囧,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清茗子又说话了。   “好了好了,老夫为人随和,你也不必太过拘谨,方才不过是和你开一个玩笑。不过说起来你该是这清心谷里的第一个异人了。”   “我虽是异人,但是今天我的所见所闻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这里的真实与美好,让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花辞树见这老者如此坦率友善,自然也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清茗子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真真假假,亦真亦假,无需挂怀。小友现在也已经痊愈了,不知道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花辞树略一思忖,而后像定下心来了一般,说道:“我辈异人来到这里自然想要习武闯出一番天地。晚辈既来到清心谷,希望能够拜在前辈门下!”   清茗子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到了窗前,一言不发。   花辞树求助的眼神看向身旁的江谨,江谨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话。   半晌,清茗子背对着花辞树开口了:“老夫本来并无收徒的打算,但是你既来到这里,也算是有些缘分。但我清心谷并不是何人都收,想要入我门下,自要接受老夫的考验。”   花辞树内心一喜,说道:“有何考验,前辈尽管吩咐!”   清茗子转过身来,他的表情前所未有得认真,说道:“老夫的考验绝不简单,甚至有死亡的风险。如若你想要放弃也并无不可,届时我自会派谨儿送你回到城镇。你且回去想清楚再来见我。”   花辞树闻言默然,他向着清茗子拱了拱手,而后走到了外头去了。   “师傅……”   江谨正欲说些什么,清茗子却扬手阻止了他。他看向了窗外那儿屹立的老树,自顾自地说着:“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也不知道是我多心了,还是事情确是如此。”   “罢了。”他又看向了自己的徒儿江谨,“他与你和你师妹不同。你与湘灵自小在我膝下长大自然没有问题,既然他是外来之人,理应接受我的考验。我明白他是一届异人,可能这儿对他们来说就是游戏罢了,接受‘游魂考验’有些危险。但师祖定下的传承之道不能荒废,我清心谷的武艺不能交到心思险恶之人身上。”   ……   花辞树坐在阶梯上,看着这清心谷里的风景。山下十数间屋舍立在那儿,有花坛,有田地,有花草,有树木。鸟儿在空中飞翔着,鱼儿在池塘里沉浮着。向远方眺望而去,淡淡的一层雾遮挡住了视野,郁郁葱葱的树木铺满了大地。   心思复杂的他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前方向下一划,系统的界面便浮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翻到最下面,点选了退出按钮。他的身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白光,随后光芒一闪,他已然消失不见。   睁开双眼,取下头盔,花辞树在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这个暗灰色的游戏头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来到了电脑面前,翻阅起了论坛。   许许多多的人都被游戏的真实性所震撼了,诸如“《武林》太真实了!”的感叹在论坛里到处都是。   也有着“如何关闭痛觉系统?”这样的疑惑,花辞树回想起被黑熊攻击时的感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自然是没有半分伤痕。   他点进去看到许多人都在抱怨这个问题。有人询问了《武林》客服,得到的却是痛觉系统无法关闭这样的回答。   “死亡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有在野外和野兽战斗后死亡的玩家十分愤慨,甚至有些后怕地讲述了他战斗的经历。   对于这个游戏的探索,所有人几乎都处在初等阶段。《武林》官方本着隐秘性的原则,并未提供多少相关的信息。   得到的消息甚少,花辞树又关上了电脑,一个人坐到了窗前。   午后的秋日冷风阵阵,花辞树却是不敢打开窗户来。外面还是一样灰蒙蒙的,一阵阵风携着沙粒而来敲打在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花辞树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幼时心有死志的他不愿去学校进行无意义的学习,而后来重生斗志的他一个人在家中学习了各种各样的知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知识处于什么水平线上,但是书柜上满满的书籍就是对他学习能力强最大的证明。   他的适应力也并不弱。正如游戏中NPC的高度人性化给予了他很大程度的震惊,他还是很快就适应过来。   但是现在的他真的迷茫了。他不知道这个游戏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想要在游戏中闯出一番天地,这个险是一定要冒的,问题就是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从桌上拿出了手机,花辞树打开了通讯录,看着屏幕上的“爸爸”二字,犹豫许久,还是选择了拨打按键。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花辞树皱了皱眉,放下手机又看向了窗外。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床上再度戴上了游戏头盔。   我都要死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黑暗在他的眼前消散,山谷里的清香扑鼻而来。   “你来了。”   花辞树扭头一看,江谨正坐在他的身旁,眺望着远方。   他转过头来,真挚的眼神看着花辞树,“辞树,不知为何,我打心底觉得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你是个异人,此间天地对于你来说其实也不过是虚幻罢了,即便你没有武功,即便你离开这个世界,你都可以活的很好,并无必要铤而走险。别看你们异人不会在这游戏中死亡,但我师傅所谓的‘考验’,如果有什么不测,很可能就会对你的灵魂造成实质性的损伤。它既是考验,亦是磨炼,如若你不能通过,会给你带来真实的伤害。良言尽于此,不要当做儿戏。”   花辞树心里一暖,他能够看出眼前的这个人是在真实地替他着想,而这样的感觉他可不常感受到。于他而言,这个世界该是要比原来的世界精彩真实得多了。   他抿了抿嘴,站起身来,说道:“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多谢江兄提点,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可以叫你一声师兄!”   江谨在背后看着他那瘦弱的背影变得越来越小,眼神渐渐从疑惑,变为了肯定。   他轻笑着嘀咕了一声,“要叫,也该叫大师兄才是。” 第三章方府传承(上)   “你决定了?”   花辞树点了点头,坚定的目光看向清茗子。   清茗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示意花辞树坐到身旁的椅子上。   蓝色的光影在清茗子的身上环绕着,随着他的双掌轻轻挥动,光影逐渐聚集在了他的右手之上。刺眼的蓝光在他的右掌上闪耀着,花辞树不自觉闭上了双眼。   清茗子走到他的身前,右掌猛地按在了他的头上!   “游魂大法!”   轰隆!   仿佛有一阵电流向着他的头脑里袭去,花辞树的头脑剧烈地摇晃了几下,随后低垂下来,没了动静。   ……   头好痛。   这是哪儿?   发生了什么……   花辞树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一阵阵剧痛持续不断地从头部传来。   一个信息窗口突兀弹了出来。   “商业之城:南州”   “以商业闻名的南州,人口众多、贸易频繁,在全世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城镇。‘剑疾如电,身轻似燕’的方氏世家就坐落在这里。”   南州城?   昏厥的头脑让花辞树想不起什么来。他渐渐恢复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信息。   他记得早晨父亲给自己送来了游戏头盔,后来就出现在这儿了。这显然是《武林》中的世界吧。   “方氏世家……”   花辞树握了握拳头,这样的武学世家实在是令人向往。   他打开地图,找到了方府所在,当即赶了过去。   两座硕大的石狮子雕像相对着伫立在门前,大门洞开,府兵把守,规模庞大的建筑群在这南州城里算独一家。门前不停有着人们进进出出,匆匆忙忙的人们像是在交接什么任务。   花辞树走到前去与府兵刚欲交谈,一个任务窗口就弹了出来。   「连环任务:方府传承(一)——收集野猪皮。   奖惩:未知。   内容:前往南州城南郊野猪林收集一百张野猪皮再回来方府复命。」   “连环任务么,也就是做下去做到最后就有机会得到方府的传承?”   花辞树略一思忖,不知道为何潜意识告诉他一定要完成这系列任务。   “剑疾如电,身轻似燕……”   能够得到这样称呼的世家,一定有着非常出色的武学。花辞树当即下定了决心,向着南郊野猪林飞奔而去。   南州城郊野猪林,人满为患。   在花辞树眼前的这头野猪,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猩红之气,双眼如带电光一般看着他。   当野怪锁定自己为目标时,在自己的视野里它的身上就会有淡淡的红光。   花辞树双手紧握着长剑,内心有一丝紧张。   他闭上了双眼略一冥想,不知觉胸口竟然似乎有一丝痛感一般。他不知道胸口为何会有疼痛感传来,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停地试图镇定下来,却都以失败告终。   花辞树对此没有任何经验。十九年的时光里与他为伴的就只有游戏、书籍等停留在表面上的事物,纵然他在人前并不会怯场,但在面对野怪时,这种仿佛随时可能身死的压迫感,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敌意已经锁定在花辞树身上的野猪并没有傻傻地站在那儿,它迈动着四足,向着他快速地冲撞过来。   “砰”地一声,全身无法动弹的花辞树在它的一撞之下向后倒飞而去,狠狠地摔倒在了草地上。   花辞树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倒吸着凉气。   此刻的自己仿佛就站在死亡的边缘一般。   花辞树转过头看了看四周,草地上进行战斗的人并不少,也有人向着自己这一小片战场投来了目光,那眼中的讥讽之意十分强烈。   他回想起了年幼时,懵懂无知的自己看着父亲眼中的复杂眼神时的疑惑;回想起一次次感受死亡的味道,那种毫无趣味可言的生活让他几欲患上重度抑郁症;回想起自己在窗前,看着在窗外虽然风沙漫天,但是却依然开心玩乐的同龄人们,只感觉到自己就如同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般;他还回想起,重新振作起来之后的自己,一次次地在书海与虚拟网络的世界中畅游,一次次地发出真诚而爽朗的笑声……   花辞树颤抖着闭上了双眼,内心的不甘渐渐涌了上来。   睁开双眼,双目散发出强烈的战意。花辞树不再感到害怕,他的身体也不再颤抖。哪怕他手中的长剑只是新手发放的普通长剑,哪怕他现在甚至还没有一个真正的武学技能,哪怕他没有一分一毫的战斗经验——他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倒下。   咻——   花辞树动了,双手持着长剑在地上拖着冲向了野猪。野猪也并不是一个固定的靶子,它的愤怒值仿佛在此刻也到达了阈值,迈动蹄子又一次向着花辞树扑来!   花辞树双脚轻轻一点向着左边闪去,恰恰把野猪的扑击闪了过去,手中的长剑也恰在这一刻向上抬起,随后迅速地狠狠砸下。   哼哼——   野猪感到疼痛地叫了出声。它的背后那道剑痕红红的十分醒目,花辞树这一击已然让它损失了十分之一的血量。它蹬了蹬草地,愤怒地向着花辞树又是冲了过来。   没有任何武学技能的前提下,花辞树的任何一击都不过是普通攻击,除非击中野怪的要害位置,否则伤害都是没有任何加成的。   花辞树感到有些兴奋。一次次的攻击在增强着他的肌肉记忆,他仿佛突然间变作了一个在剑道中浸淫多年的剑客,没有任何的生疏之感。躲闪,攻击,躲闪,攻击,他利用着自己的轻盈,愣是这样磨死了野猪,身上还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哗啦——   如镜子破碎的声音随着野猪分解成一块块碎片后消失不见而响起。半透明的窗口弹出浮现在花辞树的眼前。上面显示着“获得物品:野猪皮×1”。   花辞树食指中指并着对着空气一划,呼出了自己的任务窗口,果然那任务内容变成了野猪皮(1/100)。   稍作休息,他又向着下一头野猪而去。   天色渐渐转黑,明亮的月盘高悬天空,数以千计的星星在那儿闪耀着。   随着“哗啦”一声,花辞树面前的又一头野猪消散不见。他轻轻擦了擦额角的汗,高效完成任务的他迅速返回南州城复命。   交接了任务后又是一项收集类的任务,他仿佛不知疲倦,沉浸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之中,当他终于承受不住坐倒在草地上时,才发现东方既白。   花辞树喘着粗气,随着一阵阵饥饿感持续地传来,他只好稍作停歇,呼出菜单选择了退出。   回到现实世界里,他摘下头盔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将近一天都没有活动的身体,他感觉这副身躯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望向窗外,旭日东升,雾似乎都消散不见了。难得这样的好天气,为了填饱自己饿了大半天的肚子,花辞树难得地走出了家门。   找了间早晨还有开张的店铺大快朵颐——其实并没有多好吃,纯粹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   吃完饭向着家里走去,天气难得放晴也是有许多人到外头透气来了。花辞树看着路上一个个戴着口罩的人,暗暗叹了口气。   ……   清心谷。   清茗子的木屋里,一个巨大荧幕凭空挂在那儿。   江谨看着上面的画面,皱了皱眉,“师傅,好像有人在跟着辞树?”   清茗子若无其事地抚着髯,说道:“无妨,他们并无恶意。”   荧幕下面,是坐在椅子上沉睡的花辞树。 第四章方府传承(下)   城郊的草地上,花辞树深深地吸了口气,清新的空气让他感到十分舒适。   休憩过后,他又赶起了路。同样回到方府交接任务之后,一个有些不同的任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连环任务:方府传承(终)——血洗乌云寨。   奖惩:未知。   内容:南州东郊山坡的乌云寨,其人作恶多端,残害百姓;首领更是偷得方府秘籍,其罪当诛。现命你等志士,前往乌云寨诛杀所有恶人,夺取首领吴天首级及其所窃我府秘籍,回来复命。」   终于走到最后一步了。   花辞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任务,找准方向,向着东郊奔去。   少顷,花辞树到达了东郊山坡,霎时间便被震撼住了。   乌云寨如同山坡上的一座城一般,一层土墙如同护卫一般伫立在那儿,依稀能够看到里面有着数不清的红瓦房子。墙上驻有人手,墙下寨门半开,已然有着不少的人们在与那些一身红衣的山贼们打斗起来了。   花辞树严肃的面庞上不带一丝感情,他迈步向前,慢慢地抽出了背上的剑,剑尖拖着地面擦出一丝丝火花,气势逼人。   一个山贼冒了出来。他双手平举着一把大砍刀,大喝一声就向着花辞树砍来。   花辞树早已对战斗熟悉了不少,尽管眼前的山贼比野猪之类要强大许多,他的心里却没有半分害怕。他迈着轻盈的脚步,不停地躲闪着山贼的攻击,手中长剑找到时机就狠狠向着敌人一刺,溅起鲜红的血花。   对于攻击已经轻车熟路的花辞树,尽管他的攻击力并不是很高,他依然在不到一分钟内就打败了眼前张牙舞爪的山贼。   而就在面前的山贼血条将近清空的一刻,花辞树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杀人?……   山贼本已经准备好面对死亡,才发现面前这个青年竟然收手了。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强撑着身体,抬起大砍刀狠狠地向花辞树砍去。   “小鬼,你还是太嫩了啊!”   衣襟裂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直流。花辞树痛呼一声,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痛苦不堪。   他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血量,已经降到了三分之一以下变为了黄色,并且还在持续不断地下降之中。   花辞树狠狠地一咬牙站了起来,他看着面前面目狰狞还欲攻击的山贼,握着长剑冲过去,狠狠地给予他拦腰一剑。   哗啦——   山贼化作一块块碎片消散不见,花辞树坐倒在地上,长剑掉落在身旁。   他的身体又一次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剧烈的疼痛感终归让他回过了神来。他迅速地从包裹中找出先前任务中得到的药剂,恢复自己的状态。   随后,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他扑到旁边,呕吐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竟然杀了人。”   花辞树内心十分痛苦,不论是怎样的人,终究是人。如此行径,就如同自己是一头野兽一般。   强忍着不适,略微调整之后,花辞树又向前走去。   战场上也不乏有技艺高超的人,花辞树对他们不做理会,手持着长剑的他无所畏惧,来一个杀一个,甚至感觉不到疲惫。   只是看着一个个山贼在自己面前哀嚎着消失不见,内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愈来愈盛。   终于,一个身材魁梧,手持狼牙棒的人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硕大的身体突然砸在地面上,荡起一层层的波纹,地面甚至都抖动了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上手下们死去后留下的一滩滩血迹,猩红的光芒在他的双眼中亮了起来。他沉声大吼:“儿郎们!回来!”   “是!”   一个个山贼从战斗中脱离开来,迅速地退回到了山贼首领的身后。   在山贼们的“筛选”之下,此刻还站在这里的只剩下二十来个人。许多人已是疲惫不堪,手按在膝盖上弯着腰粗重地喘着气。   “你们……”山贼首领目光中的焰火愈来愈盛,“都得死!”   声如雷霆,震撼天地,有几个人不堪重负地捂住了耳朵。只见那山贼首领动了,他双手斜持着狼牙棒,速度奇快地向着那人群飞奔而去。即便是花辞树,都只能模糊地看到他身影在飞速移动,青色的气焰在他的双脚上浮动。   首领每到一处便狠狠地把手中的狼牙棒砸出,霎时间就有两个人的身躯化为了碎片,消失在这片天地之中。   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起了防备之心。想来这山贼首领就是使用的就是方府的身法秘籍,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吓人的速度。   首领停在原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咔咔的声响甚是渗人。   他慢慢转过头,目光一扫,似乎又确定了目标,双脚一蹬又是飞驰而去。   花辞树心中一凛,极快的反应速度让他马上闪了开来,而下一刻,那首领就挥动着狼牙棒与他擦肩而过。   还来不及稍稍喘息,首领见一击未果又是掉转头冲了过来,直面他的花辞树仿佛看到一辆载着成吨货物的大卡车向自己飞速开来。   花辞树猛地左一蹬,却还是有些来不及,他看到狼牙棒携着气势而来,忙不迭双手持剑抵在身前。   砰!   花辞树果然被他击中了,他被那雷霆一击击飞了十余米。   一口鲜血从自己的口中吐出,花辞树擦了擦嘴角艰难地站了起来,他心知只凭自己一人绝不是他的对手,看着场上呆若木鸡的其他人,双目怒睁,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等死吗?一起上啊!”   所有人如梦方醒,纷纷抓紧手中的兵刃,跃跃欲试。花辞树持着长剑,冲刺着向着首领而去,其他人也不逞多让,纷纷杀向了山贼首领。   山贼首领可不会坐以待毙,他脚下生风,又是挥舞着狼牙棒杀了上来。他的每一棒威力惊人,但在将近二十个人的围攻之下,他的身法反而不能够很好地施展开来,像是对于身法尚还没有融会贯通。   时不时有人被狼牙棒敲飞出去,“哗啦”的破碎声不绝于耳,但是在“方府传承”这样的重赏之下却没有人选择退出。酣斗了大半个钟后,场上只剩下包括花辞树在内的七个人与山贼首领。即便是强悍如山贼首领,身上也是布满了伤痕,他头顶上的血条更是将要见底了。   花辞树有些不堪重负地喘着粗气,他的血量也并不剩下多少。   他深吸了口气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又是战意满满地看向了山贼首领。随着一声大喝,他又冲了过去。   剩下的其他六个人亦是疲惫不堪,但是胜利在望,一个个更是一往无前。   随着数柄刀剑最终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身体,山贼首领逐渐变得透明。他沾满了血的嘴动了动,嘀咕道:“恨啊……”   哗啦——   他化作了尘埃。   一个半透明的窗口出现在了一个青衣男子的面前,赫然是他造成了最终的伤害而得到了奖励,即首领所窃取的方府秘籍。   一道道觊觎的眼神投了过去,而花辞树只是略有些失望却没有另做他想。那青衣男子内心窃喜,但这时场上剩下的山贼们在看到自己的首领战败后终于愤慨万分地冲了过来。   疲惫不堪的七人应付起普通的山贼变得更加困难,约莫十余分钟过后才最终解决了战斗,更是有着两个人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花辞树就地坐了下来,他从行囊里拿出了许多任务里得到的药剂,对自己的状态进行着补充。他抬眼看着这山寨外的山坡上,虽然尸体都自然地消失不见了,但那一道道血迹却是留在了那里。   花辞树又一次忍不住了。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恶心之感,扑倒在一旁的草垛上呕吐不止。   等他稍微好一些了,身体和心理的疲倦让他感到身上没有多少力气。他转身看去,才发现那青衣男子竟然被其他三个人团团围住了。   “交出来吧。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一人脸色阴沉着说道,其他两人连声应和。   “我的功劳可不比你们小。”青衣男子一脸警惕地说着,却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那就不怪我们不客气了。”三人取出自己的武器,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花辞树皱了皱眉。他走了过去,长剑横亘在他们之间,说道:“刚刚还算是战友,何必反目成仇?”   三人默然。方才战斗中花辞树的能力他们都是看在眼中的,也知道他并不好对付。又是一人说道:“得到秘籍的人估计就是能够得到传承的人了,你难道甘心?”   花辞树轻笑一声,说道:“有气运者得之,既然是他得到了,那就有他得到的道理。在传承面前,你我可能还少上一丝运气,又有什么可以怨恨的呢?”   三人悻悻然,只好作罢。青衣男子对花辞树道了一声谢,就奔向方府回去复命去了。   花辞树也准备向南州城走去,一阵晕眩感却在此刻传来。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五章入门   花辞树感觉身体有些虚弱,那种仿佛是精神使用过度的虚弱。   他感到头有些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再一抬头,看到了老者与青年,正是清茗子和江谨。   一阵阵记忆席卷而来,花辞树总算明白了过来。   自己被施展了“游魂大法”,进行了一番冒险,所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虚幻吗?   “不是假的。”清茗子笑着摇了摇头,似乎能够看到他内心里的想法,“老夫施展的‘游魂大法’乃是禁术,它让你的灵魂短暂地实体化,而后降临在了南州城内,就如同一个真正的人一般。”   “你可能会感到很奇怪,为何所谓考验是去争取接受别的门派的传承?其实那并不重要,只不过恰巧南州城内有此盛事罢了。”   边说着清茗子衣袖一挥,一道温和的蓝色灵气就向着花辞树的身体飘去。随着灵气融入到自己的身体之内,花辞树感到舒服了许多,先前因为杀人的不适也已经消失不见。   “可是我并没有得到方府的传承……”花辞树挠了挠头,有些惭愧地说。   清茗子呵呵一笑,说道:“那又如何?是否得到并不重要,老夫的所谓考验其实是观察你的能力、你的所作所为,是否值得托付。”   “你在战斗上的天赋令我感到惊讶,说明你有着将我派武学发扬光大的潜力;你在乌云寨前联合众人,说明你并非不知变通之人——若是不知变通,有再强的武功都没有用;你在‘接受传承’这一利益的诱引下,却能够保持内心的清净,没有被利欲熏了心,更是对身边的人仗义相助,此等心境,老夫实在是喜欢的很呐!”   花辞树闻言嘿嘿傻笑,忙谦虚地说道:“前辈过奖了!”   江谨看他这傻样给他逗笑了,只好说道:“还叫什么前辈?”   花辞树喜不自胜,疑问的目光投向了清茗子,只见他笑着点了点头。   花辞树嘴上喊着:“徒儿拜见师傅!”就要下跪,在他想来“跪天跪地跪父母”,师傅就是再生父母,按照礼仪值得自己一跪。   怎料清茗子手掌一挥,淡淡的蓝气挡在了花辞树的膝盖前,任他如何挣扎就是跪不下去。清茗子笑呵呵地说道:“为师不喜欢这一套,无需多礼了。”   他又对着江谨嘱咐道:“谨儿,去让下人把一间房屋给腾出来。虽然辞树是异人不需要在这儿休憩,但是我清心谷的徒儿怎可无家?”   江谨却是说道:“徒儿早就吩咐下人准备好了!”   清茗子手一挥,说道:“那去吧。辞树,明日早晨再过来见为师,你现在应该多作休息。”   “是!”花辞树恭敬地应道,随后和江谨二人道了一声“徒儿告退”,就走了出来。   走在阶梯上,花辞树心情大好,他又突然反应过来,拱手对着身旁的江谨说道:“师兄!”   “哈哈哈哈。”江谨显然心情也不错,他摆了摆手,“不用这样,你就当我是你兄长就好。而且,要喊的话得喊大师兄知道吗?你还有一个师姊,出外执行任务去了,暂时不在谷内。等她回来了,我引你去见她。”   两人走走笑笑,相见恨晚。在江谨的带领下,花辞树来到了一处屋舍,他看着这虽然不大但是颇有些韵味的木屋,内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走进屋内,自然是一切都已收拾得妥妥当当了。木屋十分简陋,除了木床和一副桌椅外,只有墙上挂着的一幅清心谷景山水画了。   “谷内简陋,辞树可不要嫌弃。”江谨说道。   花辞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哪敢嫌弃,我打心底里开心的很。劳烦大师兄操心了。”   送走江谨之后,花辞树坐在木椅上。桌前有一户小小的窗,花辞树打开窗户,清心谷内的清郁美景当即尽收眼下。   他摸了摸桌子和木床,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尽管只是这样简单的事,还是让他感到十分温暖:他有家了——不是那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   他躺倒在了床上。遭受了“游魂大法”的他确实损耗极大,即便在体力上并没有什么损耗,心神却着实有些疲惫。不一会儿,他就在那儿睡着了。   其实进入《武林》世界中对人的身体本来就是一种休息,但是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即便是在相似于梦境的游戏中,睡眠也是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等到花辞树睁开眼感到自己精神饱满了,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透过窗户看去,红艳艳的朝霞在天空中躺着,天上的鸟儿欢快地追逐着,地上的古树在微风的抚摸中跳着舞。   如此景色,实在让人流连忘返。   花辞树看着这迷人的画面许久,等到天又亮了几分,他才收回目光,退出了游戏。   回到现实世界,风沙的声响中在清晨中显得格外恼人。花辞树感受着两个世界不同的观感,不禁叹了口气。   简单地进食过后,他又是躺到了床上。   画面一转,又是来到了清心谷里。花辞树打开了自己木屋的房门,走了出来。早晨的清心谷里有着不少忙碌的身影,有人在浇花,有人在扛着货物;有人在后山里耕种,也有人在池塘边喝着小酒。这些人里有仆人,似乎也有些人不是仆人,但是花辞树并不知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花辞树踏上阶梯,来到了清茗子的屋舍跟前。他正欲学着江谨向师傅通报一声,屋里就传来了清茗子的声音:“进来吧。”   走进屋内,清茗子正站在那儿等候着自己。   “徒儿向师父请安。”花辞树抱拳微微鞠了鞠躬,以表自己对清茗子的尊重。   清茗子点了点头,他走到木榻旁,盘腿坐到了垫子上,“你也上来吧。”   待到花辞树也坐了下来,他又说道:“辞树,你可知我清心谷的由来吗?”   瞧见花辞树摇了摇头,清茗子抚着白髯继续说道:“我清心谷成立已有百年之久。百年前魔教肆虐,在武林中掀起了腥风血雨,更是险些将正派联盟一网打尽。原本区区魔教不足以给整个武林带来如此大的劫难,但正派武林中不少人却只顾自己的利益,人心不齐,更有甚者与魔教蛇鼠一窝。”   “我清心谷开门师祖傅子皓原本无门无派,凭借着极高的悟性创造了许多武学。在魔教一役中,正义的他毫不犹豫地站在正派武林的一方抗衡魔教,没想到最终却遭到了自己人的暗算。虽然最终魔教覆灭,但我门傅师祖却是落下了重疾。见证了武林的阴险复杂之后,心灰意冷的傅师祖决然退隐江湖,他寻到了这处山谷,为其命名为‘清心谷’并从此定居于此,只求自己清心寡欲而不问世事。”   “傅师祖一生无妻无儿,只是在树林里见到一个弃儿,于心不忍的他将那孩儿收在膝下抚养长大,而那个弃儿,就是为师了。”   花辞树肃然起敬,没想到清心谷有着这样的来历。武林险恶,他也是第一次从故事中感受到。   清茗子眼中满是怀念,“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师祖已然仙逝,十三也已经不再年轻了啊。师祖教我无欲无求不参合武林纷争,这样的理念也是在我心里植根了,这几十年来我清心谷隐于山林之中,除却这几年你师兄和师姊在外行侠仗义还有些名声外,无人知道我清心谷。”   「十三……?」花辞树听着师父的话语,心里感到有些疑惑,却又不想打断清茗子的心绪,也就只好把疑惑压在心头了。   清茗子回过神来,他用和蔼的目光看向花辞树,说道:“辞树,你要明白,我清心谷的门规就是勿行恶,勿贪欲。此番异人降世恐怕会给武林带来极大的变数,你也是异人,是逃不开的。你的未来无法捉摸,但‘仁义’二字,千万不可忘记。”   花辞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徒儿明白了。”   “好了。”清茗子闭上双眼,双手向上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淡淡的蓝色气体开始在他的周身环绕,“今日为师就传你本门的心法,《清心诀》。你跟着我一起念口诀……”   花辞树依样画葫芦,默念着口诀。不出片刻,他的周身也开始浮现出淡淡的蓝色气体,灵气环绕而上由他的百会穴鱼贯而入。   花辞树身体一阵颤抖,灵气入身的奇异感觉让他感到无所适从,恰在此时清茗子手掌向前一挥,他身上的浓郁蓝色气体就奔着花辞树身上而去。随着清茗子炼化的灵气到来,花辞树瞬间感觉到舒服了许多,温和的灵气在自己的身体里窜来窜去,有一种十分温暖的感觉。   半晌,心法运转一个周期之后,花辞树睁开双眼握了握拳,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量似乎有所增加。   「习得武者心法《清心诀》!等级:玄阶下品。熟练度:一」   系统的提示信息弹了出来,随后又合在一起消失不见。   清茗子笑呵呵地说道:“武林中的武学等级由高到低分为:天、地、玄、黄,每个等级中又各由高到低分为:上品、中品、下品。这别看这《清心诀》只是玄阶下品,实则修炼起来的速度已是十分不赖了。” 第六章修炼   “好了,掌握了内功,还有其他的基本功需要磨练。你且跟我来。”清茗子站起身来,向着屋外走去。花辞树跟在后头,看着师傅闲庭静步地走着速度却一点不慢,自己走着走着到后来要跑着才能勉强跟上,心里不由惊叹清茗子的实力强大如斯。   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花辞树已然满头大汗了,更是感觉到身体在高速的行动中有些承受不来。他抬起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来到了一处平旷的平台上,远处的角落里更是可以看到一个身影在练习着武功,赫然就是自己的大师兄江谨。   花辞树扭头看去,才发现这儿竟然是在后山之巅,站在这里能把清心谷景尽收眼底。   清茗子走向平台中央,边走边说着,“武学一道,基本功尤为重要,而六大基本功:眼功、耳功、硬功、软功、轻功以及内功,都是不可荒废的。这儿是我清心谷的后山之巅,为师就要你在这儿锻炼基本功。”   他走到了平台中央,几个机关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随着数道通红的目光投向清茗子,它们一个个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向着他扑去。清茗子并没有闪避,也没有使用任何武学,他不停地抬动着双手与它们过着招式,脚下双足岿然不动。   随着他轻轻向后一跃,机关铁人们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没了动静。清茗子对着花辞树说道:“此乃机关铁人阵,只要踏入了它们的进攻区域它们就会醒转并对你发动攻击。在这里与它们过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它们的钢铁身躯能够很好地锻炼你的硬功。”   带着花辞树走到一处山壁,壁上有着许许多多细小的孔洞。清茗子解释道:“这里是千针壁。”他向前走去,突然间一枚枚银针携带着破风声从一个个孔洞里急射而出,清茗子不停地闪避着,举止之间身体的柔软度令人感叹。   又是向后一跃,清茗子说道:“在这里训练能够提升你的软功,数以百计的银针向你袭来你会迫不得已去使用各种奇怪的姿势来应对。在这墙边有强度调节按钮,你可以从最初级的训练开始,不要抱着无所谓的心态,这儿银针的攻击非同小可。”   除了这两处之外,还有后面上清心湖锻炼轻功的木桩阵,以及锻炼耳功与眼功的树林。   清茗子带着花辞树兜兜转转了一圈之后,回到了平台边缘。他看着花辞树轻笑着说道:“你若是受伤了,就到那清心湖中央泡上一刻钟即可痊愈,但切记不能在里面待上太久的时间,否则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其间的药力。至于内功,则是在哪儿都能够锻炼,且在锻炼基本功休息的间隙运转心法事半功倍。”   言罢清茗子就身形一闪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花辞树一人在这里。   收敛了自己的心思,花辞树就走到了平台中央,随着数双通红的眼睛向着他看来,他的内心感到一阵发麻却没有半分退缩。机关铁人踏着步伐向他走来,每一步带来的气势都十分惊人。   花辞树内心镇定下来,他双手握拳摆在胸前,做好了防御的架势。   这一训练重点并不在于闪避,而是实打实地防御。机关阵十分智能,只有一个机关铁人会前来和花辞树战斗,而不是所有铁人一拥而上。   机关铁人挥舞着钢铁拳头由上而下向着花辞树劈来,花辞树双手交叉堪堪向上一挡,“砰”的一声,他竟然抗受不住它的攻击而连退数步。   花辞树甩了甩自己的双手,尽管疼痛感在《武林》中全面弱化了,他还是感受到双手阵阵发麻。   还没等手上的酸麻感消失,机关铁人又是伴随着“铿锵”的声响踏步而来,狠狠地一拳轰出。   花辞树甚至来不及抬起双手,胸口就已经被重重地轰了一拳!机关铁人的拳劲把他轰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忍不住吐了出来。   他躺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手颤抖着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花辞树回想起了自己在游魂大法中的经历,恶狠狠地嘀咕道:“山寨首领都没能奈我何,你一个机关铁人算什么!”   他一个鱼打挺站了起来,又向着平台中央冲去。   随着机关铁人重新苏醒……他又一次被击飞了出去。   太阳爬到了顶端,已经到中午了。花辞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了清心湖边,心中默念方才师傅传授自己的“净衣令”,随后自己身上仿佛穿上了一件淡蓝色的外衣一般。   静静地坐在清心湖里,花辞树感到十分舒适。身上的伤口缓缓地愈合了,他眼角瞟了一眼自己的血条,同样是在慢慢恢复着。   有这样神奇的湖水,就仿佛某种MOBA游戏里的泉水一般。能够在这里自然地恢复状态,倒是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花辞树脑海里刚冒出“我被救下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带我来这儿恢复”的念头,就明白了这儿大概算是清心谷的禁地,非门中弟子不可入内。   一刻钟后,花辞树回到了岸上,退出了游戏回到现实世界里进食,随后又是进行了新一轮的训练。   就这样度过了一周的时间,花辞树并未感到乏味不耐。基本功是不会显示出来的,但是其间的益处花辞树心里十分清楚。经过一周训练的他小有成效,《清心诀》更是在不断的修炼之中提升了许多。   这一日清晨,花辞树被清茗子召到了屋内。   清茗子欣慰地看着花辞树,说道:“这几日你的训练十分刻苦,内功心法也是小有所成,为师都看在眼里。今日,为师要传你一门武学,名叫《擒虎拳》。”   “《擒虎拳》分为三式,你且看好。”清茗子走到屋外空地,展开了架势。   “此乃‘急拳制退’!”清茗子双手覆盖上一层蓝气,转瞬间向前击出数十拳,“咻咻”的破风声不绝于耳,一道道残影在空中凝固了一般,像是他有着数十只手。   “此乃‘借力闪避’!”清茗子双拳收回,仿佛面前一只猛虎向着自己扑来一般,他对着这边一打,借着力快速地向另一边闪去;又是向右一拳挥出,身体骤然便跃到了另一头去。   “此乃‘重拳擒虎’!”清茗子右拳平举在自己的头边,蓝色的灵气在上面急速汇聚,变得十分地浓郁。他脚步一动向前冲去,右拳重重地向前挥击,灵气化作一头猛虎向前迅猛地扑去,声势浩大!   花辞树险些惊掉了下巴。他看着清茗子演示这武学,深深被它的强大给震住了。   清茗子将拳头收了回来,抚着白髯看着他,说道:“这《擒虎拳》其实并算不上高阶,但是你要明白一点,在强大的内功支撑之下,就算是再低阶的武学都可以发挥出可怕的威势。”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本秘籍,丢给了花辞树,“武学一道,只看招式终究是只能够习得其形而不得其内里,最为基础的终究是施展招式时灵气在体内的运转线路。如若胡来,指不定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花辞树接住师傅扔来的秘籍,上面古朴的字迹写着“擒虎拳”。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了第一页,随后就听见“哗啦”一声,秘籍化为一道道碎片,一窝蜂地冲着他的脑袋而去。   花辞树闭上双眼,一道道信息在脑海中呈现。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体内错综复杂的经脉,看到了一道道淡蓝色的灵气在其间穿梭跨越。   轰隆——   头脑中如有巨响传来,花辞树睁开双眼,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掌控了一切。   一个半透明的窗口适时弹了出来。   「习得武学:《擒虎拳》!等级:黄阶上品。熟练度:二」   “嗯?”花辞树感到疑惑,与《清心诀》不同的是,《擒虎拳》的熟练度竟然一开始就达到了二。   清茗子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一般,说道:“无需奇怪,为师在你面前施展了这门武学,你对此有些感悟,从而你已经对它有了初步的掌握了。”   花辞树抱拳,对着清茗子说道:“多谢师傅!”   清茗子摆摆手,说道:“无妨。”   ……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花辞树不曾落下基本功的训练,每日早晨和下午都在打磨自己的基础功,哪怕遍体鳞伤也不退却;到了晚上,则是挥舞着拳头练习着擒虎拳法,待到精疲力尽,就回到木屋里修炼清心诀。   虽然多少有些枯燥无味,但是自己能力的提高也是实实在在的,从而他才能够不知疲倦地坚持着。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花辞树刚刚醒来,头脑多少有些迷糊。他向着后山走去,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娇喝。   “小贼,看剑!”花辞树瞬间清醒过来,长达将近半个月的基本功训练让他的反应速度快了许多,他一蹬地面向着一侧疾驰而去,却还是慢了一拍,长剑割破了他左臂的衣物,留下了一道伤痕,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   花辞树满腔怒火,定睛向着这凶手看去,竟然呆住了。   眼前这人身着白色华衣,外披淡紫色纱衣,系有淡紫色发饰的三千青丝自然地垂落在腰肢处,煞是好看;洁白的玉臂露在外头,右手持着系有挂坠的长剑指着地面,修长的双腿下是一双白色的靴子。她的额前是薄薄的空气刘海,白皙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愠色。   花辞树反应过来,他捂着自己的左臂,生气地说道:“你是谁?”   少女把长剑抬起,指向花辞树,说道:“我才要问你是谁?在我清心谷偷偷摸摸地想要干什么?”   “???”花辞树心里有些委屈,“我哪里偷偷摸摸了?”   少女眼睛一眯,“我看你招不招!”脚步一动,就持着长剑向花辞树刺去。 第七章楚湘灵   少女的速度十分快,仓促之间花辞树突然想起自己习有武学在身,慌忙使出擒虎拳,使用“借力闪避”一式的念头刚刚出现,他就感觉到仿佛有一股辅助的力量在帮助自己使用这门武学。淡淡的蓝色气体在花辞树周身浮现,他向着空气一拍,又歪着身子向着差些刺到他的长剑轻轻一蹬,瞬间闪到了几米之外。   花辞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腿,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我是怎么做到的?   “喂!”就在花辞树恍惚的时候,熟悉的长剑剑尖已经抵到了自己的颈前,一丝丝刺痛感让花辞树抬起双手不敢有半点动作,“你到底是谁?竟然还会我清心谷的擒虎拳?”   一道淡蓝色的掌印远远地呼啸而来,“砰”地一声把少女的剑击飞在地。少女揉着略微有些发麻的手腕,看向一身白袍跃了过来的江谨,说道:“师兄,你做什么!还不让我抓了这个小贼?”   江谨笑呵呵地说道:“什么小贼,这是你新进门的师弟,花辞树。”说着又向着花辞树示意了一下少女,“我和你提过,这是你的师姊,楚湘灵。”   原来是误会一场,花辞树这才理解了她的行为,挠挠头说道:“见过师姊!”   楚湘灵却是冷哼一声,走到她的剑旁用脚一勾,伸手接住抛在空中的长剑,向着阶梯走去,边走边说道:“现在什么人都可以进门了吗?”   花辞树看着她的背影感到有些尴尬,江谨则是拍了拍他说道:“湘灵她生性如此,没有恶意。走吧,我们也上去面见师父。”   ……   “湘灵,你回来了?”清茗子目光和蔼地看着眼前这个出外奔波了大半个月的徒弟,心里十分欣慰。   “老头儿,明摆着的事实就不用再问一遍吧。”楚湘灵翻了翻白眼,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花辞树疑问地看向身边的江谨,低声说道,“‘老头儿’?”   江谨还未回答,清茗子却是笑着解释了起来,“湘灵向来淘气,称呼我老头儿也得有十几个年头了,为师早已习惯了。”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楚湘灵,说道:“外面一切如何?”   楚湘灵回谷以来头一次显出一副认真地模样,“你交代我护送朝廷官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是沿路上的遭遇却一点都不轻松。除却一些胆大的山贼拦路之外,还有几批黑衣人沿路阻拦。那些黑衣人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出手招式十分相似,下手也十分狠辣,一旦失败不是逃亡就是自杀,没有留下半点证据。”   清茗子微微颔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衣人吗……”   “另外。”楚湘灵看了一眼站在江谨身旁的花辞树,“像这家伙一样的异人降临武林,数量实在是多地惊人。他们一个个都没有武功傍身,却都无所畏惧。据说他们死了并不会真正死亡?我看到了许多不自量力的异人甚至想干起采花大盗的勾当,但是无一例外全都遭到了天谴责罚。”   说着她又嘲讽地笑了笑,“异人里不乏有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人,仿佛我们这些人在他们的眼里跟鸡鸭犬没有分别似的,实在令人作呕。”   花辞树感受到她投来的恶意目光,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表示我又不是这种人。   清茗子呵呵一笑,说道:“辞树并不是那样的异人,他的心性为师已经略有了解,你尽可放心。既然为师把他收到门下了,自然还是希望你们师兄妹好好相处。辞树,你湘灵师姊其实今年只有十七岁,比你还要小上两岁,不过她既然先过门了自然就还是你的师姊,可不要怠慢了她。”   花辞树连连点头,看起来这位师姊其实并不好相处,十九年来没有什么与人结交经验的他对此难免感到很不适应。   清茗子把手一挥,下了逐客令:“好了,既然此间事了,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去吧,为师还有事情要做。”   三人告退后,楚湘灵拉着江谨的手臂往外走去,边走边说着“师兄,我跟你讲讲这些天在外面的趣事”,只留下花辞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江谨转头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笑容,花辞树笑着摇了摇头,索性向着山顶走去,准备继续练功了。   看起来自己这个师姊好像多么不懂事一般,实则性格也是十分鲜明了。她对于外人有很强的戒备心,对自己的朋友亲人想必就十分亲近,八成是外冷内热的性子了。这样的人其实很单纯,也值得自己结交。   况且对于她来说,自己是十七年来第一个突然出现被冠以“师弟”身份的外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的。   又是一天刻苦的训练,感受着自己身上充满力量的感觉,花辞树并不感到厌倦。他呼出自己的内功和武学界面,发现《清心诀》的熟练度已经达到了“三”,而《擒虎拳》的熟练度也已经上升到了“五”了,短短半个多月的修炼就能够有这样的成效,实则已经是十分不错的了。   这些日子来浏览论坛查看信息并不少的他其实也明白,空手练武学其实熟练度的上涨要慢上许多,实战是提升自己武学熟练度的最佳方法,而也有不少的玩家已经把自己的得到的武学技能修炼到了“十”的熟练度,也就是最高级了。   熟练度的高低是影响武学威力的因素之一,尤其是熟练度“九”和圆满的“十”之间的差距更是大的不像话。据其他玩家所说,满熟练度的武学威力要比熟练度“九”的武学大上一倍,更是比熟练度只有“一”的强上五倍。   不过花辞树却也乐得如此。清心谷里景色优美,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在这里安心地修炼习武,心情能够很大程度地放松。即便自己的修炼要比外人慢上许多,他也丝毫不在意。他权当自己在玩一款养成游戏,并没有要去外界与其他人争个高下的意思。   自己的生命也就只剩下不到一年了,又有什么必要去争来争去呢?   日落西山,精疲力竭的花辞树甩手臂松弛自己的身体,向着清心湖里走去,准备去泡泡药浴。到了才发现湖中央有着一个人影,仔细一看,那蓝色外衣下的人是师姊楚湘灵。   花辞树又有点尴尬了,想着待会儿再来好了,转头就要走回去。   “站住。”一道轻柔的声音从湖中传来,花辞树下意识地站住了,他转过头看向湖中央闭着双眼的楚湘灵。她回谷以来,这是花辞树听过她最温柔的声音。   楚湘灵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灵动的双眸直视着花辞树,说道:“进来吧。”   花辞树没有多想,他默念净衣令后,随着淡蓝色的外衣覆盖在他身上,他缓缓地走到了湖里。花辞树到了湖中央附近,找了个离楚湘灵较远的位置停了下来,闭上双眼默默运转了内功心法。   十余分钟过去,花辞树还没睁开双眼却是听到了她的一声轻笑。   等他睁开眼睛,楚湘灵已经到了岸上,转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   “辞树,你来清心谷也已经有一个月了,整日待在谷里难有什么大进步,为师觉得也是该让你到外历练一番了。”   木屋里,清茗子抚着白髯说道。   花辞树点了点头,“请师父吩咐。”   “为师听闻近日外界正在举行‘异人比武大会’,为师知道你并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但去涨涨见识、增长武学经验终归是没有错的。因此,为师要你去参加这次盛会,输赢倒在其次,重在历练。”   清茗子一挥衣袖,一道蓝光直奔花辞树头部而去。“这是这附近的地图,离我清心谷最近的城镇就是南州城了,你且去那儿参赛吧。”   花辞树闭上眼感受一番,果然一张硕大的地图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不过这地图并不完整,只有着附近区域的标注,往远了的位置就看不到是什么地方了。   他收回心思,抱拳说道:“是!”就退到门外去了。   花辞树看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进入这世界一个月,举止之间倒是越来越像是武侠世界里的人了,不知道其他玩家是否也这样呢?   这种感觉像是自己被同化了一般,或许再过个一年半载,许多人就已经离不开这个世界了而流连于此了吧。   花辞树向江谨和楚湘灵辞别一声后,就动身向着南州城而去了。 第八章风雨欲来   清茗子来到了江谨的木屋里。   “师父。”江谨恭敬地喊了清茗子一声。   清茗子眼神十分认真地说道:“你师弟入世尚浅,不仅仅是在这里,看得出来他处世的经验远远还不足。为防他有什么意外,你且跟在他身后,确保他的安全,如无必要别让他发现。”   “是。”江谨一拱手,随后也是向着花辞树走的方向奔去了。   谁知还没走出谷口,一道白紫色的窈窕身影就驻在那儿,不是楚湘灵还能是谁?   “师妹?”江谨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她。   楚湘灵没好气地说道:“师什么妹,走吧。”   看着江谨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楚湘灵避开他的眼神说道:“整天待在谷里太闷了,正好出去走走。”   我的师妹,你从外面回来还没几天吧……   清茗子站在后山之巅,看着江谨和楚湘灵的身影消失不见,呵呵地笑了起来。   ……   清心谷处于森林之中,谷口外是一片片的树。   所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东坡的诗总是意境非凡,不过花辞树却是不敢吟啸,只敢徐行。并不是他不紧不慢对于师傅交代的事情不上心,只是这树林里免不了有各种各样的野兽,若是一不小心,可能就成为虎狼的食物了。   希倏!   花辞树心中一凛,整个人警惕了起来。   不多时,身后又传来了树叶的声响,花辞树下意识地侧身一闪,一道紫铜色的影子就显现了出来。   「紫灰锦蛇」   红色的名称在它的头顶上浮现了出来,伴随着一条淡红色的血条伸缩而出,最终定格在了那里。   花辞树摆好架势,看着眼前的这条蛇。   紫灰锦蛇这一品种他略有耳闻,是一种以小型哺乳动物为食的无毒蛇,没想到在《武林》的世界里也存在着这一品种,不过不一样的是在这里它对人也具有攻击性。   花辞树眼中充满了战意。除却刚进入游戏时以“游魂”的形态在南州城郊有战斗之外,自己一个月来也就只有跟师姊略微交手了几个回合。自己经过了一个月的修行,能力比以前要强的多,正缺少一个对手来过过招。   他嘴角微微上扬,身上洋溢着自信的气息。花辞树脚步一动,苦练轻功的他虽然没有身法武学加身,速度却也十分地迅捷。他像是一头伺机而动的猛虎一般,携着一股气势向着紫灰锦蛇扑去。   丝丝!   紫灰锦蛇在地面上迅速地游动,不停地躲闪着花辞树的攻击。它吐着蛇信,时不时凶狠地试图反咬花辞树一口,却无一命中。   花辞树兴奋了。紫灰锦蛇的速度十分得快,虽然面前这条蛇似乎还没有达到成熟期,但是它的速度已经跟花辞树不相上下了。   花辞树乐在其中,没有急着给它强烈的攻击。此番外出他是要与他人战斗的,而缺少战斗经验恐怕会是他的一大劣势。这藏匿着许多猛兽的树林,就会是他磨炼战斗技巧的练功房。   花辞树目睹着紫灰锦蛇的闪躲移动,眼中有着光彩绽放。不知不觉中,在他的视角里紫灰锦蛇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直至最后画面像是在一帧一帧地播放一般。它的身法十分诡异,往往能够在瞬息之间凭空借力闪到另一边去。花辞树想起了自己所学习的《擒虎拳》中的“借力闪避”,似乎跟它有着一丝相似之处。   少顷过后,花辞树竟然学着紫灰锦蛇的动作闪避起来。他的身形与蛇完全不同,但是远远看来他就像是一条游动的蛇一般。花辞树也不做攻击,他任由紫灰锦蛇不停地攻击自己,然后在攻击之中不断地闪躲腾移。   过了一会儿,兴许是倦了,又或许是多次攻击的无功而返让它丧失了信心,紫灰锦蛇一个交手之间反身就欲逃走。   花辞树瞬间反应过来。你想要杀我我怎么可能让你逃走?他运转灵气速度瞬间加快了几分,随着灵气在经脉之间迅速穿梭,蓝色的光芒在他的左拳中绽放。花辞树携着破风声,狠狠地将左拳向着紫灰锦蛇轰了下去。   “重拳擒虎!”   轰!   紫灰锦蛇不甘地哀嚎一声,随后化为道道碎片,消散不见。   无视弹出来显示着战斗结果的系统弹窗,花辞树伸展着自己的关节,心情十分美妙。   无怪乎许多人喜欢这款游戏,这种战斗中的快感是在现实里体会不到的。虽然现实世界里难免也有打打杀杀,但是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武林》的研发进行了将近二十年,投入研发的人员遍布全世界。在《武林》的世界里,地图是按照现实世界进行扩大化的,各个国家之间存有国界,且各个国家进行游戏的人员占总人口的比例十分之高。   环境的恶化让许多的行业凋零,而在人口远不及以往的现在,许多的人选择加入到这个游戏中,以“职业玩家”的身份存在。《武林》中的金币是全世界统一的,而相应的也有着与现实货币的兑换,许多人就通过在游戏中赚取金币谋生。   可以说这是全世界所造就的瑰宝,而受益方依旧是全世界。   一念至此,花辞树又想起了自己担任首席设计师的父亲。这一个月来自己都联系不到他,虽然以往自己也与父亲不存在什么交流,但是这一次,他总是有种心中慌乱的感觉。   兴许他在公司里进行深层次的研究,而这样的研究不允许与外界接触?   收回自己的心思,花辞树略作调整,又向前走去了。   一路上又是遭遇了各种各样的野兽,但是好在并没有那种自己无法匹敌的对手。花辞树在战斗中不停地成长,不知不觉间,已然日落西山了。   简单地进食之后,花辞树又回到了游戏之中。按照清茗子给予自己的地图标识,从清心谷到南州城不过也就是一日一夜的行程,而自己早晨出发,到现在也不过走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想来一路上缓慢地战斗耽搁了不少。   稍作休整,他又向着南州城方向走去。夜里虽然要暗上许多,但是并不影响正常的视野。但在林子里的劣势就是:许多凶猛的野兽习惯夜里觅食,从而危险性大大提升。   花辞树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在花辞树后方大概五十米的位置,有一颗大树,树上正站着两个人。   “他动作也太慢了吧。”楚湘灵插着腰看向花辞树所在的方向,抱怨着说道。   江谨笑了笑,说道:“师父也没要求你来呀,你要是受不了你也可以回去。”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再说了,当初你第一次离谷可是用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才到的谷外,一路上担惊受怕的,要不是我在一旁保护你,可就没你楚湘灵这号人物了。”   楚湘灵听到这话免不了有些脸红,又是辩驳道:“拜托,我当初第一次离谷的时候才十岁!十岁的小女孩在这林子里担惊受怕,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江谨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了好了,再不追上去,师弟可就没影儿了!”   ……   深夜里的南州城街上,除却巡逻的士兵外,空无一人。   原本各城镇是允许夜间活动的。但自从数以万计的异人降临《武林》之后,许多原住民对于他们的夜间活动扰乱城镇秩序感到十分头痛。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前些日子南州城主颁布了《宵禁令》,禁止亥时(21点)之后除了巡逻士兵外的任何人在城中活动,违令者轻则入狱,重则诛杀。   颁布当天还有许多异人不信这个邪,专门等到了亥时宵禁之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南州城大街上。   那血腥的画面至今没有几个人愿意提起。后来这一事件被异人们称之为“宵禁惨案”,一个个开始收敛心思遵守武林世界里的规则。   之后许多城镇都照搬了《宵禁令》这一规则,居民们的生活总算是勉强回到正轨。   南州城中心的城主府。   黑衣男子杵着长枪喘着粗气,摇了摇头说道:“师父功力深厚,之州不如。”   他面前是一个身着长袍,气息十分沉稳的中年人。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怒自威。   “你武功进境已经十分不错了,短短一个月能够达到这个程度,已经让为师感到震惊了。我的‘南州霸王枪’讲究大开大合,但是却也不能过于追求刚性。若是你能悟到这一点,你的枪法也就能够出师了。”   黑衣男子若有所悟,他稍一休息又舞起了长枪。片刻之后,他收功停在原地,喃喃道“不对”,又再次耍了起来。几番过后,他面带惊喜地说声:“是了!游刃有余,游刃有余。”   他抬起手抱拳向着中年人说道:“多谢师父指点!”   中年人点了点头,说了声“去吧”。待那黑衣男子走后,他轻轻一跃,站到了屋顶之上。睥睨着这南州城的夜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南州城方府。   蹡蹡!   府中后院里,两个人影不停交错着,身形速度十分惊人。   紫色的灵气在两人身上浮现着,两人都持着木剑,一个身着白衣,一个身着青衣,后者在白衣人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片刻过后,两个人的身影终归是定格不动了。白衣男子手中木剑抵在青衣男子的脖颈前,脸上一副不屑的表情。   “你还差远了。”   青衣男子咽了口口水,收起木剑对着他抱拳说道:“多谢二少指点。”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收回木剑,说道:“异人终究是异人,水平也就是这样了。”   青衣男子眼观鼻,鼻观心,对于他的言论不敢有所反驳。   “我们走吧。”白衣男子转身一招手,站在一旁的家丁丫鬟们纷纷应声称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走远了。   青衣男子打开系统包裹拿出一颗丹药服了下去,淡淡的白色光辉在他的伤口处微微闪烁,随后伤口就自然地愈合了。   他看着自己手中在战斗中变得残破不堪的木剑,啐了一口。   ……   南州城郊。   夜晚里南州城内不允许活动,因此有很多的异人选择在夜间到郊外战斗修炼。   在城镇区外,无论是异人还是原住民都是不受保护的,因此也不乏有专门潜伏在野外干杀人越货勾当的人。   许多异人正在城郊平原上与野兽们战斗着,有独行玩家,也有成群结队的。   野外是个危险的区域,不仅仅野兽危险,有些时候人心比野兽凶险万分。   几个异人躲在大树背后,瞅准了一个独行玩家。   “竟然还有用扇子的玩家吗?”其中一人悄声跟旁边的人说道。   另一人接过话茬,“估计是人品爆棚得到了什么扇子秘籍吧。”   又是一人说道:“可是杀人不能爆已经学过的秘籍的吧?”   “管他呢。”最后一个人出声了,“说不定他还有别的秘籍藏着掖着,我们把他做了,再威胁他说出得到扇子秘籍的过程,说不定我们也能去触发任务。”   过了一会,感觉到那独行玩家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为首的异人一招手,说道:“上!”   四个人拿起兵器跑了过去,瞬间就将他包围在了中间。   独行玩家没有理会他们的动作,扇子合拢往前一刺,野猪发出一声哀嚎后消失不见。   那为首的异人脸上带着坏笑,走上前去开口说道:“兄弟,借一步说……”   话音未落,一把旋转的扇子急速飞出,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了满地。   其他三人惊了,持着兵器赶紧向着独行玩家挥去。   独行玩家接过飞回来的扇子,打开扇面转动身子狠狠一挥,一道红光闪烁,三个人已然身首异处了。   他拿着扇子轻轻扇着风,向着远方慢悠悠地走去。   在他身后那四人死去的地方,几朵桃花渐渐散开了。   “白衣桃花扇”之名,转瞬间传遍了整座南州城。 第九章红衣少女   等到花辞树来到森林之外,天已经亮了。   他四下望了望,确定没有野兽也没有人之后,总算是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布衣,花辞树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现在这身装扮,说是一个乞丐恐怕都有人相信吧。   将近一天一夜的高强度战斗让他感到精神十分疲倦。森林中不乏有十分强力的猛兽,实力的差距让他狼狈不堪。   他甚至还遇到了一头正在捕杀其他野兽的猛虎……虽然自己学的拳法叫做《擒虎拳》,但他还是只能选择灰溜溜地赶紧逃开。   简单地进食之后,花辞树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又是向着地图上标识的“南洲城”走去。   边走边活动着自己的筋骨,他感觉到自己的战斗力在这一天的搏斗之中似乎增长了不少。   据自己的师傅所说,武学一道自然还是有着等级划分的。从最底端的武者,到白衣、武士、大师,随后就是宗师、泰斗、殿堂,以及最后可望不可即的「武圣」。   武者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三个阶别,而自白衣境往后皆分为初、中、后期三个阶别,每跨越一个级别都能够给自己的实力带来质的飞跃。   花辞树点开自己的个人信息,等级一项的显示为:中级武者。   略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感觉到自己离高级武者也不远了,没想到穿过这片森林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益处。   武学一道,战斗经验以及自我的修炼是提升等级的不二法门,但有些时候对于武学的理解才是突破桎梏的重中之重。   花辞树赶着路,一个时辰畅通无阻的路程之后,他终于来到了南州城下。   看着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的雄城,他的内心感叹不已。见惯了现代城市里的林立高楼,见惯了清心谷里的简陋木屋,这硕大的古城楼横亘眼前,还是令他感到肃然起敬。   如潮水般的人群涌入南州城,花辞树也跟随着他们走了进去。即便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他还是感到十分地好奇。   打听到异人比武大会要下午才开始举行,花辞树赶去会场报名。   将自己的信息上传给那个工作人员之后,花辞树拿到了代表自己身份的号码牌。看着上面写着的“1000860”这个数据,他忍不住吸了口气。   没想到光是南州城片区,报名的人数都已经达到了一百万人。据武林官方透露,华夏片区的异人比武大会分为二十个片区,分别是国内各地的二十个大城镇。似乎大多数的玩家都选择来参加比武大会,即便实力不够也当是凑个热闹;这样想来,光是华夏片区《武林》的玩家总人数,大概就已经要超过两千万人了,更何况是全世界的玩家总人数呢?   况且如今的世界总人口早已不比当年,如此想来,《武林》的火热程度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报过名后,花辞树颇有兴致地逛起了南州城。城内的街道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有在街边吆喝着卖东西的,也有在酒楼里高谈阔论的;有匆匆忙忙赶着路的,也有优哉游哉逛着街的。   午后时分,南州城内的中央广场上,人头攒动。   中央广场前边是庄严的南州城主府。   一道身着暗红色盔甲的身影,从地面一跃而上,站到了城主府的屋顶之上。   那将军面色冷峻,略有些沧桑的面孔上看不出表情来。   他扫视着广场上数以万计的人影,缓缓地抬起他的右手,向着广场一掌挥去。   “杀!”   一道道浅红色的虚影从他的面前浮现,那虚影竟是一位位战场上的将士。他们骑着快马,挥舞着长枪,携着一股杀意凛然的气势向着广场扑去。   原先还十分嘈杂的广场上瞬间没了声音,他们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更有实力低下者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   将军手掌轻轻握成了拳,随后那些浅红色的将士虚影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看着广场上一个个一脸敬畏之色的人们,心里感到十分满意。随着灵气汇聚丹田,他的声音瞬间响彻整座城:“我南州城城主秦临宣布,异人比武大会,正式开始!”   寂静的广场上爆发出如潮的欢呼声。   “接下来,将根据你们的号码牌传送到次元空间进行随机对决。所有人,将你们的号码牌握于手中!”   随着号码牌上散发出一道道刺眼的白光,广场上的人一个接一个消失不见。   花辞树放下自己挡着眼睛的左手,才发现自己的身边已经换了情景。这里是一片平旷的草地,而自己面前约莫五十米处,站着一个人。   倒计时在两人的中间出现了,“三十”、“二十九”、“二十八”,随着数字的变化,离真正的战斗开始也已经不远了。   花辞树抱拳冲着对面的那人自报门户道:“清心谷,中级武者,花辞树。”   那人也是十分友好地回礼,说道:“玄阳派,初级武者,陈天宇。”   花辞树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背后抽出长剑握在手中。虽然对方是初级武者,但他也没有丝毫轻视之心,况且别人也存在着谎报等级的可能性。   随着“开始”二字在两人中间浮现,花辞树握紧长剑,向着陈天宇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一点都不慢,虽然等级只达到中级武者,但在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锻炼之后,他自负自己的速度绝不会弱于其他人。   那陈天宇持着一柄大刀,也是奋不顾身地向着花辞树打来。灵气附着在他的大刀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威势向着花辞树而来。   花辞树见状收敛自己的攻势,随着脚步的移动,长剑抬起抵挡住陈天宇的攻击,借着大刀传来的力量微微拉开一段距离。   大刀的劣势就是相比其他武器要笨重一些,花辞树趁着陈天宇还未能够进行下一次攻击,他脚步一动,闪到他的身后高高地跃了起来,高举着长剑携着冲劲狠狠地劈了下来。   “啊!”   陈天宇痛呼一声,向前踉跄几步趴倒在了地上。一道鲜红色的剑痕在他的背后若隐若现,他的血量更是在花辞树的一击之下就要见底。   花辞树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身体一动就到了他的身后。他长剑指着陈天宇的身体,张口说道:“你输了。”   陈天宇放开手中的大刀举起双手,急忙说道:“我认输!”   随着“胜者”的字样在花辞树的头上显现,花辞树收起自己的长剑,说道:“承让了。”   又是白光闪过,两个人瞬间就回到了广场之上,花辞树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而落败的陈天宇则是被送到了广场之外的看台上。   陈天宇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发现那里完好无损,才意识到次元空间里的伤势并不会带到外头来。   稍微休息过后,花辞树又是从包裹里拿出了号码牌。白光闪过,他与另外一个上一局对决中获胜的人进到了次元空间里去。   就这样,一轮又一轮的战斗发生着,许多落败的人暗暗发誓要好好练功,也有离胜利只有一线之差的人懊悔不已。上百万的参赛者被残酷的规则不断地筛选,五十万、二十五万、十二万……实力不济的人终归是被淘汰了。   上百万的参赛者看似很多,但实际上有实力的人远没有这么多。在《武林》中机遇十分重要,若是空有等级没有称手的武学或者兵器,也不能够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出来。   广场上有实力高强的不停虐菜的人,也有菜鸡互啄一场战斗进行了大半个时辰的。花辞树不断地进行着战斗,前几轮他的对手都不强悍,凭借着更高的身体素质,他都十分轻松地解决了对手。   而这一次的对手……   “清心谷,中级武者,花辞树。”   花辞树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红衣,面容清秀,亭亭玉立的女子,悻悻然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师姊楚湘灵。   女人这种生物都是这样的吗……可怕!   花辞树远远得就能感受到那女子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放弃了抽出背后长剑的打算,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人没有那么好对付。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花辞树双拳握在胸前,摆好架势,并没有急着进攻。   那女子也是赤手空拳。她脚步一动,向着花辞树冲了过来,速度比起他都要快上一分。   花辞树暗暗心惊,来不及多想,一双白皙的双手就向着他打来,他左右扭动身体,躲闪着她的攻击。   花辞树找不到反击的机会,他堪堪躲开那女子的攻击,却发现她的掌法竟然愈来愈快。   砰!   终究还是没有能够躲开,花辞树在被她第一次击中之后,又被连续挥打了好几掌。   倒飞而出的花辞树心中莫名地浮现出一句话。   这个黏人的小妖精……   看着又一次逼近过来的女子,他仓促间使出「擒虎拳」,借着力道拉开了一段距离。   少女架起自己的双手,随着灵气在她的身上迅速汇聚,一个硕大的八卦虚影竟然突兀地在地面上浮现了出来。   哈!   她娇喝一声,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不见。一股被锁定的感觉涌上心头,花辞树感到十分不妙,还来不及转过头,一只手掌就从背后击来。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的攻击击打在花辞树的身上,一掌,两掌……六十四掌!花辞树倒飞而去,撞倒在一棵树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看向自己的血量,竟然已经不足百分之十了,血条的颜色变得鲜红无比。 第十章坚不可摧的天罡体   药剂在次元空间内是禁止的。花辞树并不能够回复自己的血量,而自己目前的状况,就像是摇摇欲坠的灯笼。   若非自己的基础功还算扎实,方才的攻击已经能让自己倒地了。   擦了擦嘴角的血,花辞树站了起来。不远处站定着的是那个女子。   方才的那招式,想来就是柔极派的柔道武学「八卦六十四掌」。柔极派在武林中成名已久,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但其收徒要求却是十分得严格,整个门派的人数并不多。   女子站在原地微微喘着气,汗水不断地从她的额角流下,显然施展出「八卦六十四掌」对她的消耗十分的大。   “该死……”   她满脸懊悔之色,显然她并没有意料到自己的武学招式竟然被花辞树硬生生扛了下来。   花辞树闭上双眼,长呼出一口浊气。一个个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看见了紫灰锦蛇的身姿,他看见了伺机待发的猛虎;他看见了师父施展的「擒虎拳」,他看见了眼前女子方才的一拳一掌……   随后,缓缓地睁开双眼。   一股瞧不见的气势从他的周身散发开来。他微微运转起「清心诀」功法,精神前所未有地专注。   也该我进攻了!   花辞树脚步一动,向着少女奔去。他的瞳孔洞悉着眼前的一分一毫,看着面前摆着架势的少女在眼前逐渐扩大。   近了。花辞树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一拳又一拳地狠狠击出。少女的状态显然不如之前,消耗巨大的她反应速度都慢了许多。她试图化开花辞树的攻击,却发现在自己的攻击下他的双手岿然不动。   硬生生扛了花辞树的几下攻击,少女感觉嘴角微甜,一口鲜血也是喷了出来。   花辞树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情,在他的视角里,眼前的少女仅仅是一个纯粹值得自己全力以赴的对手。   淡蓝色的灵气在他的体内迅速穿梭,他的双手快速地挥出了数十拳,拳头的残影甚至让人感到眼花缭乱——正是「擒虎拳」中的“急拳制退”一式。   呃啊!   倒飞而出重重摔倒在地面上的少女惨叫了一声,自己的血量在花辞树连环的攻击之下已然见底。   战意十足的花辞树没有停下脚步。他踏着迅捷的步伐快速靠近了红衣少女,奔跑的路途中湛蓝色的光芒在左拳上快速地汇聚。   “你很强!”   随着他的口中传来三个音节,花辞树将左拳重重地轰在了少女的身上。   面对冲刺而来的他,少女感到自己的身躯无法动弹,他看着愈来愈近的蓝色光芒,不甘又有些害怕地闭上了双眼。   哗啦!   血量彻底归零的少女化作碎片消散不见,花辞树坐倒在草地上,看着自己面前的“胜者”字样,十分疲累地喘着粗气。   白光一闪,花辞树又重新出现在广场之上。方才身体的劳累感荡然无存,只不过精神方面还是有些疲劳。   原本容纳了百万人的广场现在显得十分空旷,一眼望去花辞树估计现在也就只剩下几千个人了。   而这几千个人,几乎都是一百万人里面的精英。   他转过头看向远处的看台,似乎想要找到刚刚险些击败自己的红衣少女。只可惜现在的看台上人满为患,即便已经有不少的人直接离开了,那上面的人数还是十分可观。   而看台的一处角落,红衣少女咬着银牙,一眼就看到了广场上四处张望的花辞树。   哼,下次一定不会输!   她给自己打了打气,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   即便是在人口锐减的现在,华夏的人口基数还是十分的大。   哪怕一百个人里面只有一个高手,在华夏的玩家中也会有二十万个实力不赖的人。   更何况,自己这一个月来的修炼十分安逸,比不上那些在虎口下锻炼自己的人。   花辞树轻叹了口气。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就必有纷争。原本他只道自己只用在《武林》中享受最后一年的安逸就足够了,也无需去与他人比拼个高低;但是今天来到这里,自己内心里那股想要成为更优秀的人的欲望还是被无限放大了。   玩家在《武林》中扮演的不是什么角色,正是自己。如若不与人争,多少有些索然无味。   这一回花辞树就地坐下休息了整整一刻钟。直到行囊中号码牌自动浮现出来提醒他即将进入下一场战斗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站了起来。   拍了拍身上这一身破旧的衣服,花辞树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捏住了号码牌,再度进入到了次元空间。   相同的环境,不同的对手。   五十米外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他的表情十分严峻,身上的肌肉看起来坚硬十足。   壮汉架起双拳,中气十足地说道:“天罡岛,高级武者,段刚。”   花辞树感觉自己的耳朵听到他的声音隐隐作痛,他回忆起之前面对过的乌云寨首领,感觉两人的体型十分相像,但是风格就不一定了。   天罡岛之名他也略有耳闻,以横练硬功功夫闻名的武学门派,门中弟子往前摆下一个大阵,就如同一个无法攻破的盾牌一般。   他抬起手回声道:“清心谷,中级武者,花辞树。”   花辞树缓缓抽出了自己背后的长剑。即便他没有傍身的剑法武学,但依靠长剑的长度来进行试探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两个人都动了。花辞树迈着快捷的步伐向他靠近,而那段刚则是踏着重重的脚步慢吞吞地向着花辞树跑来。   感受着微微抖动着的地面,花辞树暗暗心惊。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小到不足两米,花辞树长剑直直地向他刺去,那段刚竟然不闪不避,他无视刺向自己的长剑,右拳向着花辞树锤来。   在花辞树惊恐的眼神之中,自己的长剑抵在他的胸口,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长剑都弯曲了,却是丝毫没有破开他的防御。   而巨大的拳头在他的眼前迅速扩大,铁拳狠狠地打在了花辞树的脸上。   砰!   长剑散落在了空中,花辞树就像是一支在弓上被拉满了的箭,迅速地旋转着飞了出去。   他狠狠地摔倒在地面上,右手捂着自己的左脸感到十分疼痛,左手虎口的发麻感久久未能散去。   大意了。   花辞树摇了摇头,他实在没有想到段刚会硬扛着自己的攻击来给自己沉重的一拳,并且自己的攻击完全不能奏效。   “你破不开我的防御。”   段刚站在原地,远远地对着花辞树说道。   花辞树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剩下70%的血量,大喊了一声向着段刚跑去。   段刚没有丝毫轻敌,即便他的心里认为对手并不能打开自己的防御。古铜色的灵气在他的皮肤表面流动,他的身体仿佛再度坚硬了几分。   花辞树毫不犹豫地运用起了「擒虎拳」,他试图用自己的最强一击来打破段刚的防御。   段刚感受到花辞树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却还是没有闪避。他也想看看眼前的这个人能否打破自己的「天罡体」。   “重拳擒虎”一式大开大合,是将灵气汇聚于一点的强化攻击。花辞树的左拳携带着淡蓝色的灵气,重重地击打在段刚挡在胸前的双臂上。   砰的一声闷响,花辞树感觉自己仿佛打在一块铁块上一般。硬接了这一拳的段刚向后滑行了两米,他看到自己顶上被扣除了微少血量,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一下还可以,不过你还能使出多少次这样的攻击?”   花辞树看了一眼自己的内功,「擒虎拳」最后一式对于灵气的消耗十分巨大,自己满打满算估计也只能使出三次。   而考虑到自己一击之下段刚减少的血量……   他摇了摇头,这样打的话他并无胜算。   怎么办?   花辞树有些焦急,场面似乎就要这样僵持不下了。不过自己只躲闪不攻击的话,段刚应该也奈何不了自己吧?   不对!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被自己忽略了的规则。每一场战斗都有一小时的时间限制,如果时间到了两人还未分出胜负的话,血量百分比更高的人就会自然地获胜。   对比了一下双方的血量,花辞树内心暗骂。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存有一丝顾虑,如果自己不进攻,难道段刚对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吗?   他一脸警惕地问道:“你前面的胜利不会都是耗了一个小时才拿到的吧?”   没成想段刚这时候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我入门还不久,只学了「天罡体」,进攻手段确实还不足。”   花辞树一听这话差点要气出一口老血,这种不得不打可是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十分蛋疼…… 第十一章破敌   花辞树打量着段刚,脑子里不断地在思索着。   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这样拖下去输的就一定是自己了。   所谓横练功夫,虽然都有着许多噱头,看起来别人都无法击穿他们的防御,但师父清茗子说过,武学中没有绝对意义的“无敌”。   如若他那「天罡体」真的那样毫无死角,那这天下武林恐怕早就被天罡岛给统一了吧。   可不是吗?如果没有人能够击穿他们的防御,那谁又能够奈他们何?   花辞树再度在心里下定决心,此间事了一定要好好练功,如果对和自己水平相近的玩家都无可奈何,那在这个有着许多武功更强的原住民的武林里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从小就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虽然“死亡倒计时”让他痛苦不堪,他与外界的接触也并不多,但他在面对诸多让他一时难以解决的事情时,他不会对自己说“Letitgo”之类的话语。   他慢慢走了起来,而后越走越快,向着段刚奔去。   花辞树试探地对段刚发动一下又一下的攻击,但那段刚对他如同挠痒痒般的攻击不管不顾,他挥动着硕大的拳头试图攻击花辞树。   但花辞树并没有选择和他硬碰硬。他的拳头要打到自己了,花辞树就脚下一动闪开攻击,趁着他处于僵直的状态下从旁击打他。   在花辞树的眼中,段刚的身上仿佛浮现了一个个标记的点一般,那些点位都是自己曾经攻击过的地方。   段刚也是意识到了花辞树的意图,并没有打算让他就这样摸索下去。趁着花辞树下一次的攻击到来之前,他不再选择挥拳攻击,而是调动起了灵气。   「天罡刺骨」!   古铜色的灵气在他的周身环绕,随后突然间扎向了他的皮肤,使得他的身体绽放出不同于之前的古铜色光芒。   花辞树的眼中惊疑不定,但是并没有放弃寻找他弱点的机会,又是一拳打了下去。他眼角一撇看到段刚狡黠的眼神,内心大喊不妙,却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拳头。   随着拳头与身体的接触,花辞树感觉到一股力道从自己的手传了过来,转瞬间又是被弹飞了出去。段刚抓住这个机会,快速挥动他的双拳想要给花辞树火上浇油,但是反应迅速的花辞树马上使出一式“借力闪避”,堪堪躲了开来。   “放弃吧,我不可能会输的。”段刚看着远处的花辞树,一本正经地说道。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并不是在出言嘲讽,而是他心里确实就这样认为。   花辞树看了一眼不足一半、由绿色变为了黄色的血条,甩了甩自己的手,看着段刚说道:“我可能不会赢,但是我不会认输。”   他又是向着前方跑去,这回心里长了个心眼,提防着段刚的操作。   花辞树就像是一只苍蝇一般,不停地在段刚的周围跑来跑去;那段刚则像是一块巨岩,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段刚又一次使出了「天罡刺骨」,但是花辞树自然是早有防备,迅速收住了自己的攻势拉开了距离,倒是让段刚感到无可奈何。   我灵气有限,你灵气也该有限吧?花辞树不介意看他再使几次那反弹伤害的伎俩,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多加注意就没有那么容易让他得逞。   打着打着段刚也急了,一方面花辞树这种打法让他感到十分难受,另一方面他感觉危险性越来越高了。   要知道就算是修炼完整的「天罡体」都不是无坚不摧的,更何况是还没有修炼完成的如今只是高级武者的他?   花辞树从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慌乱,不由地心里更是自信了几分。空中悬挂着的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五分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花辞树闪到了段刚的背后,他看着段刚想要转过来的头部,眼中光彩大放。   找到了!   尝试了几乎段刚整个身体的防御力,花辞树意识到最后的命门似乎就在他的后脑勺了。   他内心里谴责了自己几分,自己武学小说看得并不少,不应该把这个很可能是武功命门的位置留到最后来的。   花辞树迅速地汇聚体内的灵气,淡蓝色的光芒在他的左手中绽放,他的拳头向着段刚的后脑勺就欲轰去。   “你中计……”   段刚在这个时候也快速调动灵气祭出了「天罡刺骨」一式。他本来就意识到花辞树早晚会找到自己的命门,而找到之后他一定会选择用刚才那威力强大的招式给予致命一击,而只要自己在这个时刻使出「天罡刺骨」把他的伤害反弹回去……   段刚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盘算竟然落空了。花辞树的「擒虎拳」打在了空气上,没想到两人竟然互相盘算!   花辞树随后一股脑地将自己的灵气通通使用出来,又一式“重拳擒虎”使出,拳头畅通无阻地狠狠击打在了段刚的后脑勺上。   轰!   段刚感到耳鸣目眩,血量在他的眼中迅速地归零。自己的命门十分脆弱,在花辞树一拳之下自然无法抵抗。身影逐渐透明的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花辞树,随后“哗啦”一声,消失不见。   狭路相逢勇者胜,花辞树运用自己的智慧终究是战胜了这样一个看起来无法匹敌的对手。他粗重地喘着气,长达将近一个小时的闪躲攻击和记忆,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眼前系统的窗口弹了出来,他的等级在连番的战斗之中终于上升到了“高级武者”。   白光闪过,他又回到了广场之上。他抬起头才发现此刻广场上只剩下了九个人,他们都没有进行战斗,似乎就在等着自己。   还没时间让他多想,那南州城城主已然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响亮的声音传到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南州城异人十大高手至此产生。稍作休息过后,进行最终的战斗比拼。”   花辞树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九个人,一个个看起来都不像是善茬。不过他倒是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一身青衣的人好像是……   正想着,那人就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来。他对着花辞树说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   花辞树一拍头脑,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时候方府继承任务的那个人。”   那青衣男子笑了笑说道:“当初多亏兄弟仗义相助了。小弟林琅,现在是方氏世家的入门弟子,敢问兄弟名讳?”   花辞树也是友善地笑了笑说道:“在下花辞树,来自清心谷。”   林琅想了想倒是没有听过“清心谷”的名字,不过想来总有过人之处。况且就算清心谷只是一个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至少眼前的这花辞树还是有一定的手段的。   “来,花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个人。”林琅领着花辞树向着那八个人看去。花辞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儿站着一个身着白衣、执着一柄白扇的男子,“这位是前几天名动天下的‘白衣桃花扇’朱墨。他无门无派,靠着机缘得到了扇法秘籍《桃花扇》,武功十分高强。”   朱墨看向花辞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花辞树忍不住感到一丝惊悚。   林琅又指向了一名灰衣男子,说道:“那位是南州城城主之徒任之州,一手「南州霸王枪」威力惊人,有消息说他可能已经晋入了白衣境。”   花辞树大感惊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男子武功进境竟然这么迅速。   “另外那位穿着黑色束衣的女子是‘杀手组织’天命堂的宫羽,那位是……”   花辞树不停地点着头,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一等的高手,他内心盘算了一下,发觉自己竟然胜算极低。   “提醒花兄一句,这些人都不是好对付的,待会儿可要小心了。”林琅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花辞树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待会儿就让我领教一下‘方式快剑’的高招吧。”   半个钟的休息时间过后,南州城城主秦临又出现在了广场之上。   他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十位青年才俊,说道:“接下来将进行南州城异人比武大会决赛。决赛采取混战模式,十个人将直接在广场上展开战斗。无论拉帮结派也好,各自为战也罢,认输、离开广场或者死亡者视为淘汰。最终只有一个优胜者!”   满座哗然,花辞树显然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方式。他情不自禁抬眼向林琅看去,后者则是对着他点了点头。   “决赛开始!”随着秦临的一声大喝,一道深红色的波纹迅速在广场上扩散开来,将整个广场覆盖住了,转眼间空旷的广场就变作了一个透明光罩下的巨大长方体。   硕大的倒计时浮现在半空之中,场上十人纷纷一跃拉开了距离。花辞树和林琅站到了一起,朱墨淡笑着一个人站在一边,任之州持着长枪神情淡漠地站定一处。另外那其他的六人竟然三三成队,场上转瞬间变作了五个势力的斗争。   而那两个三人队看起来胜算似乎要高上几分——毕竟人多势众。   “花兄,等等我们先不动,让他们互相咬一咬。”林琅侧过头对着花辞树说道。   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在最终只剩下我们两人之前,我们是盟友这一点就不会改变。” 第十二章白衣桃花扇   倒计时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到了尾声,随着“开始”二字的出现,广场上喊声雷动。   那两个三人小队仿佛瞬间达成了协议一般,他们竟然十分默契地就分开来奔着那两个落单的异人而去。   朱墨笑眯眯地看着围过来的三个人,说道:“你们怕不是找错人了。”   那三人一个叫做梁友,一个叫做莫明,最后一个叫袁世玉,都是紫霄剑派门下弟子。据说三人在现实中更是同一个宿舍的舍友,关系好到可以穿同一条内裤……看起来似乎有什么男言之隐。   三人也并不打算和他墨迹。虽然他们对于“白衣桃花扇”的威名也略有耳闻,扇法武学十分新奇,但是他们自信地认为合自己三人之力还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他们执着长剑,成三角之势将朱墨合围住。朱墨扇着手中的扇子,满脸的风轻云淡。   另一边,另一个三人小队则是选择了将南州城城主之徒任之州包围了起来。   冷漠的任之州面无表情地架起长枪,战意浓浓。   花辞树和林琅相视一笑,没想到战况竟然演变成了这样,不过他们倒是乐见其成。   朱墨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收起折扇,主动发起了进攻。   扇柄在他的手中就如同一柄刀剑一般,他向着梁友三人刺去,但那三人动作十分默契,非但没有受到他的攻击反而凭借着人多的优势把朱墨打的一时间还不了手。   朱墨打开扇子,粉红色的灵气迅速汇聚到了扇子表面,瞬间变得坚硬无比。他挥动着纸扇快速地抵挡着三人的攻击,手速之快令人叫绝。   梁友向其他两人点了点头,随后三人各自往后倒退两步。淡紫色的灵气从他们的身体里各自浮现,随后竟然凭空连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实打实的三角形。   随着灵气的交流形成,一个硕大的紫色巨剑虚影在朱墨的头顶上浮现了出来。三人额角汗水直流,灵气在他们的体内疯狂搅动,显然消耗十分巨大。   「紫霄剑来」!   三人齐声一喝,那空中的巨剑虚影变得凝实了许多,随后垂直地向着其下的朱墨刺去。   朱墨身躯微微抖动着,他仿佛被空中的巨剑锁定住而无法动弹。暗道不妙的他迅速汇集自己体内的灵气,随着一声破碎的声音传来,他的身上散发出一道强烈的气势,方才的桎梏不复存在。   “白衣境?”   莫明惊呼一声,朱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绝对已经到达白衣境无疑。   挣脱了锁定的朱墨迅捷地侧身一跃,倒飞在高空中的他将折扇向着他们一甩,扇子如同一柄回旋镖一样,迅速地向着三人袭去。   三人矫健地闪避开来,本以为已经躲过了的他们竟然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道深邃的伤口。   梁友惊疑的向后一看,才发现那旋转着的飞扇周围竟然有着一圈透明的锋芒。   三人倒在地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朱墨就已然接住了旋转的飞扇。粉红色的灵气在他的双腿上汇集,他的身影竟然在快速地闪烁着,每过一处就留下一道桃花虚影。   「桃花步」!   他持着手中的折扇,转瞬间在他们三人瞪大的眼神中划过他们的脖颈。   哗啦!   三人化作碎片消失不见,随后又是出现在了广场之外。   朱墨站定在了原先的位置上,轻轻挥着白扇,脸上又是挂上了一副笑容。   满座哗然,朱墨一打三竟然在瞬息之间就分出了胜负,他那强大的实力让人十分震惊。   朱墨侧过头看向了任之州,发现那里的战斗竟然还未结束。   与任之州对战的三人,一个是天命堂的女刺客宫羽,一位是阿尔山派的卓光远,另一位则是风火阁的文毅。三人一个伺机偷袭,一个正面对抗,另外一位则是远远消耗,一时之间竟把任之州弄得有些许狼狈。   “任兄,要不要在下帮你一把?”朱墨笑嘻嘻地对着那边的任之州说道。   那宫羽三人一听这话心说不妙,不料那任之州却趁着一个空隙对着朱墨说道:“聒噪。”   朱墨的实力他也有有所耳闻,但是作为南州城城主之徒,任之州怎么甘心在这样的场面上落后于他。他长枪向着地面一刺,借着枪身的弯曲向后一弹拉开了距离,随后怒气十足地看向宫羽三人。   钢铁长枪上散发出赤红色的灵气,这一刻的他仿佛与长枪合为了一体,就如同一个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老将一般,眼神之中充满了杀意。   ……   另一边,花辞树看着眼前的一切震惊不已。那「紫霄剑来」一招,他相信如果是他自己绝对没有任何办法躲开;而那“白衣桃花扇”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绝不是目前的他可以匹敌的。   他瞥了旁边的林琅一眼,却发现他气定神闲,内心没有半分波动。   就在他头脑混乱地在乱想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林琅兄,别来无恙。”朱墨挥着白扇,笑眯眯地看着林琅,竟然完全将花辞树无视了。   并非他有意如此,只是花辞树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弱小,并且还是一介无名小卒,让他提不起兴致。   林琅手中的长剑提防着朱墨,说道:“朱兄武功进境真是快,没想到你也到白衣境了。”   花辞树默不作声,但面前人对他的无视令他感到十分屈辱。   “侥幸,侥幸。”朱墨一副谦虚的模样,“林琅兄注意了,小生要动手了。”   话音刚落,朱墨就已然主动进击了。他的脚下桃花散落,随后就出现在了花辞树的面前,折扇毫不留情地向着他的脖子划去。   花辞树早有提防,但那朱墨的速度实在是太过于快。他来不及使出任何招式,只能尽力地向后仰去,堪堪躲过他的一击,却发现自己的脖子有些破皮。   朱墨瞧见一击未中又是向着花辞树逼了上来。对于林琅的能力他多少有些了解,而这个可能是“X”因素也可能是菜鸟的花辞树最好还是先行解决。   一柄长剑迅速刺了过来,把朱墨的攻势阻断了。林琅挡住了朱墨,给予了花辞树一丝喘息的机会。   花辞树也冷静了下来,从林琅的身后向着朱墨扑去。   朱墨又踏起了「桃花步」,花辞树还未扑到他的面前他就只留下一朵桃花消失不见,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了花辞树的背后试图再度攻击。   在背后目睹一切的林琅并没有任由自己的盟友被朱墨攻击。他的速度也一点不慢,紫色的灵气在他身上迅速蔓延,随后他的速度竟然突然间增加了一倍。   他用手中长剑直直地向着背对自己的朱墨的背刺去,而朱墨也是在电光火石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朱墨一改动作,手中白扇展开,在他脚步轻点地面的一瞬间拍向林琅的长剑剑身。林琅见他想要闪躲,索性动作由刺变做横砍,向着朱墨砍去。   乒乓!   两个武器发生碰撞溅射出些微火花,两人的距离再度拉开,都没有能够占到便宜。花辞树勉强跟上朱墨的速度,向着倒飞而去的朱墨冲去,手中拳头就要向着他招呼。   朱墨仗着兵器更长,运转灵气在空中把白扇向着花辞树一扔,折扇就向着他旋转着斩去。   花辞树无奈只好收回攻势,使出「擒虎拳」中的借力闪避,凭空躲闪开来。   安全落地的朱墨赞赏地看了看花辞树,“你也没有那么不堪嘛。”   “朱兄可不要太自满了。”林琅站了出来,这一次他主动进攻了。方式世家素来以“剑疾如电,身轻似燕”闻名天下,即便他只习得了一点皮毛,威力也不容小觑。   朱墨也已然打消了先解决花辞树的念头,如果自己执意杀他的话免不了会被林琅从旁干扰。他直面林琅的攻击,迎了上去。   林琅的剑十分得快,即便他还没有使用武学招式,长达一个月的剑法训练也让他攻击速度远高于他人。   朱墨虽然稍逊一筹,但是他的优点正是「桃花扇」的攻防一体。即便他的速度要比林琅慢上一线,但是仗着白扇的大面积他愣是把林琅的攻击一一接了下来。   花辞树见自己一时之间插不了手,索性就站定在那儿看了起来。他看得十分仔细,二人的攻防动作在他的眼里仿佛慢了几分。他就像是场上的一个观众,不战斗而是光在那儿看着。   广场外的观众们也注意到了这里,纷纷嘘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花辞树这样不参与战斗、无所作为的模样实在很掉价。   花辞树仿佛没有听到外面吵闹的嘘声一般,他就静静地站定不动,瞪大着双眼看着朱墨和林琅的战斗。   半晌,他突然动了。这一刻他就像蓄势夺食的老虎,猛然向着猎物扑了过去。   淡蓝色的灵气包裹着他的拳头,一式“重拳擒虎”在朱墨惊骇的眼神中,狠狠地轰在了他的后背上! 第十三章落幕   林琅对于花辞树突如其来的攻击也十分惊讶,来不及多想,紫色的灵气迅速汇集,他的剑身上如有电光闪过。   「疾电」!   刺啦!   长剑带动林琅,二者凭空消失而后又在几米外再度出现,他竟然从朱墨的正面闪现到了另一面。林琅收回刺剑的架势,转过身来看向朱墨的胸口,那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伤口,鲜血汩汩直流。   广场上欢声雷动,这瞬息之间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朱墨半跪倒在了地上,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笑颜不再。   青筋在他的额角跳动,清晰得让人害怕,他看着自己持续缩减的血条,眼中的怒气就要藏掖不住。   “你们很强。”朱墨拿着折扇撑了一下地面站了起来,“但是你们对白衣境与武者的差距一无所知!”   灵气在他的周身环绕,随后齐齐向着他所站的地面汇集而去,一个复杂的圆阵在他的脚底下慢慢浮现。随着阵法的迅速成型,一道粉红色的圆柱从他的脚底下冲天而起,朱墨放声嘶吼,一股渗人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刚刚解决掉另外三人的任之州看了过来,他喃喃说道:“终究还是用出来了么……”   花辞树和林琅眼神短暂地交流,随后脚步一动向着朱墨扑了过去。林琅的速度要比花辞树快上一线,他心里十分清楚此刻的朱墨感觉起来要强大了许多,如若不能将其扼杀于摇篮自己绝对没有获胜的可能。   他没有再藏掖,也没有去节省自己所剩不多的灵气,脚下生风,剑芒甚盛,深紫色的电光在他的周身跳动。   「环剑式」!   林琅大喝一声,他的速度竟是又快了一线。他向着朱墨从正面迅疾地刺出长剑,随后闪烁至他的背后又是刺上一剑,随后是左边,右边……如同有数十个林琅在战斗一般,他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虚影,一剑又一剑毫不留情地挥出,随后他整个人低伏在地面上,随着透明的波纹在他的脚底荡出,他的身影一跃而上,飞到了半空之中。伴随着刺眼的阳光,林琅翻了个身子,长剑越过头顶直直向下,像是旋风一般疯狂旋转着冲了下来,送上「环剑式」的最终一剑!   林琅一脸不可思议地站在地上喘着气,他足足二十五剑全部都被朱墨用白扇抵挡了下来,看起来竟然不费吹灰之力。   花辞树在林琅攻击结束的瞬间,咬着牙使出一式「擒虎拳」向朱墨攻去。粉红色的气柱逐渐消散,朱墨的气机锁定在向着自己扑来的花辞树,扇面一拍花辞树的拳头就将他的攻势生生遏制住了,随后抬起腿一脚将花辞树踹飞了出去。   「白衣溅血」。   晋升白衣境后所有人自动习得的限定技「白衣溅血」,能让使用者暂时忽略身上的伤势,随后爆发出一点五倍的能力。   朱墨白扇一甩,扇子带着一阵刺耳的气流声,旋转着飞向倒飞在空中的花辞树!   花辞树避无可避,看着白扇在自己的瞳孔中迅速扩大,心道吾命休矣。   但就在他惊愕的眼神之中,一道青色身影从一侧向着自己的身前扑了过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硬是接下了朱墨的夺命飞扇,随后他以比花辞树更快的速度向后倒飞而去,撞在了花辞树的怀里,最终无力地摔在了广场上。   “为什么?”花辞树从地面上爬起来扑向腹部血肉模糊的林琅,瞪大的眼睛里如有血丝,“为什么要帮我挡下来?为什么!”   林琅咳出一大口血,他看着花辞树虚弱地说道:“我林琅,别的本事没有,但我知道要知恩图报。一个月前你帮了我,这一次,我帮你……”   哗啦一声,林琅在花辞树的面前消散不见了。   花辞树看着面前一道道碎片逐渐消失,他试图抓住那些碎片,却都扑了空。   一个人为了他走向了死亡,花辞树从未想过这样的一幕会发生。   他站了起来,眼神中的慌乱转变为了愤怒。他直视着远处的朱墨,看着他手中的那柄杀人器皿。   虽然不是真的死,但是我还是好生气啊!   怒火在花辞树的心头燃烧着,他紧紧地攥住自己的双拳,一丝丝血迹从他的手心流了出来。浅蓝色的灵气在他的经脉里胡乱地穿梭着,他的眼神中似有红光,一阵阵不适的疼痛感传来他却浑然不觉。   咻!   他动了,带着满腔的怒火!花辞树如同一支发射的火箭,迅速蹿向了朱墨的所在。朱墨前一刻还在感叹林琅的侠肝义胆,下一刻就十分警惕地面对着来势汹汹的花辞树,眼神中满是惊讶:他的速度竟然快了不少,身上的力量似乎也有所提高!   到了朱墨的跟前,花辞树一拳又一拳地向前挥出。他没有使用武学技能,但他的每一次攻击的威力都像是在发动武学招式一般。   朱墨惊讶于他拳头的威力,明明还只是一个高级武者却能够发挥出超出他等级的威力。他扇动扇子一下又一下的承受着花辞树的攻击,一时之间竟然还不起手来。   打他!打他!   脑海里像是有一个人在呐喊一般,花辞树不知疲倦地轰出自己的拳头,双目中的红光越来越盛,他的理智却也越来越模糊。   拳尖冒出了血液,持续不断的攻击让他的双拳都有些承受不住,而花辞树却毫不在意。朱墨疲于应付他的持续攻势,他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力量,也是察觉到了「白衣溅血」的状态正准备要消散,身上那个可怖的伤口也将要继续流血。   朱墨暗骂一句“疯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丝间隙使出「桃花步」向远处遁去,却发现花辞树不知何时竟然也追了过来。他再度运用身法武学闪避,这一次他看到了:那花辞树竟然踏着相似的步伐向自己闪了过来!   不可能!   一瞬间的愣神让朱墨付出了代价,花辞树一记凶狠的重拳击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   广场外的看台上,红衣少女不可思议地看着花辞树。   倒飞在空中的朱墨像定格住了一般,花辞树在他的周身飞快地穿梭着。一个巨大奇异的大阵在底下突然出现,一拳,两拳……速度越来越快,此刻的花辞树灵活而强大,他不停地环绕在朱墨的周身挥出拳头……六十四拳!   随着最后一下拳头的挥出,花辞树双眼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朱墨像是一只漏气的气球一样,向着后方远远地倒飞而去。数十拳的挥击加上林琅所造成的伤口持续的出血,眼神复杂的他在空中“哗啦”一声碎裂开来,终究是走向了死亡。   欢声雷动!   一个高级武者击败了白衣境武者!而且是状态得到加成的白衣境武者!   即便他们是二打一,看起来十分得不公平,但实力的差距绝不是二打一的人数优势可以弥补的!   白衣桃花扇的能力有目共睹,没有几个人有信心自己能够在他的手底下过上三招;而就是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人,败给了一个高级武者!   红衣少女看着广场上那道身影肃然起敬,他身上的那股韧性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她不禁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下一次自己一定要战胜他。   广场外出现不久的林琅看着广场上昏倒在地的花辞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花辞树的胜利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原以为哪怕自己为他扛了那一下也改变不了战斗的结果。   朱墨看着远处的花辞树,脸上再没有往日轻松的笑容。他十分认真地看了花辞树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自己的心里一般。他转身走去,消失在了这喧闹无比的广场。   任之州依然拄着长枪在那儿看着。方才朱墨和林琅花辞树二人的战斗他并没有参与,在他心里那并不是武者之道。他近近地目睹了发生的一切,不免有些遗憾没有能够和他们进行一番比拼。   原先他最想要战胜的是闻名天下的“白衣桃花扇”朱墨,而现在他的挑战名单里又加了两位。   任之州转过身看向站在高处的秦临。他没有再对花辞树出手,在他看来后者此刻绝无还手之力,而自己绝不会在这种时刻给别人捅上一刀。   他想过自己会成为这里的冠军,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兵不血刃的方式。   秦临从高处一跃而下,双掌轻挥,广场上的限制保护罩就消失不见了。他走到花辞树身边,手凭空抓取了一枚丹药出来,亲自喂到了花辞树的嘴里。   看他的状态逐渐恢复了,他才点了点头,走到了自己的徒弟任之州身边。   “南州城异人比武大会冠军是,任之州!”   随着秦临的严声宣布,广场上再度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任之州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毫无兴奋之色。   花辞树躺在那儿,眉头紧紧地皱着。 第十四章遇袭   “辞树,辞树!”   花辞树挣扎着睁开了双眼,视线有些模糊。他擦了擦眼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躺在木床上,而那个叫唤着自己的家伙是……林琅?   他坐了起来,看着林琅说道:“林兄,这里是……?”   林琅笑了笑说道:“这里是我的房间,方府。”   花辞树闭上双眼想了想,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在异人比武大会上和林琅并肩作战来着,他想起林琅帮自己挡下了朱墨的夺命飞扇。   没想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林琅的腹部,才想起来大会上的伤势并不会带到外头来,不过时至现在想起来还是感到十分感动。   不过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些什么?   花辞树脑子里像是有虫子在叮咬一般,疼痛无比。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道:“朱墨赢了吗?”   林琅一愣,看他一副迷糊的模样不像作假,解释道:“朱墨输了,被你打败了!你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先是……”   听着林琅的描述,花辞树感到毫无印象。不过个中招式……自己使出了朱墨的「桃花步」和柔极派的「八卦六十四掌」?不可能吧?   他划出自己的系统界面,找到了武学一栏,发现那里还是只有「清心诀」和「擒虎拳」,眼神有些古怪。   如果林琅没有骗自己,那自己又没有习得那两门武学,难不成自己是光凭着个人的记忆把它们复现了出来?   其中的难度实在难以想象。   想不明白花辞树索性也就不去想了。修整之后的他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头脑还是有些疼痛,似乎跟自己之前的战斗有着关系。   虽然他现在战斗力并不如前,但这儿毕竟是方府而不是林琅一人的府邸,花辞树也不好久留。不过他却抵挡不住林琅的盛情,只好接受他送自己一程的美意。   两人从房中走出向着方府外走去,却被几个人拦了下来。   花辞树看着面前站定在那儿一脸轻蔑的白衣男子和他身后的几个丫鬟仆人,不解地看了一眼身旁不知何时低下头的林琅。   林琅眼神有些虚晃,他抬起头看向白衣男子,说道:“二少,有什么事吗?”   那白衣男子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无视了他的话语,而是对着花辞树张口说道:“花辞树是吧?”   花辞树虽然感觉到气氛不是很对劲,还是很友好地抱拳回答道:“兄台有何贵干?”   岂料那白衣男子隔空向他打出了一掌。花辞树感觉到一道透明的掌印向自己袭来,双手挡在身前,却还是向后滑行了半米的距离。   “弱者就是弱者,都是异世界的垃圾。”白衣男子轻蔑一笑,向身后的下人挥了挥手,“走吧。”   看着他们几人走了开来,花辞树甩了甩自己的双手,却也没有过问太多,招呼着林琅向外走去。   一路上林琅向花辞树诉说着这一个月来《武林》里发生的许多大事。   “据说前阵子南州官府向紫禁城运送官镖险些被劫,当今圣上震怒,发动锦衣卫四处搜寻罪魁祸首。”   “另外就是和你提到过的‘白衣桃花扇’之类的事迹了,朱墨的身手传遍了华夏,许多异人甚至认为他是目前华夏的十大高手之一,不过想必朱墨被你击败的消息马上也要传遍大江南北了。”   花辞树听到这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两个打朱墨一个,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再说没有林兄的话,我早就被淘汰了。”   林琅笑笑说道:“不论结果如何,朱墨确确实实就是被你给打败了,在这个层面上就足够了。”   “不过本次南州城异人比武大会的获胜者任之州也不是省油的灯,原先大会上朱墨的最大对手就是他了。其他十九个片区的比武大会也已经顺利结束了,五日之后华夏二十大异人将在京城展开最终的角逐。”   花辞树点了点头,哪怕是跟自己同一个起点的异人中都有至少二十个比自己更强的人,更何况是偌大的武林了。   “倒是还有一番趣事。据说华夏的东北边境有一个倭国玩家专程坐船而来试图无视国界进到华夏中来,却直接被天雷轰成了渣滓,并且永远都不能够再登录《武林》了。”   “永远不能再登录?未免有些过分了吧。”花辞树感到有些惊讶,没想到强行穿越国界的惩罚这么狠。   林琅点点头说道:“许多玩家也觉得这个惩罚未免太狠了些,不过《武林》官方却是对这一点不肯作出任何解释,态度十分强硬。”   花辞树想了想,他感觉如果不希望玩家强行穿越国界的话,游戏公司官方也不需要设定这样的惩罚,顶多让违规者在游戏中死亡也就罢了,终身禁止的个中用意实在是难以理解。   两人走着聊着,倒是十分愉快。原先不过萍水相逢,如今却因为相互的帮助,结为了挚友。   见林琅面色还算不错,花辞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林兄,方才方府里的那位是?”   林琅面色一暗,微微眯上了双眼,说道:“那是方氏世家族长方堂的儿子方元良,目前实力处于白衣境巅峰。他为人纨绔,十分仇视异人,因此对于我这个方府的‘外人’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花辞树心想这两个世界的人真是十分有意思,有认为原住民不过是虚拟人物而轻视的,也有因为异人是外来之人而仇视的,双方的矛盾都植在内心深处,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解开。   他拍了拍林琅的肩膀,正想着鼓励一下他时,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围住了自己二人。   花辞树一脸警惕地架起双拳,看着这几个看不出是谁的黑衣人,说道:“你们是谁?”   一个大腹便便的人从黑衣人之间的缝隙走了过来。那人看上去十分肥胖,但举手投足间竟然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势。   他呵呵地笑着,说道:“你叫花辞树是吗?”   花辞树心想怎么这么多人来找自己,不过还是回答道:“我是,你是哪位?”   那胖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看他,“花恒是你什么人?”   花辞树面色一变,这个人竟然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想来可能就是因为父亲才来找的自己,而看他这副架势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你果然是他儿子。”胖子瞧见花辞树面色的变化猜了出来,“识相的话就不要抵抗,叔叔带你去和你父亲聊聊天。”   感受着几个黑衣人身上的气息,花辞树大感不妙。尽管他内心里有些不愿相信,但这几个黑衣人看起来似乎都比自己的实力要高。   花辞树微微转头,向自己身旁的林琅低声说道:“林琅,等等找个机会你就直接逃走。”   林琅没有看他,只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花辞树一愣,随后又是看向胖子说道:“我要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也得走。”胖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他挥了挥手,“动手!”   几个黑衣人拿着兵器向着花辞树二人扑了过来,他正欲殊死反击的时候,两道身影突然降临在自己的身边。伴随着蓝色灵气的波动,随着那二人手掌挥动,几个黑衣人便捂着胸口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大师兄,师姊!”花辞树惊喜地喊出声来,眼前这白蓝色和白紫色的身影,正是自己的师兄姊无疑,“你们怎么来了?”   “闲话待会儿再说。”江谨微微侧头向花辞树说道,随后又是运起掌法向着那几个黑衣人扑去。   倒在地上的那几个黑衣人捂着伤口站了起来,十分默契地释放招式。灵气在他们的脚下汇聚,一个个阵法就要形成,花辞树差点惊掉了下巴——这几个黑衣人竟然都是白衣境的强者!   花辞树又看向了楚湘灵,还没张口说话来着,楚湘灵就眼神有些飘忽地慌忙抽出长剑向着胖子而去。   花辞树不禁莞尔,也没有说什么话。他又看向那几个黑衣人,却发现几人的招式竟然都被江谨阻了下来,「白衣溅血」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不一会儿,几个黑衣人都被江谨点了穴道倒地不动,楚湘灵则是抓住那胖子的手臂按在他的身后,然后把他整个人按倒在花辞树身前的地上。   “想怎么处置随你了。”楚湘灵对着花辞树说道。   花辞树点点头,也没有客气些什么,他蹲到胖子的面前,说道:“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那些黑衣人又是谁?”   “痛痛痛,放手!”胖子挣扎着想要挣脱楚湘灵的束缚,却只让后者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啊啊啊,我说,我说!”他瞬间就像是蔫了的黄瓜,向楚湘灵求饶。   感受到身后的力道变小了几分,他才继续说道:“我是江南省的高官丁飞,我警告你,你最好马上……啊!”   楚湘灵又是加重了力气,她抬起脚踏在了他的背上,说道:“死胖子,还敢嘴硬!”   “你是不是高官跟我没关系。说,回答我的问题!”花辞树眼神中隐隐有着寒芒,他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丁飞深深地看了花辞树一眼,随后说道:“你的爸爸独享《武林》的秘密,我想要把你抓过去威胁他。至于那些黑衣人……”   “他们是天命堂的人。”江谨走了过来接过了话茬。 第十五章噩耗   “天命堂?”花辞树有点印象,“那个杀手组织?”   江谨点了点头,说道:“天命堂在武林中凶名赫赫,没有人知道其总部的确切位置。他们可以为了金钱杀任何人,哪怕是当今圣上。”   花辞树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个高官丁飞竟然不惜雇凶想要绑架自己,而让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进入到游戏中做出这么冒险的事情来,其中必然有着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说,我爸在哪?”花辞树又蹲了下来凑到丁飞面前,面露凶光。   丁飞趴在地上说道:“当然是在武林公司研发总部了,不过,嘿嘿。”   花辞树眼睛瞪大了几分,这丁飞不怀好意的笑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他伸出手抓住了丁飞的头发,说道:“你笑什么!”   丁飞一脸的幸灾乐祸,说道:“你爸这头倔驴,怕是大祸不远啰!”   蹡踉一声,花辞树拔出自己背后的长剑,愤怒地抵在丁飞的脖颈上:“你最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你爸是《武林》的首席设计师,拥有着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报。而这些情报,不论是谁向他索要、送多大的礼,他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丁飞感受着脖子上的冰冷感,本能地有些害怕,“而他却给你这个儿子那样强力的武学招式!所谓‘不患贫而患不均’,当外人们知道花恒不是没有情报而是纯粹地要私吞情报,你们离死也不远了呵!”   “我没有!”花辞树瞪着眼睛摇了摇头,自己战胜朱墨的方法他自己都不清楚。   丁飞嘿嘿笑了起来,说道:“小子,不管你有没有,只要别人觉得你有,那结局也是一样的。”   “我记住你了,花辞树。白衣境的杀手抓不住你,还有武士境的,再不行还有大师境的!老子有的是钱!”丁飞恶狠狠地放下狠话,随后害怕地闭上双眼,脖子向着花辞树的长剑凑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丁飞散落成片片尘埃,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花辞树愣了一下,随后收回长剑站了起来。   场上众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十分压抑。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 _w_ .t _x_t_ 0 _2._c_o_m   花辞树深呼出一口气,向着江谨说道:“大师兄,这些黑衣人怎么处置?”   “大多天命堂的刺客都是从小被训练而成的死士,本已没有人性可言。他们既做这样伤天害理之事,自然早应有失败身亡的觉悟。”江谨从楚湘灵那儿抽出长剑,走过去一个又一个地将他们当场杀掉。   花辞树倒吸一口凉气,一旁的林琅也是一脸受惊,几个十分真实的生命就在自己面前这样走向了终点。不过相比上一回杀山贼的经历,这一回花辞树感觉适应起来好受了很多。   如果他们不死,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他们的手下。   见事情差不多了,花辞树对着林琅说道:“就送到这儿了吧。我花辞树一生还没有什么朋友,现在算是有了。我也不和你讲什么虚礼了,只是现在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在此告辞。希望下次见面时,那方元良已经不是你林琅的对手了。”   林琅点了点头,眼神也十分真挚:“告辞。”   花辞树认定清心谷的方向,直接就是迈动双腿奔跑了起来。   江谨把长剑收回到楚湘灵的剑鞘里,然后说了一声“走吧”,就追着花辞树而去。   楚湘灵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剑,嘀咕一声“就不能自己带把剑嘛”,也是追了过去。   林琅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握了握拳头,转过头又奔着方府去了。   ……   “辞树,你还好吧。”   江谨的速度自然是要比花辞树快上许多,几个呼吸间就追上了他。   花辞树没有作出回答,闷着头在地面上奔跑着。   楚湘灵罕见地没有说话,她看着花辞树的背影,多少能够感受到他的心情。她轻叹一口气,和江谨就像是花辞树的护卫一般,一左一右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身后。   不多时,三人就来到了谷外的深林。花辞树没有降下自己的速度,保持着原来的步幅冲了进去。   外围的野兽们察觉到了三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就欲张牙舞爪地过来猎食。但随着江谨释放出自己的气息,它们瞬间都蔫了。   相比起出谷,如今已是高级武者的花辞树速度要快上一线,再加上一路畅通无阻没有野兽阻挠,三人在日中就回到了清心谷。   花辞树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木屋处,迅速地选择了退出登录。   江谨和楚湘灵则是踏上阶梯,向着清茗子的木屋而去,而清茗子也早已站在了门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   摘下头盔,花辞树脑子里一片浆糊。   他觉得自己的父亲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哪怕是此时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地都不愿意告诉他。   拿起手机,他感觉自己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拨打了父亲的电话,而这一次的结果是:   “你好,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花辞树愣住了,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就在此时,有人敲门了。   听着外面那持续不断的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花辞树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害怕。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深呼吸了口气,走到了门前打开了门。   印入眼睑的是一张沧桑的脸,一个身披着黑色风衣的大叔在那儿看着他。   还没等花辞树说出话来,那人就迫不及待地说话了:“你是花辞树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父亲花恒的手下,在他的指示下这几年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一边说着,他一边拿出了名片递给了花辞树,看到上面写着的“唐海”二字,花辞树放松了警惕:父亲曾告诉他自己有一个名叫唐海的值得信任的手下。   唐海顿了顿,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一般,继续说道:“我现在想要告诉你的是,我刚刚接到消息,你的父亲……已经离开人世了。”   花辞树瞪大了双眼,一股剧烈的压迫感向着他的脑神经压迫而来,他捂着头,脚上一个踉跄差一些就站不住了。   花辞树感到天旋地转,他心想,外头的风沙实在是太强烈了。   唐海的眼神也有些黯淡,随后又是说道:“你爸和我说过,如果他出事了,一定要把你带到隐秘的地方去。我希望你相信我,我跟着你爸打拼也得有十几年了。事不宜迟,现在就要走了。”   花辞树面无表情,仿佛倒一杯水到他的脸上会结冰一般。他按捺住内心的疼痛,点了点头,转身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   坐着唐海的车离开了这里,外面烟尘滚滚、空气稀薄,花辞树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窗外的画面去,但每一个闭眼的瞬间他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竟不觉间热泪盈眶。   唐海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花辞树,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他又开口了:“逝者已矣,你想开一些。”   花辞树点了点头,别过头继续看向窗外。   不知道坐了多久的车,等到花辞树在车上被叫醒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经到了一片森林里了。天上太阳都要下山了,难得这世上还有这样一片净土能够免去风沙的侵蚀。   他走了出来,面前是一座林间小屋。谈不上多奢华,也说不上多简陋,普通的样式普通的大小,在林间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花辞树跟在唐海的身后,走到了小屋的门前。小屋的门并没有钥匙的插孔,而是在旁边的墙上有着一个身份识别器。   唐海走到它的面前,眼睛对准上面的两个孔,随着“身份识别成功,唐海!”的机械音响起,门自动打开了。   花辞树对于这项技术感到略有些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门锁。他跟着唐海进入小屋里头,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竟然没有什么灰尘,像是一直都有人居住在这里一般。   唐海转过身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一般,解释道:“这里虽然没人住,但是一直都有派人清理。”   花辞树点了点头,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唐海看他看上去状态还不错,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准备食物了,应该很快就能送过来。”   花辞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唐海,说道:“唐叔,我问你一个问题。”   “好,你讲。”   “我爸是怎么死的?”花辞树的声音略有些颤抖。   唐海转过头把目光投向了窗外,说道:“上面的消息说,是自杀而死的。”   “不可能!”花辞树抑制不住内心里的愤怒,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我爸不可能会自杀!绝对不可能!”   唐海走过来,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诚挚的眼神看着他说:“我也相信他不可能会自杀,你先不要激动。”   他看着花辞树的心情略有些平缓,继续说道:“你爸是一个内心十分坚定的人。他有伟大的梦想,这些年他为了他的梦想付出了一切。他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更不可能抛下你不管。”   “直觉告诉我他的死绝没有这么简单,但是我们现在对此无从下手。”唐海忍不住叹了口气。   花辞树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有人送来了饭菜,花辞树吃过了饭后,就回到了房间里去。他坐在床边,手里摩挲着暗灰色的游戏头盔,仿佛上面还有自己父亲的温度一般。   他的心里常常埋怨父亲的忙碌,童年极度的孤独感甚至给他带来了阴影。但是血浓于水,父亲终究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虽然他没有带给自己多少欢乐,但是花辞树明白,他对自己的爱意绝对不少。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花辞树再度躺到床上进入了游戏。父亲坚持地说要自己信任他,那么这个游戏一定意味着许多东西。   花辞树收拾了一下心情,来到了师傅面前。   清茗子和蔼的眼神看了看花辞树,一丝波动在他的眼中闪过,他似乎从花辞树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悲伤的气息。他轻轻挥了挥手,淡淡的蓝气就在花辞树疑惑的眼神之中分作两团,直奔着自己的心脏与头部而去。   蓝色的气体瞬间渗入到他的身体里面,花辞树突然感觉到身体一轻,心情都舒缓上了许多,赶紧连声道谢。   清茗子笑呵呵地抚着白髯,说道:“世事无常也是无可奈何,切莫把郁结都堆积在心中了。” 第十六章修炼之地   “师父,在这次比武大会中……”   “诶。”清茗子挥了挥手打断了花辞树的话,“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谨儿和湘灵说了,你也不用再复述给我听。原本为师只是想让你到外头见见世面,没想到你倒是给我清心谷挣了点名声。”   花辞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后眼神真挚地说道:“师父,我想变强。”   “哦?”清茗子抚了抚髯,“为了什么?”   “我要知道真相。我父亲死的真相。”一念至此,花辞树还是感觉到愤怒无比,他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拳头,眼神中似有寒芒闪过。   清茗子走了过来,他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按在了花辞树的额头上,说道:“孩子,下一步呢?”   花辞树感受着清茗子手掌上传来的温暖,说道:“如果他被奸人所害,无论那人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如果他真的是自杀……”   “就如何?”清茗子的声音十分柔和,声音中像是有着让人放松的魔力。   花辞树的眼神十分挣扎,随后说道:“他不会自杀的。如果他真的选择亲手了结了自己的生命,我便无话可说。”   清茗子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淡淡说道:“孩子,你可知这武林当中,有多少人为了复仇走上了魔道之路?当你发现你要报仇的对象强大的让你无法匹敌,你又该做什么?”   清茗子转过身看向窗外的古树,继续说道:“道魔殊途,有多少渴求力量、为恨入魔的人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师父。”花辞树向前凑近了一步,“若是无法匹敌,我自磨炼武功;若终生无法匹敌,我也不会走什么捷径,仇恨也就随他去吧。”   清茗子看见了花辞树眼中的那份清明,不由赞赏地点了点头。   “想来也是时候让你去那儿了。”   清茗子带着花辞树,来到了后山之巅。他走到了一处墙壁,随着手上不停地结印,一道硕大的阵法就横亘眼前了。   “为师将要把你送往我派禁地——‘修炼之地’。在那儿,你的敌人就只有你自己。里面一个月,不过相当于外界半个月,你有充足的时间去锻炼自己。孩子,去吧,去突破挡在你面前的桎梏。”   一个任务窗口弹了出来:   「晋级任务:击败另一个自己。   奖惩:战斗胜利则晋升入白衣境并脱离修炼之地;否则将永远无法离开。   内容:前往清心谷禁地“修炼之地”,打败花辞树(伪)。」   花辞树点了点头,他走到阵法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按在了阵法的中央。   随着白色的光芒闪过,他像是被吸收到了阵法中去一般,消失不见了。   江谨和楚湘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儿。目睹着花辞树的消失,楚湘灵咬着自己手中的苹果,向自己身旁的江谨问道:“师兄,你猜他多久能够回来?”   江谨摇了摇头,说道:“也许一天,也许一月,关键还在于他能否参透其中的奥义。”   “你们两个,是不是太闲了?”   幽幽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二人都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先在自己身前的师父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的背后去了。   “有时间在这里看戏,还不去练功!”清茗子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根棍子,敲打在江谨二人的身上。   两人嗷呜一声赶紧跑远了,楚湘灵捂着自己的肩膀十分不忿地边跑边往后喊着:“臭老头子,等我哪天实力比你强了,一定把你吊起来打!”   “这小丫头片子。”清茗子忍俊不禁,看着他们二人逐渐跑远了,又看了看散发着白色光辉的墙上阵法,脚步微移消失不见。   ……   漆黑的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花辞树站定在地上,伸出一只脚试探了一下四周,发现是十分平旷的平地。   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的他,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不禁腹诽这实在是太暗了。   岂料随着他这念头刚刚出现,这片空间里竟然突兀地变亮了!   花辞树大感神奇,张口说道:“再亮一些!”这空间仿佛能听懂他的话一般,竟然马上变得十分明亮。   就像是自己是这片土地上的主宰一般,实在是不可思议。   内心的惊讶随着花辞树的眼神看向前方更盛了几分。那里,站着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花辞树张口喊了一下:“嘿!”   回音在空间里不断传来,花辞树看着面前的那人竟然也张了张嘴。   花辞树抬起自己的左手,那人也抬起自己的左手;花辞树向前跑了几步,那人也向着自己跑了几步。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就像是面前有一块硕大无比又瞧不见的镜子一般!   瞧见状况如此,花辞树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双手。他内心里有些兴奋,脚步迈动就向着那假人奔去。   花辞树一拳打出,那假人也是一拳击了过来;花辞树见状只好伸手挡住拳头的攻击,而那假人也是一样的动作挡住了自己的拳头。   这一交手,花辞树没能占得半点便宜,只好向后摆脱开来,站定不动了。   这样完全一模一样的动作,自己怎么可能能够打败对方呢?   花辞树感到很苦恼,这就像是用自己的左手打自己的右手一样,怎么可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或许,对方的实力是我进来之前的实力;而自己只要能够修炼到更高的水平,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他呢?   花辞树这么一想,觉得十分有可能。他原地坐了下来,挥出系统窗口,查探了一下自己的武学技能。   「《清心诀》——等级:玄阶下品。熟练度:五。」   「《擒虎拳》——等级:黄阶上品。熟练度:八。」   没想到南州之行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提升,两者的提升幅度都还算不错。   既然给自己一个这样的环境,那就不妨锻炼一下自己的武学技能!   他冲了上去,「擒虎拳」一下又一下地使了出来。时至今日花辞树才明白自己的拳头有多重——他向假人使出一式“重拳擒虎”,那假人也以牙还牙,自己也只好硬接这招式。   既然如此,花辞树也就改变思路,先从磨炼战斗技巧下手。他没有使用武学技能,不断和假人拳脚相接,时不时再轰出一拳「擒虎拳」,待到筋疲力竭了,就到旁边坐下打坐修炼。   ……   《武林》首席设计师花恒的逝世引起了轩然大波。   许多玩家十分惋惜花恒的离去,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武林》,说不定也就没有这个令人震惊的世界了。   做出一个这样跨时代的游戏,原先等着花恒的只有财富的地位,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会选择以“自杀”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许多人也感到疑惑,他们不知道花恒的去世对于这个游戏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现实世界,首都的一处豪宅中。   “总裁,派出去的手下们都回来了。”大厅内,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微微弯着腰向坐在首位的人说道。   “怎么样?”那被称作总裁的人虽然面容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上位者的气息十分浓郁。   眼镜男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搜遍了他的所有资料,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估计他早就察觉到自己有这一天了。另外,小老鼠的住所找到了,但已经是人去楼空。”   那总裁也不生气,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下水道再怎么多,老鼠总还是会出来的。现实里找不到他,这《武林》里可就要容易多了。”   “另外,那项技术怎么样了?上面催得紧,时间可不多了。”   眼镜男额角有冷汗流出,他擦了擦汗,说道:“研发人员们正在尽全力攻克这项技术,但是因为缺少了他的数据,举步维艰。”   总裁终于生气了,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茶杯在上面晃啊晃,差点就掉了下来。   “他可以做到的事情,你们那么多人告诉我做不到?要是技术开发不出来,你们提头来见我!”   那年轻人被吓得双腿都险些站不稳,他不敢抬头,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是!”   “滚吧!”总裁一挥衣袖,年轻人就吓得赶紧离开了。   总裁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嘀咕道:“花恒啊花恒,你若是乖乖听话,不说荣华富贵,至少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这可不是以前那个和平富裕的时代,为了利益,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第十七章突破(上)   花辞树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自己实力上升了不假,这假人的实力也是不断增加,花辞树对他实在是无可奈何。   修炼之地里没有日升日落,但花辞树心里默数着时间,这已经是他在这里的第十一天了。   “臭小子,你别太不讲道理啊!”   花辞树对着对面的假人无奈地吐槽道,这样的对手怎么可能打败啊。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是跳了起来向着假人直奔而去。假人的动作一模一样,脸上的表情都一般无二。   灵气在体内急速汇聚,花辞树的左拳上蓝光闪烁,一式“重拳擒虎”就向着假人打去。   经过这十天的战斗,他的「擒虎拳」熟练度十分顺利地达到了“十”。满熟练度的「擒虎拳」实力非凡,自己这一拳之下甚至能够直接将一棵小树轰断。   至于日夜修炼的「清心诀」,熟练度也已然晋升到了“八”,离心法满熟练度也并不远了。与假人的战斗总是让他感到精疲力竭,再加上修炼之地内的灵气浓度似乎要浓郁几分,修炼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假人的拳头上亦是闪着蓝光,向着花辞树的头部而来。   花辞树头微微一歪躲过他的「擒虎拳」,自己的拳法自然也是击了个空;交错之间他抬起右脚向着假人狠狠一踢,双腿交错间似有气浪荡出。   半晌,花辞树又是跌坐在了地上,无可奈何地喘着气。不一会儿他又端坐起来,平心静气地修炼「清心诀」。   一开始的花辞树认为自己突破这个关口是迟早的事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内心越来越不平静了。   自己在这里被困地越久,跟别人的差距就会越大。   这是一个武力至上的世界,如若没有足够强的实力,谁来跟你讲道理?   谁又来和蔼地告诉你,杀害你父亲的凶手是谁?   一念至此,花辞树又一次静不下心了。他睁开双目,淡淡的血丝散布在他的眼白上。   他看着这白皙的地面,一拳又一拳地打了出去。   轰!轰!轰!   地面不会受到半分的毁坏,因为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地面。   而花辞树的手背上,鲜血却在不断地流着。   他打着打着,兴许是心中的愤怒宣泄出来了几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躺倒了下来。   他看着这白茫茫的世界,眼神中也有些迷茫。   “这不仅仅是个游戏……”   他还想起父亲在游戏的伊始对自己诉说的话语,但自己恐怕以后都得不到答案了。   “不仅仅是游戏,又会是什么呢?”   花辞树疑惑地想着,虚拟的世界哪怕再真实,终究还是虚拟的世界吧?   “辞树——”   花辞树惊得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白茫茫的世界里除却他和假人没有任何东西。   “谁?”   花辞树喊了出来,刚才的声音不像是虚假的,他不相信是自己听错了。   “出来!”   他大喊一声,回声在这空间里飘荡着。   久久没有动静,修炼之地里依旧只有花辞树和假人。   “爸!是你吗?”   花辞树犹豫片刻,说了出来。刚才那道声音,听起来像是自己父亲的声音。   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花辞树摇了摇头,估摸着自己真的听错了吧。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又是运功修炼了起来。空间里的灵气隐隐在他的周身汇聚,他吸收着修炼之地内纯粹浓郁的灵气,丹田里的灵气缓缓地增长着。   淡蓝色的灵气在他的体内追循着怪异而又合理的路线运转着,每每在他的经脉间穿梭而过,都会带来一种十分舒适的感受。   一周天的循环之后,灵气通通向着体内丹田而去,变得凝实了许多。   花辞树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他十分清楚自己已然到达了一处瓶颈。自己虽然继续修炼依然能够有所进步,但是灵气的增长速度要比以往慢上太多了。也许他可以靠着继续吸收灵气转化为灵气的方式最终突破白衣境,但是这需要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而自己并没有那么多时间。   武道一途,不进即为退。   感受着身上的伤势在修炼之地的特殊机制中缓缓愈合后,花辞树又一次站了起来。倔劲像是铭刻在他的骨头上一般,越是阻挠他,他越是要去争取,哪怕遍体鳞伤。   我就是一辆自行车,你越踩,我就越有动力。   “看拳!”   ……   日落黄昏,在后山之巅练习了一天掌法的江谨擦了擦额角的汗,收功就要结束这一天的修炼了。   其实于他而言,他的掌法水平已经算是十分得高了,即便每日修炼也难有寸进,但是每一日的挥掌都有不一样的感受,或许哪天他也能在掌法上有更高的领悟。   他舒展着身体向着山下走去,临走之前又看到了后山墙边那闪耀着白光的阵法,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这已经是第六天了,自己的师弟还是没有突破难关。   他轻叹了口气。对于这件事情,他实在是爱莫能助。哪怕他告诉花辞树需要领悟的道理是什么,后者也不一定能够真正的领悟到。   再者,只有靠着自己实打实领悟出来的道理,才能够让他铭记于心。   他回想起自己当初突破白衣境时的情景,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当时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若非最终师父从旁提点几分,自己恐怕会与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共度余生了。   他脚步轻移,向着山下走去。江谨的脚步十分轻盈,但是每一步的踏下都显得十分凝实。   天上的火烧云红彤彤的,照耀着整个清心谷。炊烟在那儿飘了起来,谷中的厨姨又在做饭菜了;路上的灯笼点亮了起来,就如同地面上也多了几颗小太阳一样。   江谨迷恋地嗅着空气中的芬芳味道,哪怕见再多年这儿的风景,他也丝毫不会感到厌烦。他想着百年之后的自己躺在躺椅上享受夕阳的情景,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浅笑。   简简单单才是真啊!   年幼时的江谨并不喜欢习武。在他看来舞刀弄枪那是粗人的把戏,还不如书中的世界来得有意思。师父清茗子待自己如同儿子一般,溺爱遵从了自己的兴趣。他也乐得如此,整日沉浸在书籍之中,用稚嫩的声线吟诵着诸子百家的经典,好不快哉。   直到那一天……   夜黑风高,深夜的清心谷静悄悄的。   唏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彼时中年的清茗子从自己的木屋外一跃而出,数息之间便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棵大树的顶尖,竟然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何人来我清心谷?”   清茗子动了动嘴,一道无形的波纹就以他为中心四面八方地散了开来。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林间一跃而起,站定在了清茗子身前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顶上,岿然不动。   “师兄,师兄!”   江谨被摇醒了,他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发现楚湘灵正一脸亢奋地看着他。   “湘灵,怎么了?”   江谨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他还处在半睡不醒的状态之中。   楚湘灵索性直接把江谨从床上拽了下来,从小就练武的她力气可不是文弱的江谨可以比拟的。她把江谨拉到门前,指着远处的树林,说道:“快看,有人来了!”   江谨这会儿才醒过神来,努力地睁着眼看着师父的身影。   那来人一身白袍,束着玉冠,手中执着一柄长剑,好不威武。   “武林败类傅子皓,就是你吗?”   白衣人张口质问,目露凶光。他长剑直指清茗子,略有些沧桑的面目上满是厌恶之情。   清茗子双眼微眯,没有去计较那人的诽谤话语,说道:“家师已然仙逝,阁下有何指教?”   白衣人感到有些懊悔,嘀咕道:“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随后他又看向了清茗子,眼神中满是不屑:“罪恶之人,何来仙逝。若非你师父这个小人作恶,数十年前又何来那场风雨?”   “住口!”清茗子怒了,他从衣袖中伸出手指着面前的白衣人,“不分青红皂白之人,非我清心谷之客。阁下请回,不送!”   白衣人呵呵冷笑,他竖起长剑,剑尖的锋芒尤甚:“今日我无极派韩溪杀不得傅子皓,就杀了这傅氏余孽,以绝武林后患!”   剑光闪烁,声势浩大。江谨看着那树林上不断交错的二人身影,头一次感觉到,原来武功高强是一件这么酷的事儿。   一旁的小丫头楚湘灵满眼星光,看着看着跑了出去大喊着:“师父加油!师父加油!”   岂料那白衣人韩溪听到清心谷内传来的声音,对着清茗子露出一丝狞笑,随后竟然摆脱开来直奔着楚湘灵而去。   楚湘灵目睹着向着自己急速靠近的中年大叔,吓得跌坐在地上。   清茗子暗骂一声“该死”,向着韩溪追了过去。眼见韩溪的剑芒直逼楚湘灵,清茗子身上红光闪烁,他速度陡然一增!   刺啦!   鲜血在长剑剑尖上不断地滴落,清茗子张开着双臂,在最后一刻挡在了楚湘灵的身前。 第十八章突破(下)   清茗子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用手捏住韩溪手中的长剑,一点一点地从自己身体中抽了出来。   “好一个武林正派。”清茗子目光如箭,狠狠地刺在韩溪的脸上,“记住:杀你者,清心谷傅十三!”   清茗子在韩溪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仿佛化作了无敌战神,步步逼近,招招逼人,在数十回合之间竟再不受一丝伤害地将他彻底击溃。随着一道凌厉的指法狠狠地刺过他的脖颈,韩溪化作碎片,彻底消失不见。   年幼的江谨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习练最强大的武功,来保护自己深爱的人。   ……   回想起往昔,江谨轻笑出声,继续向着山下走去。   忽然间,他似乎感受到谷外林子里传来了异样的气息。   江谨面色凝重,他脚步移动,迅速向着林子里奔去。在自己师傅布置的阵法之下,一般的野兽绝不会靠近这清心谷,若不是有什么强大野兽来临,那便是有外人前来。   少顷,江谨也是一跃而上,站到了树木顶端,但他的功力却比不上自己的师父——他的动作发不出了不小的声响。   他站在那儿看着林子里的动静,果然看到了几个正向着谷里打探而来的人。   “那花辞树最后就是消失在这片树林里,大家加油,只要探查到那清心谷的位置,上面会给我们十万金币的奖励。”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边走边说着,他打探着四周的环境,总有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老大,我觉得还是放弃吧。再打探下去,我们这最后的几个人也得死了吧。”另一人有气无力地跟在后头,表情十分无奈。   “虽然这树林里野兽众多,但这更说明那清心谷很可能就在里头!若不是有这样的实力,这个门派怎么可能可以培养出花辞树这样的强者?”那首领脸上神采奕奕,一副胜利在望的模样。   “老大,我们已经死了二十个兄弟了啊……”一个胖子疲惫地跟在后头,他的表情中尽是无奈。   首领转过头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们这些人啊,就是没有毅力!你们能不能学学我黄远……”   “老大!老大!”手下们看着首领的身后,焦急地喊着。   “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还有没有把我当老大了?没规没矩的……”首领黄远一脸不满,他心想自己的威严是不是震慑不住这群人了?   “老大!”胖子咽了口口水,指了指他身后,“你后面有人。”   首领一转头,才发现一个身着白衣的俊朗男儿正站在那儿微笑地看着自己,差点吓得跌坐在地上。   “你,你是谁!别想抢我们晓风队的生意!”首领抑制住害怕,心想着要在自己的手下面前露一手,从而叉着腰一脸神奇地说道。   江谨轻笑了一声,说道:“你们请回吧,清心谷不欢迎外人。”   首领震惊地回过头看向自己的手下们,发现他们跟自己的表情一模一样——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首领一脸兴奋地走向江谨,说道:“哪里?清心谷在哪里?能不能带我们……”   “我说了。”江谨打断了他的话,“请回吧。”   咕噜一声,首领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他眼中飘忽不定,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大哥!只要你告诉我们清心……”   “走。”江谨面上的笑容消失,他的手掌上汇聚起蓝色的灵气,身上释放出一股极大的威压。   那首领吓得差点跌坐下来,双腿颤颤巍巍的十分喜感。他再也顾不了什么,一转头就撒丫子跑了。他的手下们见自己老大跑了,忙喊着“老大,等等我们”也是跟了过去。唯有那个胖子,转身想跑的时候脚上一滑跌倒了,随后连滚带爬地就想要跟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肩膀被一只手掌给按住了。   “别别别杀我,我只是跑腿的!那个人,那个跑的最快的才是罪魁祸首!”胖子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他心想着自己离死不远了——虽然自己已经死过好几次了,但是死亡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你们找清心谷,是为了什么?”江谨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温柔却又令人无法抗拒地说道。   “我们老大接了个任务,有人在找花辞树,悬赏了十万金币!”胖子抱着头一股脑说了出来,生怕自己肩膀上的手移动到自己的脖子上。   “谁?”江谨稍微加重了自己手上的力道,神情变得严肃了几分。   胖子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嗷嗷叫着:“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痛痛痛……”   江谨瞧见他这副模样,想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了,只好放松力道松开了手。他转身向着清心谷走去,边走边悠悠说道:“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   胖子紧闭的双眼挣了开来,发现江谨已然走远了,赶紧连声说着“好,好”向着林子外奔去,他那圆滚滚的身体跑动起来实在是这树林里的一番风景。   谁知道逃过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那胖子跑着跑着才发现一头猛虎向着自己追来,不多时,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喊声在树林里回荡,胖子还是去到了复活点里。   江谨忧心忡忡地来找清茗子。   “师父,外面有些人正在追查辞树的行踪。”江谨皱着眉头,看着端坐在那儿品着茶的清茗子。   清茗子抿了一口茶,茶香四溢。“不必忧心,在这清心谷里,谁都奈何不了辞树。”   “可是……”江谨思忖片刻,抬起头说道,“这终究是辞树的劫数,我们护得了他一时,可护不了一世。”   “呵呵。”清茗子轻轻笑了笑,“这你就放心吧,辞树可不是那种甘愿一辈子在别人的庇护下的人。”   说着,他的脸色也是有些许担忧,低声嘀咕道:“但他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什么?”江谨疑惑地看着清茗子,刚才的话语声音太小他没有听到。   清茗子摆了摆手,说道:“没事。走吧,不用担心他了,我们下去进食吧。”   来到了阶梯下的食堂,硕大的桌子中清茗子坐在首位上,一左一右分别坐着江谨和楚湘灵。再往下有几个形貌各异的中年男女,花辞树并不认得他们,但他们看起来并不像仆人;除了他们之外,谷中的下人们也坐在了饭桌上。   清茗子不喜欢讲礼数,因而在他的要求之下仆人们也可以与他们一同进食。   江谨怀疑的眼神看着楚湘灵的衣服,说道:“师妹,你的身上是不是有血迹?”   楚湘灵眨了眨眼,她微微低下头一看,果然有一丝血迹残留,随手抹了一下血迹就消失不见了。“没有呀!师兄你看错了!”   江谨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的,他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无可奈何地说道:“你这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楚湘灵傲娇地撅了撅自己的小嘴,哼了一声说道:“清心谷可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清茗子呵呵地笑了出来,说道:“好了好了,再不吃饭,这饭菜可都要凉了,到时候又要白费你们厨姨的一番苦心了。”   楚湘灵吐了吐粉舌,转过头向着餐桌上的厨姨说道:“谢谢厨姨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晚餐!”   江谨也是一本正经地感谢了一番,厨姨听到这些话呵呵直笑。虽然她只是一个下人,但是跟这两个孩子相处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自己是他们娘亲的错觉——每每想到这里她就暗骂自己昏了头,虽然主人清茗子不在意礼数,但终归还是尊卑有别。   谷中上下享受着这丰盛晚餐,而花辞树……   花辞树瘫倒在地面上,又是疲惫地喘着气。   真是垃圾玩意啊……花辞树气愤地想到。   这已经是他在这里的第十二天了。除却感到饥饿的时候退出游戏进食之外,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和假人的搏斗上。   但是除了自己的武学有所精进外,这十二天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般。   “好累啊!”   花辞树这般想着,索性就变黑吧,反正一时之间还突破不了这里,还不如好好地睡上一觉。   随着他念头的冒出,试炼之地就开始变暗了,直到他的周身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奇异的念头从花辞树的脑中闪过,花辞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修整了一下站了起来,又是向前走去。   黑暗的空间里,即便花辞树已经适应了黑暗,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但随着他双脚的迈动,假人的脚也迈动了起来——他感觉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走了一段路程,直到感觉到离假人的距离十分小了,他才停下了脚步。   花辞树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后,闭上了双眼。   试炼之地的假人可以复制所有外在的事物,但唯有一点——内在的灵魂是他复制不了的!   花辞树内心变得通透了起来,他突兀地明白了:所谓武者晋入白衣,就是要让武者忘掉对外在武学的过度重视,而更多地在意内在的意识!   他抬起双拳,和假人对打了起来。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能够完全地闪避开假人的攻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攻击是什么样的。   花辞树打的越来越快,在他的刻意逼迫之下,心底渐渐涌起了一丝愤怒。   我可以愤怒,你却不可以!   花辞树的攻击速度陡然增加了许多,拳脚之间的攻击力也增幅不少。渐渐地,他可以顺利地打到假人的身上,而假人的攻击却始终要比他慢上半拍;即便被假人的攻击打到了,他受到的伤害也不如假人受到的多!   砰!   假人终于倒飞而去,他直接在半空中轰隆一声破碎开来。白亮的系统窗口在花辞树的眼前浮出:   「等级晋升:高级武者→白衣境初期」 第十九章大雨   光芒闪过,花辞树出现在了后山之巅。   他揉搓着自己身上的筋骨,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力量实在让他感到陶醉。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光芒万丈,驱散这个世界的黑暗。   算起来,自己在试炼之地内足足待了十二天,也就是说,这已经是外界的第七天了。   天刚破晓,花辞树站在山巅一眼望去,清心谷里静悄悄的,安静而祥和。   他笑了笑,按捺住内心里想要跟自己的师兄姐们分享突破的喜悦,慢慢地向着山下走去,享受着这方天地里的美妙早晨。   行走之间,他呼出了自己的状态窗口,看着上面写着的“等级:白衣境初期”,心里感到有些满足。   虽然可能跟前面的那些个异人还有着些差距,但是自己多少也追上来了一些。   他又呼出了自己的武学窗口:   「心法:《清心诀》等级:玄阶下品熟练度:十」   「武功:《擒虎拳》等级:黄阶上品熟练度:十」   「限定技:白衣溅血」   没想到突破到白衣境竟然直接将自己的「清心诀」熟练度堆积到了满级,无怪乎自己体内的灵气感觉十分充盈。   另外多了一栏“限定技”,随着花辞树的意识集中在这个字眼上,解释说明就弹了出来。   「限定技——具有使用限制的武学招式,不满足条件的情况下无法强行使用。」   而当他看向“白衣溅血”时,他就得知了这个限定技的限制是每十二个时辰之内只可使用一次,且使用过后实力会暂时下降为原来的一半。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花辞树不由地回想起了曾经学过的《唐雎不辱使命》中的片段,所谓“白衣溅血”,大抵有着一去不复返的壮烈情怀。   想着想着,花辞树竟然没有留意自己脚下踩了空,一下子就向着山下跌了下去!   “啊——”   花辞树下意识地张嘴喊了出来,他挥着双手试图抓住山壁,岂料距离不够竟够不着;他又想着使用出「擒虎拳」中的“借力闪避”一式来接近山壁,哪里知道慌忙之下他竟然无法冷静地引导灵气。   眼看着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花辞树近乎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他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一个最大的念头就是:我踏马怕不是这个游戏里第一个摔死的人吧……   一只有力的手掌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花辞树感觉到自己下降的速度骤降,随着双眼的睁开,他已然安全落到了地面之上。   花辞树看着面前刚刚收回手掌的清茗子,十分尴尬地挠着头:“师父,你听我解释……”   “还解释啥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花辞树扭头一看,师兄江谨和师姊楚湘灵竟然也不知道何时醒来到了这儿了,“你怕是要笑死姐姐我了!”   一旁的江谨也是强忍着笑,说道:“师弟,你这突破的庆祝方式还挺特别的。”   花辞树生来十九年,何曾经历过这样尴尬的情境,他一个大男人微红着脸向着自己的木屋奔去,一进屋就“啪”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把门前早起的鸟儿都吓得四处飞散。   那阶梯之上的楚湘灵笑的更起劲了,花辞树在屋子里隔着老远都能够听到她的笑声,顿时羞得索性直接退出登陆了。   清茗子呵呵笑了一阵,然后看着楚湘灵摇头说道:“你这丫头,多少给你师弟留些颜面吧。”   楚湘灵嘴角微扬着撅过了头,“切!我为啥要给他留颜面呀?刚才要不是老头子接住了他,这清心谷第一个摔死的人这个头衔就非他莫属啦!”   江谨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道:“你这妮子怎么老是言不由衷的,明明你看到辞树突破成功了也很高兴嘛。”   “啊!”楚湘灵捂着头一脸委屈的样子,好像江谨敲她的力度有多大似的,“我跟他又不熟,有啥好高兴的喔。”   江谨又要讲话,楚湘灵却摆了摆手,向着阶梯下的食堂走去,“好了好了,本姑娘饿了,我去找厨姨了!”一溜烟儿就不见了影。   江谨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向清茗子请示一番,奔着山上去了。   清茗子呵呵笑着,他看着这逐渐忙碌起来的清心谷,内心里感到十分欣慰。这儿不是门派师门,更像是一个大家庭啊。   ……   花辞树摘下了头盔,从床上坐了起来。外头已经有下人给自己备好了早餐,至于唐叔则是不知去向。他走到外头伸展着手臂,随后坐下了吃起了早餐,顺手看起了手机论坛。   正吃着,外头竟然打起了闪电。花辞树站到窗边一看,外头乌云密布,像是大雨将至一般。   真是难得啊!   环境恶化以来,下雨的频率越来越低了,许多偏远地区的人们在风沙与干旱的双重折磨之下痛不欲生。花辞树庆幸自己住在邻海区域,否则也要遭受那种苦痛。   这还是这几个月来这边第一次下雨,花辞树看着这外面逐渐变黑的天空,不由地感到心情十分愉悦,方才游戏里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他又坐了下来翻起了手机论坛,却看到了一条令他震惊的消息。   “《武林》将在今日正午无限期停运!”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如今这么一款如此风靡的游戏竟然要被无限期停运,难道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吗?况且有许多人们辞掉了现实里的工作到这游戏里面干起了“职业玩家”的工作,这些人恐怕会对《武林》的停运反应激烈。   花辞树倒是无所谓。虽然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很习惯身在武林中的生活了,从中脱离出来多少会有些不适应,但自己也并非离了《武林》就无法正常生活下去。   他有着许多的兴趣。他可以看看书,可以弹弹琴,甚至闲暇时候思考人生——他并不需要为自己的生计担忧,父亲给自己留下了足以度过余生的财富。   一念至此,花辞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晋升白衣境让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他不再一味地埋在复仇的道路之中。虽然此刻的他依旧十分想要了解自己父亲离世的原委,但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自然无法达到这个目的。   而没了《武林》,自己恐怕离这个目标更远了。   花辞树放下手中的食物,看向了窗外。淅淅沥沥,雨已经下了起来了,带着泥土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伸出手去感受了一番雨水。水滴冷冰冰的却不会让人感到不适,毕竟不管再怎么说,久旱逢甘露的喜悦总是真实存在的。   木屋中的几个下人们也在此时跑到了外头去,十分兴奋地感受着这雨水的洗礼。   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淋成落汤鸡的模样,花辞树哑然失笑。他回到电脑桌前,有些百无聊赖地翻阅起论坛上的帖子;但是不出片刻,花辞树的表情却变得微妙了起来。   他不停滚动着鼠标的滚轮,嘴里嘀咕着说道:“北京,沈阳,四川,广州,乌鲁木齐……”   说着,他突然又放下鼠标,双手敲击键盘来到了外网的论坛上,看着那通篇的英文他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洛杉矶,奥克兰,迈阿密……”   等到他再换到日本、欧洲等地的论坛查看一番之后,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了。   “不合理,实在是不合理。”花辞树的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幅世界地图,上面一个个被他念过的地点都被他标注了出来,“怎么可能会世界各地都在同一时刻下雨。”   他转过身去,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新闻。   “我国各地出现程度不一的阴雨天气,全国同时下雨,这在整个人类史上都极为罕见。”   “我国著名生物科学家林堂在雨水中检验到IV病毒,该结果还未得到证实。但林堂表示,我国人民一定要提防这场大雨,这场覆盖范围空前大的大雨绝对非同小可。”   花辞树感到愕然,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IV病毒?”   “所有人回来,不要再碰雨水!”花辞树对着门外的下人们大喊了一声,随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唐海的电话。   如果这全球范围的大雨中真的携带IV病毒,那绝对会是人类的梦魇。   “希望那位科学家的检验结果是错的,不可能,雨中携带IV病毒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花辞树内心里祈祷着,心里却兀自感到十分愤怒。如若这是人为,那十八层地狱才是当事者的归宿;如果这是自然所为,那便是天要我亡,不得不亡。   终于,手机号码拨通了。花辞树着急地喊着:“唐叔,你在哪里?不要淋雨……”   说到后面,花辞树嘴巴无力地张了张,他手中的手机掉落在了地上。   唐海,站在小屋的门口,淋了一身的雨水。   ……   武林公司总部。   一个一身西服的中年人站在大屏幕前,他正是此前在首都的豪宅中对手下颐指气使的武林公司总裁,王林。   “总裁,停运的通知已经发布下去了。”一个青年走进门来,向坐在椅子上的王林汇报道。   “嗯。”王林看着屏幕上的《武林》各处影像,感到十分头疼,“所以,还是没有找到控制NPC的法子?”   青年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答道:“还没有。花前辈留下的信息十分有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控制NPC的相关文件。”   “呵呵,花前辈?”王林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武林》研发成功,我可不会发现自己养了这么一头白眼狼。”   青年默不作声,不敢应答。   “吩咐下去,《武林》停运之后,一定要给我找到控制NPC的方法,不然就不可能重开《武林》。控制不了的世界,那就不应该继续存在。”   “是。”青年应了一声,就欲离开这总裁办公室,却又听到王林喊了一声。   “等一下!”王林的表情变得慎重起来,说道,“让技术部的人加把劲,把意识迁移技术的资料快一些找出来。”   青年闻言点了点头,在确认了王林没有别的事情之后他才向外面走去。过了一会儿,青年又惶恐地跑了进来。   “总裁!《武林》停运不了……” 第二十章谷中来人   白光闪烁,花辞树出现在了清心谷的木屋里。   他看着外头,心情十分复杂。   那一场雨掀起了轩然大波。人数众多的抗议群众到街上游行抗议,许多人甚至对国家工作人员大打出手。   他们很惶恐,他们想要一个解释。   事实上这并非是国家的过错,但死亡在即的人们又有何处去诉说呢?   实在受不了外头阴暗的天气与阴郁的气氛,花辞树就回到了武林中来。   奇怪的是,之前武林公司颁布的“停运通知”被撤了回去,《武林》游戏并没有遭到中止。   花辞树暗自松了口气,这样方才有一方净土给他放松一下。   他推开木门,外头艳阳高照,阳光照射下来让人感到十分温暖。日子已经到了十月份了,想来这样舒适的天气也并不多了。   花辞树刚走出房门,就见那厨姨招呼着自己去食堂吃饭。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忙活且担惊受怕了一早上的自己却是忘记吃午饭了。他想了想,也就点了点头,跟在厨姨的身后向着食堂走去。   说起来除了丹药之流,他还没有在这个世界里进过食呢,也不知道这里的伙食是一番怎样的滋味儿。   “三少爷呀,这还是你第一次在谷里吃饭吧?待会儿好好尝尝厨姨做的饭菜,可不要不合你胃口啊!”厨姨在前头领着花辞树,一路上侃侃而谈。   花辞树并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但厨姨身上传来的亲切感让他感到十分舒服。他笑了笑对着厨娘回答道:“不会的厨姨,我一点儿都不挑的。”   到了食堂里,大家伙差不多都到齐了。花辞树抱拳向着首位的三人打招呼道:“师父,大师兄,师姊。”   清茗子眯着眼笑了笑,说道:“快坐下来吧。”   花辞树走到江谨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正奇怪怎么好像大家都知道自己要来吃饭一般,坐在对面的楚湘灵就歪着头开始呛自己了:“花辞树,你在这里吃饭能管用吗?”   花辞树思忖了一会儿,说道:“不知道,我之前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就是没有用,一起吃顿阖家饭也是不错的。”清茗子笑着开口说道,“吃饭吧。”   众人应诺一声,就端起饭碗开始吃饭了。   花辞树看着这满席的饭菜,嗅着这诱人的肉香味儿,不禁食指大动。   他抓起筷子,不停地夹着桌上的饭菜。有叫花子鸡,有东坡肉,有担担面,一道更比一道好吃。饭菜中仿佛充斥着亲和的能量一般,每每一口下肚,花辞树都能够感受到一阵阵的舒适感。在进食之间,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精神上的压力都减缓了许多。   楚湘灵看着花辞树这副傻样,没好气地在饭桌下踩了一下他的脚,“看你这吃相,像是半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花辞树嘴里还含着饭菜就抬起头,含糊回答说道:“初一(厨姨)做的盼(饭)太好吃了!”   众人一愣,还是厨姨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好好好,你这孩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少顷过后,大快朵颐的花辞树揉着有些圆滚的肚子靠在椅子背上,满脸的满足感。   众人看着花辞树露出这少有的模样,也是啼笑皆非。   午饭过后,花辞树三人来到了清茗子的木屋里。   清茗子面色凝重地看着花辞树,说道:“辞树,你可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花辞树满脸疑惑,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你说的是雨吗?”   “什么雨?”江谨接过话茬,“现在天气正好,哪来的雨?”   “不是这里,是我们异人的世界。上午那里下了一场带有病毒的大雨,被雨淋到的人大抵都命不久矣。”想到这里,花辞树面色又暗淡了许多。生来就患有绝症的他对IV病毒再了解不过了,而正是如此他更能够感受到成千上万的人的绝望。   “竟然有这么一回事。”清茗子满脸的不可思议,“那是何人所为?你们的世界里竟然还有人能够操控风雨?”   花辞树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人为,也许是天意。”   清茗子低下眼睑思索了片刻,却还是没能想出些什么来。他又是对着花辞树说道:“为师要讲的并不是这回事。方才正午的时候,天地骤暗,时间骤停,仿佛天地都要崩坏了一般。好在最后时空间又恢复了原样。”   “哦?”花辞树没想到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联想到事情发生的时间,惊愕地嘀咕道,“所以,武林公司不是没有中止游戏,而是中止不了?”   虽然花辞树的声音很小,清茗子还是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他疑惑地问道:“何谓武林公司?”   花辞树回过神来,面色凝重地回答道:“对于我们异人而言,这儿原本就是一个游戏——而武林公司,就是支撑这个游戏的支柱。举个例子,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棵桃树的话,那武林公司就是给予桃树生长能量的太阳。方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太阳不想要桃树生长了,所以不再照下阳光,然后才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桃树已经不需要阳光了。”   几人听着花辞树的话语,可算是明白了过来,他们也花了些时间才接受了花辞树口中的这些概念。   虽然早有耳闻,但是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创造出来的游戏空间这个事实,清茗子等人一时之间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不应该啊……为什么游戏世界会脱离控制。”花辞树皱着眉头嘀咕着,“一直以来我以为尽管NPC的智能近乎达到了百分之百,但是终究是可以控制的;那么一个无法控制的游戏,真的还是游戏吗……”   脑子十分混乱的花辞树去到后山之巅练起了功来。他的「擒虎拳」已然练到了满级,花辞树索性就全心地投入到基本功的训练之中去了。   晋升白衣境给他的提升十分明显,应对起千针壁之流也得心应手了许多。他渐渐地加大了锻炼的力度,沉浸在练功之中的花辞树总算能够不去想过多的事情。   江谨和楚湘灵也都在这儿练着功,互相都没有打扰。花辞树不清楚他们二人的修为如何,想来至少也是比自己高上许多的。他回想起上一回两人刷刷几下就解决掉了数个白衣境的天命堂杀手,不禁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赶上他们的修为。   在这里,拥有力量比任何道理都要有用得多。   申时,阳气正盛。   花辞树正练着功,眼角一撇发现大师兄不知怎么突然向着山下奔去了。   他心里有些好奇,总觉得江谨突然下山的行为有些突兀,索性就休息一下跟了上去。   江谨全力奔跑的速度花辞树自然是跟不上了,不过他还是眼尖看到了师兄最终消失在了林子里。   ……   “清心谷幽静之地,不欢迎你们,请回吧。”江谨负手站在林子里,看着面前的十数位突然冒出来的人们,脸色冷漠。   他认了出来,其中有一个人正是昨天自己刚刚赶跑的那个异人,似乎叫做黄远。   黄远感受到江谨投来的冷冽目光,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但还是向同行的人说道:“这个人是花辞树的师兄,实力很强。”   “多强?”其中一个异人疑惑地看了一眼江谨,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几个武者,“总不会比我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强吧。”   一个持刀的大汉畏缩地咽了口唾沫,向那人低声说道:“清心谷江谨的名声我还是有所耳闻的,我们加起来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那异人也是瞪大了眼睛,随后低声对着他们说道:“就算打不过,你们也不会逃跑吧?赏金我们都交给你们了,要是抓不到花辞树我对上面不好交代。”   大汉眼神飘忽不定,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尽量吧,实在打不过我们还是会跑的……不过赏金我们可不会退回给你们。”   那异人当下心里稳了许多,装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说道:“堂堂南州城十大高手之一的花辞树,原来也不过是个躲在他人背后的怂货。”   江谨表情依旧冷漠,“不用和我来这一套,没用的。我再给你们十秒时间,再不走,我可要动手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大汉向那异人说道:“要不我们还是……”   异人却是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不行!你们绿林帮的人要是这就跑了,武林上也就没你们混的地儿了!”   黄远凑过来对那个异人说道:“那个……彭大哥!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可别忘了答应给我们的赏金。”说罢就要掉头逃跑,丝毫没有团伙首领的气质。   姓彭的异人却是抓住了黄远的衣襟,说道:“谁都不准走,你这一走影响军心!”   大哥,这哪里还有军心啊……黄远十分绝望地想到。 第二十一章白衣境首战(上)   “五,四……”江谨身上的锋芒愈来愈盛,气势十分逼人。   那异人强忍着心中的害怕,心中突生一计。他气运丹田,张口大喊:“花辞树,你这个躲在人后的胆小鬼,配得上高手二字吗!”   江谨眼睛微眯,心中暗骂该死,他也不等倒计时念完了,脚步一动就朝着那大喊的异人奔去,手掌上蓝光闪烁。   异人吓得动弹不得,正在他绝望之际,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师兄!”   风从自己脸颊两旁呼啸而过,异人看着停留在自己面前的硕大手掌,吓得跌倒在地。   “这些人是……?”花辞树站定在江谨背后的草地上,微微喘了口气,看着面前这十余个人,感觉这一个个似乎都不是什么善茬。   江谨收回挥出去的手掌,转过身慢慢走了过来,说道:“来找你的。”   正说着,那人群之中的一位青年自以为找到了可乘之机,悄不做声地挥着刀向着江谨的后背挥去。花辞树面色一变刚欲提醒江谨,“师兄小……”   江谨如同背后长了眼一般,他甚至没有转过身去。他反手搭在自己脑勺后边,一把抓住了挥砍下来的大砍刀,任凭那人如何抽动,都纹丝不动。   “误会,误会,呵呵……”青年强笑着放开了手,边说边向后退着,冷汗直流。   江谨转过头斜视着他,眼光中如有千军万马之威。   “我江某平生——”   他向上扔起手中的大砍刀,随后转过身接过兵刃,持着砍刀向前猛地一冲,刀背狠狠地击打在青年的肚子上。   “最恨偷鸡摸狗之辈。”   只见那青年吐出一大口血远远倒飞而去,随后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大砍刀在空中竖直旋转而来,随后一把扎在了青年头颅旁的草地上。   青年看着近在咫尺的大砍刀,双眼一白,昏了过去。   树林里鸦雀无声,那大汉等人见得此景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哪怕自己的手下现在倒在那里生死不知。   “师兄。”花辞树内心惊讶于江谨的雄厚实力,面上却是微微一笑,“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江谨看向花辞树,面容上恢复了以往的温和。他点了点头,向着花辞树身后的清心谷走去。路过花辞树身旁时,江谨在他耳边说道:“你且放心战斗,有师兄在必无意外。”   江谨轻轻一跃就不见了身影,只留下花辞树一个人。花辞树看着面前的十几个人,向着那个异人问道:“你是谁?来找我做什么?”   那绿林帮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大汉对身旁的手下吩咐道:“去,看看小狼怎么样。”   异人终于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表情上再没有了之前的忌惮:“老子彭学民,上面要见你。”   花辞树看着他这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显然自己被他看轻了。他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问道:“见我作甚么?我爸已经死了,你们找我也没有用。”   彭学民慢慢地走到了花辞树的面前,眼神十分轻蔑:“嘿嘿,正是因为你爸死了,你才更有价值。”说着他伸出了手,想要拍拍花辞树的脸。   花辞树迅速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随后牵动他的身子把他转了过去,将他的手腕按在后背上,说道:“欺软怕硬的货色,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   彭学民嗷嗷狂叫,他没想到身为高级武者的自己竟然一不留神就这样被花辞树控制住了。他忍着剧痛怒吼道:“你们他妈的,还不给我上!”   绿林帮的众人如梦方醒,纷纷抽出兵器向着花辞树而来。花辞树抬起脚狠狠地在彭学民后背上一踢,他就踉跄着向前几步扑倒在了地面上,吃了一嘴的泥。   花辞树侧身躲闪着他们的攻击,感应着他们的攻势心里默数着:“一个,两个……”   随着他双脚在地面上用力一踏,花辞树向后翻滚拉开了一段距离。   “十个白衣境初期。”花辞树心里默默盘算着,他看向了那个一身肌肉的大汉,“一个白衣境中期。”   彭学民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恶心地吐着口中的泥土。他冷笑地看着远处的花辞树,啐道:“你再牛逼,也敌不过老子有钱。”   花辞树还是在不停地闪躲着绿林帮众们的攻击,他在试图感受他们力量的强度。   不一会儿,花辞树满脸写着惊讶。   他们的攻击,比自己想象中要弱得多。明明自己只有白衣境初期的实力,可与他们相比起来自己仿佛还要再高上两个等级。   试探结束,花辞树开始反攻了。绿林帮的众人还以为花辞树在自己等人的合攻之下毫无招架之力,多少有些掉以轻心,不曾想花辞树突然间的拳脚攻击让他们吃了大亏。   砰砰!   随着花辞树一阵招架之后,他的一拳一脚稳稳命中,两个敌人就倒飞出去了。大汉瞧见这副情形,心里以为是自己手下们粗心大意,怒吼道:“你们武功都学哪里去了?都别给我走神!”   众人齐声喊“是”,一个个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花辞树。   花辞树心中自信感大增,这还是他晋升白衣境的第一战。他的双拳挥出,破风声响,一拳又一拳竟是十分强劲,不一会儿又是几个人倒飞出去,不过倒还没有失去战斗能力。   帮众们一个个也像是起了倔劲,举手投足间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花辞树一时之间尚还难以适应,但过不多时,他又在战斗之中游刃有余了。   在试炼之地里长达十二天的战斗给了他十分大的增益。不仅仅战斗经验飞速上升,花辞树的硬功软功等基本功也得以快速发展。   参悟了白衣境奥义的他,并不拘泥于使用招式之中,他更多地是在分析敌人的攻势来作出应对的选择,哪怕不运用武学招式,他的拳头也不是可以轻易抵挡的。   战斗间隙之间,花辞树终于使出了「擒虎拳」。漫天拳影之下,十名帮众顿时都被击飞而去。   “帮,帮主……”一名帮众咳着血向那大汉伸了伸手,随后又倒在地上,两眼一黑不知死活。   大汉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手下对付区区一个白衣境异人绰绰有余,没想到竟然近乎全军覆没。他怒喊一声:“没死的,给我开「白衣溅血」!”   三个伤势较轻的帮众应答一声,就翻身起来运起内功,试图开启白衣境限定技「白衣溅血」。   并非他们不愿启动限定技,只是「白衣溅血」的使用需要时间来开启,而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并没有这个机会。   花辞树看见那三人身上的灵气波动,心想不能任由其开启状态,就欲奔过去阻止他们;谁料一个硕大的身影横亘自己面前,任凭自己怎么移动都无法从他的身旁穿过。   大汉龇牙咧嘴,说道:“小鬼头,怕了吧?”   花辞树见过不去,索性不去阻止了。他淡淡说道:“任凭风吹雨打,我有何惧?”   说着,他脚步一动向着大汉攻去。   大汉的速度竟一点也不慢,手脚之间的力道也不是方才那十名帮众能够比拟的。花辞树拳脚招架之间,隐隐感觉到手脚有些发麻。   他并不感到畏惧,内心里反而有些兴奋。他要用一场势均力敌的胜利,来庆祝自己晋升白衣境!   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若是让那三人成功使出白衣溅血,再加上他们的帮主,自己应付起来恐怕要艰难许多。   花辞树拳脚之间加重了几分气力,每一拳一脚都用上了最大的力道。   大汉一时之间竟然被花辞树给压制住了,他也拼尽全力来攻击花辞树,怎奈花辞树的反应速度始终要快上一线,攻击都不能有效地落在他的身上。   攻势越来越疾,力道越来越重,花辞树此刻突然大喊一声,蓝色灵气在他手上急速汇聚。   大汉吓了一跳,眼看面前敌人要使出杀手锏赶紧拉开距离防御。   岂料花辞树虚张声势,他使出的是「擒虎拳」中的借力闪避!随着花辞树的拳头在空中一下击打,他迅速借着这股力道越过全力防御的大汉直奔那后方的三人而去,空中一个横踢就对着一个帮众扫了过去。   大汉这才反应过来,他此刻追上去却于事无补——   砰!   那帮众想要防御却来不及,他在花辞树重重的横踢之下倒飞而去撞在了树上,鲜血外溢双眼一黑。   大汉眼见自己的手下又一个重伤倒地,心中愤怒无比,他手掌成爪向着花辞树攻去,大喊一声:“死来!”   花辞树一个虚晃,骗过大汉的注意力后又是向另一边一闪,拳头带着破风声直奔着另一个帮众而去——既然让他突破了防线,那一切就简单多了!   帮众痛呼一声,亦是倒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   花辞树嘴角微翘,又是奔着下一个而去,就在他的攻击将要打在最后一名帮众身上时——   轰!   一阵能量波震荡开来,那帮众睁开了双眼,眼中红光极盛。   「白衣溅血」,开启! 第二十二章白衣境首战(下)   气浪袭来,花辞树被迫在空中往后躲闪,方才没有被后方追逐自己的大汉攻击到。   大汉落在了那个帮众的身旁,两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十分强大。   花辞树转了转脖子,咔咔的关节声从身上传了出来。他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两人,淡淡说道:“有点意思了。”   大汉冷笑一声,手掌成爪扑了过来:“大言不惭!”   那帮众持着一柄大砍刀,向着花辞树奔过来的速度竟然只比大汉差上一分。   花辞树拳脚摆动,招架着他们的攻击,一时之间竟然被压制的连连后退。原本只有大汉一个人的话花辞树并不惧怕,他自负能够在一刻钟内解决掉他——哪怕他的实力达到了白衣境中期。   但此刻加上那个进入“白衣溅血”状态的帮众,就要艰难地多了。   拖!   拖延才是自己的取胜之道,白衣溅血的状态并不能持续太久。花辞树全心尽力地抵挡着他们的攻击,“借力闪避”一式频频使出,虽然感到十分疲惫,但多少还是能够应付过来。   那大汉瞥了一眼自己手下的状态,心知这样下去必输无疑。他大喊一声:“小招,帮我挡他半分钟!”   那帮众一咬牙,一个人向着花辞树迎了上去。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左右,他心知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了,因此攻势越来越猛,哪怕拼着受伤的可能也要在花辞树身上留下几个口子。   花辞树瞧见那大汉躲在了背后似乎在蓄力准备什么招式,大汉身上散发的奇异气息让他感到十分危险,他脚步迈动就要前去阻止。   帮众砍刀狠狠地向花辞树挥来,说道:“你的对手是我!”   花辞树几次移动都无法到达大汉那边,这帮众舍生忘死的打法十分凌厉,竟然让花辞树无法摆脱。   “你还不够格!”花辞树目露寒芒,索性就先不去管那大汉了。他拳脚之间力度极大,即便那帮众不怕生死,他的刀还是无法有效地击打在花辞树身上。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花辞树感受到远处大汉身上传来的愈来愈盛的气势,心中暗自着急。他攻击着面前的这个帮众,再不把他解决掉的话等会儿自己必死无疑。   帮众的大砍刀向着花辞树的胸膛砍来,花辞树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躲闪开来,但他没有。就在那帮众惊讶的眼神之中,花辞树向前一步,大砍刀劈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他右手按住大砍刀以制止帮众加大力道,左手蓝芒闪烁,一式“重拳擒虎”狠狠地挥向了帮众的脸庞!   砰!   帮众虎口一松,向着远方倒飞而去,花辞树的力道更是让他在空中都翻了两个圈。他倒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花辞树龇牙把大砍刀从自己胸膛上抓了出来,它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花辞树捂着胸膛的伤口感到有些疼痛,他看向了远方的大汉,后者的蓄力也终于完成了。   大汉身上黑气涌动,他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些许疯狂。只见他脚步一蹬,整个人就急速地向着花辞树袭来,速度竟比原来更快几分。   花辞树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锋芒,心知不可硬拼,他边虚晃着试图迷惑大汉的攻击方向,一边计算着距离准备着手中的招式。   那大汉丝毫没有受到花辞树的动作影响,他像是一枚强制锁定的导弹一般,准确地向花辞树而来。   随着两人距离的缩进,花辞树心想正是时候——灵气涌动,他使出「擒虎拳」的“借力闪避”,随着他向着右方的急速闪避,他内心不由暗喜。   “哈哈,躲过……”   喜意戛然而止。大汉像是早知道他会这样做一般,他竟一扭身躯,向着闪在空中的花辞树而去。随后在后者惊愕的眼神之中,身上的黑色灵气统统汇聚到手尖,手化利爪,狠狠地向着花辞树的胸膛抓去!   「黑风利爪」!   刺啦!   花辞树身前的衣服被抓个稀烂,随着身上数道伤口的出现,他倒飞而去撞倒在树下,树叶落了满地。   黑色灵气透过伤口向着花辞树的体内而去,他看着视线内的血量已然不足百分之十,并且还在持续性的减少之中。   大汉喘着气向着花辞树走来,他远远地说道:“小鬼头,束手就擒吧。”   花辞树一抬头,看到了不远的树上站着的江谨。江谨看着花辞树此刻的模样,正在犹豫要不要下来救他。   花辞树一咬牙,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站起身来,脑海中念头闪过,准备开启「白衣溅血」。   只要能把白衣溅血开启起来,自己就能够止住伤势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大汉远远瞧见花辞树脚下阵法形成、周身灵气旋转,心里大惊,马上向着他奔跑过来:“你想太多了吧,你没有机会开出来的!”   百分之九,百分之八……   闭着双眼的花辞树感受着自己血量的下降,感知到越来越近的大汉,心如止水。   随着血量变作了百分之五,大汉已然近在咫尺,花辞树双眼猛然睁开,一股强大的气势轰然而来!   大汉向后滑退了几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可以这么快开启「白衣溅血」!”   身上传来更强大的力量,花辞树目光冷冽,看着眼前的大汉,随后嗖地一声,向着他袭去。   大汉使用了那「黑风利爪」后本来状态已不如前,此刻面对着更强大的花辞树,又何来招架之力。他来不及躲闪只好把双手交叉架在身前,微微蜷缩身体,试图抵挡花辞树的攻击。   花辞树不动则已,一动则全力出手。随着蓝色灵气的汇聚,他向着面前的大汉使出了「擒虎拳」!   漫天拳影之下,大汉不由吃痛地松开了身前的双手。   而恰是这一刻,花辞树又是一式“重拳擒虎”使出,凌厉的拳头狠狠地击打在他的胸口之上!   噗!   大汉砰地一声倒飞而去,口中吐出了一大口血,随后狠狠地跌倒在地上。   花辞树微微喘着气,他一步一步地向着那大汉走去。大汉挣扎着睁开眼睛,看见身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这个人,绝望地又闭上了双眼。   “技不如人,动手吧。”   他略有些颤抖地说出了这句话,有几分任人宰割的味道。   花辞树转过头去,看向了场上另外唯二站着的人——异人彭学民和黄远。彭学民和黄远二人蜷缩在大树的后头,一脸惊恐地看着花辞树。   “你们走吧。”花辞树深邃的眼神看着彭学民,“凭这些人,还抓不住我。下次换一批更强的吧。另外,告诉你上头,我花辞树,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说罢他就转头向着清心谷里走去,没有半分犹豫。   大汉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花辞树的背影喊道:“等一下!”   花辞树站定了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何事?”   “为什么要放过我们?”大汉眼神复杂地说道,“我刚刚可是要取你命的。”   花辞树轻笑一声,说道:“你们也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何必非要动杀念?你们若是感我放你们之情,那就不要再接这样的活。我愿意放过你们,别人可不一定愿意。”   大汉听罢,瞪大了眼睛。他像是在内心里谴责了自己一番一般,随后抱拳向着花辞树说道:“我宋巍起誓,绿林帮永远不会再与花少侠为敌!”   言罢,他一一去给自己的手下们喂了丹药,发觉没人死亡之后,互相搀扶着向着林子外头走去。   花辞树点了点头,继续向谷里走去。直到他察觉到身后的人已然走得一个不剩了,他才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这指爪功夫实在厉害。”花辞树半坐倒在地上,他解除了身上的「白衣溅血」状态,从而伤口又开始留血了。   几片树叶掉落,江谨跃了过来。他走到花辞树背后,手指刷刷刷点了他的几处穴道,随后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喂到了花辞树的口中。   “你这小子。”江谨看着花辞树一脸虚弱地模样,不由笑骂道,“何必要逞强呢!”   花辞树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   树林里,宋巍等人相互搀扶着向着外头走去。   彭学民走在他们身边,脸上多少也有些颓废。他对着那些绿林帮的人说道:“你们帮我去找更强的人来,我可以支付你们赏金。”   宋巍摇了摇头,说道:“我帮不会再接受类似的任务了。”   彭学民见宋巍这副模样,不由来气说道:“被别人打怕了?你要是觉得少,我可以给你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宋巍眼神微眯,说道:“说了不接,就是不接。”   一旁的黄远凑过来,说道:“彭大哥,我们的赏金呢?”   彭学民反手推开了他,说道:“出去了就给你,还怕我赖账不成?”   唏倏!   半黄的树叶飘落在地,宋巍停下了脚步,看向树上,说道:“谁?”   一道白紫色的身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楚湘灵面带笑容,一脸的人畜无害:“你们绿林帮的人走吧,这与你们无关。”   宋巍看着面前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女子,十分识趣地对手下招呼一声:“我们走!”   黄远听到宋巍的声音,就埋着头想要走,却被拦了下来。   “谁让你走了?”   楚湘灵笑脸盈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阻挡了他的去路。   黄远都要哭出来了——姑奶奶,怎么又是你啊!   不多时,两道凄厉的喊叫声在林子里响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谈心   到清心湖里泡上一刻钟后,花辞树的身体总算恢复了过来。   不觉间日落西山,桑榆暮景。他轻轻嗅了嗅空气,随后就滑动手指登出了游戏。   外面的世界还是十分压抑。即便是身在树林深处的小屋里,花辞树依然感觉到早晨的那场大雨还在影响着这个世界的氛围。   雨过天晴,随着雨水在地面上的干涸,其中残存的IV病毒自然也消散不见了——在阳光毒辣的今天,即便它们没有宿主也可以生存一小段时间,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后也就自然而然地死亡殆尽了。   花辞树摘下头盔,站了起来。他走到门外去,唐海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烟雾缭绕。   花辞树在自己的鼻子前挥了挥,有点受不了烟的味道,但他也并没有说什么——他甚至不是很敢看唐海,看久了会觉得心里难受。   他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泛黄的树木,心情复杂。   唐海吐出一口烟,说道:“你中午没有吃饭,不饿吗?”   花辞树闻言才意识到自己中午只在游戏里吃了饭。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觉自己竟然没有多饿,但是也没有在游戏里吃的那样饱。他摇了摇头,权当是自己今天的食欲不高,所以才不会感觉到饿。   唐海又猛吸一口烟,眼睛微眯着,似乎享受着抽烟的快感:“你也用不着难过,你唐叔已经四十来岁了,也没有亲人在世,生死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   花辞树转过头来,眼神十分真挚:“可如果能活,谁又愿意死呢?”   “哈哈。”唐海轻轻笑了起来,脸上并无任何颓色。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花辞树的身边,看着外头的树林,说道:“是啊,谁又愿意死呢。可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再徒自感伤又有何用呢?我唐海跟你父亲打拼了二十年,做了三十多年的兄弟,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伸出手掌揉了揉花辞树的头发,继续说道:“辞树,你和你爸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有一点十分相似:你们骨子里头的那份坚定是如出一辙的。你爸当初的生活多么美满啊!事业有成,家有娇妻,一切都十分美好。但当这些东西破碎了之后,他可没有被现实打倒。他为了一个念想就苦心奋斗了十九年,只可惜在成功之际却遭遇不幸。这些年我待在他的身边,也明白他冷落了你,但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良苦用心。”   花辞树一愣,脑海里像是抓到了什么一般,“什么良苦用心?”   “不知道。”唐海放下自己的手,又望向了窗外,“是因为你的出世,他才有了开发虚拟游戏这个梦想。也许这个游戏里,就藏着什么意味非凡的东西。” 仈_○_電_ 耔_書 _ω_ω_ω_.t x t 0 2. c o m   说着,他又抽了一口烟,摇了摇头说道:“或者,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花辞树双眼一滞,仿佛有几道声音穿越了时空间而来。   “我为了这个游戏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唯独忽略了你。”   “我想让你继续活下去。”   “辞树,相信我,这个游戏绝不仅仅是个游戏。”   花辞树头脑一晃,回过神来。这三句话,是自己的父亲在游戏头盔里留给自己的话。   这个游戏,是为了我而做的?   不仅仅是个游戏,那又能是什么?   花辞树想着想着,感觉到头脑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他不堪忍受地捂着自己的头脑,脑海里一个个念头闪过,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让我继续活下去——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我继续活下去?   疼痛感更强烈了,花辞树跌坐在地上。他眼中充斥着不甘心,双手拍打了一下地板。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给我留下更多的讯息?”   “现在你死了,你又怎么能让我活下去?”   想着想着,花辞树眼中不觉间流出了两行泪水。十九年了,他也早已经接触自己大限将至的事实;但感受着身边至亲之人的死去,以及其他人举止间那种对于死亡的恐惧,他的心里十分不好受。   唐海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捂了捂花辞树的额头,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花辞树拿开了他的手,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说道:“没事。”   他没有去厨房里食用准备好的饭菜,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把倒在了床上。   阴暗的房间里没有灯光,花辞树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渐渐陷入到沉睡之中。   ……   武林公司总部。   武林公司总裁王林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正接着一个电话。   “一个月,我再给你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你们再找不到办法,我看总裁的位置也该换人了!”   怒吼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随后啪的一声,被挂断了。   王林面色有些难看地放下了电话,多年作为上位者的他此刻感觉到了真真切切的威胁。   曾经的王林白手起家,一路辛苦干到了今天的这个地位,所遇过的风浪何其之多,但此时此刻的他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外头高楼林立,灯火辉煌。   他伸出手向前方抓了抓,似乎想要抓住什么;随后手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拿起了电话,说道:“叫沈楚彬过来见我。”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敲了敲门,走进了王林的办公室。   “王总。”沈楚彬低头向着王林示意了一下,“有什么吩咐?”   王林手指轻轻敲打着办公桌面,淡淡说道:“研发部门怎么样了?”   沈楚彬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任何头绪。研发人员加班加点尝试了成千上万种破解方法,全部都失败了。”   “那你告诉我。”王林拍了一下桌面,瞪大了眼睛看向沈楚彬,“现在有什么办法?”   沈楚彬面对面目突然凶狠起来的总裁,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认真地回答道:“A方案,向全世界的用户宣布收回头盔,并将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公开于众,寻找解决的办法。”   王林双眼微眯,看着沈楚彬儒雅的脸,说道:“你不会不知道这样子做的后果吧?”   沈楚彬表情依旧,说道:“武林公司名誉受损,市值大降,高层动荡。”   “那你还敢说!”王林怒拍一下桌面,桌上的水瓶险些倒了。   沈楚彬推了推眼镜,说道:“但这是最好的方案。只有这样才能把《武林》的不可控因素扼杀在摇篮之中。”   王林呼出一口气,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说道:“方案B呢?”   “抓住花辞树。”沈楚彬微微抬起了头,灯光下的眼镜有些反光,“他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   “哦?”王林若有所思,“阻力有多大?”   “很大。第一,花辞树在现实世界里的位置被彻底隐藏了,直到现在我们还是找不到他所在的地方。”沈楚彬从怀里摸了几张资料放到了王林的办公桌上,“第二,他在游戏世界里的背景也十分不俗。他的师父清茗子是武林中的佼佼者,想要攻破清心谷并没有那么容易。”   王林拿起资料看了看,说道:“游戏里他的位置呢?找到了吗?”   沈楚彬点了点头,“找到了。这几天有玩家探寻到了清心谷的位置,据说地丑公司的彭总也出手了。”   王林冷笑一声,说道:“人的贪欲总是无穷的。沈楚彬,公司的资金任你调用,我要你在十天之内务必把他抓住。”   “是。”沈楚彬轻声应诺,随后就要向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来转了过来,对着王林说道:“王总。真的不考虑一下方案A吗?拖得越久,这个游戏就……”   “好了!”王林一扬手打断了他的话,“出去吧,按我的决定做就是了。”   沈楚彬一挑眉毛,随后就退了出去了。   关上门之后,沈楚彬边走边推了推眼镜,嘴上啐道:“跳梁小丑。”   ……   翌日清晨。   花辞树抱拳向着清茗子示礼,说道:“师父,请你传授我绝世武功。”   清茗子笑眯眯地,看着花辞树清秀的面目,说道:“哦?为了什么?”   花辞树眼神十分坚定而认真:“为了有足够的力量,来弄清我父亲死亡的真相。若他死于非命,我要为他报仇。”   清茗子在木榻上沏一杯茶,茶香四溢。   “孩子,你可知道?复仇路上,道与魔仅仅一线之隔。”   花辞树略一思忖,回答道:“道有正道,也有邪道;魔有恶魔,自然也有善魔。我只知善与恶之分,不知道与魔有何区别。为所爱之人,纵然堕入魔道,又当如何?”   清茗子看着花辞树略有些稚嫩的脸上那坚毅的神情,大感欣慰。   “哈哈,没想到我清茗子六十高龄,还能听到这番道理。你说服我了,为师自然也是相信你的心性的。你既已晋入白衣境,那么也是时候带你去那里了。” 第二十四章藏书之地   清茗子手上的印结繁杂,灵气在地面上迅速蔓延,不多时,一个硕大的阵法就成型了。   花辞树看着地面上这个散发着淡淡荧光的阵法,感到十分震惊。   清茗子端起自己方才在木榻上冲的茶,微微抿了一口,脸上现出了十分满足的表情。   “此乃我清心谷的藏书之地。你且站到阵法中央,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花辞树点了点头,走到了阵法中央去。荧光环绕,他嗖的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清茗子看着花辞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嘀咕了一句:“师傅啊……”   ……   目光所及之处,是白茫茫的世界。   花辞树转动着身体,打探着这个地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一般。   “嘿!”   花辞树喊了一声,声音传了出去却不见回音,就像这儿是个宽广无垠的世界一般。   “呵呵,异域之人?有意思。”   一道雄浑而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花辞树心中一惊,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那人白发苍苍、面目沧桑,拄着一把拐杖,但眉宇间却是透漏着不凡。他的目光投在花辞树的身上,竟让后者有种心境平和的感觉。   花辞树心中一凛,虽然内心里多少有着些猜测,但他还是抱着拳微微鞠了一躬,说道:“小子花辞树,敢问老先生名讳?”   那老者呵呵一笑,说道:“我姓甚名谁,早就忘啰!如今外头情形如何,那傅十三……哦,清茗子,一切可还安好?”   “师父一切安好,劳烦老先生费心。”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呵呵笑着,随后抬起拐杖向着花辞树身上的几处部位敲了敲,说道,“奇了怪了。你小子明明已经十九岁,根骨早已定型,却还是有着这样无穷的潜力。”   花辞树任由老者在自己身上做着动作,他心里认定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师祖傅子皓了:“回禀师祖,我辈异人怕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老者抬起拐杖就向着花辞树的脑袋轻轻一敲,笑骂道:“你小子,谁和你讲我是你师祖了?可别在这儿乱攀关系了!”   花辞树挠了挠头,一时之间倒还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那老者又是向前走了几步,把自己的手按在了花辞树的头上,随后说道:“你这孩儿,身体里又似乎有几分古怪,像是有什么信息隐藏了起来一般。这些日子,你可有遇到些甚么古怪的事儿?”   花辞树歪着头回忆了一下,随后说道:“古怪之事倒也有不少。其一,我发觉其他人进入「白衣溅血」状态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而自己则能够很快进入;其二,前阵子在参加比武大赛之时,我不知为何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能够把自己看见过的他人的武学招式给复刻出来;其三,我其实身患重疾,这大概就是我身体古怪的最大原因了吧。”   老者用和蔼的眼神看着花辞树,向他解释了起来:“你所修炼的武者心法可是《清心诀》?如果确实如此的话,那你的第一个问题就不言而喻了。你口中的所谓“其他人”,估计修炼的是不入流的武者心法,从而进入「白衣溅血」的状态才相对较慢。别看那《清心诀》不过玄阶下品,实则在武者心法里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武者心法?”花辞树疑惑地问道。   “这清茗子,真是要气死我,次次都要我来给他的弟子讲述这些。你回去之后叫他不要再把人送到我这儿了!”老者一副生气的模样,眼神之中却并没有怒色,“这武道一途,内功心法分为两种,一为‘武者心法’,一为‘武道心法’。前者只能供修炼者在武者阶段的修炼,后者则是贯穿在白衣境往后所有境界之中。他此番送你进来,正是为了让你得到属于你的武道心法。”   “原来如此。”花辞树恍然大悟,随后又有些疑惑,“那这武者心法与武道心法之间,不会产生冲突么?”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自然是不会了。武者心法是为了给你打好基础而生,虽然会给你的灵气改变颜色,却不会改变你体内灵气的本质。不过在往后你可就不要轻易更换武道心法了,否则不同的心法之间相冲,轻则武功无法精进,重则武功尽废,沦为废人。”   “至于那第二点。”老者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许多,“此种状态我也不曾听说过,这种强力的招式,一般会对你的身体带来永久的伤害。我的建议是,哪怕你探索到了自由开启这个招式的方法,能不用,就尽量不要用。”   花辞树点了点头,他想起自己当时昏迷不醒以及后来的虚弱状态,自然还是明白它对自己身体有着实质性的伤害。   “那最后一点,我是看得出来的。”老者打量着花辞树的身体,“你身上的生命力流失得十分严重,恐怕离死期不远。若是想要逆天改命……实在是难。我有一友名曰司逸仙,医术当世无双,只是不知他是否还在世。你且收下这枚玉佩,届时去寻我这友人方有一线生机。只是不知你这异域之人的病,能否医治了。”   花辞树收过老者递过来的玉佩,瞧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傅”字,细细观看竟有一种迷失之感,顿时心中一凛。   他把玉佩收到了行囊之中,对着老者再抱拳一鞠躬,真挚地说道:“多谢老先生。”   “呵呵。”老者和蔼地笑了笑,说道,“好了,现在也该是你选择武道心法的时刻了。你的师兄师姊一个得到了地阶下品的《逍遥心法》,一个得到了地阶下品的《清霜心经》,你可不要输给他们了。你且闭上双眼,成千的武道心法秘籍会在你的脑海里飘荡而过,当你遇到了适合的,用意识控制你的双手来抓住它;如若觉得不满意,就放手任它飞走就是了。”   花辞树内心震惊自己师兄姊得到的功法如此高阶,但还是平心静气地闭上了双眼。   黑暗的意识空间里,开始有着闪着光芒的秘籍向着自己飞来。每一本秘籍上面散发的气息都各不相同,有的感觉起来十分锐利,有的感觉起来十分温和,一时之间他尚还找不到特别合适的。   花辞树随手抓了一本过来,上面写着它的信息:   「《开山诀》,黄阶上品武道心法,修炼形成浑实的灵气,练至大成者可运气开山。」   他随手又放开了它,这样的内功心法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静静感受着,突然一道十分强烈的气息向着自己而来,花辞树感受到其上散发的强大气息,伸出手就想要抓住它。   抓住的瞬间,那秘籍在他的手中剧烈抖动,花辞树堪堪看到“《腾云……》”的信息,它就挣脱开自己双手的束缚迅速地向后方飞去了。   他顿时醒悟,不止是人选心法,亦是心法选人,或许那本秘籍等阶过高,而自己并没有驾驭它的能力。   一本又一本秘籍在自己身边疾驰而过,花辞树没有心思去思索何来这么多的秘籍,而是十分专注地感受着每一本秘籍的气息。   又是一本携着强大气息的秘籍向着自己疾驰而来,花辞树本能地试图去驾驭它,但它身上强烈而霸道的力量挣得花辞树虎口都有些发麻,只好松开手任由它消失在黑暗之中。   少顷,花辞树感受到一团温和而坚毅的能量向着自己飞来,他用力一抓,秘籍在自己的手中竟没有任何抖动。   「《无念心法》,玄阶中品武道心法,追求武道内心的无欲无念,以平和清静的心境来发挥万丈力量。」   花辞树默默点了点头,虽然这本心法比不上自己师兄师姊的,但玄阶中品的武道心法其实算不上低了,最关键的是,它所追求的修炼道路与自己十分契合。   把《无念心法》攥在手心之中,花辞树继续感受着过往的秘籍,想要看看能否找到一本更好的武道心法。   他伸出手又是抓了几本秘籍,查探了上面的信息后都是摇摇头后任其飞去。看起来似乎没有更好的适合自己的心法了。花辞树心知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因而也并不强求能够得到一本等阶十分高阶的武道心法。   就在他心生退意之时,一道黑色的影子向着自己急速袭来。花辞树一愣,随后专注地试图擒拿住这本速度极快的秘籍。   那黑色影子上散发着极为强大的气息,但冥冥中花辞树竟从其上感受到几分亲切之感,就像是见到了一个老友一般。   闪着黑芒的秘籍眨眼之间就到了花辞树的面前,他伸出手抓住秘籍的一角,那秘籍剧烈抖动眼看着马上就要挣脱他的控制了。花辞树一咬牙,松开了自己攥着《无念心法》的手,两只手合力抓住了这本黑色秘籍。   即便他双手合力,那秘籍还是十分难以控制。花辞树拼尽全力把它从侧边拽到了自己身前,随后在他的双手有些无力的颤抖之下,那秘籍离他的身躯越来越近。   不多时,那秘籍贴在了他的身上,巨大的力量竟带着他向着后方慢慢倒退而去。   花辞树龇牙咧嘴,使上了自己的全部气力,奈何那秘籍竟没有任何屈服之势。   就在黑色秘籍即将脱离他的双手飞去之时,花辞树双目之中怒火中烧,身上竟平添了几分气力。随后在花辞树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黑色秘籍在手中渐渐没了动静。 第二十五章无名心法   白茫茫的世界里,依旧还是那般。   花辞树微喘着气,回过神来。刺眼的的白色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感觉到自己手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果然是那本黑色秘籍。   秘籍的厚实感让花辞树感到十分心安。他迫不及待地把秘籍端到了面前来看,随后愣在了那儿。   “没有……名字?”   花辞树喃喃说道,面前这本书皮通体漆黑的秘籍,竟没有名字。   面前那老者的虚影晃了晃,像是能量突兀地有些不大稳定一般。老者看着面前拿着黑色秘籍的花辞树,内心里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老先生,这本秘籍怎么没有名字?”   花辞树把秘籍端到了老者的面前,面上一副疑惑地样子。   老者接过秘籍,双手婆娑着那黑色的书皮,双眸中流露着几分怀念的味道。   “凡是武学秘籍,就一定要有名字么?”   老者将黑色秘籍递回给花辞树,说道:“既是人选心法,亦是心法选人。既然你与它有着缘分,那便如此吧。不过,孩子,这本秘籍终究是与其他的有着不同。”   花辞树疑惑地说道:“哪里不同?”   老者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这心法是他人毕生之所得,而非专门供后人修炼之心法。你可以修炼它,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经历、感受终究是不同的,或许它十分地适合你,或许修炼了它你毕生将难有寸进。”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认真起来,双眼直视着花辞树的瞳孔,像是要看透他的内心一般。   “孩子,你也可以选择重来一次。老夫给你开这个先例,让你重新选一本心法。”   花辞树闻言内心也是慎重了几分。他抚摸着黑色的书皮,总觉得秘籍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柔和的气息,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在抓着自己的衣角一样。   他低下头盯着黑色秘籍看了一会,随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说道:“就决定是它了。”   老者看着花辞树身上无形中散发的淡淡气息,一时之间竟愣住了。随后竟笑了起来,说道:“老头子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怯懦啦!你小子,倒还有几分勇气。好,这本秘籍就归你了。”   说着说着,老者的身影愈发变得透明了。随着他身影逐渐消失,温和的声音缓缓传来:“花辞树,你可不要埋没了先人的名头。”   余音袅袅,直击花辞树的心灵而去。他暗暗攥了攥拳头,身上英气逼人。   花辞树翻开了黑色秘籍,整本书籍瞬时间化作了万道字符浮现在空中,随后一股脑地奔着花辞树的头部而去。   巨大的信息量让花辞树略有些不堪忍受地闭上了双眼,他徜徉在秘籍的世界之中。   花辞树看到了英气逼人的天才少年,看见了四处挑战的英气青年,不觉间热血沸腾;他又看到了为友提剑抗魔的侠客,看到了背信弃义的正派人士,不觉间愤懑难平……最后的最后,他像是置身在绿色森林之中,感受着世间万物的一草一木,内心里难得的平静。   恍惚间,睁眼了。花辞树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清茗子的木屋之中。   半透明的系统窗口弹了出来:   「习得武道心法《无名心法》,等级:未知。熟练度:一」   花辞树头歪了歪,有些奇怪。这世上原来还会有系统判定不了等级的心法吗?   “辞树。”清茗子抚了抚髯,看着面前的花辞树,“如何?”   花辞树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清茗子似乎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奇异而又熟悉的气息,不免心神有些恍惚。不多时他自是回过神来,也不去过问功法之事,只是面露缅怀之色:“那师祖一切如何?”   花辞树免不得有些惊讶,说道:“原来他真是师祖?那他为何不愿认我这徒孙。”   清茗子呵呵笑道:“你师祖举止措辞之间,多少有些超脱事物之外的意味吧。他又哪里不清楚,他与这清心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花辞树听着听着,突然想了起来:“对了师父,师祖让你以后别再把人往他那里送了。”   清茗子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久久不绝。   花辞树看着面前大笑不止的师父,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清茗子岁数早已不小了,但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真挚的气息让花辞树感到十分地心安。   这就是“羁绊”吧?   一念至此,花辞树不由地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的眼神变得认真了起来,但心境不同于以往的他自然不会再轻易地愤懑难平。   他心知肚明,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待到清茗子笑声逐渐消失之后,花辞树双眸真挚地看着师傅,说道:“师父,武道心法我已经有了,但我还缺称手的武学招式。”   清茗子回过神来,他坐回到了榻上,端着茶盖轻刮着茶具里的茶叶,说道:“原本我还为你以后适合的武学招式感到苦恼,但你这武道心法里可就蕴含着许多实力强劲的招式,等到你修炼到相应的层次时,自然就会领悟了。不过目前《擒虎拳》既然已经修炼完成,又还没能领悟心法中的武学,为师也确实应该传授你了。”   说着,清茗子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本深蓝色的秘籍。他手腕轻抖,两本秘籍就奔着花辞树而去:“这两本武学秘籍,再适合现在的你不过了,你且回去自己参悟吧。”   花辞树接过秘籍,看着上面绚丽的“清心剑法”和“轻羽步”几个大字,不由眼前一亮。   他连连向着清茗子道谢,随后就抱着这两本秘籍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清茗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看着花辞树的远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   日上三竿。   花辞树坐在清心湖的木桩上,一脸期待地从里摸出了一本秘籍。   「《清心剑法》,等级:玄阶中级。」   纸张碎裂,一道略有些沧桑却熟悉无比的声音在花辞树的脑海里响起。   “静心以察机,清心以制敌;无华之轻剑,瞬息把敌击。”   短短二十字,却像是蕴含了所有的信息一般。花辞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人,他手持一柄铁剑,就奔着前方的敌人而去。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向它扑了过来,小人却轻盈地躲过攻击,躲闪之际铁剑轻轻挥出像是没有多少气力一般,却没有人能够承得下它一剑之威。   小人向前奔跑了起来,突地,地面震动,马蹄声响,一队军队向着白色小人冲了过来。小人站在原地一顿,轻轻的呼吸声响起,随后就迈动双腿向着军队奔去。   近了!士兵的呐喊声雷动,小人却波澜不惊。他迎着一个个士兵,一剑,又一剑……直到最终只剩下一个将军驻足在他面前。   将军翻身下马,持着长枪向着小人刺来;小人身体柔韧,手带动着铁剑与将军交锋。铿锵声起,小人像是与那铁剑融为了一体一般,心之所指,就是剑攻击的位置。   将军的长枪扫过被小人躲了过去,后者长剑劈下,就在要击打在长枪枪身上之时生生扭转过去,瞬时间架在了将军的脖颈之上!   哗啦——   画面轰然破碎,花辞树幡然醒悟。   「习得武学招式《清心剑法》!等级:玄阶中级。熟练度:一」   走到岸上,从行囊中取出了新手长剑,花辞树右手手掌轻轻抚摸过长剑剑身,冰凉的质感让花辞树感到心悦。   “不愧为百兵之君。”   收回心神,花辞树闭上双眼,脑海中回忆起方才眼前的一幕幕。   不一会儿,他的身体也动了起来。花辞树长剑在手,脚步轻移,突地一个躲闪,长剑轻击;又是身形一矮,长剑横扫而去。   伊始,他的剑僵硬无比;随着他越走越前,剑势愈发轻盈。他顺从着内心所想,没有追求攻击的力道,也没有追求挥剑的速度;他只是闭着双眸,在那儿试图复刻出白色小人的一招一式。   少顷之后,花辞树停了下来。他睁开了双眼,汗水几乎要浸透了他的衣襟。   「领悟《清心剑法》第一式:柔肠剑式。」   “没想到仅仅只是模仿,都如此耗费心力。”花辞树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呼出了一口气,“而且最后那一式,我还使不出来。”   《清心剑法》与其他的武学招式不太相同,除却最终那如同扭转乾坤般的一击之外,他的威力体现在一招一式的攻击之上。   练至大成之后,每挥出一次剑,都是一次武学招式的运用,实力自然非同凡响。   花辞树暗自感叹剑法的创造者——师祖傅子皓的智慧鲜有人能够比。据秘籍上的信息记载,这剑法的领悟正是师祖年轻气盛之时,只怕当时的年纪大不了自己几岁;而以区区弱冠之龄领悟这样充满智慧的武学招式,实在是令人赞叹。   由于当时师祖的实力还未达鼎盛,因而剑法虽然玄妙,杀伤力却还并称不上上乘,从而落到了玄阶中级这一品阶。 第二十六章楚湘灵的试炼(上)   盘腿而坐,花辞树运转「无名功法」打坐调息。   初始阶段的《无名功法》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随着花辞树对于心法的运转,灵气在他的体内顺着十二条经脉流转了起来,随后如百川汇海一般,在丹田处转化为了凝实的灵气。   半刻钟后,花辞树收功睁开了双眼。武道心法与武者心法之间还是有着本质的差距的,前者更注重质量,而后者则是更为注重数量。   花辞树内心里并不太清楚《无名功法》目前的功效算得上什么层次,但对于功法的层次他也略有耳闻,据说灵气流经的经脉越多、功法运转一周天所需耗费的时间越短,武道心法的等级就更为高阶。   “武道心法果然还是有着不同。我的灵气量上限已经比武者时期提升了至少一倍,而「无名功法」却在短短半刻钟的时间内就能让我灵气充盈。”   感受到体内灵气充盈,花辞树站了起来。他从怀里一摸,又是一本秘籍出现在他的手里,赫然就是《轻羽步》。   花辞树翻动书页,哗啦一声,秘籍瞬间碎裂。   字符与图画在空气中飘荡着,随后迅疾地直奔花辞树的印堂而去!   意识空间里,一个白色小人再度出现了。   小人慢悠悠地走着,脚步轻而平稳,并没有半分虚浮之处。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了一片悬崖,两处山头之间竖立着一根又一根摆放杂乱的高大木桩,木桩间的距离或长或短,并不一致。   小人脚步没有停留,他从山头向着最近的一处木桩跳去。身形跃动,如猛虎擒食;轻悠下坠,如空中飘羽。   稳当地落在木桩之上,小人未作停留,向着数米开外的另一处木桩跃去,亦是稳稳落地。就这样跳着跳着,眼看离另一处山头的距离已然不远了。忽地,一阵狂风吹了过来,木桩突然间动了以来,像是风中细草一般,摇摆不定。   白色小人没有慌乱,就在他脚下木桩几欲倒地之时,他借着木桩侧面一蹬,就跃飞了出去,岂料另一根木桩也是倾斜而去,匆忙之间他速度平增了许多,快速地在那岌岌可危的木桩上一踩,又是向另一处跳去   木桩栽倒的速度越来越快,小人的速度也不逊色分毫!他在木桩之间跃动,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随着最后一根木桩的倒地,他一跃而上,轻轻地落在了另一处山头地面上。   像是微微喘出一口气一般,小人略作休息,又是向着前方走去。走着走着,面前突然出现一片大湖,湖光潋滟,景色甚好。小人轻迈双足,就奔着湖水而去,花辞树惊呼出声,以为他就要掉在湖水之中。   谁料小人单足而立,轻轻地落在了湖面上,轻轻的波纹缓缓荡开,那模样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湖面上一样。   小人又动了,他频繁更换着双脚,在湖面上快速地移动着,如履平地。   少顷,他终于在湖面上走到了尽头,轻飘飘落在了地面上。小人继续往前走动着,不多时,一片沼泽出现在了面前。   他伸出右足向着沼泽试探一番,竟然就开始向着沼泽低陷而去。惊险之时,小人迈出左脚,灵气汇聚,狠狠一踏,随后整个人冲天而起,竟是强行挣脱了沼泽的力量。   泥土黏附在他的脚上,小人却不去理会。他在下一个落地的瞬间,又是汇聚灵气狠狠一踏,这一回没有陷在沼泽中的他跃起的速度与力量更是加强了几分。他就这样跳动着,每跳一次,都在沼泽表面上留下一阵闷响,力量十足。   哗啦——   画面破碎,花辞树睁开了双眼,他的双眼里似乎还有着那小人的身影在跳动。   「习得《轻羽步》第一重:轻羽」   花辞树依样画葫芦,使用起了「轻羽步」,系统的辅助力量帮助着他完成这看似诡谲的身法。   “呼……”   轻呼出一口气,花辞树停了下来。毫无疑问,目前拥有「擒虎拳」、「清心剑法」和「轻羽步」三门武学且硬实力已经达到白衣境初期的他战斗力大大提升了。花辞树回想起之前的异人比武大会,那之前自己自认为无法承受的「紫霄剑来」,估计也能够像朱墨一样挣脱了;而此刻的自己去面对当时的朱墨,也不需要进入到那奇异的状态才能够和他分庭抗礼。   “不过我在进步的同时朱墨想必也在进步,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和他比起来孰优孰劣呢?”花辞树呢喃说道,左手伸到眼前轻轻握紧了拳头。   “对了。”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另外几个面孔,“还有林琅和南州城主的徒弟任之州。”   想到后者,花辞树心里暗道可惜,自己当时并没有机会能够和他过上几招——虽然当时的自己多半不是对手。   异人比武大会并不是只在南州举行的,南州只是二十个比赛片区之一。潜在的意思就是,像朱墨这样的异人强者,可能还有将近六十个。   “若是在异人中都做不了第一,又拿什么去和靠着金钱雇佣强者的高官之流打探父亲的消息?”   他的眼神再度变得坚定起来,只要每天都有进步,花辞树相信自己终有一天能够找到事情的真相。   就在花辞树在那儿思忖的时候,一道空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贼!”楚湘灵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笑眼盈盈地看着花辞树。   “哪有这么叫自己师弟的……”花辞树略有些汗颜地嘟囔一声,眼神看着不远处的楚湘灵。   楚湘灵自小就是美人胚子,如今十七岁的她更是出落得十分美艳。人说紫色是最难以驾驭的颜色,但穿着白紫色衣衫的楚湘灵却给人一种美丽而协调的感受。   花辞树感受着楚湘灵的笑颜,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发毛。他已经来到清心谷一个半月了,而与楚湘灵真正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并没有多少天。不同于大师兄的稳重与善意,自己的师姊楚湘灵身上总是有一种调皮不善的信息,感觉自己在她的眼中就像是烹调好的美食一样。   楚湘灵双手背在身后,三步做两步地跳了过来,来到了花辞树的身前,身上散发着青春少女的气息。   “我爱怎么叫怎么叫,你还想反过来教自己的师姊吗?”   少女的气息迅速消失,花辞树感觉到身上像是被一阵不友好的气息锁定住了一般,一时之间愣在那里,不敢有半点动作。   楚湘灵略有些凶狠的眼神收了回来,不善的气息也是霎时间消散不见。她背对着花辞树走了向一边走了几步,慢悠悠说道:“来,跟师姊过两招。”   “啊?”花辞树略有些惊讶,没想到她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好吧。现在的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你要练功的话,还是去找大师兄吧。”   楚湘灵确定好了距离,转过身来,淡淡说道:“大师兄他没有空。”   “没有吧。”花辞树皱了皱眉,边说着边向着平台的边缘走去,想要眺望山下的情况,“我今天早上好像还遇到了大师兄来着,他肯定……”   嗖!   “啰嗦!”   突然一柄飞刀从花辞树的脖颈旁飞了过去,花辞树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来,刚刚那柄飞刀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命。   “我说他没空就是没空。要是我是你的敌人,你也要跟别人说你不是他的对手,叫他手下留情吗!”楚湘灵面上带着一丝愠色,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长剑,乌黑的青丝在风中微微飘动了起来。   感受到楚湘灵身上的愤怒气息,花辞树也不再说话,他转过身来,面色严肃地看着不远处的楚湘灵,从背后抽出长剑,摆开了架势。   “请师姊赐教。”花辞树淡淡说道,随后就迈动着步伐向着不远处的楚湘灵而去。   长剑倒持着,花辞树拖着长剑向着楚湘灵奔去,速度越来越快。   近了!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楚湘灵,花辞树率先展开了攻击。长剑横扫而去,花辞树还没有使用任何的武学招式。   砰!   楚湘灵手中的剑不知何时提了起来,轻飘飘地架在身前,就把花辞树的第一下攻击给阻挡住了,看起来没有费上半分气力。   花辞树一击不成,下意识就要收回长剑迈动脚步移动,楚湘灵却以迅捷的速度用长剑剑身给了花辞树一击。   “你刚刚学的东西都忘了吗!在我面前晃悠,是觉得我不会下杀手吗?”楚湘灵对着空中倒飞而去的花辞树怒喊道,长剑的吊坠微微颤抖着。   花辞树长剑指着地面,划过一道划痕溅起许些火花,可算是停了下来。听到楚湘灵的斥责声花辞树暗骂自己实在愚笨,随后迈动双脚再一次奔着楚湘灵而去,速度比起之前更是增长了许多。   来到楚湘灵的面前,她依旧摆着防守架势而没有主动的出击。花辞树回想起自己刚刚学习到的武学招式,内心里告诉自己使用「柔肠剑式」。   系统的辅助力量在这一瞬间起到了作用,随着花辞树体内灵气流动,他的长剑在此刻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越过楚湘灵的长剑向着她的身体击去! 第二十七章楚湘灵的试炼(下)   楚湘灵不紧不慢,她微微侧过身子,花辞树的长剑就击了个空。   她正欲反击之时,花辞树却踏起了「轻羽步」,一个跃动就拉开了距离。   “再来!”楚湘灵娇喝一声,首度挥动长剑向着花辞树奔去,威势逼人。   花辞树感受着面前传来的肃杀之气不由内心一凛,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花辞树也不甘示弱地挥打出了长剑。铿锵一声,长剑在两人身前一个交锋,怎奈花辞树力量不比练功多年的楚湘灵,短暂地僵持之后他就有着节节败退之势。   情急之时,花辞树正想一个闪跃拉开距离,岂料楚湘灵的左腿竟在交锋之中携着蓝色灵气直奔花辞树的右臂而来。   「疾风腿」!   花辞树躲闪不及,转瞬之间就向着左后方倒飞而去,一股强烈的酥麻感从右臂上传来,花辞树在空中侧头看了下自己的右臂,发现受伤之处的痕迹凛冽而凌乱,像是被一阵飓风席卷过一般。   摔倒在地面上,花辞树忍不住咳了咳,随后一脸苦笑地坐了起来。   “我输了。”   楚湘灵走了过来,翻了个白眼说道:“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能赢吗?”   花辞树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右臂的知觉也慢慢传了回来:“你也不过就是比我多修炼几年嘛,要是我和你一样从小修炼,现在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楚湘灵闻言,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她凑到了花辞树的面前,微微仰着头看着这个自命不凡的男子,说道:“你以为,我用了几成实力?”   说着,楚湘灵的手不知何时揪住了花辞树身上的衣服,随后狠狠一甩,说道:“滚下去泡清心湖再回来跟我打,姑娘我还没有过够手瘾呢。”   噗通!   花辞树跌倒在清心湖里,他从水中冒出头来,面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幽怨。   看着那抱着长剑靠在树上的楚湘灵,花辞树不知为何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感觉得到,后者并不是手痒才来找自己的。   平心静气,花辞树在清心湖中打坐调息,一刻钟后就又是元气满满地回来了!   然后——   又灰头土脸地爬回到了清心湖里。   夜色渐暗,玉盘浮空。   战斗了一天的楚湘灵盘膝坐在清心湖面上,淡蓝色的外衣覆盖在她的身体上,在明晃晃的月光下仿若天外仙子,不可侵犯。   树叶飘落,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抱着胸靠在清心湖岸的树上。   “我还以为你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接受他。”   江谨看着湖中心的楚湘灵,微笑着说道。   “谁说我接受他了。”楚湘灵依旧运转着灵气,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若没有接受他的存在,又怎么会压制自己的实力和他进行了将近一天的战斗,以此来锻炼他的战斗技巧和武学掌握呢?”江谨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自己这个相处了十余年的小师妹,还是那般心口不一。   楚湘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选择了沉默。清心湖里静悄悄的,连一片树叶掉落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江谨抬头看着天空中那澄黄色的月亮,不由眼神有些恍惚。   “师兄。”楚湘灵却忽然睁开了眼,她那有神的双眸中满是疑惑:“你说是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好呢,还是知道自己父母死了好呢?”   江谨的并没有低下头来看她,而是继续看着天空,说道:“局外人自然不明白局中人的感受,又何必去操劳呢?”   楚湘灵摇了摇头,青丝微微颤动着:“不,我明白。我能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他内心里的痛苦。我以前以为自小作为孤儿就是十分凄惨的,但那哪里及得上丧考妣之痛?”   “傻丫头。”江谨双眼直视着自己的小师妹,缓缓说道,“那些失去父母亲的人,也可能曾经有过与父母的美好回忆;我们是孤儿,但我们也有师父这样的亲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大痛,才能大悟。”   楚湘灵低下眼睑思索着师兄的话语,随后嘀咕道:“可以选择,谁又想这‘破而后立’。平凡多好……”   江谨看着地上的泥土,突地嘴角咧开了一个弧度,说道:“是啊。平凡多好。”   ……   翌日清晨。   战斗了一天十分疲倦的花辞树甚至一天都没有吃饭,然后就十分凄惨地在大清早被生生饿醒了。   花辞树摸着隐隐作痛的肠胃,爬下了床。   打开房门,花辞树才发现外面灯火大开,忍不住捂了捂有些适应不了光亮的眼睛。   “醒了?”唐海竟然早早地坐在沙发上,正自顾自地喝着茶。   “这么早。”花辞树抬眼看了一下墙上挂着的时钟,发现现在才凌晨五点多,还没破晓。   唐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挪了挪饭桌的位置,说道:“你也一天没吃饭了,我吩咐厨师做好了饭菜,现在还是热的,赶紧吃吧。”   花辞树看着在那儿喝茶的唐海,微微扬起了嘴角。   他转过头奔着餐桌而去,看着一桌的饭菜,狼吞虎咽地扒着饭。   唐海又喝了一口茶,看着手中的茶杯淡淡说道:“你自己也多注意一下身体,像这样不吃饭的话,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父亲?”   花辞树默默听着,继续吃着饭。   “对了。探查你父亲的消息比我想象中要艰难地多。我派手下去潜入武林公司,但是不仅没有成功,还险些被他们顺藤摸瓜找出我们的位置。”   花辞树吃完了饭,放下了饭碗。他走到卫生间里洗了个手出来,说道:“交给我吧。”   武林的世界里,新一天再度到来。   花辞树回到了这个世界里,他站在自己的木屋前头,疏通自己的经络。   他呼出系统窗口,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清心剑法」以及「轻羽步」竟然都已经达到了二级熟练度,而这花费的时间却仅仅是一天。   回想起昨日的惨烈情景,花辞树不由一笑,他能够体会到楚湘灵的一番良苦用心。   她把实力压制到和自己同一层次,然后以战斗来丰富自己的经验,这种方法不得不说还是十分有效的。   心情大好,花辞树感觉到自己此刻的心情十分得轻松。他走在土地上,一路上漫花争艳,像是在绽放秋日里最后的光芒。   轻嗅着芬芳香味,花辞树竟愉快地哼着小曲儿,如同一个无忧愁的儿郎,享受着这世间的美好。   “喂!”走到后山之巅,楚湘灵竟然一脸不善地站在那儿,怀抱着一柄木剑而不是她那带着吊坠的长剑,“就你这态度,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打败本姑娘吧。”   花辞树见到楚湘灵这副模样却是哈哈大笑说道:“那又如何?”   楚湘灵骂了一声“白痴”,她执着木剑带着一股怒气向着花辞树刺去。   花辞树显然也有所准备,扭动身体躲闪了起来,举手投足之间竟好像比昨日还要灵敏了一些。   楚湘灵的气势咄咄逼人,一剑又一剑地奔向花辞树出现破绽的地方,但后者体内灵气快速地运转着,踏着轻羽步恰是躲闪过她的攻击。   双方交锋退避之际,楚湘灵娇喝一声,说道:“今天就让姐姐来教你什么叫清心剑法!”   蓝色的灵气在楚湘灵的身上汇聚,木剑上像是包裹上了一层蓝色的包装纸,她一步一步地逼向花辞树,一个间隙就挥出木剑。剑招看起来软绵绵的,却在快要击中花辞树时猛然加速,让花辞树躲之不及。   砰!   木剑狠狠地劈在花辞树的身上,他甚至来不及使出轻羽步就被击飞出去。   正在花辞树倒飞在空中无处借力的时候,一道白紫色的身影竟如猛虎擒食一般高跃空中,随后准确轻盈地落在自己的背后,是「轻羽步」无疑。   “清心剑法——”木剑击打在花辞树的后背之上,他又是向着另一个方向倒飞而去。   “内心要坚定——”楚湘灵迅速地追上了花辞树,木剑上蓝光依旧。   “心境要平和——”她追逐着半空中的那道身影,毫不留情地挥动剑身。   “每一剑都是杀招……”木剑剑身向着花辞树一托,他径直地向上飞了起来。   “招招皆可连环!”楚湘灵跃至空中,一个侧空翻带着木剑重重地劈在了花辞树的胸膛之上。   砰!   随着楚湘灵的声音在这后山之巅上回荡,花辞树如同脱了线的风筝,最终狠狠地摔倒在地面上。   花辞树面色一白,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他下意识抬眼扫了一下自己的血量,发现竟然已经所剩无几了。   数剑之威,竟强大如此。   楚湘灵看着半躺在地上的花辞树,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像是终于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完全了一样。   “厉害。”花辞树咳了咳说道。他一撑地面站了起来,也没有说其他的话语,就直奔着清心湖跑去。   他不觉得楚湘灵下手重,反而是双眼中绽放着强烈的光芒。   我也要把「清心剑法」用的像她一样强! 第二十八章探查真相   “师父。”   江谨来到了清茗子的木屋外,看着正在那儿优哉游哉浇着花的师父。   “决定了?”   清茗子没有回头看江谨,依旧在那里浇着花。   “嗯。”江谨点了点头,清秀的面容上透露着一丝认真。   “你应该清楚,你没必要去趟这趟浑水。”清茗子浇完了花,拿着水壶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大弟子,“异人有异人的世界,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世界。那真相也许隐藏在龙潭虎穴之中,你可不要以为学了点功夫就无所畏惧了。”   江谨摇了摇头,说道:“弟子并非无所畏惧,也明白此番有些危险。但既然是一家人,给辞树排忧解难自然也是我应尽的义务。相比起他,我有更大的把握去获知真相;我冒了险,那他也就不必去冒这个险了。”   清茗子嘴角微扬,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可是异人的死不是真正的死,而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的师弟师妹怎么办?永远活在愧疚之中吗?”   “师父。”江谨的语气没有分毫变化,眼神十分坚定,“您教导我习武之人不可畏畏缩缩,所以我也不会去害怕未知的危险。我不知道辞树是异人还是什么,我只知道他和湘灵一样,是我的亲人。我不想让我的亲人受到伤害,无论他是不是异人。”   言罢,江谨转身迈动双脚,快速地向着谷外奔去。   清茗子看着江谨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嘀咕道:“谨儿啊谨儿,你这固执的劲儿,二十年来可一点没变。若非此时是非常时期,为师又何尝不想亲自去探一探辞树想要知道的真相。”   随后,清茗子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山下的水坛旁,那儿一个老汉正半躺在那儿无忧无虑地喝着小酒,好不快哉。   “觥筹,帮我个忙。”清茗子负手站在那老汉的面前,嘴角微微上扬着。   何觥筹又饮了一口酒,打了一个嗝,说道:“我为啥要帮你哦,我可不是你的手下。”   清茗子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不是一直惦记着我那壶‘三十六夜’吗?你帮我,它就是你的了。”   何觥筹瞬间就跳了起来,脸上的醉意全无,满眼兴奋:“快说,快说!要我干啥?”   清茗子向着谷口的方向努了努嘴,说道:“我要你去暗中保护一下谨儿,确保他万无一失。”   何觥筹擦掉嘴角残留的酒水,说道:“君子一言?”   清茗子哈哈笑出声,说道:“好你个何觥筹,我们交友几十年,我何时骗过你?”   何觥筹闻言兴奋地大喊一声“三十六夜我来咯”,随后就化作一道残影直奔谷口而去了。   ……   一转眼,五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在南州城里打探了足足五天的消息,江谨总算是有了些发现。   按他们的话来说,花辞树的父亲——花恒死去的消息,是《武林》公司的一名员工放出来的。   江谨并不大明白“公司”是什么意思,但在再三的了解之后,他多少还是有些明白了。那员工,大抵就是某个店铺的小厮吧。   那个人叫做陈鸿畅。   南州城是城主秦临以及方氏世家的地盘,江谨作为清心谷的大弟子,在别人的地盘上打探消息自然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引人注意。   日渐黄昏,江谨隐藏在南州城门门口附近的阴暗处,在这里已经等了足足三天了。   据他打探得知的消息,那陈鸿畅也进入了这个世界,而南州城就是他经常活动的地点。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陈鸿畅似乎十分小心,这三日来甚至都没有在南州城内露面。   江谨十分有耐心,但在足足等了三日之后,他的心里也开始有些焦急了。   冥冥中,他感觉这样苦苦等下去实在不是良策,如同有乌云罩在自己的心头一样,江谨总觉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正在他感到不耐烦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江谨的视线之中——那人的长相与自己看到的陈鸿畅的肖像基本一样!   江谨嘴角微微上扬,嘀咕道:“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那陈鸿畅哪知道大祸临头?他在慢悠悠地走进城里,走着走着,突然一个人影挡住了自己。   “你丫谁啊?”   陈鸿畅抬起头,带着满脸的不高兴。   江谨微微冷笑,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绕到陈鸿畅的背后,瞬间就反制住了陈鸿畅的双手,后者无法动弹。   大街上人来人往,陈鸿畅感觉到疼痛的下一瞬间眼睛转了一转,随后大喊道:“救命啊!杀人啦!”   二人所在的位置离城门并不远,陈鸿畅的声音自然就传到了城门守卫的耳朵里。   数名守卫持着长枪跑了过来,数息之间就把江谨二人围了起来。为首者面色冷峻,对着江谨说道:“放开!何故当街伤人?”   江谨暗道自己大意,应该等陈鸿畅远离城门再将其制住才是。正在他准备抓住陈鸿畅展开身形逃跑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灰衣男子出现在了大街上,守卫们纷纷尊敬地对着他敬礼喊道:“少城主。”   灰衣男子正是南州城城主之徒,任之州。   为首的守卫走到任之州身旁,嘀嘀咕咕说了一串话。   任之州听罢,向他们挥了挥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守卫们面面相觑,旋即想到任之州的身份摆在那儿,只好应诺一声退了回去。   任之州和江谨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声不吭地扭头就走了。   江谨心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帮助自己然后又转身离去——即便自己没有他的帮助也能够离开,当然那样的话难免打草惊蛇。   任之州回到南州城城主府,大厅的首座端坐着一个人,正是自己的师父,南州城的城主秦临。   “师父,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   秦临闻言点了点头,端起一杯茶水嗅了嗅,然后一饮而尽。   “师父,我不明白。”任之州疑惑地看着座首的秦临,“为什么要帮他?”   秦临看了他一眼,说道:“无须多问,我自有用处。”   任之州默然,他也并非那种非要刨根问底的人,在他看来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重点。   ……   江谨点了陈鸿畅的穴道,把他带到了阴暗角落。   他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抵在陈鸿畅的脖颈上,然后说道:“我现在解开的你的声道,如果你敢大喊大叫,我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t x t 0 2. c o m   陈鸿畅一脸惊恐地点了点头,额角冷汗直流。   随着江谨在他的身上点了点,陈鸿畅发现自己又可以发出声音了。迎着江谨那冷峻的眼神,他不敢叫出声来,只好低着声说道:“大哥,你抓我到底要干什么……”   江谨瞧得面前这人还算听话,也是放松了一丝警惕,说道:“花恒死了的消息,是你放出来的吧?”   陈鸿畅睁大了瞳孔,听到“花恒”这个名字让他感到很吃惊,趁着江谨不注意,他右手狠狠抬起来就要往自己的头部一拍!   江谨眼疾手快,再度控制住了他的双手,随后点了他几处穴道,陈鸿畅顿时感觉到身上像是有成百上千只蚂蚁在撕咬自己的肌肤一般,即便疼痛感在游戏里大大减弱,他还是感到异常的难受。   江谨双眼微眯地看着他,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有你受的。”   陈鸿畅痛苦地赶紧点了点头,江谨这才解开了他的穴道。   “回答我的问题!”江谨指尖抵着他的脖颈,手上仿佛带着一丝寒芒。   “我说,我说!”陈鸿畅喉咙咕噜一声,说道,“消息是我放出去的,那他的确就是死了啊!”   “怎么死的?”江谨顺着他的话问道。   陈鸿畅眼神有些飘忽,说道:“当,当然是自杀啊!新闻上不都说了吗?”   江谨双眼逐渐瞪大,随着他慢慢凑近陈鸿畅,空余的左手也呈点穴状向着陈鸿畅逼近。   “我要你说实话!”   “别动我!我说我说我说!”陈鸿畅看着江谨越来越近的左手,联想到刚刚的感受,顿时急的不得了。待到他看到江谨的手停留在空中,他才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上面的人和我说他自杀了,那我哪里知道嘛。”   “你有没有看到他的尸体?”江谨略一思忖,说道。   “看到了,就是因为看到了,上面的人才让我来放出这个消息。”陈鸿畅不敢耍什么花样,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江谨略一迟疑,随后问道:“那你看到他的尸体什么症状?”   陈鸿畅闭着双眼回忆,花恒死亡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是黑的……脖子上好像也有伤口,血溅了一个实验室,太可怕了。”   江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后焦急问道:“那是你们公司的人干的吗!”   陈鸿畅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说道:“那我哪里知道呀大哥,我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我想告诉你我也编不出来啊!大哥,我知道的都和你说了,能不能放过我?”   江谨心想大概从他的身上也得不到什么信息了,就把自己的双手都收了回来,转头就要离开。   走了一半他又转过身来,对着在那里揉着自己脖子的陈鸿畅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如果你上面的人知道你泄露了这些信息,你自己想想会有什么下场。” 第二十九章湘灵剑   日升日落,不觉间从江谨离谷那天算起,已经是第九天了。   清晨,花辞树从睡梦中醒来。即便身处游戏世界中对于他来说就算是一种休憩,但是近日来的战斗使得他不得不利用夜晚的时间来进入深度睡眠从而放松自己疲累的身体。   站在窗前伸展着自己的身体,那种现实里没有的力量充实感十分美妙。   双指往空中一挥,花辞树颇有些欣喜地发现,「轻羽步」的熟练度已经达到“五”开启了第二重境界“泰山”,而「清心剑法」也不示弱地达到了“四”,武学招式使用起来都十分得心应手。   要知道,从自己开始修炼这两门武学开始算起,这才不过是第九天,而两门武学更是玄阶武学,远比黄阶武学要难修炼得多。   因此,这样的修炼速度大抵也称得上惊世骇俗了。   不过花辞树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能够这样快速进步的最主要原因。   登上后山之巅,那道身影依旧还在那儿。   秋日飒爽的清风吹拂而过,带起数片微黄的树叶,也吹动了楚湘灵的满头青丝。   花辞树对着站在那儿的楚湘灵报之一笑,却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言语。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伊始两人不过陌路,楚湘灵更是一副难以接近的模样;而时至今日,花辞树从她的身上所感受到的与自己那温和的大师兄江谨要差不了多少。   在人生的前十九年里孤独惯了的花辞树,曾以为一个人独来独往并没有什么不好,哪怕热闹都是他们的,自己什么都没有,那所谓“热闹”也没什么值得向往的。   但在进入到《武林》中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让花辞树终于意识到,人类之所以为人类,正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纽带,因为人有自己的社会,有自己的江湖。   不由庆幸自己来到了这么一个没有尔虞我诈的地方,即便这里的每一个人性格各异,但人人都是十分真诚。   “在那里傻笑些什么,怎么天天都要我等你?”楚湘灵缓缓地把长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长剑吊坠轻垂着,正是她的佩剑无疑。   花辞树看着她手中的长剑,与前些日子的木剑不同,这一回用上了真刀实剑。他不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伸出左手从自己的背后抽出了新手长剑。   “你先进攻。”楚湘灵长剑剑尖远远对着花辞树挑了挑,随后重心微低,摆开了防御的架势。   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好。”   随后双脚迈动,长剑斜向地面,向着楚湘灵奔了过去。每踏一步,地面上都仿佛荡起淡淡的波纹,正是「轻羽步」第二重境界:泰山。   「轻羽步」在进入到第二重境界后,相比起原来的轻盈身法,脚步的踏动上增加了一层力量,从而给予使用者更快的速度以及更为强大的爆发力。   花辞树一进入战斗状态就用尽全力,他心里清楚在师姊的面前自己毫无胜算,也明白她陪自己锻炼的一番苦心,自然就要倾尽自己的所有。   随着二人距离的缩减,眼看就要进入攻击范围了,花辞树长剑横砍,淡蓝色的灵气覆盖着剑身,剑招看似软绵绵却在瞬息之间突然加速,带着巨大的力量向着楚湘灵砍去。   楚湘灵不像之前那般在攻防之间选择退避,而是挥动长剑以相同的剑招波动迎了上去。   砰!   空气中荡起一层波纹,花辞树微微向后倒退了几步,眼中多了几分讶异之色。   楚湘灵一跃而上,向着往后踉跄着的花辞树逼近了过来,长剑挥动,剑身在阳光的反射中有些晃眼。   花辞树下意识抬起长剑,灵气汇聚之下又是使出「清心剑法」的“柔肠剑式”,向着直刺向自己的长剑剑身挥砍而去。   兵刃相接,新手长剑由慢及快抬砍向楚湘灵的长剑,而楚湘灵的长剑亦是陡然加速向着花辞树刺来。   刷!   花辞树手中的剑在楚湘灵的剑身上摩擦着,但后者的剑竟没有半分停下来的架势。仓促之间,花辞树瞪大瞳孔向着一旁侧身歪去,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楚湘灵手中长剑刺进了花辞树的右肩,随着她把长剑抽出,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剑尖流了出来。   花辞树捂着右肩向后退了两步,轻微的疼痛感从右肩传来,花辞树苦笑着看向面前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一块手绢擦着剑身的楚湘灵,说道:“你可真是不留情啊。”   楚湘灵眼神从剑身上移向了花辞树,露出了职业假笑:“要是我不留情的话,你可能右手已经断了。”   花辞树苦笑不已,只好继续捂着右肩向着清心湖走去。   泡在清心湖里,花辞树右肩上的伤口逐渐痊愈,身上的力量也缓缓地传了回来。   据说这清心湖并非是自然湖,而是人造湖。百年前师祖来到清心谷,举手投足间就把后山之巅的后头打成了小小“盆地”,随后一股脑把自己所拥有的大多数丹药都溶解了进去,从而形成了今日的清心湖。   清心湖里的湖水药力惊人,称之为一片宝地绝不为过。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伤吗?”楚湘灵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清心湖边上,怀中抱着长剑看着湖中的花辞树说道。   花辞树睁开眼看了她一眼,随后低头思忖,回答道:“力量不够,不能够抵挡下你的攻击。”   “那你可知道为何力量会不够?”楚湘灵的声音并未带有什么感情色彩,但听起来却格外好听,“同样是以「清心剑法」来防御,我扛住了你的攻击,是因为我重心低沉,蓄力已久,自然可以后发制人;而你在踉跄之余想要依样画葫芦,立足不稳,何来的力量。”   花辞树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   一片落叶飘了下来,楚湘灵伸出手抓住了它,继续说道:“前几日我教你的是进攻,因为对于你来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但是当你不得不进行防守的时候,「清心剑法」的柔肠剑式未尝不能够发挥良好的效果。”   “当你有足够的把握时以柔肠剑式来防守,会有意想不到的成效,但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时间,哪怕使用「轻羽步」不能完全避开,也不要轻易地选择以剑招硬碰硬,得不偿失。”   花辞树默默地点了点头,自己方才确实是有些冒失了。   “师姊。”花辞树抬起头向着岸上的楚湘灵说道,“你的真正实力到什么地步了?”   楚湘灵闻言突地脸上笑颜展开,说道:“你猜呀?”   随后就迈动着双足向外走去了,轻盈的身形在花辞树的眼中缓缓消失。   花辞树闻言自顾自挑了一下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皓月千里,群星闪耀。   一日的修炼完毕,花辞树疲倦地卧躺在后山之巅的平台之上,看着星空,享受着此间天地的宁静。   楚湘灵坐在他的不远处,抱着自己的双膝,面上神情有些怪异,眼神空洞。   很快就要到十一月了,晚秋的夜晚也比以往要冷上许多。若是在现实里,花辞树指不定已经穿上了厚毛衣厚外套了,但游戏里的他依旧穿着粗布长衫,虽然能够感受到秋风吹拂而来时的冰凉感,却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也不知道是游戏世界里的温度与风之类的因素对人的影响不大,还是因为自己这副躯体远非自己真正的身体可比。   躺了一会儿,花辞树坐了起来。他看着不远处抱膝坐着的楚湘灵,目光瞥到了她放在地上的那柄长剑,不禁问道:“师姊。你这把剑,有名字吗?”   楚湘灵回过神来,她侧过头看了花辞树一眼,又转过了头去,说道:“湘灵剑。”   “湘灵剑?”花辞树疑惑道,“这把剑是……”   楚湘灵抬起了头,看着天上璀璨的明星,眼神中有着许些莫名的味道:“这把剑是师父在树林里找到我的时候一并发现的。剑名‘湘灵’,又是楚地所铸之剑,因此为我起名为楚湘灵。”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故事。”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那这把剑和你的身世?”   楚湘灵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这两年在外行走的时候我也打探过湘灵剑的消息,却也不过是大海捞针,什么信息都找不到。一开始我还介意,现在反而释然了。无论自己父母是谁,这儿终归才是我的家。”   花辞树若有所悟,却也没料到楚湘灵会和自己打开心扉说这些话。   突然,楚湘灵抓起那把剑向着花辞树扔了过来。   “师姊,这是?”   “你的那把剑太粗糙了,一个剑客怎么能够整天用着一把破铜烂铁。你师姊我还有其他配剑,这把剑借你用两天,让你感受一下玄阶兵器的滋味。”楚湘灵还是没有回过头来,她看着天空,眼神中有些不安。   “哦……”花辞树看着手中这把湘灵剑,灰黑色的剑鞘上像是雕塑着什么天神的形象一般;抽出长剑,亮银色的剑身看起来十分锋利,红色的吊坠在风中微微飘扬着。 第三十章天命堂来袭   第十日,破晓时分。   清晨之际,花辞树照常从睡梦中醒来。在窗前活络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他从桌上抓起了一柄装在灰黑色剑鞘中的剑,正是不凡的湘灵剑。   手指摩挲过剑鞘上的雕刻,花辞树为能够有机会使用上这样一把好剑而感到有些欣喜。他把湘灵剑束到背后,走出房门,像往常一样就欲向着后山走去。   突然,花辞树感受到一道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气息从树林里传来,警惕的他把左手放在背后的剑柄上,看着树林,冷冷说道:“是谁?”   数息之后,随着唏倏的树叶声响起,一个大汉出现在了花辞树的面前。   “是你?”   花辞树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正是前阵子曾接受异人报酬前来抓捕他的绿林帮帮主宋巍。   说来绿林帮也不过是个小小帮派,堂堂帮主也不过是白衣境中期的实力。之前的他就已经不是花辞树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但曾经的敌人在前,花辞树还是不得不防。   花辞树慢慢抽出背后的湘灵剑,剑身逐渐从剑鞘中抽出了一半,一边冷漠地说道:“宋帮主有何贵干?”   宋巍苦笑着摇了摇头,举起自己的双手说道:“我没有恶意。我宋巍既然说过不会与你为敌,自然不会食言。今天我来这里的原因是想告诉你我帮打探到的消息:武林中有人集结了百名强者来你清心谷,多半是不怀好意。”   “什么?”花辞树惊讶出声,背后的长剑也收了回去。他低下眼睑略一思忖,对他说道:“你随我来。”   花辞树领着宋巍跨过百层阶梯,来到了清茗子的居所。   “师父!”花辞树对着清茗子一抱拳,随后对着身旁的宋巍说道:“你和我师父说吧。”   “前辈。”宋巍敬畏地看着清茗子说道,“我帮帮众打探到百人之军即将前来,其中据说还有当世七绝之一,情况不妙啊。”   清茗子负着双手,闻言冷静地说道:“无需惊慌,我谷自有法子解决,倒是宋帮主本是局外之人,还是早些离去才是,免得无端受到牵连。”   宋巍看了看清茗子和花辞树,眼神摇摆不定,最后还是说道:“那,在下就告辞了。”   清茗子点了点头,说道:“辞树,送客。”   花辞树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他摆手对着门外说道:“帮主,请。”   花辞树一路把他送到谷口,在谷口的位置停了下来,抱拳说道:“多谢宋帮主特意相告,之前多有得罪,请见谅。”   宋巍摆了摆手,说道:“你曾放我宋某一马,我自然应当投桃报李了。此番过后,在下请你去南州城天府酒楼喝酒,花少侠可能赏脸?”   花辞树并不善饮酒,但他还是开怀大笑,说道:“那就一言为定!”   宋巍也是大笑,随后说道:“告辞。”   叮当!   正在花辞树往回走的时候,清脆的钟声在清心谷里响了起来。花辞树抬头望去,才发现清茗子的居所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大钟。   清茗子看着面前的这个大钟,呢喃说道:“没想到这‘迎敌钟’真的会有用上的一天。”   楚湘灵几个跳跃之间来到了清茗子的面前,她看着面色严峻的师父,说道:“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清茗子眺望着远方的森林,说道:“大敌来谷,多半是为你师弟而来。为师并没有十足的退敌把握,等等他上来了,你把他带到后山里去,那里有师祖布下的结界,哪怕我要破界也没那么容易。”   楚湘灵面露不解地说道:“师父,那为何不让辞树先暂时离开这个世界?”   清茗子扭过头看着她,说道:“依你师弟的性子,你觉得他愿意吗?”   说话间,花辞树已经来到了钟前。   楚湘灵看着花辞树,一时也不知道找些什么说辞。她一把抓住了花辞树的手腕,向着后山之巅跑去,说道:“你跟我来。”   花辞树疑惑不解地被楚湘灵拖着跑去,他转过头来看了看站在那儿的师父说道:“干什么?”   “哪儿那么多话。”   楚湘灵把他拉到了后山之巅,感受着这硕大的透明结界,内心里不由赞叹。不多时也有几个人来到了这里,赫然就是厨姨等下人。   虽然后山之巅只有清心谷弟子可以出入,但是非常时刻,也没有心思去顾虑那么多了。   花辞树坐在平台上,面上不无担忧地看着山下,说道:“师父他们行吗?”   楚湘灵不无好气地说道:“他们不行,让你去你就行了吗?”   花辞树闻言顿时哑口无言,但又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大师兄呢?有办法联系到大师兄吗?让大师兄搬救兵回来吧!”   楚湘灵的眼神不由也有些黯淡,说道:“我们与外界也没有多少关联,去哪里搬救兵。”   “不过。”她的眼神又重新坚定了起来,“也是该让师兄回来了。”   楚湘灵打开了自己的系统界面,从好友列表中找到了江谨,快速写下了自己想要传达的信息后,点击了发送按钮。   花辞树的眼神突然间有些呆滞,下意识问道:“原来你们原住民,也可以操作系统界面的吗?”   楚湘灵斜眼看了一下他,说道:“系统辅助力量自古有之,为什么你会以为只有你们这些外来之人会具备这个权力?”   “哦……”花辞树回应了一声,一时无言。   不多时,花辞树突然站了起来,面色严峻:“他们来了。”   ……   清茗子站在谷口,身后四名随从一字排开。   这四人形貌不一,一个叫做龙井,是一中年大汉,脸上胡茬杂乱;一个叫做毛峰,身穿白袍,一副书生模样;一个叫做铁观音,身材肥胖,看起来浑实有力;最后一个叫做碧螺春,一副中年大婶模样。   清茗子年轻时到外历练,一路上感受世态冷暖,带回了这四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给他们取上自己喜爱的四种茶类的名字,并尽力地栽培他们。他们因为清茗子才得以在乱世中存活并长大习武,自然对他感激涕零。但他们认为自己不配成为清茗子的徒弟,只挂着下人的身份,终日在清心谷里做这做那毫无怨言,但是四人的实力都至少达到了大师境。   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出现了,掀起烟尘,惊落树叶。   近百人在谷口出现,即便清心谷占地不小,难免还是有些拥挤。   清茗子面无表情,随着意念一动,透明的波纹席卷而去,他大致就明白了此刻的情境了。   将近百人的队伍里,除却少数的几人之外,清一色地穿着一身黑衣。其中大概有五十余白衣境、三十余武士境、十个大师境以及一个宗师境。   而除了这些人,最为可怕的事实是,饶是他都看不透那为首的黑衣人的实力。   但是,这个人,他认识。   “武林七绝之一,天命堂堂主,叶昊然。什么事情,值得堂主如此兴师动众。”清茗子面色淡漠,冷冷地看着那黑衣人。   这叶昊然贵为第一杀手组织天命堂的堂主,实力达到了骇人听闻的泰斗境,被誉为武林七绝之一。即便他已经八十多岁了,许多人还是对他以后晋升殿堂境抱有极大的期望。   叶昊然爽朗一笑,对着清茗子抱拳说道:“久闻清心谷谷主清茗子之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   清茗子冷笑一声,颔前的白髯在风中微微飘动:“我倒是听闻叶昊然从来是无利不起早。说吧,来我清心谷,有何贵干?”   叶昊然嘿嘿笑道:“谷主大人真是爽快人。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叶某受人之托来捉拿花……花什么来着?”   一旁一个戴着眼镜的白衣儒雅男子提醒道:“花辞树。”   “哦对。”叶昊然一拍脑袋,说道,“捉拿那花辞树。还请谷主行个方便。”   清茗子呵呵冷笑,说道:“就是官府来我清心谷都不能拿人,你一个杀手组织,还想让我交出我的徒儿?若是我不行这个方便呢?”   叶昊然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冷冽的眼神远远地看着清茗子:“没想到傅子皓之徒,一样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清茗子面上如同多了一层寒霜,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叶昊然慢悠悠地向着清茗子走来,不多时就走到了他的身旁,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认不清形势吗?还是说你以为,凭你和你那四个大师境的手下,就可以击溃我天命堂百人大军?”   清茗子面不改色,说道:“能与不能,还得试试才知道。”   叶昊然闻言一愣,随后古怪一笑,竟鼓起了掌来:“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你现在也不过才六十余岁吧,这样的年纪能够有这样的实力,虽然比不上你师父,却也实在难得。而把所谓天纵之才扼杀在摇篮之中,可正是老夫的兴致了。” 第三十一章清心谷之战(一)   说着,叶昊然抬起了头颅,看向了后山,顿时眼前一亮。   “哦?就在那里吗?”   言罢,他陡然一跃,就欲越过清茗子向后山之巅奔去。   清茗子亦是纵身一跃,瞬间就追上了叶昊然,他随后轰出一掌,那叶昊然只好也回对一掌,二人分开,又落回到了地面之上。   “上面设有结界,凭你是攻不破的。”清茗子冷冷说道。   叶昊然嘴角微扬,眼神中洋溢着极深的自信:“那你倒是让开,让我去试上一试。我叶昊然纵横武林六十年,可从没见过我攻不破的结界。”   清茗子面上依旧冷漠,说道:“你攻不攻的破是你的事,但我清心谷后山可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上去的。”   叶昊然身后的数十位黑衣人顿时怒喝:“住口!”   其中几人就要向前几步,想要教训一下面前这个出言不逊的人。   叶昊然背对着他们,一摆手,说道:“下去吧。”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漠起来,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清茗子,说道:“清茗子,我最后再劝你一次。护住那花辞树你绝没有什么好处,如果你现在把他交出来,也免得你清心谷生灵涂炭。”   清茗子的眼神中没有半分波动,说道:“你天命堂以利益为先,但我清心谷,义字当头。”   叶昊然沧桑的面容上多了一丝讥讽,他拍了两下掌,然后手向着清茗子的方向一指,淡淡说道:“上吧。”   身后的一众黑衣人群一拥而上,一个个抽出手中的兵械向着清茗子五人冲了过去,只剩下那个戴眼镜的白衣儒雅男子留在那儿。   清茗子双手往后一蓄力,蓝色的灵气在双臂上急速汇聚,随后向前一推,一道庞大的能量波就直奔着人群而去。   「浮云掌」!   黑衣人群顿时一滞,占据大多数的白衣境和武士境纷纷倒地,只剩下十位苦苦挣扎的大师境和那宗师境强者以及叶昊然。   叶昊然扭扭自己的脖颈,咔咔的声响十分响亮。他轻轻一跃,漂浮在了天空之中。   泰斗境的特殊能力——御空飞行!   他漂浮在空中向着下方的清茗子睥睨一眼,随后脚下生风,就欲直奔那后山之巅而去。   岂料清茗子竟也在此刻漂浮了起来,凌空再度拦下了叶昊然。   地上的黑衣人群一阵惊呼,都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肃穆老人竟然也晋入了泰斗境。   龙井、毛峰、铁观音和碧螺春四人面无表情,趁着人群心神恍惚的这一刻突然就冲了上去,清一色的蓝色灵气在他们四人身上汇聚,随着拳掌挥动,瞬间就有四个大师境强者倒飞而去,竟让他们吃了个亏。   黑衣人群回过神来,马上就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巨大的人数差异看起来十分不妙。   四人背对背靠着,龙井侧头对着身后的三人说道:“书生、胖子、婆娘,情况很不妙啊。”   胖子铁观音咧嘴一笑,眼神却十分冷静:“怎么,胡子,你怕了?”   毛峰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把折扇,他轻轻扇着风,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同生共死,人生无憾。”   碧螺春闻言笑骂道:“你个臭书生,说什么丧气话,谷主教你的功夫都忘光了?”   一个黑衣白头老者突然出声了:“你们四个,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龙井眯眼看了那人一眼,说道:“天命堂长老单立人,连你都来了,不怕你们天命堂被人端了锅?”   单立人冷笑一声说道:“不劳费心。”   那四个方才被偷袭的大师境武者也捂着胸口回来了,他们感到胸口有些闷,但更多的还是气愤。   单立人一招手,说道:“动手!”   ……   后山之巅。   花辞树看着山下的情景,急的团团转,面上担忧之色尤甚。   “师父那里多半还没有问题,龙井大哥他们那里可不妙啊……”   楚湘灵站在山边的大石头边,也是感到十分担忧。   思忖片刻,她走到花辞树的面前,十分认真地说道:“你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帮龙井大哥他们一把。”   说罢,楚湘灵转身就要往山下跑,花辞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说道:“我也一起去吧!”   楚湘灵伸出另一只手把花辞树的手给抓开,回过头眼神真挚地说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你觉得你下去了谁能护得了你?乖乖留在这里,不要让我们的苦心白费。”   花辞树愣在原地,楚湘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一跃,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花辞树攥紧了拳头,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憋屈。   ……   天空之中,清茗子和叶昊然仿佛消失了一般,若非不时的残影与双方较量的碰撞声响起,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空中空无一物。   又是一个拳脚的交锋之后,清茗子与叶昊然拉开了距离,停留在空中。他微微呼出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叶昊然,说道:“‘七绝’也不过如此。”   叶昊然咧着嘴,面上充斥着兴奋之色,说道:“少在那里说大话,你也就稍微让我出了点汗。再来!”   一个闪动,两人又是碰在了一块,一时瑜亮,谁都奈何不了谁。   山下,人群之中又是数个黑衣人被击飞出去,更是有几个人哗啦一声当场暴毙。   龙井四人喘着气,身上也是多了几处创伤,鲜血汩汩而流,触目惊心。   铁观音擦了擦嘴角的血,咧嘴笑道:“哈哈,你们天命堂擅长的是潜伏击杀,来这种正面硬刚的战斗,战斗力可就没有账面上那么厉害了。”   毛峰拍拍身上的灰尘,也是故作一脸轻松地说道:“你们要是只有这点实力,以后你们天命堂只怕没生意做了。”   单立人回头看了一眼天命堂的众人,顿时心生怒气,喊道:“一个个都给我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这么多人对四个给打成这样,也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   言罢,一个个黑衣人又是扑了过来,身上传来的气息仿佛又强大了许多。   碧螺春无奈苦笑一声,说道:“你们啊……”   单立人也是投入到了战斗之中,他心知面前四人虽然账面上的实力只有大师境,但实际发挥的力量可不是一般大师境的人可比,因此也不敢有半点疏忽。   他可是实实在在的宗师境,一出手,龙井四人就感受到身上压力大增。   单立人手上的长剑寒芒闪过,挥动着直奔向胖子铁观音而去,剑上黑气浮动,看起来十分可怖。   铁观音本来在方才的一轮战斗之中身上已经受了点伤,再加上没想到单立人一出手就如此迅捷,一时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单立人的长剑一把刺中。   危急时刻一旁默契的龙井早已察觉到了单立人的动机,抢先一步用大砍刀劈砍向他的长剑,却没料到那剑身竟岿然不动。   眼看剑尖越来越近,龙井索性身体一侧扑了过去,竟生生用自己的右肩接下了单立人这致命一击。   刺啦——   单立人得势不饶人,一把抽出长剑直接向龙井的脖颈扫去,后者刚刚受到重伤根本来不及回避,眼看危在旦夕。   正在此时神兵天降,一柄闪亮的长剑堪堪抵住了单立人的攻势,正是匆忙赶到的楚湘灵。   楚湘灵死死地紧握着手中长剑,剑身微微颤抖着却不肯让步一分一毫。   “湘灵丫头!”   龙井一声惊呼,没想到楚湘灵竟然不听指令也参与到了战斗之中。   “别说话,赶紧就地疗伤!”   楚湘灵持着剑狠狠一推,终于是把单立人的攻击给挡了回去。   龙井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肩的伤口,皱着眉一咬牙,原地坐了下来,运转疗伤之法,左手按在右肩上,淡绿色的光辉闪动,修复着自己的伤势。   楚湘灵加上毛峰三人将龙井护在了中间,四人占据四个方位,防御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攻击。   单立人见自己的攻击被挡了下来,也不生气,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中央处正在疗伤的龙井,嘴上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胜负已定!   他大喝一声:“白衣境和武士境弟子,结绝命大阵!”   “是!”数十位黑衣人应和一声,纷纷拉开身形,转眼之间就站到了各自的方位,从天上看下来,像是一个硕大的五角形。   黑衣人们一个个闭着双眼,手印结动,黑色灵气在他们的身上浮现出来,随后竟然凌空交汇,一阵阵威压突然向着中心处的五人传去。   楚湘灵感受着传来的一阵阵压力,仿佛身上多了许多重物,仅仅是站在原地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些难以承受。   碧螺春此时手上也是结起了印,随着最后一个手印完成,她向着地面一拍,一阵波纹以她为中心荡漾而去。   「破阵印」!   其他四人顿时感到压力大减,向碧螺春投以感激的眼神。   “我,支撑不了太久。”   碧螺春咬着牙说道,她额角不断有汗流着。   楚湘灵一咬牙,手中长剑微微往后一缩,随后就扑了出去,长剑摆动,蓝光闪烁,满脸的无畏! 第三十二章清心谷之战(二)   “说!是谁杀了花恒!”   江谨抓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的衣襟,满脸的怒气。偌大的南州城豪宅里,满是战斗过后鲜血的痕迹,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面上,分不清是死是活。   豪宅的大门处几个护卫拿着刀剑,却也只敢颤抖着在远处看着里头的情景,而不敢有什么动作。   中年男子哆嗦着,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害怕地闭着双眼,说道:“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江谨一把抓住了他的一只手指,逐渐用力地将它掰了起来,边掰边说:“廖志文,你到底说不说?你一个高层都不知道的话,谁还会知道!”   中年男子廖志文脸上十分狰狞地叫着:“痛,痛,痛,住手!我求你住手!来人啊,来人,救救我,救救我!”   江谨一狠心,一把把他的这根手指给生生掰断了,然后在狼嚎鬼叫中又抓起了他的另一根手指掰了起来,说道:“你到底,说不说?”   廖志文眼泪都出来了,霎时间屈服了:“我说,我说,你撒手,撒手!”   随着江谨放开了他,廖志文揉着自己的手,涕泗横流地说道:“是总裁,总裁干的!”   江谨扭动着自己双手的指节,咔咔声响,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廖志文心里暗骂怎么会招惹上这么一个恶魔,连自己花大价钱招募的几位武士境强者都抵挡不住他的攻击。面上却还是赔上一副笑脸,战战兢兢地说道:“那花恒是我们公司的总设计师嘛,掌握着很多自己的情报,更是掌握着控制你们这些NPC的法门,可是他不肯告诉别人啊!独享这些秘密,搞得自己很重要一样。王总裁再三逼问他这些消息他却打死都不说,那也不能怪总裁狠心了。这不,总裁给他送上一杯毒酒,他不就死翘翘了吗?”   “毒酒?”江谨回想起之前那陈鸿畅告诉自己的消息,“可是花恒可不仅仅死在毒下!”   “是吗?”廖志文一脸的惊讶,那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   江谨看他这表情,心想也得不到什么消息了,但是至少找到了凶手,或者说凶手之一!这样的消息到手,告诉师弟他就能省去很多麻烦了。   恰在此时,一个系统窗口突然在江谨的眼前弹了出来。   “湘灵的讯息?”   江谨把传来的简讯打开来,待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之后,他的脸色登时大变。   “大敌来袭,速回!”   他看了廖志文一眼,随后火急火燎地就奔了出去,身上都多了一丝阴冷恐怖的气息。   ……   空中的交锋还未停止,叶昊然一个间隙扫了地面上一眼,拳掌交错间说道:“你的弟子们看起来要输了啊。”   清茗子其实时刻关注着地面上的战局,心里十分急躁,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聒噪。”   叶昊然速度陡然上升,拉开一丝距离后边汇聚灵气边说道:“你若是还不来点杀招,等我们打完,你的人也该死完了。”   清茗子双眼微眯,蓝色灵气在双手上汇聚,他的双眼中似有蓝光闪过,随着在空中蓄势,一股强大的气息逐渐成型。   「浑天印」!   一个硕大的半透明手掌印凭空出现,随后快速地向着叶昊然的方向飞去,所到之处空间甚至都有着些微扭曲。   叶昊然瞪大了双目,手掌印上传来的气息十分惊人。空中的叶昊然仿佛被招式锁定住了一般,竟然无法用身法来躲开这浑天印;好在他早有防备,灵气顺着经脉蔓延,一个五色的防护罩瞬间成型,正是他天命堂绝招之一,「五光罩」。   轰隆!   掌印和护罩在空中相撞,泛起烟尘。   叶昊然毫发无伤,不过是损失一些灵气而已,烟尘散去他才发现清茗子不见了身影。扭头一看,清茗子竟然已经趁着间隙奔向地面上的战场,手掌挥动瞬间十数个白衣境和武士境的黑衣人就倒飞而去,其中更是有几个当场死亡。   叶昊然顿时大怒,自己率领百名弟子来战斗竟然还有弟子在自己眼前死去,他眼看追不上清茗子,索性也是一掌直奔着中央处楚湘灵五人而去。   清茗子自然是察觉到他的动作,转瞬之间就出现在了他们五人的上方,迎出一掌把他的攻击给挡了下来。   叶昊然这一掌用上了全力,清明子看似轻松的挡了下来,手腕却在一阵阵的发麻,险些没能承受住。   清茗子自知占了个便宜,自己如果还要攻击他的手下必然也会导致龙井等人被攻击,索性展开凌厉的攻势,又把他逼到了天空中去。   叶昊然目中凶光打起,拳拳生风,边打边说道:“好你个清茗子,倒是我小瞧了你。”   清茗子微微冷笑,没有多言,而是用自己的拳掌来回答他。   地面上,随着十数名黑衣人被击飞出去,那「绝命大阵」顿时就被破解开来。楚湘灵使用「清心剑法」,诡异的剑招让那宗师境的单立人都吃了几个暗亏,更是让最近的数个大师境强者节节败退。   毛峰三人瞧见楚湘灵威力大发,亦是配合着冲杀出去,一时之间那数十黑衣人竟招架不了。   即便数十黑衣人将这五人团团围住,能与他们有一战之力的终究只有那十个大师境强者和宗师境的单立人,其余白衣境和武士境的武者只能从旁骚扰,而不能造成真正的伤害。   也是叶昊然过于自负了,带来的精锐弟子并不太多,反而带了一堆年轻的生力军意图让他们练练手。   但是,楚湘灵五人的反扑也只是一时的,十数息之后,当黑衣人们对楚湘灵的剑招有了了解,应付起来就没有那么吃力了。   楚湘灵的剑招,单立人首当其冲。逐渐熟悉之后,单立人的剑多少也能够把握住她的节奏而进行反击了。   “没想到你这个黄毛丫头,也有大师境的实力。”交手之间,单立人对着面前的楚湘灵不由赞叹说道。   不多时,天命堂弟子们的「绝命大阵」再度成型,即便四人心有防备,碧螺春的手也在快速结印,终究还是在大阵成型的瞬间受到了影响。   趁着四人的动作出现迟滞的迹象,单立人那苍老的脸上多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黑色灵气在周身浮现,下一刻,他就突破了四人的防御,不等他们回过头来,一剑扎在了坐在中央止血疗伤的龙井胸口上!   一击毕,单立人又是同样的身法回到了人群之中,沧桑的面容上布满笑容,哈哈大笑。   “潜伏击杀,才是我天命堂的绝学!”   单立人面上嘲讽之色尤甚,他看着中央那捂着胸口一脸不可思议慢慢倒下的龙井,心里十分畅快。   自己一个堂堂宗师境的强者,带着十个大师境,若还不是他们区区五个大师境的对手,传出去不就坏了天命堂的名声?   碧螺春扑到了龙井旁边,她握住他的手,右手颤颤巍巍地摸向胸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急得哭了出来:“龙井,龙井,你不要吓我……”   龙井感觉到自己意识有些模糊,他分得清面前的人是谁,他抓紧碧螺春的手,艰难说道:“婆……婆娘,我先走一步。”   碧螺春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呢喃道:“不要,不要……”   呢喃着呢喃着,她看着龙井嘴角淌着鲜血的笑容,看着他慢慢合起来的眼睑,终于歇斯底里起来:“不要!”   楚湘灵三人不忍地别过了脸去,心情亦是十分低落。   但单立人等人不是来这里看戏的,他大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看戏吗!”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个大师境强者立即向着他们扑了过来,正是一副趁你病要你病的架势。   由于碧螺春取消了「破阵印」的释放,成吨的压力向着他们压来,但他们竟如同没有受到任何限制的样子,一个个动作矫健,目露凶光,像是用怒火破了这阵法一样。   楚湘灵身上蓝光大作,剑剑逼人,迎着两个大师境的强者像是入了癫狂之境一般,她无视掉二人的攻击,手中的长剑快速连贯地在二人身上劈砍突刺。   「清心剑法」终极杀招——“清心无畏”!   数息之间仿佛挥出了一百剑,两人在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竟然就这样化作了碎片。   毛峰和铁观音二人,一个用一柄折扇,一个使一柄大砍刀,兄弟之死就在眼前,他们也激发了十二分的力量。他们各自迎上三个大师境强者,竟把他们打得节节败退。   剩下的两个大师境竟趁乱摸到了碧螺春的身旁,二人雷厉风行地向着还半跪在那痛哭的碧螺春挥动长剑砍了下来,眼看在龙井身旁又要多出一副尸体。   危急时刻,碧螺春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她竟然背对着他们伸出两只手,一把握住了两把长剑。   鲜血顺着碧螺春的手掌直流,两个大师境强者试图抽出长剑,那长剑却在她的手中纹丝不动。   碧螺春缓缓站了起来,她死死地抓着长剑,转过身来,双目竟布满了血丝! 第三十三章清心谷之战(三)   碧螺春双目布满血丝,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势。   鲜血在双手上流淌着她却视若无睹,碧螺春把两把长剑往后大力一拉,那两个大师境强者猝不及防之下就向着她欺近了几分。   正在他们感到不妙想要松开长剑迎敌之时,碧螺春双手松开长剑,抬起双掌就向着二人的胸口轰去。   砰!   两声闷响,两个大师境强者面色一白,向着身后倒飞而去。碧螺春目中红光愈盛,她猛踏双足,瞬间就追到了一人身前,一拳又一拳地往他的身上砸去;即便那人双手架在身前,却也在无处发力的情况下不堪重负,终于是松开了双手。   碧螺春抓住这个间隙,一只手成爪,狠狠地扎向了那人的心脏。   刺啦!   画面血腥无比,溅起的鲜血把碧螺春的白色大衣都染红了。   碧螺春缓缓转过身,她目光锁定在另一个大师境身上,随着她双脚慢慢抬动,背后也适时传来哗啦的破碎声,那受到她攻击的大师境强者就这样灰飞烟灭。   众人皆是注意到了碧螺春的状态,毛峰和铁观音相视不由叹气。   “没想到,她还是用了这一招。”   那被碧螺春目光锁定着的大师境强者一脸惊恐地倒退着,他面色微白,显然方才碧螺春的一掌他还未能缓过劲来。   就在碧螺春脚步踏动之间,单立人挡到了她的面前。   转眼之间就有三个大师境的弟子殒命,单立人内心十分地愤怒。他架起长剑指着碧螺春,嘴上大喝道:“都给老子把「白衣溅血」和「破血狂攻」状态打开!”   随着他一声令下,外围的白衣境弟子纷纷运转灵气,酝酿着释放「白衣溅血」;武士境的弟子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手上结印,丝丝猩红之气从他们的体内冒了出来。   「破血狂攻」是武士境特有的禁术,施用者将以消耗气血的代价来强行增强自己的力量,如若一直保持着该禁术的状态,施用者甚至会生生气血消耗殆尽而死。   如此消耗气血的方式,不仅仅让施用者变得虚弱,甚至还会损耗其修炼的潜能,因而哪怕禁术威力强大,大多武士境武者没有被逼到绝境也不会使用这一招式。   随着天命堂弟子暂时性地撤销「绝命大阵」的施放,楚湘灵等五人顿时感觉到压力大减,毛峰和铁观音二人更是感觉到自己举手投足之间威力大增,各自把彼此的对手几乎逼入绝境!   单立人持着长剑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碧螺春,冷笑道:“燃烧生命力?真是让老夫感动不已啊。”   单立人一语道破她此时的状态,楚湘灵这才发现碧螺春大姐的脸上竟比原来苍老了许多。   楚湘灵一咬牙,哪怕自己刚刚使用过「清心剑法」的杀招“清心无畏”还未能够完全恢复过来,她还是踏着「轻羽步」向着单立人攻去。   达到“无痕”境界的轻羽步大有几分踏雪无痕的味道,身法轻盈快捷,转瞬间就来到了单立人面前。   单立人自然不是没有察觉到楚湘灵的动作,他侧身长剑一摆,堪堪挡住了她的攻势。碧螺春没有说什么话语,她的心头像是完全被悲伤和愤怒充斥了一般。趁着两人交锋的间隙,碧螺春亦是向着这个杀了龙井的仇人扑了上去,双掌蓝光大作。   单立人凭借着更高的力量把楚湘灵的剑挡开,随后另一只手仓促间与碧螺春对上一掌,双掌碰撞之间竟往后倒退了数米,与碧螺春只能说旗鼓相当。   楚湘灵和碧螺春将他合围住,一个使剑,一个用掌,竟把单立人这堂堂天命堂长老给逼的节节败退。   单立人心里自是苦不堪言,面前这个丫头和妇人本来就具备大师境的实力,后者更是强行燃烧自己的生命力来换取力量,其硬实力恐怕已经相当于半只脚踏入宗师境了。   单立人九十之龄,甚至比堂主叶昊然都要年长几岁。他自小在天命堂里长大,也见识过太多武林上的风风雨雨。而鲐背之年的他,又怎能被这两个年轻晚辈欺压至此!   一个闪躲之间,单立人身上灵气疯狂汇聚,他双手往怀里一摸,随后向着楚湘灵二人一甩,数柄带着黑气的飞刀直奔她们而去。   「暗飞刀」!   飞刀速度极快,带着破风声向着她们而去。二人显然早就对他有所防备,空中一个躲闪就闪过了飞刀的攻击。正在她们准备继续追击单立人的时候,楚湘灵发现单立人的脸上竟多了一丝笑容。   “不好!”   楚湘灵惊呼出声,她扭过头看到那数柄飞刀竟停留在空中,并且上面的黑色灵气在刀身上急速盘旋。空中的她无处借力,只好全身蜷缩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部。   轰隆!   飞刀轰然炸开,掀起无数烟尘。楚湘灵在爆炸的气浪中倒飞而去,但由于有所防备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她焦急地左顾右盼,待到烟尘散去,她嘴巴有些无力地张了张。   “碧螺春大姐……”   碧螺春趴倒在地面上,她的背后血肉模糊,甚至连肉色都无法瞧见,满眼都是红色。   ……   后山之巅。   花辞树看着龙井大哥死在眼前,看着地面上飞刀炸开,双目圆瞪。   他死死地咬着牙,攥着自己的拳头。看着下方战势不断变化,眼看碧螺春大姐危在旦夕,他狠狠地向着身旁的石头锤了一拳,满脸的不甘。   一只温暖的手掌覆盖在了花辞树的肩膀上,花辞树扭过头来,才发现是厨姨。   “孩子,你就放心地交给他们吧。”   花辞树有些沮丧地说道:“可是,既然他们是为我而来,那只管把我交给他们就是了,我只是一个异人啊!我怎么值得他们用生命来保护我……”   厨姨突然笑了,她一副和蔼的模样,说道:“对于大家来说,我们就是一家人。换做是他们要抓的人是厨姨,谷主大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保护我呀。他们视你为亲人,所以不愿你受到别人的伤害,你只要记住他们对你的好,以后要好好报答才是呀。”   花辞树闻言低下眼睑默不作声,他扭过头再度看向山下,心里依旧十分担忧。   ……   龙井的死清茗子都看在眼里,那爆炸声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攻势越来越急,拳掌交错之间哪怕是拼着受伤也要在叶昊然身上留下伤口,大有一副拼命三郎的模样。   “倾巢围我清心谷,未免太过卑鄙。”清茗子冷冷地说道,面上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哈哈哈。”叶昊然回对一掌,面露讥讽之色,“你怕是对我天命堂的底蕴一无所知。再者说,既是拿人钱财,我天命堂自然要确保任务万无一失,谁还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   清茗子手印结动,又是一个「浑天印」使出,下一瞬间再度直奔地面而去,谁料这一回叶昊然早早抵挡住他的招式追了上来。   “同样的招式还想使第二遍,把我叶昊然当做傻子吗?”叶昊然身上黑气浮动,煞是吓人。   清茗子见无法支援他们,只好回退。和叶昊然再度对轰一掌后,他酝酿着自己身上海量的灵气,一息之后双手突然就变得晶莹剔透。   「冰玉手」!   清茗子再度向着叶昊然飞去,拳掌挥出毫不留情。叶昊然原本对于清茗子的攻击毫不畏惧,但此刻在接触到他双手的那一刻,叶昊然竟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传来一股冰凉麻痹的感觉,手部的动作都有些减缓,一个不慎差点就被清茗子一掌击中要害。   他迅速摆脱开来,将灵气汇聚到双手之上方才得到缓解,叶昊然不由心里惊讶,如若自己坚持与清茗子拳掌相对恐怕寒冰之气会顺着自己的双手向身体里蔓延,这么一个武学招式恐怕能够达到地阶的评级。   清茗子得势不饶人,继续向着叶昊然逼近过去,一时之间,这看似名不见经传的清心谷谷主竟然把堂堂武林七绝之一的天命堂堂主叶昊然给压制了下来,传到武林中去,许多人恐怕要大跌眼镜。   ……   碧螺春挣扎着站了起来,她咳了咳,一大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射了出来。她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原本少妇模样的她看起来竟像是一个老妇人一般,苍老无比。   “碧螺春大姐……”   楚湘灵过去搀扶住碧螺春,但后者却摆摆手把她的手甩了开来。碧螺春向着四周扫视一眼,她看到了书生毛峰投来的担忧的眼神,看到了胖子铁观音不忍直视的模样,竟突然微笑了起来。   随后,她嘶吼着,再度向着单立人扑了过去!   眼见敌人如此,单立人老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一个失去了理智的人,自然不足为惧了。   恰在此刻,天命堂白衣境和武士境的弟子都已然开启各自的绝技,随着他们手印结动,一个更强大的「绝命大阵」陡然成型,强大的威压向着中心众人袭来!   众人身手一滞,就在这一瞬间,单立人再度出手。   噗!   长剑从肚腹位置直刺而入,碧螺春的双拳定格在了单立人的眼前,伤口血肉模糊,天地间仿若响起了哀歌。 第三十四章清心谷之战(四)   日上三竿,秋风萧瑟。   长剑缓缓抽出,单立人看着慢慢倒下去的碧螺春,老脸上不由多了分畅快的笑意。   “碧螺春大姐!”楚湘灵痛呼一声,一把扑到了碧螺春的身旁,双眼不觉间流出清泪。   碧螺春双眼迷蒙,她眼睛一张一合的,看起来十分吃力。   慢慢地,她转过了头,看向了一滩血迹,那儿正是龙井死去的地方。碧螺春费尽最后的气力把手抬了起来,向那个位置伸了伸,她嘴巴张了张,鲜血直流却连一个字眼都说不出来。   哗啦——   清脆的声响在清心谷里格外刺耳,像是带起了连锁反应一般,清心谷众人的心仿佛也碎裂了几分。   “可恶……”楚湘灵低垂着头,颤抖着张嘴说道,“可恶,可恶!”   说着说着,声音愈来愈大,随着她头颅抬起,满面泪痕的楚湘灵双眼中迸发了强烈的斗志!   “小丫头片……”单立人看着楚湘灵,出言嘲讽着,然而话还没说完,一只纤细的腿突然迎面而来。   砰!   单立人的面目在楚湘灵的腿下变得十分扭曲,下一瞬间他就倒飞而去,那张令人生厌的老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楚湘灵双眼微眯,她身子微侧、右脚高高抬起,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而下一瞬间,她又追到了单立人的身前!   这一回,平平无奇的长剑在单立人的眼中,仿若一条捕食的毒蛇,飘忽不定扭曲着刺了过来。仓促之间,单立人试图架起手中长剑来抵御这个攻击,但是眼花缭乱的他竟然无法判断出剑的轨迹!   「虎蛇剑法」!   “刺啦”一声,楚湘灵的长剑竟刺入了单立人的胸膛,与此同时剑尖之上浮现蓝色灵气,顺着他的伤口转瞬间向着其体内蔓延而去。   剑尖刺入单立人的体内不过一寸,楚湘灵暗暗吃惊:“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垂暮老人,身体的强度竟强大如此……”   单立人受到伤害,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他立马一个闪烁间就拉开了距离。他捂着胸口处的伤口,感受着体内涌入的暗流,不由面色一变:“不好,剑上有毒!”   楚湘灵一甩长剑,把剑尖上残留的单立人的些微鲜血甩了出去,面上露出一副冷笑的神情,但她的额角却多出了许多的汗,身体也不自觉地在微微起伏着,看起来十分疲倦。   《虎蛇剑法》是清茗子传与她的最强招式,达到了地阶的等级。这一武学招式威力强大,剑招虚浮不定,具有迷惑对手的作用;而一旦击中,灵气汇聚而成的虎蛇之毒就会顺着伤口而蔓入敌人的体内,若不能扼制毒势,受伤者会全身麻痹抽搐不已,直至死亡。   但正是由于它的强大,楚湘灵轻易不会使用出这一招式,即便是大师境的她使用起《虎蛇剑法》也是十分吃力,而刚刚使用过「清心剑法」中的“清心无畏”一式的楚湘灵,此刻强行使用这一武学招式后体内灵气近乎亏空,力量更是十不存一。   单立人一扫场上的局势,暗骂一声“该死”,随后迅速地从怀里摸出一枚药丸咽了下去,然后盘膝坐下,运动功法来压制体内的毒素。   楚湘灵一看单立人竟然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坐下疗伤,迈动脚步就要向着他奔去,但此时她的状态远不如前,再加上强化版的「绝命大阵」带来的压力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她走了两步竟差一些承受不住此间的压力,也赶忙从怀里摸出一枚聚气丹咽了下去。   毛峰和铁观音依旧在战斗着,但他们却被敌人逼的焦头烂额。朝夕相处的挚友死在眼前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怒气,但是在天命堂众弟子重新集结成「绝命大阵」后,强大的压力终归是让二人的实力大打折扣,纷纷反过来被三名大师境的敌人压制住了,一招一式间都显得十分惊险。   恰在此时,那之前与碧螺春战斗的大师境强者休息完毕,竟趁着毛峰的不备,向着他扑了过去,剑光闪烁,剑尖直逼他的脖颈而去。   ……   叶昊然且战且退地迎接着清茗子的招式,双手上不知何时布上了一层寒霜。   老道的他自然明白情势不妙,但是被清茗子凌厉的攻势给纠缠住,他一时之间竟然找寻不到摆脱的法门。   恰在此时,地面上传来了喊叫声。二人不由得看向地面,正是碧螺春身死的瞬间。   叶昊然瞬间回过神来,内心暗笑的他一记狠狠的高抬腿趁着清茗子瞬息间注意力的疏忽踢在了他的腹部上,随后以玄妙的身法转眼间就拉开了距离。   黑色的灵气顺着经脉缓缓传到了叶昊然的指尖,双手上沾染的冰寒之气也在此刻慢慢消退。他甩了甩手,看向清茗子的眼神十分戏谑,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话间,清茗子面色愤怒地直奔地面而去,他那张和蔼的面容仿佛在转眼间看起来老了几岁。   数柄飞刀直奔清茗子而来,他无视身后传来的攻击,即便爆开的飞刀将他的衣襟炸的破破烂烂,即便鲜血渗透而出染红了衣袍。   他像是没有任何知觉一般,也像是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一样,清茗子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碧螺春留下的血迹,看着危在旦夕的毛峰……   ……   “主人主人,春儿采来了一朵花,你看是不是很好看呀!”   稚嫩的小女孩手中紧紧地抓着一支百合花,满面笑颜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清茗子的面前。   清茗子半蹲了下来,他面上的黑色胡茬没有怎么清理,看起来多少有些邋遢,但那小女孩却好像一点儿都不嫌弃。   “好看,春儿真乖。”清茗子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眯眯地接过了她手中的百合,拿到鼻子前闭眼深深一嗅,露出了高兴的神情。   一旁一个男孩走了过来,抱着胸皱着眉头看着小女孩,说道:“碧螺春,你这花林子里可到处都是啊!”   小女孩嘟起小嘴哼了一声,说道:“多就多嘛,百合好看!”   那男孩从背后抓出来一团草,送到了清茗子的面前,说道:“主人,你看我采了好多种草,有洽草、紫羊茅、草地早熟禾、结缕草、冰草……好多好多不一样的草,厉害吧!”   清茗子笑意分毫未减,他点了点头接过了男孩的草,说道:“好,龙井也很厉害。”   ……   “主人,教我武功吧!”小男孩龙井长大了几分,他看着不远处在玩闹的毛峰等人,坚定地看着清茗子。   清茗子露出了认真的神情,看着龙井清澈的双眼,说道:“练武是很苦的事情,你真的要学吗?”   龙井没有半点犹豫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要保护他们。”   清茗子看着他稚嫩而倔强的面容,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赞许。   “好,我教你。”   ……   “主人,请你也教我们武功吧!”   小胖子铁观音、从小一副书生模样的毛峰以及碧螺春围到了清茗子的跟前,一个个握着小拳头煞是可爱。   “为什么呀?”清茗子的声音十分和蔼,看着这三个孩子的目光非常柔和。   “我们说过要同甘共苦,怎么能让龙井一个人自己在那里受苦!”铁观音握着自己的肥肥的小拳头说道。   清茗子哈哈一笑,说道:“是龙井自己要练武的,可不是我惩罚他。”   碧螺春上前几步攥住了清茗子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不管,我们也要练武嘛,不然以后龙井欺负我们怎么办?”   清茗子大笑不止,一一摸了摸他们的头,说道:“好好好,我教你们。”   ……   想着想着,清茗子不觉间老泪纵横。   轰!   如同一颗陨星坠落,清茗子重重地落在了战场中间。浓郁的蓝色灵气聚集在他的手掌上,他狠狠地向着地面一拍,波纹荡漾而去,在场的天命堂弟子无一逃过他的攻击,一个个跌坐在地,那试图击杀毛峰的大师境自然毫不例外。   “师父!”楚湘灵看着如同神兵天降的清茗子,不由惊喜喊道,但看到他背后的伤口后,面上的喜意逐渐褪去。   他睥睨着面前的天命堂弟子,看着那目光有些畏缩的单立人,脚步一瞬,下一瞬间手掌就欲狠狠地向着他击去。   砰!   叶昊然及时赶了回来,他用双掌死死地扛住了清茗子的攻击,面上似是覆有寒霜。   “胆,大,妄,为。”   一字一顿,一字更比一字重,贵为天下“七绝”之一的叶昊然真正动了怒气。   清茗子像是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拳脚抬动展开了凌厉的攻势,嘶吼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   “我清心谷,从未掺和武林是非,从未与外人为敌。”   “为何,要围我清心谷!”   “为何,要杀我孩儿!”   “为何,非要置我清心谷与死地!”   轰隆隆——   晴天传来霹雳之声,乌云逐渐密布,电光闪烁,像是在应和着这清心谷之主的无尽愤怒! 第三十五章清心谷之战(五)   砰砰砰砰——   清茗子拳掌不停地攻击着面前使用着「五光罩」的叶昊然,蓝色的灵气在他的体内急速凝聚,随着他一声嘶吼,他的双手按在“五光罩”上,一股骇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双掌上白光大作。   「无量气功」!   一道巨大圆柱型的白色能量波从清茗子的手掌上出现,轰隆一声骤然向着五光罩袭去,后者竟不到一息的功夫就宣告破裂!   随着“五光罩”的碎裂,那能量波毫无阻碍地攻击在那挡在前头的叶昊然身上,即便「无量气功」在攻破防护罩上耗费了大量的能量,那剩余的攻击力还是让叶昊然不堪抵挡。   叶昊然紧咬着牙关,他的表情因为用力过度变得十分可怖。随着他低喝一声,他抵挡在身前的双手往上勉强一甩,能量波就这样微微偏离了轨道向着斜上方轰去,而叶昊然也在这股力量之下倒飞出去。他手臂上地衣物早已消失不见,皮肤更是变得漆黑无比,像是被烧焦了一般。   恰在此时,清茗子身影闪动,下一刻他出现在了愣在那儿的单立人面前,右手掐住他的脖颈,一把将他举了起来。   呃——   单立人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他挣扎着击打清茗子的手臂,却是没有任何作用,清茗子的手掌像是带着一股威慑力,逼得他一丝灵气都调动不起来。   “住手!”   叶昊然恢复过来,转瞬间就来到了清茗子的不远处,手中黑色灵气汇聚着,眼中透着凶光。   “你杀我两个徒儿,我杀你一个长老。呵,老子还亏大了!”清茗子冷笑出声,随着他的手掌上覆盖上一层寒霜,一股庞大的寒气从他的「冰玉手」上瞬间传到了单立人身上的各个角落。   噶擦!   碎裂的声音从单立人的身上响起,他的脸上早已被冻得发绿,已然了无生机。一道又一道声音响起,单立人就像是冰块一般逐渐碎裂开来,随后在刺眼的阳光下,消散不见。   堂堂宗师境强者,武林中有着赫赫凶名的单立人,就这样走向了死亡。   “混蛋——”   叶昊然目睹着自己门下的长老就这样死去,双目中如有怒火中烧。他攥紧双拳,一股无形的气流在他的身上急速汇聚,身上传来的气势愈来愈骇人。随着他的气势攀到了顶峰,他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让清茗子都感觉到有些吃惊。   「背水一战」!   “杀我天命堂长老者,自当百倍奉还!”   叶昊然的衣襟飘动着,他周身的微小石块在那气流中直接粉碎,就像是面粉一般。除却清茗子外,在场的所有人在他这举世无双的气势之下都被吓得步步后退,无人不避其锋芒。   叶昊然动了。他抬起腿,一步一步地向前迈着,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浪就震撼一下,直震得在场的众人身体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清茗子戒备着,他的额头忍不住浮出了冷汗,背后触目惊心的伤口更是让他感到疼痛,但他却不能退后一步:如果他退了,自己身后的这些弟子,没有一个能够在叶昊然的手下过得了一招。   叶昊然走着,走着,突然,黑色的灵气在他的脚上浮动,随后下一瞬间,他就越过清茗子闪现到了楚湘灵的面前!   “糟糕!”   清茗子暗骂一声,显然也没想到叶昊然竟然会选择如此卑鄙的方式,他的「无影潜行」让他防不胜防。   清茗子一把向着楚湘灵扑了过去,双手架在胸前,终于还是赶上了!   叶昊然嘴角绽起一抹冷笑,他的手上黑色灵气汇聚,随后灵气逐渐变为了蓝紫色,拳头上隐隐含着雷电之势,继而重重地挥了下去!   「紫电拳」!   轰!   清茗子凌空之中被狠狠地击退而去,紫色的雷电在他的体内跳动着,让他的身体有些抽搐。叶昊然一拳之威绝不容小觑,那在清茗子身后的楚湘灵像是肉垫一般,她被清茗子撞上,一同向着后方极速地倒飞而去。   砰!   二人撞在了一间木屋上,木屋轰然倒塌,他们也总算是停了下来。   楚湘灵挣扎着爬了起来,她抓住清茗子的手臂把他扶了起来,面色苍白地说道:“师父,你没事吧。”   清茗子微微一摆手臂,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他提起衣袖擦了擦,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站定在那儿,远远地看着叶昊然。   清茗子侧过头对着身后的楚湘灵低声说道:“你和毛峰他们两个到后山上去,上面有暗道。这老鬼想要攻破结界没有那么容易,趁这机会跑吧。”   楚湘灵不停地摇着头,她手抓着清茗子的衣袖,紧紧咬着自己的牙关,明眸中似有泪光闪烁:“我不走,我不走。”   清茗子拍了拍她的手,正欲劝慰的时候,叶昊然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一出感人的戏码。放心吧,你们谁都走不了,我叶昊然要血洗你清心谷!”   清茗子面色变得坚定起来,他说了一声“听话”,就不再说些什么。目光对上那不可一世的叶昊然,清茗子丝毫没有感到畏惧,他向着前面一步一步地走去,张口说道:“你这个状态,又能够坚持的了多久?”   叶昊然的面容上青筋暴起,煞是可怖:“能够坚持到把你们屠杀殆尽!”   ……   毛峰和铁观音走了过来,二人亦是满脸的疲惫。   毛峰拍了拍楚湘灵的肩膀,说道:“湘灵丫头,我们走吧。”   楚湘灵摇了摇头,眼泪终于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哽咽着说道:“我不要,我不要。”   铁观音胖子瞧见楚湘灵这副模样,心情也是难以名状,他一把抓住楚湘灵的手臂,向着后山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相信你师父吧。你留在这里,对于他而言反而是一种累赘。”   楚湘灵放弃了挣扎,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向着后山走去,却又时时刻刻关注着清茗子,生怕自己的师父就这样当场殒命。   ……   花辞树站在后山之巅,他看着自己的师父,耳边回响着清茗子方才愤怒地话语,双眼不觉间变得通红。   正是因为自己,清心谷才遭受这样的祸端。   正是因为自己,龙井大哥和碧螺春大姐两人才会死去。   正是因为自己,连师父的情况都变得不容乐观!   花辞树狠狠地抓着拳头,指甲扎在自己的掌心肉里,竟不觉中流出了许多鲜血。   他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不作为,更是愧疚地难以复加!   被他们抓了去又何妨,自己是异人,自己不会死,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他们的命比自己的命要珍贵多了!   下去吧,下去吧,让我来还清心谷一个和平与宁静。   花辞树想着,他就迈动脚步向着山下走去,身后众人呼喊他的声音他丝毫没有听见。   ……   清茗子向着叶昊然急速奔去,即便他背后伤势不小,即便刚才叶昊然的一记「紫电拳」让他身体的机能都有些下降,但是他不得不上——只有自己冲上去,才能够把他挡下来。   叶昊然依旧保持着「背水一战」的状态,身上散发的气息强的惊人。没有人知道他这一招式能够持续多久,在他数十年纵横武林的时间里,见识过他这一招式的且存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他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以比清茗子更快的速度扑了上去,拳脚挥动,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清茗子给压制的节节败退。   清茗子拳脚招架之间,额角冷汗之流,身体的反应速度比起自己原来的状态要慢上几分,再加上背后的伤势,防守起来十分吃力。   “姓傅的,你还是太嫩了。”叶昊然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一般,脸上看起来十分轻松,“所谓感情如若不能够舍弃,那么你永远都成为不了真正的强者。”   “你的潜力绝不一般,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一定是比我还要更强的存在。但就是你的感情用事,让你现在毫无招架之力,让你今天就要殒命,那么也就不存在比我更强的可能了!”   清茗子苦苦地应对着他的攻击,身上的各个角落都逐渐变得酸麻,眼看态势不妙,但他却退无可退。拳脚挥动之间,他还是冷冷地张嘴说道:“你错了,感情才是强者的灵魂。抹去了灵魂,哪怕肉身的实力再强,都逃不过被制裁的命运。”   叶昊然一拳轰出,趁势拉开了距离。他漂浮在那里,大笑出声,说道:“死鸭子嘴硬!你倒是看看,现在到底是谁制裁谁?”   清茗子活动着自己身上的关节,双目如同两柄利箭,直射向叶昊然:“也许今天我败给了你,但终有一天,你会遭受这天地的制裁。”   叶昊然面上的笑容消失,换上了一副戏谑的表情,说道:“那你就带着你这幼稚的想法,到黄泉里去念叨吧!”   他身影一瞬,直奔着清茗子而去,拳头上黑色灵气汇聚,瞬间转变为了紫色,正是他的杀招「紫电拳」,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狠狠一拳轰出!   砰!噗!   一节断剑落在地上,清茗子瞪大了眼睛,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六章清心谷之战(六)   鲜血汩汩地自腹部流淌而出,楚湘灵在空中缓缓坠落下来,一双明眸中似有一种愉悦的情绪在里头。   清茗子往前一扑,一把托住了楚湘灵,他看着楚湘灵身上那可怖的伤口,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湘灵,湘灵……”   清茗子从怀里摸出一枚嵌着金纹的丹药喂到了楚湘灵的嘴里,然后手上汇聚灵气,按在了她的伤口之上,运起了治疗之法。   “实在感人至极。”叶昊然站定在那儿,显然一开始也没有意料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看着不远处躺在那儿虚弱无比的楚湘灵,不由拍着掌赞叹出声:“为了自己的师父,能够连自己的小命都舍弃掉,了不起。就冲你这份劲头,我叶昊然记下你的名字了,他日必向世人诉说这感人至深的故事。”   楚湘灵在清茗子的怀里挣扎着转过了头来,向着那叶昊然张了张嘴:“呸!咳……”   “湘灵你别动,你不要动,师父一定能够把你治好的,一定。”清茗子年迈而显得苍老的双眼中似有泪光闪烁,饶是他修身养性数十年,眼见自己的至亲为自己而死,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正在此时,树林中突然袭来一道身影。   “混!蛋!”一柄大砍刀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那人挥砍着大刀自空中向着叶昊然狠狠地劈了下来,蓝色的灵气覆盖其上,如有劈山之势!   轰——   叶昊然轻轻一跃躲开,大砍刀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之上,地面如蜘蛛网般皲裂,煞是骇人。   叶昊然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地面上那一道怒气腾腾的身影,说道:“大师境?似乎已经踏过了宗师境的门槛,不过这般年纪就有这样的实力,清心谷实在是强者辈出啊。”   “谨儿,回来!”清茗子还是在那儿运着疗伤之法,他抬起头看到了终于赶到的江谨,出声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江谨如同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般,他双眼凶狠地盯着半空中的叶昊然,脑海中不停重复着师妹楚湘灵受伤的场景,目眦欲裂。   白色的衣袍在无形的气流中微微飘动,他握着手中的百炼刀,杀气腾腾。   下一瞬间,他一跃而上,整个人如同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刀身上锋芒四射,随着他的拖动,百炼刀向着叶昊然劈砍而去。   叶昊然不闪不避,脸上显露出一丝不屑,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武学招式,仅仅将双手招架在前,说道:“就凭你一个宗师境初期……”   下一刻,百炼刀砸在了叶昊然的双臂上,后者的表情也逐渐由不屑变为惊骇——百炼刀上传来的力量绝不是一个宗师境初期的武者可以拥有的!   叶昊然双手麻痹地松了开来,其上竟然出现了刀痕,江谨一击之下竟然把他的防御给破了开来!   猎豹岂会让猎物从嘴里逃生?江谨如同一颗流星一般急速地追了过去,在半空中对着叶昊然一下又一下地劈砍,死死咬紧的牙关和那可怖的表情,无不显露着他内心的愤怒!   砰——   叶昊然重重地摔倒了下来,他连着撞倒了两棵大树方才停下了身影,淡黄色的树叶在漫天飘飞,叶昊然捂着自己的胸口吐出了一口血,身上四处都是刀伤。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抹自己嘴角的鲜血,随后愤怒地说道:“竖子敢尔!”   叶昊然的身上再度升腾起一股令人恐惧的气势,正是方才的「背水一战」无疑!他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着,每走一步气势就更上一个台阶,身上传来的那压迫性的力量十分强大。   江谨首当其冲,但他却如同没有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威压一般,反而嘶吼着向着叶昊然跑了过去!   江谨不复平时那般淡然沉稳的模样,百炼刀在手的他就如同一个不畏生死冲锋陷阵的将士,疯狂且无所畏惧。   近了!随着双方的接近,战斗一触即发。在「背水一战」的状态下,叶昊然的拳脚像是钢铁做的一般,他用自己的肉体去迎接江谨的百炼刀,却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在叶昊然爆发出全力之下,江谨终归也不过是将近宗师境的实力罢了,岂会是堂堂武林七绝之一的叶昊然的对手?方才的局面不复存在,叶昊然压制着江谨的攻势,看起来轻松无比。   江谨节节败退,却是咬着牙不肯退后,哪怕叶昊然的拳掌击打在他的身上,引起他身体内的动荡,他却不肯往后退一步!   紫色的电光闪烁,叶昊然的拳头上传来一股强大的气息,天命堂堂主成名绝技「紫电拳」,在他的嘶吼声中,狠狠地挥了出来!   树林中传来唏倏之声,一个酒葫芦带着破风之声向着叶昊然冲了过来,后者仓促之下只好改转攻击对象,将拳头对准那酒葫芦轰了过去。   砰!   拳头与酒葫芦剧烈碰撞,叶昊然毫发无伤地收回了自己的拳头,而那个酒葫芦竟然在翻滚中也飞了回去,竟然硬生生承受住了叶昊然一拳之威。   “圣葫芦?”叶昊然发出惊疑之声,看着树林的方向说道,“出来吧,何觥筹。”   一个看起来十分邋遢的中年大汉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他拿着酒葫芦狠狠地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随后打了一个酒嗝,就如同一个酒鬼一般。   “自诩‘酒圣’的何觥筹,没想到你这些年就藏在清心谷里。”叶昊然冷冷地说道,他看着何觥筹的模样像是想起了以前一般,“你确定要与老夫为敌?二十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二十年后的今天!”   何觥筹瞥了叶昊然一眼,随后又收回了目光,端起酒葫芦又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酒,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叶昊然双眼眯了起来,一股无端的怒火在他的脑海里熊熊燃烧,他向着何觥筹奔去,大喊道:“既然你们一个个都来寻死,就别怪老夫了!”   何觥筹看着愈来愈近的叶昊然,眼神终于认真起来,他拿起圣葫芦对着自己的嘴灌了一口,随后猛然喷了出来!分散的酒水如同一枝枝利箭,向着叶昊然飞去。   「烈酒如箭」!   叶昊然身体轻松地一个扭转就避过了所有的攻击,躲闪之际几枚飞刀从手中疾射而出!   「暗飞刀」!   何觥筹对于叶昊然熟悉无比,岂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招式?他凌空一个侧踢踢在那几柄飞刀之上,随后另一只脚往自己的脚一踩,借力向着空中腾跃而去,而那几柄飞刀则是掉转头来向着叶昊然飞了过去。   飞刀在叶昊然一个眼神之中就失去了力量掉落在地,他看着在半空中倒退的何觥筹,双腿灌入许些灵气,一招「暗影潜行」使出,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何觥筹的背后,一拳轰了出去。   何觥筹早已察觉到了叶昊然的动机,他在空中强行扭转了身躯,手中的圣葫芦对着叶昊然刺去,精准地对上了他的拳头。   无奈仓促迎击准备不足,再加上实力不及叶昊然,何觥筹在那一拳之下向后飞去,而圣葫芦更是被叶昊然一把握持在手中。   叶昊然脸上泛起笑意,他贪婪地凝视着手中的圣葫芦,“圣宝”圣葫芦之名他自是早有耳闻,对于何觥筹手中的这个酒葫芦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垂涎无比了。   下一刻叶昊然脸上的笑意就凝固住了,圣葫芦在他的手中急速膨胀变大,巨大的力量瞬间就挣脱开了他的双手,随后又缩小飞回到了何觥筹的手中。   叶昊然心里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般,比起何觥筹自己难道不是强大了许多?而圣葫芦竟然不愿意在自己的手里多停留哪怕一刻。   他闷着自己心里的情绪,又向着何觥筹奔袭而去,武学招式频频使出,不多时便让何觥筹在他的攻势下疲惫不堪。   得到了片刻休息的江谨再度冲了上去,他的眼神像是想要把叶昊然撕裂一样,师妹濒死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出现,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他都要在叶昊然的身上留下几道口子!   清茗子依旧在那里运功为楚湘灵疗着伤,他已经给楚湘灵服下了「生灵活虎丹」,但自己的医术却达不到高端水平,即便他不顾一切地耗费着灵气为她医治,后者的状态却还是在时间的流逝下越来越差。   楚湘灵吃力地抬起自己的手,抓住了清茗子的衣角,虚弱地说道:“师父……你不要再,管我了。快去帮师兄他们,要给龙井大哥和碧螺春大姐报仇,给湘灵报仇……”   说着,楚湘灵又咳了起来,鲜血渗在清茗子的衣袍下,触目惊心。   清茗子不住地摇头,泪水不知何时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不,你不要说话,师父一定会把你给救回来,你不要睡觉,不要睡觉。”   山坡上,花辞树缓缓地走了下来,他摸了摸身后的湘灵剑,又看了看那儿垂死的楚湘灵,眼神竟不知何时变得麻木空洞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清心谷之战(七)   树林边缘,沈楚彬一眼就看到了山坡上的花辞树。   他凑到一名大师境强者身旁,推了推眼镜,说道:“那个人就是花辞树!”   在那儿戒备着的天命堂弟子们纷纷看向了花辞树,一个个眼神狂热了起来。   如果自己能够亲手把他抓住,那这次的任务自己就能够占据很大的功劳,等到回去堂里之后,就可以得到很多奖赏。   对于天命堂弟子来说,资源都是要自己争取的。   他们纷纷动了起来,向着山坡上跑了过去。但行至一半,两道身影再度将他们给抵挡了下来。   “喂,不打你们你们就膨胀了吗?”   铁观音胖子揉着自己的关节,肥肉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十分怪异。   毛峰在那儿轻飘飘地挥着折扇,哪怕经历风霜,还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   拳脚交错间,何觥筹一拳挥出,趁势拉开了距离。   他看着在那儿奋力抵抗的江谨,又看了一眼身后悲伤至极的老友傅十三,把圣葫芦端了起来,从头顶淋了下来。   “圣葫芦,为了安宁而战吧。”   他拿着圣葫芦,一口气连喝了几口烈酒,随后把它往天空一抛,那圣葫芦就那样悬浮在了空中,微微绽放着光芒。   何觥筹的脸上变得通红起来,他的眼神看起来也变得迷离了许多,行走之间跌跌撞撞,像是站不稳一样。   他向前走着、走着,脚步突然变得迷幻了起来。突然间身形一闪,何觥筹出现在了叶昊然的身前。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声音如痴如醉,伴着一个个拳头的挥出,叶昊然惊讶败退。   拳头之上似乎有着种吸收灵气的能力,寥寥数拳的挥动竟让叶昊然的灵气快速地流逝。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何觥筹追了上去,他的醉意似是不减反增,就像是一个半夜里路旁的醉汉,东倒西歪地行动着。叶昊然有了防备,自是躲闪他的攻击并给予回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攻击仿佛打在了海绵上一样,被何觥筹轻易地化了开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地间像是多了一个恣意狂欢的酒客,他畅饮着一杯又一杯的好酒,以金樽敬明月;何觥筹的动作快上了几分,身上绽放着白色的光芒,灵气在体内诡异地穿行着,拳脚不断地压制着叶昊然,不断地进攻着。   叶昊然趁着一个攻击的间隙,马上漂浮到了半空之中,想要靠自己能够飞行的能力来躲避何觥筹的武学招式。   “你这「将进酒」的能力比二十年前强多了,但是我能够飞,你又能奈我何?”叶昊然不无戏谑地想到,何觥筹身上传来的气息最多也不过宗师境巅峰罢了,跟自己还是比不了的。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酒客一声高亢的吟唱,何觥筹突然凌空直上,转瞬间就到了叶昊然的面前,拳脚的挥动十分快捷,诡异奇妙的拳法腿法让叶昊然难以适从,连连被他的攻击命中。   叶昊然边退边不可思议看着那漂浮在空中的何觥筹:“不可能,宗师境怎么可能可以飞行!”   他吃力地应付着何觥筹的招式,一边苦恼地在脑海里思索着。   正倒飞之时,叶昊然看到了地面上那个绽放着白色光芒的圣葫芦。   “是了!也只有圣器才能够给他这个飞行的能力!”叶昊然恍然大悟,他奋力摆开了何觥筹的追逐,直奔着那漂浮着的圣葫芦而去。他远远地向着圣葫芦掷了几柄飞刀!   江谨从未一直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何觥筹与叶昊然身上,自然感受得到叶昊然此举的意图。他远远地将百炼刀甩了过去——   「回旋斩」!   旋转的百炼刀与飞刀碰撞,后者轰然爆开。烟尘过后,是依然完好的圣葫芦以及掉落在地面上尚还完好的百炼刀。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叶昊然暗骂一声,向着圣葫芦急速飞去。何觥筹焦急了起来,他急忙追了上去,拳脚的速度竟然更上了一个层次,生生把叶昊然给截了下来!   叶昊然在空中被截断了下来,满腔的闷气霎时间爆发了。他无视何觥筹招呼来的拳头,灵气汇聚在拳头上,在紫色的电光闪烁中,一把轰了出去!   「紫电拳」!   在叶昊然完全不设防的情境下,何觥筹确实在他身上造成了许多的伤害,但是当那闪着电光的拳头攻击而来,何觥筹还是不得不停下攻击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防御之上——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叶昊然的一击之下退后了几米之远,身上传来的麻痹感让他一时之间难以行动。   叶昊然感受着自己身上传来的阵痛,龇牙向着那近在咫尺的圣葫芦奔去,他不顾自己体内快速流逝的灵气,又是一记「紫电拳」使了出来!   江谨赶了过来,他捡起掉落的百炼刀,狠狠地向着叶昊然的手劈砍下来!   叶昊然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一声“滚”字从喉中蹦出,他另一只手向着江谨,一道透明的气流就这样冲了出来,直接把江谨掀翻在地。   轰隆!   拳头再度与圣葫芦碰撞在了一起,紫色的电光在圣葫芦瓶身上跳动,随后消失不见;而圣葫芦也不再闪着白光,它在空中不停翻滚,随后掉落在了地面上,葫芦身上变得有些焦黑,像是受伤了一样。   果不其然,失去了圣葫芦的加持,何觥筹不仅从「将进酒」的状态中解了开来,更是自空中跌落下来。他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却忍不住摇了摇头。   此招被破,那八成是没了多少胜算。   “没有人……”叶昊然站在地面上,他环视一周,睥睨着这群蝼蚁,怒吼道:“没有人能够赢得了我!”   吼声高亢,声传数里。树林里小鸟纷飞,落叶漫天飘散,秋日里的落魄场景,像是映衬着清心谷的末路。   何觥筹和江谨凑在了一块,即便大势已去,他们却没有任何放弃的打算。   江谨眼神看向了楚湘灵,双目中的怒火又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你想要杀他们,可以,但是要先迈过我的尸体!   江谨嘶吼着,持着百炼刀冲了上去。他脚步不断变动着,像是一条急速穿行的毒蛇,令人生畏;他手中的百炼刀上,浓郁的蓝色灵气煞是惊人,随着与叶昊然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抬起百炼刀,与此同时半空中竟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百炼刀虚影,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劈砍了下来!   「刀光剑影」!   叶昊然身上气势半分不减,他嘴角微微上扬,一个五色的能量罩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五光罩」!   砰!   百炼刀携着一往无前的威势劈了下来,与五光罩剧烈碰撞,但江谨手中的百炼刀就像是砍在了一块钢铁之上一样,百炼刀向着后方振飞而去,江谨跌倒在地,他看着发麻的虎口,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何觥筹一咬牙关,也是一把向着叶昊然扑了过来,手中灵气汇聚,一个覆满白色灵气的拳头就直奔着叶昊然而去!   叶昊然解开自己周身的五光罩,轻描淡写地向他挥出一拳——   轰!   叶昊然纹丝不动,他的拳头依旧定格在那里;而何觥筹则是向后倒滑了数米,拳头上传来的酸麻之感让他感到有些沮丧。   七个大师境强者以及数十位武士境和白衣境的天命堂弟子不停地向着毛峰和铁观音二人发起着攻击。   即便二人实力不弱,但是经过之前的消耗,面对这么多的敌人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但他们却死撑着不愿后退!   毛峰挥动折扇,一个扇动,蓝色的灵气带起了阵阵冷风,向着天命堂众人直奔而去。   七个大师境强者微微后退,但后头的白衣境和武士境弟子大多被冷风吹得跌倒在地。   毛峰重重地喘着气,看着那些天命堂的敌人们,对着旁边的铁观音说道:“胖子,你怎么样?”   铁观音杵着大砍刀,喘着气擦着额角的汗,说道:“还能咋样?”   毛峰的衣服不知何时变得破烂了起来,不复之前逍遥书生的形象。他突然笑了起来,说道:“说不定一会儿就去见大哥和四妹了。”   铁观音推了毛峰一把,笑骂道:“你个臭书生,这么没志气。”   天命堂弟子们怒喊着冲了上来,一个个惊人的武学招式使用了出来。   叶昊然一步一步地向着江谨和何觥筹走去,他身上的气势在这清心谷里无人能出其右,每走一步都给二人极大的威压。   即便不能与他匹敌,二人却依旧死死地站在那里,哪怕排山倒海般的威压传了过来,他们还是不肯后退!   恰在此时,一声怒喊惊天而起。   “够了!”   花辞树走了出来,他越过毛峰和铁观音二人的防线,站在了那平地上的中央,看着到处充满着的鲜血的痕迹,眼神空洞地说道:“我跟你们走。” 第三十八章清心谷之战(终)   “我跟你们走。”   沈楚彬一推眼镜,阳光照射在他的眼镜上,看起来十分刺眼。   他回过神来,看着呆滞地站在那里的花辞树,内心里满是得意。   为了能够成功把花辞树拿下,沈楚彬可付出了许多的努力,能够请动武林七绝之一的叶昊然是世人最不敢相信的。   嘿,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王总都不在乎钱财,那么在巨大的财力下请动天命堂堂主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   何觥筹瞥了花辞树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随后端起圣葫芦饮了一口。   毛峰和铁观音看向了花辞树,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花小子,你做什么?快给我回来!”   江谨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百炼刀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清茗子瞪大了眼睛看了过来,难以相信地说道:“辞树,你说什么?”   楚湘灵吃力地转过了头来,看向花辞树的背影,秀雅的面容十分苍白:“辞……辞树……”   花辞树像是没有听到任何话语一般,他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去,走到了沈楚彬的面前。两个白衣境的天命堂弟子上前,把他的双手按在了背后,不让他有半分逃脱的机会。花辞树眼神麻木地看着沈楚彬,说道:“让他们停手吧。”   沈楚彬脸上绽放出一个十分和蔼的笑容,转过头对着不远处的叶昊然说道:“叶堂主!鱼儿入网了,不如就此收手吧?”   叶昊然看了花辞树一眼,眼神中有一丝怜悯的味道。他突然露出了一个残忍地冷笑,说道:“我叶昊然说要血洗清心谷,自然不会食言。你抓你的人,我杀我的人。”   花辞树的眼睛瞪大了起来,他身体不住地挣扎,颇有些歇斯底里地冲着面前的沈楚彬喊道:“让他住手,让他住手!如果他敢再杀任何人,我敢保证你们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信息!”   沈楚彬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可以用的手段太多了。”   花辞树的双眼逐渐红了起来,目光像是能够杀人一般,他愤怒地大喊道:“别他妈低估我的忍耐力!”   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却震耳欲聋。   沈楚彬看着花辞树的眼神,像是读到了什么信息一般。他身形一闪,跑到了叶昊然的身旁,说道:“叶堂主,停手吧,否则如果没能得到信息的话,承诺的赏金我们半分都不会给。”   叶昊然转过身来,他凑到沈楚彬的面前,一股强大的气场油然而生,冷冷地说道:“谁给你的勇气来威胁老夫?”   沈楚彬身体有些打颤,但他脸上却毫无畏惧之色。   叶昊然把身子转了回去,一步又一步地向着江谨走去,手上黑色灵气汇聚,声势浩大,嘴上说道:“在赏金与天命堂的颜面面前,老夫选择后者!那赏金,我们不要也罢!”   沈楚彬额角流出了冷汗,他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两步,没想到事情会发展为这样的局面。   花辞树在那儿嘶吼着,像是一头想要挣脱锁链的猛虎一般,无助地挣扎着。数名武士境强者上前,把他死死地按在了地面上。   何觥筹痛饮一口烈酒,向着叶昊然扑了过来。但后者竟只是把手一挥,就把他给甩开了数米之远。   江谨从地上捡起了掉落的百炼刀,握持着刀柄的双手却在不住地颤抖。他没有看那越来越近的叶昊然,而是看着躺倒在那儿的楚湘灵,看着被按在地面上挣扎着的花辞树,眼神中竟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越来越近了。叶昊然手上再度闪烁起紫色的电光,他身上升腾起来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唉。”   恰在此时,一声叹息响彻清心谷,声音中带有穿透的魔性,叶昊然手上的「紫电拳」停止了,花辞树也停下了挣扎,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一道琴音从树林里传了过来,琴声温和动听,令人不觉间身体一暖。随着声音愈来愈近,一个身着白色绫裙的绝美女子轻抚着古琴,缓缓地漂浮而来,她身上那出尘的气质使得他看起来如同世外之人。   叶昊然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女子,说道:“「琴仙」妙音?你来此地作甚么?”   妙音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轻抚古琴弹奏着乐曲,琴音袅袅,不绝如缕。   叶昊然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沉下了面孔,说道:“我听闻琴仙从不过问世事,今日为何要来清心谷,与叶某人为敌?”   妙音继续弹奏着古琴,在场的众人在琴音的抚慰下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病都有些痊愈的趋势,心境更是变得平和了起来。不多时,妙音轻启朱唇,空灵如天外之声缓缓传来:“既然目的已然达到,何必赶尽杀绝。”   叶昊然冷哼一声,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他清心谷杀我长老,诛我子弟,自然应该付出代价!”   妙音轻轻摇了摇头,她抬起头看向了叶昊然,说道:“你天命堂长老为何被杀、弟子为何被诛,还需要我赘述吗?叶堂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叶昊然用力地咬着牙关,牙齿交错发出摩擦的声音,他愤怒说道:“凭你妙音,能阻挡得了我叶昊然吗!”   妙音眼神中多了一丝强势,她双手快速地在古琴上弹奏着,一首激进的乐曲霎时间就在清心谷响了起来,随着她双手的拨弄,一波又一波透明的波纹直奔着叶昊然而去,竟逼的他连连后退。   “如果是全盛的你,不行;现在的话,可以。”   妙音淡然说道,美艳的面容上没有半点波澜。   叶昊然眼神飘忽不定,在方才的战斗之中自己消耗太大,灵气更是已经损耗了大半,如果真的和妙音斗起来,自己确实没有太大的胜算。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清茗子,又扫视了清心谷众人一眼,一个「暗影潜行」使出,身影就出现在了天命堂弟子身边。   叶昊然深深地看了妙音一眼,随后大手一挥,说道:“我们走吧。”   天命堂弟子众人齐声应诺,跟在叶昊然的身后向着树林走去。花辞树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清茗子等人,深深看了一眼清心谷,像是想要把他们的模样都牢记在心中一般。   江谨向前走了几步,对着漂浮在空中的妙音说道:“前辈!我师弟……”   妙音纤细的手指一拨,一阵琴音传了过去,把江谨的声音压制住了。她淡淡说道:“他既然做出了选择,我给了他他想要的结果,还不够吗?”   江谨哑口无言,颇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妙音停下了古琴的弹奏,她轻飘飘地飞行着,转瞬间就来到了清茗子的面前。   她看着清茗子的双眼,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说道:“让我带她走。”   清茗子看着怀里脸色苍白无比的楚湘灵,不停传导灵气的他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襟。他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徒弟,又抬起头看向妙音,说道:“为什么?”   妙音纤长的手轻轻抓住了楚湘灵的手臂,说道:“只有我能救她。”   清茗子心里作着斗争,他内心里清楚楚湘灵目前的情况神仙难救,若非自己喂她服下了「生龙活虎丹」,再辅以大量温和的灵气治疗,她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他与琴仙妙音素无交情,此前更是未曾蒙面,自然也就不了解此人。   他内心挣扎着,最终还是呼出了一口气,说道:“那么,湘灵就拜托你了。”   不管怎样,为了湘灵那一线生机,哪怕琴音为人十恶不赦,他也要试上一试。   活着,总比死去好啊。   妙音接过楚湘灵的身体,后者已然因为过重的伤势失去了意识。她轻启朱唇,说道:“无需多虑。”   随后,她就像乘着一朵祥云一般,向天空中漂浮而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江谨急匆匆冲了过来,脸上焦急地说道:“师父,为什么要把师妹交给她?”   清茗子看着妙音消失的地方,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事实却是如此:“不要担心,她并无恶意。”   正说着,他老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背后的伤势实在严重,拖了这么久更是严重了几分。   此间事了,他方才吃下丹药运功疗起伤来。   日薄西山,清心谷里混乱的模样像是一根鱼刺,狠狠地刺在了他们的心头。   后山之巅上的人们都回来了,没有人临阵脱逃,他们都有着与清心谷同进同退的信念。   在所有人的努力清理下,清心谷总算多少恢复了一些元气。   夜晚,星汉灿烂。   江谨独自站在后山之巅,看着天上的群星,看着清心谷,看着一草一木,脸颊上不知何时挂了两行泪水。   不多时,他拉起衣袖,把泪水都拭了去,练起了功来。   湘灵……   辞树……   对不起,师兄来晚了。对不起,师兄不是他们的对手。   对不起……   所有的悲痛刺激着此间天地里男儿的心,化作源源不断的、想要变强的动力。 八*零*电*子*书 * w*w*w* .t*x*t *0 * 2.*c*o*m 千里把命悬   第三十九章父亲的声音   头好晕……   花辞树的眼皮上像是有极大的重量一般,让他连睁眼都十分费劲。   眼前依旧一片黑暗,花辞树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才发现手脚都被绑了起来,他就这样被束缚在一张椅子上面。   他使劲挪动自己的身子,却发现身体下面的椅子纹丝不动,即便他已经咬紧牙关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却还是无法挣脱开来。   “噔!”   刺眼的光亮从头顶照射下来,突如其来的光芒让花辞树难以睁开眼睛。一阵脚步缓缓传来,靴子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清脆。他终于适应了这突然传来的光亮,看向了前方来人。   “这里是哪里?”花辞树冷冷地张嘴说道,抬起双眸看着面前这个戴眼镜的异人,眼神中不乏凶光。   来人推了推眼镜,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说道:“别紧张,鄙人不过请你过来聊聊天罢了。”   花辞树瞪大了眼睛,他的嘴巴张了张,满腔的怒火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宣泄出来。他索性也便默不发声了,在他人的屋檐下,自己再怎么愤怒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沈楚彬轻笑了笑,搬来一张椅子在花辞树的面前坐了下来,悠然自得地翘起了二郎腿,说道:“重情、理智、很好的武学天赋,若非在他人手下做事,否则你这个朋友沈某当是交定了。”   花辞树啐了一口,说道:“都是玩家就别搁这儿玩什么文字游戏了,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楚彬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花辞树,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说道:“花兄真是快人快语,在下也就不拖沓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柄折扇,轻轻地扇了起来,说道:“令尊的资料,在哪儿?”   花辞树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我道你费尽周折想要的是什么,没想到跟外面的无知蠢货没有什么两样。我父亲的资料去找我父亲拿啊,来找我做什么?”   沈楚彬听着花辞树的话却也不生气,脸上依旧挂着一幅温文尔雅的笑容,说道:“花兄说笑了,令尊已然仙逝,在下到哪儿去找他?”   花辞树冷笑一声,说道:“去黄泉路上找他啊!”   沈楚彬依旧笑着,瞳孔却是睁大了几分,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一股电流竟从花辞树身下的铁椅上传来,直电得他浑身抽搐。   少顷,沈楚彬看着花辞树神志似乎恢复过来了,再度微笑着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父亲的资料在哪儿了吗?”   花辞树嘴唇微微颤抖着,他死死咬着牙关,坚定地摇了摇头。   “硬气。”沈楚彬站起了身来,向着外头走去,他招呼在外看守的两人,说道,“给我电他个二十四小时,记得别电死了。”   “是!”一个护卫应声走了进来,手上抓着一个按钮,面无表情地看着花辞树。   ……   现实世界。   唐海满脸焦急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花辞树,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回到现实中来了。   是他遭遇了什么危险?还是说他在游戏世界里废寝忘食,没有回来罢了?   对于这一切,唐海都不得而知。   他在大厅里踱来踱去,一时之间竟没有任何办法。曾经的游戏论坛在网络上销声匿迹,玩家们的交流似乎大多已经在《武林》游戏内部进行了,唐海自然得不到什么关于花辞树的消息。   至于强行把头盔摘下……头盔背后那句“强行摘下头盔可能有导致脑死亡的风险,本公司概不负责”让唐海不敢有任何动作。   只好让他保持这样的状态了,游戏世界里发生的事也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吧?   ……   这是花辞树生理上最痛苦的一天。   他感到自己精神恍惚,浑身难受,就像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炸裂开来了一般。   明明不过是一款游戏,却让自己的感受如此的切实。   在痛苦中,花辞树竟咧开了嘴。他在电击中放身大笑着,哪怕强烈的电流会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比起失去龙井大哥、碧螺春大姐和师姊,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啊!   恍惚中,花辞树像是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花辞树心中一顿自嘲,没想到自己都被电得幻听了。但一阵时间过后,在那护卫电击自己的间隙,花辞树强打起自己的精神,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幻听!   花恒,父亲的声音竟然在自己的脑海里响了起来——就像是刚进入这个游戏那样!   “辞树……”   “如……险……”   声音断断续续,花辞树强忍住身上的不适感倾听脑海中的声音,一时却还是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多时,新一轮的电击又再度降临!   花辞树龇牙咧嘴,但他却感受到脑海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   翌日清晨。   沈楚彬依旧戴着他那标志性的黑框眼镜走了进来,十分精神的寸头下是友善的面容,在花辞树的眼底下看来十分虚伪。   他一如既往地坐了下来,笑着对花辞树说道:“花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花辞树耷拉着身子,全身上下似乎没有半点力气。他张了张嘴,发出蚊子般小的声音:“我……我说……”   沈楚彬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掌说道:“识时务,现在花兄身上又多了一点我欣赏的特质了。那你说吧,只要你把资料交出来就放你离开,沈某决不食言。”   “先把我的手……解开。”花辞树低垂着眼睑,有气无力地说道。   沈楚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慢慢凑近了花辞树,说道:“你还想动什么歪念头吗?莫不是当沈某是个傻子?”   花辞树咧开了嘴,微微笑了笑说道:“胆小的东西,以我现在的身子,你觉得我能逃到哪里去?我只不过……咳,双手被绑了一天,着实有些难受,你该不会连让我放松一下双手的机会都不给吧?那要我如何相信你会放我离开?”   沈楚彬把自己的身子缩了回去,对着身边的护卫附耳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轻轻扇着折扇看向花辞树,说道:“花兄这个激将法实在也太低劣了吧,莫不是小瞧了沈某。但沈某也不会连这点胆色都没有,就让在下看看你要玩什么把戏。”   不多时,狭窄封闭的屋子里进来了好几个护卫,一个个身穿盔甲一副英气凌厉的模样,看起来绝不容小觑。其中一个护卫走到花辞树的背后,解开了捆绑他双手的麻绳。   绳索解开,花辞树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他费劲地将双手抬了起来,在自己的脸前试着握了握拳头。   锵!   兵刃拔出的声音不绝于耳,护卫们纷纷警惕地看着花辞树。   花辞树轻轻笑了笑,双手漫无目的地在自己身前握紧,放松,握紧,放松,直把他们吓得一惊一乍的。   沈楚彬面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僵掉了,他耐着性子说道:“花兄可以说了吗?”   花辞树没有看他,他还是盯着自己的双手,脸上的表情十分放松,说道:“我父亲的资料啊,我知道。说起来你们怎么不去找总公司要呢,他可是《武林》的首席设计师,没道理资料不再公司手里而是在我这个儿子身上吧。”   沈楚彬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意识到花辞树似乎已经多少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花辞树,你若是还不说,就别怪沈某不客气了。”   花辞树收起脸上嬉笑的表情,他抬起头看着沈楚彬,一副认真的模样说道:“我父亲留下来的资料十分宝贵,正是如此他对待那些资料才小心翼翼……”   花辞树认真地说着一套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沈楚彬等人自然也是认真地聆听着,花恒手上曾掌握的东西绝对是能够影响到整个武林世界的,甚至影响着这个游戏是否能够继续运行下去。   但谁都没有发现,花辞树那双解脱的手,正在身前悄悄结着一个又一个诡谲的手印。   “……正是有着这份限制级别的资料,才让我能够降生在清心谷附近,从而没有太多的历练就达到了现在的这个实力,甚至还让我身上具备特殊的能力。我父亲曾经和我说过,这个游戏绝对不仅仅是个游戏,这一点我们从这个游戏的超高智能AI上就能够了解一二,而《武林》游戏的前景绝对是不可限量的……”   “等一下!”沈楚彬突然间醒悟过来,他才意识到花辞树讲的这么一大串话根本就是废话,内在的消息他比起他清楚得更多,他唯一想要的就只是资料的所在,而不是想要听这么一大段废话来讲述这份资料的重要性。而花辞树讲这些话仿佛就像是在……   拖时间!   沈楚彬终于看到了花辞树的双手,那繁复的印结让他感觉到十分不妙,他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花辞树的双手说道:“手放下来!”   护卫们的刀剑也在同一时间纷纷向着花辞树招架而去,一柄剑架在他的脖颈上,另一柄刀就奔着他的双手而去,大有一副“你不停手我就把你双手砍断”的架势。   花辞树脸上现出一副鬼魅的笑容,张了张嘴,说道:“晚了。”   话音刚落,一阵白光从他身上升腾而去,下一瞬间他整个人竟在原地消失不见,一柄柄刀剑就那样击打在了铁椅上。 第四十章凤邳城   “辞树,如果遇到危险,你就按顺序结这样的手印,爸爸在你的头盔里设置了千里符的灵咒,只要你使用了它,你就会随机移动到华夏内的某个地方,但是只可使用一次。”   这是花辞树脑海中响起的父亲的话。数十个繁复的印结险些让花辞树记不下来,所幸留给花辞树的时间有很多,他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记忆那些手印,终归是记住并使用了出来。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花辞树眼睛眨了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闹市之中,尚不知此为何地。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事情,虎口脱险实在庆幸,他急匆匆登出游戏,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   从床上醒来的瞬间,头痛欲裂,再辅以强烈的饥饿感,让花辞树甚至想从这个躯壳脱离出来。   “辞树,你终于醒了。”   唐海站在花辞树的床前,看着他一脸虚弱的模样着实有些心疼,看起来他好像遭遇了什么挫折一般。   “里面发生了什么?”唐海问道。   花辞树费劲地摆了摆手,艰难地张嘴说道:“水……”   唐海闻言赶紧去端了杯水过来,花辞树仰起身子把水一口气灌进自己的喉咙后,又躺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自己好像好久没有这样睡觉了啊……   ……   “废物!”   武林总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内,王林狠狠地扇了沈楚彬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后者却丝毫不敢忤逆。   “花了这么多的资金,好不容易把小老鼠给抓住了,结果你却告诉我你让他跑了?怎么做事的!”王林愤怒地冲着沈楚彬咆哮着,如同把自己这些日子的压力都宣泄出来了一样。   沈楚彬忽略掉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王总,他身上肯定掌握有花恒的内部资料,否则在我们的看护下绝对是插翅难飞的。”   王林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随后又放了下来,右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说道:“你们困了他一天一夜,难道就不能顺着他身上的数据摸索他所在的现实位置吗!只要他人在我们手上,什么消息我们得不出来?”   沈楚彬面露难色,说道:“难度太大了,技术人员尝试过但是却失败了,并且我们也担心他届时与我们鱼死网破。”   王林有些不耐烦的呼了口气,他点起一根香烟,在那儿吞云吐雾,说道:“还有十九天,你若再抓不到他,别说你了,老子也位置不保!”   沈楚彬低垂眼睑,一时不敢说话,他也不敢许下诸如“一定会抓住他”的保证,相比之前来说,难度要大上许多。   王林瞥了他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楚彬啊,你跟我也好几年了,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也明白这个任务艰巨,但是成败可就在此一举了。过往的荣辱不再提了,好好利用这十九天,到时升职加薪,由你说了算。”   沈楚点了点头,儒雅的面孔上看不出半丝情绪。他告退一声,就转身向着办公室外走去,他摸了摸自己被扇了一巴掌的脸,眼神中多了几分凉意。   ……   花辞树睡了一天一夜,吃了许些流食,身体终于恢复过来了。   他拉开窗帘,外头难得是一个好天气。没有风沙,泛黄的树叶在空中轻轻地飘着,太阳斜挂在那儿,照在他的脸上十分舒服。   花辞树伸了个懒腰,身子一躺,毅然回到了武林世界中去。   哪怕之前的经历再怎么可怕,再怎么令人难过,终归只有这个世界才能够完成他的心愿。   父亲就像是早就预料到自己有身死道消的这一天一样,花辞树隐隐察觉到藏在自己头盔中的资料恐怕还有不少。而如何去得到这些资料,以及这之中到底藏着些什么资料,对于他来说都是未知的。   上一回持续性的电击像是给予了自己身体足够的电量从而唤醒自己的头盔,但花辞树不确定是否这就是唯一的办法,毕竟在昨天后半段,电击并没有带来其他更多的资料。   似乎有不少的人眼馋这份东西……包括武林总公司的人,自己的父亲好像私藏了很多关键的资料。   花辞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东西,当务之急还是要伪装自己并且提升实力,否则不仅无法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可能连自己的父亲死亡的原因都无从得知。   他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清新的空气以及嘈杂的声音刺激着他的感官,一个古老城镇闹市的画面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个半透明的窗口弹了出来:   「凤邳:西域雅乡」   「凤邳:位于华夏西北方的一座中等大小的城镇,因曾有凤凰栖息而得此名。山清水秀,是许多文人志士所向往之地。」   “凤邳……一式千里符让自己在瞬息之间从华夏东南角来到了西北方吗?”花辞树暗自心惊千里符的威力,哪怕是师父那样泰斗境的强者恐怕都难以做到。   一念至此,花辞树越发觉得父亲曾经掌握的力量难以估量。   凤邳与南州城距离甚远,在这个扩大化的武林世界里,想要跨越这么长的距离回去并没有那么容易,况且……   “有何颜面回去?”花辞树自嘲地摇了摇头,在大街上走了起来。   他的目的十分明确,在写着“凤邳衣庄”的店铺前停了下来,随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门口的小厮看到有客来临,赶忙挂着笑脸迎了上去,跟在花辞树的身旁说道:“这位贵人,想要买什么衣物呀?我们凤邳衣庄不说无所不有,至少方圆十里你找不到一家比我们款式多的店的!”   花辞树没有看小厮一眼,他眼神扫过衣庄内的顾客,又看了看那正数着钱币的中年老板,眼神中透露着几分警惕。他从怀中摸出自己仅有的数十枚金币,悉数放在了小厮的手里,冷冷说道:“替我找一张面罩过来。”   “好嘞!”小厮看着手中的金币,脸上的笑意又浓厚了几分,一打招呼赶紧往店里头去找面罩去了。   花辞树抱着胸靠在墙上,闭上双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只大手突然靠近,花辞树像被惊醒的蛇一般,瞬间发力将那只手钳制住,再一把将其扭转了过来,“咔”的声音伴随着高亢的喊叫声霎时间响了起来。   “啊!痛痛痛,放手!”   花辞树瞅向了来人,看着那陌生的痛到狰狞的年轻面孔,再看其似乎没有恶意,这才放开了手。   那人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断裂了一般,一时之间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花辞树左右看了看,瞧见其他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自己这边,有些畏缩地眨了眨眼,随后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那人说道:“你是谁?有何事?”   来人束着一条暗红色的头巾,身上穿着背心和工装裤,这样的打扮多半是异人无疑。他揉着自己的右手,眼神中似有一丝怒气闪过,但又回想起方才花辞树手上的力道,怒气转眼间就变作了害怕。他咽了口唾沫,有些委屈地说道:“大哥,我只是看你背后的剑十分不凡,想要问问你有没有卖的打算罢了,不能好好讲话嘛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花辞树冷漠地看着他,淡淡说道:“剑不卖。”   “喂!”那人有些生气,指着花辞树喊了一声,随后又左右看了看把手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说道:“不卖就不卖嘛,装什么高冷啊!就你这个水平的,我花钱可以请十个你信不信?”   花辞树挑了一下眉,竟点了点头,说道:“我信。”   那人一时语塞,没想到一副面瘫脸的花辞树竟然这样回答自己。他噎了半天,和花辞树在那儿四目对视有些尴尬,空气似乎都变得哲学了起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着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说道:“那你以后要是要卖你背后那把剑记得来找我啊!什么价钱都好商量,我木成舟就喜欢收藏名剑。”   湘灵剑是绝无可能卖的,否则师姊泉下得知,又该如何与我说教?但花辞树为了防止这个木成舟的纠缠,索性假意逢迎,点了点头说道:“好。”   木成舟由上到下扫视了花辞树一眼,心里奇怪面前这个人怎么态度一转十八弯。他转头就要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对了,忘记请教兄弟的名讳?”   “花……”正说着,花辞树眼睛瞪大了几分,顺着改口说道:“华楚。”   正在这时,那小厮也拿着一张黑色的面罩走到了花辞树面前,他把面罩递给花辞树,说道:“贵人,这是我们店最新生产的面罩,它……”   正说着,花辞树一接过面罩扭头就走,边走着边戴上了这个全黑的面罩,在小厮和木成舟的目光下转弯走远了。   小厮冲着他的背影叫喊着:“诶!诶!这里还有些金币剩下呢,既然如此,嘿嘿。”   木成舟看着渐渐消失的花辞树,低下头若有所思的嘀咕道:“华楚?华夏什么时候有了这号人物,看这架势已经白衣境了吧。”   小厮疑惑地转过头看着木成舟,说道:“木少,你说啥?”   木成舟翻了个白眼,说道:“有你什么事?干你的活去!” 第四十一章灵魂论坛   面罩也不过就是个遮挡物,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有的更耐用,有的更容易损坏罢了。人们用以往的游戏眼光来看待武林,会觉得只有武器和盔甲有着高下之分未免太过无趣,但事实上这反而给游戏的真实性增加了几分光彩。   漆黑的面罩将花辞树脸部眼睛以下的部分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但却又没有呼吸的困难。他在道路上行走着,总觉得有一双双眼睛在窥探自己一般,心里感到十分得不安。   购买面罩以及谎报名称自然就是自我防护措施了,以武林总公司的手段,放走了自己之后必然就是地毯式搜寻自己所在的位置,但他们似乎并不具备在数据源中找到自己的能力。   但是在信息流通如此之快的武林中,被其他人看到并将与自己有关的图片或影像放到灵魂论坛中的话,被武林公司的人追过来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因此,隐藏自己的身份就十分有必要。   “华楚。”花辞树边走着,边喃喃自语地念叨了一声。“华”一姓自然是自己方才的无奈之举,如若以罕见的“花”姓行走江湖难免引人注目;而以“楚”为名……   花辞树左手向肩后一抓,湘灵剑的剑柄触感十分清晰。师姊说湘灵剑为楚地之剑,那么自己就以楚为名,早晚要去一趟楚地查清师姊的身世,以慰其在天之灵。   晚秋的早晨冷风瑟瑟,配着初升的朝阳倒也不显得寒冷。凤邳城里人来人往,一家家店铺都开了张,街边也有不少人摆摊贩卖,到处其乐融融的模样。花辞树在城里走走逛逛,也有着打探消息的心思在里头。不多时,他呼出自己的系统窗口,点选了一个按钮。   「进入灵魂论坛」   流光一闪,花辞树突然进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里,面前一个个方框浮现。   “京都四大高手之一——闵翰林墨笔歼敌事迹!”   “异人比武大会录像大全——京都总决赛”   ……   灵魂论坛是近段时间由《武林》官方推出的论坛,正是为了方便玩家们的互相交流以及获取情报等等,从而摒弃了原有的网络上论坛的形式。   即便这只是灵魂论坛的初始版本,但在功能上已经十分齐全了——实际上作为一个论坛,玩家们并没有奢望其有太多的功能,能够日常了解各个地方发生的事迹就已经足够了。   花辞树耐着性子不停浏览着这些帖子,自己在清心谷将近两个月的修行以来,一直都像是封闭式的修炼方法,与外界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导致在信息上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滞后感。但行走武林怎么可以对外界一无所知,了解的更多更有利于自己的修行以及社交等。   “南州隐谷清心谷遭天命堂百名强者围攻”   一个帖子的标题让花辞树眼神一愣,他下意识地将它抓到了自己的面前,并展开了这个帖子。   “近日,位于南州城外树林里的隐谷清心谷受到由天命堂堂主叶昊然领衔的百名强者围剿,据知情人透露,围剿的原因是有玩家斥巨资雇佣天命堂抓捕清心谷弟子。战斗维持了数个时辰,清心谷谷主与贵为‘武林七绝之一’的天命堂堂主叶昊然交手竟然不分上下,最后战斗在‘琴仙’妙音的阻止下结束了。”   文字背后附带着几张游戏中的照片,花辞树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这些照片竟然确确实实就是战斗当天截取的照片——虽然照片较为模糊,并没有把师傅等人的面孔拍清,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侦查拍摄而成的。   他下意识抬眼一看,帖子的作者叫做“武林情报局”。   花辞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在当时战斗这么混乱的情况下竟然有外人能够在其中拍到照片,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下头的评论要么是感叹清心谷隐藏了世外高人的,要么是调侃妙音是否与清心谷谷主有一腿的,当然也有疑惑清心谷这么一个隐谷竟然值得一流门派天命堂倾百名强者而出。   其中不乏有消息灵通之人对清心谷科普了起来:   “清心谷乃百年前建立的门派,本身隐藏山林之间,与世无争。门派的开门祖师傅子皓为百年前武林强者傅子皓,有人说其背叛正道十恶不赦,亦有人说其受奸人所害心灰意冷,众说纷纭。近年来清心谷门下弟子江谨以及楚湘灵在武林中多有行动,以惩奸除恶为目的,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   此话一出,许多人就附帖议论了起来,为清心谷叫屈的声音此起彼伏,让花辞树的内心感到一暖。   “天命堂,叶昊然。”花辞树嘀咕一声,眼神微微眯了起来。虽然天命堂也不过拿人钱财替人做事罢了,但事情发展到那般地步,龙井大哥、碧螺春大姐以及师姊的死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虽然现在的自己在天命堂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十分渺小,但总有一天自会令他们付出代价。   收回心思,花辞树继续浏览着论坛中的帖子,倒也从中认识了许多面孔。   突然一条帖子弹了出来,花辞树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武林公司南州所在府邸遭受蒙面黑衣人袭击。”   “昨日夜晚,三名蒙面黑衣人潜入武林公司府邸,对府邸中的人进行了剧烈打击。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对府邸的每一个角落进行了搜罗,在历时半个时辰的战斗搜寻过程之后他们毅然离开,至于有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则不得而知。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对异人痛下杀手之外,三名黑衣人并没有取府邸中原住民们的性命。”   花辞树看着帖子中的照片,不觉间双眸中有泪光闪烁。他强自闭上双眼,把就要流出来的泪水给生生逼了回去。即便那三个黑衣人把自己的身体包得严严实实的,花辞树还是一眼看出了那三个人正是熟悉无比的师父等人。   即便自己给清心谷招致了祸端,他们却从没有放弃过自己。   ……   月星隐曜。   清茗子静坐在后山之巅,看着下头的清心谷景,狠狠地往自己的喉中灌着烈酒。   “傅十三,你可真不地道。”   何觥筹端着手中的圣葫芦,不知何时来到了清茗子的身旁。清茗子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喝着手中的酒。   何觥筹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一把夺走他手中的酒壶,说道:“这等劣酒有何好喝,尝尝兄弟的百年杜康!”   他从背后一抓,一个小酒缸就这么摆在了清茗子的面前。   清茗子不知是否喝的有些恍惚了,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啥也没说,一把抓起那个酒缸,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紧接着竟被呛到了,拿下酒缸一时咳个不停。   何觥筹看他这副模样,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个傅十三,都多少年了,饮酒功夫还是这么差劲。”   “呵。”清茗子兀自喝着杜康酒,何觥筹也在那儿端着圣葫芦喝着酒,除却时不时传来的瑟瑟风声,四周静悄悄的。   许是酒喝够了,清茗子把小酒缸按在了身旁的地上,拉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他深呼出一口气,一股浓浓的酒味就这样飘散出去。   “觥筹。”清茗子没有扭过头去,他的目光有些弥散,“我俩认识多少个年头了。”   何觥筹抬眼看着天空,心中像是在盘算一般,说道:“得有三十多个年头了。”   “这几个孩子都是你我一步步看着长大的。”清茗子脸上多了一丝心酸的感觉,说道,“可现在,两个孩子生死未知,谨儿也像是受到了万般的伤害。”   何觥筹看了他一眼,伸手过去搭在了他的肩上,说道:“吉人自有天相,这三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上天自会庇护他们的。”   清茗子想着想着,心中酸楚之意更添几分,他红着眼说道:“我他妈一个六十岁的人,一个堂堂泰斗境的强者,却感觉自己实在无能为力啊。”   何觥筹一时也没有什么安慰的话能够说出来,他饮了一口酒,侧头看了看半山腰上清茗子的屋子,说道:“你那壶三十六夜,不是说好要给我的吗?”   清茗子噗嗤一笑,眼中的红意渐渐退散。他给了何觥筹肩膀一拳,没好气地说道:“好你个何觥筹,老子在这里吐苦水,你丫还惦记着我那三十六夜?”   何觥筹哈哈大笑,说道:“那你自己承诺过要给我的嘛,我可有说错?”   清茗子也笑了起来,说道:“没错,没错,你这个臭酒鬼,早晚要栽在酒水里爬不起来!”   他身影一动,数息之后又回到了后山之巅,手上已经多了一个酒壶,壶身雕刻着奇异的图案,看起来煞是好看。   清茗子把酒壶一甩,这壶珍贵的“三十六夜”就这样到了何觥筹的手里。   何觥筹脸上多了几分狂热,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酒壶塞,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扑鼻而来,令他感到如痴如醉。他拿起酒壶,往自己的圣葫芦里倒了一半,然后把酒壶递向清茗子,嘴角微微咧着说道:“一醉方休?”   清茗子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接过他手中的酒壶,说道:“一醉方休!” 第四十二章凤邳洞   唰!   铁剑横扫而过,带着一阵破风声划过灰狼的脖颈,后者转瞬间化作碎片消散不见。   花辞树甩了甩长剑,从怀中摸出一张手帕,轻轻把剑身上的血液擦拭掉后,把长剑收到了手中的剑鞘中去。   湘灵剑依旧挂在花辞树的身后,他却不愿意去使用它。对他来说,在手握湘灵剑的时刻自己的思绪太难以控制,难免会对自己的战斗造成影响;另一方面,湘灵剑是楚湘灵的遗物,若是因为自己的拙劣剑技使其受到了损坏,他会于心不安。   从逃离南州那天算起,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在野外修行了四天之后,花辞树在感觉到自己剑法更加凝练的同时,也开始对于这样缓慢的修炼方式厌倦了起来。   凤邳城郊的野兽们不具挑战性,对于实力稳定在白衣境初期的他来说,这样的对手还远远不够。   花辞树起身回到了凤邳城中,进了飘香酒楼中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店小二热切地迎了上来,这几天花辞树已经是这儿的常客了。花辞树点了几样小菜,坐在那儿缓缓地喝起了茶。虽然游戏中的食物似乎不能够缓解现实中身体的饥饿,但是花辞树发现在游戏中适当的饮食有助于游戏世界躯体的凝实,能够缓解战斗带来的疲劳感。   另一方面,位于华夏西北的凤邳城在饮食上别具风格,品尝起来未尝不是一种享受。   不多时,几碟小菜就呈了上来,花辞树一如既往地没有点酒,小菜就着乌龙茶吃了起来。吃着吃着,旁边桌几个汉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兄弟,你知道吧?”   花辞树耳朵一动,默默把注意力转移了过去。虽说偷听别人讲话有些不道德,怪就怪那人的嗓门太大让自己给听见了。   吃饱喝足,旁边桌的话自己也听得七七八八了。原来凤邳城外附近这两天出现了一个险地,叫做“凤邳洞”,虽然里头危险重重,但是还是有许多志士像飞蛾一样扑了上去,只为了得到其中可能存在的宝物。   花辞树初来乍到,再加上这两天对于灵魂论坛的涉猎不深,自然也就不知道这类小道消息了;现在听到了,以他对自身实力的信心,以及对于提升实力的迫切需要,花辞树不管怎样都是要去闯上一闯的。   不久之后,花辞树来到了凤邳洞前。凤邳洞口十分巨大,即便在烈日之下还是让人一眼看不透漆黑的洞穴里有些什么样的东西。洞口附近也有不少的人驻足观望,想来已经有很多人得到了凤邳洞的相关消息了。   花辞树也在刚才休息的功夫到灵魂论坛中浏览了一番,得知探索洞穴的先头部队还没有进入到洞穴的最深处,一路上各路野怪实力强悍,但凡有人落单就有被杀掉的风险。至于凤邳洞内藏匿的宝藏,许多人怀疑是神兵利器,也有人怀疑是灵丹妙药,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则没有人有准信。   花辞树环顾四周,察觉到在场的不乏有一些具备相当实力的原住民。他感到奇怪的是,凤邳城中也有不少白衣境以上的原住民高手,他们若是进入凤邳洞进行探索,优势绝对是比玩家们要大上许多,届时不管是什么样的宝物,都只会落在原住民的手中。   难道仅仅是不敢冒身死道消的风险吗?   花辞树摇了摇头,多少有些不明白。修炼之人若是连风险都不敢冒,那又何来与众不同的实力。虽然他是异人,他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但即便他是一个原住民,在自己实力足以承担风险时他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一个深呼吸之后,花辞树不再停留,径直向着凤邳洞走去。几个异人看到花辞树的举动纷纷围了上来向他发出组队邀请,多半也是因为感受到了花辞树的实力。   花辞树蒙着面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们抛来的揽枝,缓缓走进了凤邳洞。   凤邳洞内十分漆黑,由光明转向黑暗让花辞树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待到适应之后他发现即便是在异人的夜视视角中,凤邳洞的可见度还是十分的低。   身边不时有其他人走过,花辞树警惕地向前走着,身处这样一个环境之中,无论是谁都有可能是敌人。《武林》运行两个月来,那些干杀人越货勾当的贼人可并不少。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滋滋”的声响,花辞树下意识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条红色蟒蛇就那样盘踞在那儿,蛇信时不时向外吐着,煞是骇人。   花辞树环顾左右,才发现随着自己走远,身旁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兴许走了别的岔道。凤邳洞中最为奇异的机制在于,即便探索洞穴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到相对较深的地方去了,新的入洞者还是会被重新出现的野怪之流给拦下来,这样的机制能够较大程度避免后来之人没有经历战斗就到前头坐享其成。   把手中的铁剑从剑鞘中抽离出来,清脆的摩擦声在这洞穴中格外刺耳。花辞树眼睛直视着红色蟒蛇,意念一动一个“探查”就使了出来,随后面前就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窗口:   「玫瑰红蟒(白衣境初期):栖息于漆黑山洞的玫瑰红蟒,成熟期体型粗大、力量强劲,是习惯以粗壮蛇身缠绕猎物致死的无毒蛇。」   花辞树双眸微微瞪大了几分,没想到自己刚进来遇到的第一个敌人实力就已然达到了白衣境初期,难怪那么多人驻足不敢前行。不过对于他来说,白衣境初期的野兽并不足以让他感到惧怕,要知道湘灵师姊的实力和战斗技巧都要比这强上许多,而自己可是与她对战训练了足足十天。   思索之间,玫瑰红蟒吐着蛇信向花辞树扑了过来,粗大的身躯看起来十分具有力量感。花辞树握紧手中的铁剑,缓缓向前走去。随着二者距离愈来愈近,花辞树脚步一踏,「轻羽步」使了出来,重重的脚步声在洞**响起,他如同一支疾射之箭,猛然间爆发出极快的速度。一个闪跃之间,花辞树就避开了玫瑰红蟒的扑击来到了它的身后,手中的铁剑以诡异的弧度刺了过去,正是「清心剑法」的柔肠剑式!   噗。   铁剑刺入玫瑰红蟒的身体表层,发出一声闷响,与之而来的是玫瑰红蟒向这边愤怒甩动的蛇尾。花辞树铁剑一拔,身体再度跃动闪避开来,随后铁剑急速击出,直奔着它的七寸而去。   玫瑰红蟒的怒气值像是瞬间爬满了一般,它自然知道自己命门所在,随着花辞树铁剑逼近,它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玫瑰红蟒没有选择避开花辞树的铁剑,它微微侧身而后迅猛地向着花辞树扑去,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后者就要被其缠绕起来。   花辞树见一击未果也并未感到惊慌,他微微移动其双足,左手刺出的长剑改刺为劈,向玫瑰红蟒劈砍而去,右手握住的剑鞘同样以「清心剑法」的招式再度向玫瑰红蟒的七寸刺去,剑鞘左右虚晃、忽快忽慢,令后者无所适从。   玫瑰红蟒见花辞树反应迅速招招致命,兴许是怕了,只好停住攻势向一旁闪避开来,但花辞树又岂会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给它逃脱的机会,双脚向前一步,铁剑与剑鞘二者齐出,又给予了玫瑰红蟒的肉身伤害。   脚步后移拉开距离之后,花辞树抬眼瞄了一下玫瑰红蟒的血量,发现在遭受了自己三下攻击之后,它头顶上的血柱竟然只损失了大约百分之三,离死亡还十分遥远。毕竟玫瑰红蟒身体粗壮,并且账面上是与自己同等水平的猛兽,那么耐揍一些其实也可以理解。   花辞树看着面前这条身上红斑花纹的蟒蛇,就像在看一只蝼蚁一般,它对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胁。人们说动物亦通灵,玫瑰红蟒像是看出了花辞树眼中的轻视一般,不再像刚才那样畏畏缩缩,而是对花辞树发起了猛烈攻势。花辞树面对愤怒到忘死的玫瑰红蟒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后者许多攻击都是拼着自己身死的代价想要在花辞树的身上留下几个口子,使得花辞树只能在仓促间狼狈闪躲。但即便是如此,玫瑰红蟒直到死亡的那一刻还是没有碰到花辞树一下。   随着哗啦声响起,花辞树收起铁剑拍了拍灰,深深吐出了一口长气。他发觉方才的自己对敌人多少有些不以为意了,似乎前些日子的提升让自己对于自身的实力太过自信了一些。但师父等人的教导和他自己的直觉告诉他,不管敌人是谁,谨慎一些终归是没有错的。   没有去理会自己在战斗结束后得到了什么,花辞树继续向着面前的黑暗走去。 第四十三章拦路之人   凤邳洞内地形错综复杂,每走一段路程就会出现几个岔道,让人找不着方向。   花辞树并不着急,能够夺得洞中的宝物自然是好事,到这凤邳洞中来与更强的对手搏斗也是他的目的之一。因此,若是时间耽搁了没能拿到宝物,或许会有一些可惜,但不会对他的情绪、他的道路有太大的影响。   花辞树一路战斗着,时不时也会遇上一些异人,但花辞树并不会与他们有什么交集,只是专心打怪升级。若一条岔路走到头了,那他便走回来走另一条路,直到另一条路也走不通为止。虽然花辞树的方位感本身不错不至于迷路,武林世界中地图的存在会记录玩家探索过的地方,从而也不会在凤邳洞中感到混乱。   一身黑衫的花辞树在黑暗的凤邳洞中有些难以辨认,有时候路过某些区域时别人正在战斗,花辞树会示意自己并无恶意后从旁溜走,那些正在战斗中的野兽似乎也不会把恶意转移到他这个不速之客身上来。   但其中也不乏有不让花辞树通过的人。   花辞树缓缓抽出手中铁剑,看着面前这几个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的异人,冷冽的眼神像是盯上了一群猎物一般。这几个异人正在和一只桌子大小的大蝙蝠战斗,他们察觉到花辞树的到来并且在后者示意没有恶意之后,有两人抽身出来架住了花辞树,另外三人则是与大蝙蝠周旋争取时间。   两人一胖一瘦,那瘦子长剑向着花辞树挥了挥,说道:“请回吧,兄弟。”   花辞树面罩下的面孔毫无表情,说道:“我只是想过去罢了,对你们并无恶意。”   胖子冷笑一声,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说道:“且不说你是否真的没有恶意,我们辛辛苦苦走了这么远,你以为我们会心甘情愿地让你就这样到我们前头去?”   花辞树耸了耸肩,说道:“我一路走来遭遇的野怪比你们绝对不少。”   瘦子剑身上流转起青色的灵气,灵气在狭窄的洞**的波动,让花辞树感觉十分清晰。瘦子冷冷地看着花辞树,说道:“再不走开,别怪我们不客气。”   花辞树依旧伫立在那儿,像一尊黑色的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瘦子侧头对着身旁的伙伴说道:“这个人多半是在为他的同伴拖延时间,我们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胖子点了点头,他扛起插在地面上的朴刀,大喝一声一马当先直奔花辞树而去。   花辞树轻叹一声,脚步一动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去,手中铁剑上淡蓝色灵气涌动,携着破风声横劈而去。   锵!   两人擦肩而过,兵刃交接在洞穴中发出响亮刺耳的声音。“咣当”一声,花辞树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甩了甩手中的铁剑,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   那胖子满脸不可置信,手中的朴刀竟然在刚才的交锋中断了一截,平滑的缺口像是被切过的豆腐层一样。   花辞树铁剑低垂着,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战意,说道:“如果你们愿意就此收手,在下可以既往不咎。”   那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用狂热的眼神看向花辞树手中的长剑,竟没有人回答他。   “愚昧。”花辞树冷笑一声,手中铁剑缓缓抬了起来,坚定而无畏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五人。胖子把朴刀直接丢掉,从包裹中拿出了另一把全新备用的朴刀,大喝一声又迈着缓慢的步子冲了过去。几个异人自然知道面前之人实力非同一般,除了胖子与瘦子之外,又有另外一人从大蝙蝠战场中抽身而出,直奔着花辞树而来。   花辞树像是一条身形鬼魅的蛇,在他们的攻击中游刃有余地躲闪着。瞧见三人一个个杀招尽出,花辞树不再留手,「清心剑法」使出,忽快忽慢的铁剑转眼间就直刺入那后来之人的喉咙。那人张了张嘴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随着“哗啦”的声响响起,他就化作道道碎片消散不见了。   剩下的四人纷纷愣在当场,瘦子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手上的长剑都差点有些抓不住了。四人中最硬气的竟是那胖子,他握紧手中的朴刀,大吼道:“为老四报仇!”   花辞树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众人,不由向胖子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但方才三人围攻都无法伤他分毫,何况是现在只剩下胖瘦二人负隅抵抗?花辞树的意识注意着这一整片区域,在与胖子交锋之余,他竟用力一甩刀鞘,刀鞘螺旋着向着二人身后飞去,力道尚未消散的它撞上了那与大蝙蝠战斗的寸头男子的后背。那寸头男子正和另一个戴着眼镜的同伴苦苦抵抗大蝙蝠的攻势,正在他躲闪之际,岂料背后遭人暗算,他踉跄一步未能躲闪过大蝙蝠射来的能量波,血柱转眼间见底。   清脆的死亡声与绝望的喊叫声交错在一起,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花辞树静静地看着剩下的三人,双眸中不带任何色彩,就像自己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一样。瘦子害怕地退后了几步,死亡的滋味对他来说还是太可怕了,他不想死。   胖子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他心知时值此刻已经不容退缩,他持着朴刀,向着花辞树发起新一轮的冲锋。花辞树越看胖子越感到欣赏,他一个「轻羽步」使出,随着沉重的踏步声响起,他直接从胖子的身旁越过,空出的右手拳头上蓄满灵气,一式「擒虎拳」重重挥出,猛虎的虚影包裹着他的拳头直奔瘦子而去!   轰!   瘦子长剑架在胸前,但剑身却因为承受不住花辞树拳头的力量变得弯曲直至断裂,随后胸口生生承受了他的雷霆之击,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后头的墙壁上。随着鲜血止不住地流出,瘦子的脸上带着几分痛苦,慢慢没了生息。   花辞树拍了拍身上被溅上的鲜血,扭了扭自己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煞是骇人。   那还在与大蝙蝠周旋的人终于负担不住,大喊一声:“大哥!救命!”   那胖子冷冷地看了一眼花辞树,一咬牙扭过头冲着大蝙蝠而去,一跃而起,手中朴刀携着青色的灵气向那半空中的大蝙蝠劈砍而去,后者只好停住攻势移动起来。大蝙蝠与五个异人战斗已有小半个时辰,血量已然不足三分之一,但在花辞树的到来之后压力总算减轻。眼镜男亦是手持一把长剑,身形战法看起来似乎还不如死去的三人。   花辞树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大蝙蝠的伤势使它能力不如全盛状态,而那胖子像是激发了十二分的斗志一般,每一招一式都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因而仅仅剩下两人,竟与那大蝙蝠打的旗鼓相当。   大蝙蝠也是白衣境初期的实力,花辞树一眼就看出来了。但同样是白衣境初期,自然也有实力高下之分。集这五个高级武者的实力可以把大蝙蝠压着打,但是对上自己绝对没有半点胜算。并非花辞树过度自信,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花辞树看了看感到有些乏味,感觉到那剩下的两人也无暇顾及自己了,他捡起自己方才丢出的剑鞘,铁剑收回到剑鞘之中后,脚步轻踏向着战斗区域的一旁走去,想要离开这片战场继续前进。走没两步,一声嘶吼就从身旁传来:“站住!”   花辞树停下脚步,扭头一看,胖子面色愤怒地看着自己,时不时还抵抗着大蝙蝠的攻击。花辞树看着他的双眼,眼神中的无畏与愤怒呼之欲出。他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淡然开口说道:“勇气可嘉,但是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何况还要对付这大蝙蝠。”   “那又怎样!”胖子怒吼一声,竟在一个交手之间丢了大蝙蝠直奔着花辞树而来,朴刀带着青光劈砍而来。花辞树拔出铁剑,剑身向前一摆稳稳挡下朴刀,剑鞘直直地向着胖子的肚子刺去,后者面色狰狞地张嘴流出一丝口水后倒飞而去。   花辞树收回铁剑,长剑入鞘的声音格外好听。   “有情有义,华某敬你是一条好汉。”花辞树看着跌坐在地面上的胖子出声说道。   大蝙蝠散发出层层透明的超声波,波纹中暗含的力量让那眼镜男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成为另一条亡魂。花辞树在波纹中岿然不动,他脚步一瞬,跃到空中对着那大蝙蝠的伤口狠狠地使出一记擒虎拳,随后铁剑再度出鞘,带着十足的力道直灌而入。   大蝙蝠所剩无几的血量宣告殆尽,清脆的破碎声在这狭窄的洞**响了起来。花辞树落回到地面上,头都不回地向前走去。走着走着他又停了下来,看着前方对身后的胖子说道:“有情义是好事,但也得有相对应的实力,否则得到的只会是他人的怜悯。”   言罢,花辞树继续向前走去,边走又边举起了手中的铁剑,说道:“还有,这可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一柄铁剑罢了。” 第四十四章凤邳熊   黑衣黑面,花辞树在凤邳洞内一步步走着。   一路战斗过来,花辞树发觉凤邳洞中的野兽大多都是白衣境初期的实力,于他而言再好不过。在较低的风险中武学招式得到了很好的练习,他感觉到自己的战斗技巧也愈发娴熟了。另一方面,一路走来杀掉的九头野兽也让他感觉到修为大有长进,虽然并不存在所谓“经验条”,击杀对手带来的修为增益效果却是真实存在的。   左右观察了下,花辞树在墙角坐了下来,往自己的口中喂了一颗聚灵丹后,默默运功调息。即便面对一个又一个单独的野兽花辞树都毫不畏惧,但灵气以及精神的消耗却是实实在在的。   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花辞树瞬间惊醒过来。他睁开双眼,左手也悄悄握到了铁剑的剑柄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拐角处慢慢出现了一个身影。鲜红色的刻丝衣衫以及绫裙在凤邳洞中尤为显眼,花辞树眼神上移,当看到那个清秀的面孔时,他不由有片刻的愣神。   这个人……   “嘿!”那女子站定在那里,看着坐在墙角的花辞树,俏脸上满是冷漠,“我要从你这儿过去,可以吧?”   面前这个红衣女子,花辞树记忆十分深刻。异人比武大会中自己遇到的对手中,这个女子就是鲜有的把自己逼到绝境边上的人之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应当是柔极派的弟子,实力十分强悍,那一手「八卦六十四掌」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令他感到十分敬畏。   花辞树心中奇怪这个女子怎么也会从南州来到了凤邳城,仔细打量一番才发现她的实力竟然也达到了白衣境初期。想来或许也有什么奇遇罢,只不过这脾气看起来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啊!   “臭男人!”红衣少女面露恼怒之色,架起双掌冷冷地看着花辞树,说道,“看什么看,若是要打一架我也不怕你!”   花辞树这才了然,估计是自己方才那番打量引起了什么误会,他倒也无意招惹这不必要的麻烦。他把手中的铁剑放了下来,摇了摇头说道:“你过去吧。”   红衣少女看着花辞树放下防备的模样,轻哼一声,像是对于他刚才的眼神感到十分不齿一样。她从花辞树身旁向凤邳洞深处走去,路过之时心中十分警惕,却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是徒劳的——那黑面男子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边走边想着,那男子的声音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   休憩完毕,花辞树站起身来,感觉自己身上又是元气满满。   他活络一下自己的关节后,继续向着前方走去。走没多远,前方就传来了阵阵的打斗声,其中女子的娇喝声让花辞树感到十分熟悉。   花辞树加快速度,视野慢慢就开阔了起来,前方的情形也是尽收眼底。   花辞树专注地看着场上的战斗,一个“探查”技能使用出来,红衣少女面前的那头叫做“凤邳熊”的大灰熊也有着白衣境初期的实力,并且从气息上来看,距离白衣境中期的距离并不大。   红衣少女的手掌挥动之间带着阵阵破风声,看起来相比起之前实力有着很大的精进。但即便是如此,她的掌力在凤邳熊的面前似乎还不太够看。   吼!   凤邳熊一声怒吼,阵阵声浪以它自己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哪怕是站的十分遥远的花辞树都禁不住退后了两步,何况是就身处战场中的红衣少女?她跌跌撞撞地向后倒退,视线和听觉都因为突然的吼声而有些混乱,导致灰熊踏着重重的脚步直奔她而来她却毫不知晓。   啊!   花辞树有些感同身受地眯了眯眼,看着倒飞而去的红衣少女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也有些疼痛。他并没有插手这场战斗的想法,毕竟一来自己和这个女子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二来以红衣少女的脾性来看,插了手反而可能还会反被其怪罪。   但前路狭窄,如果自己向前走去恐怕会成为大灰熊的攻击目标,这趟浑水实在没有必要掺和。花辞树索性就靠在墙上看了起来,了解一下柔极派的武功套路终归不会是坏事。   红衣少女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后,娇喝一声又冲了上去。凤邳熊的动作十分笨重,但一举一动间蕴含的力量感绝对不容小觑,对于她这样的敏捷型选手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凤邳熊血红的双眼看着越来越近的红衣少女,硕大的熊掌向着她的头部扇了过去。红衣少女看着它的动作就像是在看一个慢动作视频一样,身子一缩、双腿一蹬,她就从凤邳熊的腋下蹿了过去。眼见自己来到了凤邳熊的背后,红衣少女运转灵气,一记「破空掌」挥出,透明的柱状气浪直奔着凤邳熊的后脑勺而去!   砰的一声,就像击打在了一堵围墙上一般。凤邳熊向前踉跄两步,随后转过身来愤怒地扑向红衣少女。红衣少女眼神中有一丝慌乱,她匆忙向后闪避,岂料还是被凤邳熊的熊掌指尖碰到了一下,滋啦一声,衣袖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所幸并没有伤及皮肤。   红衣少女几个闪跃迅速拉开了距离,她看了看自己右手臂耷拉着的衣服,索性一把把手臂处的衣袖扯断开来,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臂。扯断的衣袖掉落在地面上,哗啦一声破碎开来,化作碎片消失不见。   她双掌摆开架势,一个硕大的八卦虚影在她的脚底下浮现出来,花辞树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八卦六十四掌」的架势。   红衣少女看着凤邳熊只扣了将近百分之二十的血量,心中也是暗自发苦。在十多分钟的尝试之后,她无奈地发现光凭借「破空掌」等招式并不足以击败这头大灰熊。使用这些武学招式造成的伤害太小,而一旦被大灰熊攻击到受到的伤害太大,双方的风险一点儿都不对等。况且这并不是一个独立的战场,说不定下一秒钟就有别的敌人出现给自己的后背来上一剑。   花辞树的出现她也已经注意到了,但她却没有什么办法。或许她可以通过身法退回到凤邳洞的通道里,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培养起来的武者精神让她不愿意去做这样的选择,更何况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十分的信心。既然方才自己从他那儿路过时他没有向自己传来恶意,那么理论上他也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吧?   红衣少女只能在心中不断地这般安慰自己,靠在墙边的花辞树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场中女子心里的忧患。   八卦虚影逐渐扩大,扩大到半径约莫三米时终于定了下来。凤邳熊似乎有所迟疑,但还是无所畏惧地冲了过来,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震动一下,威势浩大。   随着凤邳熊踏进八卦虚影,红衣少女脚步一动,身影极快,像是从原地消失了一样。她出现在凤邳熊的背后,灵气在体内快速涌动,一掌挥出——啪的一声,一阵暗劲透过凤邳熊的表层向着它的体内而去,凤邳熊痛苦地低吼一声。   凤邳熊还未回过头来,红衣少女霎时间又出现在了它的侧面,又是一掌挥出,直直地向着它的头部拍去!   凤邳熊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在红衣少女的攻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六十,六十一……当第六十四掌挥出的瞬间,八卦虚影白光大作,连带着远处观看的花辞树都忍不住虚掩了一下双眼。   光芒逐渐消散,红衣少女站在那里喘着气,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凤邳熊瘫倒在地面上,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动静,但它头顶上那条鲜红的血柱意味着它并没有因此而死去。   花辞树看着额角稍稍流汗的红衣少女,内心里不由赞叹。达到白衣境初期的她实力比起以往显然大大增强了,那一套「八卦六十四掌」威力非同小可,除了第一掌之外,剩余那六十三掌全部都击打在了凤邳熊的头部上,竟让它的血量生生降低了有百分之七十五之多,换做与之战斗的是自己,也绝不愿意去承受这么一招强力的招式。   另一方面,红衣少女虽然有些疲倦,但是绝不像武者阶段时那般毫无还手之力,如今的她使用起「八卦六十四掌」很有几分游刃有余的味道。   红衣少女站在原地喘息着,体内气息终于平稳下来。正当她准备冲上前去继续攻击还未起身的凤邳熊时,凤邳洞的入口突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哦豁,还挺热闹的嘛!” 第四十五章不速之客(上)   花辞树转过身来,看着洞口那几个不速之客,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来人穿着同样的服装,花辞树恰好对各大门派的服装有所了解。以白色为主体、嵌以红色云形花纹的衣袍,正是武林一流门派无极派的统一服饰。   “一、二、三、四。”花辞树默默地在心里数着,凤邳洞内通道狭窄,待他们全部都走出通道后他方才确定了人数。   红衣少女的动作停了下来,凤邳熊也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但它看着突然变得拥挤起来的凤邳洞,又看了看红衣少女,眼神中似乎有着几分愤怒与恐惧的味道。花辞树原本置身事外,但在感受到四名无极派弟子身上的腾腾杀气后,不由也警觉了起来——因为自己似乎也是他们身上杀气的目标。   花辞树看着身后的红衣少女与凤邳熊,又看了看来者四人的嘴脸,“不插手”的念头就压回到了心里去了。   那四人三男一女,若是没有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善气息,或许还会把他们当作正人君子也说不定。   “两个白衣境初期,实力不弱嘛。”为首一个面色白皙的男子看了看花辞树和红衣少女,说道。   “三个白衣境初期。”花辞树感受着来者的气息,在心中不无惊讶地想到。一流门派的底蕴果然惊人,即便是在凤邳城这样的边陲小镇,并且是在晋入白衣境的玩家还不多的情况下,竟然出现了三个白衣境的异人强者——由此多少就能够想象到,无极派作为武林第一大派的底蕴了。   红衣少女的眼神渐渐发冷,她架着双掌对来人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白脸男子轻佻的目光扫视着红衣少女全身,尤其是在看到她那露出的一截玉臂和那姣好的面容时,眼神中似乎又多了几分炙热的气息。他露出一副温文尔雅的笑容,说道:“小生看姑娘疲惫,怕姑娘有什么闪失,特来相助。”   红衣少女啐了一口,还未说话,那白脸男子身旁的两个男子竟然大笑了起来。   “哎哟,向同方,你丫不会又精虫上脑了吧。”   白脸男子向同方脸不红心不跳,依旧用着他那自认为很带电的眼神看着红衣少女,对着身旁两人教育道:“没大没小,叫向师兄!”   向同方身边的男子苦笑着说道:“那么向师兄,我们还是早点搞定继续向前走吧。”   向同方没有回答他,似乎还在试图用眼神来感怀那红衣少女。花辞树看着他那眼神,心中不由感到作呕,这男的不会以为自己活在电视剧里吧……   跟在三个男子身后的女子走上前来,她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向同方,嗲声说道:“同方师兄,那个妖艳贱货难道比得上小师妹吗?”   向同方看了看面前师妹浓妆艳抹的脸,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红衣少女,强笑着说道:“当然比不上啦,师兄只是逗她玩而已。”   向同方心中暗暗想道,要不是你白凡旋的爸爸是河东省首富,谁他妈和你这丑婆娘在这里玩什么角色扮演游戏。   红衣少女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怒反笑,说道:“你们这可真有意思。”   在场众人看着红衣少女的笑颜都不由一愣,饶是花辞树都是第一次看到她笑。“虽然比不上湘灵师姊,但还是别有一番风味。”花辞树心中这样想着,但念及楚湘灵,眼神中刚刚泛起的波澜又消失不见了。   白凡旋看着红衣少女的脸,脸上现出了愠色。她强压住心头的嫉妒之心,紧紧抱着向同方的手臂,用自己的胸部摩擦着他的皮肤,说道:“同方师兄,你快点解决他们啦,我们再不走宝藏就要被别人拿走啦!”   向同方刚刚从愣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她又看了一眼红衣少女的容颜,似乎陷入了犹豫之中。说来好笑,这向同方举手投足之间像是已经把红衣少女当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自以为是地认为,只要他放弃了这个富家千金白凡旋,就可以拿下面前的美艳佳人。   白凡旋看着面露难色的向同方,装作小声嘀咕的模样,说道:“想起来我爸好像拿到了《无极剑法》的秘籍哦。”   向同方眼前一亮,身上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容光焕发。“为了《无极剑法》,哥哥要对不起你了小美人!”他在心中这样想到,红衣少女的吸引力对他不复存在。   他身旁的两位师弟对眼前的一切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他们二人一来与向同方乃是现实中的好友,二来也需要仰仗向同方与白凡旋二人给自己带来机缘,因此对于经常发生在眼前的闹剧也是无话可说。   三人握紧手中的长剑,眼神对视一番后,十分默契地向着前方跑去,剑身上红色灵气涌动,看起来这种强盗勾当干的不少,动作十分熟练。   花辞树缓缓向一旁走了两步,铁剑出鞘,凌厉的眼神映射在剑身上,颇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虽说自己完全不想不插手这场纠纷,但即便花辞树和这些无极派的人声明自己只是路人,他们多半也不会就这样把自己放跑了去。临危示弱并不是他的风格,何况眼前这无极派的弟子强盗般的嘴脸也是花辞树看不惯的。   红衣少女的眼神中有一丝讶异,但那无极派三人可并没有感到一丝意外,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两人就该是一起战斗的队友。向同方空闲的右手向着花辞树招呼一下,那两个师弟就十分有默契地向着花辞树扑去,而他则是趁着双方交手的间隙从花辞树身旁越过,直奔着红衣少女而去。   花辞树眼神一瞥从旁掠过的向同方,看着他眼中的兴奋觉得实在是令人作呕。两个白衣境初期实力的高手向自己逼来,花辞树也没有那个自信去无视这两人的攻击而扭头去拦下向同方,即便红衣少女在方才的战斗中有着一些消耗,单独迎战向同方想来也不会太快落败。   “看哪呢!”一人的长剑抢先到达了花辞树的眼前,花辞树瞬间回过神来,手中的铁剑上摆,突然间一个加速,陡然增大的力道让来者的长剑不由向上摆脱开来。但并非只有他一个人战斗,另一个无极派的弟子的长剑也向着花辞树刺来,剑带红色灵气,在花辞树眼前迅速画了一个小小的圈,一个小型的太极竟瞬间在圈中成型,随后太极如同实质化了一般,跟随着长剑向花辞树飞来。   花辞树来不及收回手中的铁剑,只好右手成拳向着无极派弟子的长剑剑面一轰,一式「擒虎拳」中的“借力闪避”施展开来,身体就欲向着身后弹射,但那实质化的太极竟然在自己身体倒退前的那一刻碰到了自己的胸口,一股略有些沉重的胸闷感让倒退中的他不由吐出了一小口鲜血。   花辞树落在地上,双脚在泥质的土地上摩擦了半米的距离。他抬起右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无极派的二人。其中一人看着花辞树的模样,不由嘴角微翘,说道:“虽然比不上《无极剑法》,但我无极派的《太极剑法》也不赖嘛。”   《太极剑法》花辞树这几天也有所听闻——无极派的白衣境入门级剑法,但是其品级就已然达到了玄阶下品,威力不俗。许多行走江湖的无极派子弟都依赖着这一武学招式而闯出一番名声,至于那《无极剑法》就更为高阶了,时至今日似乎还没有任何一个异人习得这一武学招式。   一时大意,吃了一个小亏。花辞树抬眼看了看自己的血量,发现仅仅是一次碰撞,自己的血量就已然下跌了百分之十。同为白衣境初期,自己是偏飘逸型的打法,身板又不厚实,被别人一个武学招式造成这样的伤害也并不奇怪。说起来这还是今天的凤邳洞之行中自己第一次受伤,花辞树眼神又瞥了一眼红衣少女那儿的战局,在确认那头暂时无恙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面前的两人身上。   二人没有任何交流,就十分默契地一同迈着步子再度奔着花辞树而来。花辞树早有防备,同样的亏他绝不会吃第二次,即便是两个同等阶实力的人联合攻击自己。随着距离的拉近,花辞树身上灵气涌动,双脚重重一踏,在土地的微微颤抖下他一跃而起,极快的启动速度让二人的攻击都扑了个空。他们不由抬起头来寻觅花辞树的踪迹,待看到凤邳洞空中毫无一物时,一种不妙的情绪笼罩在了他们的心头。   花辞树手中铁剑如蛇一般摆动,在二人渐渐转过身来的同时,铁剑瞬间加速,带着十二分的力道直奔着其中一人而去。   那人身体还在半转之中,手中长剑也还没有回到身前,他只好尽最快的速度将空闲的左手抬起来,挡在了花辞树的铁剑剑尖之前。   噗。   铁剑穿过他的手掌,刺入了他的左胸。剑身在他的身体中微微摆动着,伤口慢慢扩大了起来。   “胡明!” 第四十六章不速之客(中)   惊讶的呼声在二人急速倒退的过程中响了起来。那遭受花辞树重创的人名叫胡明,他看着自己胸口的伤口,感受着刺骨的疼痛感,脸上不由露出了难堪的神情。在花辞树冷漠的眼神中,胡明从包裹中拿出了一枚通红的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花辞树面露惊讶之色,他虽然并不知道那红色丹药是为何物,但是那丹药取出时散发出的芳香令人有些陶醉,连那此前看着众人混战畏缩不前的凤邳熊都忍不住向前挪了两步。   “大门派果然大手笔,竟然分发给门下弟子这样珍贵的灵丹妙药。”花辞树看着胡明那渐渐愈合起来的伤口以及他头顶上那逐渐恢复着的血量,由衷地感叹道,心中也不由有着一丝对于灵药就这样被使用掉的遗憾。   那两人用愤恨的眼神看着花辞树,饶是胡明对于使用了这保命的火云丹都是感到十分肉痛。这样有着近乎起死回生药效的灵丹可并非任何人都能够拥有的,若非自己三人讨好那白凡旋让她动用家里的资源去无极派的藏宝阁中换回了火云丹,自己此刻恐怕已经命丧黄泉,回到凤邳城的复活庙中去并且实力下跌到原来的九成了。   越是往后修炼越是会珍惜自己的性命,不光是刺骨的疼痛和死亡的滋味难受,那损失的一成实力才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随着修炼的进度推进,实力越强的人死亡就会损失越大的实力,换做是花辞树,但凡死亡想要把那损失的一成实力弥补回来,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是办不到的。   胡明身边的那另一人名叫卢永,实力与胡明在伯仲之间。他看着身边胡明的状态逐渐恢复起来,自然也是感受得到身旁兄弟损失颜面与火云丹的愤怒。经过刚刚的一个碰撞自己的兄弟险些丢了性命,卢永也是把此前的自信给收了回来。他扭过头看了看向同方的方向,心中焦急后者怎么还没有结束战斗,面前这个蒙面黑衣男子可不是一个善茬。   他侧过头对着胡明说道:“胡明,我准备要用那招了。”   胡明看着花辞树的警惕眼神收了回来,一脸讶异地看着卢永,说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用完这招会有什么下场,即便我们赢了这场战斗,就算之后找到了宝藏,可就没有你的份了。”   卢永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他认真地看着胡明,说道:“相信我,如果我不开「白衣溅血」,合我们二人之力是拿不下那个人的。你已经失去了火云丹,我即使得不到宝藏的奖励,也有火云丹垫底。”   胡明一时之间有些感动,还不待他说些什么,不远处的花辞树就开口了:“我不追击你们,你们就当我不存在了吗?”   他们二人的交流花辞树全都听进了耳朵里,对于那卢永的大义之词也是感到有些意外。但是自己没有追击他们就是想给他们留一条活路,让他们感觉到与自己无法匹敌后放弃战斗,没想到他们却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说实话,虽然此时的花辞树并不害怕树敌,但是在武林公司搜寻自己的时刻惹下这样的麻烦,不谈是否会与无极派结仇,哪怕只是他们向外泄露自己的信息,自己估计也会成为武林公司的怀疑对象。   胡明的血量渐渐恢复满了,他对着身旁的卢永说道:“永哥,大恩不言谢,兄弟先上去给你争取些时间!”言罢,他便持着长剑奔着花辞树而来,脸上一副狰狞的神情,看起来似乎其心情十分地复杂。   花辞树脚步重重一踏,身影瞬间跃向空中,急速地奔着胡明身后的卢永而去。虽然他自负就算那卢永开启了「白衣溅血」状态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但是能省些麻烦未尝不是好事,自己才不会傻傻地在这儿与胡明纠缠。   “我早就猜到了!”那地面上的胡明大喝一声,原来此前的攻势只不过是虚招,他行走间脚步一动,调转身来一跃而起,红色的灵气若隐若现,手中的长剑画着太极向着空中的花辞树刺去。   花辞树倒是没有想到胡明会有这样的觉悟,但是也并未感到绝望。他只是在心中哀叹一声,事情到头来似乎还是要变麻烦了,手中的动作则是快速地转变起来,铁剑向下摆去,铁剑的摇摆像是蜿蜒的山路一般,一道摇摆而来的力度向着那胡明的剑身拍去,二人眨眼间便双双分开。花辞树这一回自然是提防着那“太极”,他躲过实质化的太极落在地面,后者向着山洞上方射去,竟在山洞上沿凿出了个小洞,点点碎石落了下来。   花辞树刚一落地,又是踏着脚步急速向着胡明身后的卢永奔去,「轻羽步」的施展之下,花辞树一个向左的假动作之后扭身向右,竟硬是靠速度从胡明的左侧抹了过去。   “糟糕!”胡明惊叹一声,正在他警惕着扭头的时刻,花辞树已然来到了卢永的身前。瞬息之间,花辞树也并非没有动过改变攻击对象、攻击胡明的打算,但是后者的警惕让他放弃了这个念想。   卢永闭着双眼站在原地,红色灵气还在他身旁升腾着。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花辞树手中铁剑刺出,眼看就要刺在卢永的喉咙上!   轰!   一股气流自卢永的身上散发而出,他快速地睁开双眼,身子在花辞树的铁剑到来之前侧了过去,随后双脚一动快速地闪避了开来,举止间的速度绝非之前可比。   花辞树一击落空,感知到身后渐渐接近的锋芒,再度施展起「轻羽步」,身影向后一个翻滚后稳稳落地,一丝汗水从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三人这边的动静自然也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站在通道口的白凡旋看着开启了「白衣溅血」状态后周身飘荡着红色灵气的卢永,眼神闪过一丝讶异后,嘀咕道:“废物。”向同方皱起了眉头,深深地看了花辞树一眼,像是想要看透后者到底拥有多强大的实力一般;红衣少女担忧地看了一眼花辞树,不管前事如何,自己与他现在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若他落败了,自己在四人的围攻下绝对逃不掉。   凤邳熊又向后退了几步,重伤未愈的它感受到突然传过来的强大气息,似乎又惧怕了几分。   白衣溅血,见血不还。花辞树感受着卢永身上散发出来的战意,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尊敬。他侧眼看了看背在身后的湘灵剑,在片刻的犹豫后决定还是继续使用手中的铁剑。卢永身上的气流震得凤邳洞落下了几块碎石,花辞树甚至不用抬头看就动了动身子,躲避了开来。   卢永手中长剑指着花辞树,冷冷地说道:“能够在我们二人围攻下还把我们逼迫到如此境地,绝非无名之辈。敢问阁下高名?”   花辞树看着卢永,感受到其传来的江湖气息,内心一凛,选择了回答他:“华楚。”   “华楚”二字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曾经听闻过这么一号人物,想来多半是得到了什么机遇的新晋高手玩家。卢永嘀咕着念了两遍这个名字,随后收回手中长剑抱拳示意一下后,脚步一迈向着花辞树冲了过去。   胡明也是不甘示弱,他收回自己的心思,跟在卢永的身后冲了过去,即便自己的速度完全比不上此刻的卢永,但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在此刻孤军奋战。   花辞树感受着传来的凌厉战意,手中的铁剑不禁攥得更紧了几分。他没有站在原地坐以待毙,而是毫不畏惧地冲了上去,身上蓝色灵气涌动,「清心剑法」毫无保留地使了出来。   剧烈的碰撞发生了,铿锵的兵刃交接声在凤邳洞内回荡起来。花辞树死死地抵着身前的铁剑,竟然在与开启了「白衣溅血」的卢永的正面交锋中不落下风。随着后面胡明的跟进,花辞树只好向后退避,脚踩轻羽步,与二人周旋了起来。三柄剑在此刻不停地碰撞着,令他们意料不到的是,在开启了「白衣溅血」的卢永以及白衣境初期的胡明二人围攻之下,花辞树竟然还是不显颓势。   无极派的四人急了,那站在通道口的白凡旋双手呈喇叭状摆在嘴前,冲着他们喊道:“快点解决他们!”   向同方在又一次近距离交手之后又退避开来,他看着面前一次次用着柔拳化解自己攻势的红衣少女,又看了看那边焦灼的战况,心中焦急万分。正在他感到十分头大之时,一阵狡黠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分心啰。”   就在向同方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硕大的八卦阵已经在他的脚下铺展开来。他心中感到不妙,下意识地就想要向后逃开,但却没想到脚上竟像灌了铅一般,还未等他动身,一只白皙的手掌就向他的身上招呼而来。   “「八卦六十四掌」!” 第四十七章不速之客(下)   一掌又一掌挥出,红衣少女的掌中暗含劲道,朝着向同方身上的许多穴位击去。向同方如若待宰之羔羊一般,面色在红衣少女暴雨般的攻击下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身为无极派门下异人弟子中的佼佼者,心中有着自己的骄傲,岂会就这般任人宰割?   一股浓郁的红色灵气突然间从向同方的身体向上升腾起来,红衣少女在闪身准备向他挥出下一掌之时,竟被这红色灵气给生生弹了开来,地上的八卦虚影也就自然而然地消散不见了。   动静太大,引得另一边战斗的三人也是停下了手来。卢永看着沐浴在红色灵气中的向同方,张了张嘴,说道:“竟然把同方逼到了这个程度么?”   胡明双眼有一些无神,喃喃道:“异人弟子中只有同方师兄掌握了这式「无极怒」。这「无极怒」强归强,但是它的副作用……”   花辞树对向同方投去一个好奇的眼神,单就感受到的气息而言,现在的向同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力量恐怕要有原先的一点五倍之多。副作用是什么他无从得知,但是就现在的情形而言,那红衣少女恐怕不妙。   他收回心思,脚步一动又是向着卢永胡明二人攻去。那二人晋升到白衣境也并非全靠资源堆积,战斗经验自然也是不错的,他们马上把注意力拉回来,又与花辞树战斗了起来。   红衣少女看着红气腾腾的向同方,直觉告诉自己十分地不妙。方才自己的「八卦六十四掌」不说把他直接击败,按理来说至少也是能够让其战斗力急转直下的。没想到武学招式在运行到一半的途中被他身上那红色灵气强行打断,自己反而还因为招式反噬受了一点内伤,颇有些得不偿失。   凤邳熊瑟瑟发抖,它害怕地又向后退了几步,扭头四处看了看,随后一头向着后头的通道扑了过去,竟然被向同方身上的气息吓得想要逃跑。岂料这通道过于狭窄,魁梧的凤邳熊险些卡在通道里回不来了。它好不容易从通道口挣脱出来,随后一副疲倦的样子坐在了地上。虽说它也有着些灵智,但是对于这只降生仅仅一天的熊来说,“熊生”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向同方的双眼不断有着红色灵气掠过,他看着面前的红衣少女,不自觉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无极怒」乃是无极派的独门绝技之一,开启时的瞬间能够把周身的人或是物体给弹开来,并且自身的战斗力提升到开启之前的一点五倍。同样是将自身的实力提升到原来的一点五倍,「无极怒」相比起所有白衣境的强者都会自行领悟的「白衣溅血」最大的不同就是,前者不需要丝毫的酝酿时间,并且持续时间取决于自身。但它最大的弊端就在于,一旦开启了「无极怒」,施术者身上所感受到的疼痛感会大幅上升,并且身上也会遭受到强度持续增强的蚁嗜般的疼痛,若是坚持不解开这一绝技,施术者甚至可能会生生疼痛而死。   向同方迈出了他的步伐,此前所持有的怜香惜玉之情早已消失不见。在「无极剑法」的诱惑面前,在凤邳洞宝藏的诱惑面前,区区一个女人绝不值得他留恋。为了提升实力向同方可以做任何的事情,这也是他能够忍受在白凡旋这样一个由内到外品质粗劣的女人面前做着走狗一样的角色的原因。   他动了,手上的长剑携着红色灵气向红衣少女直刺而去,一个小型的太极在转瞬间成型,正是「太极剑法」。红衣少女早有提防,但是向同方陡然增加的速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闪身后退之余只好把双手交叉架在身前,双眼更是有些害怕地微微眯了起来。   砰!   长剑并未碰到红衣少女,但是那实质化的小型太极却还是向着她撞了过去。红衣少女感觉体内气血翻滚,她踉跄着向后方倒退着,口里一甘,一股鲜血就吐了出来。   向同方强忍着身上逐渐增强的疼痛感,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向着红衣少女奔袭而去。红衣少女尚还囿于向同方此前的剑招中,疲于应付接下来的攻击。她感觉到自己眼中的世界似乎都慢了起来,长剑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自己却无力抵抗,眼看就要目送着长剑刺向自己的脖颈,她下意识害怕地紧紧闭上了双眼。   恰在此时,随着一声重重踏在地面上的闷声响起,铿锵一声之后,凤邳洞内又安静了下来。红衣少女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在确认自己平安无恙后瞪大了双眼。她看着身前这个黑色身影,一时间愣住了。   黑色面罩的带子在脑后微微飘扬着,花辞树没有回头,他看着被自己挡下攻击的向同方,看着有些恼怒地聚集过来的卢永与胡明二人,默然不语。   向同方恼怒地对着身旁二人怒吼道:“你们两个废物!两个打一个还能让他凑到我这边来?”   胡明与卢永哑口无言,花辞树突然施展「轻羽步」从他们身边抹过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他们二人在专注地与花辞树战斗,却没想到后者竟然还有精力去关注另外一边的战况。   花辞树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红衣少女,在确认其状态已经恢复过来之后,手中铁剑带着蓝色灵气向前击去,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卢永感受着身上的力量,在经历了此前几分钟的战斗后自己的「白衣溅血」状态也是走到了尾声,如若不能短时间内合力将面前的二人击溃的话,无论最后成败与否,自己势必会是他们攻击的突破口。   他一咬牙,率先冲了上去,面对花辞树抖动而来的铁剑竟然不闪不避,手中长剑在怒吼中刺了出去!花辞树也是没有想到卢永会是抱着这样舍生忘死的态度来进行攻击,不过短暂地意外之后他的头脑却是十分清楚。所谓将对将、王对王,如果他选择与卢永这样扮演着“小兵”一样的角色的人同归于尽的话,那就未免太过愚蠢了。   花辞树迈动脚步,重重的踏步声响起的同时他整个身体升腾到了空中,在卢永的攻击到来之前闪避了开来。到达了制高点后,他的身体倒转了过来,在重力加速度之下速度越来越快,铁剑携着蓝色灵气如同一条蜿蜒下冲的毒蛇一样,奔着地面上的向同方而去。   向同方抬眼看着半空中的花辞树,心中正讥讽其出了一手烂招并且准备轻松闪避开来之时,一声娇喝声传来让向同方瞪大双眼转过了头来。   「破空掌」!   一股透明的气流直奔着向同方而去,攻击突如其来,后者来不及逃脱。他下意识地把长剑架在了胸前,想着生生承受住这下攻击,竟然把天上的攻击给忘了!   “同方!”   胡明与卢永二人一声惊呼,两人迈动双足想要去阻止花辞树与红衣少女二人的攻击,但是无奈攻击太过迅疾,无论如何都赶不上。   向同方瞪大着双眼慢慢向上抬头,映入眼睑的是快速放大的铁剑剑尖——   噗!   向同方在红衣少女的「破空掌」中岿然不动,但那柄铁剑却是穿过他的面部向下灌了进去,场面一度十分血腥。剧烈的疼痛感从向同方的身体里传了出来,不出半秒,他便化作了阵阵碎片,当场死亡。   除了向同方,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在这「无极怒」的状态下受到这般攻击到底遭受了多大的疼痛,以至于其后来疯疯癫癫,成了作恶多端的“毒蜂”。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点点碎片在空气中飘散着,渐渐消失不见。卢永与胡明二人愣在了原地,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带头大哥就这样被当场秒杀。白凡旋站在通道口瞪大了双眼,随后竟然眼中带着一丝爱意地看向了花辞树。在她看来,更强的男人出现了,那么向同方也不过就是一条可以踢开的狗了。   花辞树看向了红衣少女,后者一副“我厉害吧”的表情在那儿得意地微微晃着头看着花辞树,颇有些可爱。说起来红衣少女本是一个十分排外的人,但是方才被花辞树救下之后,心底的防线在不知觉间打开了。在她看来,这样的一个人值得交为朋友。   花辞树面罩下的嘴角咧了起来,不知为何,在他从空中坠下发出那次攻击之前,他就仿佛预料到了后来的场景,在他潜意识里红衣少女从旁干扰好像是注定的一般,随后二人就这样十分默契地配合着完成了这么一次绝妙的攻击。   花辞树收回了自己的笑容,他才意识到这好像是这些日子里自己第一次真心地笑。排开心底的那些杂念,花辞树扭转身体面向了胡明与卢永二人,而其中卢永身上飘荡的红色灵气已经消失不见,显然「白衣溅血」状态已经解开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过是外强中干。 第四十八章凤邳洞府开启   胡明的心底涌现出了一丝惧意,不觉间向后退了一步。   站在他身旁的卢永自然是看到了他的举措,但他却生不出任何怪罪之情。感受着身体里逐渐传出来的虚弱之感,卢永当下心里也是毫无战意。   方才向同方的死亡可能是一个意外,但是二人那实实在在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对于卢永来说,那可以和向同方酣战多时的红衣少女绝对不是一个善茬,而那个在自己二人合围之下游刃有余并且最终杀掉了实力更强的向同方师兄的蒙面黑衣男子,就更不是此刻的他们二人可以匹敌的。   卢永喉咙滚动了一下,他试探性地张嘴说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害怕的心绪之下,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你们……究竟是何人?”   红衣少女似是骄傲地微微抬起了头,说道:“柔极派门下弟子,林雅儿!”   花辞树侧头看了她一眼,心底也是琢磨了一番“林雅儿”这个名字,自己从未听过,想来也并不值得意外。在异人比武大会中这林雅儿被自己击败,再加上近来武林中的大事又与南州城以及凤邳城都没有存在什么关系,那么声名不显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花辞树没有回答卢永的问题,他那如同鹰隼般的眼神盯着胡明与卢永二人,冷冷说道:“若是不想死,就趁现在离去吧。”   卢永心底刚涌现出想要为向同方报仇的念头,但话到嘴边又是生生咽了回去。他在心底里安慰自己“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同时对于这个必死之局中放自己二人生路的花辞树感到有些尊敬。他一抱拳,没有说任何话,转头就率先迈着步子向着后方走去。   胡明自然更是不敢说话,他畏缩地看了一眼花辞树与林雅儿二人,讪讪然跟在卢永的后头走去。   卢永走到通道门口,正欲招呼那白凡旋一同离去,岂料她竟然像是不认识自己二人一般,直接无视自己向着洞中走了过去。   白凡旋脸上挂着一副自以为十分美艳的笑容,向着花辞树走了过去。待到她来到花辞树跟前,她竟然伸出手就要去握住他的手,双眸中尽是慕意。   花辞树侧身向后一躲,手中的铁剑快速地架在了白凡旋的脖颈上,冷声说道:“你有何事?”   白凡旋见自己被花辞树这般对待,心中非但没有感到恼怒,心底的征服欲竟上升了许多。她双手叠在身前,微微摇晃着身子,眼含秋波说道:“小哥哥你好——”   林雅儿瞧见白凡旋这副模样,当下已是把她的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厌恶之情。她往后退了一步,饶有兴趣地看向花辞树,似乎想看看“女色”当前这个男子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花辞树从来便不是一个会被别人的外貌所左右的人,即便白凡旋浓妆艳抹之下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平庸,他也并没有因此而生出任何负面情绪。但是白凡旋这一副“娇羞”的模样出现在面前,花辞树自然也是对于她的心思了然如胸,因此目光不免又冷冽了几分。   “想活就走,想死就尽管留下。”花辞树冷冷说道,手中的铁剑微微用力,竟然已经把白凡旋的脖颈擦破了皮,丝丝鲜血缓缓渗了出来。   白凡旋对于花辞树的冷声斥责以及脖颈上传来的疼痛浑然不觉,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向花辞树,嗲声说道:“我爸是河东省首富,华楚哥哥等会要不要陪我去喝两杯呀?”   花辞树嗤之以鼻,对于面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富家千金,他的好感度已然跌到了马里亚纳海沟中去了。与此同时,对于这个富家女自以为能够依靠所谓“首富女儿”的身份来成功吸引自己的手段,花辞树只感觉受到了冒犯。   “你父亲是不是首富,与我何干?”花辞树稍一运转体内的灵气,阵阵蓝色灵气争先恐后地散发出来,包裹住了他手中看起来粗劣不堪的铁剑,“若你就这般离去,陪在那向同方左右苦心修炼争取来日复仇,那我还对你敬仰几分;但如你现在所做,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言罢,铁剑在手中快速划过,一颗头颅转瞬间掉落在了地上。白凡旋看着周边的世界天旋地转,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哗啦——她的身体化作阵阵碎片,就彷如未曾在这片天地中出现过一般。   远处通道处驻足的卢永二人看着白凡旋的所作所为,心中的情绪从一开始的气愤到后来的欣喜,最终化作了阵阵叹息。饶是他们与白凡旋相处一个多月之久,也不曾意料到那白凡旋竟然会在自己等人失败之后转眼就想要投到别人的怀中去。但是经过此等闹剧之后,那来自河东省首富千金身上所持有的资源恐怕就再也与他们无缘了,日后如何在无极派立足或是与他人竞争,怕是要困难了许多。   随着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花辞树将自己的眼神投向了身旁的林雅儿,看着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看着自己,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说道:“之前还恶语相向,现在反而不怕我对你意图不轨了?”   那林雅儿像是刚刚醒悟过来一般,不自觉后退了半步,露出一副警惕的神情。待看到花辞树不过是恐吓她而已后,脸上不由露出了一副嗔怒的神情,叉着腰对着花辞树说道:“你这小花儿,若是惹怒了姑娘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还噘着嘴向花辞树比了比粉拳,这副毫无战斗力可言的狠话听在花辞树耳侧,不由让他感到有些啼笑皆非。正当他摇了摇头不再计较之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花辞树一转头,才想起来原先血量已经不多的凤邳熊还未授首。它远远地看着花辞树与林雅儿二人,熊脸上一副畏惧的模样煞是好笑。   花辞树看了林雅儿一眼,他对于这只身上写满了林雅儿功劳的凤邳熊并没有兴趣。林雅儿看着花辞树毫无夺人所好念头的模样,心中的好感度不由增加了几分。她眼睛转了转,眼神突然明亮了起来,当下就对花辞树说道:“小花儿,这凤邳熊姑娘我让给你,之后我俩就两不相欠了!”   花辞树正欲开口拒绝,但看着林雅儿那副认真的表情,又想着免得她还一直记挂着自己帮助她的恩情,当下也就不再客气,踏着步子就向着凤邳熊奔了过去,只是奔跑的途中嘀咕了一句:“什么小花儿,听起来实在如同女子的绰号一样。也不知道这林雅儿是念了谐音还是如何,我明明说我的名字是‘华楚’啊?”   林雅儿疑惑地看着花辞树的背影,刚才她似乎听到了花辞树在说话,但是却又没有听清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摇了摇头也就不再计较。   区区白衣境初期实力的凤邳熊自然不是花辞树的对手,更何况是一头心气已失并且濒临死亡的凤邳熊?过不多时那凤邳熊就化作了花辞树的手下亡魂,阵阵碎片在空气中缓缓消散,花辞树也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向着白衣境中期更近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从这凤邳洞中响了起来,花辞树感到天旋地转,凤邳洞竟然如同遭遇了地震一般。阵阵碎石块掉落下来,花辞树与林雅儿二人几番躲闪,但奈何碎石块实在过多,还是免不得被碎石几番击中。所幸碎石细小,砸在他们的身上也不过如同挠痒痒罢了。   洞中烟尘滚滚,不久后震动慢慢平息了下来,随着烟雾逐渐消散,这凤邳洞的构造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先那通道连接着空地再连接着通道的构造彻底改变了,花辞树看着面前这个宽广而散发着阵阵仙气的大宅子,满眼的不可思议。   一个硕大的门在他的眼前缓缓成型,门匾上“凤邳洞府”四字龙飞凤舞,金光闪闪的模样散发着不凡。   正在花辞树惊得合不拢嘴巴之时,一道震耳欲聋而带有浩然正气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凤邳洞:“少侠已诛吾府十名护卫,实力得到吾之认可,洞府为你而开!”   花辞树瞪大了双眼,他万万没有想到凤邳洞中的宝藏竟然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打开。怪不得洞府直至今日自己杀了十头护卫之后方得以打开,恐怕之前两天其他到这凤邳洞中探险的人在击杀护卫之时并没有刻意将最后一击让给特定的人。   花辞树看着面前的凤邳洞府,又感受着自己身上稍有不足的灵气储量,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了起来。若是自己就这样冲入洞府之中,恐怕会因为灵气不足而死在里头;而若是等到自己精心运转《无名功法》进行灵气提炼,恐怕届时黄花菜都凉了。   正在此时,一颗淡蓝色的丹药飞了过来,花辞树伸手快速地把它攥在了手心之中,随后抬头看向了丹药飞来的方向,自然就是林雅儿了。   林雅儿手中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丹药,她看着花辞树坦然说道:“这海灵丹可是三品丹药,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拿到这么两颗。它有快速聚集灵气的功效,对于白衣境初期的灵气储量来说,不出两分钟就可以将灵气恢复至饱满了。”   花辞树看着林雅儿那有一丝飘忽的眼神,心下也是明了,手一挥将海灵丹咽了下去。   林雅儿送自己这颗丹药,不过也是为了从自己得到进入凤邳洞府的许可而已,毕竟凤邳洞府怎么也是因自己而开。但是其实她并不需要这么做,因为花辞树已经感觉到有不少的人已经从凤邳洞的其他地方向着中心处的凤邳洞府奔去了。   她这么做,不过也是为求心安罢了。 第四十九章凤天门陆阳宸   感受着体内逐渐传来的充盈感,花辞树握了握拳,从背后的剑鞘中抽出了铁剑。   「组队申请:玩家“林雅儿”邀请您进入队伍。」   花辞树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林雅儿,没有半分犹豫地点下了“接受”键。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这短短的时间相处下来,花辞树确信林雅儿不会是那种会为了利益而向自己的队友开刀的人,况且本质上自己与她的利益冲突不大,而她又是一个实力不错的人,那么结为队友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   随着组队的完成,花辞树感觉到自己与林雅儿之间似乎突然间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似乎不管自己走的多远,都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她所在的位置以及状态一般。   转过头来,把其他的情绪都甩到身后去。花辞树率先向着凤邳洞府迈出了步伐,林雅儿亦是紧随其后。花辞树深知就仅仅是刚才自己二人恢复灵气的那一分多钟内恐怕已经有不少的人闯进凤邳洞府之中去了,但他的动作却是不紧不慢——他绝不相信洞府里头没有任何的危险存在。况且就算是真的没有任何保护宝藏的措施,那么多人鱼贯而入,玩家相互之间估计也免不了一番争抢。   随着他的双脚踏入凤邳洞府之中,视线突然间就辽阔了起来。硕大的六角形状的洞府内,一颗颗明亮的夜明珠悬挂在高高的墙壁上,将这洞府照得分外明亮。而在这洞府之内,一个巨大到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是害怕的身影,就那样站立在洞府的中央处!   “吼!”低沉却震耳欲聋的吼声从那中央处传了出来,强大的声浪让人有如遭受到一阵狂风一般,离中央近些的人甚至都被那声浪给掀翻在地。花辞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全貌,那是一个高度将近九米的石巨人,它那银白色的身体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显得光泽十足。   “冲啊!”庞大的凤邳洞府内终归还是有不少被利益迷昏了头脑的人,他们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拿着他们的兵刃向着石巨人挥砍而去,而那石巨人仅仅是略一抬脚再狠狠跺下,就会有数不尽的人们化作它的足下亡魂。   林雅儿面色凝重地凑到了花辞树的身边,轻启朱唇道:“这凤邳洞内哪来这么多人?”   花辞树表情不变,他深深地凝视着中央处那石巨人的一举一动,想要用自己的双眼看清楚它的一举一动。过了几秒,他仿佛才意识到身边的林雅儿刚才向自己说了些话,下意识地侧过头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林雅儿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她微微睨了一眼花辞树,说道:“我说,凤邳洞府内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我刚进凤邳洞的时候感觉人比起现在要少多了。”   花辞树像是没有意识到她脸上的不悦神情一样,说道:“多半是凤邳洞府打开之后,之前的凤邳洞通道都已经失去阻敌作用了,因此才有不少人一头扎进来,想要坐享其成吧。”   林雅儿轻轻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花辞树之后才把眼光投向了洞府中央处的战局。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个华楚给她的感觉十分熟悉,但又不是那种“朋友”般的熟悉,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之让她感到十分怪异。“哼,早晚我要把你的面巾给摘下来。”林雅儿在心里恶狠狠地想道,这种怪异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感到十分困扰。   过不多时,前面的动静就小了许多,石巨人屹立在洞府中央处,闪着红色光芒的双眼睥睨着底下的万千蝼蚁,如同不世战神一般。   “怎么可能……”一个站在前头的玩家露出了畏惧的神情,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向后倒退了两步说道,“怎么可能打得过它!”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人的畏惧展露霎时间就像一阵风一样,往其他人的心间吹了过去。在经过数分钟的冲锋之后,一个又一个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一时间原本冲在最前头的人们都往后缩了回来,而后面的人虽然也有感到畏惧的,却也有不少抱着“死的又不是我”这样冷漠思想的人不愿意给后退的人让路,从而又引发了一系列的内战。   或许也称不上“内战”,这么多的人原本也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只不过在同一个利益的趋势之下,在石巨人这一强敌的面前没有交戈罢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石巨人挥动着石臂击向这些不知死活的冒险者,同胞的武器也冷不丁就向着他们挥去,凤邳洞府内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落在后头的花辞树看着前面的混乱,不禁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强敌面前自乱阵脚,实在愚蠢。”   林雅儿赞同地点了点头,但即便隔着老远她都能够感受到石巨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慑力,不由说道:“但是心生畏惧也实属正常吧,况且想做‘渔翁’的人实在不少,换作是我也不敢在此刻冲上前去。”   花辞树微微颔首,说道:“想做‘渔翁’也要有实力才行。且看着吧,这一波动乱过后剩下的人才具备染指宝藏的可能。”   即便他们二人所在的位置离战局的中心处十分遥远,却还是避免不了遭到战火的蔓延。但所幸在这种时候动手的多半是些小鱼小虾,花辞树随意招架几下就让身边的人再也不敢靠近了。   偌大的凤邳洞府内打骂声四起,而在前头一个轻挥着纸扇的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愠怒的神色。   “一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那人一收纸扇,向着前方用力一掷,纸扇以极快的速度直飞而去,直接就将一个红了眼的异人玩家的心脏贯穿,而那柄纸扇甚至还有余力向前飞滑了几米才停了下来。随着这男子如此惊天一举,那一片区域的动静霎时间就小了下来,靠近那男子的人纷纷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不少人更是畏惧地频频后退,不顾后面的拥堵。只有几个穿着朴素服装的人坚定不移地站在那名男子的后面,一个个兵刃在手冷眼看着四周,看起来是那男子忠实的拥趸。   “嗤。”   那男子看见周围众人的警惕与畏惧,不屑地冷笑一声。他并不在意之前掷出去的那柄纸扇,因为那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货色,只不过扇面上的题词是由自己亲手写下罢了。无兵无刃,他缓缓伸出了他的双手,而这双看起来十分白净的手,就是他最为强韧的武器。   当双手在身前紧握成拳之后,男子突如脚下生风一般,身影一瞬就冲到了那些满脸透露着畏惧之情的人群之中,双拳之上甚至没有任何灵气的波动,就化作阵阵拳影击打在人群之中。   哗啦——   海量的碎片在空气中飘飞消散,就在这短兵相接的短短时间,竟然就有数名异人在他的拳击下化作亡魂。   “你……你是何人?”   一个在刚才的攻击之下侥幸逃生的异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惧跌坐在了地上,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如天神下凡一般的男子,不由地用双手撑着地板向后退后了两步,惊骇地问道。   “凤天门陆阳宸。”男子冷冷地报出自己的名讳,随后右腿一抬,身体在空中翻转一周之后狠狠向着那人的头部踢了过去。   人群中一阵哗然,“凤天门陆阳宸”这个名讳对于凤邳城的异人玩家来说十分刺耳。异人比武大会西北赛区的冠军,异人比武大会总决赛第五名,陆阳宸从那时候开始就展现出了他极度强劲的实力,而比他的实力更为闻名的却是他的狠辣手段——陆阳宸斩草向来除根,做事但凭自己喜好,从不在乎是否会揽上什么所谓恶名。   凤天门,凤邳城外凤邳天山的隐世门派,向来与世无争,却不知怎么收下了陆阳宸这一门徒,后者更是在外翻江倒海,平白给凤天门增添不少坏名声,但凤天门门中之人似乎对此丝毫不在意,至少就武林中传递的消息来说,并未听说过凤天门门中之人对陆阳宸的所作所为有过制裁。   即便陆阳宸恶名远扬,在场的异人玩家们又怎么会任其宰割?他们一个个拿起手中的兵刃,大喊着向着陆阳宸冲了过去,一时之间陆阳宸似乎陷入了双拳难敌数手的局面,但这样的局面仅仅维持了几息——随着一声大喝,陆阳宸右拳狠狠锤向地面,一道赤红色的灵气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而去,巨大的冲量瞬间就将他身边的人掀翻在地。   而此前跟随在陆阳宸身后的几个人恰在此刻一拥而上,他们使用着与陆阳宸如出一辙的红色灵气痛打着落水狗。   陆阳宸动了动自己的脖颈,咔咔的声响十分吓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尚还在那儿作威作福的巨大石巨人,竟逆着倒退的人流奔袭而去。   “哈!”   响亮的喝声响彻凤邳洞府,陆阳宸携着一股浓郁的赤红色灵气,右拳如同一柄神兵利器一般,向着石巨人直挥而去! 第五十章异人“联合军”   轰隆!   石巨人猝不及防遭受到陆阳宸的蓄力一击,竟然一改之前岿然不动的面貌,在陆阳宸一拳之下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它缓缓转过头来,猩红色的巨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陆阳宸,眼中仿佛闪烁着怒火。   “玄阳拳!是陆阳宸的玄阳拳!”   一个异人玩家一眼就认出了陆阳宸的招式,眼中闪烁着惊骇的神色——看起来如此不可战胜的石巨人,竟然被陆阳宸一式「玄阳拳」给生生击退了两步!   那么这个陆阳宸,究竟是个多么强大的存在啊……一眼望去,人群中一个个面容呆滞的人心中似乎都出现了这个念头。   而又在此时,其中一个此前跟随着陆阳宸的人不知何时混进了人群之中,他突然扯着嗓子叫喊道:“石巨人不过是一堆石头渣滓,再不上去宝藏就要便宜陆阳宸了!”   一声叫喊让在场的异人玩家们如梦方醒,他们一个个从之前的呆滞状态中回过神来,竟然不再执着于之前身边的人相杀之仇,迈着步子又向着石巨人围了过去。   处在凤邳洞府外围位置的花辞树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看着此刻在中央与石巨人搏斗的陆阳宸,又看了看如潮般向前涌去的异人玩家们,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杀鸡儆猴、展露实力,然后身先士卒、鼓动人心,如果这个陆阳宸参军的话,恐怕会是个十分优秀的将领。”   林雅儿看着前面众人摒弃前嫌众志成城的模样,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讶异。陆阳宸的恶名即便是刚来到凤邳城不久的她也是略有耳闻,但她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以这样“恶人”的角色促使内讧的众人重新团结起来。   花辞树默不作声地观望着前面的战况。他可不像前头那些那么容易就被蛊惑的人,虽然坐收渔翁之利这样的策略多少有些卑鄙,但是相比于“愚蠢”,还是卑鄙一些来的好。想想也能明白,这会儿在前面再怎么卖力并没有什么作用,最终宝藏的争夺恐怕还是那些在后面观望的人要更有机会。他微微环视一周,发现和他抱有一样想法的人还是不在少数。   陆阳宸一个躲闪躲过了石巨人的石臂攻击,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全局,微微冷笑了起来。正在人们奇怪他怎么突然收手了的时候,陆阳宸迈着步子向着凤邳洞府的外围跑去,双拳上赤红灵气环绕,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的双拳重重地挥向了一个还在后头观望的人!   “不出力的人,不配留在这凤邳洞府内!”   随着他的嘶吼声,那首当其冲的倒霉蛋甚至来不及摆出防御的架势就被陆阳宸直接当场击毙。   “该死。”花辞树暗骂一声,他看着在陆阳宸身后一个个卯着劲向着外围扑来的异人玩家们,无奈之下只好迈动脚步向着中央处的战场而去——被鼓动了人心的人群是很恐怖的,花辞树可不认为自己在众人群起而攻之的情形下还能够安然无恙。   林雅儿跟在花辞树的身后也是向前跑去,她不时回头观望了几眼,发现真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还依旧杵在后头,而这些人毫无例外都被群攻而死。林雅儿暗自庆幸,与此同时更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陆阳宸,心计如此深厚的人她还是头一回遇到。   过了片刻,凤邳洞府内的数百人像是被捆绑到了同一艘船上一样,齐心协力地围斗石巨人。对于以利益为先的异人玩家们来说,这样的场面十分违和。异人不比《武林》中的原住民,他们并没有武林中长期熏陶出来的侠义心肠,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游戏,而所谓“仁”、所谓“义”,不过是束缚原住民的思想罢了,与他们并没有半分关系。即便是在清心谷中生活了将近两个月份的花辞树也不觉得他们这样的念头有什么值得谴责的,只不过他自己更为融入这个世界,“仁义礼智信”在现在的他思想里占有一定的位置。   石巨人实力十分强大,花辞树感觉这石巨人的实力要比自己强上许多,恐怕已经能够与武士境的强者不分高下了。而由于石巨人的特性使然,它的防御力更是令人发指,若非数百异人齐心协力一同战斗,恐怕石巨人永远都不可能倒下。期间不时有着新来亦或者死亡之后又冲了过来的异人们加入战斗,战斗中的人们不知疲倦,这场战斗竟然从下午一直持续到午夜时分还没结束。   又是一次攻击之后,花辞树短暂地退了回来。他微微喘着气,感受着体内尚且还比较充沛的灵气,又抬头看了看石巨人头顶上显示的所剩不多的血量,心里也微微紧张了起来。   想在数百人的面前抢夺这石巨人的最后一击,绝非易事。况且场内估计有许多人都抱着和自己相同的念头,想来在这石巨人濒临灭亡的前一刻,免不了有一番恶战。   花辞树与林雅儿对视一眼,心中互相都已了然。只要最终能够得到这份宝藏,花辞树不介意和林雅儿分享。如果宝藏有两份及以上的物件,他会将其一式两份,绝不贪多;若是宝藏只有单独一份,那么如果他想要这份宝藏,就一定会以其他的方式来进行补偿。   如果这样的念头放到论坛上去,花辞树恐怕要被嘲讽一番“入戏太深”,但是这确然就是花辞树心中的道义。   师父与师兄师姊的教诲,他可从不会忘记——哪怕仅仅只是两个月的接触,他们三人俨然已经在花辞树的心中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从来都没有朋友;而那个至亲之人向自己传达来的善意,恐怕还不如所谓“朋友”。   林雅儿瞧着花辞树眼中的坦荡和信任,心中流过一丝暖意。明明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却没想到他的心中如此坦荡,倒像是个真正的侠客。   “越来越有意思了。”林雅儿看着花辞树,越看越是顺眼,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辜负他的这份信任。她来凤邳城也是因为有师门任务需要执行,赶上凤邳洞的开启过来凑凑热闹罢了,至于能否得到宝藏——能得到自然是好事,不能得到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游戏竞技原本也不是她所钟爱的事情,她更享受在这个近乎真实的世界里体验一番古典情怀。   最终的战斗比花辞树预想的要更早一些。随着一个白云宗的弟子率先向身旁的异人发动攻击,“战争”的序幕就此拉开。   人山人海的凤邳洞府内霎时间就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即便是陆阳宸这个先前用实力确立了自己威信的人也并不例外。花辞树招架住身旁一个人的攻击之后反身一剑直接刺进他的胸膛后,铁剑收回身前摆出防御的姿态。他看着身前这柄沾满了鲜血的铁剑,粗劣的剑身上竟然在今天的战斗后崩出了几个口子。   花辞树颇有些留恋地摸了摸剑身,全然不顾上面沾满了他人的鲜血。数秒的缅怀之后,花辞树不再留恋,他把铁剑收回到剑鞘之中去,然后顺势收到了虚拟包裹之中。然后,花辞树伸出他的左手,缓缓从背后灰黑色的剑鞘中抽出了湘灵剑。   亮银色的剑身与灰黑色的剑鞘轻轻摩擦,发出高亢而不刺耳的声响。将湘灵剑横亘身前,花辞树右手手指缓缓从剑身的底部擦到剑尖,微微一晃,夜明珠的灯光就借着湘灵剑映射在花辞树的脸上。   “你好啊,湘灵剑。”   花辞树低声呢喃说道,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在他那略有些呆滞的瞳孔中,似乎往日云烟都在其中倒映着。   事实上花辞树不愿意使用湘灵剑,哪怕这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玄阶宝剑。从楚湘灵把湘灵剑交给他的那一刻起直至前一刻,他甚至都没有把湘灵剑从剑鞘中抽出来过。   “湘灵师姊已然故去,湘灵剑又岂能够蒙受风尘?”   这便是曾经他内心里真实的想法。但花辞树又渐渐意识到,这绝不会是师姊将这把与她命脉相关的宝剑交给他的初衷。自己一直不使用湘灵剑,反而有违师姊的心愿。   况且,只有自己具备了实力,才能够查明父亲身死的真相,才能够为师姊报仇!   一念至此,花辞树感觉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消失不见,而师姊从未远去,她就要与自己并肩战斗了。他挥了挥手中的湘灵剑,沉闷的破风声十分悦耳,红色的剑柄吊坠一晃一晃的,似乎在空中跳起了华尔兹。   “大兄弟别发呆了,我要扛不住了!”   林雅儿挥掌推开了花辞树身边的敌人,额角仿佛有青筋跳动。 第五十一章被围攻的陆阳宸   花辞树讪讪然收回心神,才发觉此时自己身边敌人环伺。他看了看林雅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歉意。下一刻,他的丹田内蓝色灵气急速涌向双手,亮银色的湘灵剑上裹上一层淡淡的蓝色外衣,一股极强的威慑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清心剑法」!   湘灵剑如同一条摇摆不定的毒蛇,在花辞树的手中不停变换着节奏。随着剑身的一阵抖动之后,花辞树执着湘灵剑的左手速度陡增,他轻轻向空中跃起了几寸之后,身体微微旋转着将手中的湘灵剑挥砍出去。   刷刷刷——   湘灵剑径自砍断了面前敌人手中的粗劣兵刃,锋利的剑刃划过众人的腰身,一道道红色的痕迹从他们的身上浮现出来,随后他们便在不可思议的表情中化作了一块块碎片。   花辞树收回手中的湘灵剑,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色。虽然他早就知晓湘灵剑是入了玄阶的神兵利器,与他此前使用的铁剑之流那般连黄阶都入不了的破铜烂铁天差地别,但其强大的威力还是让他感到十分地惊喜与意外。   “……”林雅儿看着之前还十分拥挤而险象环生的周身环境突然间变得空荡起来,不由瞪大了双眼。她瞧了一眼花辞树手中的湘灵剑,再看了看他背后剑鞘上那颇有些不凡的雕刻,灵眸中的讶异之色十分明显。   “好家伙,这剑这么厉害,你之前还藏着掖着干什么?”林雅儿幽怨地吐槽道,之前在面对石巨人以及一个个发了疯似的异人玩家时,铺天盖地的压力可险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在讶异与幽怨之外,丝毫没有类似于“觊觎”的情绪。   花辞树嘴角咧出了一个轻微的弧度,他也无暇在此刻去解释自己此前为什么不使用湘灵剑,再者他也并不想要将个中缘由给说出来,毕竟那是他的秘密——作为“华楚”这一身份的秘密。   花辞树一击之下犹如石破天惊,之前拥堵的空间变得空荡了许多。那些红着眼的异人们也不敢轻易上前来与之战斗,毕竟此前那一招杀死数人的招式以及他手中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威力十足的长剑让他们感到十分忌惮。   得益于此,花辞树与林雅儿的压力骤然减了许多,但另一头那陆阳宸的待遇可就要差上许多。   陆阳宸双拳挥动,一道趋于透明的红色凤凰虚影就向着他挥拳的方向直冲而去,霎时间就把数名异人玩家当场击毙。他额角不断有着青筋跳动,原先整整齐齐的三七分短发也变得糟乱无比。   “都他妈给我滚开!”陆阳宸怒吼一声,双拳红色灵气汇聚,又是一式「捍地冲拳」使出,赤红色的冲击波将他周身的几人掀翻在地,但却依旧阻挡不住后头那些蜂拥而至的人群。   “兄弟们冲啊!”一名执着长枪的异人喊叫着冲了上去,手中长枪甚至还没有刺出一击,就在陆阳宸的拳头下命丧黄泉。   “只有杀了陆阳宸才有机会拿到宝藏!”留着脏辫的个性小伙冲上前去,手中的朴刀堪堪挥砍出来,就被陆阳宸身旁的跟班一剑刺穿了喉咙。   ……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外如此,在“凤邳洞府宝藏”这一刺激之下,多少从前甚至不敢多看陆阳宸一眼的低端玩家纷纷豁出了性命,甚至不惜在身死之后从复活庙千里迢迢又奔袭过来再次投入战斗。   死亡后下跌的一成实力,不花费些时日苦心修炼是无法恢复的,尤其是像反应力等某些内在属性可不是光靠修炼就能够恢复回来的。   但即便如此,他们却依旧红了眼冲上前去。毕竟在他们看来,哪怕自己实力下跌为原先的九成,甚至再身死一次下跌为原先的八成,只要能够夺得这份宝藏,那么自己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但是夺不夺得到宝藏是一回事,能否守住宝藏可又是另一回事了呀。」   花辞树眼瞅着那头一个个奋不畏死的异人们,暗自摇了摇头想道。这些异人们莫非真的在利益面前有了这般强大的勇气?就算陆阳宸当场身陨,恐怕对于这些实力低下的人们来说夺得宝藏的几率也没增加多少吧?   「背后莫不是有人在煽风点火?」花辞树若有所思地想道,得益于自己此前的威慑力,他才能够分出精力来勘探凤邳洞府内的情况。林雅儿也是意识到花辞树的心思不在身边,索性就多发挥了几分力,挥动一双玉掌抵挡着身旁虎视眈眈的异人们。   陆阳宸满脸怒容,头发散乱红着双眼的他此刻像极了一个疯子。就在他招架住几名异人的攻势之时,耳旁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惨叫声。待到他转头一看,霎时间目眦欲裂。   “涂山师弟!”陆阳宸大喊出声,只见那名叫涂山的凤天门师弟已然身首异处,而他那瞪大着双眼大张着嘴的头颅,竟然被一棍扫了过来,随后就在陆阳宸的脸前咫尺之遥,哗啦一声化作了碎片,飘散在空气之中后逐渐消失。   陆阳宸整个人愣在了那儿,甚至于一名异人玩家的长剑刺入了他的肚腹他都浑然不知。那名异人一击成功之后自己都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松开了双手,任凭那柄长剑就那样刺在陆阳宸的身体里。   在短暂的呆愣之后,他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大喊道:“刺中了!刺中了!我刺中……”   还未等他说完口中的话,一只有力的手突地抓住了他的脖颈,随后随着咔嚓一声,那异人直至死亡那一刻脸上尚还布满着欢愉之色。   陆阳宸松开自己的右手,他不顾身上的疼痛,一把将刺在自己肚腹处的长剑一把抽了出来。鲜血汩汩地流着,陆阳宸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他脸上不再是暴怒与慌乱的神色,只是那双眼变得鲜红无比。   此前跟随着陆阳宸的剩下的几个师兄弟此刻十分默契地冲了上来,他们攥紧了手中的拳头,分别直面数以十计的异人。   “保护师兄!”那几人暴喝一声,脸上俱是无悔无畏的神色。虽然陆阳宸狠辣之名远扬,但他对待自己的几名师弟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几人有如今的实力全靠着陆阳宸一手提拔,也无怪乎他们在面对这如山海般的人潮无悔无畏地站了出来。   然而他们几人的实力又如何抵得上他们那被门中誉为“凤天门之子”的陆师兄?不出数息的功夫,几名凤天门弟子就相继在异人玩家们的围攻之中当场殒命。   但就在下一刻,一道赤红色的灵气柱冲天而起,其威势、其动静,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白衣溅血」!   巨大的动静让花辞树也感到有些惊讶,不少人都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瞪口呆地看向了陆阳宸,其身上此刻释放出来的威压竟让那些距离较近的异人们连手都抬不起来。   「按这动静来看,这陆阳宸恐怕原先就已经具备白衣境中期的实力,现在开启“白衣溅血”之后,即便没有达到白衣境后期的实力,多半也相差不远。」   “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天下英雄。”花辞树摇了摇头嘀咕道,饶是谨慎谦虚如他也没有想到这陆阳宸的实力如此强悍,此刻的自己如果上前与之战斗恐怕胜算不大。   红色的灵气柱终于收束了回来,陆阳宸那在灵气柱中飘飞而起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右拳上赤红色灵气汇聚,那相较于之前更为浓郁的灵气在右拳的牵引之下猛烈地轰向地面,如蜘蛛网般的地面顿时伴随着灵气波向着四方扩散而去。   「捍地冲拳」!   同样的招式,在此刻使出来其威力却非同昔比。就那短短一个呼吸间的功夫,围绕着陆阳宸那密密麻麻的人群竟然一下子便死去了将近十人,而其后的人更是有不少被掀翻在地,骤减的血量让他们的脸上满是惶恐。   在白衣境后期实力的强者面前,武者就是不堪一击的存在。   陆阳宸的脸上古井无波,除却那通红的双眼外,看不出他半点的情绪。他收回击打在地面上的右手,缓缓地站了起来,双眼环视一周,和他对上眼神的无不胆战心惊。   “谁敢阻我!”陆阳宸一字一顿地说道,他那没有表情的脸上竟让人感到畏惧非常。   瞧着身边没有一个人敢上来与此刻的自己作对,陆阳宸闷哼一声,随即双脚一蹬,微微跃到高于人身的高度,然后竟然猖獗地踏着异人们的头颅奔着石巨人而去。   石巨人头上那原先狭长的血条变得狭窄无比,那些微的血量看起来似乎只差最后一击,但许多石巨人脚下的异人们拼着命的攻击却始终无法将血条清空。   随着距离愈来愈近,陆阳宸的身上赤红色大作,右拳带着一股透明的气流,如同划破长空的流星,狠狠向着石巨人击去。   正是他的「玄阳拳」!   嘭——   一道身影倒飞而去,陆阳宸却也跌在了人群之中。   “我敢!” 第五十二章各显神通   陆阳宸在人群之中站了起来,那些被他踩过头颅、与他咫尺之遥的人没有半分想要对他动手的意愿。   他抬起头向着石巨人脚下看去,那身着白色衣袂的苗条身影让他感到十分震怒。   “果然是你!”陆阳宸怒气冲冲地说道,他那古铜色的手臂上肌肉一阵跳动,“败给我那么多次,你还未心服口服么!”   众人方从二人之前互相对击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们循着陆阳宸的视线看去,顿时恍然大悟。林雅儿看着那白衣飘飘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说道:“原来是周问柳。”   “周问柳?”花辞树疑惑地复述了一声,看向身旁的林雅儿,说道,“她是何人?”   林雅儿的俏脸上露出了一副莫名的表情,说道:“你知道陆阳宸,竟然会不知道周问柳?”   瞧着花辞树脸上那疑惑地表情不似作假,她只好继续解释道:“周问柳是玄霜派门下弟子,在异人比武大会西北赛区的决赛中惜败于陆阳宸,后来更是多次与陆阳宸相互争执,但是无一不以失败告终。说起来这人也是不依不饶,似乎自从比武大会落败之后她就将陆阳宸视为大敌,仿佛一定要打败他一次一样。而正因如此,这周问柳没少掺和陆阳宸的好事,导致本身脾气就颇为暴戾的陆阳宸对她恨之入骨。”   “这段恩怨凤邳城乃至于华夏西北地区的异人几乎无人不晓,你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林雅儿疑惑地看着花辞树,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花辞树闻言点了点头,在听到林雅儿最后的疑惑之后转过头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直看到她无奈地收回目光败下了阵来。   「可疑又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林雅儿在心中这般想道,但是却没来由地对他的身份更多了一丝好奇。   收回心神来,那头的周问柳也发话了。这周问柳身材倒是十分纤细,但是长相平平,若非她的实力出众在西北地区掀起了许些波动,想要记住她的长相估计也没那么简单。   周问柳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笑嘻嘻地对陆阳宸说道:“陆兄说的哪里话,之前问柳输给你都是意外,做不得数。”   正说话间,那石巨人瞧见自己脚下有一个人站在那儿,身上更是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当下就抬起脚狠狠地跺向周问柳,那周问柳却轻飘飘一个跃动躲过了它的攻击;石巨人这下就越发感到气恼,石臂朝下挥了下来,却又是被周问柳闪身躲避开了,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龟裂的痕迹。   周问柳仿佛头脑后方长了眼一般,任凭石巨人如何击打,她都十分轻松地躲开了,脸上却依然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看着陆阳宸。顿时满座哗然,在场的异人都被周问柳这通操作震撼到了,她那轻松写意的模样看起来实力绝对非同小可,恐怕与陆阳宸的实力相差不远。   而眼尖之人看着她那附着在身上的淡淡青色灵气,恍然大悟,原来周问柳也已经开启了「白衣溅血」,但是方才明明不曾有见到她开启「白衣溅血」时的阵仗啊?   原来由于武道心法的原因,玄霜派核心弟子所修炼的《玄霜心经》能够使他们在使用「白衣溅血」时自由控制其阵势,想悄无声息地开启可以,想声势浩大地开启也可以。   陆阳宸额角青筋跳动,他忍着心中那几欲控制不住的怒意,沉声说道:“周问柳,你现在退下我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否则这一回我不会再留情了!”   “留情?”周问柳闻言脸上笑颜展开,细长的双眼中有着几分玩味,说道,“陆兄何时对我留情了?恐怕是陆兄实力不足以留下我吧。”   “况且……”周问柳的脸上换上了一副嘲弄的表情,说道,“陆兄方才在那儿大杀四方,也不怕多打一个周问柳吧?”   “你——”陆阳宸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伸出手指指着周问柳,吼道,“刚刚那些奋不畏死的渣滓就是受了你的蛊惑?”   “嘻嘻。”周问柳掩嘴轻笑,说道,“驱虎吞狼,不比自己动手轻松得多?”   陆阳宸深深喘了两口气,才使得自己的心境勉强平和下来,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理智。他看着面前这个老对手,冷冷说道:“周问柳,此刻你若一心要与我作对,就算我拿不到这份宝藏,你也不会有半点机会。”   周问柳也收回了嬉笑的表情,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一对峨眉刺,说道:“只要你得不到宝藏,我就不虚此行了。再说了,有没有机会可不是你陆阳宸说了算的。”   二人不再交谈,「白衣溅血」的时间限制人人皆知,如果一直聊下去直至效果褪去,他们说不准真的会被这如山似海的人群给淹没了。   当周问柳与陆阳宸碰撞出战斗的火花之后,剩余的异人们也不再迟滞在那儿,他们十分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   在这里战斗了如此长久的时间,若不是为了得到那份宝藏,他们又何必来到这里?即便自己可能守不住这份宝藏,但是那都是之后要考虑的事儿了,在得到或许能够一举将自己实力提升为最顶尖的异人的宝藏这一诱惑面前,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冒险是值得的。   富贵险中求,历来如此。   感受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异人们,林雅儿矫捷地躲闪着其他人不时发动的攻击,双掌频频挥出击退敌人。她专注地应付着眼前之人,对身旁的花辞树说道:“怎么说?”   花辞树手持湘灵剑又刺死了一个异人武者,他深深地瞧了一眼那边陷入僵持战局的陆阳宸和周问柳,说道:“送上门的礼物哪有推辞之理?”   话音刚落,他便踏着「轻羽步」奔着石巨人而去。重重的脚步在地面上荡起一层层小小的气浪,有些疏松的地面上更是留下了他的足迹。花辞树如同一只骤然飞起的雄鹰,数息的功夫之后,他就稳稳地落在了石巨人脚下的位置。   此前挤在最前方的异人们瞧见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不满地挥动手中的兵器向着花辞树击去,而后者只消运足气力迎着他们的攻势而上,就轻松地击破了他们的兵刃直取他们的要害。   对于西北贫瘠之地来说,异人们可并没有那么多的资源和机遇来获得武学心法和招式,更何况是入了品阶的珍贵武器?他们手中引以为根的武器,在湘灵剑的面前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   稍稍威慑住身边的异人之后,花辞树脚步一动躲闪过身边之人的攻击,手中的湘灵剑覆盖上蓝色灵气,随后宛如蜿蜒的毒蛇,在一阵摇摆之后猛然加速,向着石巨人的腿部直刺而去!   「清心剑法」之“柔肠剑式”!   刺啦——湘灵剑与石巨人的身体擦出了剧烈的火花,闪亮的火光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花辞树抬眼看了看石巨人的血量,那几乎难以见到红色痕迹的血条让在场的众人心情都激动了起来。   林雅儿也终于从人群之中穿梭过来,来到了花辞树的身边。来不及抱怨后者抛下她一个人冲了上来,她看着石巨人的血量也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距离这个宝藏只有一步之遥。   陆阳宸再也耐不住性子,他一拳摆脱开周问柳的攻势后直奔着石巨人而去;那周问柳也是不甘示弱地跟在他的身后,手中的峨眉刺经由她甩手一掷,携着深蓝色的灵气一把奔着陆阳宸而去,而另一把则是向着石巨人而去。   看来,她夺取宝藏的胜算恐怕还要比陆阳宸大上一些,如果后者不理会自己的「飞霜刺」的话,她有信心仅凭这一招就将其打成重伤。   就在群情激奋之时,那凤邳洞府外围突然传来了一个猖獗的声音。   “哈哈哈,愚蠢而弱小的异人们,这宝藏归我了!”   只见那凤邳洞府外一个翩翩公子形象的男子跃动着飞奔而来,在这夜色之中他手中那散发着淡淡荧光的长剑显得格外耀眼。   “白荧剑……”   “是凤邳城少主齐鸿云!”   “他不是奉命去了京城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的实力尚在陆阳宸之上,据说已经半步武士境了……”   “莫不是我等异人都给他做了嫁衣……?”   “不对,不可能!这凤邳洞可是有着……”   人群中嘀嘀咕咕,有心生畏惧的,有心生怒气的,但是唯有少数的知情人,在此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只见那齐鸿云速度极快,他持着手中的白荧剑向着石巨人直刺而去,整个人如同黑夜中唯一的光,异常耀眼。   花辞树手中的湘灵剑还未刺到石巨人,他直愣愣地转过头看着如同天神一般的齐鸿云;林雅儿着急地使出了「八卦六十四掌」,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堪堪在脚下成型;陆阳宸口中大喊着“不”,他刚刚转过身抵挡住周问柳的「飞霜刺」还来不及发动攻击;周问柳看着自己的峨眉刺比那齐鸿云要慢上一线,脸上不知是惊愕还是焦急。   在万众瞩目之下,随着那柄白荧剑刺到了石巨人的身体——   轰隆!齐鸿云的身体突然间爆裂开来,血肉横飞,溅了不少异人满头的鲜血。   唯独那柄白荧剑,无助地向地面跌落下来。 第五十三章钦定的渔翁   眼瞅着齐鸿云这个堂堂白衣境后期、离武士境只差半步的强者就这样爆体而亡,许多人呆愣在那儿,满脸的不可思议。 八!零!电 !子!书 !w!w !w!!t !x!t ! 0! 2!.!c!o!m   在一片疑惑迷茫的人群之中,有知情之人站了出来,冷笑说道:“凤邳洞可是有着排外机制的,所有非异人的物种——无论是原住民还是野兽之流,只要试图染指这份宝藏,都无一例外会直接毙命。”   花辞树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在凤邳洞中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原住民,他此前的疑惑也就在此解开了。若是原住民也能够参与此间宝藏的争夺,那哪里还有他们异人的事儿?单单说那个实力据说已经达到大师境的凤邳城主——也就是齐鸿云的父亲,齐邵,这里头所有的异人加起来恐怕都毫无招架之力。   足足两个大阶的实力差距,可不是靠武学或者兵器就可以弥补回来的。   “白荧剑还在!”   一声喊叫声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原来那齐鸿云引以为傲的兵器白荧剑并没有在那排外机制的作用下毁坏,而方才众人交谈之时,已经有人悄悄地将那把看起来品质极佳的武器攥在了手中,正准备悄然逃走。   而又在此刻,周问柳忍不住发出了欣喜的笑声。   众人转头一看,才发现随着周问柳的一对峨眉刺飞回到手中,那高大的石巨人竟然在一阵白光覆盖之下,怦然碎裂。   没想到齐鸿云一阵忙活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偏偏让周问柳钻了这个空子,成功打出了最后一下伤害,将石巨人送到极乐世界去了。   周问柳心中暗自得意,她用挑衅的眼神瞧了瞧陆阳宸,脸上就像写着“胜利”二字一般。   凤邳洞府内顿时就炸开了锅,有不少人掉转头追着白荧剑而去,毕竟虽然白荧剑不知究竟是什么品阶,但好歹是入了品阶的“神兵”,并且相比于周问柳与陆阳宸之流,在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人中争夺白荧剑想来要比争夺宝藏要更有希望。   而另一些人则向着周问柳逼去,尤其是陆阳宸,他决不允许周问柳这个手下败将把自己养活的白菜给收割了去。   周问柳感受着身边聚集来越来越多的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她并不惧怕这些眼红这份宝藏的异人,甚至连陆阳宸都不害怕,她有出色的身法武学足以支持她在陆阳宸的手下安然逃脱——若非如此,依照陆阳宸的性子,自己那么多次败在他手下绝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导致她脸上笑容消失的原因是,她确定是自己亲手给了石巨人最后一击,但是她却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于宝藏的消息提示——若在往常,哪怕自己得到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物件,也是会有系统弹窗提示的。   但这一回,没有!   恰在此时,凤邳洞府内响起了一个让花辞树感到十分熟悉的庄严肃穆的声音:“少侠果真没有让吾失望,洞府之宝,当属于你!”   就在花辞树错愕的眼神之中,他的面前十分不适时地弹出了一个窗口。他看着上面的“获得《凤天引魂术》秘籍”字样,心中出现了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他下意识地使用「轻羽步」高高跃起,手中的湘灵剑戒备在前,而刚刚他所在的那个位置已经被数个异人的兵器击了个空。   “得到了宝藏的是他!”   “黑衣人夺走了宝藏!”   “他手中的剑好像也很不错……”   花辞树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事实上他也非常想得到这份宝藏,否则他不会在这凤邳洞内奋战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时间,更不会在石巨人濒临灭亡之际挤到前头试图打出最后一击。   但是明明自己没有打出最后一击,自己已经为此感到失望了,结果却莫名其妙地得到了这份宝藏。   “开启这个洞府的人一定会获得宝藏么?唔……若我是周问柳,恐怕也要被气个半死才是。”花辞树在心中这般想道,他余光一撇,只见气急败坏的周问柳正飞速向他赶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周问柳又怎么不生气?在她的认知里,《武林》中向来都是命中最后一击的人获得最后的奖励,而此番自己智谋和力量并出,好不容易拖住陆阳宸并且造成了最后一击,却还是没有拿到这份宝藏,其间的大喜大悲大怒,实在是难以控制。   若是知道这个宝藏一定属于那个开启凤邳洞府的人,那自己又何苦出这份力啊?让陆阳宸自己去争夺,而后自己在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难道不是要轻松得多?   就在她踏着师门所传的「飞花身法」快速向着花辞树赶去时,陆阳宸却突然拦在了她的身前。   周问柳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说道:“得到宝藏的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拦我?”   陆阳宸脸上露出了略有些狰狞的笑容,像是之前自己的难受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了。他没有回答周问柳的问题,只是愉悦地说道:“自食恶果的感觉如何?”   周问柳朴素的脸上没有半分情感可言,她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陆阳宸,说道:“真的吗?你要在这种时候和我耗着?”   周问柳的心里十分有底气,如果陆阳宸愿意放弃至宝而与她在这里僵持的话,那陆阳宸也就不是她所熟识的陆阳宸了。   果不其然,陆阳宸收起了脸上的狞笑,冷哼一声说道:“你这笔账,我之后再和你算。”言罢,他就转过身踏着迅捷的脚步往花辞树那边赶去,周问柳也来不及气恼,赶忙紧跟在他的后头。   虽然她并不惧怕与陆阳宸搏斗,她也自负能够在与陆阳宸的战斗中借由轻功全身而退,但是如果让陆阳宸抢夺到了宝藏,她就没有那个信心能够把他拦下来了。   毕竟自己之前的每一次失败,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失败,虽然自己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论起真正的实力来看,自己还是比不上陆阳宸的。   花辞树手忙脚乱地应付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所幸手中的湘灵剑剑刃锋利,再加上自己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刻意地留存体力,此时还能够应付的过来。但是自己手中这把大放异彩的湘灵剑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的注意——有神兵,有宝藏,不比那白荧剑更有争夺价值么?   更何况他眼瞅见周问柳和陆阳宸二人竟然都向着他赶了过来,心中更是苦不堪言。   如果他们二人都加入到这个战局当中来,那么自己就会毫无胜算。   忽然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凑了过来,花辞树瞧见那抹红色的身影竟然在此刻四面楚歌的情形下还敢靠近自己,心中不由一愣。   而下一刻,花辞树用空余的右手朝着她挥出一掌,将毫无防备的她给瞬间击退回到人潮中去。   林雅儿感受着自己隐隐有些疼痛但是却没有受到实质伤害的肩膀,这才反应过来。   “只会逞强的家伙。”   林雅儿在心中这般想道,她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看着那瞬间又被人群淹没的花辞树,只好放弃了再次向前的打算。既然他一意不想自己掺和,自己再次上去多半也会被他给逼回来。   “索性,自己就看看能不能在关键时候救一下他吧。”林雅儿这样想道,她看着自己视线左上角显示着的花辞树的血量,稍稍从人群中脱离了开来。   但是就这么一看的功夫,林雅儿也呆愣住了。   这家伙,压根就不叫“华楚”!   看着上面写着的“花辞树”三个字,林雅儿顿时气得牙痒痒。怪不得自己会觉得他的声音乃至于身影这么熟悉,原来就是之前在南州城打败了自己的花辞树!   也无怪乎她会忽略组队时显示的姓名,她也未曾想过花辞树会隐瞒姓名。   联想到南州城前阵子闹得大风大雨的事情,她也想得明白花辞树为什么要以假名自居,但是恐怕那些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原先在华夏东南方的花辞树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溜烟儿跑到西北角的凤邳城来了。   所谓喜忧参半,大概形容的就是林雅儿此刻的心情了。   而此时,整个凤邳洞府竟然突然晃动了起来。   “凤邳之宝已出,我洞府也没有存在之理。诸位,请回吧。”   仿若天外之音,那似乎是这凤邳洞府主人残留的信念化身传来的消息,正如之前的两次一样。而那句“诸位,请回吧”,每一个字都让人无法生出拒绝的勇气。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这凤邳洞府内震动幅度更是变大了许多。有许多人趁着凤邳洞府崩塌之际竟然想蹦到墙壁上去摘取那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夜明珠,却怎么也摘不下来。   地面的震动甚至让人站不住脚,那些人纷纷无暇他顾想要逃离这座洞府。而随着一道剧烈的白光闪烁起来,在场的诸人无不用手挡住自己的双眼。随着光芒渐暗,所有的人都站在了平地之上。   就像是,这凤邳洞府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五十四章二人联合   月明星稀,静谧的树林里突然间就热闹了起来。   花辞树的视力率先恢复了过来,之前在清心谷中锻炼的眼功让他此刻受益非常。他看着身边一个个还在揉着眼睛努力看着四周的人们,又瞧了一眼林雅儿,没有半点犹豫直接使用「轻羽步」向着远方逃遁。   不同于之前,他压制住自己「轻羽步」的功力,使用了第一层境界的“轻羽”,从而整个人轻飘飘如同一片飘飞在空中的羽毛,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声响。   就在他趁着这数息的功夫向外远遁了一段距离后,后面终于传来了喧闹声。   “他跑了!”   “他往那边去了!”   “白荧剑,老子的白荧剑呢!”   ……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终于放弃了对轻功武学的压制,使用出「轻羽步」中的“泰山”境界,踏着沉重而迅捷的步伐继续逃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道理花辞树心里比谁都明白。或许留在那儿与数百异人一阵麓战而后全身而退,能够留下侠义之名。   但是……   谁扛得住那么多人没完没了的攻击啊?   花辞树脸上露出苦笑之色,自己得到这《凤天引魂术》颇有些“不劳而获”的感觉——虽然自己还是付出了许多的努力,但明明应该属于那周问柳的奖励,却偏偏被那凤邳洞府的主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再看刚才凤邳洞府的消失,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无意还是刻意为之,将所有人放回到空旷的地方并且还出现那耀眼的白光,这着实给了他非常好的逃跑环境。   “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若是以后有机会了解一下,自己应当前往祭拜一番。”花辞树在心中默默想道,《凤天引魂术》估计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说不定光凭借着这本秘籍自己就可以了解到那凤邳洞府的主人是谁。   而细细念着“凤天引魂术”五个字,花辞树心想多半与凤天门有着许些关系。但这些,都是成功逃脱之后他才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就在花辞树收回心神之际,他的耳朵动了动,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见到一只黄色的蜜蜂快速扑腾着翅膀跟在了他的后头。   “糟了。”花辞树心里感到几分不妙,他趁着自己落在地面的一刻回身挥出一剑将那蜜蜂给劈成两半,随即加快了速度向远方逃遁。   这只蜜蜂,名唤“循迹蜂”,作为许多名门大派才饲养的生物,它有着追寻敌人踪迹的能力,并且能够随时将情况反馈到其主人的脑海之中。   即便花辞树是第一次见到循迹蜂,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认识它。前几日他但凡有空余休息的时间就进到灵魂论坛去了解当今武林中的消息,一方面对武林中的事件和出名人物进行了解有利于自己行走江湖,另一方面他更是要了解武林公司方面对自己采取的行动进度如何。   对于博闻强识的花辞树来说,在了解到循迹蜂这一追踪利器之后,就十分谨慎地记了下来。得益于此,否则恐怕花辞树直到被杀死的一刻都不会知道自己怎么被他们追上来的。   花辞树在林中穿梭着,他不断地变换着自己的路径,为了能够逃脱后方的追踪不留余力。但是奈何一只只循迹蜂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杀了一只总会有另一只再跟了上来。   “名门大派真是阔绰啊……”花辞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循迹蜂恐怕主要就是周问柳与陆阳宸一同散发出来追踪他的。   本来是这周陆二人的战斗,自己的出现却反而让他们联起了手来,花辞树心里感到苦不堪言。事实上,若是能做渔翁,谁又希望自己是一开始就处在战局中的鹬蚌呢?但即便站在幕后想去做那渔翁,也不见得能够把这秘籍攥在手中。所谓祸福相依,说的大概就是花辞树此时的处境了。   过了一阵子,花辞树感觉到体内的灵气消耗的速度实在太快,没办法只好将自己的速度放慢下来,否则待到周问柳等人追上来,自己恐怕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无异于引颈受戮。花辞树从包裹中掏出几颗蓄灵丹一把塞进了嘴里,虽然比不得之前林雅儿送给自己的那颗海灵丹,但是胜在丹药的数量较多,起到的恢复灵气的效果也还不错。   跑着跑着,花辞树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跑到了一个山谷中来,看着两头狭窄的路口以及高耸陡峭的山壁,花辞树又生出一种古怪的预感。   “已经追上来了么……”花辞树呢喃道,他索性收住了脚步,手中的湘灵剑戒备在身前,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果不其然,通道的两头缓缓出现了两个身影,背后的陆阳宸冷笑着走了过来,而前头的周问柳则是笑嘻嘻着走了出来,盘在头上的长发在之前的打斗以及后来的追赶中丝毫未乱。   “小猎物,经验十分老道嘛。”周问柳用莫名的眼神看着花辞树,手持着一对峨眉刺跃跃欲试。   陆阳宸就没有那般兴致了,他冷冷说道:“猫捉耗子的游戏结束了。把你得到的东西交出来,陆某可以既往不咎。”   花辞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周问柳却抢先说话了:“哦?陆兄莫不是见这位小哥哥手中兵器强韧、实力不菲,生了畏惧之心?”   没想到直至此刻这周问柳还是忍不住要呛陆阳宸两句。那陆阳宸却没有理会周问柳十分低级的激将法,只是看着周问柳闷哼一声,说道:“若你不识好歹,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花辞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两人,瞧见他们身上依旧附着的淡淡灵气,心中不由惊讶他们的「白衣溅血」竟然坚持了十余分钟尚还没有结束。若是寻常人等,估计早就超过时限了。而只要他们的「白衣溅血」的时限结束,实力下降为原先一半的话,花辞树自负还是能够抗衡一二的。   一念至此,花辞树由着他们二人互呛,随着自己在脑海中起了念头,海量的蓝色灵气瞬间就向着自己汇聚而来,随后形成柱状的灵气,冲天而起!   「白衣溅血」!   花辞树感受着身上增幅许多的力量,不禁扭了扭头,咔咔的声响让他感到颇为舒适。   周问柳与陆阳宸的都收起了脸上的表情,转而露出了慎重的神色。平心而论,他们并非不知道自己身上「白衣溅血」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这也正是一向心狠手辣的陆阳宸说出那番话的缘由。   如果这个黑衣人能够“识相”地把凤邳洞府的宝藏交出来,那面对同样「白衣溅血」效果濒临结束的周问柳,那自己的胜算就要大上许多。   至于面前这个黑衣人的实力……在此之前陆阳宸不敢轻易判断,虽然比不上自己,但是通过之前在洞府内的观察,他的实力绝对要在表面的白衣境初期之上,而开了「白衣溅血」的他,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你们一起上吧。”花辞树淡淡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将这个本来就会发生的事实抢先说了出来。   既然他们都要一起上,我先说出来装个逼又如何?   陆阳宸看了一眼周问柳,心里感到十分不情愿。按照他心里的脾性,二打一是武林侠客所不齿的,他也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但是非常时刻行非常之法,他可不是那般愚昧头铁的人。   周问柳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毕竟现在这个情景,只有和陆阳宸联手才有获胜的可能,至于之后的事儿嘛……她向着东北方瞧了一眼,玄霜派离这凤原谷可并不远呢。   陆阳宸也不再废话,他率先打破了此地的僵局。随着他双腿一蹬,他的整个身体便迅速地向着花辞树那边移动,手中红色灵气急剧汇聚,竟然一上来就使出了他的杀招「玄阳拳」!   花辞树脚下重重一踏,随着沉重的声音响起,他就如同一只骤然飞腾而起的雄鹰,以极强的爆发力往侧方闪避开来,随后又微微期身,一柄峨眉刺就从他的头部上方旋转着飞了过去。   花辞树手中湘灵剑向上一挥,将那旋转过去之后转了个弧度又飞过来的峨眉刺以及周问柳抛掷过来的另一柄峨眉刺给挥砍开来,那一对峨眉刺霎时就失去了此前的灵性而掉落在了地上。   陆阳宸一击未果后情绪没有丝毫改变,他掉转头来又奔着花辞树而去,手中双拳毫不留情地不断挥出,却没料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拳击速度竟然连花辞树的衣服都碰不到。   花辞树感觉自己此时的身体意外的轻盈,自己的基本功原本就相较于他人要扎实许多,此时在「白衣溅血」的状态下其效果更加明显。   但是等到周问柳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峨眉刺再度加入战局之后,情况又变得不一样了。   就算所剩的气力不多,他们终归是两个当前实力逼近白衣境后期的强者。 第五十五章兵行险招   凤原谷,坐落在凤原森林的深处。这凤原谷向来是兵家险地,数百年前秦魏两国曾在此地爆发战争,而魏国佯败之后诱敌深入,将秦国数万精兵诱至凤原谷中,随后凭借率先在石壁之上以及通道两侧安置的伏兵,将数万精兵屠杀殆尽。   自那以后,熟知此地地形之人都不会贸然前来此地,不单单因为这里地形险峻,更因为这里曾死过数万之人。虽说鬼神之说不可信,但凡想到这儿的地下可能有着数万英魂,就足以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了。   花辞树再度一个闪身躲过陆阳宸的拳头攻击,额角不由流下了几滴汗。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陆阳宸与周问柳二人的实力出乎意料的强,哪怕他们此前经历过战斗与追逐的消耗。   周问柳挥舞着手中的峨眉刺,竟像是在跳着一支华丽的舞蹈一样。「刺舞」,周问柳的成名绝技,这一武学招式曾帮助她击败了许多人。而当被击者进入到周问柳所使用的「刺舞」的节奏之时,多半就宣誓着战斗的结束了。   虽然自己未曾听说过周问柳这一号人物,也对其的武学招式没有什么细致的了解,但是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周问柳的这一招式十分危险。   只见他发动「柔肠剑式」,曾经与师姊楚湘灵对战数日的经验让他应对此刻的情景有些得心应手。手中的湘灵剑仿佛吐着蛇杏,随着手腕一阵抖动之后猛然向周问柳刺去。周问柳面对着花辞树突如其来的攻势只好变换招式,一对峨眉刺交叉抵在身前,堪堪将他的刺击给招架住,但却没料到速度十分诡异的湘灵剑上散发着如此强劲的力道,一不留神之间,峨眉刺竟被湘灵剑抵得贴住了自己的胸口,随后残余的力道使得自己向着后方踉跄几步,一时有些狼狈。   以攻为守,这便是湘灵师姊传授花辞树的经验之一。   而就在花辞树刺出湘灵剑的同时,想要依靠「轻羽步」逃离陆阳宸的攻击并不现实。危机时刻,他那空余出来的右手紧握成拳,随后重重击出,一道蓝色的猛虎虚影随着拳头的击出向前扑击而去。陆阳宸对花辞树的招式并不了解,对于他突然打出的拳击招式感到十分意外,面对看起来来势汹汹的猛虎虚影他只好选择躲闪退避。   「没想到此子竟然能够心分二用,如果让他今日贸然离去,今后必定会成为自己的心头大敌。」   一念至此,陆阳宸眼神中的温度似乎又冷了许多,他躲闪之后脚往地上一蹬,又是直奔着花辞树而去。对于心性孤傲的他来说,一个周问柳已经让他感到很头疼了,如果再多一个敌人,实在是很大的隐患。在凤邳城乃至西北片区保持自己的无敌姿态,才是陆阳宸心底追寻的东西,而这个无名小卒想在自己的称霸之路上掺上一脚,那就怪不得自己不客气了。   虽然此番自己和周问柳二人合攻于他多少有些不讲道义,但是待到日后自己实力大增,再做出一些震铄古今的事情,谁又还会记得这个即将沉默如尘埃的小人物呢?   能化解一次危机可以说是侥幸,但是当次数多起来之后,周问柳与陆阳宸二人也不由慎重了起来。   虽然两人联手已经是认为花辞树的威胁很大了,但他们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打的游刃有余。   花辞树心里反倒是苦不堪言,别看他扛住了他们数次的攻击,但是每一次其中的惊险程度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前期的几次他们二人吃了不熟悉自己武学招式的亏,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自己应付他们要更吃力许多。   眼瞅着如果自己不进行些改变估计迟早要被他们二人耗死,花辞树一方面暗自惊叹他们二人「白衣溅血」的持续时间如此之长,另一方面则是在身体应战之余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如何打破此时的僵局。   就在此时,情势突然间变得不大相同了。在又一次交锋之中,花辞树冒着被周问柳的峨眉刺刺伤的风险将湘灵剑刺向来势汹汹的陆阳宸,在逼迫他不得不中断「玄阳拳」的使用的同时,自己却来不及运气躲避周问柳的攻击,却没有料到后者手中的武器在刺击在自己身上之前突然停了下来。   这一变故在在场的三人眼中十分明显,以至于周问柳的脸上都出现了一阵慌乱的表情。   三人瞬间跃动拉开了距离,除却花辞树之外,那陆阳宸与周问柳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陆阳宸冷冷地看着周问柳,说道:“你在动什么心思?”   周问柳正欲辩解为自己找些理由之时,陆阳宸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轻蔑,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凤原谷离你玄霜派的距离不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其中一只循迹蜂向另一个方向飞去了?”   “一方面不愿意让那黑衣人夺走宝藏,一方面又不敢在杀死他之后与我单挑。哼,我还以为这么多天不见你周问柳有什么长进,没想到不过是无胆小儿,连与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在周问柳面色涨红之时,陆阳宸又是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说道:“对哦,我倒忘记你周问柳不过是女流之辈,不带把的人哪来的勇气?”   花辞树听得瞪大的眼睛,陆阳宸的这话可是杀伤力十足——要是把他这话放到论坛上去,他这明摆着性别歧视的言论恐怕要被各路高手口伐笔诛了。   果不其然,周问柳气得抬起手指着陆阳宸,说道:“你……你……”竟气得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阳宸却对此毫不介意,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哪里还怕这点事端。他收起脸上的戏谑,面色凶狠地说道:“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即便将宝藏拱手让给这个人也不会遂了你的意。不要质疑我,这种事情我陆阳宸还真的做得出来。与其等你拖到门派救兵过来,倒不如你我二人都不要这宝藏了!”   周问柳的情绪好不容易平缓了下来,她看着陆阳宸面露难色说道:“何必非要如此?只要陆兄愿意将这宝藏让与我,我愿意送你一份等值的礼物。”   陆阳宸闻言竟笑出了声来,随后笑容瞬间消失,真真是皮笑肉不笑了。   “我陆阳宸从不相信这种屁话。”陆阳宸冷冷说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认真与我联手将此人击杀,之后的事情就交由之后的事态决定;二,我与此人联手杀了你,那宝藏我就不要了,能拿到你前阵子得到的那颗灵丹也聊胜于无。”   花辞树作为一旁的听众,不由又在心里暗暗称赞陆阳宸。虽然他的举措颇为暴力,但是毫无疑问轻易地将此前可能遭遇的困境给扭转了过来。   心想着让他们二人再达成一致绝不是好事,花辞树脚步一动就奔着陆阳宸而去。虽然陆阳宸给出的选项里说什么会与自己联手,但是花辞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与他这样的人成为盟友,恐怕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但是对于周问柳来说就是值得深思的事情了,虽然很明显她只能选择第一个选项,否则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而与此同时,她又暗自心惊陆阳宸的消息渠道——自己前阵子完成师门任务得到了一颗十转灵丹可未曾向外人透露,没想到却还是被陆阳宸给知道了。   「哼,待等此番回去,我定要查查是谁敢做如此背叛我的事儿。」   十转灵丹可是三品丹药,玄霜派中这灵丹的数量也并不多,若非自己豁出性命将掌门之子从数十名敌人当中给救下来,掌门也不见得会将其赏赐给自己。这十转灵丹,可是有着帮助白衣境境界的人提升功力的功效,若非自己执意留着它,想等到日后达到白衣境后期之后借助它的助推能力冲击武士境瓶颈,恐怕早就忍不住将它吃掉了。   而此刻花辞树与陆阳宸的距离却在快速地拉近。陆阳宸没有意料到花辞树会突然发动攻击,但是长达两个月战斗养成的战斗嗅觉让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花辞树的动作,他果决中断了与周问柳的交谈谈判,赤红色灵气快速运转起来,双拳跃跃欲试。   突然,花辞树左手手腕一抖后向前猛然一推,手中的湘灵剑竟携着蓝色灵气快速旋转着向陆阳宸飞去,其具备花辞树「轻羽步」的初始速度并且还多了一个加速度,在陆阳宸骇然的眼神中快速地飞了过来。   这并非花辞树所掌握的武学招式,只不过他,兵行险招!   速度十分迅捷的湘灵剑打了陆阳宸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后者的反应速度更是非同小可——异人第五的位置可不是别人送给他的。陆阳宸身体向着侧面迅速地倒了下去,双脚却保持着极强的抓地力——他明白,如果自己在此刻整个身体摔在地上的话,无处借力的自己绝对只能束手就擒。   而他的双手却犹豫着不敢击打那柄从他身边飞过去的湘灵剑,神兵的锋利让他不敢以身冒险。   然就在下一刻,花辞树右手上早已汇聚上了海量的灵气,随着二人的距离来到咫尺之间,右拳如若暴怒之猛虎,狠狠地砸向陆阳宸!   「擒虎拳」! 第五十六章将错就错   轰——   一式擒虎拳,竟把那陆阳宸给轰陷在地上,龟裂的地面映示着花辞树这一拳的威力。陆阳宸万万没想到,即便自己危急时刻双拳迎上了花辞树的右拳,却依旧阻挡不住他的一拳之威。   他怎么能够想到,花辞树右拳那式「擒虎拳」,究竟积蓄了多少灵气。   花辞树看着摔倒在地面上满脸不可思议的陆阳宸,一言不语。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十足的杀机,体内的灵气急剧汇聚,而这一回灵气去往的地方,是他的左手。   轰——   花辞树的左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已经没有还手能力的陆阳宸的脸上,他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即便他受到师父等人的影响,在心底里已经构建了武林中人的仁义精神,但是在为了宝物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敌人面前,自己的留情多半会变作死亡的加速器。   花辞树并不认为自己的实力要强于这个陆阳宸,其开启了「白衣溅血」后不弱于白衣境后期的实力绝不是寻常时候的自己可以匹敌的。自己此番能够将其击毙,无非占了他久战疲惫以及猝不及防被自己偷袭的便宜。   即便自己偷袭了,花辞树亦是在心里不由地称赞陆阳宸的实力。换做自己是陆阳宸,那柄旋转而来的湘灵剑花辞树可不认为自己能够躲开。而自己作为进攻的发动者,也是被陆阳宸那一波躲闪的敏锐直觉和动作给惊到了,没想到原本用来充作“补刀”作用的擒虎拳,竟成了自己最终发挥出来的杀招。   哗啦——   一个个碎片飘散在空中,然后逐渐透明化。无暇观看自己在这次战斗中获得了些什么,花辞树感觉针芒在背,下意识一个期身后瞬间拉开了距离。回过身来,才发现面色严峻的周问柳正攥着湘灵剑看着自己。   花辞树看着她手中的湘灵剑,眼神不由微眯了起来,其中的不善味道十分强烈。   周问柳见自己刚才的偷袭没有奏效,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如果他这般容易就能够被自己偷袭击杀的话,方才就不可能在自己和陆阳宸的合力攻击中扛下数十招。   事实上陆阳宸被花辞树两拳击杀的事实让她直到现在还觉得难以置信。前一刻她还在犹豫自己该如何做选择,在心里着急季皋师兄怎么还没有来,下一刻就看到花辞树突然向陆阳宸展开了攻势。   她心中也感到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还从未战胜过陆阳宸,原本想着今天大概就是自己战胜他的最好机会,没想到却被花辞树捷足先登。   话虽如此,但若是遭遇这一连串偷袭的人是自己,周问柳自问自己也不能在那般情境之下寻觅到一条生路——毕竟此时自己的状态,也有些弹尽粮绝的味道了。   虽然花辞树的偷袭出人意料,周问柳自问如果自己倾尽全力,还是能够将陆阳宸给救回来的,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眼瞅着那柄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长剑就那样飞刺过去,而花辞树并无暇去收回这柄长剑。   与其去救与自己迟早要有一战的陆阳宸,倒不如先将那神兵收到手中,即便自己胜不过这黑衣之人,凭借自己的身法逃离此地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况且那黑衣人厉害的就是他的剑招,自己把他的宝剑夺走,光凭那虎形拳招可不见得是自己的对手。   花辞树看着周问柳握持着湘灵剑剑柄的模样,说道:“你很聪明。”   周问柳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嘻嘻哈哈,不知道为何她此刻感到紧张无比。是因为花辞树刚刚击杀了陆阳宸?还是说感觉到自己「白衣溅血」的时限马上就要走到了尽头?她不得而知,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此刻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紧张。   花辞树看着她谨慎到甚至不说话的模样,嘴角不禁咧开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说道:“没想到你周问柳也有担惊受怕的小女子模样?”   然而话音刚落,周问柳就踏着「飞花身法」直奔花辞树而来,她整个人如同一朵空中飘摇的鲜花,脚步看起来不紧不慢,但是速度却十分迅捷。   瞧着周问柳的动作,不说花辞树原本就在心里戒备着,哪怕是自己没有事先防备,想要正面偷袭可不是一件容易奏效的事儿。花辞树失去了湘灵剑,自知单单凭借「擒虎拳」恐怕胜算不大,只好踏着「轻羽步」快速闪避。   周问柳身上青色灵气环聚,一个照面之间她竟连连刺击,空气中都浮现出数道剑影,花辞树感觉那剑招的攻击伤害绝对不低。事实上若非因为“物品未经原主人同意易主,若原主人没有死亡则物品需经过24小时后方可收回虚拟包裹”的游戏设定,周问柳早就将这把神兵收回到自己的包裹中去,使用自己更为熟悉的峨眉刺了。虽然自己在剑法上也稍有建树,但是相比起峨眉刺来,实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一击未果,周问柳却丝毫没有感到气馁,花辞树的退避反而坐实了她心里的猜测——他的厉害在于剑招,而不是拳脚功夫。   二人就此开启了一番追逐战,偌大的凤原谷内,几乎没有他们没有去过的角落。在身法武学上,花辞树的「轻羽步」速度要更胜「飞花身法」一筹,但是后者的身法变幻莫测,时不时在花辞树以为周问柳会从左侧攻打过来之时她的攻击却从右侧传来,一时之间竟把花辞树搞得有些狼狈。   然而在短暂的适应之后,花辞树也便逐渐摸透了「飞花身法」的特性,当他多花一份心思注意灵气的残留痕迹之后,果然就捕捉到周问柳的身影了。也不知是周问柳学艺不精、对于这门身法武学的修炼还没有达到相对熟悉的境界,还是这门身法武学的缺点就是如此,导致具有敏锐洞察力的花辞树找到了它的命脉。   即便如此,花辞树也没有动起逃跑的心思。在他心里只有着一个念头,击败周问柳,拿回师姊的湘灵剑。若不是周问柳抢走了自己的湘灵剑,花辞树毫不介意在击杀陆阳宸之后夺路而逃,凭借自己的速度她仅凭自己一人绝对追不上他;偏偏湘灵剑却被她抢在手中,自己就算在此地殒命也不会任由湘灵剑离开自己。   但想起湘灵剑的失手被抢,他心里又觉得毫无办法。当时的自己唯有兵行险招才能够有一线生机,在陆阳宸的威逼之下周问柳必然会选择认真地与其联手进攻自己,届时哪怕自己有三头六臂恐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在等吗?”周问柳在一个交锋之间突然张口说道,“在等我的「白衣溅血」结束吗?”   花辞树不置可否,他确实就是在等——确切地说,他是在赌。从之前陆阳宸的言论中他就已经知道,周问柳搬的救兵可能正在路上。而他现在则是在赌,赌周问柳「白衣溅血」时间到达上限要比她的救兵到来更快,而只要前者发生,实力下降为原先实力一半的周问柳绝对不足为惧。   周问柳停下自己追逐的脚步,摸了摸手中的湘灵剑,说道:“你觉得,如果我向着玄霜派的方向跑去,你的机会又还有多少呢?”   花辞树眼神一冷,他趁着周问柳的话还未说完之时,率先掉转攻势向周问柳冲了过去。   「如果就让你这么走了的话,我该如何向湘灵师姊交待?」   蓝色灵气急剧汇聚,花辞树脚步一沉后弹射而起,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鹰,扑向了自己的食物。   周问柳脸上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她手中的湘灵剑蓄势待发,青色的灵气早已在她的体内快速地运转着,以至于当她准备发动这番攻击之时,武学招式的使用要快上许多。   花辞树并非想不到这可能是她的诱敌之策,但是情势如此索性将错就错,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了。若是任由周问柳回到山林之中,届时她使上一些师门中的道具,再借助复杂的地形逃脱,估计自己想要留住她就很难了。   花辞树在半空中滑行着向周问柳靠近,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在身前汇聚着灵气,蓝色的光芒在子夜中显得格外亮眼。周问柳站在原地严阵以待,手中的湘灵剑裹上了一层青色的灵气,随后向着滑行而来的花辞树刺去。随着距离愈来愈近,花辞树的左手紧握成拳,极速地挥了出来!   「虚影剑法」!   「擒虎拳」!   一道道虚影随着周问柳的刺击显现出来,而花辞树的左拳——却并不是向周问柳挥去的!原来那左手使出的是「擒虎拳」中的“借力闪避”一式,他的左拳向着左方的空气击去,随着反作用力的传来让他生生在半空中向右快速地滑动了一段距离,而他那背负在身后的右手,早已蓝芒大放,在迅猛的轰击之下,一道淡蓝色的猛虎虚影就朝着周问柳冲去!   刺啦!   噗!   秋夜的风吹进了山谷,格外阴凉。 第五十七章援兵   秋风瑟瑟,已是寅时时分。   一道红色的伤痕出现在花辞树的脸上,不一会儿,那黑色的面罩就直接碎裂开来,露出了他的脸庞。   瘫倒在地面上的花辞树正喘着粗气,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那儿两道狭长的红色伤痕格外触目惊心。他看着不远处也倒在地面上的周问柳,脸上露出了苦笑。   自己出其不意且孤注一掷的行为,没想到还是免不了受到周问柳的剑招攻击。   「湘灵剑,终归还是太强了些啊。」   花辞树看着掉落在周问柳身旁的湘灵剑,不由暗自摇了摇头。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全部,若非周问柳手中攥着的武器是湘灵剑,他也不会受到如此重的伤害。   抬眼瞧了一下自己的血量,看着那变得鲜红的不足三分之一的血量,花辞树颇有些无奈。虽然「白衣溅血」状态下能够缓住身上的伤势,但是受到大伤所带来的虚弱感却是无法消除的。另一方面,在「白衣溅血」的状态下服用任何恢复伤势的药剂都是起不了作用的,这也正是周问柳与陆阳宸二人在追击的过程中没有恢复自身状态的原因。   他们若想要恢复自身的状态,就只能够解开「白衣溅血」的状态,而一旦解开,实力减半的他们如何去争夺自己身上的这份宝藏?   花辞树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身体起来到一半又跌坐了下来。他心中感到无奈,却只好远远地看着周问柳,暗自希望她的状态要比不上自己。   就在花辞树的注视之下,周问柳慢慢站了起来。原先盘在头上的头发已经散落了下来,扎在头发上的簪子更是不知掉落在何处。乱糟糟的及背长发在秋风中飘散着,而她一步一步地向花辞树走来,脸上的表情在这深夜中,在头发的遮挡下竟看不出来。   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花辞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状态。被自己一拳轰中左肩的周问柳,此刻正耷拉着左手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头发的遮盖下,是一双布满了杀机的双眼。   “终归……”周问柳艰难地说着话,一柄峨眉刺从虚拟包裹来到了她的左手中,“还是我赢了。”   花辞树努力地想要抬起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丝毫没有力气。他看着周问柳周身已经消失了的灵气波动,脸上露出了一副遗憾的表情。   她的「白衣溅血」已经结束了,这恐怕才是她激自己的理由吧。在「白衣溅血」的最后时刻逼迫自己上前攻击,然后用那不俗的剑招发挥最后的余热,将即将劣势的局面倒转过来。   花辞树摇了摇头,心中既是遗憾又是解脱。说来感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如果不是对湘灵剑心念的紧,他说不定也能够察觉到周问柳的真正意图,也便不会去冒这个险了。   他看着愈来愈近的周问柳,眼神甚至没有过一丝慌乱。今天这一战到最后功亏一篑,待到自己死后,自己不仅什么都得不到反而还损失了湘灵剑,连实力都要下跌为原来的九成。   「报仇之路,遥遥无期啊。」   花辞树摇了摇头,心中有不甘,有遗憾,但结果变作这般,他也只好认命了。   走到近处,就在周问柳准备将手中的峨眉刺刺向花辞树之时,她却突然间看着已经没有面罩的花辞树愣住了。   “你是……”周问柳不可置信地呢喃道。   哐啷——   剑身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响了起来,花辞树与周问柳同时一惊,然而还未等到周问柳回过头来,她便在花辞树的目光下,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呃……”周问柳瞪大了眼睛,她看着这柄从背后贯穿自己心脏的湘灵剑,满脸的震惊与错愕。她拼尽全力转过头来,只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站定在她的背后,手中攥着自己好不容易夺来的湘灵剑。   刷——   湘灵剑又被抽了回去,周问柳的心脏处显得空洞无比。人身碎裂,碎片漫天,周问柳就在错愕与猝不及防的震铄之间,化作了湘灵剑剑下的亡魂。   “你怎么还是来了。”花辞树苦笑着看向面前的这个身影,正是林雅儿。   林雅儿听闻花辞树说出这般话,不禁面露恼怒之色。她一把将手中的湘灵剑向花辞树甩了过去,吓得坐在地上的花辞树慌忙奋力向一旁挪动了一下身体——在这般生死危机之下他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要知道此前周问柳一步步走来、杀机肆意地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力气动弹。   开玩笑,要是被千里迢迢支援自己的友军用自己的剑杀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林雅儿面色冷如冰霜,冷冷地看着花辞树,而花辞树的身后,湘灵剑的剑身已然没入了地面。   花辞树这下终于算是解脱了,他疲倦地躺倒在了地面上,随着一个念头的出现,附着在自己身上的些微灵气就渗入到自己的皮肤之中去,回到了自己的丹田中去。   解除了「白衣溅血」状态之后,花辞树顿时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大幅下降,而身上那两道可怖的伤口处更是传来极为强烈的痛感。   看着面前瘫倒在地面上倒吸着凉气的花辞树,林雅儿脸上总算是有了点温度。她走上前来,先是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了一瓶止血粉末,没有理会痛到惨叫出声的花辞树,将粉末倒在了伤口上。   抬眼看了看,瞧见花辞树的血量总算是停止了减少的趋势,林雅儿才暗自松了口气。随后,林雅儿又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了一粒通体乳白色的丹药,然后走到花辞树的头部旁边蹲了下来,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张嘴。”   “呃……”花辞树刚刚从刚才的疼痛感缓过来,刚睁开眼就看到林雅儿布满阴翳的脸庞高高地俯视着自己,不由吓得愣住了。   咕噜一声,花辞树下意识咽了口口水。随后,乖乖地把自己嘴张开了。   “咳咳咳。”花辞树以为林雅儿会用手把丹药慢慢送入自己的嘴里,哪里想得到她竟然直接把那丹药从半空中放了下来,半径并不小的丹药带着重力加速度坠入自己的嘴里,自己差点当场噎死。   虽然林雅儿的动作十分粗鲁,但是丹药入喉之后,花辞树还是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恢复了起来。微微把头抬起来瞅了一下自己身前那两道伤口,看见其上散发的淡淡白色荧光后,不禁松了口气,对林雅儿说道:“谢谢你。”   毕竟再怎么说,她千里迢迢过来救了自己一命,更是送上高品质丹药将命在旦夕的自己给救了回来,这样算下来,自己倒是欠了她两个人情了。   林雅儿听到这话脸上表情一滞,但旋即又是板起脸来,娇哼一声说道:“花辞树,我跟你的帐可还没完。”   花辞树不由瞪大了眼睛,然后被自己口中的唾液给呛到了,一时咳个不停,而这一咳嗽,却又牵动了身前的伤口,倒是让他苦不堪言。   傻傻的花辞树甚至还意识不到组队窗口上显示着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林雅儿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脸才认出了自己。   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的咳嗽,花辞树忍着伤口的疼痛,强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并将插在地面上的湘灵剑拔了起来。感觉自己此刻勉强能够走动但是运转起身法来力有不逮的状态,花辞树心里有些着急。   “快走吧,周问柳找了帮手,再不走恐怕就没机会了。”花辞树没有去理会林雅儿脸上的寒霜,对于孤独了十九年的他来说,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本来就并不在行,更何况事分轻重缓急,如果还不趁着此刻逃走,那林雅儿救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晚了!”一道略有些尖锐的男声传了过来,声音在凤原谷里回荡着,听起来让花辞树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定睛一看,花辞树发现山谷的通道处慢慢走来了一人,看着他那身白色的衣衫,花辞树的面色霎时就拉了下来。   穿白色衣衫的人可并不在少数,但面前这个人衣服上那些许青色的点缀,可就与周问柳如出一辙了。   「没想到还是来不及了么?」   花辞树摇了摇头,心里感到有些不甘。自己好不容易从死亡的边缘线回来,没想到又撞上了另一条线。   随着距离愈来愈近,花辞树总算是看清楚了他的脸。那白皙精致得不似男生的脸庞,以及他走路的姿势,让花辞树感到有些错愕。   这人究竟是男是女啊?   来人四处瞅了瞅,待看到一滩血迹之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没想到我还是晚了么。”   花辞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赫然就是周问柳刚才死去的位置,那里的确是有着一滩血迹——但是,他如何得知这就是周问柳的血迹?   他感到有些讶然:这个人,绝对不好对付。 第五十八章色中饿鬼   萧瑟的夜风吹拂而来,牵动着花辞树的伤口。   顾不及自己身上的疼痛,花辞树奋力向前走了两步,稍稍站在林雅儿的前头,说道:“阁下是……?”   那人露出一副人畜可欺的模样,说道:“玄霜派季皋。”   花辞树装作听过这个名头的模样点了点头,事实上对于玄霜派这样只在华夏西北区域有着些许名声的门派,他对于其中有着些什么样的人并不大了解。   既然果真是周问柳从玄霜派搬来的救兵,那么想来也就没有什么谈判的余地了。花辞树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势,心想自己别说现在,恐怕要有好几天都没有能力战斗了。哪怕自己死在此地自己也没什么不服气的,只是……   眼睛的余光看了看身后的林雅儿,花辞树心里感到十分愧疚。   自己只不过帮了她一回,况且当时自己是“被动”帮忙的,怎么也不值得她给予自己这么多的恩惠。个人魅力?花辞树可不认为自己身上有这个东西,值得林雅儿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自己。   况且,她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是此前在异人比武大会中毫不留情地击败了她的花辞树,却还是没有放弃救援自己的打算,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任何逃离的念头。   心神一定,花辞树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抱拳对季皋诚挚地说道:“若阁下肯高抬贵手,凤邳洞府、陆阳宸、周问柳之宝,甚至是我手中这柄湘灵剑,乃至自己的性命,我都愿意拱手相送。”   “哦?”季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说道,“你的条件呢?”   “让她安然离开。”花辞树手指一指林雅儿,头都不回地说道。   还没等季皋说话,林雅儿脸上的表情就由震惊转变为了愠怒,她手掌呈掌刀状,从后面抵在了花辞树的脖子上,说道:“莫名其妙,自以为是!谁要接受你这样的好意?你以为自己这样说很帅吗?”   花辞树如若未闻,他只是认真地盯着季皋,说道:“如何?”   季皋双手抱胸,眼神中的玩味更浓郁了几分,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只要杀了你就可以得到,为什么还要和你做这个交易?”   “成本。”花辞树摇了摇头,说道,“你要付出的精力是不一样的。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但是我们二人的战斗力绝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低,与其大费周章地战斗,倒不如让与此事并不相关的人离开,省去你一番功夫。”   季皋冷笑了一声,由他那尖锐的嗓音发出来的冷笑声格外刺耳。   “你以为我不知道,杀了我师妹的人是她吗?”   花辞树瞳孔骤缩,下意识说道:“你早就到这山谷了?”   出乎花辞树的意料,季皋身上传来的杀机消失不见了。   “但是嘛,我也不大喜欢那丫头。那丫头长得平庸至极,偏偏心里又贪婪得很。她告知我只要我过来帮她,她就把击杀陆阳宸所得到的物品送与我……但我想要的可不仅仅如此。”   花辞树心里感到窃喜,他不动声色地抓住林雅儿的手,将其放了下来,说道:“这么说,你同意了?除此之外,我可以确保你迟来的事情无人知晓,我们也不会对你心怀怨恨,并且我可以欠你一个人情。相信我,我的人情绝对是一笔不错的财富。”   林雅儿却在此刻愤怒地推了一把花辞树,说道:“花辞树!你的锋芒被狗给吃了么?我可不曾知道你竟是这般卑躬屈膝的人!”   花辞树猛然扭过头来,愤怒大吼道:“闭嘴!”   林雅儿被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她听着山谷里回荡着的声音,再看到花辞树眼中那愠怒的凶光,眼中不觉浮出了一片水雾。   啪,啪,啪。季皋拍起了自己的手掌,赞叹地说道:“好一对亡命鸳鸯。本来嘛,我答应你的条件也不无不可,我季皋也不是那种好战之人,和气生财嘛……”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又换上了一副坏笑的表情,说道:“……但是嘛,我又改变主意了。我季皋除了天材地宝之外,最喜欢的就是泼辣的美人了……”   看着他用舌头舔了一番嘴唇的模样,花辞树在心中恶寒之余,脸色也是拉了下来。   “雅儿你……”花辞树侧过头去,正准备和林雅儿说话,却发现林雅儿正在擦拭着自己眼眶里的泪水。   花辞树心里感到有些愕然与愧疚,自己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无非是希望林雅儿能够避免这番死亡之灾。但林雅儿擦掉了眼中的泪水之后,却像是没有事情发生过一样,满脸透露着坚强。   她像是看不到花辞树一样,直接踏着步子冲向季皋而去。   “雅儿!”花辞树焦急地叫喊出来,但是林雅儿却仿若未闻,冲势丝毫不减。花辞树努力想要追上林雅儿,但是自己刚踏出几步,创口处的剧烈疼痛感与身体的无力感让他几乎瘫倒在地。   季皋收起了自己的猥琐表情,随着林雅儿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瞧着她那窈窕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眼神变得更火热了一些。   “哈!”林雅儿奔跑到季皋身前几米处骤然间停下了脚步,双手猛然向前一推,一道透明的柱状气浪霎时就向着季皋涌了过去!   季皋轻描淡写地往侧边一闪,轻松地躲过了林雅儿的「破空掌」。但是林雅儿的攻势并没有就此结束,在挥出这道掌法之后,她的脚步不曾停留,在季皋的周围不断地左右腾移。   那季皋的身子却格外的轻盈,在林雅儿一掌又一掌的攻击之下游刃有余地躲闪着。若非花辞树心里知道面前这人是个十足的男人,否则单看他此刻的身姿和白皙精致的脸庞,恐怕还以为是个姿态翩翩的貌美女子。   作为看客的花辞树此刻心里也是十分着急,但是自己的身体又并不能够支撑自己上前与林雅儿并肩作战。战斗经验丰富的他一眼就看出来此刻的季皋并没有使出全力,多半是抱着玩耍的心态在应对着林雅儿的掌击。   他有心提醒林雅儿,但又担忧她会因为自己的突然出声而扰乱了进攻节奏,因此心里甚至要比林雅儿更紧张些。   林雅儿的手脚速度十分不俗,一击不成马上就会用另一只手补上攻击,如此反复不止,正是柔极派武学绵延不绝的特点。但是每一次攻击都无法奏效,她也能够察觉到季皋的意图,当下心头的愤怒与恶心更甚,拳掌间的攻势更强了几分。   季皋的确对林雅儿眼热的紧,作为玄霜派中长老之子,被他祸害过的女子可并不在少数。曾经自己强暴了门中一个实力低微但是姿色却极佳的女子,那种泼辣的味道让他时时挂在心头。   他喜好女色,但却并且不知好歹。对于有权有势亦或者有实力的女人,他绝不会招惹半分——就像自己曾经也对周问柳动过一些不善的念头,但是碍于周问柳是掌门的关门弟子,并且颇受宠爱,只好作罢。   而得不到周问柳之后,季皋的心里反而对她隐隐仇恨起来。「就她那副姿色,给小爷我侍寝都不够资格呢」,季皋的心里常常这般想到,以缓解自己的仇恨之情。   季皋虽然好色,但是知晓这方面的事情的人可并不多,像周问柳就完全是不知情的。门中弟子有知道季皋曾经做过欺男霸女之事的人都惧于其父的威势,讳莫如深;而受害者则多半被季皋杀人灭口,剩下的活着的也是绝不敢声张之人。因此,对于门中后人来说,季皋可就是个脾性虽然有些古怪,但是为人尚还不错的师兄了。   至于面前这两个异人嘛……不说自己今天绝不会让他们逃走,就算他们死后还会复活,届时又有何人会相信他们二人的话?亦或者说,谁敢相信他们的话?   花辞树与林雅儿又怎么能够想到,自己两人在季皋的心里,已然被算计得明明白白了。   “雅儿——”季皋在一阵躲闪之后,面对着林雅儿绵延不绝并且逐渐“升温”的攻势,他突然间收住了脚步,手快速地向前一抓,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你玩够了没呀?”   不知是否是凌晨的秋风太过寒冷,花辞树听到季皋尖锐的嗓音发出的这声“雅儿”感觉自己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了。虽然自己刚才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称呼林雅儿为“雅儿”,但自己可不似季皋如此恶心……   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季皋擒住了,再听到他嘴中吐出的那番鸟语,林雅儿心里一阵恶心,大喝一声将空余的左手向前推去,透明的柱状气浪瞬间成型,下一瞬间就要击打在这个自以为是却成了死靶子的人身上!   沉闷的破风声响起,季皋却没有被这近在咫尺的「破空掌」击中。他攥着林雅儿的右手手腕,身体迅速地向一旁一个翻转,直接将她给摁在了地面上! 第五十九章不可以!   “你放开我!”林雅儿来不及因为重重摔在地上而感到疼痛,只感受到自己被季皋死死扣在地面上的右手,慌忙地用空余的左手和双腿对他拳打脚踢。   季皋坏笑着看着林雅儿,手脚一阵动弹轻松化解了林雅儿的攻击,更是将她的另一只手给摁在了地面上。他深深地嗅了一口气,林雅儿身上淡淡的清香让他的眼神更是贪婪了几分。   “住手!”花辞树看到这幅场景,双目中如冒火光。他顾不得自己身体的羸弱,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力气,如同一头发疯的牛向着季皋跑去。   季皋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奔跑过来的花辞树,他甚至没有兴致站起身来。随着花辞树的身影愈来愈近,季皋抓着林雅儿手腕的双手纹丝不动,下半身身体却骤然而起,狠狠地给了花辞树一个侧踢。   季皋的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在了花辞树身前的伤口上。   噗——花辞树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倒飞而去,吐出的鲜血洒落了一地。   “不可以。”花辞树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季皋那坏笑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像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他像是看到了林雅儿眼中的绝望,是那种心如死灰般的绝望。   林雅儿看着面前这个恶心至极的面孔,心下一横,就欲咬舌自尽,岂料下一刻就有一团布帛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想死?没那么容易。”季皋继续摁住林雅儿的双手,随后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翻过了身来,从怀中拿出了一段绳索,快速地将她的双手捆了起来。   “唔唔唔。”林雅儿奋力地想要叫喊,却只能够发出这样微弱的声音。身体贴着地面的她感受到自己的双腿也被捆了起来,眼中绝望的味道愈加强烈。   她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又怎么会想到区区一个游戏里还会遭遇这样的事?   “我先去把小老鼠解决掉吧。”捆绑完林雅儿的季皋拍了拍手,散去手中的灰尘。他转过身来,看着那边跌倒在地上的花辞树,冷笑不已。   “不可以。”倒在血泊里的花辞树双目泛白,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只听到林雅儿唔唔的求救声。他的脑海里倒映起了曾经的画面,他看到了师父,看到了江谨师兄,看到了被叶昊然一拳轰杀至死的楚湘灵。   季皋走到花辞树身边,蹲在他的头部旁,伸出手稍稍用力划过他身前的伤口,后者顿时就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愚昧的异人,真以为这儿就没人治得了你们?”季皋尖锐的嗓音像是痛苦的催生剂,不远处的林雅儿更是在此时绝望地流下了眼泪。   她开始在内心里不断地责怪自己,每责怪一句,都让自己难受万分。   “为什么要过来救他,装什么老好人呀。”   “都知道他是花辞树为什么还要过来,他死了不比什么都好吗?”   “林雅儿,你这舔着脸凑到别人面前的模样,实在太丑陋了。”   “爸妈,我想你们了……”   泪水从林雅儿娇美的面容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混杂着泪水的污泥沾在了她的下巴上。   季皋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看着上面的血迹,竟变态般伸到鼻子前深深嗅了嗅。然后,他把血迹抹到了花辞树的脸上,拍了拍他的脸庞,说道:“游戏结束了,小朋友。”   随着他手中的青色灵气汇聚,季皋的手掌如同一柄尖刀一样,看起来极具锋芒。   秋风吹拂而来,季皋绑束着头发的发带微微飘扬。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手掌快速地向花辞树的喉咙刺去,就像是在杀一只毫无抵抗之力的生禽。   “不可以!”一声沙哑的怒吼响彻凤原谷,花辞树的双眼骤然间通红如血,左手迅速地抬起来,一把将季皋的手腕抓紧紧地持住了。下一刻,他的右手向着地面一撑,身体则是顺势抬起逆时针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以巨大的力量猛然将季皋的身体甩了出去。   嘭!猝不及防的季皋就这般被他甩飞出去,撞在了近处的石壁,整个身体更是稍稍嵌在了岩石之中。些微岩石碎块掉落下来,季皋从石壁上挣脱出来,落在了地面上。当他把目光投向花辞树时,自出现以来处变不惊的季皋竟忍不住喉咙滚动了一下。   花辞树站定在地面上,通红如血的眼睛里甚至看不到瞳孔。他的创伤处冒着阵阵白烟,那血肉倒翻的可怖伤痕竟然在以肉眼的速度恢复着;他捏了捏拳头,咔咔的巨大关节声响格外吓人。   季皋自认为见过许多世面,作为长老之子,哪怕是武士境、大师境的强者他也曾有幸见过,但他从未听说过一个白衣境初期实力的人身上,竟然能够散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压,身体上更是具有着如此难以置信的自愈能力。   「不可能还是白衣境初期,他此刻的实力要远远高于白衣境初期!」   季皋的额角冒出了些微冷汗,也不知是不是这秋夜的天太过炎热。此前的他之所以如此猖獗,正是仗着自己碾压他们二人的白衣境后期实力,况且花辞树有伤在先,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有效的战斗力。自己在面对白衣境初期的林雅儿之时更是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暇功夫在战斗中调戏美人,但是此时此刻花辞树给予他的威压,丝毫不亚于武士境的强者!   “你……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季皋小心翼翼地说道,眼神中竟透露出了些许畏惧。   花辞树并没有回答他,或者说,并不能够回答他。他从脚底下拾起了湘灵剑,亮银色的剑身折射着皎洁的月光,映射在他的脸庞上。   下一刻,花辞树动了起来!灵气迅速地在他周身的各处经脉运转起来,原先浅蓝色的灵气竟变作了品红色,就像是掺杂进了一股红色的灵气一般。花辞树迈着步子向季皋的位置奔去,除却远远迅捷于之前的速度之外,每一脚的落点之处看起来没有一丝痕迹。   若是清茗子看到这一幕,必然会感到十分震惊:这分明就是「轻羽步」踏入了“无痕”的大成境界,但花辞树此前在「轻羽步」的修炼上明明还离“大成”有着遥远的距离,他竟像是在一瞬间就将自己的熟练度由“五”变作了“十”一般!   在季皋惊骇的眼神之中,花辞树如同一支穿云之箭向着自己袭来。来不及惊讶与感慨,季皋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青色的灵气在自己的掌心汇聚,随后一面青色的凝实之盾就在他的身前悬空形成。   啪!季皋的瞳孔骤缩,身前那纹路奇异的青色灵盾竟在花辞树的湘灵剑一刺之下轰然碎裂,而自己更是被盾牌碎裂的冲击直掀得向后方狼狈地倒飞而去。   「怎么可能?我玄霜派的成名绝技之一、号称坚不可摧的玄阶中品武学《玄霜灵盾》,怎么可能如此的不堪一击?」   季皋的心神一阵混乱,「玄霜灵盾」可是他最大的倚仗之一,但它却在花辞树的攻击下显得这般脆弱。要知道哪怕是面对一个武士境初期的强者,他也有足够的信心用这「玄霜灵盾」来接下其最强一击!   心中的念头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季皋尽力平衡住自己倒飞的身形,他警惕地看着花辞树,身上的灵气蓄势待发。   但下一刻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震惊,季皋的双眼瞪得豆大,只见花辞树的双脚在地面上不断轻点,左右腾移的身影如同一朵飞散的花,竟让人一时之间捉摸不透。   「飞花身法!他怎么会飞花身法!」   季皋奋力地用双眼捕捉着花辞树的身影,就在他从空中掉落在地面上的这一刻,花辞树也陡然间出现在了他的侧身位置。但季皋也早有准备,曾经对周问柳有着不良心思的他对于《飞花身法》的研究十分透彻,这门劣势十分明显的身法武学哪怕运用得多么出神入化,武学层面上的天然缺点永远都会是它的突破口。早就捕捉到花辞树的身影的季皋毫不犹豫向着侧身的位置一拳轰去,青色的灵气汇聚在他的拳尖,随着他拳头的挥出一股寒冷的气息瞬间就四溢开来。   「胜利的人终归还会是我。」   季皋的嘴角稍稍咧了起来,「寒霜拳」乃是玄霜派不传之绝学,这门品阶达到玄阶上品的拳法武学在玄霜派中得以研习的人绝不超过两手之数,哪怕是门中实力强悍的掌门人燕修,也以这门武学作为强力的杀招之一。   自己得益于长老之子的身份,从踏入白衣境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修炼「寒霜拳」,虽然数年过去自己还未能够将这门武学修炼到顶峰,但即便如此,它也是自己最为强力的杀招!   “只要你硬承我一式「寒霜拳」,哪怕你的实力再怎么惊人,也终归要四肢发寒而死。”季皋看着近在咫尺的花辞树,心里头只感觉到胜券在握。 第六十章劫后余生   寒气凛凛的拳头近在眼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一块品红色的布满奇异纹路的盾牌,突然间在花辞树与季皋二人的中间浮现了出来。   布满青色灵气的拳头击打在那枚品红色的盾牌上,霎时间一股暗劲就从季皋的拳尖传向了他体内的各处经脉,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手臂上冒了出来,而季皋更是面色泛白地被震飞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会!”季皋看着在花辞树面前缓缓消失的「玄霜灵盾」,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了起来。寒气在季皋的身体里疯狂肆虐着,夜风吹来,在这寒冷的秋夜里他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你这个杀千刀的贼子,我回去一定要告诉我爹你偷了我玄霜派的秘籍,一定要……”季皋嘶吼着的声音在这凤原谷里不停回荡,那凄厉却异常刺耳的嗓音惊动了远处灵子里的鸟儿,甚至连毒蛇都不由地向远处逃遁了起来。他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地上冷得直打滚,不时咳嗽着,鲜血从他的口中断断续续地流了出来。   季皋哪里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招式杀死。   花辞树眼中的红意渐渐消逝,他身前的创伤竟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愈合了。随着最后一丝红色从他的眼中消失,泛白的双眼终于闭了起来,而他整个人失去了力量,瘫软在了地上。   天渐渐凉了起来,破晓前的凤原谷里变得格外寒冷。谷中的三个人无一例外,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花辞树躺倒在地上,黑色的衣服上满是污泥;季皋在地面上哆嗦着,不多时就哗啦一声变作了一块块碎片;林雅儿被绑缚着倒在地上,努力地向花辞树身旁掉落的那柄湘灵剑的位置挪过去。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这凤原谷里突然间多了个不速之客。   ……   猩红如血的世界里,只有花辞树一个人。   “这是哪里?”花辞树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一丝昏厥,他打量着这个全然血红的世界,心里感到十分困惑。   丝——花辞树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他按着自己的头蹲了下来,头部的疼痛感异常清晰,连带着他的意识都有些恍惚。   “来——吧——”一个金属质感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恍惚中的花辞树抬起了头来,面前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色旋转的黑洞,紫色的边缘散发着淡淡星光,似乎释放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花辞树站起了身来,他看着面前这个奇异的黑洞,不知为何迈出了脚步。随着距离的缩减,意识恍惚的他感觉到自己头部的疼痛似乎慢慢变小了许多。   “来——吧——”那金属质感的声音变大了许多,花辞树的双目中似乎没有了焦距,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变轻盈了,在这奇异黑洞的前面特别的舒服。   血红的世界里只有花辞树和奇异黑洞,随着二者距离的缩短,天地间的颜色似乎变得更红了一些。   花辞树走到了黑洞的面前,近在咫尺的黑洞里,似乎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在看着他。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就欲伸进那深邃的黑洞之中。   就在他的指尖正要触碰到那奇异黑洞之时,一道虚影突然间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随着一股中正平和的气息延展开来,花辞树的双目变得清明了起来。他的手腕被那道人影稳稳地扣在手中,使得他无法动弹一丝。   花辞树转过头看向那道人影,只来得及看到一撮白色的胡髯,意识开始涣散,视野一黑,就此昏厥过去了。   而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那留着白髯的儒雅老人,双指并拢向着黑洞猛然一指。随着一道深蓝色的灵气波纹荡漾而开,那黑洞里传来了金属质感的嚎叫声。   “终于让我逮着你了。”   ……   凤邳城往东大概二十里处有一座小镇,这座虽没有那么繁华,却十分和谐美好的小镇名叫安姚镇。在安姚镇镇南的长至客栈里,花辞树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   “爸!”花辞树的额角不时有冷汗流出,昏迷不醒的他像是在做着什么噩梦,无意识地叫唤着。而在这病床旁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红色衣衫的少女,正是林雅儿。   林雅儿听到花辞树的声音,方才从坐着打盹的状态中醒转过来。她赶紧到一旁拿一块毛巾沾上了热水,然后擦了擦花辞树难受的脸颊,最后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花辞树,林雅儿安静得就像是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似这般照顾人,自己已经好些年没有做过了。回想起上一次照顾人的经历,林雅儿的眼神不由黯淡了少许。但不多时她就从这种伤怀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认真地看着床上的花辞树,生怕自己一个照顾不周他便一命呜呼了。   这张棱角分明却略有些稚嫩的脸庞,自己还不曾这样认真地打量过呢。林雅儿撑着下巴靠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花辞树。虽然此刻的他面色十分难看,但是相比起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张冷冰冰的脸,还是要好看许多了。   林雅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花辞树。放在以前,如果有个人告诉她她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仅仅对自己施了少许恩惠的男人千里迢迢地冒着被恶人侵犯的风险拯救他,并且在之后还悉心陪在床旁照顾他的话,她一定嗤之以鼻。   「莫不是连续剧看多了,满脑子都是一见钟情的剧情?」如果是在之前,她一定会这样想。   但是自己此刻又是出于什么心情呢?一见钟情?不,决然不是。   正心神游荡之际,花辞树却又在床上咳嗽了起来。林雅儿赶忙用手抚了抚他的胸腔,缓解他咳嗽的症状。但是待花辞树不再咳嗽之后,她收回自己的手,脸上却不由多了几分红晕。   终究男女有别,对于未经人事的林雅儿来说,这样的动作还是太亲密了些。   “雅儿快走,快走。”花辞树在床上梦呓着,却让林雅儿不由地愣住了。   她回想起之前在凤原谷里,花辞树那般眼红如血的模样,不由感到一阵心悸。当时自己虽然被绑缚着倒在地上,但她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当时花辞树身上气息的陌生与恐怖。她十分肯定,那时候的花辞树必然已经失去了大多数的理智,残余的信念让他将矛头对准了季皋而不是自己;但是如果他解决完季皋还留有剩下的力气的话,林雅儿毫不怀疑他会将剑指向自己。   「如出一辙,却好像更严重了……」林雅儿心头有些忧虑,上一回在南州城之时,她也目睹了花辞树在这样的状态下击败了当时夺冠热门“白衣桃花扇”朱墨的过程。当时的她只以为那不过是花辞树的一项独门秘技,但是经此一役看来,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哪有秘技让人这般失去理智,并且还留有如此强力的后遗症?凤原谷里花辞树那般恐怖的模样,饶是林雅儿也不愿意去细细回想。   伸手将被褥往上垫了垫,林雅儿看着花辞树的面色,不由又回想起了往昔。   ……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呀。”   金碧辉煌的复式楼里,面色稚嫩的林雅儿在病床前紧紧握着床上那小男孩的手,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摇了摇头说道:“傻博远,不要乱想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床上的林博远看起来不过只有七八岁的模样,虽然在经久的卧床经历中他的脸色呈现出病态的白皙,但他的双目却十分清明。他想要握紧林雅儿的手,但是任由他怎么使劲,他的小手却还是使不出多大的力气来。   心思细腻的林雅儿马上就发现了弟弟的异样。虽然她也不过才十二岁,但是女性的早熟让她早就懂事了许多。她掩盖住眼底的苦涩,紧紧地抓住了林博远的手,说道:“博远好好养身体,等博远身体好了,姐姐叫爸妈带你去看森林,好不好?”   林博远苍白地脸上多了几分色彩,他的双眼中绽放着希冀,开心地说道:“真的吗?真的吗?姐姐不准骗我哦。”   “姐姐怎么会骗你呢?”林雅儿的脸上绽放着和蔼的笑容,转过头走开的瞬间,两行清泪却流了下来。   林雅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每每想起自己的弟弟,自己总是忍不住伤情。正是林博远的逝去,才使得从前温和的她性情大变,对于外人心底里有着十足的排斥感,从而才在表面上显得那么泼辣无礼。但其实她愈是排外,但凡有人能够走进她的心间,防线或许就在顷刻间崩塌了。   「可为什么呢?」   林雅儿看着额头上顶着一块热毛巾的花辞树,心里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   摇了摇头,林雅儿心想自己不过是想要朋友了吧,自己想要的这友情里可没有掺杂其他的什么情愫。她拿起热毛巾,站起来转过身正想要拿去泡一泡热水,却又是听到了花辞树的呓语。   “楚湘灵……楚湘灵……”   虚弱如游丝的声音在这屋子里格外清晰,啪嗒一声,林雅儿手中的毛巾掉落在了地上。 第六十一章木成舟   眼皮眨了眨,花辞树揉着疼痛的头醒了过来。   看着床榻的上方,花辞树正欲坐起身来看看这到底是哪儿的时候,头部霎时间就又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不得不熄灭了起身的念头。   吱呀——木门打开的声音传了过来,花辞树用尽身上的力气努力让自己的头抬上来一丝,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门口的位置,满脸的警惕之色。   “诶?你醒啦。”一个略有些惊喜的男性声音传来,随着两人的距离拉近,花辞树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来人留着稍长的寸头,脸说不上清秀但却也别有一番味道,穿着一身古朴的银灰色衣裳,腰间悬一晶莹玉佩,左胸的位置上篆刻着一柄银色小剑,看起来着实不凡。   看着来人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手上正端着一碗清粥,花辞树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这个人大概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讲话,但是干涩的喉舌让他讲不出话来。   那人像是看出了花辞树的窘境一般,他先是放下了手中的粥,一只手托住花辞树的头部然后另一只手将枕头给抽了出来垫高了一些,然后慢慢地将花辞树的头靠过去,让他稍微坐起来一些。   虽然看起来十分贴心,但是他却有些手忙脚乱的,抬起的瞬间更是让花辞树的头疼痛欲裂。但是别人这般照顾自己,花辞树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去谴责他了,只好攥紧了被子中的手,以此来减缓自己感受到的疼痛。   随着一口清粥入喉,花辞树感觉到干涩的喉咙要好受了很多,当即开口问道:“你是谁?”   来人一愣,随即面露苦笑道:“兄弟,我一路背着你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花辞树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挠了挠头,说道:“唔……我是真的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那人顿时笑骂道:“早知道我就留你在那里给野兽生吃了罢了,你不卖这宝剑,我直接拿走就是了!”   花辞树闻言恍然大悟,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是凤邳城内和我说要买剑的木成舟?”   木成舟假装生气道:“怎么?我是长了一副大众脸还是怎么着,好歹有过一面之缘,这就不记得我了?”   花辞树笑了笑,说道:“当时你的穿着嘛……又是头巾又是背心的,现在就一副武林中人的模样,这样天差地别的,也难怪我会认不出来。”   木成舟也笑了笑,他自然也是知晓自己之前的穿着实在是太随性了些。至于自己为什么会改换自己的装束,让自己显得更有精气神起来嘛……他的脑海里闪过了那红衣少女的身影,随即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的心思拉了回来。   “木兄?”   “啊?”木成舟的心思刚刚回来,就听到花辞树的呼唤声,“怎么了?”   花辞树看着木成舟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无暇去在意。他再度问出了声来:“我是说,木兄为何要救我?还有那和我一道、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呢?”   木成舟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那天你们争夺凤邳之宝,我在外旁观。看见你的模样以及你遁逃的方向,我就推算出凤原谷会是你逃遁的终点,本来打着捡漏的心思前往一观,但是看到生死不知的你倒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改了主意。”   「为什么改变主意?」花辞树没有问出这个问题。显然那时候的自己就是毡上鱼肉,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既然他木成舟都已经打着“捡漏”的心思去了凤原谷,况且自己手中还有他极为喜爱的湘灵剑,原本绝没有理由放自己一条生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花辞树嗤之以鼻,换做当时自己是那木成舟,面对着仅仅有着一面之缘但是整个人就如同一个行走的宝藏的“花辞树”,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下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亘古不变的智略。   等等……花辞树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焦急地问道:“你在凤原谷里只见到了我一个人?”   木成舟直视着花辞树的双眼,语气平和地说道:“对啊。”   花辞树看着他的眼神不似作假,当下心里焦急万分,呢喃道:“林雅儿,林雅儿……没事的,一定是有人把她救走了。”   说着说着,他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愠怒,低吼道:“季皋,你若是对雅儿做了什么,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殊不知木成舟刚刚才松了一口气,暗夸自己演技精湛,没想到下一刻就看到花辞树这副震怒的模样,赶忙说道:“我到凤原谷的时候看到有个男人在地上哆嗦着死了,不会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季皋’吧?”   花辞树闻言才算是放下了心来。自己来到这西北之地是个意外,而林雅儿想来一定是有什么缘由才来到了凤邳城,说不定有师门中人跟着她出手救了自己二人呢?这样看来,自己倒是又欠了她一个人情。   这可就是三份人情了——钱债易清,人情难还啊……   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能够活下来都是一件十分庆幸的事情了,又何必在意那人情到底难不难还了。   心头的忧患解除后,花辞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好上了许多。他这才回想起自己之前好像跟木成舟说了假名,连忙开口说道:“对了,我之前和你说我叫华楚……”   话还未说完,那木成舟便是淡笑着说道:“花辞树,对吧?”   花辞树略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但那木成舟倒是摆了摆手,说道:“无需挂怀。你的事迹我也略有耳闻,用假名保护自己也是人之常情。话说回来,你那柄剑……”   “不卖!”花辞树大骂一声,二人霎时间就笑成了一片。   ……   让花辞树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足足昏迷了五天之久。苏醒过来以后,身上却还是虚弱得有些难以想象,更为严重的问题是,他全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伤病。身前的两道剑痕早已在自己昏迷的情形中痊愈,倒是头部的疼痛感时时让他倒吸凉气。按理来说,自己要痛也应该是身体痛才对,怎么会是头部痛呢?但饶是他用尽全部心思,也还是回想不起来林雅儿被季皋制服在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遵循师父清茗子的顺其自然之道,花辞树也知道干想是无济于事的,索性就将这件事翻个篇儿,待等以后有缘见到林雅儿再询问一番也好。   “柔极派么。”花辞树并没有与林雅儿成为游戏中的“好友”,二人的队伍更是不知在何时就销毁了,如果自己遇不到林雅儿的话,恐怕就要到陆家县的柔极派才能寻得到她了。   「此间事了,自己还是得去看一看的。」花辞树心里如此想,在确认林雅儿真正安全之前,这终究还会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让他感到有些惊讶的是,木成舟在这不到十天的功夫里,从高级武者一举晋升为了白衣境初期,想来也是得了什么机缘。而当花辞树看到他从怀里取出佩剑之时,那闪着淡淡白色荧光的剑更是让他差点惊掉了下巴——正是凤邳洞府内齐鸿云的佩剑,白荧剑。   在了解到木成舟是以两百万金币在拍卖行买下了这柄剑之后,他不禁感到有些羡慕——富二代是真的了不起,相当于两千万人民币的两百万金币就这样被木成舟给挥霍出去。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之后,花辞树进到了灵魂论坛中去。仅仅数日功夫,武林中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尤其以异人们称之为“凤邳战役”的凤邳洞府内发生的事情最为引人注目。   上面的消息写到,数百乃至上千的异人合谋凤邳之宝,但没有人料到这宝藏没有给造成了最后一击的周问柳,反而是直接送给了开启了凤邳洞府的“黑衣剑客”,让在场的众人做了无用功。   而在其中最为津津乐道的就是,凤邳城少主齐鸿云不顾凤邳洞府的禁制想要夺取凤邳之宝,反而被系统无情地当场轰杀。至于最后凤邳之宝究竟是被那“黑衣剑客”夺了去,还是被追赶而去的包括周问柳和陆阳宸的数百异人抢夺了,无人得知。   倒是周问柳在灵魂论坛上宣称那“黑衣剑客”是花辞树,只不过异人们大多数都不认可她的说法——明明前阵子还在南州被武林官方抓捕的花辞树,怎么可能瞬息之间就来到了西北之地呢?   木成舟着实给予了花辞树很大的恩情,花辞树也没想到自己与他竟然有些一拍即合的感觉。他问木成舟除了自己的湘灵剑外,要如何报答他的这份恩情,后者却说只要能够与他同行就足够了。   花辞树不知其所以然,只有木成舟心里清楚。   只有与花辞树同行,自己才有再见到那红衣少女的机会。 第六十二章凤鸣安姚镇   待到木成舟离去之后,花辞树呼出了系统窗口。他无暇去看自己都得到了些什么,而是点了退出按钮。这么长时间浸透在武林中,现实世界里的唐叔估计都要担心死了。   光影一闪,等到花辞树再睁开双眼时,白色的天花板竟给了他一种陌生感——但这确实就是自己居住的林间小屋,只不过自己在这现实世界里停留的时间太少,加之自己已经数日没有回到这里,难免有点陌生。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地面上,花辞树想要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不仅十分虚弱,还插了不少的针管。再转过头看去,才发现唐海竟然坐在椅子上,趴在自己的床沿上睡着了。   看着唐海露出的侧脸,花辞树默然不语。看起来他好像已经不眠不休地在这里看了几个日夜,自己身上的针管,连接的想来就是营养液了。数日没有进食,仅凭借着这营养液来补充体内所需的物质,那自己感觉到虚弱也就在所难免了。   唐海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但他在对待自己的方式上,像极了父子。自己感受着他不时散发出来的温暖,却冷冰冰地没有回应,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但他们之间毕竟没有那一层亲缘关系。   想起之前的那一场雨,花辞树眼中的色彩不由黯淡了几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唐海也已然感染上了IV病毒,自己毕竟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面前这个人呢?他为自己父子劳碌一生,还未能享受到什么福分,身上却多了一个死亡倒计时……   深呼出了口气,花辞树摇了摇头。那一场雨的受害人实在太多了,或许是造物主厌倦了把这地球破坏的面目全非的人类了吧,因此才想要将世界毁灭。   或许是花辞树的动静惊动了唐海,他迷糊着直起身来,待看到花辞树半躺着看着他时,脸上才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你醒了?”   花辞树点了点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只好无奈一笑。   不知是怎么回事,唐海一眼就明白了花辞树的困境,他走到外面去接了一杯热水过来,送到了花辞树的手里。虽然花辞树感觉自己的身体还不是很有力气,但是他哪里好意思让唐海来喂自己喝水。咕噜咕噜地一口气把水一饮殆尽后,花辞树感觉自己的身体暖和了许多。   “这几天……”花辞树正欲向唐海解释一番,却被他摆了摆手制止了。   “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在灵魂论坛上已经有所了解了。”唐海接过花辞树手中的空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只是到底是什么让你在《武林》里待了足足六天?”   “灵魂论坛?”花辞树感到很惊讶,“唐叔你也开始玩《武林》了吗?灵魂论坛可是只能够在武林的世界里进入的。”   唐海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趁着自己还没有老,体验一番年轻人的世界也挺好。”   花辞树默然不语,他心里明白,唐海多半是担忧自己的状况,才专门进入武林世界中打听自己的消息。心中默默记住了唐海的恩情后,花辞树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武林世界里昏迷了五天,至于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唐海闻言有些疑惑,随后又像是释然了,说道:“总之,你没有事就好。睡了五、六天,这营养液可怎么也比不上真正的饭菜,你起来走走,我去叫他们准备一下饭菜。”   ……   许久没有进食的花辞树却并没有太大的胃口,他只觉得没吃多少就已经填饱了肚子。等到花辞树回到武林世界时,已经是日中时候了。在身体得到了一番滋补之后,花辞树才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然恢复如初了。   长至客栈的客房里,花辞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湘灵剑,花辞树走过去将它拾了起来。摩挲着剑鞘表面上的图案,花辞树抓住剑柄,将湘灵剑缓缓抽了出来,清脆响亮的声响响起,亮银色的剑身将透过纸窗的微弱阳光折射在他的脸上。   “幸好没丢了你。”花辞树呢喃道。   湘灵剑一旁放着两件折叠好的绛紫色衣裳,花辞树看到后一愣。他环视房间一周,却没发现自己之前的黑色衣服,虚拟包裹里亦然没有。   「这是……木成舟为我准备的衣服?」   花辞树脸色有些怪异,原先木成舟照顾自己如此仁至义尽已经让他感觉到有些奇怪了,现在非但是照顾,连衣服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身打底衣服,不会也是木成舟给自己换上了吧……   花辞树感到一阵恶寒,身上鸡皮疙瘩都险些起来了。但眼下自己也没有其他衣服能够穿戴,他只好拾起了桌上这套衣裳,将它收进自己的虚拟包裹之后,直接点击了穿戴按钮。   流光一闪,花辞树就已然穿上了那套绛紫色的衣裳。站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花辞树瞧见左胸的位置上那柄亮银色的小剑与木成舟所穿的衣服如出一辙。   完了,这家伙有龙阳之好。   花辞树满脸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摸着自己身上这套品质十分不错的衣裳,脑海中想起木成舟的脸庞,再想到可能在某个衣庄,他让店员给自己量身定制衣服的同时,还说着“辞树一定会喜欢这套衣服的,这样我们就是情侣装了,嘿嘿”这般话语,花辞树直感觉到头痛欲裂。   别吧,我花辞树性取向没有任何问题啊……   晃了晃脑袋,花辞树让自己暂且不要去想这么多。他静下心来,缓缓打开了自己的虚拟包裹,仔细地核查了起来。而在这不大的空间内,一本用白色羊皮纸包裹而成的书籍尤为显眼。   随着花辞树手指的轻点,一道微弱的光芒在他的手心闪过,光影过后,那本用白色羊皮纸包裹的书籍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凤天引魂术》……”细细地念出了书籍上的名称,这赫然就是数百上千异人争相夺取的凤邳之宝。   「为了这本秘籍自己真是耗尽了心思,就连林雅儿此刻也是不知所踪。」花辞树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早知道为了得到这本秘籍要历经如此多的苦难,他恐怕就不会去冒这个险了。   说来自己此前本已经决定好这凤邳之宝自己一定不会独自占有,现在却没有了给予林雅儿同等级别的奖励的机会。心里悄悄把这事儿给记得更牢了一些,花辞树缓缓打开了面前这本看起来十分奇异的秘籍。   随着书页的翻开,书籍中似乎传来了凤鸣之声,数道凤凰的虚影从秘籍中飞腾而出,随后愈变愈大,它们扑腾着金色的翅膀,环绕着花辞树飞翔,随后猛然间向上直飞而去,竟轻易地穿透了房顶,在这热闹的日中时分,飞到了长至客栈的上方。凤鸣安姚,惊动了闹市里的人们。   凤凰愈飞愈高,它们携着金色流光,直插向云端之上,而就在人们以为它们已经消失不见之时,数道凤凰虚影竟然合而为一,以极快的速度向下俯冲而来,在人们震惊之时,径直地冲进了长至客栈之中,而长至客栈却安然无恙!   而房间里的花辞树,恰在此时被一道凤凰虚影从上方贯入自己的脑海之中,繁多而复杂的巨大信息量让他头昏目眩。   砰砰砰!房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了木沉舟焦急的声音:“花辞树,你没事吧?花辞树,开门!”   花辞树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他还来不及消化自己脑海里关于《凤天引魂术》的信息,就走到房门的位置将门打了开来。   木沉舟瞧见花辞树安然无恙顿时放下了心来,他稍稍把头探进了花辞树的房门之中,却没有找到那凤凰虚影去向了何处。   “刚刚的动静,是你搞出来的吧?”木沉舟看着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对劲的花辞树,问道。   花辞树苦笑着点了点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外面却传来了许多嘈杂的声音。   木成舟听到这些声响顿时一惊,他一把抓住花辞树的手臂,向着靠近客栈外面的窗口走去,边走边说道:“刚才的动静实在太大,毫不夸张地说大半个安姚镇的人们都闻讯而来了。我们快走吧,趁着他们还不知道导致这动静的人是你,赶紧离开这里。”   花辞树边走边研习着脑海里的信息,越是了解心里越是感觉到不可思议。他就像被木成舟牵着的一只僵尸,毫无意识地走动着。   等到二人从长至客栈中逃离出来、混到了人群之中后,花辞树的心神总算是回来了。他盯着木成舟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一脸谨慎地说道:“你放开。”   “快走吧,等会被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木成舟没有察觉到花辞树的异样,自顾自地说道。   “道理我都懂,你先把自己的手放开。”   “嘿,你看我们的衣服是不是和兄弟装似的?你这身绛紫色的衣服还挺不错的嘛。”   “……你再不放开我要喊人了。”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第六十三章玄霜灵戒   《凤天引魂术》并不是门武学,或者说,它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武学。   在将关于它的信息全部消化完毕之后,花辞树意外地发现,「凤天引魂术」竟然是一项绝技。不同于诸如「清心剑法」此类的武学,「凤天引魂术」这一绝技并没有严格的等级划分,并且一味地频繁使用也不会给这门绝技带来什么提升效果,除非有什么机缘,否则它的效果会与一开始的时候一般无二。   事实上花辞树也是在后来才了解到,在武林中凤毛麟角般的“绝技”,大多数都是完全无法提升的。   「凤天引魂术」的奇异之处在于,只要花辞树静心冥想,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只金黄的半透明凤凰在自己的脑海里肆意飞翔。这种感觉十分怪异,就像是在自己的脑子里养了一只凤凰一样。   至于「凤天引魂术」的作用嘛……   花辞树转过头去看向身旁的木成舟,待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之后,花辞树的双眼中突然浮现出淡淡的金黄色,仪态优美的凤凰缓缓在其中成型。   “你怎么……”木成舟下意识地疑问道,而还未等他把话说完,花辞树眼中的金黄凤凰突然间飞腾而出,一头扎进了木成舟的双目之中。   随着身躯轻微的一阵抖动,木成舟的双眼也浮现出了淡淡的金黄色,他的瞳孔似乎失去了焦距,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   花辞树嘴角轻轻一咧,随着他的意识一动,那木成舟果然就按照他所想的那样,松开了抓住他手臂的手,随后手轻轻地垂了下来。   抬起自己的手拍了拍手臂,花辞树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随着金色的光影一闪,木成舟眼中的金色流光就在刹那间回到了花辞树的眼中,随后缓缓消失不见。   木成舟木然地回过神来,他扭过头打量着这日中时分的闹市,满脸的困惑:“这是哪儿?”   随着「凤天引魂术」的解除,花辞树感觉到自己的头部有一丝眩晕感,似乎是因为和木成舟的实力差距不大,并且自己对这门绝技的掌握还不充分。如果他刚才使用这门绝技的目标是一名实力低微的武者,而不是实力与他相仿的木成舟,那么花辞树应该是不会出现这稍稍晕眩的状况。   稍过了一息的功夫,木成舟才回过神来,却好像全然不知道刚才花辞树对他做了些什么。   瞧见木成舟的这副模样,花辞树心里感到有些满意,如果绝技也分等级的话,这「凤天引魂术」绝对会被分在极为高的阶别。“以九天凤凰之姿,驭浮屠万生之魂”,这便是「凤天引魂术」的作用了。   当然,个人实力的高低对这门绝技使用时的成功率、持续时间等都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如若让此刻的花辞树施放「凤天引魂术」去控制季皋,他绝没有那个胆儿——不说凭自己的实力想要控制他十分困难,一旦施术没有成功,绝技的反噬绝对就够自己吃一壶了。   木成舟领着花辞树来到了安姚酒楼,财大气粗的他自然是扔下一大团金币之后,径直向着楼上的雅间去了,店小二对此也是见怪不怪,自顾自收下了木成舟的金币,边领着他们二人向楼上走去,一边堆笑喊着“木少”。   花辞树闻言脸色又是有些怪异,说道:“让别人这么叫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嗯?木少。”   木成舟却是毫不在意地嘿嘿笑道:“从小被这么叫也都听习惯了。”   花辞树默然摇了摇头,只能在心里想着面前之人虽然是个十足的富二代,但是却没有富二代的恶习通病,交为朋友倒也不失为人生一幸事。   看着牌匾上写的“风雅间”,花辞树暗自点了点头,走进去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安姚酒楼里十分热闹,许多人在大厅、雅间里十分热烈地讨论着,而其中讨论最多的就是关于那金凤凰之事了。有人说那金凤凰乃九天凤凰显灵,有人说是那长至客栈里有人羽化登仙,众说纷纭,一时之间倒没有什么定论。   而唯独知道事情的真相的花辞树却是沉重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安姚镇,也不是久留之地。”   木成舟刚刚坐下来,看到花辞树面色沉重的模样,说道:“不必太过担忧,这事情也过去些时候了,不见得他们就能寻到这里来。”   花辞树则是不敢苟同,说道:“前几日凤邳战役闹得沸沸扬扬,这才几天的功夫,离凤邳城不远的这安姚镇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莫说是别人了,就是我估计也会将这两件事想当然地联系起来。”   木成舟闻言面色也是变得凝重起来,正想要说些什么,店小二却推开了门端着菜走了进来。   随着一道道菜不停地呈递上来,木成舟确认最后一道菜也已经上了之后,又揣出一把金币放到那店小二的手里,说道:“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店小二点头哈腰说着“是是是”,然后就喜滋滋地退到了房间之外。   看着满桌子的菜,花辞树不禁咂了咂嘴,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般奢侈到两个人吃一桌子的菜,更何况这些菜的菜色无一例外,看起来都十分美味。只不过虽然看起来好吃,自己却并没有什么胃口,花辞树暗自感到奇怪。   木成舟已经夹菜吃了起来,看花辞树没怎么动筷,恍然大悟道:“你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花辞树略有些疑惑,说道:“这在现实世界里吃了饭,和在这武林中进食存在着什么关联么?难道你都已经不在现实世界里吃饭了?”   木成舟听到这话不禁莞尔,说道:“你还是对武林中的信息了解得少了一些。不知是什么技术使然,武林中进食对现实世界的身体也是有着一定影响的,虽然可能比不得真正在现实世界里吃饭,但是好歹也能够发挥作用。像我已经很少在外面吃饭了,身体却还是十分硬朗。”   花辞树微微颔首,心想等到晚上自己要将这个消息也告知唐海听,这样以后自己偶尔不回来吃饭也就无须让他担心了。   一想到唐海,花辞树一拍脑袋。自己中午光顾着吃饭,倒是忘记问唐海所在的位置了,自己还是要与他成为游戏中的好友要更为方便一些。   木成舟拿起桌上的酒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然后又站起身倾过去想要为花辞树也倒上一杯酒,花辞树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我向来不喝酒的。”   木成舟当下感觉到有些意兴阑珊,只好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对酒水特别热衷的他自然希望花辞树能够与他对饮一番,但是强劝他人喝酒这种事,可从来不值得称道。   待到他叫店小二拿来一壶茶水后,木成舟端起茶壶为花辞树满上一杯之后,二人一个碰杯,才算是正常吃起了饭来。花辞树心里暗自称赞木成舟的素养,也拾起筷子夹了几道菜吃,不禁感叹这安姚酒楼的饭菜真是人间美味。   “这就人间美味了?改天你木哥带你去尝尝京城里万家酒楼的味道,那才叫人间美味呢。”木成舟嘴里塞着菜含糊不清地说道,这副模样不禁让花辞树笑着摇了摇头。前一刻自己还心里夸赞他的素养呢,就是这吃饭的模样太野了些。   也不知花辞树哪里来的底气,他哪里还记得自己在清心谷里第一次吃饭的时候,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有多么不堪。   稍吃了几口,花辞树就擦了擦嘴当着木成舟的面查看起了自己的虚拟包裹。倒不是花辞树对木成舟多么放心、多么信任,而是《武林》的隐秘机制导致任何人在看其他人的系统窗口时都是一片模糊,从而也就能够最大程度地防止隐私泄露的问题出现。   虽然在饭桌上看自己的包裹无异于在现实世界里吃饭看手机这样有失礼仪了,但是实在是他无事可做,再加上花辞树之前还没有查看过,索性就直接打开来看了。   打开的瞬间花辞树悄咪咪抬眼看了一眼木成舟,发现他在自顾自吃饭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除却《凤天引魂术》这一秘籍之外,自己理应还获得了陆阳宸的掉落物品。扫视了一周自己的虚拟包裹,在最末尾的地方果然出现了几件自己此前并不拥有的物品。   「凤仙草:凤邳天山山顶百年滋养所诞之灵草,似乎有着奇异的功效。」   「未知的藏宝图残卷:不知被何人撕裂开来分散四处的藏宝图残卷,当四块拼凑在一起之后能够还原出完整的藏宝图原貌。」   「玄霜灵戒:一枚具有储物功能的纳元戒。」   花辞树愣住了。那凤仙草与藏宝图残卷还好说,自己虽然并不知道这两者的价值,但显然它们是陆阳宸身上的物品。   可那“玄霜灵戒”?   陆阳宸怎么会有玄霜派的纳元戒?还是说……这压根不是陆阳宸身上的物品? 第六十四章捅娄子   “季元长老,真的是花辞树杀了季皋师兄……”   玄霜派长老殿内,周问柳面对着季元数不清第几次的质疑,苦笑着说道。   玄霜派虽称不上一流门派,但好歹也是一个二流门派,在这西北之地有着赫赫名声,与陆阳宸所在的凤天门更是多年互相竞争的宿敌。即便其地位不低,这长老殿看起来却稍有些简陋,毫无富豪般的金碧辉煌之色,若是不知道之人,恐怕只当这儿是某个家境殷实的大户的大厅罢了。   长老殿上的主座坐着一名两鬓略有些花白的老者,他的面目与季皋隐隐有些相似,眼神十分凌厉。那些曾遭受季皋荼毒的人并不知晓为何堂堂玄霜派的长老竟然纵容自己的儿子做这样的事情,殊不知季元乃是老来得子,妻子更是在生完季皋之后一命呜呼,从而也导致了他对季皋极尽的溺爱。   然若是受害者知道有这一层关系,恐怕也要嗤之以鼻——老来得子也能作为纵容儿子做这般邪恶之事的理由?   季元冷哼一声,他的声音并不似季皋那般尖锐难听,反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中正之气。   “我儿季皋可是堂堂白衣境后期的实力,距离武士境不过一步之遥,怎么可能会败在你口中那实力不过是白衣境初期的小儿手上?”   周问柳深呼出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脾性。她虽然是掌门燕修的关门弟子,更是深受其喜爱,但是季元在玄霜派中的地位也是显赫,她自然不能因为这般事端就惹怒了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季元叫到长老殿来问话了,周问柳多少也有些明白季元心中的恼怒,毕竟季皋是为了去救自己才不知所踪的,她难辞其咎。   “长老,当日在场之人除了那个花辞树,就只剩下与他作伴的红衣女子了,再无他人。如果季皋师兄没有在路上被猛兽给截了胡,并且没有其他人来帮助花辞树二人的话,那凶手就只可能是他们了。”周问柳将事情娓娓道来,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足够低,只为了不得罪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季元长老。   “你还敢说!”季元狠狠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若不是你,我儿又怎么可能命丧黄泉?若不是有掌门师兄的缘故在这儿,老夫早就一掌把你给毙了!”   嘶吼之声响彻整座长老殿,站在其下的周问柳缩着脖子站在那儿,不敢再说什么话。   他季元愤怒,自己又何尝不愤怒?明明凤邳之宝以及那柄价值不菲、削铁如泥的亮银色宝剑都已然要到手,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那个红衣女子搅了自己的好事。不仅如此,自己的实力还从白衣境中期下跌至白衣境初期,这几日苦心修炼却还是未能够恢复如初,回到派中还受到许多师兄弟的冷嘲热讽,自己心里何尝痛快?   就在这时,一名玄霜派弟子突然间闯了进来,他进来半跪在地上,恭敬地喊道:“师父。”   季元好歹也活了大半辈子,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上还是有丰富的经验的。他稍稍收敛住自己的怒气,说道:“起来吧,何事?”   “师父,刚才在安姚镇里发生了一件奇事。据门中外出归来的弟子说,安姚镇的长至客栈内突然间飞出数只金凤凰,凤凰一飞冲天,而后又再度飞回到了长至客栈之中,但那凤凰却不是实质的凤凰,似乎只是凤凰虚影罢了。”   季元闻言竟惊地站了起来,喃喃道:“金凤现世?莫非凤天门中的哪位竟参透了门中之秘吗……”   就在此时,季元的心神突然一动,他的灵魂如同在顷刻间飞到了千里之外。   “是谁!”   ……   花辞树惊地连忙把玄霜灵戒放回到虚拟包裹之中,仅仅是匆匆一瞥,就已然给他带来的极大的危机。   「灵魂禁制吗……没想到在这武林当中,也有这样的灵魂之术存在,之前倒是闻所未闻。」   好奇于那玄霜灵戒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花辞树本想通过查看其中的物件来得知这个纳元戒究竟是属于谁的物品,却没想到玄霜灵戒竟被人设置了灵魂禁制,而自己以非戒指原主人的身份来打开这个戒指,顺理成章地触发了禁制。   花辞树不知道这禁制是谁设置的,就在他的耳朵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质问声时,他就迅速将玄霜灵戒扔回到了虚拟包裹之中。饶是如此,自己的头部还是被那灵魂力量给震得有些晕厥。   若非自己反应速度极快,恐怕就不止是感到有些晕厥这么简单了……花辞树完全相信,只要自己再慢上一时半会,说不准自己会直接被这力量给震得失去意识,甚至是当场暴毙。   木成舟察觉到花辞树这边的动静,刚才这雅间里无形的威压同样作用到了他的身上,同样让他心里一惊。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抽出纸张擦了擦嘴后,说道:“怎么了?”   花辞树苦笑着说道:“好像捅到篓子了……”   木成舟并没有因此就做出诸如划开界限之类的事情,只是问道:“惹到谁了?”说起这话,就像是校园里的老大问自己的小弟惹到了谁似的,听起来十分熟练。   “不知道。”花辞树摇了摇头,当下就站起身来。他看了看餐桌上,虽然还剩了许多的佳肴,但是看木成舟似乎已经吃饱了的样子,于是说道:“我的位置可能也已经暴露了,现在不走的话恐怕就走不了了。成舟,你听着。你之前照顾我的事情我很感激,但是接下来没必要再为我尽心尽力了,你并没有那个义务……”   “诶。”木成舟同样站起身来,他伸出手打断了花辞树,说道,“大难临头却弃朋友于不顾,这可不是我木成舟的交友之道。我从小不愁吃穿,身边围绕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但是却鲜有真正的朋友。既然我打定主意要与你做朋友,那么有难自然要帮你扛。”   说着,木成舟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了一块像是脸皮的东西,递给花辞树,说道:“这是我在京城购得的人皮面具,之前在客栈里想要给你却忘了。你被武林官方追捕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现在又被强敌盯上,这人皮面具肯定会发挥很重要的作用了。”   花辞树接过他手中的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面前突然弹出了个系统窗口,竟然像是其他游戏里的“捏脸”步骤一样。   花辞树心里感到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人皮面具竟然如此神奇。要知道多少人在进入这武林当中时想要给自己换一张脸,却碍于《武林》纪实的特性而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但今天他却通过人皮面具做到了!   简单地给自己捏上一副平庸的脸,花辞树十分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说道:“大恩不言谢,我们还是趁现在就走吧。”   木成舟点了点头,二人就此向着酒楼外头走去,一路上也是在交流着。   “既然换了张脸,你也给自己起个名字吧。”   “叫什么?”   “你自己想,不要叫华楚就好了,那个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要不我叫林城船?”   “拿我的名字加点部首做名字?不是我说,小老弟你……”   店小二低头哈腰送着二位爷出了酒楼,只是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紫衣服的爷怎么好像换了个长相似的?”他正嘀咕着,自己的背却被拍了一下。   “还在这儿发什么愣,赶紧招呼客人去!”原来是酒楼掌柜,正忙得焦头烂额的他看到店小二还敢在这儿发呆,当下就欲发作。   “是是是。”店小二将毛巾甩在自己的肩膀上,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只是在心里想,或许只是自己没怎么注意那位爷,突然间注意到他的长相才以为他换了脸吧。   ……   长安城郊的一处茶铺外的槽枥里停着几匹马,而茶铺内则是坐着数名头发十分清爽干净的青年。   其中一人端起茶杯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的那一刻他鼻架上的眼镜都差一些掉了下来。他推了推眼镜,说道:“这里离凤邳城还有多远?”   另外一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沈老大,估计还得有七八天的路程。”   那戴眼镜之人正是武林公司的沈楚彬,他脸上充满着恼怒之意,当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说道:“走,继续赶路!”   其他几人面露苦色地跟在沈楚彬的后头,却是丝毫不敢发作。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地骑马赶了五天的路了,可这沈总经理却不把他们当人看,为了赶路简直跟发了疯似的。   那沈楚彬心情却也十分不美妙,他在心里一想到花辞树的模样就感到气恼。   「虽然我从来就不打算将你所知道的信息告诉那王林,但那也是建立在我能够掌握这些信息的基础上。从南州瞬间去到凤邳城,正说明了你身上的料可一点都不少。花辞树,下一次绝不会让你逃走!」 第六十五章武林公司的手段   “要不,你就装作是我师弟吧。”木成舟领着花辞树到了安姚镇的驿站,财大气粗的他直接丢下一袋金币买下了一辆马车,并且还把那马夫给雇了下来,二人就坐在马车里向着东方的马克苏城赶去。   这马克苏城虽然同样还属于华夏西北之地的范畴,但是却处在西北与华北区域的交界线上。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这西北之地,那么向着华北方向去显然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毕竟若是往南,万一撞上了正尽力搜查自己踪迹的武林公司队伍该如何是好?   事实上论坛上并没有任何消息显示武林公司的人向西北之地来了,但花辞树百分百相信,那沈楚彬但凡听到周问柳在论坛上散布的自己在西北之地的消息之后,就一定会像看到了光的飞蛾,毫不犹豫地向这边扑过来。   无怪乎花辞树知道那戴着眼镜的异人是谁,沈楚彬的身份在网络上一查便知。自己此前被他严刑拷问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的眉目简直已经刻进了自己的脑海里,永远都无法忘怀。   “你还有师门?”闭目养神的花辞树略有些惊讶地说道。   木成舟却是嘿嘿一笑,说道:“没有。主要我寻思着你这衣服和我这么相像,说是与我师出同门再合适不过了。”   花辞树闻言睁开眼稍稍翻了个白眼,说道:“谁让你要给我买一套和你几乎一模一样的衣裳?”   木成舟一时默然,就在花辞树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时,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那……很多人想和我穿的一样都没机会呢,能和我穿成一样,是你的福气好吧?”   花辞树无奈地应和道:“是是是。”   随着二人的交谈声音逐渐停止,木成舟打开马车的窗帘看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到他们到达马克苏城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虽然一路上有些颠簸,但是却没有影响花辞树静心打坐修炼的兴致,他收功睁开眼时才发现,木成舟竟然在旁边呼呼大睡起来了。   花辞树无奈地笑了笑,他率先打开帘子跳下了马车,才发现马车夫竟然静静地坐在马上,正无聊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呢。   “大叔。”花辞树上前叫了叫那马车夫,说道,“前面就是马克苏城了么?”   那马车夫回过神来,才发现花辞树站在自己身旁,忙说道:“是,就是马克苏城了。只不过我看你们两个在里头半天没有声音,怕自己打搅了你们才没有和你们说。”   花辞树听到这般话语脸上一黑,正打算辩解自己和木成舟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关系,却又否定了这个主意。   所谓愈描愈黑,不就是这个理么?   他转过身去掀开帘子,而他身后坐在马上的马车夫却一脸莫名其妙的模样。马车夫大叔丝毫没有其他意思,他只以为自己载的两个客人在里面睡觉休息罢了,哪里知道这紫衣服的小伙儿突然就黑了脸?   想到这里,他呼出虚拟包裹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金币存款,心里感到十分踏实。就算惹恼了这位爷,钱给了就是给了,总不能再收回去吧?   推了推木成舟的身体,花辞树说道:“起床了,木少。”   木成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听到花辞树这声称呼顿时就惊醒了。他警惕地看着花辞树,说道:“你叫我‘木少’做什么?有什么企图?”   “大哥,我能有什么企图……”花辞树扶了扶自己的额头,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才和这木成舟成了朋友。   但是花辞树没有意识到的是,待在木成舟身旁的这两天,让他的心境轻松了不少,甚至还会经常开起玩笑。换做以往,花辞树可绝不会在强敌环伺、家仇未报的情形下与一个相识没有多久的人这般谈笑风生。   木成舟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下了马车,嘀咕道:“谁知道你有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声音虽小,却被花辞树给完完整整地听进了耳去。他的头上布满黑线,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   「还我有没有那方面的癖好呢……大哥,明明你比较像有的样子啊!」   “谢谢你啊,大叔。”木成舟走到那马车夫的面前,由衷地说道。   那马车夫受宠若惊,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摆着手说道:“说的哪里的话,拿人钱财当然是要尽心尽力了。”   说着他又向前方一指,说道:“喏,前面就是马克苏城了。原本我倒是想着先把你们载进城里再叫醒你们,但是城门处好像在进行排查,就没啥子办法啰。”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古朴的马克苏城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马克苏城是一座边陲小城,不仅没有其他大城市的恢弘气势,也没有其他边防城镇的坚固与高大,大抵是因为华夏与北方的元国百余年来相安无事。   城门处数名卫兵在仔细地核查着进门之人的身份以及他们携带的物资,其中一人手中似乎还攥着一张画像,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样。   花辞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木成舟,后者用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不用紧张。   “那我们就过去吧?”花辞树对马车夫说了一声儿,就又钻到了马车车厢里去了,木成舟自然也不例外。   “得嘞。”马车夫应和一声,待花辞树二人在车厢里坐好之后,牵着马儿向着城门处走去。   城镇之中不得纵马,上至天子下至黎民都不得例外。控制马速是一项极难的技术,更何况若是稍有不慎所骑之马被什么事物给激怒了,届时奔跑的马儿就像是骑马者怒放的生命,一同走远了。   马克苏城虽然只不过一届小城,兵防的力量还是较为充沛的。随着与城门处的距离越来越近,花辞树感觉到那守门卫兵的竟差不多有着白衣境初期的实力。若是有一支全是白衣境强者的军队……花辞树不敢细想,他也是在这一刻才开始意识到武林中军队的影响力绝不一般。   军队向来不插手武林之事,这是许多武林中人所知晓的常识。但是大约两个月前皇家贡品之镖被劫一事在武林中持续发酵,震怒的华夏帝王顾炀派出手下的斥候部队——皇甄卫到武林中彻查此事,却似乎依旧没有查到罪魁祸首。   有人敢动皇家的东西,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若是不知死活的白痴劫了镖还好说,皇帝顾炀颁布圣旨将他们宰了即可;可若是有人蓄意为之,恐怕会有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藏在里头,那这就非同小可了。   话说回来。傍晚的马克苏城城门处人烟稀少,不多时马车就驶到了城门处,还没等卫兵说话,马车夫就当先跳了下来。他有些肉痛地从怀中抓出了一把金币,就欲塞到卫兵的兜里,脸上赔笑着说道:“兵大爷,我们是从青松镇来的,还请大爷行个方便。”   马车夫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换上这套说辞,但是既然车厢里的爷这么说了,自己当然也就按他们的吩咐照着做了。   那卫兵面色不变地将金币收到了兜里,稍稍把脸色放平和了些,说道:“青松镇?来马克苏城干什么?”   看着卫兵把金币揣到兜里,马车夫一阵心痛,只好安慰自己还好金主给的酬劳足够多。他哈着腰对卫兵说道:“我们木府二位少爷到这儿走亲戚来了。”   “噢。”那卫兵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知道那青松镇有没有什么木府,但这也并不是他应该会知道的事情,毕竟西北之地的城镇可是有数十个之多。他向着车厢走去,说道:“还是得走个流程,没问题吧。”   “没问题,嘿嘿,没问题。”马车夫似乎对这样的情景十分熟悉,这卫兵心里的警惕与怀疑早已打消了大半了。   随着帘子先开,花辞树和木成舟都低了低头对那卫兵说道:“兵大哥好!”   那卫兵瞅了一眼二人的面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画像,全然不像。他点了点头,放下帘子挥了挥手说道:“进去吧。”   “谢谢兵大爷!”马车夫牵着马向着城中走去,而车厢里的花辞树也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刻意地一瞥之下,发现那卫兵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的画像。   想不到武林官方竟还有这般能量,竟然能够让城门的守卫都听从他们的吩咐来抓捕自己,此前的“《武林》停机未果事件”可一度让他觉得武林公司对这游戏已然没有半分掌控力了。   花辞树却不知道,为了能够让西北之地的官员们配合,武林公司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木成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打趣道:“你慌个啥?就是你母亲来了,也不见得能够认出你来。”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花辞树闻言一阵沉默,闭上双眼养起了神来。木成舟瞧见他这副模样,当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挽救这个局面,场面变得尴尬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马克苏城   不仅仅是城门,马克苏城里的客栈看起来也有些简陋。看着顶上挂着的“马克客栈”招牌,花辞树哑然失笑。   这客栈的名字,倒还挺洋气啊。   将马车牵引到后院里去交由客栈中的人掌管后,那马车夫走回到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面前,说道:“二位少爷,马车安顿好了。这客栈我看是住不起了,索性我到外头凑合着过个夜,明天早上我一定会准时回来的。”   说罢,那马车夫就转身想要离开,木成舟却是一把将他的手臂给扣住了,说道:“诶?你这一路上多辛苦,不好好休息明天怎么赶路?甭说了,我给你也开间客房。”   马车夫当下一阵推脱,自己得到的酬金已经足够多了,哪里还好意思要求这金主再给自己开客房?自己不想住客栈也只不过是因为节俭惯了,想省着些银两回去买些好吃的给自己那在家纺织的媳妇嘛。无奈木成舟的态度十分强硬,他便只好跟在二人的后头进了马克客栈。   踏进马克客栈之后,花辞树惊地微微张开了嘴——他原以为从外面看这客栈已经很简陋了,从里面看反而更简陋了。瞧瞧这大厅的桌椅,那木质看起来可得有好多年头了;再看看这木质楼梯,看起来就像是踩上去就会摔下来似的。   倒是那柜台处,反而别是一番风景了。   艳红色的绫罗绸缎加身,精美的发簪衬着乌亮的青丝,在这破旧的客栈里,予人眼前一亮之感。花辞树与木沉舟二人亦是看的一愣,但旋即都是暗叹一声可惜。   同样身着红色衣裳,面前的女子就远不如林雅儿亮眼了。   “小二!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出来接客?”那女子名唤莫妍妍,身材窈窕、略施粉黛,笑眼盈盈地迎了上来,说道,“三位贵客,打尖儿还是住店呀?”   木成舟接过话茬,大手一挥掏出一袋金币,说道:“给我们备上三个上好的客房。”   那莫妍妍感觉到木成舟话语中的冷淡,不由心里一阵失望。虽然马克客栈的客人向来稀少,毕竟很少有外来之人到这马克苏城中来,但是城中可是也有着不少客人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两个陌生的公子哥,二人身上传来的排斥感却让她感觉到十分意外。   莫妍妍扁了扁嘴,眼神颇有些幽怨地看了看花辞树和木成舟,岂料自己都这般姿态了,面前这两人还是毫无反应,这下可把她给气的。莫妍妍接过木成舟手中的金袋,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喊道:“小二,备客房!”   花辞树摇了摇头,这掌柜的一副小女子姿态,也不知是如何掌控这偌大的马克客栈的。仅仅凭借她的姿色?不,姿色可以给她带来客流量,可不会给她带来地位。若是来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好色之徒,这掌柜的又如何来应对这样的情形呢?   念头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浮现,花辞树并没有对此深究。自己可不是好色之人,就因为这莫妍妍有些姿色自己就要上前献殷勤?那可不是谦谦君子,那叫舔狗。   将奇怪的念头抛之脑后,花辞树和木沉舟沉默地向着客栈里头走去,身后却听不见脚步声。花辞树转过头来,看见那马车夫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大厅里忙活着接客的莫妍妍,觉得有些好笑。他走过去在马车夫的眼前打了个响指,打趣道:“大叔,看媳妇儿呢?”   马车夫这才回过神来,听到花辞树的调侃顿时有些抬不起头了。他可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对自家媳妇爱的很,哪里动过其他的念头?只不过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女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哪里只看了两眼,明明是好多好多眼!   三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向着楼上走去,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让花辞树一阵担心。   待到安顿好之后,木成舟便拉着花辞树到外面觅食来了。虽然马克客栈里面也有着酒肉饭菜,但是客房的环境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向来养尊处优的木成舟一时忍受不了,花辞树也只好遂了他的意。   夜晚七点还没有到达宵禁时间,两人自然是毫无顾忌地走在街巷上。不同于南州城夜晚的万家灯火,马克苏城的夜晚要黯淡许多,倒是天上的星星要比南州城更为明亮也更为繁多,一抬头就能够收获满目星光。   不仅仅是环境不同,夜里的马克苏城有些寂静,甚至看不到多少人在街巷上行走。偶尔见到几个路人,尽皆看起来身强体壮,独有着西北边陲小城的味道。   随意寻了家酒楼坐了下来,虽然说叫做酒楼,却毫无酒楼的气派相。见识了此地的贫瘠,木成舟似乎也已经认命了,不再苦着个脸嫌弃这嫌弃那了。   “掌柜的,你们这儿最好吃的菜是什么?”木成舟招来那身体肥胖的掌柜,问道。   掌柜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眼睛在脸上成团的肉中眯成了缝,回答道:“这位客官,我们酒楼最有名的当属蘑菇莜面鱼鱼,要不尝尝?”   “行吧,再给我点几道清淡点的小菜,配上一壶酒一壶茶,赶紧的。”木成舟随意地点菜,看起来好像毫不挑食的模样。   至于花辞树……   待到那蘑菇筱面鱼鱼被呈上来之后,花辞树一口都没有碰它,倒是木成舟吃的津津有味。   “吃啊,你怎么不吃这鱼,味道还挺不错的。”木成舟满嘴的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   花辞树瞧着那杏鲍菇、茶树菇之流被他塞到嘴里嚼碎,咂了咂舌,还是专心吃着其他的小菜。   「这蘑菇,哪里是人吃的东西……」   花辞树小时候也曾经吃过蘑菇,但是那蘑菇的丑陋模样和怪异的味道,都让花辞树对蘑菇之流避之甚远。   吃饱喝足,二人结了账就在这马克苏城里溜达了起来。木成舟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满足的样子,时不时还打个嗝;花辞树看起来就要正常许多,只是用眼神不时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十一月底的天终归是冷了起来,秋末的夜风吹拂而来,打在花辞树的脸上,感觉尤为寒冷。但即便如此,只穿着单薄衣裳的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暖和,似乎是游戏的设定使得人们能够穿着较少的衣服就不觉得寒冷,而不至于穿着臃肿的衣物而不方便自己的动作。   「十一月三十了啊……」   今夜过去,时间就要正式进入十二月了,而自己来到武林的时间,也得有两个半月了。感受着马克苏城里寂静的环境,花辞树心思飘摇。自己最快乐的时光,应当是在清心谷里的那段时光了吧,那里环境清幽,更是有着自己最在意的人。   「也不知大师兄和师父他们怎么样了?」   和他们分开的时日并不长,他此刻就是他乡之客,离自己的家实在是太遥远了些。   从那天命堂找上门来直到现在,自己遭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师姊等人身死、父亲的声音之谜、惊险凤原谷……自己就如同一个丧门星一般,到了哪里就给哪里带去厄运。   随着光影一闪,湘灵剑出现在了花辞树的手中。他摩挲着湘灵剑的剑鞘,红色的吊坠在风中微微晃动着,他的心神似乎也飘向了远方。   “那个……”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飘了过来,打乱了花辞树的思绪,“倒是一直忘了讲,这柄剑……叫什么?”   花辞树回过神来,瞅了一眼旁边的木成舟,说道:“湘灵剑。”   “湘灵剑么。”木成舟像是在脑海里感受了一番这几个字眼,说道,“十分雅致的名字。”   说着他又拍了拍脑袋,说道:“不是,我是想说,你这柄湘灵剑尽量还是不要使用了吧,现在但凡看到这柄剑的估计都能够认出你来。”   花辞树点了点头,将湘灵剑收回到虚拟包裹中,说道:“我原本也就没打算在接下来的时间使用湘灵剑,只是手里没有其他剑,倒是得去兵器铺买一把来使用。”   木成舟却在此时眼巴巴地看着花辞树,搓着手满脸讨好地说:“要不……我把我的白荧剑借给你用,等过了段时间湘灵剑借我耍耍?”   看着这个对宝剑有着十足的偏执的人,花辞树冷冷地摇了摇头,说道:“想都别想。”   木成舟脸色瞬间就塌了,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有气无力,嘀咕道:“早知道当初就把湘灵剑偷走好了……”   花辞树目光凌厉地瞪了他一眼,木成舟却毫无惧色地回瞪他一眼,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样十分滑稽。   二人一同向着兵器铺走去,按理来说边陲之地的兵器铺一般都会有质量不错的武器,毕竟是随时可能要与国外之人爆发战争的地域,几乎每一个城中的百姓都会在家中备上一柄兵器。   灯光黯淡的马克苏城里,数道黑影在阴暗处穿梭着,暗流涌动。 第六十七章暗流涌动   当!当!当!   花辞树走到这间不起眼的兵器铺前时,里头还不时传来锻造兵器的打铁声。   这兵器铺甚是简陋,甚至连一块正经的牌匾都没有,更遑论什么店名儿了。若非这兵器铺在城中尚还有着些名头,加上这打铁声实在响亮,自己说不定还找不到这儿来。   说来奇怪,这么大的打铁声,这兵器铺的街坊邻居们就没有半点意见吗?   带着疑惑,花辞树与木成舟走进了兵器铺中,火热的温度在这秋末显得格外温暖。骤然间涌来的暖流打在他有些冰凉的脸上,花辞树感觉脸上热乎乎的,这才打量起这兵器铺里头的构造来。   沿袭了一贯的简朴风格,除却墙壁上挂的各式各样的兵器样式外,就只有一名魁梧大汉在那儿了。那大汉一只手握着铁锤,另一只手上的夹子夹着一块烧的火红的精铁,铁锤不停地敲打在精铁上面,迸射出阵阵火花。   瞧见那大汉好像没有看见自己二人一般,花辞树看了一眼木成舟,颇有些面面相觑的感觉。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别人的店铺,自己还有求于人,花辞树也便严肃地抱拳说道:“大叔你好,我们想要购置一柄好剑。”   那大汉甚至没有抬起头来,只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不卖。”   花辞树挑了挑眉,这个回答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哪有人开着门却不做生意的?当下他又耐住性子,说道:“为什么不卖?”   大汉停下了手中的活,他抬起头来看着花辞树,眼神中散发着一股威压,说道:“不卖就是不卖。”   花辞树坦然地承受着他的目光,自己只不过是想来买把剑,无缘无故这兵器铺大叔好像对自己抱有敌意是怎么回事?他又扫了一眼店铺墙壁上挂着的几把武器样式,又瞅了瞅店铺里面的紧关着的门,挑衅般说道:“有生意不做,那还开什么店。”   “我做生意,还用你来教么?”大汉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双目中的敌意似乎更浓郁了几分。   木成舟摇了摇头,用手把花辞树给稍稍往后拉了些,然后自己走到了前头去。随着手指呼出系统窗口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了一小袋金币后,木成舟将它放到了桌上,说道:“我们不缺钱。”   即便是在油灯照亮的兵器铺里,那袋金币在那儿还是那般耀眼,隐隐散发着光芒。   事实上无论是异人还是原住民,都有着系统的操控能力。人们在进行交易时只需要选定特定的金币数字后就会生成一袋金币,而装金币的袋子并不普通,都是具有贮存空间能力的纳元袋,因此无论袋中装有多少金币,都依然会呈现出一个小袋的模样。   虽然没有前去查看那纳元袋里到底有多少金币,但是大汉光凭借着它的光芒就已经明白,那必然是一笔十分可观的财富。但是金钱于他而言并没有扮演那么大的角色,不过他还是稍稍放缓了些自己的态度,摇了摇头说道:“并非钱的问题,我有我自己的原则。请回吧。”   花辞树心里觉得有些遗憾,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只好作罢。木成舟把桌上的那袋金币收了回来,就在二人要走出兵器铺之时,木成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花辞树,正在后者心里疑惑之时,木成舟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了白荧剑。   随着木成舟将白荧剑从剑鞘中抽出了一半,淡淡的白色荧光在这兵器铺中,就如同洒下的星光一样,十分耀眼。   “你说那大叔,有没有见识过白荧剑这样入了品阶的武器?”木成舟将白荧剑左摆摆右摆摆,故意用虽然小却足以让那大汉听见的声音说道。   花辞树用眼角的余光看去,那大汉看到白荧剑之后,脸上终于出现了震惊之色。他的眼神中似乎有火焰燃烧——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够打造出一柄能够入品阶的武器,而这样的武器现在就在他的眼前,又哪里由得他不激动?   就在花辞树暗赞木成舟聪明,以为胜券在握之时,那大汉的眼神竟硬生生恢复了过来,他自顾自地敲击着面前的精铁,说道:“少来玩什么激将法,没用的。”   木成舟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但是这一招显然还是起到了效果。自己的白荧剑可仅仅入了黄阶,若是湘灵剑呢?一念至此,木成舟频频眼神暗示花辞树,就想要让他把湘灵剑给拿出来,刺激刺激那故作原则的铁匠大叔。   花辞树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他却摇了摇头。不说在人前展示湘灵剑是件多么容易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情,既然那大叔有自己的原则,自己也就没必要用这种旁门左道来刺激他将武器卖给自己了。   随着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大汉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深深地望门口看了片刻。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晚的风终归是太冷了些。   ……   “莫小姐,莫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马克客栈后院里的小房间里,一名带着面罩的黑衣人操着冷漠的语气说道。   莫妍妍眼神略有些黯淡,随后又恢复了坚定。此刻的她丝毫不像往日在客栈里的妩媚模样,同样穿着一身黑衣的她十分严肃地说:“教主教诲,妍妍从不敢忘。”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眼神也稍缓和了些,说道:“你要明白,这次行动关乎教主所要进行的大事,半点含糊不得。若是在这马克苏城里待了十九年就让你忘了自己的性命是谁给了的话……你知道背叛的后果的。”   莫妍妍忆起幼年时的经历,每每想到那个在自己面前被数百只毒虫生生啃噬而死的女子,她的心头都会不由地笼上一层阴影。   当初自己被送到这马克苏城的时候,还以为终于能够脱离“教主”的魔爪,以后天空海阔,任由自己徜徉。   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啊……   脑海中回忆起这十九年往昔,那些给予她温暖的人,那每一天日落西山时的轻松美好,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所有的一切,恐怕都将不复存在。   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都抛之脑后,她明白自己终归就是一颗棋子,一颗毫无自由、只能任人摆弄的棋子,哪怕她拒绝去做这样的事情,那么在她身死之后,一样会有其他的人顶上自己的位置,成为这世间的罪人。   “怎么了?”那黑衣人双眼微眯,眼神深处似乎有杀意波动。   莫妍妍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失态了,慌忙回应道:“马克客栈……今天来了两个有些奇怪的客人,很可能会成为今晚行动的变数。”   黑衣人没有立刻接过话茬,而是仔细地盯着莫妍妍的双眼,直到确认她并不是在说谎之后才把气势收了回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夜是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再说了,我们做了如此多的准备,想要坏我们的好事,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格儿。”黑衣人转过身去,随着话语飘荡而来,整个人渐渐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   等到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回到马克客栈时,时间已经将近宵禁的二更天了。街道上人烟稀少,倒是客栈里还有几个人在大厅里喝着小酒。   “再给我来一杯!”花辞树循声看去,竟然是马车夫在那儿醉眼朦胧地喝着酒,“我没醉!我没醉……”   苦笑着摇了摇头,花辞树扫视一周,惊讶地发现那莫妍妍竟然不知所踪,明明客栈还未打烊,掌柜的就罢工不干了?走过去拍了拍马车夫的肩膀,花辞树说道:“大叔,早点儿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那马车夫抬起头来看了看花辞树,不知怎的怎么看到了好多好多个花辞树,“诶?你是谁啊?嘿嘿嘿,你们几个长得真的是一模一样诶。”   花辞树又是一阵苦笑,看来这马车夫大叔是真的醉得不成人样了。索性,就让客栈的店小二来管他吧,他招呼一声木成舟,向着客栈二楼走去,说道:“我们先上去吧。”   木成舟却是面色凝重地看了看客栈的四周,夜风透过客栈大门吹进来,让他感觉到格外阴冷。   “怎么了?”瞧见木成舟停在那儿,花辞树出言问道。   木成舟略一思忖,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走吧。”   花辞树看到他这副奇怪的模样,却也停下脚步来感受了一番,总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压在心头,甚是不舒服。   可若要他找出究竟是哪儿不对劲,他却也找不出来。   「或许是多心了吧。」花辞树这般想道,却暗自留了个心眼,跟在木成舟的后头上楼去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花辞树躺倒在又硬又冷的床板上,点开了自己的系统窗口,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了湘灵剑来。   “断肠人在天涯。”喃喃着说出了这句前人的词作,或许是秋日即将过去,让今日的他相思之情格外浓重。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动了动,花辞树猛然跳下床,湘灵剑一把抽了出来,看着窗口的位置。   “什么人!” 第六十八章黑衣团伙(上)   少顷,窗口处却没有传来任何声响。花辞树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用剑鞘远远地将窗一把推开,却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正在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之时,楼下却传来了尖叫声。   花辞树双目微睁,窗外人的目标竟然是楼下之人。他看着手中这把湘灵剑,暗自权衡之下还是将湘灵剑收入剑鞘,放回到了虚拟包裹之中。他刚才一时情急之下才抽出了湘灵剑,现在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哪怕他手无寸铁,也不应该去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使用湘灵剑。   急匆匆地推开门,花辞树才发现楼下的动静同样惊扰了木成舟,后者手中正持着白荧剑,白色的微弱荧光极为显眼。   无需多言,二人眼神交流之后点了点头,就一同迈着步子向楼下跑去。就在二人来到楼梯的位置,得以看到大厅的情况之时,花辞树不由惊地睁大了双眼。   此前大厅里尚还喝着小酒的几个人,竟然都无一例外地躺倒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伤口。而客栈门口的位置,一道黑影一抹而过。   “站住!”花辞树急忙喊道,他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就在他正想要追赶过去时,一个微小而绝望的声音传了过来。   “救……我……”   花辞树低头一看,马车夫一只手捂着胸口的伤口,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裤脚,脸上满是惶恐与痛苦。   花辞树蹲了下来,焦急的他刚准备打开自己的虚拟包裹拿一些止血的药出来,马车夫就哗啦一声,在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位置,化作了一块块碎片,纷飞漫天。   破碎声在这大厅里此起彼伏,一转眼的功夫,这大厅里的酒客竟一个个都死了。   攥了攥拳头,深呼了口气。花辞树看着自己裤脚上的血迹,再看了看变得杂乱的客栈大厅,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我们走。”他站起身来,对木成舟招呼一声,还不待木成舟做出回复,他就率先向着客栈外跑去。   叮!叮!叮!   马克苏城钟楼里的金钟被敲响了,宵禁时间到来了。   灯光黯淡的马克苏城不复之前的寂静,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在这深夜里格外刺耳。整座城都开始混乱了起来,有的人家里的油灯被打翻在地,火焰纷飞中,整幢房子都燃烧了起来。秋末的夜风吹拂而过,那大火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向着四周扑了过去。   铿锵铿锵铿锵……盔甲的声音响了起来,士兵的动作有些杂乱无章,就像是久未经战的军队突然间遇上了敌人一般。   “所有人回到自己家中,帮忙救火!若有在大街上乱晃者,格杀勿论!”   军士嘶吼的声音在马克苏城里响了起来,城中的乱状终归是得到了一丝改善。   花辞树在街道上穿梭着,双眸不停地打量着四周,试图找到那些作恶之人。木成舟跟在他的身旁,少顷后有些无奈地说道:“辞树,要不我们就不掺和这事儿了吧?你看军队都出动了,如果等等我们正面遇上了军队,恐怕会有口难言。”   花辞树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作恶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你想想那个马车夫大叔,他又何尝不是因为我们才遭受了这次灾难?他可是想赚完这笔钱后回家与妻儿好好相聚的,现在又让他的妻儿老小如何自居?”   话说到这,花辞树眼中隐隐有凶光闪烁,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为他报仇。”   木成舟闻言沉默了。说实话,这些日子与花辞树的相处让他感受到了很多以往感受不到的东西,仿佛花辞树原本就是属于这个武林世界的人一样。对于他而言,这里头的人死再多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但这样的事情在花辞树的眼中却完全不一样。   侠义精神……吗?   木成舟的脑海里突兀地跳出了这四个字,他暗自琢磨着,心里若有所悟。   就在二人来到一处路口正准备继续向前时,铿锵的盔甲声却突然传了过来,惊得花辞树下意识贴着墙躲到了阴暗处。待那队士兵过去之后,他才松了口气,与木成舟继续向前。   过不多时,不远处的一处住宅中突然间传来了凄厉的喊叫声,花辞树与木成舟对视一眼,加快速度向着那边赶去。   住宅的房门大开,而当花辞树二人来到门口的位置时,里面的情景却让他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究竟是如何心狠手辣之人,才会亲手造就这样如同炼狱般的情景啊!   向里面看去,一个黑衣人转过头来看向他们,眼神中似有意外。他抽出插在倒在他身旁的男子身上的剑,毫不犹豫地纵身向房顶跃去。   轰!随着那黑衣人一拳挥去,瓦砖做的房顶霎时就出现了一个漏洞,而他则是越过那个漏洞去到了房顶上,作势就欲向远方逃遁而去。   “站住!”花辞树看着住宅里众人的眼神有些黯淡,瞧见那凶手竟然还想逃走,二话不说迈着「轻羽步」跳上了房顶,循着黑衣人的踪迹而去。   黑衣人的脚步十分迅捷,并且像是对这马克苏城十分熟悉的样子,频频通过房顶上奇异的地形摆开花辞树的追击,因此纵然花辞树使上了全力追赶,一时之间却还是没有能够追上他。   “谁在上面!”街道上的军队发现了这两个肆无忌惮在房顶上飞窜的人,他们二话不说就向着二人追赶而去。   “城主还没有来吗!”军队阵中的一个士兵满脸担忧地说道,明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城主怎么会不出门来解决那些恶贯满盈之人。   “住嘴!再不追过去,那两人就要跑了!”领头的一位军官回过头来怒斥一声,他盔甲上的标志彰显着这人身份的不凡。他死死地盯着那房顶上一紫一黑两道身影,心里却十分担忧。   「竟然抓住了城主出外的这一漏洞……明明除了我没几个人知道城主今晚不在城中的消息,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而他们做这样的事情,究竟意欲何为?」   眼见自己时不时被那黑衣人甩开几个身位,花辞树的心里也感到十分恼火,趁着那黑衣人不备,他迅速地从虚拟包裹中抽出几枚飞刀,零散地甩了过去。   黑夜中的视野并不太好,况且那黑衣人背对着花辞树,一时没有料到竟然会有飞刀从背后射来。他危急之下尽力躲闪,却还是被一枚飞刀击中了背心,闷哼一声倒在了房顶上。   双脚轻轻一跃,花辞树轻飘飘地落在了黑衣人的身旁。光影一闪,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柄看起来做工十分粗糙的匕首。他蹲下身来,将匕首抵在了那黑衣人的后颈,冷冷地说道:“你是谁?”   那黑衣人稍微回过头看了花辞树一眼,唯独露出的双眼却让花辞树有一种熟悉之感。   花辞树满脸震惊,说道:“你是……”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悠扬婉转,扣人心弦。   而就在花辞树的注意力分散之际,那黑衣人迅速地反手制住了花辞树持着匕首的手,然后一个翻身向着笛声传来的方向逃遁而去。   花辞树心里暗骂自己大意,在此时还有数支箭矢向着他射来。花辞树的洞察力十分敏锐,他身体一阵躲闪,手中的匕首亦是击开了数支险些射在他身上的箭矢。等到他安然落在房顶上时,才发现近处的街巷上正有着一支军队,弓箭手们手中的弓瞄准着他,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下来束手就擒!”军中的一位什长站出来,对着花辞树喊道。   花辞树无暇去向他们解释,他再度运转起「轻羽步」身法,一溜烟儿的功夫就离开了他们的攻击范围,径直向着笛声的方向追去。   那笛声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在花辞树的视角下,街巷上也有着数位黑衣人在黑暗中穿梭,向着笛声传来的位置赶去。至于那个原先在房顶上险些被自己制服的黑衣人,也在自己刚才被攻击之时隐匿不见了身影。   「真的是她吗……」   花辞树还是不敢确认自己的判断,权且当做自己一时看错了。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将杂乱的心思抛之脑后,随着笛子的声音愈来愈大,自己与那声源的位置也越来越近了。他心里警惕起来,在一次跳动之中他回到了地面上,毕竟在房顶上终归还是太过显眼。   攥了攥自己的拳头,没有合适的长剑可用,那这双拳头就是自己最强的武器了。虽然自己的「清心剑法」诡异而强大,但自己的拳脚功夫可并不差。   马克苏城城中心的位置,那个有着一座烈马雕像的喷泉顶上,正站着一个黑衣人。在他下方,十数个黑衣人背向喷泉,围绕着站在那儿。随着最后一名黑衣人从人群中的缝隙处穿过,站到了他们身边,那顶上的黑衣人也停止了吹笛动作。   花辞树看着被将近二百名士兵团团围住的黑衣人们,不知道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第六十九章黑衣团伙(中)   云层飘荡,遮掩住洒下的月光。火光照亮马克苏城,烧焦的味道随风飘散而来。   持盾的士兵在前,立起的盾牌围绕在一起,将这喷泉区域围得密不透风。弓箭手们站在盾牌之后,手中的箭矢瞄准喷泉处那十数名黑衣人,寒光凛凛的箭尖闪着阵阵锋芒。   士兵们再没有之前的慌乱模样,他们在军官的带领下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之师,不带丝毫感情的面容上透露着马克苏城男儿特有的刚毅。   “贼子还不授首!”两面盾牌打开,从中走出了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将军,他的右手按在佩剑的握柄位置上,用沙哑的声音吼道。   那持着笛子的黑衣人首领看着那位将军,眼神中似有不屑,说道:“区区白衣境中期就可以称将,华夏竟然沦落至此吗?”   「这个口吻……」   花辞树正在思忖着那群黑衣人的身份,身旁突然有风声传来,他下意识地一拳挥了过去。   “是我!”微小而急促的声音传来,花辞树适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才发现原来是木成舟。   “那个宅子里的人,怎么样了?”木成舟没有跟着自己去追黑衣人,必然就是留在了那处宅子里,估摸着是要看看有没有人能够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   木成舟摇了摇头,说道:“全部都死了。”   又是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花辞树尽力平息自己的心情。那处宅子,包括马克客栈,像这样的惨剧估计在马克苏城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发生着,而这些无情的刽子手,却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呵呵,我们何错之有?怪只怪,你们这些华夏的屁民实力不济。”那黑衣人首领不屑地说道,笛子在他的手中向上一甩,瞬间被其收到虚拟包裹里。   那将军名叫韩建白,虽然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将,甚至不是朝廷正式封的将军,但是能够爬到这个位置却也离不开数十年在军队里的浸淫攀爬。若是二十年前,凭借马克苏城的边陲位置,与北方的元国一旦爆发战争,立功的机会就多得是了。虽然危险性摆在那儿,但是总比他在军队里和那些人进行权谋的较量要好上许多。   和平盟约订立之后,当今圣上下令将大多数边疆的士兵调回到华夏中心区域,并且遣返了许多实力相对不济的士兵。   环视这马克苏城的军队,若是放在以往,在这十分重要的边陲之城里怎么可能只有这区区二百人的士兵?并且这其中不泛许多新兵蛋子,连血都没见过,战斗力恐怕要大打折扣。   一念至此,韩建白对那黑衣人首领嘶吼道:“外国之人?莫非是要打破和平盟约吗!”   黑衣人首领嗤笑一声,说道:“狗屁的和平盟约。”   「果然如此吗?」   花辞树听着二人的对话,终于是坐实了心中的猜测。和平盟约他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大约二十年前,当今圣上顾炀亲自率领军队四处征战,在战场上频频大捷。在侵占了许多周边国家的领地后,他毅然将这些城池送还给他们,然后与他们签订下《和平盟约》——盟约国在盟约生效期间不得侵占甚至是进入其他盟约国境内,哪怕是平民都不可以。   虽然这是个十分有害、甚至是扼杀了进出口业务的行为,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份盟约给华夏带来了将近二十年的完全太平时光——没有任何战争,哪怕是与外国的丝毫摩擦都没有。   这份盟约的订立确立了顾炀至尊无上的领导地位,更是有不少海内外之人称之为“贤圣”。   既然有和平盟约在先,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人不知死活来进犯华夏?这样做又能带来什么好处?   韩建白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不屑,阁下又何故这般遮遮掩掩,不妨说说你等是哪国之人?”   “这个问题嘛。”黑衣人首领扭了扭自己的脖颈,露出了森然的眼神,“到黄泉之下再问吧!”   话音刚落,十数名黑衣人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爆发出可观的速度向着士兵们扑去,那黑衣人首领更是径直地向着韩建白将军奔去。   韩建白早就提防着他们的突然袭击,就在黑衣人话音刚落之际,他右手一招,大喝道:“射!”   将近五十支箭矢齐射而出,形成了漫天箭雨。纵然如此,他们的速度终归是慢了一线,黑衣人们熟悉地在场中闪动着,不待众多弓箭手射出第二支箭矢,他们就率先向弓箭手们奔去,意图抢先将这些给予他们巨大威胁的弓箭手们杀死。   韩建白洞察先机,在躲过黑衣人首领的一次攻击后大喝道:“盾牌手顶住,弓箭手后撤,刀兵上前!”   士兵们严格地遵守着将军的命令,但是第一次面临生死危机的这些新兵蛋子又怎么能不慌了心神?军队阵中的几处位置出现了慌乱的情形,而那些地方就成了黑衣人们的突破口。   眼见黑衣人们肆无忌惮地冲进了军队阵中,韩建白急得就欲大喊,那黑衣人首领却用匕首击向他的脖颈,使得他只好抬起佩剑抵挡。   “区区白衣境中期,也敢在我面前分神吗?”   韩建白闻言心里啐了一口,但是却无可奈何。他感受得到,这黑衣人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自己如果不全力应付的话,恐怕自己也会死在他的匕首下。   可是自己手下那些士兵?   韩建白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这些士兵们不要让他失望。虽然他自认不是黑衣人首领的对手,但是对方终归只有十几人,而自己这边是正规的军队,二百人对十几人的悬殊的兵力差距,若这样还不能获胜,恐怕沦为华夏笑柄。   事实却告诉他,失去了他的指挥的军队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毫无章法可言。混乱的军队在那十几名身法矫捷、杀伐果断的黑衣人面前,就如同毡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在后面房顶上匍匐着的花辞树,看着混乱无章的士兵们频频被黑衣人们击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双脚一蹬,随着两片瓦砖破碎以及沉闷的声音响起,花辞树如若展翅之鹏,向战场飞去。   木成舟也不含糊,他将白荧剑从剑鞘中抽出来,跟在花辞树的后头,面上的表情如古井无波。   “谁!”忽然间感觉自己的身边有人影掠过,几个士兵下意识惊地喊了出来。正在有些士兵准备将矛头对准这两个突然出现之人时,这绛紫色与灰色的两道身影却直奔黑衣人而去,手上的功夫毫不含糊。   「原来是友军。」   许多士兵们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专心地对付起那些闪避腾移的黑衣人来。   花辞树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黑衣人首领,手中蓄满灵气,一式「擒虎拳」趁着黑衣人首领与韩建白交手的间隙轰了过去。   淡蓝色的猛虎虚影威势凛凛,却被黑衣人首领一个抖肩的功夫闪了过去,不过在瞬间扭转了此前韩建白的劣势情形。   站定在韩建白的身旁,花辞树提防着黑衣人首领的动作,对身旁的韩建白说道:“将军,专心指挥战斗吧。”   韩建白一阵犹豫,“这个人的实力……”   “我明白。”花辞树微微点了点头。   见花辞树一副有备而来的模样,韩建白横下心来,向着后方撤去。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身为将军,指挥部下战胜对手是更为重要的使命。   看着那十数个黑衣人,韩建白心里恶狠狠地想道,不让你们尝试一下我的指挥能力,怎么会明白我“荡寇将军”的名号是从何而来的。   黑衣人首领看着自己的算盘就要落空,当下就欲持着匕首向韩建白追去,却被花辞树一枚飞刀阻住了身形。   花辞树没有多言,而是用自己的身体向他逼了过去,无形中散布出一个信息:你的对手,是我。   “众将士听令!都他妈给老子把胆子拿回来,给十几个人打成这样,丢不丢人!”   韩建白手中佩剑向天上一指,大声嘶吼道。而随着他的这句话吼出,场上的士兵们心神似乎镇定了许多,面对黑衣人的攻击时也变得游刃有余起来,一时之间竟让黑衣人们的攻击不能得手。   “该死。”黑衣人首领暗骂一声,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花辞树和在战场上配合着士兵们伺机攻击自己手下的木成舟,这就是那两个变数么?   「但是我已经说过,想破坏计划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格儿!」   收敛心神之后,黑衣人首领专注地看着花辞树,手中的匕首上紫色灵气波动。   感受着黑衣人首领举止间传来的威压,花辞树心中不由紧张起来——面前之人的实力,恐怕要达到武士境了。   随着一阵晚风吹来,那黑衣人首领当下再不含糊,手中的匕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紫色的饱满弧度,向着花辞树的脖颈划了过去。   「满月」!   云层飘荡而去,十八的月亮不减望日的圆满,散发着阵阵光辉。 第七十章黑衣团伙(下)   凌厉的匕首向自己袭来,花辞树用尽全身力气使出「轻羽步」,却还是不得不在手中使上「擒虎拳」中的“借力闪避”一式,才堪堪躲过黑衣人首领的攻击。   一丝冷汗从花辞树的额角流出,没想到面前之人如此果断,一上来就使出了这般强大的招式。   不待他继续在内心里感叹,黑衣人首领手中的匕首闪着寒芒,再度向着花辞树逼近了过来。花辞树依靠着自己的敏捷躲闪着他的攻击,但其攻击的速度实在令人叹为观止,饶是拥有极强基础功的花辞树也感到有些难以招架。   随着二人的战斗进入了激烈的状态,他们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有些远离了喷泉处的战场,在巷子里进行着持续的战斗。花辞树不时送出自己的拳头,虽然有几次险些能够攻击到黑衣人首领,却被后者以锋利的匕首迎击,导致他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攻势来躲闪攻击。   “这般年纪有白衣境中期的实力,还不错嘛。”黑衣人首领的眼神中似乎有些赞赏。   经过“凤邳战役”实力已然提升到白衣境中期的花辞树,战斗力相比之前更进一步,在武学方面也有着十分不错的进展。   交错之间,花辞树死死抵着黑夜人首领险些刺到他脸上的匕首,脸上似有嘲意:“我还差得远呢。”   没错,花辞树说自己差得远——在与他人交战之时,说出了这样灭自己威风的话语。但是于他而言,自己的确差得远呢。师姊楚湘灵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却有着大师境的实力;师兄江谨的实力更是达到了宗师境,明明不过年长自己几岁,他的实力却远非自己可以比。   说话间,花辞树抬起自己的脚,快速地以弹腿的动作踢向黑衣人首领,却被后者同样以腿法给抵挡了下来。他的腿上传来的力量让花辞树的腿微微颤抖,无奈下的花辞树只好双手用力一推后用空余的脚重重一踏,沉重的脚跺在地上换来极高的冲量,让自己得以与黑衣人首领拉开距离。   花辞树心里稍微有些后悔,自己在进入战局之前并没有开启「白衣溅血」状态,正是考虑到这些黑衣人很可能还存有后手,若是自己贸贸然就开启限定技导致他们的援兵到来的话,届时自己将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这一番交锋看来,这似乎就是黑衣人最终的阵容了,他们似乎并没有后手。而令花辞树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凭借包括黑衣人首领的这十几个黑衣人的身法,他们完全有能力在城中做完恶事之后直接逃遁。   就仅仅这马克苏城中一开始十分混乱的军队,若不是这黑衣人首领故意吹笛子将他们吸引过来,花辞树有理由相信他们会连黑衣人的影子都摸不到。   那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嫌自己作的恶不够,想要把军队一网打尽之后再继续在马克苏城中作乱?亦或者有什么其他的企图,比如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流,难道除了这十几名黑衣人之外,还有人在城中向百姓们下手?   稍微留神了一下城中的情况,火势已然在居民们的齐心协力下扑灭了,并未见有什么混乱的情形发生,不过倒是有不少异人和胆大的居民们被吸引过来罢了。   而他与黑衣人首领的战斗,估计也被不少异人看在眼里。对于“通缉犯”身份的花辞树来说,在确认过脸上这张人皮面具让自己面目全非后,他倒并不害怕自己的身份会被场上之人一眼认出来。但是就他的武学招式来说……   虽然淡蓝色的灵气,在很多其他的心法或者说门派中也会出现,但是他的拳法与剑法终归有着一定的辨识度,只要有参与过凤邳战役的人在此处的话,恐怕想要认出他也不具备太大的难度。   就在他心神恍惚之间,不远处的黑衣人首领却并没有上前来与他继续缠斗。眼神瞥了瞥身边越来越多的人,黑衣人首领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他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了那只横笛,吹响了一个短促的音符,随后就率先转过身向着远方奔去。   「撤退的信号吗?」瞬间意识到那笛声中传达的意思后,花辞树大喊一声:“站住!”   就在他准备施展身法追上去时,他却又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脚步。他终归更擅长的是剑法,仅凭借一双拳头去面对那实力明显在他之上的黑衣人首领,甚至很可能要同时面对其他的黑衣人,花辞树的胜算实在不高。   就在这时,背后突地传来了一阵微不可查的破风声,就在花辞树感到震惊、以为有人趁这个时机偷袭他的时候,一柄没有剑格、剑刃宽大的重剑插在自己身旁的地面上。   花辞树转过头去,才发现兵器铺的大叔正站在那儿看着自己,曾经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份略有些违和的笑容。   “拿去用吧,它叫做‘昊月’。”兵器铺铁匠看着花辞树的眼神十分温和,像是在心底里认同了他一般。   他在马克苏城里打了数十年的铁,年轻时候的他将自己打造出来的引以为傲的长枪卖给了一名伪装而来的敌国将军,而那柄长枪,成了一次侵略战争中杀了无数华夏之人的凶器。   自那以后,但凡不是他所熟知的可信任之人,铁匠绝不会将武器卖给他们,这也正是今天他坚决不愿意将自己所铸造的兵器卖给花辞树的原因,哪怕他多么想要观摩木成舟手上的那柄入了品阶的武器。   花辞树心里不大理解,但是他并没有时间再耗费在这里,眼看那黑衣人首领已然要消失得没影儿了,他握住昊月剑的剑柄,一把将其拔了出来。   「倒还有一些重量。」   昊月剑作为一柄重剑,重量比起湘灵剑都是要重一些,虽然握持起来一时之间有些怪异,但是这个重量对于花辞树来说并不成什么问题。   瞅准了黑衣人首领逃脱的方向,花辞树将昊月剑收进了虚拟包裹——既然是兵器铺铁匠自愿将昊月剑送予了自己,那么所有权就自然完全交接了,从而没有诸如抢夺其他人兵器之类的二十四小时不可收入虚拟包裹中的限制。   淡蓝色的圆形阵法在他的脚下成型,空气中的无主灵气被吸附在他的周身,随后一道庞大的灵气柱从他的脚底下冲天而起,正是「白衣溅血」!   下一刻,花辞树跃上了屋顶,找准了方向疾速地奔驰而去。   而在城中心喷泉的位置,喷泉中那座烈马雕像已然变得残破不堪。数个黑衣人被士兵们摁在了地上,却没人料到他们突然间齐齐咬舌自尽,果断赴死的态度让场上这一群新兵蛋子们都感到震惊。   木成舟听到短促的笛声响起,场上剩下的几个还健在的黑衣人则是毫不犹豫地向着远方逃去,并且奔跑的方向竟然还不一致。他一咬牙,还是选择了笛声的方向追赶而去,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自己费尽功夫去追那些小喽啰们,最后反而还得不到丝毫信息又能有什么用?   况且他的实力终归只有白衣境初期,方才的战斗中他更是仅仅起着从旁协助的作用——毕竟每一位黑衣人的实力,几乎都在白衣境中期左右,否则仅仅十几个人又如何能够在有着将近二十位白衣境初期实力的什长以及一百来位高级武者的围攻下如此游刃有余?   花辞树必然会去追黑衣人首领,木成舟觉得自己跟过去或许还能够帮上他一些忙。   韩建白看着四散而逃的敌人,心里一阵犹豫后,一咬牙,喊道:“众将士听令!所有什长分别组成二人小队,追击落败而逃的敌人!其余士兵留下,捍卫马克苏城!”   “是!”在场的士兵们齐声应和道,经此一役后他们总算是有了些军人的血气。   韩建白将手中的佩剑收回到腰间的剑鞘中去,然后向着木成舟追赶的方向跑去——若是自己连这次事件的真相都搞不明白,非但丢了华夏的脸,还会造成社会的动荡不安。   甚至偌大的华夏,还可能会陷入对周边各国全然不信任的状态之中,而这样的事情,绝对有悖于当初圣上订立《和平盟约》时的意愿。届时兵戈再起,于国家、于百姓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开启了「白衣溅血」的花辞树速度更进一步,虽然他慢了几息的时间才开始追击那黑衣人首领,却还是被他生生追赶到了。   一片树林前的野地上,花辞树重重地落在地面上,阻拦住了那黑衣人首领的去路。   “追上了。”花辞树轻声嘀咕道,心里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黑衣人首领显然也感到有些惊讶,不过下一刻他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讥讽的味道。   “耗子追猫,自寻死路。” 第七十一章破血狂攻   昊月剑在月光的照耀下,锋芒四射。   稍微扭转了一下手中昊月剑的角度,花辞树踏着「轻羽步」,率先向黑衣人首领发动了攻击。用双手握持起来更为舒适的昊月剑,品质并不如湘灵剑乃至白荧剑,但是在花辞树的手里,这柄与黄阶武器品质十分接近的重剑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在这罕无人烟的荒郊野岭,手中又有了一柄趁手的武器,花辞树终于能够肆无忌惮地将自己的实力发挥出来。   锵!刀光剑影之中,两人手中的武器碰撞在了一起,即便黑衣人首领手中仅仅是一柄短小的匕首,却依旧死死地将花辞树的攻势给抵挡了下来。   依稀有淡蓝色的灵气依附在花辞树的身上,「白衣溅血」状态下的花辞树如同一名杀伐果断的杀手,每每出手,绝不给黑衣人首领留任何斡旋的余地。   “实力不赖嘛。”黑衣人首领颇有些意外地赞叹道。原先他以为花辞树虽然有白衣境中期的账面实力,但是也不过徒有虚名,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将他击杀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而直到花辞树用比自己更快的速度追赶到这儿,然后拿出了那柄没有剑格的巨大重剑后,黑衣人首领才终于开始正视他的实力。   「白衣溅血」的特性人人知道,但他面前这位的异人,显然不会如同那些修炼了三脚猫功夫武者心法的弱者那样,仅仅使用这个限定技一时半会就会自动解除。   黑衣人首领也可以使用「白衣溅血」——只是就算开启了这个状态将眼前之人迅速击败,难免会被其他人追上。届时继续爆发战斗,实力减半的他就举步维艰了。   当然,「白衣溅血」的效果随着修为的提升会逐渐减弱。对于武士境初期的强者而言,「白衣溅血」只能带给他们20%的增幅效果,而等到实力达到武士境后期后,这个效果就会完全消失了。否则,如清茗子、叶昊然那般实力强悍的强者,若是他们开启「白衣溅血」还有50%的增幅效果,未免太过夸张了些。   至于「破血狂攻」……黑衣人首领不想使用,这个以消耗自身潜力为代价的限定技,虽然能够给身体带来极为强大的增幅,但是他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就拿出自己的潜力作为武器,毕竟眼前之人终归只有白衣境中期的实力啊。   黑衣人首领灵敏的身法与他的匕首武学十分契合。因此,在面对身法武学更强一筹的花辞树时,黑衣人首领仗着武器更为轻便,频频躲过来势汹汹的攻击。   花辞树也并不急躁,在面对这样的高手时,若做不到心平气和地警惕黑衣人首领的攻击,那么最后落败的必然就是他自己。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的实力远非一般白衣境中期实力的人可比,并且他还开启了「白衣溅血」状态,竟然还只能够堪堪与黑衣人首领战个旗鼓相当。而但凡眼前的敌人也将「白衣溅血」或者「破血狂攻」限定技开启起来,那么届时花辞树将会陷入十分不利的局面。   正在花辞树心思波动之间,他手中的昊月剑向着黑衣人首领下劈而去,却被后者侧身闪过。此时的黑衣人首领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心中暗道:“机会!”   他脚下生风,瞬间闪到了花辞树的侧翼,手中匕首闪过一丝光芒,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花辞树的脖颈刺去!   「疾光」!   瞅着花辞树手中回抬的重剑速度缓慢,再看到花辞树脸上的慌乱,黑衣人首领心中暗喜,看来这一击,妥了。   正在此时,昊月剑划过一道浅蓝色的弧度,突然间加速收了回来,在那迅疾的匕首刺向花辞树的脖颈前挡了下来!   锵!匕首刺击在昊月剑的剑身上,迸发出些微火花。巨大的力道让抵挡及时的花辞树向后倒退了几步,黑衣人首领也并不好受,他全力一击被花辞树这样生硬地抵挡下来,力量的反噬感让他体内的气血都有了些翻腾的迹象。   花辞树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方才真是千钧一发。若不是他在“凤邳战役”中能力有所精进,再加上「清心剑法」的熟练度已经达到了“七”,从而武学招式的威力与速度都要更胜一筹,否则就刚才这一次攻击,自己真的就可能一命呜呼了。   武士境强者,与白衣境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正在黑衣人首领准备继续进攻时,耳后却传来了两道声音,他下意识地向着一旁闪避而去,身体也顺势转了过来。   嘭!两道一轻一重的身影落在了地面上,其中一人身披胄甲,看起来虎虎生风;另一人手持长剑,剑身闪着莹莹白光——正是木成舟与韩建白二人。   “来晚了。”木成舟向花辞树打了个招呼,后者则是点了点头。韩建白也看了花辞树一眼,却没有说什么,毕竟自己与他们二人也不过萍水相逢,不过他的眼神中倒是有几分感激的意味。若非这两人站出身来,今晚说不准马克苏城的军队就会全军覆没。   “你被包围了。”花辞树嘴角轻轻咧开,三人呈犄角之势将黑衣人首领围在了中间,三柄剑指着共同的敌人,在月光的照耀下凛凛生威。   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说道:“华夏之人,不过是一群以多欺少的鼠辈么?”   韩建白愤恨地开口说道:“如你这般作奸犯科的恶人,谁他娘还和你讲什么江湖道义!老老实实把自己的身份交代清楚,留你一具全尸!”   一阵狂妄的笑声传了出来,黑衣人首领冷冷地看着三人,说道:“你们以为,就凭你们就能做我的对手了吗?”   一股无形的气流以黑衣人首领为中心展开,空气中不少灵气纷纷向他涌去。黑衣人首领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那些灵气径直地向他体内冲去,身体表层竟然开始渗出了丝丝血迹。   「不好!」花辞树暗道一声不妙,脚步重重一踏,将昊月剑扛在身后,就欲冲过去给予他一记沉重的劈砍,以此来阻止他的动作。   韩建白与木成舟二人亦是感觉到了情势的不妙,早已在路上开启了「白衣溅血」状态的他们也是向着黑衣人首领扑去,心头的慌乱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   就在三人的剑刃即将触碰到黑衣人首领的一刻,一股庞大的气流以黑衣人首领为中心瞬间爆开,将三人都震飞在地。感受着略微胸闷的感觉,花辞树杵着昊月剑站了起来,而在他眼前,丝丝血迹渗透到黑色衣服外的黑衣人看起来煞是吓人。   除了吓人之外,花辞树心里却感觉有些熟悉。不经意间看到同样的衣服和同样的招式,花辞树的心神又不由飘回到清心谷中,他回想起那些开启了「破血狂攻」的天命堂弟子,回想起了湘灵师姊、碧螺春大姐等人……   “小心!”木成舟的声音传来,花辞树下意识将手中的昊月剑摆到身前,下一刻一股极大的力量就从他的胸口传来,黑衣人首领一拳击打在昊月剑上,随后昊月剑贴着花辞树的胸腔让他倒飞了数米而去。   “在想后事吗,蝼蚁。”黑衣人首领发出了猖狂而冰冷的声音,他的脚步比起之前要快上许多,一瞬间就追到了花辞树身边,手中的匕首散发着寒光,正准备再度给予花辞树沉重的一击。   恰在此时,木成舟从后面追了过来。感觉到如芒在背的黑衣人首领,当下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攻势而转过身来迎接背后的偷袭。匕首与白荧剑碰撞在一起,爆发出闪亮的火花——在这般碰撞之间,那匕首竟然与白荧剑斗了个旗鼓相当。   并非黑衣人首领手中的匕首也达到了黄阶兵器的水准,而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哪怕是一柄极为普通的兵器面对那些入了品阶却在弱者手中的兵器,也能够不落下风。   木成舟偷袭得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实力的差距使得黑衣人首领不仅毫发无伤,反而还将木成舟给击退了数米。   韩建白不甘示弱地冲了上来,虽然无论是心法还是武学招式,他都比不上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的高阶——前者师出名门,后者凭借着财力与渠道获得了相对高阶的武学,但是韩建白可是上过战场的男人,哪怕那个战场仅仅是剿匪战场。   韩建白记的十分清楚,正是那次剿匪行动给了他此时的地位,更是铸就了他一往无前的铁血武道。   瞧着韩建白怒喊着冲了上来,黑衣人首领轻叹一声,道:“大喊大叫,实在聒噪。”   他手中的匕首上紫色灵气环绕,月光洒在他的匕首上,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又是那招!」花辞树将此招认了出来,当下在自己身体落地之后,瞬间向着黑衣人首领的方向弹射而去,手中的昊月剑刺出! 第七十二章退敌   感受到花辞树从背后传来的攻势,黑衣人首领无奈之下只好更改自己的攻击目标。他收住攻击韩建白脖颈的势头,转而将匕首刺向他的手臂,由此才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来躲避背后的攻击。   刺啦——匕首与韩建白的盔甲擦出剧烈的火花,韩建白低吼出声,手有些无力地垂了下来。   没想到他的这身盔甲,在黑衣人首领的匕首前薄如蝉翼。锋利的匕首透过盔甲划破了韩建白的皮肤,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汩汩而流的鲜血映示着他手臂的无力。   花辞树的剑击也没能够奏效,黑衣人首领一击得手后轻盈地闪躲开来,若不是花辞树收力及时,说不得还会给韩建白将军补上沉重的一刀。   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黑衣人首领挑了挑眉,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花辞树三人站在一起,警惕地看着黑衣人首领。就在这时,韩建白突然间恍然大悟,说道:“灭元宗的功夫……可是元国的贼子?”   黑衣人首领双目不由微微一睁,但随即似乎故作冷静的样子,说道:“灭元宗是什么三流门派,我可不曾听说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黑衣人首领这番话反而给花辞树三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韩建白呵呵冷笑,说道:“区区元国,何来的勇气挑战我泱泱华夏!”   黑衣人首领闻言并未回话,而是脚步移动又是奔着韩建白而来,如同被揭露了真相的凶手,想要将韩建白杀人灭口。   韩建白的佩剑已经被他转移到了左手上,他抬起佩剑想要抵挡这次攻击,但他从来不擅用左手,动作十分生硬,竟连丝毫武学招式都无法使用出来。   一柄宽厚的无剑格重剑以及一柄绽着微微荧光的长剑交织在他的面前,将黑衣人首领的攻击生生抵挡了下来。还来不及道谢,这一紫一灰两道身影就齐齐向着前方突进而去,面对着开启了「破血狂攻」状态的黑衣人首领毫不畏惧。韩建白讷讷地看着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一时为他们的胆气所折服。   三人战成一团,仗着剑有着更长的攻击距离,花辞树与木成舟的合攻奏效,黑衣人首领一时竟难以还手。奇的是,这两个明明此前不曾一同战斗过的人,联手战斗起来却十分有默契。每当花辞树的剑招落空之后,木成舟便会挥动附着灰色灵气的白荧剑补上自己的攻击,使得黑衣人首领不得不频频应付二人的进攻,连身法都无法施展开来。   即便木成舟的战斗技巧还算凑合,他的硬实力终归比不上花辞树,更遑论是眼前的敌人了。黑衣人首领在数十回合的战斗后就已经很清晰地感受到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的实力差距,自然而然的,木成舟便成了他此次战斗的突破口。   在期身躲闪过花辞树手中昊月剑的一次刺击后,黑衣人首领手中的匕首瞬间紫光大放,以极快的速度突然间向正挥动着白荧剑准备补上攻击的木成舟刺去。   「疾光」!   突如其来的武学招式让木成舟有些猝不及防,他尽力想要将白莹剑收回到身前,但是速度却始终要慢上一线。眼看直刺而来的紫色匕首就要刺到他的胸口,木成舟额角冒出了一丝冷汗,不由地咽了口唾沫。   千钧一发之刻,花辞树此前刺出的昊月剑并未收回,而是顺势使用「清心剑法」向着黑衣人首领挥去,速度突增的昊月剑划过一道淡蓝色的弯曲弧线,在黑衣人首领惊愕的表情中,狠狠劈砍在他的后背上!   痛呼一声,黑衣人首领强忍着疼痛向一旁逃了开来。他捂着自己背后狭长的伤口,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他怎么会继续向我攻击?」   若非他心里产生了拿木成舟作突破口的念头,就花辞树刚才的这番动作,他可以轻松地将花辞树的后续动作扼杀在萌芽之中,甚至直接用手中这柄锋利的匕首划过他的喉咙也不无可能。   按理来说,他明明应该收回重剑躲闪自己接下来可能进行的攻击才是啊!   黑衣人首领又哪里知道,花辞树这一次攻击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莫名其妙。明明继续进攻会露出极大的破绽,稍有不慎自己极可能命丧当场;但他的潜意识却告诉他,敌人会在躲闪之后突然发难攻向木成舟。潜意识十分玄妙,导致攻击得手之后的花辞树还有些迟滞地愣在那儿。   回过神来,花辞树看了一眼木成舟,发现他在刚才敌人的攻击中并未受伤后,又是二话不说向着黑衣人首领冲了过去。“趁人病要人命”的道理十分浅显易懂,说到底花辞树能够给他如此沉重的一击,运气占了很重要的成分。此刻正是趁胜追击的好时候,若是慢上一些的话……   黑衣人首领眼见情势不妙,当下就从虚拟包裹中摸出了一把石灰粉,趁着二人不注意快速地撒了开来。石灰粉被抛洒在空中,如同滚滚的烟尘一般,给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带来了极大的视线障碍。花辞树更是不小心将一些石灰粉吸到喉中,一时咳嗽连连。   等到二人从抛洒了石灰粉的区域冲出来时,黑衣人首领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让他跑了。”花辞树大感遗憾,那石灰粉使得他们连黑衣人首领往哪边逃遁了都不清楚。而让这个罪魁祸首逃离,实在是最大的遗憾——即便把那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偿还马克苏城居民的痛苦。   韩建白见花辞树这副模样,开口道:“算了,他本来也不是我们可以匹敌的。”   花辞树不置可否。若是那黑衣人首领没有留石灰粉的那一手,他与木成舟指不定已经将黑衣人首领擒拿在手了;当然,若没有他十分具有运气成分的那次攻击的话,也不会有后来的胜利机会了。   至少,自己二人联手击败开了「破血狂攻」状态的武士境高手,已经算是十分不错的战绩了。   走回到韩建白的身前,花辞树看了看他的手臂,说道:“将军的手臂还好吗?”   韩建白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这种伤对于我这种军人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太久没有上过战场,倒是多少有些难以适应了。少侠无须担心,待回到马克苏城之后,交由大夫处理一番就无恙了。”   花辞树点了点头,木成舟也已经将白荧剑收回到了剑鞘当中走了过来,他冲花辞树感激地说道:“谢谢你。”   花辞树笑了笑,却是说道:“没想到你实力还不赖?富家公子。”   木成舟心里的感激之情瞬间灰飞烟灭,他稍微用力地拍了一下花辞树的后背,笑骂道:“真当我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了?”   花辞树爽朗地笑出声来,一扫入夜以来的阴郁心情。   「该报的仇也报了。」   花辞树在心里这般想道,他为马克苏城里那些受害的百姓们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韩建白咳了咳,说道:“二位少侠可要与我一同回城?”   脑海中想象着马克苏城里成千上万的人们为自己送上欢呼声的场景,花辞树当下就敬谢不敏。不说他现在想要隐姓埋名躲藏一段时间,就算是原先的他,也不喜欢身处在那样陌生又热闹的人群中心处。   听到花辞树拒绝的回答,韩建白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可惜,说道:“既如此,还未请教两位少侠姓名?等我回到城中,一定要向城中百姓们赞颂你们的功劳。”   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相视一眼,回答了他的问题。   “木成舟。”   “鸠浅。”   ……   张正手撑在一棵树上,背后的伤势实在是不得不管。用五官仔细地感受一番,确认周身没人、那两个剑客没有追上来后,他才纵身跃到树木之上。虽然离冬日已经没有几天功夫,树林里光秃秃的,但是树枝的遮挡还是让他得以在阴暗处掩藏起来。   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他一股脑将里面所有的药丸都倒出来,一把塞到了嘴里。随后,他又用系统将上身的衣物褪去,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了一瓶酒精与药粉,将一块布塞到自己的嘴里,忍着疼痛往自己的背后上药。   “嗯——”剧痛让张正忍不住发出喊叫声,声音在布帛的阻拦下变得微不可闻。   「早知如此,自己在目的达成后就应该及时逃脱,否则也不需要无端遭受这样的罪。」   配合着背上的药粉和咽进喉中的丹药,张正运功疗着伤。   「只可惜没有把那韩建白给杀掉,影响力或许有点不够……」   淡淡的光华在张正的背后浮现,但他心里清楚,仅凭借药粉与丹药是不足以使这个伤势痊愈,最多起到一个止血的抑制作用。等明天天亮,估摸着还是得去一个城里的医馆里接受治疗才行。   只不过自己的背伤,很可能会被朝廷的人追查过来……   “是谁!”张正突然睁开了双眼,匕首出现在手中,他目带凶光地扫视着树下的情形。 第七十三章泰然赴死   一道纤细的黑色身影在张正的眼中浮现,张正不由松了口气。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忍着背后伤势的疼痛,站在那黑衣人的面前,说道:“为何还不离去?”   黑衣人的目光中闪烁着犹豫与一丝期望,她不太敢直视张正的双眼,眼神略有飘忽地说道:“这件事结束了,那我……自由了吗?”   张正扒开自己的黑色面巾,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凑到了黑衣人脸前,深深地嗅了嗅。女子的清香与血液的腥味交织在一块儿,这奇怪的味道却让他感到十分享受。   黑衣人吓得后退了半步,那张正却又靠近了过来,心底的恐惧让她面巾下的表情变得十分慌乱。   张正瞧着黑衣人这副害怕的模样,心里的欲望大起,但是他心知自己绝没有资格去碰教主的手下,否则一旦事情败露,自己会死得十分凄惨。轻轻挑起黑衣人的下巴,张正似笑非笑地说道:“从你成为教徒的那一刻起,就从来不会有自由。”   黑衣人浑身一震,她的身体一阵颤抖,差点跌坐在地上,双眼深处蕴含着一抹深深的绝望。她强打起精神让自己稳稳地站起身来,心里的情绪似乎在瞬间消失不见。   双手抱拳行了个礼,黑衣人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语,而是毅然转身离去。   张正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见,将耷拉在下巴处的面巾给重新戴了起来,随后重新跳到了树木之上。像这种寻求自由的无知教徒他见得多了,一颗棋子在价值完全被榨干以前,棋手又怎会让那棋子离开棋盘?   既然教主已经启动了这个计划,那么这些曾经安置下来的暗子,都难以逃脱为教赴死的命运。   ……   “鸠浅是什么傻子名字……”木成舟抚着额头,吐槽着花辞树刚才向韩建白报上的名字。   二人在告别了韩建白之后向着树林里走了进去,深更半夜的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地,只是不想停留在方才战斗的位置上。   一方面,他们无法预料到在自己二人退出游戏之后,黑衣人首领等人会不会卷头重来,并将自己二人登出的位置围住,那么届时他们一旦登入游戏,就极可能成为瓮中鳖,面临死亡的危险。   另一方面,韩建白虽然并未强迫他们回到城里接受城中居民们的赞颂,但不了解他心性的二人也害怕他会偷偷把自己二人在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那就对花辞树隐藏身份不利了。   正是因为类似这样的原因,玩家们在需要登出游戏时往往会选择一个没有人能够看到的位置或者绝对安全的位置再登出,否则风险实在过大;或者也可以像原先花辞树与木成舟那样,寻一间客栈卧床休息,如此就能够在身体得到休憩的同时,及时地通过系统的警示而醒来,避免遭到他人的偷袭。   花辞树嘿嘿一笑,说道:“没文化了吧?鸠浅是越王勾践的原名。”   天空中似乎有一群乌鸦飞过,木成舟无语到嘴巴张得合不拢了。   “就算是这样,这名字还是很傻啊!”他无奈地摇着头,说道,“还越王勾践,你这还准备卧薪尝胆吗?不就是个化名嘛,什么名字不能作化名。”   花辞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个名字的确太过中二了些。但他心里也颇为无奈,说道:“没办法嘛。原本没想好名字,灵机一动想起了勾践的原名,这个名儿下意识就从嘴里蹦出来了。”   木成舟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花辞树,说道:“我说你以后要是有了子嗣,还是不要自己起名了,不然孩子会恨你一辈子的。”   木成舟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说错了话——事实上,花辞树身患重疾的事情大抵也就只有身边的几个人知道,木成舟不知道这一回事也并不意外。然而多少已经看淡生死的花辞树对此已经不太在意了,他正准备说话,却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机与自己十分接近。   光华一闪,昊月剑再度出现在了花辞树的手上,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大喝一声说道:“谁?”   木成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在这个环境中并未感觉到什么,四周光秃秃的树上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人存在。但是既然花辞树出现了这样的警觉,木成舟自然也不能够懈怠,白荧剑霎时间就被他紧握在手。   花辞树眼神微眯,他仔细地看向四十五度的方向,似乎已经确认了目标所在。果不其然,正在他准备主动向那个方向发动攻击之时,一道黑影从树后闪出,向着他们二人袭来。   花辞树手中的昊月剑重重地向前一个横斩,却被那黑衣人给躲了过去。趁着黑衣人躲闪的功夫,花辞树看向那人的体型与眉目,瞬间就认了出来。   面前之人,就是自己在房顶上追的那人。也就是说,她其实就是……   黑衣人手中的长剑携着破风声向着花辞树刺来,后者轻盈地躲开攻击后惊讶地发现,那黑衣人的眼神中似乎已经萌生了死志。   「这是何故?」   花辞树心头不解,既然她对这生活了这么多年的马克苏城里的百姓们都下得了手,又为何会在此时向着他们二人而来,并且抱着泰然赴死的态度?   木成舟就没他想的那么多了,在他眼里,这个黑衣人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别说他身边还有花辞树了,就算是只有他自己,面对这个身上有着几处伤口的黑衣人也有十足的胜算,哪怕他的「白衣溅血」状态已经在之前解开了。   趁着黑衣人长剑刺向花辞树的瞬间,木成舟手中白荧剑附上灰色的灵气,一道凌厉的剑气在剑尖逐渐成型。随着他将白荧剑刺出,那剑气就欲脱离白荧剑而去!   「四方剑法」!   “住手!”刚刚躲闪过黑衣人攻击的花辞树突然间爆喝一声。   突然传来的爆喝声让木成舟手中的白荧剑险些脱手而去,好在经过前夜的战斗后,木成舟并不会如此轻易地受到外界的干扰。他生生将自己的白荧剑往上抬了一些,使得“四方剑气”的目标由黑衣人的心脏上升到了她肩膀的位置。   噗——剑气在黑衣人的肩膀处凿了个大洞,险些从她的身体穿透过去。   花辞树眼见黑衣人已然身受重伤,向前一个箭步摁住她的双手,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上,那黑衣人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束手就擒了。   花辞树心想不对劲,他稍微侧过头去,待瞧见黑衣人眼神中突然多了几分坚决的味道后,他心里大感不妙。   “莫妍妍!”   一声大喝让黑衣人停下了咬舌自尽的动作,她身体一颤,双目中竟然噙着泪水。   花辞树看向木成舟,后者会意,接替花辞树将莫妍妍的双手控制住,不让她有丝毫反抗的机会。花辞树则是走到莫妍妍的前头,一把将她的面巾扯了下来,露出了原先姣好的面容。   正在此时,被认出身份的莫妍妍并未因此改变自己的心意,眼看她就欲再度进行咬舌自尽的动作,花辞树灵机一动。淡淡的金色光芒在他的眼中闪烁,一只金色的迷你凤凰顺着他的目光瞬间飞进了莫妍妍的眼中。   「凤天引魂术」。   莫妍妍浑身一震,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木成舟看着莫妍妍眼中的淡金色凤凰,又看了看花辞树,满脸的不可思议。   花辞树松了一口气,随着他在心里下达了指令,莫妍妍就十分契合他的意念地抬起了头。   没有在意木成舟惊讶的眼神,花辞树沉着地开口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莫妍妍木讷地回答道:“寻死。”   “为何?”虽然早就猜到了莫妍妍的目的,但是花辞树心里还是感觉到有些讶异。   “罪孽深重,没有自由,不如以死报恩。”   “报恩?”花辞树察觉到了莫妍妍话语中的重点,追问道,“报什么恩?报谁的恩?”   “报教主养育之恩。”   “教主……”花辞树沉吟一声,事情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教主是谁?你们是不是元国之人?今晚为何要对城中的百姓痛下杀手?”   莫妍妍保持着呆滞的表情,回答道:“我不可以说。”   花辞树挑了挑眉,这样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让他以为「凤天引魂术」是不是失去了效果。在确认莫妍妍目中金光依旧后,花辞树在脑海中加大了这一绝技的力度,沉声问道:“我要的是准确的答案。”   莫妍妍的身体竟不由地颤抖了一下,随后说道:“教主就是教主,我也不知道是谁。我不是元国人,我是华夏人……”   正说着,空气中突然间出现了一阵波动,在花辞树与木成舟震惊的眼神中,成百上千只各型各样的毒虫竟然凭空出现,径直地冲着莫妍妍而去。   “……遵从堂主的命令,配合教主的计划。”话音刚落,一只只毒虫竟然疯狂地向着莫妍妍咬噬而去,任由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如何击杀那些毒虫,还是无法挽救她被毒虫啃噬的命运。   哗啦一声,莫妍妍与一众毒虫,在花辞树呆愣的眼神中,化作了一块块碎片。 第七十四章另有蹊跷   天蒙蒙亮,冬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了下来。   说来奇怪,也或许是为了方便,《武林》中的节气严格地按照以三月一日为春节、每三个月为一个季节的设定。随着十二月一日的到来,这天悄然间便变冷了许多,配合着凛凛的冬风,终于给人寒天的感觉。   清晨的马克苏城里,多少有些百废俱兴的味道。昨夜的血光与火光给予了这座边陲小镇阔别二十年的动乱,百姓们在残垣断壁处添着砖瓦,掩盖着战斗的痕迹。   走在马克苏城的街道上,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沉默着,哪怕路段上的烟尘呛得他们咳着嗽。他们像是一张无声的CD,只有情景在变化,却没有丝毫声音。   回想起昨晚莫妍妍的凄惨模样,花辞树的眼神不由黯淡了些。虽说莫妍妍的手上沾满了罪孽,死不足惜,但是看着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自己施加的指令,被数不清的毒虫啃噬身体的每一处角落,花辞树就觉得自己同样是一个罪人。   「她只是一心求死……如果自己就让成舟一剑把她了结了去,也就不用遭受这样的痛苦了吧。」   从莫妍妍的话中可以听出,她做这些穷凶极恶的事情多半也是迫不得已。   正是因为在心里萌生了深深的愧疚感,花辞树昨夜在树林里登出游戏后,在房间里硬生生躺了一晚上都没能够睡着。每当他闭上双眼,就看到莫妍妍身体被毒虫疯狂啃噬的情景,看到她脸上自然流露出的痛苦神情。   如果死去后灵魂不会消散的话,她会不会想要将自己五马分尸,让自己也感受一下她的痛苦?   可究竟又是如何恶毒的门派,才会设置这样惨无人道的惩罚措施?   不过是透露出她唯一知道的微不足道的消息,就要让她接受这样的惩罚,这样的门派究竟是如何存在的?   心神飘荡之际,二人停下了脚步。   挂着“荡寇将军府”牌匾的府邸看起来没有丝毫气派之色,洞开的大门外只有几个打扫的小厮在那儿挥着扫帚。若非二人确认这就是韩建白的府邸,说不准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儿。   “二位少侠,有什么事吗?”许是看出了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身上透露出来的不凡,一名小厮畏缩着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花辞树倒是从来没有刁难他人的习惯。他没有受到此前心里杂念的影响,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来找荡寇将军,你向他报出我们二人的名字,他会见我们的。”   小厮挠了挠头,遗憾地说道:“真不巧,将军今早去城主府了。”   花辞树点了点头,向小厮道了一声谢后,与木成舟掉头向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城主府与荡寇将军府的距离并不远,二人走没多久就到了城主府。向大门守卫报了一声姓名,他们就畅通无阻地进到了城主府的正厅里。   走进厅中,首位处坐着一个年纪看起来稍轻、但眉宇间有着军人的肃杀之气的青年,右侧的首位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身影,自然就是韩建白。左右两侧分居着不少花辞树不认识的面孔,但在昨夜与马克苏城军队配合战斗了许久的木成舟倒是认出了他们,向他们稍微点了点头。   韩建白见花辞树二人前来,当下就十分热诚地从座位上走了出来,抓住二人的手臂来到大厅中央的位置,向众人引荐道:“城主,各位大人,这二位就是我早些时候一直夸赞的英勇少侠了,这位叫鸠浅,这位叫木成舟。”   随即,他又向二人示意一下座首之人,说道:“两位少侠,这位是我马克苏城城主,史瞻。”介绍完城主后,韩建白又向他们二人介绍在场的其他将军、主薄等在职之人,一个都未落下。   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抱拳向座首的史瞻道:“鸠浅(木成舟)见过城主大人。”   史瞻看见两人的态度如此诚恳,心里也是大感欣慰,更何况若没有这两人,这马克苏城现在还指不定怎么样呢,因此心里对他们二人是喜欢的紧。他急忙从座位上走过来,将稍稍鞠躬的二人扶起,说道:“二位壮士的恩情,史某替全城的将士和百姓记下了。”   花辞树看了一眼木成舟,瞧见他一副“你来说吧”的表情,只好接过话茬,说道:“微小恩情,不足挂齿。本来我们师兄弟二人不喜欢热闹的场景,打算就此离去的,只不过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向诸位大人禀报,所以……”   史瞻与韩建白闻言有些惊讶,前者问道:“什么事情让两位壮士如此挂心?”   花辞树用眼神示意了一番左右两侧的各位,眼中之意不言而喻。那些被他视线扫过的人也纷纷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端起身边的茶杯喝起了茶来。花辞树这副明显不信任他们的模样,让他们感到有些不满,但是花辞树可是对马克苏城有着重大恩情的人,他们又不能得罪,只好装作没有看到了。   史瞻看了一眼韩建白,随后向花辞树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壮士但说无妨,这里都是为朝廷卖命的忠臣,绝无二心。”   虽然在心里还是不太信任他们,但是既然城主都对此不介怀,那他也就不多此一举地为他们多考虑了。他捋了捋脑海里的思路,说道:“不知城主大人,是否已经将昨晚的事情一清二楚地告知朝廷了?”   韩建白对此事更为了解,毕竟整件事都是由他操办的。他接过话,说道:“昨夜我已经派遣数名传讯兵快马加鞭向东方的绿州去了,不出一日应该就能到达绿州的建临城,届时通过州牧利杰大人就能够直接向圣上禀报这则消息了。”   「一日么……」   花辞树暗自思忖一番,然后说道:“将军给那传讯兵准备了怎样的说辞?”   韩建白微微抬头回想了一下,说道:“大概就是元国细作潜入马克苏城中作乱,意欲挑动华夏与其他国家间的关系,从而破坏《和平盟约》,引发战争。然后就是……幸得壮士鸠浅、木成舟二人,将元国细作的阴谋揭开并破坏,捍卫了马克苏城,免除了一番灾难。”   没有在乎他们给自己二人准备了怎样的说辞,花辞树听闻了这般解释,说道:“有没有办法能够将传讯兵拦下来?此事另有蹊跷。”   “哦?”史瞻大感意外,追问道,“怎么说?”   “第一,这是一件预谋了至少有二十年之久的事件,并不是元国细作随性而为。在与韩将军分开之后,我与木成舟在树林里遇见了一名黑衣人同伙,她的身份是城中马克客栈的掌柜,莫妍妍。”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许多在场的文武官都是马克客栈的常客,毕竟莫妍妍就是这马克苏城里最为靓丽的风景线之一,与其去其他酒楼品尝那些普通的滋味,还不如到马克客栈中去和美丽而妩媚的老板娘唠唠嗑,再不济也能够养养眼福。   这样的过程,他们进行了可能有数年之久。对他们来说,莫妍妍就是个熟悉无比的人。   “莫掌柜是马克苏城之人,其父亲莫绍还曾经与我一同上过战场。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怎么会和元国贼子同流合污?”一位中年的百夫长站了出来,十分不忿地说道。   花辞树转过身去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任何杂质可言,说道:“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鸠浅从来不说假话。”   那位百夫长讪讪然地挠了挠头,说道:“我不是不相信少侠……”   花辞树摆了摆手,没有再去理会他,继续向史瞻与韩建白说道:“第二,这次事件很可能是某个教派栽赃陷害于元国的。我们从莫妍妍口中得知,他们此次在马克苏城干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就是为了配合他们教主的计划。至于那教主是谁、计划是什么,我们就全然不知了。”   在场众人议论纷纷,显然没有预料到此次事件的复杂性。韩建白却在此时十分疑惑地说道:“但那黑衣人首领的招式,「满月」、「疾光」之流,我在二十年前确确实实且见识过,这些都是元国门派灭元宗的招式,不会有假。”   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即便如此,也只说明那黑衣人首领很有可能是元国之人,并不代表他们就是以元国人的立场来做这些事情的。门派弃子、偷师武学等等事件,也是十分可能的。况且若你我是想要引起华夏与边国矛盾的元国之人,岂会派学习了元国武学的人来作为事件的实施者?但凡有对元国武学有过了解的人,岂不是能够很轻松地瞧出武学流派,从而让自己的盘算落了空?”   众人一阵沉默。不得不说,花辞树这番话十分有道理,让他们都不由意识到这次事件的复杂性了。 第七十五章昊月剑   城主府中的侍女向花辞树与木成舟两人呈上了热茶。二人也不推辞,趁着在场之人思考的时间,饮起了茶来。   尽管史瞻的地位在马克苏城中无人能比,城主府中的茶叶还是颇为粗糙,即便是花辞树喝起来都感觉到不大习惯,更何况是木成舟了。   史瞻在脑中将花辞树的话语消化完毕,心里也觉得很有道理。   “鸠壮士,你所言不虚,但是可有什么证据?并非史某不愿意相信你,只是若想要得到当今圣上的信任,证据是必不可少的。”   花辞树听闻这话也并不气恼,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昨夜发生的事情瞬息万变,在莫妍妍将事实说出来之前我也并未意料到事情的复杂性,因此并未存有什么证据。”   史瞻将手负在背后,在花辞树的面前来回走了两步,随后停了下来说道:“既然没有证据,倒也无妨,史某就是搭上自身的这个位置,也要将事实告之陛下听。”   说着,他招来了府中的侍卫,吩咐其将花辞树方才所说的话语转述给军营中的传讯兵,让传讯兵即刻启程前去禀报绿州的州牧利杰。   “虽然这样动作终归是要慢上一线,这半天的功夫,但愿当今圣上能够耐住性子,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才好。”   史瞻悠悠然说道,眉宇间透露着几分忧愁的神色。   在场众人虽然抱着同样的想法,却纷纷装作没有听到的模样。再怎么说,史瞻这番话多少也有着质疑当今皇帝的意思,已经算作是大不敬了,如果让有心人听了去,届时只要皇帝脾气稍微不好,史瞻可能就要被扣上“侮辱天子”的名头给押入大牢了。   花辞树在心里不由感慨,如果让现代的人都定居在武林世界当中,这种“自由”的落差感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既然事情已经交代清楚,我师兄弟二人也就没有再逗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史城主、韩将军、各位大人,我等告辞。”眼见该说的已经说了,花辞树向在场的众人抱拳以示尊敬,就欲与木成舟一同离去。   史瞻却在此刻叫住了他们,面上的表情十分诚恳,说道:“二位壮士留步。现在马克苏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史某来不及向你二人表示谢意。不知鸠壮士与木壮士师出何门,改日史某必然备上厚礼前去致谢。”   花辞树瞧着史瞻眼神中的热枕,不由心里一暖。得城主如此,想来也是马克苏城百姓们的幸运了。他嘴角微微咧开,轻笑道:“无名师门,不足挂齿。史城主若是当真对我二人心存感激的话,不如把给我们的厚礼送予马克苏城城中的百姓吧。”   言罢,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便转身离去,留下正厅内眼神中满是敬意的众人。   ……   “成舟,你怎么每次都要我来说话,我也很累的好吧。”走在街道上,花辞树眼神有一丝幽怨地看着木成舟,抱怨道。   木成舟嘿嘿笑了笑,说道:“功劳都是你的,我哪敢和你争锋嘛。再说了,我也受够了当主角的感觉,有时候当当配角,就当换道菜吃了。”   花辞树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露出一丝苦笑。你说木成舟谦虚吧,他和自己说起话来可一点儿都不谦虚,透露着满满的富二代的味道;你要说他爱出风头吧,每每到了聚光灯降临的时候他又把话语权留给自己,一点都不留恋。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好在将心里的事情说了出来,花辞树只感觉心情好上了许多。虽然他间接使得莫妍妍遭受了那样的罪,但是既然换来的是能够对华夏有着巨大作用的真相,那么这也是一件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儿。至于心里头的愧疚,就让它停留在那儿吧,或许他成了罪人,但是他别无选择。   当万千百姓的性命摆在眼前,就算是再来一次,花辞树一样会逼迫莫妍妍将她所知道的事实说出来。   马克苏城街道上士兵的人数多了许多,多半是从周边的其他城市征调过来的。或许是因为昨夜刚刚发生了恐怖的袭击事件,士兵们不时地在街上巡逻,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冬风冷冽,吹在马克苏城居民们的身上,似乎吹熄了他们心头的热火。对于马克苏城的百姓们来说,这个冬天,终归是要难熬许多。   花辞树对此无能为力,他不过是一个实力低微的平民百姓,有什么能耐去拯救百姓们的生活呢?这两个半月的武林生活中,他时不时会质疑《武林》的设定是否太过残忍,对于这些有着自己思想、除了没有真实的身体外与正常人没有丝毫不同的原住民来说,性命太过廉价。   得益于华夏与周边国家相安无事,原住民的生活方才好一些。这可不是后现代世界,武林中指不定哪天就会爆发战争。战争但凡爆发,人命就更不值钱了。   所谓一将功名万骨枯,一个国家的安定,不知要用多少百姓的生命才能够换回来。世界和平了,得到地位和赞颂的却是那些活下来的人,那些死去的烈士呢?即便同样受到赞颂,他们又如何能够感受得到?   生死,终归是世上最为恐怖的事。   过不多时,两人来到了兵器铺前。刚刚踏进兵器铺中,那兵器铺铁匠就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十分热诚地迎了上来。   “二位少侠,你们来了。”铁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只不过笑得实在太过难看,让花辞树看得眼角一跳。   白色的荧光闪过,昊月剑被花辞树握在手上,稍有些沉重的剑身让他的手自然地下沉了一些。   “大叔,这把昊月剑还给你吧。”花辞树将昊月剑向铁匠递过去,脸上没有丝毫留恋。昊月剑算得上一把好剑,虽然没有入品阶,但它距离黄阶兵器的距离并不远,只不过是铁匠的技术差一些火候罢了。对于此时的花辞树来说,想要再得到一柄入品阶的武器并不现实,昊月剑其实非常适合他,但是他可不能平白无故地霸占这把看起来应该是铁匠大叔的镇店之宝的宝剑。   铁匠大叔有些疑惑,他接过昊月剑,昊月剑的重量在他的身上就体现地淋漓尽致了,即便他双手握持剑柄,还是显得十分吃力。   “怎么了?昊月剑不合你的胃口?”铁匠看着自己手中的这把得意之作,忽然间反应过来,说道,“也对,没有入品阶的武器估计满足不了你吧。”   花辞树听闻此话,苦笑着摇了摇头,赶紧解释道:“并非昊月剑不好——我十分喜欢昊月剑,但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不能白白将大叔的宝剑拿走。”   铁匠发出十分爽朗的笑声,他把昊月剑塞回到花辞树的手中,说道:“昊月剑再怎么好,也不应该接受在我店里吃灰的命运。我昨天不愿意卖剑于你,就是怕如你这样我不熟知的人会拿我赖弘的武器来杀我华夏之人。既然昨晚少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实力,那么让这柄昊月剑跟随于你,又有何不可?”   花辞树接过昊月剑,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   “哈哈哈。”铁匠赖弘又笑出了声,说道,“难不成,你当我赖弘要将宝剑白白赠送于你,不收报酬的么?”   花辞树尴尬地摸了摸头,正欲辩解时,身旁的木成舟已经取出了一袋金币,说道:“这纳元袋里的金币,我想一定能够满足大叔的需求。”   赖弘却将他递过来的金币推了回去,正色道:“我孤身寡人一个,不缺什么金币。只是有一个愿望,还希望二人少侠能够满足我。”   花辞树与木成舟对视一眼,心下已经知道了他的盘算。花辞树往后看了看,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一把将兵器铺的房门给关上了。正在赖弘心里感到不解时,花辞树打开虚拟包裹取出了一物。   灰黑色的雕刻剑鞘、稍有设计感的剑格、紧致的剑柄以及那挂在剑柄上的红色吊坠,正是湘灵剑。   花辞树看着湘灵剑,眼神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将湘灵剑递给赖弘,说道:“赖大叔,这是我的佩剑——湘灵剑,是一柄玄阶的兵器。由于这把剑上藏着关于我的一些秘密,所以这些时日我不愿意将它拿出来示众。”   赖弘粗糙的大手摩挲着湘灵剑的剑鞘,眼神中焕发出二人从未见过的神采。他欣喜地将湘灵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感受着它的外观和质地,惊喜地说不出话来了。   对于一名普通的铁匠来说,能够观摩一柄玄阶的兵器是再幸运不过的事儿了。 第七十六章圣意   等到花辞树二人从兵器铺离开,购置两匹好马准备踏上旅程时,已经是日中时分了。得空进入灵魂论坛中翻看各地讯息的花辞树发现,昨晚马克苏城竟然不是唯一一个遭受劫难的城镇,即便是在京城北方、离京城不远的山宁城,也没有免遭敌人的毒手。   虽然各地的武装力量都适时地对黑衣团伙的行动进行了阻止,包括许多异人们都参与到了此次战斗当中,却还是没有能够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   他们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了什么发起了这次行动?这些问题的答案人们无从得知。   花辞树更是惊讶地发现,马克苏城竟然算是损失最小的城镇之一了——有些地方甚至军队都被黑衣团伙直接击溃,地位崇高的将军都难逃死亡的命运。   这些行动的发生地点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防御力量十分薄弱。   花辞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闹出的动静竟然这么大,当一个个厄运传入皇帝的耳中,皇帝顾炀多半要为此暴跳如雷了。   ……   紫禁城,太和殿内。   金碧辉煌的太和殿内,站着上百位将军和大臣。除去站在最前端的两位文官和一位将军外,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一个敢抬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华夏皇帝顾炀正襟危坐,双目却闭了起来。整座太和殿的上空似乎有着层层重压,没有人敢发出丝毫声响。   太和殿内虽然放置了许多火盆,但那熊熊燃烧的火似乎没有给群臣带来温暖。有官职较低的大臣在人群中微微颤抖着身子,不知道是站了太久,还是太和殿内太过寒冷,亦或是心里头产生了畏惧的情绪。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像这样早朝上到中午还未结束的情形了。   太监畏缩着身子走到龙椅旁,躬着身子向顾炀说道:“陛下,异人讯使翟承咏翟大人求见。”   顾炀并未睁开自己的双眼,只是嘴巴微微张开,说道:“宣。”   声音虽小,却自有震慑人心的力量。那太监心头微微一凛,好在他侍奉皇帝多时,倒不会因此而失了仪态。他走到太和殿门口处,用尖锐的嗓子喊道:“宣异人讯使觐见!”   随着脚步声响起,太和殿的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那人并没有像朝廷上的文武百官一般穿着官服或是军服,而是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镶有几个白色闪电图标的衣袍。他留着一头清爽的寸头,看起来稀松平常的面孔上流露着慎重的神情。   翟承咏走到太和殿中央,十分自然地跪伏在地,恭敬地说道:“异人讯使翟承咏,参见陛下。”   这“异人讯使”乃是五品官,是皇帝顾炀特意为翟承咏设立的官职。翟承咏不需要为朝廷做其他的事情,他每天的任务就是通过自己的人脉收集华夏的各路讯息,然后将这些信息整理好禀告当今圣上。   顾炀并没有说话,他将手轻轻一挥,一道金黄色的灵气就将那翟承咏整个人托了起来。待翟承咏笔直地站在那里之后,顾炀才开口说道:“翟讯使,又给朕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声音带着滚滚的威压向着文武百官而去,翟承咏更是首当其冲。所幸翟承咏也并非第一天在皇帝的手底下办事,他抬起头看向顾炀,冷静地说道:“启禀陛下,除了早晨禀报的那二十座城镇遭到黑衣团伙的袭击,刚才微臣接到消息,还有一十六座城镇也遭遇了劫难。在这十六座城镇中,西北之地的马克苏城损伤最低,全因为……”   “够了。”顾炀的语气中透露着几分不耐,他那深邃的双眼看着底下的翟承咏,说道,“查清楚真相没有?”   翟承咏被打断了话,却丝毫不敢有不愉快的心思。他低下头,回答道:“没有。”   顾炀闻言再次闭上双目,翟承咏依旧站在太和殿的中央处,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退下。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在此时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但凡有人在皇帝现在这样心情烦躁的状态下去打扰他,管你是什么王公大臣,说不准就会被当做出气的替罪羊,直接拉出去斩了。   过了一会,顾炀又将双眼睁了开来。他看向底下文武百官中站在最前头的其中一人,淡淡说道:“吴卿,此事你怎么看?”   吴雄乃是华夏当朝丞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他并不像许多人想象中的那个留着苍白胡髯、行将就木的模样,若不是他穿着一身丞相的文官官服,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如他这样面容冷肃、身材壮硕的人应该是位将军才对。   虽然丞相这一身份的地位极为崇高,但年方中年的吴雄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在这个集智慧、魄力、统率力与武力于一身的皇帝面前,他但凡有丝毫不忠之心亦或是做什么蠢事的话,解甲归田甚至是关入牢狱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即便吴雄平日里早已习惯了协助皇帝处理各类事务的工作,面对今日这番棘手的事情,他也感到束手无策。想要为这次事件做出一个完好的决策,那么就必然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否则这皇帝心头的“愤”,该要卸往何处?   “陛下。微臣以为,先找到源头才是重中之重,若是连凶手究竟是谁都搞不清楚,再怎么气愤也无济于事。”吴雄走上前一步,恭敬地向皇帝进言道。   九五之尊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但不知道是不是国家和平安泰了太久,顾炀还是露出了几分不耐的神情。   “朕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你要朕去哪里寻找源头?”   正在此时,群臣中有一位大臣的面前突然间出现了一个系统窗口。虽然那弹窗的出现并没有声音,但在早朝这样庄严肃穆的场合出现这种情况对皇帝十分不敬。那位大臣慌忙瞅了一眼系统窗口上面的内容,然后急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伏在地,说道:“禀陛下,绿州州牧利杰大人有要事上奏。”   顾炀原本被大臣的动作弄得心情有些烦躁,没想到原来是利杰借由系统来传达消息。他挥了挥手,对那伏地的大臣说道:“赵卿先起身吧,让利杰与我道来。”   那大臣名叫赵安民,乃是朝廷从三品的法曹掾史,主要负责联络华夏各地的官员。   赵安民起身后,左右食指按在系统窗口上,随后往左一划,那系统窗口就划过一道平滑的圆弧线转了过去。   系统窗口中浮现一个模样略有些俊逸的青年人,他身上的官服以及举止间的大气都透露着他的不凡。   “臣绿州州牧利杰,叩见圣上。”利杰恭恭敬敬地向着皇帝行了个礼。   顾炀面色不变,倒是眼神中有了几分期待的意味,说道:“起身吧。赵卿说你有要事禀报,是何事?”   利杰站起身来,微微躬身,恭敬地向顾炀回答道:“启禀陛下,臣接到西北之地马克苏城城主史瞻的讯息,昨夜……”   皇帝眼神中的期待黯淡了几分,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伤亡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有其他的消息吗?”   利杰微微挑了挑眉,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史城主说,那黑衣团伙的首领以外邦之人的口吻说话,并且他使用的招式有元国灭元宗的影子,极有可能是元国之人。”   皇帝登时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说道:“此话当真?”   利杰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史瞻其人忠心朝廷,若不是事实,他绝不会让手下快马加鞭将讯息呈递于我,并且要求微臣将此事告之陛下。”   皇帝在龙椅前高兴地踱了两步,阴冷的杀气与得知消息的兴奋交织在一起,在他脸上呈现出十分复杂的表情。   “好,好。既然元国贼子忘了泱泱华夏的雷霆手段,朕倒不介意让他们承受一下亡国之灾!”   话说至此,顾炀坐回到龙椅上,他一拍扶手,攘袂切齿地说道:“征调全国上下的军队,备用军的训练提上日程。以‘元国不遵守《和平盟约》’为由,邀请盟约众国共讨逆元!”   丞相吴雄却在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地站了出来,他用坚定的眼神望向皇帝,说道:“陛下三思!黑衣人中有元国之人并不代表就是元国所为,或许是他人栽赃陷害之策也说不定。陛下英明神武,切莫被敌人的奸计得逞了才是!”   顾炀收回脸上的表情,睥睨着看着吴雄;吴雄却丝毫不惧地继续看着皇帝,因为他说出此话,问心无愧。   群臣见吴雄此言有理,丞相又如此忠心劝谏,纷纷跪伏在地,喊道:“陛下三思!”   顾炀闭眼深深呼出鼻息,随后睁开眼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道:“朕意已决。” 第七十七章林雅儿的危机   令天下人没有想到的是,黑衣团伙事件致使龙颜盛怒,下令要盟约众国共讨元国。   当这个消息由武林情报局在灵魂论坛中散播出来时,异人们纷纷大惊失色。对于大多数不知情的人来说,黑衣团伙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元国,毕竟这是当今圣上斩钉截铁判定的事实;但对于诸如花辞树、木成舟这样稍微知晓内情的人来说,心思就有些复杂了。   坐在前行的马车上,木成舟满心担忧地看着窗外,说道:“皇帝意气用事,此事恐怕不能善终了。”   花辞树闭目养神,张口说道:“也不是这么说。原先我也满心希望他不要在接收到‘元国’的相关信息后就贸贸然做决定,但是身处皇帝那个位置,怎么也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   木成舟将眼神从窗外收了回来,疑惑地看向花辞树,问道:“这话怎么说?”   花辞树也将双眼睁开了,心平气和地说道:“你想,昨晚发生了足足三十六起袭击事件,而凶手是谁至今都没有什么眉目。如果连凶手是谁都弄不清楚,皇帝的威严何在,天下人又会如何议论这个当朝皇帝?”   “嗯……昏庸,没有能力,护不住子民,惩不了奸贼?”木成舟顺着花辞树的话语思忖一番,回答道。   花辞树哑然,用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他悄咪咪掀开马车门帘探出头去,在瞧见那马车夫毫无反应之后,他才暗自松了口气。缩回到马车车厢里头,花辞树有些怪罪地看着木成舟,说道:“理是这个理,说那么大声做什么?别以为武林里还跟你整什么言论自由那一套,要是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你木成舟的游戏角色这辈子都在牢里了你信不?”   木成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道:“大不了,到时候我不玩这游戏就是了。”   花辞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在这里面生活了两个多月了,你真的觉得自己舍得离开武林?”   木成舟面色一滞,心底竟然赞同了花辞树的话。   其实木成舟啥都不缺,即便他不去奋斗,父母留给他的财富也足够他挥霍一辈子了。按理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才对,但是回忆起这个世界的生活,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愿意再离开这里了。   “那皇帝看似出了个昏招,实际上却是阳谋。与其在谈查不到真相的情况下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主动出击,从‘元国’这个突破口寻找答案。再怎么说,那黑衣人首领使用的招式都是灭元宗的武学,若是元国甘愿示弱,那么只需要通过灭元宗就可以顺藤摸瓜、查清黑衣团伙的身份了。”花辞树将事情的内里娓娓道来,眼神中似乎闪烁着慧光。   木成舟也是个才思敏捷的人,这么一说他就瞬间想明白了,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那如果元国态度强硬,死不承认呢?”   花辞树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木成舟心里的推测,说道:“那么战争就在所难免了。华夏泱泱大国,自然不是区区元国可以比拟的。届时战争一旦爆发,罪责就自然而然被推到元国身上了。不管是不是元国所为,一场胜仗也足以安百姓之心,至少也能够为朝廷带来充足的时间去查明真相了。”   木成舟抿着嘴点了点头,他倒没想到,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的自己竟然还比不上花辞树,如果不是花辞树点醒了他,他也不会对这次事件有深层次的了解。   而花辞树,明明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上一些。   依照木成舟对他身份的了解,花辞树应该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接触这些政治的东西才对,怎么好像对这样的事情如此轻车熟路?   “对了。”花辞树将木成舟的心思拉了回来,说道,“我还没问你,我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哦。”木成舟的脑海里回忆起那个随和中带着几分肃穆的面孔,说道,“我们去长安。”   ……   平旷的原野上,一个红色的身影驾着烈马,肆意地驰骋着。   “驾!驾!驾!”如黄莺出谷的美妙嗓音在原野上回荡着。红色的衣裳在冬风的吹拂下微微向后摇摆,勾勒出她苗条的曲线;淡黄色的丝带缠覆在腰间,显现出盈盈一握的细腰。她的乌亮青丝扎成了马尾,随着身体的抖动在脑后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清秀美艳的五官上,却看不出半点情绪。   这已经是林雅儿骑着马赶路的第四天了。天色渐暗,过不多时她估计就要寻个隐蔽的地方登出游戏。倒也不是不可以到客栈中去休息一番,住在客栈反而还能够在夜间修炼,有助于增长修为。但是林雅儿这四天一直都在奔波,在游戏里的时间基本都花在了赶路上,反倒没有精力再去修炼了。   回想起前几天梦幻般的经历,林雅儿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那个一身黑衣、身上冒着品红色灵气的人影。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出现那样的状态呢?林雅儿的心头忍不住有些担忧,那个人当时的状态太过诡异,曾经满是灵性的双目在那种状态下不复存在,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   「自己这样不辞而别,是不是不太好呢?至少,也应该将事情交代清楚才是。」   但不知为何,林雅儿给了自己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那就是离开。她在心里不停地劝慰自己,是因为师门的任务急着交接,她才要急匆匆地赶回柔极派去,而不是出于什么其他的原因。   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那套绛紫色的衣服,也不知道穿在花辞树身上好不好看呢?   微微晃了晃头,林雅儿将心中的杂念抛在脑后。   「哼,那个毫无绅士风度、对自己大吼大叫、事后还想着别人的男人,有什么值得自己挂念的!」   一念至此,林雅儿微微鼓起了嘴来。   林雅儿小时候倒还是个性情温婉、乐观向上的女孩,但是自从中学的变故发生后,她便变得难以接近起来。这么多年过去,她身边甚至一个朋友都没有——别说是男生了,连一个愿意与她交往的女生都没有。   她对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懊恼和不适,因为这样的情况正是她想要的。   「如果我过得太好了,那泉下的博远若是得知了,他岂不是要伤心欲绝?」   正因如此,她用日愈暴躁的脾气和冰冷的面孔,来排斥一切向她接近的人。   可就在这短短数日的时间里,她心里的防线却生生被那花辞树给凿开了一丝缝隙。林雅儿回想起她差一些就被那恶心至极的季皋玷污,那简直就是她生命里最阴暗的时刻。就在那个时候,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却红着眼、暴走着拯救了她。   后悔去救花辞树吗?   林雅儿扪心自问,然后得到了答案——不后悔。   人生总是要多一些画面才更为精彩,像凤原谷里发生的事情,她这辈子可能也不会再遭遇到了,但既然发生了,不失为一段值得铭记的回忆。   至于那花辞树——自己与他原本就是萍水相逢,这次离去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交集了。虽然林雅儿的心里出现了从未出现过的情愫,但无论那是久违的友情也好,是神秘的恋情也罢,只要她刻意忘却,时间总是会把这不该出现的情愫掩盖了去。   心思飘荡之际,林雅儿似乎隐隐听到了马蹄的声音——并非是她身下的这匹黄鬃马的蹄声,而是一段杂乱的马蹄声。   林雅儿心生警觉,下意识地拉起了马绳。黄鬃马发出一声痛呼,前蹄抬起后,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林雅儿翻身下马,她随手将黄鬃马收回到了坐骑空间中后,躲藏到一旁的大石头后。   马蹄声越来越近,随后齐齐发出“吁”的声音停了下来。林雅儿感觉自己的心似乎都慢了一拍,来人停在了离她不远的位置。   “哪儿去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那人来回踱步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另一个人还坐在马上,那人叫做孙兴国。他抓着马绳让马慢慢地走着,对那个地上走着的人说道:“老吴,你是不是打多了眼花了?我刚才就没有看见有人在这里。”   老吴走过去推了孙兴国的大腿一把,生气地说道:“我明明看到了好吧!就算没看到,听到的马蹄声也不会有假。”   孙兴国摇了摇头,催促道:“快走吧,等等老大怪罪下来,我可不背这锅。”   老吴无奈翻身上马,二人纵马向着远方赶去。   林雅儿松了一口气,她从石头的背后走出来,看了看远去的两人,又探出头去看向他们二人刚才停下的位置,一只黑色的马脚让她霎时间愣住了。   “原来你在这儿?”温和的声音响起,吓得林雅儿汗毛竖立。 第七十八章深入交流   斜晖照晚,月上枝头。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林雅儿便迅速地蹬了一下地面,向侧后方落去。   待到稳当地落在地面上后,她才有时间打量起大石头背后的情景。两匹黄鬃马上各坐着一个衣服各异的人,但那稍短的发型可以看出来都是异人。在一匹黑鬃马旁边,站着一个一头寸头、戴着眼镜的男子,他的面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儒雅。   林雅儿的脸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铜黄色,她将双手摆在身前,警惕地说道:“你们是谁?”   寸头的儒雅男子没有拿出武器,只是十分自信地走上前来,说道:“林雅儿,是吗?”   林雅儿的双瞳微微骤缩,没想到最差的情况出现了——这几个人,似乎就是奔着她而来。她很想要打开系统窗口登出,但是在他们几人不善的气息锁定下,她绝对没有登出游戏的可能。   “是又如何?你们到底想干嘛?”林雅儿冷冷地说道,黄莺般清亮的声音在这种语气下依然十分悦耳。   正发问着,林雅儿感觉到背后又传来了马蹄声,她扭头一看,此前纵马离开的二人已经回来了。   “沈总。”二人刹住身形,向那儒雅男子打招呼道,后者则是摆了摆手,算是回应了他们。   “沈总……”林雅儿思忖片刻,幡然醒悟道,“你是沈楚彬?”   沈楚彬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微笑着说道:“没想到沈某已经名声在外了么?”   林雅儿默然不语。武林公司总经理沈楚彬这个名字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太多,大多数人对于武林公司的了解仅限于其总裁王林,而对这个能力非常不赖的总经理没什么印象。   即便是林雅儿,如果不是前阵子接触到了花辞树,她也不会对之前清心谷的事件以及武林公司的人员进行一番了解,也就不会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年轻随和的人就是沈楚彬。   感受着被五个人围起来的局势,林雅儿看着沈楚彬,说道:“沈总找我,有何贵干?”   “怎么说起话来如此生分。”沈楚彬露出了一副怪罪的表情,就像是在与一个好朋友聊天一样,“本来沈某也没有心思去找你,只不过公司布下的眼线捕捉到了林小姐的路径,这不,一不小心就被我们遇上了嘛。”   林雅儿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对这种平白无故套近乎的人毫无好感,说道:“我与贵公司无冤无仇,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楚彬收回脸上的笑意,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说道:“花辞树呢?”   林雅儿不动声色,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说道:“他是谁?”   沈楚彬冷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抱胸说道:“林小姐,我也不喜欢难为人。只要你让那花辞树过来见我,这事儿就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我和那花什么的素不相识,怎么让他过来见你?”林雅儿皱着眉头,冬风拂过,吹动着她的马尾。   沈楚彬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鼓了鼓掌,微微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我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和花辞树有关系,倒要被你这精湛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说着,沈楚彬打开了系统窗口,两只手指按住后向左一滑,窗口就呈现在林雅儿的面前了。   “当日你和花辞树并肩作战的画面,可已经被人记录了下来。哼哼,华楚,想的什么破名字。”   林雅儿看着上面她与花辞树二人的照片,其中一组照片的标题是“狗男女”。她将目光看向照片的分享者,竟然是那不要脸的富家千金白凡旋。鄙夷地看了看她的说辞,林雅儿心知事情已经是瞒不住了,只好将事实道了出来:“我几天前就和他分道扬镳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沈楚彬轻轻点击了一下系统窗口,窗口瞬间合成一道线消失不见。   “那,用全息通话联系一下他吧。”沈楚彬露出职业假笑,眼神中似乎有着威胁的味道。   林雅儿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他没有建立好友关系。”   沈楚彬对此倒是十分意外,打量着林雅儿的表情,在确定她没有说谎后才说道:“这倒让我没有想到,看来林小姐和花辞树的关系并没有多好?”   林雅儿冷哼一声,说道:“那这样可以让我走了吧?你们武林公司和花辞树的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雅儿身后的老吴和孙兴国当下就欲让开身子让她离开,却被沈楚彬伸出手制止了。   “林小姐的价值还是有的,就劳烦你和我们走一趟吧。”沈楚彬眯着眼笑了起来,却让林雅儿感到阵阵心寒。   ……   舟车劳顿,日薄西山。   由于雇佣了马车夫,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就不得不在中途的凌台镇里落脚。凌台镇已经是属于绿州的地界了,不同于相当荒凉的西北之地,绿州辖内的地域要青翠得多,大片大片的草原与树林时不时在马车车窗上掠过,清新的空气让马车里的花辞树都感觉到心旷神怡。   到客栈开好客房后,花辞树便与木成舟打了个招呼,登出了游戏。他有将近两天的时间没有登出游戏了,现实世界里的唐海指不定在为他担心呢。   睁开双眼,掀开厚重的被子后,花辞树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自己的身子十分难受。穿上衣服后,花辞树走到大厅看了看,瞧见光亮的大厅里竟然空无一人,倒是厨房上的几道菜,还在冒着腾腾热气。   花辞树不知道唐海去了哪里,索性就回到房间里拿了衣物,到浴室里洗起了澡来。   擦拭身体时,花辞树才感觉到身体扭动起来十分酸痛,用力搓揉之下身体似乎掉下了许多脏东西,即便这是自己的身子,花辞树都感觉到一阵恶心。   虽然木成舟将武林中的吃饭说的那般玄乎,但再怎么说现实里的身体也不能不管才是。就算食物的问题解决了,过久躺在床上不动弹终归不是一件好事,躺久了恐怕还要生出些病来,因此有时间还是要回到现实世界里休息一番,哪怕只是在家中走一走、饮饮茶都好。   彻底清理完身子后,花辞树换上衣服就走了出来。外头已经下起了雪,零下五度的温度格外寒冷,所幸房子中不停地供着暖,花辞树倒是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   走到大厅处,他才发现唐海不知道何时出现,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唐海的发型略有些凌乱,看起来像是被紧压太久,才使得头发贴在头上。   “唐叔。”花辞树拿毛巾擦着头发,走向沙发坐了下来,说道,“你刚刚是去哪儿了?”   唐海有些扭捏地看了看自己的茶杯,他那沧桑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算是一件值得惊奇的事儿了。   “我刚从《武林》里回来,刚刚那会儿还在跟野兽战斗呢,久违的战斗倒是让我挺留恋的。”说着,唐海走向餐厅,走到一半回头看着花辞树,说道,“饭菜还是热的,要不过去边吃饭边聊?你也两天没吃饭了,我寻思你再这么下去身体早晚会垮的。”   花辞树嘴角咧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也是向着餐厅而去。等到二人来到餐桌上坐了下来,将一道道菜的扣盘拿走,飘香四溢,馋的花辞树险些流出口水。   端起饭碗迫不及待吃起饭来,花辞树其实并没有很饿,因此吃相倒没有之前狼吞虎咽那样不堪。饭桌上,花辞树终于将木成舟的那番论断告诉了唐海,后者对此也是感觉到惊奇不已,扬言明天一定要在武林中尝尝里面的饭菜是什么味儿。   二人边吃饭边聊着天,无论是花辞树还是唐海,两人都难得有机会与他人进行深入的交流。若不是唐海告诉自己,花辞树都不知道唐海竟然以前竟然是特种兵,只不过在一次任务里被敌人打断了腿,腿部无法用力的他才不得不提前退役,然后投奔自己的父亲花恒在商海里打拼。而当花辞树向唐海讲述凤原战役中的惊险时,年已中年的唐海都是被吓得一惊一乍的。   “富二代,木成舟?”唐海听到木成舟的名字时显得有些惊疑,“木姓么……”   花辞树一时讲得欢,倒是没有听到唐海的话,连忙问道:“唐叔,你说什么?”   唐海摇了摇头,和蔼地笑了笑,说道:“没事儿,你继续讲吧。”   花辞树也就不以为意,继续讲述着自己这阵子的见闻,讲至精彩之处,眼神中仿佛有星光闪烁。   除了开始时说了说自己浅薄的武林经历和特种兵的前身外,后来的大多数时间里唐海就像是一个观众一样,听着花辞树讲着一个又一个故事,脑海里仿佛都能够想象到花辞树挥剑杀敌的身影。   看着花辞树此时的欢喜,唐海心里也感到很高兴。泉下的花恒如果知道他创造的世界给这个饱经困难的儿子带来了这么精彩的生活体验的话,估计也会瞑目吧。   待到花辞树将武林中的经历讲得差不多了,才发现时间一晃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对不起,唐叔,我倒是光顾着自己说了。”   唐海哈哈一笑,说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当是你花辞树,做了一回说书先生吧。”   花辞树大囧,他感觉到膀胱在向自己抗议,只好告退一声到厕所里解决生理问题了。   等到最后花辞树问了唐海选择哪里作为出生点时,花辞树才发现他现在竟然正好就在繁荣的长安城。 第七十九章挑战书   清晨。大雪如柳絮在窗外因风飞舞,在房间的窗上涂抹上一层厚重的白色外衣。   对于花辞树来说,昨晚是他这么多天以来,难得地将其他杂念抛之脑后,没有戴头盔的舒适睡眠。习惯了在武林中度过日日夜夜的他,在这自己都不知道处在何地的新家中休憩难免有些不适应,所幸他昨晚困意十足,倒是睡得十分香甜。   简单地与唐海吃过早餐之后,花辞树与他约定今天要在长安城中相见,然后就回到房间里戴上虚拟头盔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和木成舟约定好了的,如若迟到的话,未免显得他不守信用。   光影一闪,身着绛紫色衣服的花辞树便出现在了客栈之中。微微转动了一下身子,双手在身前握了握,感受着身上似乎无穷无尽的力量,花辞树心里感到十分满意。   推开客房的门,花辞树走到一旁的客房敲了敲门,敲了几声都没有人应。   「还没回到游戏中么?」   这般想着,花辞树打开了自己的好友列表,发现木成舟是在线状态,心下觉得奇怪,就向着楼下走去。还没走到一楼,就看到木成舟突然从门口的位置出现了,后者看到下楼的花辞树也是面上一喜,招呼他说道:“师弟,来,一起吃个早饭吧。”   「凭什么我就是师弟了……」   花辞树露出一丝苦笑,看在木成舟看起来比他年长几岁的份上,也就不和他计较这个了。花辞树走了下来,摆了摆手说道:“不了,我已经吃过了。”   早晨的客栈里除却那一脸精明的掌柜和几个店小二之外,倒没有什么客人。木成舟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冲花辞树说道:“没事儿,喝杯豆浆也好。”   说着,他也不待花辞树拒绝,就招来了店小二,吩咐道:“小二,给我上一盘油条,两碗豆浆。”   多半是游戏在进行设定时,将现实世界里的许多美食都搬了进来,并且在游戏时间的推演下似乎还衍生了许多现实世界里没有的风味,这倒是让人感到十分惊奇。   “得嘞。”店小二一挥毛巾,就走向后厨告诉厨师去了。   花辞树无奈地坐在了他的对面,说道:“我真的吃不下了,等会那两碗豆浆你可自个儿喝去啊。”   木成舟佯装不高兴地看着花辞树,说道:“这你可就不够意思了啊。我可没有叫你喝酒,就是喝碗豆浆,都不给师兄我面子?”   「这小子,演戏还演上瘾了是吧。」   花辞树心里觉得好笑,但既然身份被定做了这样,自己反驳反而会落下破绽。   “豆浆我就不陪你喝了,我喝杯茶总该可以吧。”   叫店小二取来一壶热茶,木成舟的豆浆油条也呈了上来。花辞树饮着略有些粗劣的热茶,虽然茶叶品质不行,但是热热的茶水下了肚,还是让他感觉到暖洋洋的。   客栈里也陆陆续续来了些顾客,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花辞树与木成舟这两人有什么不同。   看到木成舟吃得差不多了,花辞树才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木成舟放下手中的油条,油腻的双手和嘴巴让花辞树下意识想要离开这个饭桌。似乎是察觉到了花辞树的嫌弃之意,木成舟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然后才说道:“出去见了几个人。”   花辞树心中疑惑,木成舟在凌台镇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镇里竟然还有认识的人,正打算追问一番他见的是什么人时,一个熟悉无比的名字让花辞树倏然警觉。   “……花辞树……”   花辞树不动声色地准备从虚拟包裹中拿出昊月剑,眼角的余光瞄向身后,只要声音的来源敢靠近自己哪怕一寸的范围,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昊月剑向来者发动攻击。   木成舟也有些愕然,待看到原来是几个异人在一个餐桌上闲聊时,他才双手压了压,示意花辞树稍安勿躁。   下一刻,另一个让木成舟眉头一紧的名字从那些异人的口中传出来时,花辞树与木成舟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花辞树自付他与林雅儿间的关系应该没有什么人知道,至少除了少数当事人的推断外,自己与她的名字没道理会被无关群众这样轻易地联系在一起。   但既然传来了这样的话语,就意味着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当下两人都颇为急切地点开系统,进入到灵魂论坛中去。花辞树在一众信息光团中,看到了一个象征着阅读量极高的大型光团。他将那信息光团抓过来一看,登时愣在了那儿。   “挑战书:武林公司总经理沈楚彬邀请花辞树三日后中午于中州泉砚城擂台比武。”   在这个标题之下,则是一段影像,当花辞树点开那段影像看到沈楚彬的那张故作随和的脸时,心里不由爬上一层阴翳。   “花辞树,12月5日中午12时整我在泉砚城中心处的擂台等你,届时我与你进行一对一的比武,绝不会做仗势欺人之事。只要你胜了我,沈某就不再追究你盗窃、私藏《武林》的隐秘信息一事,并且释放你的生死之交林雅儿小姐,绝不会阻拦你们二人离去。”   说着,沈楚彬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光借由镜片向镜头处折射而去,竟闪得花辞树忍不住遮了遮双眼。   “但若是你不来嘛……林小姐的安全难以保证不说,届时我武林公司将会正式发布通缉令,但凡能够抓获你、甚至只是提供关于你的准确位置信息的人,都可以得到我司的丰厚奖励。”沈楚彬的语气变得阴冷了一些,皮笑肉不笑的面孔在花辞树看来十分可怖,“你会怎么选择呢?花少侠。”   镜头一晃,向着沈楚彬的身后照了去,花辞树看到林雅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看起来她虽然没有受到绑缚之类的不正当对待,但是至少人身自由确确实实被沈楚彬给限制了。   「无耻,卑鄙!」   沈楚彬以武林公司总经理的身份直接往花辞树的头顶扣上一顶“窃取并私藏武林相关信息”的帽子,不论他最后去与不去,沈楚彬终究是站在了大义的一边。那些对花辞树与武林公司的恩怨不了解的人,在听了沈楚彬的这番说辞之后,多半就已经在心底认定他是那种作奸犯科之人了。在这种“首因效应”的影响之下,以后花辞树的名声可就一落千丈了。   而林雅儿竟然被沈楚彬给抓获了——她和这次事件毫无关联,却没想到那假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把她也给牵扯了进来。   「只要有人在一旁持续地向她散发敌意,林雅儿就不存在退出游戏的可能。三天……只希望那沈楚彬做事不要太绝,至少要在游戏中给林雅儿饭菜吃,不然饿上三天指不定她的身子会怎样虚弱,甚至还会有死亡的风险。」   况且林雅儿终归是有家人的吧,如果他们看到林雅儿突然在游戏里待了那么多时间、连饭都不出来吃的话,指不定会担心成什么模样。   至于那什么“通缉令”花辞树并不为此感到担心,若不是林雅儿被沈楚彬囚禁了,他哪怕背上恶名也无需冒这种羊入虎口的风险。毕竟有人皮面具的存在,只要他不露出破绽,在武林中正常生活多半不是问题。   而在这其中,有一点花辞树感到很奇怪。   退出了灵魂论坛,看着木成舟脸上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担忧神色,花辞树心下已经了然。   「果然,木成舟还是与林雅儿有过接触的么?看他那担忧的模样,如果他们并非原本就熟识,难道他对林雅儿……」   对于眼前的木成舟可能喜欢林雅儿的这一事实,花辞树心里却丝毫没有感到不快。一来无论是林雅儿还是木成舟,他都没有资格去干预他们的感情生活;二来,他心里对林雅儿的感情还是感激与愧疚居多,估计与男女意义上的“喜欢”不怎么搭边。   “师兄,楼上说话?”花辞树打量着越来越多人的客站大堂,严肃地说道。   木成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跟在花辞树的背后往楼上走去。   进到客栈的客房后,花辞树将门窗关紧,确认没有其他人的耳目之后,才抱胸对木成舟说道:“为什么要骗我?”   木成舟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或许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人当面质疑。感受着花辞树身上散发的威势,这些日子早就将他当做朋友的木成舟当下也就不再隐瞒,回答道:“雅儿让我这么做的。”   “为什么?”瞧见木成舟准备说实话,花辞树也将自己的气势收了回来,心平气和地说道。事实上如果不是厌倦欺骗,花辞树也不会对既是好友又是救命恩人的木成舟抱有刚才那样恶劣的态度。   木成舟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他双手交叉,在身前握着,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中似乎有一个个画面闪过。 第八十章各怀心思   沈楚彬已经三十岁了。听起来这个年纪好像已经不小了,但是作为一个大企业的总经理,能在三十岁的年纪没有依靠任何关系就拥有这个地位,实在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但是对他来说,这远远不够——他的目标,要更长远、更大胆一些。   武林公司总裁办公室,沈楚彬再次被叫到了这里。   咚咚咚。他敲了敲门,然后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后,走进去微微低头,称呼道:“王总。”   王林的长相并不好看,五十余岁的他更是经常油光满面,再加上他那略有些发福的肚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油腻。即便如此,身为总经理的沈楚彬却对王林的内涵十分了解,后者那发现商机的敏锐直觉以及用人的能力,在整个华夏甚至是世界上都鲜有人能敌,否则也不会耗费巨资支持花恒的虚拟游戏开发,从而也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了。   只不过二十年的光阴一晃就过去了,年迈的王林终归变得保守了起来,他最大的愿望似乎就是守住自己现在的基业。   王林的表情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在此时发作。无论如何,身居高位多时的他并非那种随意发泄情绪的人。看到沈楚彬站在自己面前的拘谨模样,王林露出了如鹰隼般的眼神,目光在沈楚彬的身上不停打量。待等他发现沈楚彬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时,他才冷哼一声,说道:“听有的人说,你沈总经理最近不太安分?”   沈楚彬依旧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恭敬,语气轻和地回答道:“小人之言毋听之。”   王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轻笑了一下,说道:“怎么,现在连为人处世你都有资格来教我了么?”   “不敢。”沈楚彬将头又埋低了几分,眼神深处藏匿的不善意味却愈来愈浓。   “坐下吧。”王林往后一躺,将后背靠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身上的服装看起来略有些凌乱。   既然上司已经这样发话,沈楚彬自然不敢忤逆,他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终于是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看向王林。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王林倚仗着自己多年身居高位的气势向沈楚彬压去,后者则是露出了怯懦的眼神,却又不敢在这种时候将视线移开——如果移开了,指不定被总裁认为自己居心叵测,所以才会不敢与之对视。   过了片刻,王林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马克杯喝了一口,醇香而略有些苦味的咖啡让他精神一振。   放下马克杯,王林淡淡说道:“我还听说你在武林里,闹了些动静出来?”   沈楚彬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说道:“花辞树在游戏里销声匿迹,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了这样的烂招,等着他自投罗网。”   “可你有没有意识到,你侵犯了他人的人身自由权。”王林眼神渐渐变冷,他将自己的双手握在一起,肘部撑在桌子上,整个人向着沈楚彬前倾了一些,“上面已经责令我让你释放那个女人了,否则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沈楚彬似乎有一些惊讶,随后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面上冷静无比,说道:“第一,我没有用绳索等来实施绑架,林雅儿在我那儿过得好好的,除了不能离开之外啥都不缺。第二,那可是游戏世界,上头有时间来管这件事,杀人越货的事儿就不管了?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谁规定了在武林中也要遵守华夏的法律了?”   “满嘴歪理。”王林一拍桌子,但是脸上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多生气,“终究你闹得动静太大,那林雅儿的父母都已经向政府部门投诉了,若非我替你将此事暂且压了下来,别说什么擂台比武了,现在你就得到牢里蹲着去。”   沈楚彬低了低头,好像对王林这样的处置方式毫不意外,恭敬地说道:“谢谢王总。”   “此事过后,就算你的行动失败,也给我把那个小女孩给放了。”王林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林林落落的高楼大厦,悠悠然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楚彬,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接班人,只要这件事你尽心尽力地做好,以后什么荣华富贵都少不了你的份。”   “多谢王总抬爱,我愧不敢当。”瞧见王林走到落地窗前,沈楚彬也是恭谨地走到了他身后站着,听到他的这番话,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还把我当作接班人呢……如果真是如此,你又为什么整日苦心锻炼王永元那小子,并且把自己的股份攥得死死的呢?」   面上高兴的沈楚彬,心里却是这般想。   王林有意让自己儿子王永元子承父业的事情几乎整个公司都知道,而他现在在自己面前讲这样的话,实在是可笑至极。如果这就是他的驭下之道,那未免也太拙劣了些。   王林背对着沈楚彬,向后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下去做你的事吧,你约定的时间也要到了。你的能力我一直都清楚,可不要让我失望。”   “是。”沈楚彬回答一声,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向着办公室外走去了。   王林看着外面难得出现的风和日丽的天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身为偌大的武林公司总裁的他,此时此刻却只感觉到有心无力。从一开始上头发出命令时的惊恐和慌张,到这十几天过去后,王林也渐渐在心里接受了自己可能要一无所有的事实。   拼搏了一生,才坐到了如今这个光鲜亮丽的位置上,到最终却还是只任人拿捏的蚂蚁,实在是令人唏嘘。   而王林却感到十分无奈,在《武林》被制作出来之前,他哪里会想过这个虚拟游戏的制作会受到各界的关注,甚至连各国的政府都大力支持自己的产业。那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武林》的意义绝不仅限于“游戏”,它似乎还代表着什么更深层次的意义。   即便是身为武林公司的总裁,王林也在前些日子才终于得知,在更广阔的视野里,《武林》的背后竟然藏着不得了的秘密。   正因如此,早已意识到沈楚彬对自己位置十分觊觎的王林,也已经无心再去在意这些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抓到花辞树这个唯一的线索,进而成为武林世界的主宰——至于到时候主宰的地位是谁的,王林可不认为沈楚彬有统筹天下的能力。   ……   12月5日,武林世界里的气温似乎要比之前又降低了几分。   泉砚城位处中州,与长安城只有着不过几十公里的距离。虽然泉砚城远不及长安城、京城那样繁华,但是放眼整个华夏,泉砚城的繁荣程度也能够排在前列。   逍遥客栈就坐落在泉砚城中心的不远处,虽然它的规模不大,但是此时客栈中人满为患。与其他客栈不同的是,逍遥客栈的顾客中异人非常的多,一方面得益于今日泉砚城即将发生的盛事,另一方面却有着它是异人所开的客栈的缘故。   据说逍遥客栈背后的神秘老板原本家财万贯,而他竟然几乎将所有的财产变现之后,全都投入到了这武林世界当中。他在华夏各地购置了许多客栈,并统一将他们命名为“逍遥客栈”,以彰显其逍遥快活之意。   逍遥客栈在华夏各地的走红,也离不开其营销策略的制定与实施,其初始时面向异人的优惠吸引了大量的目标顾客前来消费,从而在时间的推演下确立了逍遥客栈在客栈行业中的霸主地位。   逍遥客栈的客房中,花辞树正看着手中的湘灵剑,眼神中似是迷茫,却又透露着坚定。人皮面具已经被他给取了下来,毕竟自己要使用真实身份去打这一仗,那么身份的掩藏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花辞树打开房门,一身灰衣的木成舟走了进来。   “真的要去和他打这一仗吗?”木成舟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表情,“那沈楚彬纵横商海,向来都不是守规矩的人。”   花辞树轻轻笑了笑,眼神中带有奇异的意味,打趣道:“你不也想要我去么?”   木成舟脸上一窘,随后还是认真地说道:“那沈楚彬不至于做的太过分,不管今天你是否应战,结果究竟如何,他都会释放林雅儿的。”   顿了顿,木成舟的身上突然间隐隐散发出一股瞧不见的威势,说道:“毕竟,他终归是华夏之人,那就要守华夏之法。”   花辞树感受着他身上突然冒出来的气势,不由地有些讶异。   “即便如此,我也不敢冒险。”花辞树突然露出了笑容,“而且,我怎么可以让雅儿失望?” 第八十一章战斗开始   泉砚城中心处,一个硕大的擂台被搭建在那儿,一格格的瓦砖在其上十分整齐,看起来像是出自技艺精湛的工匠之手。围绕着比武擂台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在这些以异人居多的人中,不乏有从远方的城镇转程跑过来凑热闹的。人们穿着各异,在那儿热闹地交谈着,却在一众卫兵的看守下显得井井有条。   光影一闪,登入游戏的沈楚彬直接就出现在了擂台之上,而擂台周边顿时人声鼎沸。   “沈楚彬!沈楚彬!沈楚彬……”   “卑鄙,绑架女人算什么本事?”   “杀了花辞树,杀了花贼!”   有为沈楚彬欢呼喝彩的人,也有对他感到十分鄙夷的人。沈楚彬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在冬日的暖阳照耀下,仿若是邻家哥哥,温婉而迷人。   对于那些对自己抱有成见之人,沈楚彬的心里并没有丝毫理会。所谓兵不厌诈,仅仅凭借十年的打拼经验就能够做到如今总经理位置的沈楚彬,对于这些卑鄙手段再熟悉不过了。而堂堂武林公司总经理,自然不会被底下的“键盘侠”一顿喷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生活,总该是要继续的嘛。」   在网络混迹多年的沈楚彬对这个道理最是了解,起先的他也会在网络与别人骂得不可开交,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才明白那样花费时间和精力才是最愚蠢的行为。“键盘侠”之所以会是“键盘侠”,多半也是因为那些人的能力不足以在现实世界里发挥作用,才会在网络上那般张牙舞爪。与其去理会他们,倒不如就当作没听见好了。   所谓咬人的狗不叫,如果让那些骂骂咧咧的人上来与自己单挑,又有几个敢呢?   看着人山人海的街道,沈楚彬心里的快意又增添了几分。这次擂台比武可不仅仅是为了抓住花辞树,他在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世人在论及武林公司时,从来都只知道总裁王林,却不知道总经理沈楚彬,而他作为武林公司许多重要决策的发起者与实行者,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名声与地位——这些东西,统统都被王林剽窃了去。   而今日泉砚城一战,就能够将他的名声传向五湖四海,就算手段再怎么卑劣,他终归是站在大义的一边的,那么就没有多少人会去谴责他沈楚彬,只会嘲讽那花辞树罪有应得。   滑出系统窗口查看时间,距离正午只剩两分钟了,而花辞树还没有到场。感受着擂台下人群中出现的聒噪情绪,沈楚彬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波动。   「他一定会来的。」   沈楚彬心里如此坚定地想,凭借当初在清心谷中与他的接触以及这些日子里他在网上的传闻,沈楚彬确信花辞树绝不会是个抛弃战友的人。   果不其然,就在即将到达午时十二点的时刻,一道绛紫色的身影在房顶上不停地跳跃,穿过人群,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擂台之上。   沈楚彬嘴角微微一咧,就像是蜘蛛看见了入网的虫儿,十分高兴。花辞树的脸上却毫无表情,头发、衣袖以及背后湘灵剑的红色吊坠在冬风中微微飘动,整个人仿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侠客。   “花兄,别来无恙。”沈楚彬微微笑着,向花辞树打招呼说道。此话一出,擂台下的人们顿时一阵哗然,原来这武林公司的总经理沈楚彬还和花辞树有什么关系不成?   花辞树冰冷的脸庞上没有波澜,只是动了动嘴,说道:“你没有资格这么叫,少在这里套什么近乎。”   感受着花辞树传来的冰冷态度,沈楚彬却丝毫不恼,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说道:“花兄果然还是来了,没有让我失望。”   花辞树感受着成百上千双眼睛的注视没有怯场,但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耐烦。   “林雅儿呢?堂堂武林公司总经理,总不会言而无信吧?”   沈楚彬拍了拍手,那维持治安的卫兵中顿时出现了个口子,两个异人押着林雅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顿时就引发了人群中的涌动。来到此地的异人们在灵魂论坛中大多数都已经见识过了林雅儿的容貌,而此刻看到如此可人遭受这样的待遇,许多男性玩家们顿时坐不住了,纷纷想要将那两个押着林雅儿的异人杀之后快。   那两名异人乃是武林公司的员工,此刻听闻着背后的叫骂声、感受着地面的震动,心里慌得不行。即便如此,这擂台的周边安置的卫兵可不少于两千人之数,想要突破这样一支军队可不是这些异人能够轻易做到的。随着几个义愤填膺、争做出头鸟的人被卫兵们无情轰杀,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倒是其中有不少女性玩家对这个现象感到十分气愤,嘀咕道:“那林雅儿再漂亮,不也还是这窃贼的同党么,至于一个个这么猪哥相吗?”   她们又哪里知道,百年前地球的网络中,甚至出现过一个女罪犯因为颜值高上了热搜的情形。对许多与事件本身毫不相关的人而言,高颜值终究是更喜人的,只有明智的人才会恪守颜值背后的是非观念。   除了两只手臂被那两名武林公司员工制住之外,林雅儿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林雅儿站在擂台下看着花辞树,她的希冀终于化成了现实。她很想张口和他说让他逃离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最终还是来了,不枉我之前救了你还照顾你。」想着,林雅儿的脸上绽出了个甜美的笑容。   英雄救美,是永不会过时的桥段。   “沈某向来是言而有信之人,这点花兄还是尽管放心。”沈楚彬看了那两位员工一眼,他们就会意把林雅儿又带回到了卫兵军中,“不过,如果花兄愿意将我要的信息全部都告知于我,这场擂台比武也可以不作数。”   花辞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说道:“原来你对自己这么有自信么?”   沈楚彬扩了扩胸,揉了揉手腕,说道:“如果没有把握的话,我又为什么要和你比武呢?”   花辞树用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除了卫兵之外的人。这沈楚彬说的好听,但花辞树的心里却对他一点儿都不信任。指不定这场比武结束,就会冒出一堆的人来对付他;就算没有,这些卫兵说不定都任由沈楚彬差遣。   对于武林公司的实际权力,花辞树的心里并没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   午时十二点正式到来,一道穿着盔甲的英武身影突然间砸在了擂台上,站定在花辞树与沈楚彬的中间。沈楚彬抱拳行礼,喊道:“袁城主。”   擂台底下的两千士兵齐齐单膝跪下,道:“参见城主!”   来人名叫袁冠宇,是泉砚城的城主,在城中的威望无人能敌。他看了一眼向自己行礼的沈楚彬,又看了看木然站在那儿的花辞树,最后看向自己的士兵们,点了点头,说道:“免礼吧。”   “是!”两千士兵齐声应道,威势凛凛。   袁冠宇脸上保持着严肃的表情,高声向在场的众人宣告道:“我袁冠宇,作为本次擂台比武的公证人。在一方失去战斗能力或者宣布投降之前,任何场外之人不得干扰比武,否则将承受我泉砚城军的攻击。”   说着,他的手高高抬起,随后迅速地挥了下来,说道:“擂台比武,正式开始!”   声音落下,一个半透明的白色倒计时数字就凭空出现在了花辞树与沈楚彬二人中间的上空,袁冠宇则是几个闪跃落到了擂台下面,抱着胸冷冷地看着台上的两人。   花辞树左手往后一探,握住了湘灵剑的剑柄。他看了一眼台下实力看起来高深莫测的袁冠宇袁城主,心里觉得十分不妙。他感觉这个城主表面上的冰冷太过刻意,反而像是在遮掩着什么事实一般。   “是神兵!花辞树的神兵!”   “听说他的武器削铁如泥,估计是把入了品阶的武器吧!”   听着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花辞树并没有受到影响。湘灵剑出鞘,然后随着他左手的下垂,剑尖斜斜地指向了地面。花辞树握着湘灵剑剑柄,感觉像是握住了一个老友的手,那种熟悉的感觉通过指尖的触感传到了脑海里,让他此时的头脑格外清明。   沈楚彬的手里亦是出现了一把剑,它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是沈楚彬引以为宝的太清剑。   剑乃百兵之君。自诩君子的沈楚彬,从进入武林的那一刻起就选择了剑作为自己的武器。即便是眼线遍布天下的武林公司,也只为沈楚彬得到了一柄黄阶武器,这把太清剑,已经是沈楚彬所能够得到的品质最佳的武器了。   “战斗开始!”随着这个字样出现在二人的上空,战斗一触即发。 第八十二章陷入劣势   花辞树将手中的湘灵剑微微转动一个弧度,冬日的阳光照在其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下一刻,他穿着黑色靴子的脚一蹬,倒持着湘灵剑的花辞树就奔着沈楚彬而去,整个擂台上除了那嗒嗒嗒的踩踏声外再无异响。   花辞树不清楚沈楚彬的实力如何,但是既然后者有这个自信在这么多人面前与自己决一雌雄,想必实力必然不可小觑。与其站在原地去费尽心力思索他的招数究竟是什么样的,倒不如主动出击,毕竟防守从来都不是他的长项。   沈楚彬一推眼镜,亦是不甘示弱地持着太清剑向花辞树奔了过去。   铿锵!二人手中的长剑相撞在一起,竟然都使用了硬碰硬的方式开始这场战斗。花辞树死死地攥着湘灵剑的剑柄,剑身与沈楚彬手中的太清剑抵在一起,两柄剑在较量中微微发抖,谁也不愿意堕了先机。   「没想到,力量十分不赖。」   花辞树在心里暗暗想到,他虽然没有一上来就使用武学招式,但是湘灵剑上可是蕴含着自己的全部力气,虽说如此,也不能够在力量的角逐中击退沈楚彬。   “你以为,我有那么不堪么?”沈楚彬的脸上隐隐有青筋暴起,全力战斗的他看起来再没有此前那样儒雅随和。 ⑧`○` 電` 耔 ` 書 ω ω w . Τ`` X` `Τ ` 零`贰` . c`o`m   花辞树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让他的心思都被沈楚彬窥探了去。他低喝一声,随后就在沈楚彬以为他要发力之时,往地上重重一跺,整个人翻滚一周后向后落去,与沈楚彬拉开了距离。   擂台下传来如潮的喝彩声,观众们没有想到两人竟然看起来战了个旗鼓相当。   沈楚彬看着不远处的花辞树,轻轻挥了挥太清剑,眼神中的挑衅意味十足。   在这场擂台比武之前,许多人只知道沈楚彬是武林公司的总经理,对于他在商业中做过什么成功之事一无所知,这些暂且不提,最出乎他们意料的莫过于沈楚彬竟然在武林中有着十分不赖的实力。   花辞树是谁?南州异人比武大会的第二名,前阵子还刚刚在凤邳洞府闹出那样的动静,据说手仞了实力十分强悍的周问柳与陆阳宸,这样的赫赫功名无不彰显出他的强大。虽然凤邳之事不过是传闻,异人们对花辞树的了解也并不深入,但是不管怎么说沈楚彬也是武林公司这样世界级企业的总经理,平日事务繁多,怎么能够在与花辞树交锋中丝毫不落下风?   事实上,除了武林公司的内部人员外,没有人能够想象到,沈楚彬几乎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在武林世界中度过的。沈楚彬凭借着他极为出色的才能,任何需要他处理的事他都能够通过自己的智慧在游戏中高效地敲定策略与具体措施,然后通知手下的员工们去执行这些事情。   员工们不理解,为什么堂堂总经理要整日待在武林世界当中,这样的行为还会影响公司的风气,但是由于沈楚彬的能力太过强大,即便是总裁王林都对于这个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对于公司来说,只要作为总经理的沈楚彬依旧能够行使他的职责,那么是如何完成工作的也就不重要了。   「力量不错,那速度呢?」   花辞树稍呼出一口气,随后双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快速地向沈楚彬冲了过去,浅蓝色的灵气在他的身上快速涌动,若是有一双能够看到他体内灵气路径的眼睛,就能够发现花辞树体内的灵气正在以丹田为中心、向着四肢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奔涌而去。   沈楚彬不明所以,但是面对着来势汹汹的花辞树却毫不畏惧,他持着手中的太清剑迎着花辞树而去,擂台上如有一团白影掠过。   花辞树脚下如灌重铅,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让人以为他的每一步走起来都十分艰难。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花辞树每每将自己的脚踏在地上,就能够在瞬间获得一个加速度。他控制着自己的身形,让身体贴着地面移动着,就在两人相遇之际,花辞树手中的湘灵剑骤然刺出。   沈楚彬却丝毫没有受到花辞树速度的影响,他微微期身躲开花辞树的刺击,而后又向着一旁躲去,躲掉花辞树后续劈下来的攻击。随后,沈楚彬手中太清剑蓄力刺出,就欲直取花辞树的心脏位置。   花辞树在自己的二连击都未能奏效时已然生了回退之意,他身子微微一扭后,再度使用「轻羽步」这一身法武学来让自己躲闪开。但就在花辞树回退滑行之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竟以丝毫不差于他的速度向他直逼而来。   花辞树瞳孔骤缩,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沈楚彬脸上的那份笑意。他手上的湘灵剑瞬间布上灵气,长剑随着他的挥动从下往上迎了上去,速度骤增让湘灵剑更增添了几分力道。   这时候,花辞树仿佛回想起了曾经与楚湘灵对战的经历,想起了她告诫自己不要再仓促间用「清心剑法」来进行防守……   哐当!两柄剑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却是太清剑更胜一筹:沈楚彬用手中长剑直直劈砍而下,米白色的灵气附着其上,随后一股雷电之势骤生,顺着剑身传向了花辞树。   「雷霆斩」!   花辞树只感觉到左手一阵酥麻,在仓促迎敌下,向上挥击的湘灵剑被击得向斜下方反弹了回来。他的虎口发麻,但是作为一个在剑上浸淫许久的剑客,他绝不容许自己在与他人的交锋中佩剑脱手而出。   湘灵剑被击退并不是这次碰撞的结束,仅仅是开始。沈楚彬的眼镜折射着太阳光,透露出他内心的激动与十足的快感。他借着太清剑击打在湘灵剑上传来的反作用力,身体微微扭转,然后用右脚脚后跟以一记重重的扫腿踢向了花辞树的脸庞!   噗——一口鲜血吐出,花辞树整个身体在空中翻了两周,随后重重地跌倒在地,绛紫色的衣服随着他在地面上的滑行染上了灰尘。花辞树的脸上一片红肿,甚至连嘴的形状都在那一记扫腿之下变得有些难看,但他却死死地攥着手中的湘灵剑,不愿放手。   “哗——”   擂台下再度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有什么比“正义”之人痛打“匪盗”更为精彩的戏码吗?他们在那儿对花辞树说着风凉话,毫不吝惜对沈楚彬的夸赞,叫好声层出不穷。   沈楚彬脸上挂着笑容,他落在倒地的花辞树面前,手中太清剑指向了后者,睥睨的眼神中蕴藏着不屑与嘲笑。   在卫兵队中间的林雅儿看着倒地的花辞树,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坐在房顶上坐观好戏的木成舟,脸上亦是出现了凝重的表情。他看向身旁的两人,那两人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你以为,你的实力就很强大吗?”沈楚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十足的小人模样。   花辞树右手擦了擦嘴角残余的鲜血,嘴巴动了动像是要说话一样,与此同时,左腿收缩回来后一个弹腿踢出。沈楚彬十分机敏,他抬起自己的右腿踢了过去,虽然卸掉了花辞树腿中的劲道,但难免心思有些散乱。   正在此刻,花辞树将手中湘灵剑刺出,就在沈楚彬仓促挥砍太清剑之时,花辞树却趁着这个间隙右手一撑地面,右脚一蹬,整个人以躺着的姿势弹射而起,随后一个翻身后稳当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擂台下再度出现了哗声,他们完全想象不到,花辞树竟然会以一个如此不可思议的姿势从必死的局面中逃脱出来。   到嘴的猎物逃开了,沈楚彬却不感觉到气恼。他嘴角咧开,语气轻快地说道:“你以为,凭借你父亲给你的资源就所向无敌了吗?”   “清心谷?呵。”沈楚彬露出讥讽的表情,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一个不见经传的小小门派,这就是花恒留给你的财富么?我沈楚彬在这武林中日夜修炼,付出的汗水、受过的苦难,可不是你这样还未见过世间冷暖的人能够体会到的。”   花辞树在听到这般话语却不气恼,他揉了揉自己的脸,缓解了一下脸上的疼痛,随后轻笑一声,说道:“沈总经理,对我父亲的怨恨不是一般的大啊?”   被花辞树一语中的,沈楚彬只感觉到一阵胸闷。若不是花恒不配合自己,他早就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了,何须在王林面前低声下气?有自己的渠道,早就了解到这个世界被创造出来的本质的沈楚彬,才会在这武林世界中付出了这么多的汗水,更是为了掌控武林世界的“钥匙”不辞劳苦地奔走。   只要能够掌握《武林》的秘密,届时莫说王林,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了他沈楚彬。   沈楚彬微微笑着,似是在展现着自己的肚量。 第八十三章反败为胜!   冬风拂来,似是在花辞树的心里卷起了狂风。   花辞树万万没有想到,堂堂武林公司总经理会日夜沉浸在武林世界中,并且有这样强劲的实力。他曾以为自己的实力在同辈异人之中算得上翘楚了,却没料到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沈楚彬面前落入了下风。   沈楚彬的力量、速度,乃至于反应速度,都丝毫不逊色于花辞树。   一股淡淡的气势从花辞树的周身展开,随着空气中灵气的聚集,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复杂而神秘的阵法,一道蓝色的灵气柱适时冲天而起。   眼瞅着花辞树开启了「白衣溅血」状态,沈楚彬却完全没有上前打断的想法,而是与他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对于他们这些修炼的武者心法相对高阶的人来说,开启「白衣溅血」的时间并不需要多长,因此在图穷见匕的时候,进入这样的状态近乎是必然事件。   擂台上一白一紫两道身影站定在那儿,一个身上附着白色灵气,另一个身上则是附着了淡蓝色的灵气,两股比起之前更为强劲的气势霎时就从擂台上传了出来。   身上伤势逐渐感觉不到了,花辞树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双目中迸发出认真而深邃的光芒,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沈楚彬。   下一刻,花辞树迈开了步子,速度比起之前更快了许多。沈楚彬也不甘示弱,他的身法武学「流星步」看起来比起花辞树的「轻羽步」毫不逊色,凭借着其大跨步的特性也以相近的速度奔着花辞树而去。   铿锵!短兵相接,二人手中的剑再度碰撞在一起。不同于之前死死地硬碰,在与太清剑碰撞之后,花辞树顺势卸掉沈楚彬的力气,摆着湘灵剑从侧翼横斩而去;沈楚彬的反应也十分迅捷,太清剑向下一摆,就又招架住了花辞树的攻击。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二人在擂台上斗得不可开交,纯粹剑技的较量煞是好看,擂台下更是欢声雷动,为他们的精彩表现欢呼喝彩。   花辞树的兴致上来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与人单挑对战剑技的经历了,上一次估计还要追溯到清心谷里和楚湘灵对战的时候。磨炼多日的剑技在他手中大放异彩,何时进、何时退,节奏被花辞树把握得十分清晰明确,竟然隐隐在交锋中把沈楚彬的势头给压了下去。   沈楚彬察觉到自己逐渐陷入只能招架而不能够进攻的劣势,心里颇有些着急。他在武林世界中沉浸的时日非常之多,目前的实力已经稳固地停留在白衣境中期,并且基本功也磨砺得相当不错,但由于他与其他人的战斗不多,导致沈楚彬在这样硬碰硬的剑技交锋中落入了下风。   花辞树却并未感到窃喜,他对于沈楚彬的武学招式一无所知。况且沈楚彬狡诈的心理更是不能小觑,指不定他此时是在故意示敌以弱。但是,花辞树并没有放弃继续压制他的势头,只是在心里多留了个心眼。   过不多时,沈楚彬再也忍不住了。此时此刻,局势变得岌岌可危,他若是再不寻求改变,恐怕就要直接被花辞树当场击败。   在一次长剑上抬招架之后,沈楚彬的太清剑剑身上附着上白色灵气,剑柄与他推出的手掌呈平行状态,竟自顾自高速旋转了起来!   「旋风剑法」,沈楚彬引以为豪的玄阶剑技,这门可攻可守的剑法武学正是他最大的凭仗之一。   花辞树虽然洞察了先机,意识到了沈楚彬会有所动作,却被他这一波动作给惊得有些迟滞。湘灵剑依旧刺出,却像是刺在一个坚硬的盾牌上一样。剑尖在太清剑上擦出一阵火花,花辞树只感觉到从剑尖向剑柄传来了一股旋转之力,沈楚彬的「旋风剑法」在将他弹开的同时,竟让他险些连手中的湘灵剑都脱手而出。   二人的距离顿时被拉开了许多,沈楚彬向后方闪退之后微微喘着粗气,看起来有些疲惫不堪。花辞树的状态虽然要好上一些,虎口的发麻感却让他感到颇为慎重。之前那式带来电流感的斩击,再加上现在这式隐隐蕴含着风力的剑技,都大大地震惊了花辞树。   这沈楚彬究竟师出何门,武学的水平感觉起来十分高阶。   太清剑早已停止了旋转,被沈楚彬攥在了手中。沈楚彬看着不远处的花辞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凝重。   对于他来说,自己的战斗经验终归是比不上到处战斗的花辞树。即便是沈楚彬最大优点之一的基础功,也没有和花辞树拉开足够大的差距。但是沈楚彬相信,他依然具有一定的优势:相比于他对花辞树的了解,后者对自己的战斗方法以及武学招式的了解要匮乏得多。   别说是花辞树了,武林世界里了解沈楚彬的人恐怕都不存在。他并未加入任何的门派,身上的这些武学,正是依靠着他自己的积蓄以及遍布天下的渠道,在各个门派中搜罗而来。   虽然大多数搜罗而来的武功秘籍都称不上珍贵,但是其中也不乏有「旋风剑法」这样玄阶低级的武学招式,还有「流星步」这样玄阶低级的身法武学。对于那些并不珍视自家武学的门派来说,用武学来换取金钱并不失为一种选择。   相互的底子都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二人稍一休息,又纷纷向着彼此奔跑而去。花辞树手中的湘灵剑附着上浓郁的蓝色灵气,剑身的移动看起来十分缓慢,却又时不时地变换速度与方向。就在二人近在咫尺之刻,湘灵剑猛然间就要越过沈楚彬手中之剑向他的身体刺去。   沈楚彬对于花辞树的「清心剑法」早有了解,凤邳洞府中花辞树的战斗影像早就被人传到了灵魂论坛中去,因此那变幻莫测的剑法沈楚彬早就做过深层次的研究。就在花辞树手中之剑要越过沈楚彬的太清剑向他刺来之时,沈楚彬适时地扭转手腕,将太清剑与身体平行着向下一砍,在米白色灵气的驱使下剑斩的速度十分之快,果不其然就与花辞树的剑再度相撞在了一起。   铿锵!两剑相撞,花辞树只感觉到一阵风力从沈楚彬手中之剑传来,使得湘灵剑向下一沉。旋转之力自那击打点传来,花辞树握持着湘灵剑的手如同被一片片微小的风刃击中,些微鲜血从皮肤表层慢慢渗了出来。   即便如此,花辞树还是凭借着湘灵剑武器的强韧,生生扛住了沈楚彬这下攻击!他手中的湘灵剑非但没有止住攻势,反而再度加大力度,直奔着沈楚彬的胸口而去!   “哈——”花辞树低吼着,脸上的表情在用力地嘶吼中显得有一些狰狞,湘灵剑眼看就要扛着向下劈砍的太清剑刺中沈楚彬!   恰在此刻,沈楚彬借助着太清剑的力量,整个身体向着后上方抬了起来,竟在湘灵剑即将击中的前一刻躲开了。沈楚彬用太清剑用力地向湘灵剑的剑身一压,在将花辞树手中之剑向下压了几分之后,整个人在空中倒立过来,然后迅速地翻转一周,右脚脚后跟借势向着花辞树的头部狠狠地踢了下来!   「倚身踢」,与之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了。   花辞树还未在「旋风剑法」的风刃中缓过神来,就瞧见沈楚彬故伎重演。如果他再次遭受沈楚彬的攻击的话,那么失败就将会成为定局。一旦失败,花辞树不仅会沦为华夏人眼中的笑话,还会再次被沈楚彬控制监禁住,永远都不翻不了身。与此同时,如果他失败被捕,又要由谁来拯救无辜受罪的林雅儿?   一念至此,花辞树狠狠咬牙,他强忍住手上的疼痛感,强行把湘灵剑从僵直状态中抽了出来。在他的低喝声中,湘灵剑迸发出比之前还要更快的速度向上挥去,与沈楚彬的脚就此碰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力量让沈楚彬丝毫没有预料到,锋利的湘灵剑与他的腿碰撞在一起,「倚身踢」使出的力量逊色一筹。   花辞树的左手一阵酥麻,像极了用力过度的后遗症;而那沈楚彬在花辞树奋力一击之下,整个人在空中杂乱地翻转了两周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擂台上烟尘滚滚,沈楚彬倒在地上不知死活,擂台下霎时间就响起了阵阵的惊呼声,其中有些人还为花辞树欢呼了起来。欢呼声像是有传染性一般,转瞬间就传向了擂台下的各个角落,观众们纷纷为花辞树的精彩攻击送出了自己的喝彩!   他们本质上也不过是吃瓜群众,事情本身与他们并无干系,只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既然花辞树发挥得如此之好,那么为他欢呼喝彩也并无不可。   花辞树感受着左手肌肉的紧绷和颤抖,他将手中的湘灵剑交到了右手上,然后一步一步地向着沈楚彬走去。当花辞树站定在沈楚彬的身前时,湘灵剑向着沈楚彬的身体指去,一如他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第八十四章两派合围   右脚处的靴子早已经破碎不见,沈楚彬裸露出来的脚上血肉模糊,在冬日的照耀下触目惊心。   沈楚彬的眼镜也早已经不知道掉落在何处碎掉了,他的视线变得模糊,竟看不到站在自己眼前的花辞树的动作。他自顾自地抬起手来,当疼痛感传来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触碰到一柄剑后鲜血直流。   疼痛感从身上不断传来,沈楚彬却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叫出声来。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花辞树手上的湘灵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让他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成王败寇,认输吧。”花辞树冷冷地说道。他的注意力十分集中,提防着沈楚彬乃至于是周边其他人可能对自己做出的动作。   沈楚彬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说道:“没想到,还是输了么?”   正在花辞树以为他准备投降之时,沈楚彬却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高声大喊道:“动手!”   花辞树的反应非常之快,在沈楚彬脸上的表情变动之时他就已经感觉到不妙,随后快速将手中的湘灵剑划过后者的脖颈,却终归还是让沈楚彬在身死道消之前把话给喊了出来。   沈楚彬死前脸上的那副笑容在花辞树的眼前不断浮现,两个月来培养的嗅觉让他感觉到十分压抑。他心神一定,急速从原地跳开,下一刻,他原先所站的位置就已经有数柄飞刀插在那儿了!   花辞树心中一凛,警惕地提防着那数柄飞刀可能发生的爆炸。待察觉到那飞刀上没有任何灵气波动之后,他才不由地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天命堂么?」   他怎么也忘不了当日沈楚彬伙同百名天命堂强者围攻清心谷的情景,正是天命堂的堂主叶昊然将自己的师姊一拳轰杀,那副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花辞树对天命堂的仇恨刻骨铭心,虽然他们不过是替人行事,但那般毫无江湖道义、毫无人性的举措,绝对不是可以轻易原谅的。正因为如此,花辞树在心里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要杀到天命堂的门前,将那叶昊然狗贼的性命带走。   但是,就单单凭借此时此刻的他,如果再面对一次天命堂,恐怕没有丝毫的胜算。在这场擂台比武之前,花辞树曾以为沈楚彬的倚仗就是天命堂,毕竟他们曾经有过合作,只要有足够的酬金,天命堂想必不会拒绝对沈楚彬进行一番帮助。   正因如此,他的心里才十分警惕,直到此刻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也是,据说天命堂的本部在交州境内,怎么会在短短三天的时间就集结天命堂的强者围攻自己呢?   少顷之后,数十道身影从人群中一跃而起,越过了士兵防卫线落在了花辞树周边,偌大的擂台竟突然间变得人满为患。   花辞树瞳孔一缩,从来人的衣着上他已经能够判断出来,他们竟然是——凤天门与玄霜派之人,而陆阳宸与周问柳二人亦是来到了现场,正一脸怨恨与嘲笑地看着自己。   凤天门虽然不像玄霜派那样穿着统一的服饰,但是单单从面相上来看,一个个都透露着与陆阳宸如出一辙的狂妄与自傲,让人直感觉到十分不舒服。   两个门派的人出现扰乱比武会场,那台下的袁冠宇袁城主却仿若未闻,反而下令让所有的士兵维护场外的秩序,却没有对这些已经闯入的人实施任何的惩治手段。   花辞树看着台下的袁冠宇,冷笑一声,讥讽道:“好一个冷面无私的走狗。”   袁冠宇闻言大怒,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有维护尊严而对花辞树施以雷霆手段。袁冠宇也不过是在金钱的诱惑下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没有派遣手下的士兵们维护城中的安定秩序已经够那些文官参自己一个“无作为”的奏折了,若是还在这个基础上联合那些闯入之人攻击身为受害者的花辞树,届时哪怕他实力再怎么强悍,城主之位恐怕也与他相去甚远了。   坐在城主之位上所能够得到的源源不断的资源,可不是区区金币就可以抵得上的。   凤天门的领头之人乃是一个老妪,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看起来却多少有些风韵犹存的味道。她看了花辞树一眼,随后有些不屑地看向了侧边不远处的玄霜派众人,朝着那领头的两鬓花白的老者嘲讽道:“季老头,听说你的儿子死了?”   那老者正是玄霜派的长老季元。他冷哼一声,说道:“少在这里幸灾乐祸,有时间不如看看你们那‘凤天门之子’有多狼狈吧。”   花辞树听到这老者开口的瞬间就心下一凛——这个声音熟悉无比,他虚拟包裹中的玄霜灵戒上的禁制,恐怕就是面前这个老者的手艺。而听那凤天门的老妪的话,这个老者估计就是季皋的父亲了。之前木成舟向他讲述事情真相之时,也只提到他到达凤原谷的时候那季皋已经死亡了,那么在结合他得到了应属于季皋的玄霜灵戒……   「难道真的是我杀了季皋不成?可为什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花辞树感觉到脑海里有一些错乱,直至今日,他对于当晚后来发生的事情依旧一无所知。不说他那时候伤痕累累,哪怕他身上一丝伤势都没有,也应该不是那季皋的对手才对啊!   被季元冷嘲热讽点了名的陆阳宸却没有因此感到羞愧,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他站在自己的师父孔馥身后,眼睛死死地盯着花辞树,眼神中写满了不服气。   那老妪孔馥似乎对季元的回答很不满意,语气中的讥讽更甚了几分,说道:“死得好呀,季皋那浑小子,真是把你们玄霜派的脸面都丢光了。”   “住口!”季元沧桑的脸上青筋跳动,震怒地说道,“莫不是当我玄霜派好欺负了?”   此话一出,季元长老身后的一众玄霜派弟子一个个怒视着那凤天门的长老孔馥,纷纷就要抽出手中的兵器。   说起来这玄霜派与凤天门也是老冤家了。西北之地虽然地域广大,却不是物博之地,因此对于那些珍贵的药材、武学秘籍乃至于可以驯养的野兽,各个门派可都争抢得十分之凶。   玄霜派与凤天门既然是西北之地的两大翘楚门派,两个门派之间的摩擦历史可有着十分长远的历史了。据说那玄霜派中更是有着一条门训——败给谁都可以,但绝不可以败在凤天门弟子的手下。   正在场上态势十分紧张、花辞树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士兵丛中钻了出来,大声说道:“两位长老可不是要忘了今日来到此地的原因,届时坏了江湖道义,于你们各自的门派可不是一件好事。”   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从复活庙中迅速赶来的沈楚彬。他不知又从哪儿拿了一副眼镜戴上,除却气息比起之前虚弱了几分之外,整个人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刚才擂台比武失败的影响。   「特意选定这里作为比武的场所,原来还考虑到这儿与复活庙的距离么?这样就算万一他最后输给了自己,也能够以足够快的速度前来进行指挥。」   花辞树在心里暗自称赞沈楚彬的心思缜密,他就像是事先做了一份策划案一样,把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以及解决方法都列了出来,如此周全的考虑才最终把事情给确定下来。一件武林世界的事情,却好像被他当作商业任务去进行了,实在让他叹为观止。   也难怪他能够做到总经理这个位置,靠的完完全全就是他出色的个人能力吧。   季元与孔馥二人看到沈楚彬到来,各自冷哼一声,不再互呛。那季元将目光转向花辞树,上前一步后,悄然散发出自己身为大师境强者的威压,冷声说道:“就是你,杀了我儿?”   花辞树感觉他所在的位置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冬风吹来,冷汗不住地从他额间冒出。他使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不至于在这样的威压中弯下膝盖。   除非自己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他跪下,没有人!   花辞树死死地咬着牙,正在他就要承受不住这阵威压之时,人群之中又有数十个人冲了出来,落在了他的身边,为他分担住了这股威压。   “沈总经理言而无信,未免有失江湖道义吧。”一道穿着红色衣袍的壮硕身影站在花辞树的身前,他的声音让人情不自禁感到肃穆,而他那布满风霜痕迹的脸上,竟然与木成舟有几分相似。 第八十五章卧龙会   木成舟也随着他们来到了花辞树身边,他一拍花辞树的背,笑着说道:“不错啊,竟然能够打赢那沈楚彬,我还以为你终于要输一回了呢。”   花辞树刚刚从那季元的威压中缓过神来就被木成舟重重地拍了一掌,当下就感觉到有些吃痛。他苦笑着看向木成舟,用眼神示意了一番出现在身边的众人,说道:“这些人是?”   木成舟反应过来,在这种时刻他也无暇去一一介绍这些人都是谁,只是说道:“是卧龙会的人。”   花辞树恍然大悟,“卧龙会”他也有所耳闻。据说卧龙会是武林世界中由异人创建的第一个大型门派,门派中的弟子都是由异人组成,这两个月来在武林中也渐渐有了些名声。只是那创建卧龙会这一门派之人颇为神秘,其具体身份哪怕是在卧龙会中都鲜有人知。   花辞树看了看前面那道壮硕而与木成舟颇有些相像的身影,心下已经了然。   恰在此时,一同出现在擂台上的其中一人向着花辞树走了过来,待到他张口叫出“辞树”之时,花辞树才回过神来,随后面露喜色。   “唐叔!”花辞树看着眼前这个身着古装的唐海,心里十分惊喜,“你怎么也来了?”   唐海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喜悦,他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说道:“我加入了卧龙会,前几天总舵主号令门中子弟前来此地,我就死皮赖脸地跟过来了。”   一旁的木成舟露出了苦笑,看了看唐海然后向着花辞树说道:“唐大叔实力低微,我和他说了几次他的实力太差,过来这里太过于危险,可是他死活要来。没想到,原来唐大叔和辞树你原先就相识么?”   花辞树看了看唐海,在心里略微思忖了下后,肯定地说道:“没错,唐叔对于我来说,和亲人没有两样。”   唐海听到花辞树这话,只感觉到心里一阵暖流经过,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又是一道身影闪了上来,花辞树看过去,才发现林雅儿已经在卧龙会弟子的帮助下从那两个武林公司的员工手下挣脱,跃到了这擂台上来。   “林雅儿……”看着林雅儿出现在自己眼前,花辞树只在心里感觉到十分愧疚,挠了挠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林雅儿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对着木成舟说道:“你这身打扮?”   木成舟嘿嘿一声,悄悄看了花辞树一眼,却是一句话都不敢接腔。   要是让花辞树知道,就因为他的那身绛紫色衣服是林雅儿所做的,自己就舔着脸去做了一套除了颜色外一模一样的衣服的话,那可不就坐实了“舔狗”的名头了么?   「那可不行,我木成舟好歹也是个腕儿,怎么能够因此落下这么个名声?」   林雅儿虽然被囚禁了三天之久,好在那沈楚彬倒没有到丧心病狂的程度。每天到了饭点时间,沈楚彬都为林雅儿提供了饭菜,除了不能离开房间之外,她想要修炼武学也十分自由,所以此刻看起来才像是个没事的人一样。   沈楚彬纵身一跃,也是跳到了比武擂台之上。虽然他刚刚才在此地十分狼狈地落败了,但这似乎没有影响到他的心境。敢于承认失败,这正是沈楚彬能够走到今天所信奉的信念之一。   他定睛看去,打量着此前那说话之人,随后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没想到,卧龙会的总舵主,竟然是木首长您。”   沈楚彬此言一出,那些围观的群众顿时发出一阵哗声。木首长是谁呀?木靖,当今华夏的武装力量实际掌控人,其在位期间,面对其他国家对华夏发动的侵略战争无一失败。毫不夸张的说,木靖是当今华夏“军神”一般的存在。   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竟然会进入到武林世界当中,并且还亲手组建了卧龙会这一异人门派?国家的领导不应该专注于自己的职务么,竟然还有闲暇的功夫来与大众在游戏中打成一片?   久居高位的经历让木靖早已做到了处变不惊,他看着那一脸不怀好意的沈楚彬,又看了看擂台下哗声四起的人群,笑呵呵说道:“怎么,官员就没有休息的时候了么?我今天休假,过来感受一下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也不可以么?”   一柄可能致使木靖备受指责的利箭,就这样在射过来的过程中被他一把给砍断了。台下的群众们听到木靖的回答纷纷露出了理解的表情,反而还觉得这原本高高在上的军神有些和蔼可亲。   沈楚彬瞧见自己的话没有奏效,倒也并不气恼,露出笑容说道:“木首长,这可不是在现实世界,待会儿你总不会治我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吧?”   木靖哈哈大笑,回答道:“自然不会。在这武林世界里,我也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说着,木靖还作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对着台下的人说道:“当惯了公仆,这做做普通人的感觉真轻松啊。”   台下的群众纷纷笑了起来,这木首长看起来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沈楚彬这才回答起木靖一开始的发问,说道:“木首长刚才说的哪里话,沈某向来都是言而有信之人。我说过会放花辞树二人离开,现在也没有阻拦他们的意思呀?至于这玄霜派与凤天门两大门派之人,与我可就没什么关系了。”   木靖微微皱着眉,他负着手看着沈楚彬,用怀疑的语气说道:“我刚刚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两位……前辈,刚才可是听从了你的指令。”   说着,木靖又看向了场下的上千异人,说道:“沈总经理该不会在这么多人的眼下,还玩耍赖这样的小孩戏码吧?”   沈楚彬听到这话却依旧是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他拍了拍手,士兵队伍中又走出了一个异人。那异人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变得畏畏缩缩,与沈楚彬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他们是我公司副总经理余遥雇佣的,与我有什么关系?”沈楚彬嘴角的笑容更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木靖,以及其背后的花辞树。   场下传来了巨大的嘘声,这种钻漏洞的举措,虽然从是非上不好苛责,却是实实在在令人不齿的。   台上的花辞树倒是泰然处之,他显然早就预料到了沈楚彬会以这个名头来雇佣强者。对于一个单挑斗不过他、只能频频依靠金钱的力量来雇佣其他人群殴自己的人,花辞树的心里并没有多大的认同感。   沈楚彬乃是一个在商海中纵横了十年的老油条,“不择手段”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玄霜派的季元长老却已经受够了眼前这场无聊的戏,对于实力高达大师境的他,就像是看着几个蝼蚁在互相聊天一样,聒噪得十分烦人。   他向前走了两步,有些苍老但是却十分有神的双眼直直地看向人群中的花辞树,冷声说道:“就是你,杀了我儿?”   花辞树感觉到他眼神中的凶戾,喉咙不由滚动了一下。他转过头去看向林雅儿,后者向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想。花辞树心里十分清楚,就算此时的他否认,那玄霜派的长老多半也不会放过他。宁杀错,不放过,这样的想法对于一个丧子的不讲是非之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还不待他回答,那季元面上的愤怒之色变得愈来愈浓重,恶狠狠地说道:“果然是你么?凭你这个白衣境中期的蝼蚁,如何杀得我儿!”   他愤怒地说着,最后将目光看向了天空,像是在缅怀自己的儿子一样。   “我季元的儿子,怎么能死在这样的无名蝼蚁的手上!”   声音中的苍凉,竟然让在场之人都不由动容。在这泉砚城中观战的人并不了解季皋的为人,他们看着季元的哀嚎与愤怒,仿佛在心里想象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既然花辞树沉默不语,那么他多半就真的是杀人凶手了,异人们竟纷纷开始痛斥花辞树的所作所为,还在那儿要求他道歉。   人之易煽动性,可见一斑。   花辞树没有去理会台下的人对他的非议,毕竟强行画在他身上的黑点也不少了,而待到那季元的情绪恢复,恐怕战斗就在所难免了。他走上前去,对木靖说道:“首长,您能够带领帮众们前来相救我感激不尽,但是这玄霜派与凤天门之人实力非同小可,恐怕不是你们能够抵挡的……”   木靖转过头来,第一次仔细地看向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子。他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说道:“那你说应该如何?”   花辞树直视着他的双眼,诚恳地说:“希望卧龙会的人撤离,你们无须为了我付出性命。”   木靖哈哈一笑,他欣慰地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说道:“你这小子,你觉得我木靖,是那种轻易退缩的人吗?”   他转过头去,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们若要取你的首级,尽管从我卧龙会之人的尸体上踩过去吧!” 第八十六章危在旦夕   两门派合围花辞树非但没有吓走台下的观众们,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观看这出好戏。其中,甚至还有些人借由眼睛的摄像功能在灵魂论坛实时地直播了起来。   花辞树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将近二十个卧龙会的人,又看了看身边毫无退意的唐海、木成舟与林雅儿三人,心里的感触颇深。   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当初清心谷里,师父他们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站在花辞树身前,哪怕有付出生命的危险也不愿将他交诸他人。今日强敌环伺,不说他身边的木成舟三人,这卧龙会的二十人与他明明毫不相识,却还是坚定地站在前面捍卫自己。   花辞树深深地看了一眼木成舟,多半正是因为他的这一层关系,卧龙会才会出动来到这里。   季元停止了哀叹,他苍老的双眼在哀伤中布上了血丝,此时此刻仿佛只剩下了愤怒。他把手抬了起来,随后往前一摆。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他身后的玄霜派弟子纷纷会意,他们紧握手中的兵器,向着花辞树等人冲了过去。   孔馥虽然与季元做了许多年的老对头,季元儿子季皋的品质低劣她多少也有所了解,但不管怎么说,季元遭受丧子之痛,自己过多地冷嘲热讽也太不讲道义。孔馥没有再去向季元说些什么,而是一招手,对着身后的凤天门弟子说道:“速战速决。”   一众凤天门弟子闻声而动,他们用不逊于玄霜派弟子的速度奔了过去,脑海里除却战斗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杂念。   花辞树等人满脸凝重,两个门派加起来将近三十人向着这边冲了过来,散发着一股难以匹敌的气势。即便如此,卧龙会的众人也没有丝毫的退意,他们低喝一声,纷纷当场开启了自己的「白衣溅血」状态——除了唐海,在场的卧龙会弟子竟然全部都达到了白衣境!   当前异人中具有白衣境实力的高手并不多,而卧龙会这么一个新晋门派里,竟然就已经出现了二十个白衣境实力的异人,这着实是一件让人感到震惊的事实。   虽然卧龙会这二十人同属一个门派,但是由于卧龙会的武功秘籍全都是依靠着重金在各地搜罗而来的,因此灵气的颜色倒并不像其他正规门派那样统一。事实上,即便是玄霜派和凤天门的弟子身上的灵气颜色也并不统一:陆阳宸身上的赤红色灵气看起来要比其他弟子更浓郁一些,而周问柳身上的淡青色灵气,也与其他玄霜派弟子有着些微区分度。   决定每个人灵气颜色的是武者心法,而每个门派中武者心法一般并不唯一,因此造成同门派灵气颜色并不完全一致十分正常,毕竟高超的心法并非所有的弟子都可以修习的。至于武道心法,更多影响的是灵气的质与量,并不体现在灵气的颜色上。   玄霜派与凤天门的弟子无论是从个人实力还是从人员数量来说,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两个门派中各自有着大约十名白衣境中后期的弟子与五个武士境的强者,其中的白衣境弟子同样纷纷毫不犹豫地将「白衣溅血」状态开启了出来,一上来就欲携着排山倒海之势将这二十来个不知死活的异人给统统击败。   木靖首当其冲,他的身上附着着金色的灵气,一柄钢制长枪出现在他的手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难以置信的气势。木靖身为华夏“军神”,说是每天日理万机都毫不为过,但是他在每天工作结束之后都会进入到这武林世界当中,拿出长枪与各种各样的敌人搏斗,努力提升实力。   木靖对于当初刚进这武林世界的情景记得清清楚楚,久居高位、每天面对各种公文事务的他拾起了阔别多年的武艺,在这武林中如鱼得水。   对于《武林》这款游戏的面世,木靖似乎有着更深层次的理解,不仅仅是他,甚至是他的妻子、木成舟的母亲陶歌云也被他要求进入了这武林世界当中。   陶歌云可是被誉为“商业传奇”的存在,对于木靖的要求嗤之以鼻,只以为他老来糊涂,玩物丧志,对于武林世界并不怎么上心,毕竟现实世界里公司的许多事务都离不开她。   尽管如此,陶歌云却依旧对自己的丈夫给予了最大程度的支持,庞大的资金实力帮助木靖在这游戏中成立了卧龙会,更是在长安这样一座繁华之城里购置了一座大宅子。   随着木靖一声轻喝,他手中那柄长枪枪尖上也裹上了一层金黄。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两派子弟木靖赫然上前,长枪在他的手中舞出了花儿,招式大开大合,竟然凭借着区区白衣境中期的实力将一名武士境强者的攻击给抵挡了下来。   众人瞧见木靖爆发出如此强劲的实力,纷纷信心大增。他们迅速调动体内的灵气,将自己的最强武学招式都使用了出来,一时之间攻势凶猛,竟然让人多势众的两派弟子势头一滞。   花辞树奋力挥砍着手中的湘灵剑,他的对手并非他人,正是周问柳和陆阳宸。原先实力达到白衣境中期的二人在此前的凤邳战役中死去,实力就此下跌到白衣境初期,直到今日他们二人的实力还没有能够恢复过来。此时这两人已经无暇去互相争斗,反而都憋着一股劲儿,就是想要把花辞树给亲手送入黄泉。   至于沈楚彬……哦不,是武林公司副总经理余遥交代的抓捕花辞树的任务,他们二人可并没有多在意。再说了,武林公司的人必然也在泉砚城中的复活庙中安置了人手,绝不会让花辞树轻易逃脱。   「既然如此,那就联手将他击杀,再让他永世翻不了身!」两人这般恶狠狠地想,心中对花辞树的怨恨溢于言表。   对于陆阳宸和周问柳抱有这样的情绪,花辞树心里也感到十分理解。毕竟这两个人,陆阳宸被他偷袭得手轰杀,周问柳在即将杀死他之际被林雅儿偷袭杀死,再加上他占了他们两人久战力逮的便宜,因此他们对于败在他手上不服气是再正常不过了。   花辞树挥着湘灵剑向上击出,正面迎上了周问柳手中那一对峨眉刺。周问柳挥舞着手中的峨眉刺,淡青色的灵气顺着刺尖,在空气中划过两道淡淡的流光,随后交叉在一块儿,与湘灵剑碰撞在了一块儿。   铿锵!兵刃相接,碰撞出些微火花。即便「刺舞」是周问柳的成名绝技,但是实力下跌的她再使起这门武学时就没有原先那样强劲了。只见在她信心满满的攻击下,峨眉刺竟然没能够撼动湘灵剑半分,反而连带着她整个身体都被向后震退了几分。   花辞树一击成功,却没有趁胜追击,毕竟有一个实力更强的人在他的身边虎视眈眈。   花辞树察觉到陆阳宸从侧翼传来的攻势,手中湘灵剑适时向一旁甩去,逼迫后者不得不停止手上的动作,扭曲着身子躲闪着他的攻击。   周问柳与陆阳宸二人并没有就此懈怠,他们调整自己的心态,再度向着花辞树扑了上去。即便二人的实力此刻都比不上花辞树,凭借着老道的战斗经验,两人与花辞树战在一块儿,一时之间难分难解。   二人的心气此刻出奇得坚定,从而能够爆发出更强几分的战斗力。   花辞树那里打得难解难分,其他的小战场的战况就不容乐观了。虽然木靖初始时的精彩发挥让卧龙会的众人精神大振,纷纷打出了绝佳的表现;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实力更强的玄霜派与凤天门的弟子终归是将统治力给打了出来。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有数个卧龙会弟子在招架不及的情形下被一击命中,从擂台上消失不见。   台下的有些异人们对于此情此景看不下去,忍不住站出来喊道:“堂堂武林公司只会仗势欺人,算什么本事!”   声音发散出去,如同一石惊起千层浪。异人们议论纷纷,许多人虽然还在心里认定花辞树是一介窃贼,但是身处在这个武林的世界里,他们也渐渐对于这种雇佣他人以多欺少的勾当感到不齿。单挑不成,就用这种钻漏洞仗势欺人的伎俩,这沈楚彬算什么男人?   身为当事人的沈楚彬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站定在那儿,脸上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虽然这次擂台比武他想要的结果是自己用实力直接拿下花辞树,但是既然这个路子走不通,哪怕背上骂名也不能够被那花辞树给逃脱了去。   沈楚彬眼角的余光看向台下的异人们,却发现他们叫的那么凶,却连一个愿意站出来的都没有,心里不由冷笑。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既然连出头相助都做不到,还在那声张什么正义呢?   空中的太阳倾斜了几分,阳光挥洒在这擂台上,照在了花辞树忧心忡忡的脸上。 第八十七章万众一心   情势变得不妙,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向两派弟子倾斜而去。   花辞树在应付着周问柳与陆阳宸二人攻击的同时,观察着其他人的战斗情况。察觉到不过短短数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有数名卧龙会的弟子招架不及被杀死,并且那些成功造成击杀的两派子弟又纷纷向其他卧龙会弟子包围而去,局势变得不容乐观。   这样下去,甚至不需要那两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长老出手,仅仅凭借着这些两派弟子的实力与人数压制,自己身边的这些人的生命就要被一步步蚕食殆尽。   “气愤吗?”陆阳宸又是一拳向着花辞树轰来,后者上半身向着一侧微微一倾,躲过了他的攻击,“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也敌不过资本的力量。”   陆阳宸一拳又一拳挥出,配合着周问柳压制着花辞树。两人虽然没能够在这短短近十日的功夫把实力修炼恢复到白衣境中期,却没有相差太远。认真联合战斗并且精力十分充沛的二人,发挥出远胜于当夜凤原谷里的效果。花辞树手中湘灵剑频频挥出,他瞧着陆阳宸眼中的那副嘲笑,只感觉到心神烦躁。   木靖挥舞着钢制长枪,且战且退。此时他的面前不仅有一个敌人,两个武士境的强者瞧见他的实力强悍,竟然一同上前向他实施了压制。即便他使用的「千树梨花」枪法武学攻防一体,十分不赖,但是面对着三个整整高了一个大阶别的强者,实在是力不从心。   他也注意到了卧龙会死伤惨重的情形,心里暗自焦急却又无可奈何。虽然说在现实世界中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战争,木靖早就明白只要是战斗,牺牲总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如果这些牺牲对于最终的胜利不能够有任何的贡献的话,那就不过是白白送死。   在来到泉砚城之前,木靖其实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沈楚彬的手段他无论是从灵魂论坛上,还是从自己妻子的口中都是略知一二。就算木靖早就料到了自己带来的这些人手可能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他却还是毅然带着帮众来到了这里。   不为别的,身死事小,情义却更重。   当这个许久不愿意与他交流的儿子向他发来这个请求之时,即便是早就养成处变不惊心性的木靖都感到十分惊讶。成舟这个孩子对他有太多的偏见,以至于父子间的感情随着木成舟的长大变得愈来愈淡。木靖对此事也无可奈何,他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他的儿子却对这样的父亲嗤之以鼻。   放任木成舟自由的木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有朝一日会为了朋友而朝着一向不认可的父亲低头。木靖对于木成舟并没有丝毫的恶意,他只是固执地想着,等到成舟再长大一些,后者才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而看到木成舟难得有了一个不同于以前那些犹如糟粕的狐朋狗友的朋友,他亦是倍感欣慰。   木靖今日不惜暴露身份,带着卧龙会的二十位弟子前来相助,正是为了稳固木成舟与花辞树的友情。友情绝对是无价之宝,木靖对此深以为然,即便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好朋友了。卧龙会事小,哪怕卧龙会的基业经此一役一蹶不振,木靖也不会感觉到半分可惜。   但是既然身为“军神”,他木靖又怎么会轻易认输?他怒吼一声,手中长枪加大了挥舞的力度,长枪抖出几朵枪花,逼迫着来势汹汹的武士境强者退后了几步。   凭借着「千树梨花」枪法占据优势的间隙,木靖震声喊道:“卧龙会的男儿,你们可曾后悔?”   众人内心一振,嘶吼着回应道:“不曾!”   木靖舞着长枪,发出一声响亮的笑声,壮志凌云地说道:“秣马厉兵,与我共诛逆贼!”   无边的气势以木靖为中心散发出来,包括花辞树在内的众人纷纷咬牙加大了攻势,一时之间爆发出极为强大的力量。   凤天门长老孔馥抱着胸站在那儿,她深深打量着木靖,赞许道:“身有傲骨,携一股肃杀之气,华夏元帅也不过如此。”   季元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但是他那看向木靖的年迈双眼中,却掠过了一丝凝重。   擂台下的一众异人此刻听得心潮澎湃,其中有人一马当先地冲向士兵阵中,大喊道:“追随军神,共诛逆贼!”   要不怎么说木靖乃是华夏军神,他早已经是如同“图腾”的存在。那些不知真相、置身事外的异人们,竟然听从了木靖的号令,争先恐后地冲向了比武擂台,把泉砚城的士兵队伍给冲得七零八散。   袁冠宇看着手下的军队被这样冲散也有些苦不堪言,他又不能够命令士兵们就此向异人们发起攻击,否则届时他拉偏架的事情被抖到圣上面前,城主之位恐怕不保。   所幸他麾下的士兵们临危不乱,虽然阵型被冲散开来,却没有因此出现什么大的纰漏。袁冠宇大喊着让士兵们向两侧退避开来,既然无法阻挡异人,倒不如就放任他们自由。   或许是军神的凝重力过于强大,也或许是见不得武林公司耍卑鄙手段仗势欺负弱小,那些看了一中午好戏的异人们,竟然在此时成为了仗义的侠客。虽然这些异人中达到白衣境的就如同凤毛麟角,即便大多数人都只是实力微不足道的武者,却凭借着数十倍于玄霜派、凤天门的人数将局面暂时逆转了过来。   木靖听着周边绵延不绝的喊杀声,看着变得水泄不通的比武擂台,只感觉到心潮澎湃。虽然他在华夏率领军队打过无数胜仗,但是随着职位的高升以及周边各国的畏惧,木靖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上过战场了。   此刻感觉到如同以前战场上的热血情怀,木靖只感觉到自己好像年轻了几岁,一如以前那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军。   沈楚彬的脸上布满黑线,他原先不过在一旁旁观,但是那些前赴后继扑上来的异人竟然抓着他不放,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模样奔着自己而来,直让他感到叫苦不迭。   随着人群的涌来,众人只感觉到身上的压力一轻。花辞树察觉到陆阳宸与周问柳脸上露出的苦涩,长剑刺击的同时,悠悠然说道:“资本的力量,也敌不过万众一心的力量。”   陆阳宸感觉好像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自傲成性的他不由心生愤怒之情。但此时他再怎么愤怒也无济于事,数名武者实力的异人从背后向着他们二人攻来,即便异人们的攻击不痛不痒、对于陆阳宸来说想要躲避十分轻松,但在花辞树的正面威慑之下,陆阳宸只觉得大势已去。   他趁着间隙,扭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师父孔馥,正欲张口大喊,却没料到花辞树手中的湘灵剑骤然加速,在他的声音还未发出来时就倏然抹过他的脖颈。   陆阳宸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他就这样再次死在了花辞树的手中。   季元与孔馥亦是面色一沉,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木靖仅仅凭借着几句话就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力量。但是纵然人数再多,在他们二人的眼里也不过是蝼蚁聚集,只消一脚的功夫就可以解决而已。他们二人纷纷调动体内的灵气,武学招式在转瞬间就已然成型。   只见季元的周边突然间浮现出一个硕大的环状的巨大青色盾牌,盾牌上那奇异的纹路在灵气的勾勒下熠熠生辉。林雅儿在周身压力减轻之余看向了季元那边的动静,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招式——与季皋如出一辙的「玄霜灵盾」。   同样的招式在季元的手上施展出来,覆盖范围与声势却都要大上许多。只见那些不知其所以然的异人们向着季元周身的「玄霜灵盾」发动攻击,却纷纷被反弹回来、威力扩大数倍的力量当场轰杀,那季元周边数米的范围顿时就变得空荡无比。   孔馥手中积蓄着赤红色的灵气,她重重地向着脚下轰击,一式「捍地冲拳」使出,龟裂的痕迹以她脚下为中心向着四方扩散而去,整个比武擂台竟然在转瞬间就濒临崩塌。   两位大师境的强者一经出手,就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喉咙滚动,心生惧意。   木靖看着仅仅一息的功夫,就有无数的异人被两位长老直接当场轰杀,不由心生悲凉之意。他甩开自己面前的对手,沉声大喊道:“各位壮士相助之恩,木靖感激不尽!但是敌人太过强悍,你们无须白白牺牲,还请速速退去!”   季元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讥讽之色,他冷冷地说道:“晚了。”   话音刚落,季元便撤掉了自己周身的「玄霜灵盾」,直奔向那些心生惧意、呆若木鸡的异人们。随着灵气在他手上急剧积蓄,一阵无边的寒意从天地间传了过来。   「寒霜拳」! 第八十八章无间道   随着季元的拳头挥下,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青色拳头虚影,倏然击打在了一众异人身上!   那些首当其冲的异人们承受不住季元的一拳之威,瞪大着双眼消失不见;而那些离季元稍远一些的异人也没有能够幸免于难,些微寒气透过他们皮肤表层进入了他们体内,过不多时,大片的异人便倒在地上,哆嗦着哀嚎了起来。   花辞树与卧龙会弟子等人离得较远,没有受到季元「寒霜拳」的正面攻击,但是后者的神来一拳在残破不堪的擂台上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直震得他们不停后退,从比武擂台上撤了下来。   即便如此,玄霜派与凤天门的弟子们却好像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趁着众人跌向地面之际,他们再次奔着花辞树等人而去,手上的动作毫不含糊。   木靖还沉浸在将近百名异人在瞬间被孔馥与季元一招轰杀的震撼之中,此时此刻的他深深地感觉到心有余而力有所逮。   在此次行动之前,他已然考虑过敌人可能会十分强大、难以匹敌,但是直到此时看到两名大师境强者联手制造出的这番动静,木靖多年如古井无波的心境终于动摇了起来。   「这武林世界,终归与外界不同啊……」   在木靖面露苦色之时,一柄大砍刀劈在了他的肩胛上。随着鲜血迸溅,他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痛呼声。   后头的木成舟正面临着一个白衣境后期的凤天门弟子的压制,他目睹了木靖受伤的场面,顿时目眦欲裂。木成舟迸发出最大的力量想要冲到木靖的身旁去,却被对手给轻易地阻拦了下来!   冷汗浸湿了林雅儿的发根,她的双掌不断地挥出,却不能够改变被压制的局面。唐海用拳脚功夫应付着眼前的玄霜派弟子,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他的情况岌岌可危。   花辞树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周围之人的情形,心里万分焦急。虽然陆阳宸已经身死道消,周问柳却丝毫没有放弃击杀花辞树的打算。季元长老以及凤天门孔馥长老的出手瞬间扭转了局面,这给予了周问柳莫大的信心。   随着一声轻喝,周问柳借着比武擂台的边缘一蹬双腿,整个人快速向心思尚还有些恍惚的花辞树冲去。她手中的一对峨眉刺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青色灵气,向着下面的这道绛紫色身影果决地刺去!   花辞树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周问柳以及她手中那对即将要刺在自己身上的峨眉刺,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心里突然起了一个十分荒谬的念头!   「凤天引魂术」!   金黄色的凤凰虚影悄然在花辞树的眼中成型,他与周问柳四目相接,那凤凰虚影便划过一道淡淡的金色流光直奔向周问柳的眼中而去。   随着周问柳眼中浮现出一片金黄,空中向下刺击的他手中的动作适时的停了下来,在花辞树意念的控制之下,站定在了地面上。   花辞树看见她眼中那藏匿在瞳孔深处的淡淡金黄色,心中暗喜,谋略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他抓着湘灵剑,在周问柳的背后划了一道狭长但却并不太深的伤口。随后,周问柳就掉转过头,重新向着擂台上跑去。   季元站在龟裂的比武擂台上,看着这偌大的擂台上除了自己与孔馥之外再无一人,心里感觉到十分痛快。虽然方才那一式「寒霜拳」耗费了他体内不少的灵气,但是这一拳之下带走数十人性命的效果,让季元感到分外满意。   「可惜啊,如果杀的这些不是异人、是真实之人,那该有多好。」   季元颇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他从来可就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之人。能够成为玄霜派的首席长老,他季元手上沾上的鲜血可一点儿不少。但是作为在玄霜派中深居简出的长老,他倒是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杀人的机会了。如今再次嗅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季元只感觉到心情舒畅。   季元斜眼看向擂台下的异人们,他们都已经心气尽失,纷纷用畏惧的眼神看着他。季元瞧见他们在台下颤抖着双腿后退的模样,不由嗤笑。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什么统帅之力,什么义愤填膺的情绪,都不过如此。   正想着,季元突然看到门派中那导致自己儿子身死的导火索跑了过来,心情顿时又变差了许多。   「若不是有掌门师兄这一层关系在,老子早把你一掌给毙了,哪能让你还在这里蹦蹦跳跳的?」   季元耐住自己的性子,沉声对那奔跑过来的周问柳说道:“周师侄,你有何事?”   周问柳跑着跑着,在听到季元的问话后突然间摔倒在地,露出了背后血红的伤势。她挣扎着又站了起来,捂着背后的伤势,用虚弱的声音说道:“长老,我受伤了,救我……”   季元看到周问柳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势,心里却丝毫没有波动。对他来说可不存在什么师侄之情,他讨厌周问柳,即便周问柳死了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但是此时周问柳受重伤跑到他的面前,这一画面已经被许多人都看在了眼里。如果他对此还无所作为的话,待回到玄霜派之后,对掌门师兄也不好交代。   季元面色不耐地呼出一口鼻息,他从玄霜灵戒中取出一枚火红的丹药,然后走到了周问柳的面前,把丹药递向她,说道:“把这火云丹吃了吧,免得你届时再说老夫见死不救。”   还没等季元的话说完,周问柳藏在背后的手上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峨眉刺。她挥着手中的峨眉刺倏然向季元刺去,在后者这一堂堂大师境强者猝不及防之下,刺在了他的肚腹上!   季元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下一瞬间立时伸出了另一只手,一把掐住周问柳的脖颈,将她直接凭空提了起来。   “混账东西!”季元暴怒地叫喊道,眼中如有怒火熊熊燃烧。他将手中的火云丹一把吞下,手上的力量增大了几分,脸上充满着戾气,说道:“今日我就替掌门师兄清理门户!”   却在这时,一旁置身事外的孔馥突然间大喊着阻止他道:“住手!”   看到孔馥出现在与他近在咫尺的位置,早就被愤怒冲昏了眼的季元毫无停下的意思。他空余的手上瞬间积蓄上青色灵气,拳击蓄势待发,冲着孔馥凶神恶煞地说道:“怎么,老夫处理家事还要孔长老你来指导吗?”   孔馥将双手抬起来,示意自己并无恶意。她看着周问柳挣扎着几欲死亡的模样,瞧见她瞳孔中那抹微小的金色,面色凝重地说道:“季长老还请住手,你这师侄——恐怕是受了控制。”   季元看到孔馥没有恶意后,才冷哼一声将手上酝酿的武学招式给抹了去。在听到她的这番话语之后,季元的心情才终于平定下来。季元看着身前用双手用力掰着自己手掌的周问柳,感觉到她此时气若游丝的模样,这才面色冰冷的松开。   周问柳跌倒在地上,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咳嗽着。远在擂台之下的花辞树已经感知到了擂台上发生的一切,他只感觉到一阵不妙的预感,心神有些慌乱。   「莫非……那老妪看出来了?」   花辞树心里叫苦,他在脑海里控制着周问柳紧闭着双眼继续咳嗽,却还是感觉到孔馥似乎还在用灼灼的目光打量着周问柳。   无奈之下,花辞树只好停止了「凤天引魂术」的使用。随着他脑海中的念头升起,那金色凤凰便从周问柳的瞳孔中冲了出来,随后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直奔着花辞树而去。   “果然!”孔馥目睹着眼前情景的发生,只感觉到心情澎湃。她全力地运转身法向着那道金色流光追去,速度竟然没有丝毫的逊色。   就在金凤凰回归到花辞树的眼中之时,孔馥也恰好来到了他的面前。花辞树看着身前这个满脸兴奋之色的妇人,仿佛有一阵阴影笼罩心头。   花辞树咽了一口唾沫,孔馥的实力他刚才可是亲眼目睹过的,绝对不是此时的他可以应对的敌人。若是来人只有武士境的实力,他估摸着自己还有着一战之力;可偏偏面前这老妇人的实力恐怕已经达到了大师境……   他强忍着心头的惧意,将手中的湘灵剑抬了起来,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下一刻,就在孔馥如同看戏的眼神之中,花辞树猛然将手中的湘灵剑刺出!淡蓝色的灵气覆盖之下,湘灵剑突然间一个加速向着孔馥刺去,极快的刺击速度只让花辞树以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但是希望,却在瞬息间破碎了。   看着湘灵剑被孔馥用两只手指捏在手中,花辞树奋力地抽了抽,却不能够把湘灵剑抽出来分毫。   就在花辞树焦急地思考应对之策时,孔馥却率先开口说道:“你使的,可是「凤天引魂术」?” 第八十九章打赌   花辞树看着孔馥眼中似乎有希望之光闪烁,心里有些难以理解。他感受着此时自己毫无招架之力的情境,心里有些无奈,只好谨慎地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是……”   孔馥听到这话,脸上陡然间绽出了一个笑容,咧开的嘴角使得她的脸上出现了更多的皱纹,高贵老妇人的形象不复存在。   她十分高兴地将手中捏着的湘灵剑稍微用力一扯,湘灵剑就从花辞树的手中脱手而出。   孔馥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她将湘灵剑向着背后轻轻一甩,这把亮银色的玄阶长剑也便哐啷一声,在地面上擦出些微火花后倒在了那儿。   花辞树只感觉到心里感觉到屈辱——他是剑客,眼前之人就这样夺了他的剑。   花辞树虽然早已经意识到了他与眼前老妪存在的巨大实力差距,但是看着她这副步步逼近的模样,他总不能坐以待毙。   一念至此,淡蓝色灵气在花辞树体内迅速穿梭,不过瞬息的功夫,他的双拳上就已经覆盖上了灵气,看起来虎虎生威。随着二人距离的拉近,孔馥也抬起手向他而来,花辞树心中紧张无比,双拳就欲迅疾地挥出!   “你可愿意入我凤天门?”孔馥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双眼中丝毫不见战意,整个人在冬日的阳光照耀下,就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妇人一样。   花辞树一愣,手上的动作也适时停了下来——他的双拳差一些就要击打在面前这个老妪的身上,后者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但是却丝毫没有理会。   也不知道是这老妪心中自信,认为花辞树的拳击无法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还是她以为只要表现出来友善就足以消除花辞树心里的顾忌。   然而若非花辞树的反应速度高人一等,他的拳头可就真的招呼在孔馥的身上了。   来不及细想,花辞树将双手收回,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然后看着孔馥,疑问道:“你说什么?”   孔馥收回搭在花辞树肩膀上的手,脸上的兴奋之色却不减分毫,说道:“「凤天引魂术」乃是我凤天门数十年前失传的独门绝技,老身虽然不知道你从何处得来这绝技,但是只要你愿意入我凤天门,老身非但不怪罪你偷习我门绝技,反而还帮你化解此次危难,如何?”   花辞树这下才确定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对他没有恶意,不由暗自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这「凤天引魂术」果真就像是他之前的猜测那样,与凤天门存有关系;只不过花辞树之前只以为这门绝技是凤天门不传之秘,倒没有想到这门绝技竟然已经失传了。   花辞树感觉到面前老妪眼中的热枕,不敢托大,只是开口说道:“多谢前辈好意,只不过小子我已经有了师门……”   “没关系!”孔馥摆了摆手,态度十分坚决地说道,“前一刻你还有师门,这一刻你已经没有了!”   花辞树心中大汗,却又不敢直言抵牾她的意思,只好表现出十分为难的模样。正在花辞树想要旁敲侧击拒绝她时,那孔馥却突然间面色一冷,让花辞树感觉到突然间有层层的压力袭来。   “若你还不愿意,就不要怪老身不讲理了。”声音冰冷,就像是孔馥的手中正捏着一块写着“斩”字的令牌一般,只要花辞树还敢出言反抗,那么她就会马上将手中这块令牌丢出,判处花辞树“斩立决”。   花辞树感觉额角又冒出了一丝冷汗,他喉咙一阵滚动,随后壮着胆子说道:“前辈不会不知道,「凤天引魂术」既然已经成为我的绝技了,那么就算将我杀死,也得不到贵门派这失传的绝技吧?再说了,我可是异人,前辈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孔馥抱着胸看着花辞树,恢复了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模样,说道:“就算如此,老身也不会让你一个外人使用我门的独门绝技。就算杀不死你,将你囚禁一生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花辞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孔馥这副与自己谈判的模样,就说明这件事还有转机。他丝毫没有畏惧孔馥向他施加的威压,直视着她的双眼,说道:“前辈可知,我是从何得来这《凤天引魂术》的秘籍?”   孔馥闻言终于收起了冰冷的态度,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好奇,却并没有说任何话。   花辞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也不卖关子,说道:“晚辈是在凤邳洞府中得到的这《凤天引魂术》秘籍。凤邳洞府之事想必前辈也应该经由陆阳宸之口得知了吧?这《凤天引魂术》,正是那声音有着浩然正气的洞府主人送予我的。”   “声音中如有浩然正气?”孔馥面色一滞,眼中似乎有着几分怀念的味道,嘀咕说道,“师父,这是你的意思么……”   「果然如此!」花辞树在心里激动地想到,事情似乎向着他设立的轨道走去了。   当下花辞树便趁热打铁说道:“想来那凤邳洞府的主人,应当是凤天门的前辈吧?既然将《凤天引魂术》赠与我乃是贵门派前辈的意思,前辈何必又要忤逆他的意愿呢?”   恰在此时,孔馥手中突然覆盖上赤红色的灵气,猛然向着花辞树轰了过来。花辞树完全没有想到孔馥会突然袭击自己,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孔馥那双虽然已现老色却依然十分白皙的双拳已经定格在他的身前了!   一股无形的气流从他身体的两侧荡去,花辞树身上的绛紫色衣裳里仿佛刮进了一阵风,一时之间变得鼓鼓的,随后才又慢慢瘪了下来。   “少在老身面前耍这些把戏,若不是你学了「凤天引魂术」,你以为老身还会在这儿与你这么和气地聊天么?”孔馥冰冷的话语传向花辞树,竟逼得后者讷讷地向后退了半步。   孔馥收回自己的双拳,冷哼一声,说道:“他愿意将《凤天引魂术》赠与你,只代表他的意愿,可不是我凤天门的意愿;《凤天引魂术》也是我凤天门的绝技,可不是他一个人的绝技。只要我凤天门不愿意,老身就代凤天门上下将这《凤天引魂术》收回来,绝没有一丝不妥。”   花辞树微微低头,向她表示自己的歉意。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他还像个愣头青似的搁这儿反驳,那不就是把自己往复活庙里送么?为了完成谋划,花辞树不介意稍微低头片刻。   待到看到那孔馥的态度稍稍放缓了些,花辞树才继续试探地说道:“既然《凤天引魂术》是贵门派失传的绝技,想必前辈也不愿意这门绝技就这样在武林中销声匿迹吧。”   瞧着孔馥耐心听着自己说话的模样,花辞树这才又壮起了些胆儿,继续说道:“即便前辈安置人手将我一生囚困,晚辈也绝不会屈服,届时也不过是双输的局面。而这么一个拿回失传绝技的机会摆在前辈面前,就这样被前辈拒绝了的话,未免有些可惜。”   一般的武学招式,在成为纸质的秘籍之前都会在门派的藏书阁等地留有拓本。正因为有拓本的存在,才能够源源不断地生产出特定的武学秘籍,从而在保证门下弟子习得武学的同时避免了不怀好意的弟子们私自将秘籍外传。   但是绝技就完全不同了,绝技并没有拓本。一门绝技但凡被人修习之后,除非修习者愿意将这门绝技从自己的身体里剥夺出来,否则丝毫没有将这门绝技化作秘籍给他人修炼的可能。   与此同时,剥夺绝技不仅仅会使得原拥有者失去绝技,还会使得他的实力出现程度不一的下跌,甚至一夜之间从大师境下跌到白衣境都是有可能的事件。   正因如此,绝技才会在武林中显得如此珍贵,能够拥有绝技的人就像是凤毛麟角。   孔馥略微歪了歪头,似乎像在思考什么一般,随后耐住性子,对着花辞树说道:“你待如何?”   花辞树挺起了胸膛,眼中似乎有精芒闪烁,说道:“不如前辈与我,打个赌吧?”   “什么赌?”孔馥饶有兴致地看着花辞树,说道。   “前辈现在能够欺凌于我,也不过是仗着修炼的时间比我长罢了。以长欺幼,算不得本事。”花辞树看着孔馥的脸上似乎渐渐布上黑线,赶紧加快了自己的语速,“……但是这也怪不得前辈,毕竟前辈在武林中纵横多年,谁人不知您的名头。然而既然要打赌,就要保证公平性,不如前辈给我一年修炼的时间,届时我亲上凤邳天山,与你一战,如何?” 第九十章一波又起   孔馥打量着花辞树,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   “一年……?”孔馥散发出一股不可匹敌的气势,径直地压向花辞树,“你可知老身实力几何,你哪来的勇气,修炼一年后就敢来挑战于我?”   花辞树喉咙滚动了一下,眼前这老妪似乎仅仅露出实力的冰山一角,他就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他正欲说些辩解的话,孔馥却将身上的气势收敛了回去,轻咧着嘴说道:“毛头小子,你打的什么算盘老身又岂会不知道?但既然你敢说出此言,老身与你一赌也并无不可。若是届时你小子不讲信义……”   花辞树这才松了口气,他抹去额角的冷汗,恭谨地说道:“晚辈虽然实力不济,却一向很守信用,前辈尽管放心。”   孔馥微微颔首,她向前走了两步,食指与中指并拢按在花辞树的胸口,嘴上念念有词,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过不多时,随着一个符咒虚影在孔馥的指尖成型,花辞树只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奔着自己的体内袭来。正在他以为孔馥出尔反尔,心里恼怒之时,那股力量却聚集在胸口的位置,没有再向其他的地方扩散去了。   “此乃我凤天门的另一项绝技,往生之咒。若是一年后的今日午时,你并未出现在我凤天门的山门处,届时只消老身一个念头,这往生之咒便会在你体内迅速扩散,你小子也便身死道消了。”孔馥收回自己伸出的手指,她看着花辞树脸上露出地惶恐神情,又是补充道,“你也大可放心,老身虽然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什么恶人。只要你乖乖遵守约定,无论届时谁胜谁败,老身自会解除这往生之咒,还你一个自由身。”   花辞树向着孔馥抱了抱拳,诚心说道:“多谢前辈给予我的机会,实在是感激不尽。”   “什么给你机会,不过是老身不喜麻烦之事。既然这赌约能够直接换来我凤天门的失传绝技,那老身自然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孔馥摆了摆手,她转过身向着擂台中央直奔而去,却又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如果你能够接我百招而不死就算你赢吧,莫要说老身以大欺小了。”   花辞树看着孔馥的身影愈来愈远,不由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攥了攥拳。   「百招之约么……若是真的还有那个机会,上凤邳天山也不无不可。」   ……   季元看着面前惊恐地跌坐在地上、眼神恍惚的周问柳,闷哼一声没有再去理会。   既然这周问柳是受了他人的控制才向自己发动了攻击,那么纵然他季元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她作何处置。如果这么一出戏没有被那凤天门的孔馥瞧见的话,季元倒是十分乐意直接将这个间接害死自己儿子的女人掐死,届时只要告诉掌门师兄,这周问柳因惧生恨,企图刺杀他然后被他击毙了也就完事儿了。   但是既然被孔馥给瞧见并且识破了,那季元就再没有理由动手了。虽然凤天门与玄霜派是为宿敌,但若是孔馥到凤天门向自己的掌门师兄告上一状,就算后者不会轻易相信,难免还是影响师兄弟感情,到时候对他一阵猜疑也说不准。   所幸周问柳虽然用峨眉刺刺中了他的肚腹,伤口却并不太深。季元在服下丹药之后,感觉伤口也已经好上许多,虽然还没有愈合,但是对他的正常行动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不过,他对这周问柳的厌恶之情又是深了几分。   看着孔馥轻飘飘地落在自己的身边,季元问道:“怎么样?孔长老,可是抓到了那控制我师侄的罪魁祸首?”   孔馥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她弯下身去,将周问柳的下巴挑了起来,仔细地看着她的双眼。   「不愧是我门的成名绝技,看起来丝毫没有副作用的样子。」   孔馥对「凤天引魂术」一点都不陌生,当初她的师父文弘就是凭借着这一绝技在武林中闯出了一番名声。只不过后来文弘任性而为、离开门派而去,带走了数门门派中的不传之秘不说,光是叛逃这一罪名,就足以让文弘成为凤天门的仇敌。   孔馥着实还是很想念师父——只不过十几年过去,文弘竟然已经身死道消,实在是让人唏嘘。   将这些杂念抛之脑后,孔馥又动身向着另一边的擂台下方走去。待到她翻身跳下之后,她已然站在了沈楚彬的身旁。   沈楚彬显然也没有料到孔馥会突然前来,在此之前,他还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快乐之中,甚至在幻想掌握《武林》机密后的他会如何走上人生巅峰……   “沈姓小子。”孔馥心里有别的心事,倒也没去介意沈楚彬的心不在焉,“我凤天门退出这次行动,此前收到的订金,过几日我们会如数奉还。”   沈楚彬这才回过神来,他满脸疑惑,此前派人送去的金币可绝不是小数目,毫不夸张的说,甚至顶得上凤天门一年的营收——这么一笔丰厚的酬金,此前他们凤天门的主事人员可是十分高兴收下的,怎么会突然不要这笔钱并且退出行动了?   “孔长老,晚辈能知道原因吗?”沈楚彬不敢放肆,老老实实地抱拳打探道。   孔馥没有给沈楚彬脸色看,再怎么说也是她出尔反尔,错在她而并不在沈楚彬;但是在《凤天引魂术》这一诱惑面前,不管是门中何人听到这个消息,想必都会和她做同样的选择。   “是我凤天门自身的原因,得罪了。”孔馥语气平缓地说道,她眼神中掠过了一丝歉意,让沈楚彬感到十分意外——以孔馥强大的实力,面对他这个区区白衣境实力的异人,实在没有必要作这副姿态。   只能说确实是事出有因,这孔长老心里有些惭愧吧。   沈楚彬面对她的这番说辞又能如何?只好强迫自己露出笑容,说道:“如此,那就如前辈所愿吧。”   沈楚彬多少有些后悔,若不是因为花辞树一开始出现的地点是西北之地,他也不会早早地联系了凤天门与玄霜派,雇佣他们进行围剿花辞树的行动。由于这泉砚城归属于中州地界,那两个西北之地的门派也就不敢带太多的人跨越州际界限,否则恐怕会被中州地界的地头蛇门派们视为发起进攻的信号,变麻烦了不说,届时生出什么事端也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好在即便走了凤天门,凭借着玄霜派这十五名弟子以及实力达到大师境的季元长老,拿下花辞树也不在话下,这才是沈楚彬没有当场翻脸的主要原因。   孔馥点了点头,她转身回到了擂台上,随后气沉丹田,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凤天门弟子就此收手,与我一同离去!”   一石惊起千层浪,凤天门的弟子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毫不留恋地向着后方遁去,哪怕其中有几个弟子的武器已经架在了卧龙会弟子的脖子上。随着这十几个凤天门弟子的撤离,花辞树等人顿时感觉到全身一轻,压力小了许多。   季元的面色变得阴翳起来,他快速地跑到了孔馥的身旁,身上的灵气蓄势待发,冷冷说道:“孔长老,这是在做什么?”   孔馥提防着季元的动作,后者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让她下意识将体内的灵气也运转起来。虽然与季元做了非常多年的死对头,两人也互相看不对眼,孔馥却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占理,只好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季长老,我们下回再见。”   言罢,孔馥便率领着十几名弟子向着擂台之外遁去,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季元心里恼怒,今天似乎在不停地发生着一件件挑战他脾气底线的事情。深呼出一口鼻息,季元恢复了先前严肃而冷漠的神情,向着擂台下的玄霜派弟子们喝道:“区区十几个白衣境实力的异人,还值当你们战斗这么长的时间吗?一个个给我速战速决,否则回了玄霜派,老夫拿你们是问!”   季元愠怒的声音传来,像是在人们的心中掀起了一道风浪。玄霜派的十几名弟子原先就具备武士境的实力,并非卧龙会区区十几个白衣境可以匹敌的。只不过卧龙会诸人此前凭借着一股气,才能够强撑着而不落败,但实际上许多卧龙会弟子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与死亡不过咫尺之遥。   季元在玄霜派的威慑力之大,让玄霜派弟子们当下心里一个激灵。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不远万里跑到中州来执行任务,结果还可能吃力不讨好、落得个被惩罚的结果,他们就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随着玄霜派弟子的攻势增强,卧龙会的弟子们再也承受不住,一个接一个被割下了头颅,带着不甘却无悔的心情奔赴黄泉。   木靖作为卧龙会的领袖,即便身上已经有几处负伤,手中的那柄长枪还是不停地挥动着;   木成舟与林雅儿招架着敌人的攻击,且战且退;   唐海用自己的拳掌试图接下一名玄霜派弟子的攻击,却与死亡不过一线之隔;   花辞树心中焦虑,手中的湘灵剑急忙刺向了身前的敌人……   季元瞧见胜利的天平已然倾倒,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他身形一瞬,来到了花辞树的面前,在花辞树震惊的表情下,一把掐住了他的咽喉。 第九十一章掌门江意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巨大力道,双脚腾空的花辞树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他那失去了力道的双手,连湘灵剑都无法握持住,更何况是将这只巨大的手给打开来。   季元的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兴奋的神情,他一点点加大手上的力道,就像是在玩弄玩具一样。   林雅儿第一个注意到了季元的到来,她当下用尽力气将自己面对的玄霜派高手甩开,然后猛然间向季元扑了过来,灵气在她的掌间聚集,一式「破空掌」就欲向着那季元攻击过去。   噗!只听一声闷响,还不待林雅儿的「破空掌」成型,季元便抢先一步重重地踢了过去,直让她痛苦地捂着肚子倒飞而去。   木成舟实力比不上林雅儿与花辞树,但是此时此刻的他却并没有片刻的犹豫。随着手中的白荧剑上裹上一层灰色,刹那间,一道凌厉的剑芒就在剑尖上成型。他闪过身前玄霜派弟子的拳击,直奔着季元而去,随着白荧剑向前一挥,那透明的剑气就向着季元袭去。   锵!如同击打在钢铁上一般,季元空余的左手竟然在瞬息间就汇聚出了一面「玄霜灵盾」,坚硬的盾牌在木成舟挥出的剑气攻击下纹丝不动。   季元的双目依旧紧紧地盯着花辞树,看着杀子仇人在自己的手下痛苦不堪,季元只感觉到心里的兴奋感愈来愈强。   “如你这样的蝼蚁,也配杀我季元的儿子?”季元恶狠狠地说道,他听着花辞树痛苦而沙哑的声音,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愤恨吗?痛苦吗?后悔动用卑鄙手段杀了我儿季皋吗?”   花辞树不断地在空中挣扎着,只是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双脚也使不上劲儿。任由他如何折腾,却还是不能够从季元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哈——”随着低喝声的响起,花辞树模糊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那人还没有使出什么动作,就十分轻易地被季元给扼住了喉咙。   “连蝼蚁都不如的存在,也胆敢上前来挑战我?”季元说着轻蔑的话语,抓着他脖子的左手用力一扭,竟然连折磨那人的兴趣都没有。   “唐大叔!”木成舟下意识喊了出来,他看着唐海如飞蛾扑火地冲上去,有些不忍地别过了头去。   花辞树听到木成舟的呼喊,随即耳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即便他视线模糊,他也已然能够想象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刺痛感在脑中油然而生,随后,花辞树只感觉到一阵血红之色渐渐向自己的眼中掩盖而来,而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花辞树!不要!”被一脚踢飞的林雅儿在此刻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她扯着嗓子向花辞树呐喊道,美目中蕴藏着担忧的情绪。   正是这响亮而熟悉的声音,在最后一刻将花辞树的意识给拉了回来。血红之色迅速褪去,花辞树回过神来,他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再这么下去,性命估计也就不保了……   “住手!”林雅儿冲着季元呐喊道,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坚决,“季皋是我杀的!”   季元听闻此言,顿时就松手把花辞树给放了去,直让后者跌坐在地上艰难地咳嗽着。他微眯着双眼,看向那面色姣好、身材窈窕的林雅儿,随后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地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你又如何杀得我儿?”季元的双眼中杀机四溢,他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更何况面对有可能杀了自己儿子的人,他岂会有半点留情的可能,“小丫头勇气可嘉,那臭小子是你的姘头吧?你以为你这样做,除了和他一起死以外,还会有什么别的结局么?”   话说到后头,季元的语气变得狠厉了起来,手上的力道更是快速加大。林雅儿已经翻起了白眼,脸上的血色亦是快速地褪去,像是死神已经在拽动她了一般。   木靖看着这身旁不远处发生的事情,想要过去帮忙,奈何面对着数位玄霜派弟子,已经毫无招架之力。   木成舟眼睛都红了起来,他不顾一切地挥舞着白荧剑向季元扑过去,却被后者用轻飘飘的一拳给击退在地。   花辞树捂着自己的喉咙不停地咳嗽着,他想要冲过去拯救林雅儿,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绝望的念头在众人的心里扩散之时,一道幽籁而又清冷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声音有如空谷传响,幽转久绝。   “松手。”   季元循声望去,脸上依旧是那般桀骜,手上的力道更是下意识再度加大了几分,说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老夫的事儿谁敢掺和……”   不待他说完,空气中陡然间出现了一块透明的刀片,竟然以让在场众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着季元掐着林雅儿脖子的手掌砍了过去!   咔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那透明的刀片像是砍在了一块豆腐上一样,毫无阻拦地将季元的手腕当场砍断,只留下一个平滑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饶是季元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见过的风雨绝不算少,却还是忍受不了断手的疼痛,直叫得十分惨烈。   林雅儿跌坐在地面上,她脖子上那季元的手在瞬息之后便破碎开来,化作了一块块碎片,正在她奋力呼吸着的时候,她身旁已经落下了一袭曼妙的白色身影。   来人一身纯白色衣裳,紧致的衣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随着冬风吹来,她那修长而纤细的双腿显露得淋漓尽致。在那细长而干净的脖子上,那稍有一丝苍老却还风韵犹存的面容,让在场众人都看得愣了心神。   林雅儿终于缓了过来,她站起来之后,规规矩矩地抱拳行礼道:“弟子林雅儿,见过掌门师叔。”   「掌……掌门?」   林雅儿的身份基本就是摆在明面上的,毕竟柔极派的掌法天下闻名,尤其「八卦六十四掌」,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既然林雅儿称呼来人为掌门师叔,那来人岂不就是当今柔极派的掌门,被誉为“七绝”之一的江意?   江意点了点头,她凑上前去,亲自把林雅儿扶了起来,说道:“雅儿师侄,还好吗?”   林雅儿面露感激之色,点了点头,说道:“劳烦师叔挂心,弟子无恙。”   江意轻笑一声,慈爱地看着林雅儿,说道:“你和我讲话不必这样谨慎,柔极派的弟子,都是我江意的孩子。”   林雅儿脸上布上一丝红霞,扭捏着应道:“好。”   缓过劲来的花辞树看着林雅儿那一脸娇羞的模样,霎时愣在了那儿——他完全想不到,这有些任性、有些泼辣的林雅儿竟然也会露出这一面。   江意点了点头,转过头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季元手上的伤势已经止住了血,脸上露出了一副谨慎而惧怕的表情。   季元喉咙滚动了一下,试探着说道:“阁下难道是,柔极派掌门,江意江前辈?”   江意眼神格外冷漠,就像是看着一团死物,“是。”   季元强露出一副笑容,弯腰低头地说道:“在下玄霜派……”   啪!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在众人愕然的视线中,江意竟然瞬间来到了季元的面前,然后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季元的脸上留下了通红的掌印,丝丝血液从掌印的缝间流了下来,满是鲜血的面容看起来霎是可怖。   “我对你是谁,一点兴趣都没有。”江意收回自己的手掌,冷冷地说道。   季元颜面扫地,脸上更是阵阵刺痛,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的表情。他低下头,老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呵呵说道:“误会,误会……”   啪!又是一巴掌,这一次打的是季元的另一边脸,掌印总算是对称了起来。   “我让你说话了吗?”江意目光冷冽地看着身前这个比她还稍微高上一点的季元,完全没有给后者留情面的打算。   再次被扇了一巴掌,季元却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讷讷地低下头,这下连话都不敢说了。   “刚刚踢雅儿,用的是哪只脚?”江意抱着胸,独有韵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季元抬头看了一眼江意,然后又低下了头,一声都不敢吭。   啪!结果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扇在了脸上的伤口处,那伤口顿时就再也收不住了,血液哗哗地向外流,看起来惨不忍睹。   “我问你话,你也敢不回答?”江意一副毫不讲理的姿态,让此时对季元十分仇恨的花辞树都感觉到太过残忍。   季元指了指自己的左脚,忙不迭说道:“左脚,左脚。”   江意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在一起,上面竟然隐隐蕴藏着一丝刀意——随着她将手指向前一挥,季元的左腿大腿根处,就被她瞬间砍断。   “回去告诉燕修,留你一条命是我给他的情面。至于现在嘛,带着你的人赶紧给我滚蛋。”江意看着失去左腿在地上疼得直打滚的季元,冷冷说道。 第九十二章践踏   有人说柔极派掌门江意保护自家弟子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以前人们还不相信,现在算是彻彻底底地相信了。   在场众人看见失去了右手手掌和左腿的季元在地上疼得直打滚,不复此前威武欺人的模样,都不由咽了口唾沫。   再怎么说,季元终归是玄霜派的长老,如此不留情面地惩戒于他,那江意却还说是看在玄霜派掌门的情面上放了他一马,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那些玄霜派的弟子们瞧见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季长老竟然在江意面前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还被砍断手脚,心里早已生了畏惧之情:连实力强大的季元长老都对付不了的人,他们这些武士境的弟子又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借着玄霜派弟子们心惊胆战的瞬间,木靖等人趁机发动攻击,立时扭转了之前一直被压制的态势。其中,有两个玄霜派弟子反应不及,被实力只有区区白衣境的卧龙会之人给送入了黄泉。   玄霜派的弟子们遭受此等偷袭却也不敢发作,他们纷纷与卧龙会之人拉开距离,来到了季元长老的身边,想要向长老说些什么,却期期艾艾说不出口。   季元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当疼痛感在身体里消失后,他只感觉到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   他心里清楚,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后半生已经凉透了。   “扶我……走。”季元的声线有些颤抖,他搭着两名玄霜派弟子的肩膀,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意后,他的视线扫过花辞树与林雅儿二人,随后步履蹒跚地向着外头走去。   花辞树与林雅儿等人看着季元离开的模样,眼神中都有着几分不忍。但是那柔极派的掌门江意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波澜,就像是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一般。   花辞树低眼思忖了一下,然后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抱拳行礼道:“晚辈花辞树,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江意这才将目光看向花辞树,眼神中依旧是那般冷冽,说道:“就是你,害得我徒白白遭受三天的非人对待?”   花辞树愕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说起来,林雅儿也确确实实是因为他才遭到了沈楚彬的软禁,花辞树心里早已经愧疚万分。   联想起方才江意面对踢打了林雅儿的季元时的心狠手辣,花辞树的喉咙不由滚动了一下,心里感到有些害怕。   但他却没有因此退后。他心想着,如果被眼前这个实力高深莫测的柔极派掌门大卸八块能够偿还部分林雅儿的恩情,那他一定不会退却。   再说了,若不是江意的到来,他与林雅儿恐怕也已经命丧黄泉,随后被在复活庙前安置了人手的沈楚彬的手下们给联合逮捕,届时可不见得会比现在的情况好上多少。   林雅儿也察觉到了江意语气中的不善,她看了花辞树一眼,然后走上前去扯了扯江意的衣袖,用温婉的声音说道:“掌门师叔……”   江意侧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和蔼可亲,眼角的笑意给林雅儿一阵温暖的感觉。   “雅儿,你知道师伯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林雅儿一愣,下意识地接腔道:“什么人?”   江意的目光又看向了花辞树的方向,脸上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十分冰冷,说道:“无情无义的臭男人。”   围观的卧龙会群众们纷纷用震惊的眼神看向花辞树,木成舟也毫不例外。他看了看花辞树,又看了看林雅儿,心里头似乎冒出了些苦涩的味道。木靖看着花辞树的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像是在说“我小看你了”……   唯独花辞树与林雅儿二人在江意的这番话下十分错愕,两人对视一眼,颇有些面面相觑的味道。   感受着周边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不停地在自己和花辞树身上打量,似乎是想看出有什么猫腻一样,林雅儿略感娇羞地微微别过了头去。   花辞树摸了摸鼻子,正想要说些什么,江意却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在众人的目光中,江意似乎瞬间消失了一样,下一刹那,她就已经出现在另一边擂台下的位置,站在了沈楚彬的面前。   沈楚彬的双腿有些颤抖,方才那边发生的事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就感觉到大势已去了。被誉为“七绝”之一的江意他也有所耳闻,据说此人极为爱护柔极派的女弟子们,并且似乎因为早些年发生的事情,对男人没有好脸色。   当初沈楚彬雇佣天命堂围攻清心谷,那天命堂的堂主叶昊然也是“七绝”之一,是这华夏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但是那一次雇佣已经耗费了武林公司海量的资金,以致于这次抓捕花辞树的行动中他只能够雇佣得了两名大师境的武者。   沈楚彬何尝不想雇佣实力几乎都有泰斗境的“七绝”,实在是这些站在武林顶端的人性情难以捉摸,并且所需要花费的雇佣金金额高的太夸张——要知道当初能够雇佣叶昊然,还是因为天命堂就是以此营生的,而想要雇佣像江意这样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亦即有价无市。   原因无他,他们不会做这样受人雇佣的事情,来降低自己的身价。   堂堂最强者因为金钱利诱就被人呼来唤去,岂不是可笑至极?   “前……前辈?”感受着自己所处的尴尬局面,沈楚彬试图打破僵局,但是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回想起之前季元没有经过江意的同意就开口说话后被重重扇的那几巴掌,心里慌得不行,下意识就紧闭双眼缩起了脖子。   江意看着沈楚彬害怕的模样,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对于这种不择手段还自以为是的小人,她向来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江意没有上来就直接动手,反而语气平淡地说道。   “什么?”预想中扇过来的手没有出现,沈楚彬听到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下意识睁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方才那样喜怒无常的江意竟然没有因此置气,“在这里耍弄这些把戏,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   沈楚彬感觉冷汗直流,此时此刻的他不复此前胜券在握、志在必得的风采,满脑子都是自己高薪雇佣的季元被江意蹂躏的场景。喉咙滚动了一下,沈楚彬低着头说道:“晚辈不敢……”   江意上前一步,随着脚尖在地面上轻点,她就如同一只飞起的白天鹅,仪态优美。随后,她修长而纤细的腿斜向下迅捷地一摆,那沈楚彬便背后吃痛,整个人趴倒在地面上。   江意的右脚踩在沈楚彬的背上,居高临下地说道:“武林中,受尊敬的永远是光明磊落之人。哪怕实力再怎么低微,只要为人坦荡、心怀正义,我江意也对这样的人尊敬有佳,绝不会因为他实力弱小就任性欺凌。”   她提起自己的脚后跟,脚尖踩在沈楚彬的后背上左右摩擦,就像是在踩灭一根香烟一样。   “如你这种自以为有点渠道、有点钱财就任意妄为的人,实在是让我感到不屑。一个人若是连信义都丢了去,那么他绝不会在这武林中有生存的空间;而动再多的歪脑筋,还不如自己拥有实力来的实在。你以为自己在异人中有一点地位就可以肆意妄为,你以为自己修炼得艰苦就应该天下无敌——可这天底下,总是会有比你更具有天分的人,会有比你地位更高的人。你的下三滥手段,只会将身边的朋友纷纷驱赶走,一个连朋友都没有的独行者,独木难支。”江意徐徐道来,若不是她脚下的沈楚彬正疼痛地不停发出闷哼声,不知情的恐怕只以为这是一个长辈教育晚辈的美好情景。   似乎是脚踩累了,江意把自己的右脚收了回来;就在沈楚彬以为自己已经解脱了的时候,他扭过头看去,看到了江意并拢的食指与中指,上面散发着凛凛刀意。   “原本你们异人间的事情我不想掺和,但偏偏你动的是我柔极派的人,那我就不会有半点留情。”江意的右手向沈楚彬一甩,与之前如出一辙的气刀就向着他斩了过去,“我听说你们异人不会死亡,但一样会遭受痛苦。今日我惩罚于你,却同样是给你的一场造化,若是日后卷土重来挑战我柔极派的子弟,我江意不会有半点阻拦;但若是还用软禁之流的下三滥手段,我见一次打一次!”   随着话音落下,沈楚彬已然被拦腰斩断——在今天之前,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苦心筹划的“捉花行动”会如此告灭,而信心满满的他更是在今天连死两次,实力大打折扣不说,身体上的疼痛才是最难以承受的。   而江意的这番谆谆教诲被人拷制到灵魂论坛之中,不仅影响着沈楚彬,亦影响到了千千万万的异人。 第九十三章还有后招!   随着沈楚彬的再度死去,这被泉砚城卫兵包围起来的偌大擂台区域,就只剩下花辞树等人了。   江意杀死沈楚彬,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她脚步轻盈地走来,在众人眨眼间就又来到了林雅儿的身边。   “雅儿,可想与我一起回柔极派?”江意伸出白皙的手,轻抚着林雅儿的发丝,说道,“这几日在这儿实在受苦了,等回到门派里,我好好补偿一下你,到时候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和我提。”   林雅儿听到这话,再联想到刚才掌门师叔所做的事情,心里不由一阵感动。她抬眼看向了花辞树,才发现原来花辞树也在看着自己,并且眼神中似乎有几分复杂的味道。   是疑惑?还是不舍?亦或者,是愧疚与感激么?   林雅儿轻笑了笑,目光转回到江意身上,点了点头,说道:“好。”   江意也是一脸高兴地点了点头,虽然她并没有亲自执教林雅儿,但是后者的品性实在是很对她胃口。她伸出柔荑,挽住了林雅儿的细腰,作势欲起。   “雅儿!”花辞树突然伸出手向前一步,声音中透露着他此时的坚定。   “胆敢再上前一步?”江意脸上的表情骤然变黑,空余的手上瞬息间凝聚起刀意,作势就欲向花辞树挥过来。   花辞树惊地不敢动弹,哪怕只是威胁,江意的突然发作还是让他感觉到心跳都慢了半拍。   待震慑住花辞树之后,江意才将手上的刀锋散去,侧过头去和林雅儿说:“雅儿,你可有什么话想和他说吗?”   林雅儿看着花辞树此时的模样,心里觉得很是好笑。其实她心里并不怨花辞树,自己虽然被沈楚彬给软禁起来,实际上也不过是多了三天不能回到现实但是能够潜心修炼的时间,除了可能会让自己的父母担忧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但是护徒心切的掌门师叔估计就不是这么想的了,估计在她想来,自己就是因为与花辞树有了牵连才遭遇这番劫难,从而才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实际上以前在门派中的时候,掌门师叔一直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与每个弟子交谈都是有说有笑,直让人感觉到十分温暖。而也是直到今天,林雅儿才见识到她冷酷的一面。   林雅儿的眼神有些俏皮,她看了花辞树一眼,故意板着脸,说道:“没有。”   花辞树瞪大了双眼,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时,还感觉到心情有些失落;而木成舟则是直愣愣地看着林雅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好像连他们在讲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江意斜眼瞅了一眼花辞树,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就揽着林雅儿转过身去一跃而起,直接向着远方飞去了。   花辞树低垂着头,心情有些复杂。他确实是来救林雅儿了,可是真正救下林雅儿的是柔极派掌门江意,和他并没有多大干系。虽然正是因为有江意的到来才化解了这里的危机,他也说得上是死里逃生了,可是林雅儿就这么直接走了去,他想要再去找到她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并非心里多么地挂念林雅儿,只不过花辞树欠了她太多人情,并且还有很多问题想要开口问她——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花辞树现在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季皋究竟是怎么死的,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林雅儿会突然离开,以及刚才林雅儿的那声大喊……明明他的意识险些就模糊了去,只感觉到不知为何眼前突然一片血红,而林雅儿的一声大喊又把自己给拉了回来——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正在花辞树失落之际,一个系统弹窗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玩家林雅儿申请与您成为好友。」   花辞树觉得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点了“接受”按钮。伴随着“好友添加成功”的提示,花辞树打开自己的好友列表,林雅儿赫然在列。   原来刚才她们两人转身离开的时候,林雅儿就已经打开了好友列表向自己发起了邀请么?那她刚才那冰冷而陌生的表情……   花辞树又突然想起了林雅儿的那对美眸,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这下花辞树就感觉到有点气急败坏了,没想到临走之际林雅儿还摆了自己一道。亏他刚才还那么失落与错愕,还以为是林雅儿已经对他没了感情,怪罪他让她遭受软禁,以后连朋友都做不得了。万万没想到,她只不过是在戏弄他罢了!   在气急败坏之后,花辞树露出了笑容,林雅儿这俏皮的举动在出乎他意料的同时,莫名的还有些可爱。   林雅儿与江意飞身离开之后,木成舟才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看着花辞树表情变换来变换去,最后定格在笑脸上,木成舟凑过去说道:“你在这儿傻笑些什么呢?”   花辞树这才将脸上的笑容收起来,眼神看向其他地方,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一样。这一扫视过去,花辞树才终于意识到在这泉砚城军围绕的擂台区域里,只剩下卧龙会等人了。   他向着正在服用丹药疗伤的木靖走过去,抱拳说道:“木首长,多谢您和各位兄弟相助,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木靖将药瓶收回到虚拟包裹中去,略经风霜的刚毅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说的哪里话,我既然建立了卧龙会,本来也应该带着门下的弟子们出来溜达溜达,闯闯名声,这次只是恰逢其会罢了。你要谢,倒不如去谢成舟。”   花辞树为木靖所展现出来的谦逊与大气所折服,他一拍脑袋,转过身去,十分认真地向着木成舟抱拳行礼道:“谢谢你,成舟。”   木成舟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肩膀,然后另一只手不停地揉着花辞树的头发,说道:“你小子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快给我交代清楚!”   花辞树跟着他一块儿哈哈大笑,只感觉十分开心。至于让他交代清楚为什么笑……这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嘛。   他又陡然间回想起之前在得知林雅儿被困时木成舟那副担忧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木成舟是可能喜欢林雅儿的,这一回事花辞树之前就有所猜测,但随着今天所经历的事情在脑海里回映,他却感觉到内心好像有一点儿空落落的。   「想多了吧。」   花辞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只不过他刚才为什么笑这件事,可就一定不能说出来了。   和木成舟闹得差不多了,花辞树又向木靖说道:“木首长,不管怎么说,今天卧龙会帮助于我,我就欠下了这份人情。今天包括唐叔在内有十几位兄弟死去,现在的我却也不能够提供什么帮助;但是日后如果卧龙会需要我的话,尽管吩咐!”   木靖这次倒没有推辞了,笑呵呵说道:“小花身上潜力无限,以后一定会是人中龙凤,我也就不推却这个人情了。只不过,叫木首长实在是太生分了些。”   花辞树闻言笑道:“木叔。”   此时此刻,花辞树心里感到十分感激,明明已经是冬天的季节,却觉得整个身体都暖暖的。自己前十九年是不幸的不假,哪怕是今年在武林的世界中,经历的劫难也不在少数。但是能够成为清心谷的弟子,能够得到唐叔的照顾,能够结识木成舟和林雅儿,再到木靖这个在现实世界里十分遥远的人物,他们无一不向自己传达着善意。   “木叔,我们换个地方谈话吧。”花辞树往这擂台附近扫视一周,说道,“唐叔他们在复活庙里复活,指不定还会有沈楚彬的人马拦截着他们呢。”   正说着,一道身着铠甲的英武身影陡然落在了残破不堪的擂台上,正是泉砚城的城主的袁冠宇。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随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将腰间的钢铁长剑拔了出来,向着天上一指,号令士兵道:“异人花辞树等人扰乱城中秩序,触犯了我华夏法律。泉砚城军听令!全军合围,逮捕作乱的贼子!”   花辞树的脸上写满了错愕,这个此前选择束手旁观的泉砚城城主,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又站到了沈楚彬的阵营,难不成这泉砚城城主的位置真的不想要了么?   袁冠宇心里却是有自己的打算。刚才武林公司副总经理余遥凑到自己身旁讲了一番话,他许诺的报酬比之前实在是要多上许多。在丰厚的利益面前他再也忍不住,想要冒险试上一试。   余遥站在人群当中,看着整个场面。事实上这袁冠宇并非是原先“捉花行动”的一环,纯粹是总裁王林对沈楚彬不放心,是为了防止沈总经理背叛所设立的保险措施,却没想到还是用在了抓捕花辞树上。   事情既然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抓住花辞树是王林乃至于整个武林公司的唯一生机。   花辞树紧紧攥着手中的湘灵剑,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以及一阵阵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理智告诉他没有任何胜算;但是感性的那面,让他坚定地站定在了这里。 第九十四章朝廷来使!   二千泉砚城士兵齐齐举起手上的兵器,向着花辞树等人大喊着冲了过来。   花辞树紧了紧手中的湘灵剑,低垂的红色吊坠在冬风中微微拂动,而他体内的淡蓝色灵气正高速地运转着,眨眼间就汇聚到了他手中的兵器之上。   木成舟与木靖等人亦是如此,在绝对的实力、状态和人数差距面前,这些与此次事情原本毫无关系的卧龙会众人竟然没有一个选择退避。明知道在士兵们骇人的冲锋中,自己的尸骨将荡然无存,他们却一个个做好了泰然赴死的准备。   若是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他们也不会来到这儿掺和这团冷水!   木靖握持着长枪,用余光瞥了瞥身后的数名卧龙会弟子,心里感觉到十分满意。他虽然有些时日没有上战场了,但是在这《武林》中能够培育出这样视死如归的勇士,实在是一件令他心里感到十分满足的事情。在此次战斗之后,木靖绝不会少了这些弟子们的奖赏与补偿,而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就在双方的距离不断接近、战斗一触即发之时,一声清脆响亮的鹤鸣声从天上传了过来,让所有的人都不由停住了动作,呆愣愣地站定在那儿望向天空。   所有武林中人都知道的一件事——白鹤,是朝廷的专用坐骑。但凡有人私自圈养和骑乘白鹤,就会被视作是在挑战华夏皇权,往重了说,掉头都是十分可能的事儿。   鹤鸣声在此间天地回响着,随后只见一个身着暗红色朝廷官服的男子坐在高大的白鹤上,降落在花辞树等人的身前。   在这《武林》当中,白鹤的尺寸可不像现实世界里那样小——虽然在风沙肆虐的现实世界里白鹤已经被列作了国家保护动物,但花辞树在新闻与网络中还是看到过白鹤,那体长不过一米有余的白鹤绝对无法与现在自己眼前的这只白鹤相提并论。   那男子从白鹤上翻身下来,他拍了拍暗红色官服上的灰,眼睛不经意地瞥向袁冠宇,眼神中威胁的味道十分浓重。   花辞树这才得空仔细打量这男子。来人大概一米七五的身高,身材十分匀称;他的脸庞有些削瘦,但双目却深邃而有神,看起来就是个读书人的模样;而他那一身暗红色的衣袍上,绣上了几个精美的飞禽图案,正是朝廷的文官服饰。   “圣旨到!”这书生模样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份金黄色的卷轴,庄严的声音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中,振聋发聩。   几乎一瞬间,包括城主袁冠宇,所有的泉砚城士兵在同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整齐划一的动作使得铠甲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花辞树等人一愣,但当那男子的眼神扫了过来之后,他们也便不敢造次了——他们完全相信,如果自己不在圣旨前跪下,届时他们就会以大不敬的名头被处以刑罚,甚至以后都在牢狱中过日子都有可能。   但是他们这些生活在现代的人,又如何能够接受得了古时人们动不动就下跪的规则?他们接受的教育是“跪天跪地跪父母”,是轻易不下跪的。   正因如此,场面就变得尴尬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书生模样的男子眼神中愈发变得冰冷,花辞树等人也感觉到一股股威压向着自己传来——不同于那种借由自身实力散发的气势,这股子威压似乎是从圣旨卷轴上散发出来的。   危机时刻,还是木靖率先打破了僵局。木靖年纪已经不小,更为重要的是他自身的身份,现实世界中可没有几个人能够让他心服口服的,更遑论下跪了。但是身在这武林当中,木靖就如同一个寻常的平民百姓,在圣旨的威压下自然而然地单膝下跪。   花辞树与木成舟等人瞧见木靖都已经下跪,自然也就没有理由继续杵在这儿了。他们虽然心里感觉到怪异,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单膝下跪,准备聆听当今天子的教诲。   瞧见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跪下,那男子才将视线收了回来,缓缓打开了自己手中的这份圣旨卷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异人花辞树与木成舟在马克苏城帮助城军,使得许多百姓免遭黑衣团伙的荼毒,并且还在后续的追踪中获取了重要的隐秘信息,功劳显赫。现请二位壮士进京面圣,以受嘉奖,钦此!”   朝廷使者字正腔圆地将圣旨一字不差地念完,然后将卷轴又合拢了起来。随着话音的落下,众人这才站了起来,花辞树与木成舟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暴露出了他们的惊讶与疑惑。   对于花辞树来说,帮助马克苏城军队阻止黑衣团伙的行动不过是自己的举手之劳。要知道连白天载着自己二人的马车夫都被黑衣人毫不留情地杀害了,当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的眼前逝去时,花辞树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里将这些黑衣人大卸八块的冲动,实在是他们所做的事情太过丧心病狂。   他并没有想要在这件事上获取任何的奖励,这也正是之前花辞树与木成舟没有到马克苏城中接受他们嘉奖的原因之一。但万万没想到,没有接受马克苏城城主的嘉奖,反而等来了朝廷的奖赏,这难道叫做丢了芝麻,捡了西瓜?   花辞树迟疑了一下,他实在是心里挂念唐海等人,并且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只想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平平淡淡地生活,不想要再去掺和这些未知的事端了。基于这样的想法,他抱拳向那朝廷使者微微鞠躬,说道:“使者大人,不知道能不能不去京城?实在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们二人感觉身心都疲倦得紧。”   朝廷使者脸上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好像有些惊讶,又似乎有几分佩服的味道在里头。他从怀里摸出了另一个圣旨卷轴,朗声说道:“花辞树接旨!”   花辞树眼睛稍微瞪大了几分,只好再度单膝跪下,聆听皇帝的第二道旨意。   “花辞树假报姓名,以‘鸠浅’这样的假名自居,若是不来京城,朕就治你个欺君之罪!”   不同于第一道圣旨的庄重,这第二道圣旨俨然像是皇帝的口谕。圣旨上的这番话被朝廷使者念出来后,众人似乎在脑海中看到了一个脸上一副玩味表情的霸道皇帝,生动形象。   「蛮不讲理……实在是蛮不讲理!」   花辞树有些气愤地想,他虽然报了“鸠浅”这个名字,但这是报给那马克苏城的荡寇将军韩建白听的,他何时将这个名字报上朝廷了?   「嘿,按你这么说,我要是和朋友吹嘘自己武功怎么怎么厉害,你岂不是还要治我一个吹牛之罪?」   还没有见过顾炀,花辞树对这位蛮不讲理的皇帝的印象就已经降到了极点。   “花辞树,领旨。”虽然心里气愤,但花辞树还是规规矩矩地接过了朝廷使者手中的圣旨。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是皇帝的旨意,他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是他与皇帝素未蒙面,为什么顾炀就非要见他们二人不可呢?花辞树心里只希望这皇帝不要太过无理,要是闹到最后这皇帝也是奔着自己身上莫须有的“武林核心机密”的话……那这个破游戏,就实在让人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兴致了。   朝廷使者转过身去,看向在众多士兵背后的城主袁冠宇,面露寒霜,说道:“堂堂城主,连面见朝廷使者该有的礼仪都忘光了吗?”   袁冠宇暗自咬牙,在城主位置上坐了多年的他自然知晓朝廷的规矩,只不过现在他心里有鬼,从而才不敢上前去亲自迎接朝廷使者了。但是既然使者都这么发话了,他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好来到朝廷使者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抱拳说道:“不知使者降临,有失远迎,是在下的过错。”   这朝廷使者乃是个十足的文官,实力低微,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武者。在武林当中可并不是任何事都要通过武力解决,智力、政治谋略等也是武林中不过或缺的一部分,是以许多朝中的高官在武学上都没有什么造诣,但是却并不妨碍他们身居高位。   而袁冠宇实力也已经达到了大师境,却在这朝廷使者面前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没办法,朝廷使者出门在外代表的可是当今圣上,容不得他有半点不敬。   那朝廷使者见袁冠宇露出低微的姿态,却没有任何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泉砚城城主袁冠宇,收人贿赂、是非不分、谋害华夏功臣。朝廷使臣林禹在此行使勘察之权,免除袁冠宇城主身份,不日收押牢中,待判官前来定罪!”   随着朝廷使者林禹的话音落下,一道弱小的金黄神龙虚影在他的头顶浮现,随后摇摆着身子向着袁冠宇直冲而去。神龙虚影入体,袁冠宇只感觉到一身的修为都受到了限制,竟提不起半分力气来。 第九十五章酒席   朝廷使者具有勘察之权,在外执行任务的期间若是看到有官员不守法律,就可以借着皇家的气势将那人的官职与实力进行暂时地剥削。   别说大师境,哪怕是宗师境的强者被那神龙虚影入了体,后果也好不到哪里去。诚然,受制裁之人也有着躲避神龙虚影的机会,但这种行为会被视为大逆不道,只要一日还在这华夏武林当中,就逃脱不了被朝廷追杀的命运。   袁冠宇满脸落寞的表情,他的冒险这么快就换来了报应,实在让他意想不到。两名泉砚城士兵走上前来,分别从背后钳制住了袁冠宇的一只手臂——平日里袁冠宇对士兵们照顾有佳,虽然二者实力天差地别,但袁冠宇总是与士兵们打成一片,说是兄弟的交情也毫不为过。   但是在代表皇帝的朝廷使者的命令面前也由不得他们反抗,他们只好乖乖地走上前来,将袁冠宇向城里的监狱押去。   随着袁冠宇被逮捕,武林公司总算是没有后招了,擂台比武之事终于落下了帷幕。花辞树看着袁冠宇的离去,又看了看手中的这份圣旨,心里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如果不是朝廷使者的到来,他最后恐怕还是难逃一死。今天之事一环扣着一环,使得他的心一直紧绷着,现在总算是可以放松了。   不管皇帝要见他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对于此时此刻的花辞树来说,这应当是一件好事。   花辞树将圣旨收到了虚拟包裹中去,向着那看起来十分不好说话的朝廷使者林禹抱拳说道:“使者大人,不知道能否宽限几个时辰?现在的我实在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就这么跟着您离去的话,心里总是会留个疙瘩。”   林禹看了花辞树一眼,倒也没有难为他的意思,说道:“我的任务是明日天黑之前把你二人带上、启程返回京城,至于在这之前什么时候出发,全由你们自己决定。”   花辞树与木成舟对视一眼,纷纷抱拳向着林禹行礼,齐声说道:“谢使者体谅。”   林禹闭上点了点头,索性就站在那白鹤的旁边闭目养神起来。花辞树招呼着木成舟与木靖等人,向着城南的复活庙走去。泉砚城军的两名千夫长走出来主持大局,指挥着士兵们将周围的人群驱散,并且去请工人来对残破不堪的擂台周围地域进行修复。   待到花辞树等人来到复活庙前时,他们迎面见到了唐海等一众卧龙会之人。花辞树湘灵剑不离于手,十分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却没有发现预料中沈楚彬理应安置的人手。   其中一名卧龙会弟子叫做范景烁,他走上来和木靖以及花辞树说道:“刚才那沈楚彬在复活庙里复活之后,似乎将原先安置在复活庙外的人手都招呼走了,不知道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花辞树闻言一阵思忖,却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按理来说在这复活庙拦截卧龙会之人估计会是最为有效的方法之一,那沈楚彬没有理由会放弃这一招,难道还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不成?   没有人拦截了终归是一件好事,花辞树松了口气,将湘灵剑收回到背后的灰黑色剑鞘当中去。待看到唐海也从复活庙中走出来后,花辞树面色一黯,有些自责地看着他说道:“对不起,唐叔。”   唐海闻言笑咧咧地走过来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说道:“不过是游戏中死一回而已,多大点事儿。你唐叔实力太弱,就是下跌为原来的九成也不妨事。”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花辞树心里却不怎么认同。对于他来说,死亡永远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说在游戏中死亡一样会受到疼痛,单单是那种生命力消逝的感觉,就足以让他体会到幼年时候的绝望。   但既然总的来说一切算得上无恙,花辞树也便没有继续感伤。他扫过这一个个卧龙会弟子的面孔,已经将他们的模样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帮助花辞树,就已经可以被称作他的救命恩人了,他又如何能够不感激涕零?   看着木靖等人身上依旧残留着的伤势,花辞树招呼着他们到城中的医馆中去进行治疗。在武林中,这些因为打斗造成的伤势恢复起来要快上许多,在丹药与医馆人员的灵气治疗这双重疗效下,木靖等人身上这些并不致命的小伤就几乎恢复得差不多了。   看着他们的身体都恢复过来了,花辞树心里高兴,对他们说道:“木叔,唐叔,各位兄弟,可愿意和我到酒楼中吃上一顿?我请客!”   众人这才发现太阳都已经要下山了,他们纷纷摸着咕咕叫着的肚子,十分开心地应承了下来。   木靖看了看花辞树,又看了看木成舟,心情也是十分愉悦。作为木成舟的父亲,这几年来他可鲜有机会能够亲眼看到木成舟真正快乐的一面,甚至对他身边有什么样的人都不甚了解。但是今天看到木成舟脸上的笑容,又了解到花辞树的品性,他心里着实高兴。   朋友的重要性木靖这活了几十年的人又哪里不清楚?在他看来,一个品性良好的知心好友,会是人生的一大助力——而对于花辞树成为了木成舟的朋友,木靖觉得十分放心。   虽然成舟并不认同自己,但是只要花辞树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他也就能少走许多弯路了。   十分难得的,花辞树财大气粗地将酒楼的二楼给承包了下来,并且叫上了一道又一道的好菜。虽然花辞树拥有的金币并不多,光是今天请这么二十来人好好吃上一顿就差一些花光了他两个多月来的积蓄,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肉痛。   情义又哪里是能够用钱财来衡量的?钱财这等身外之物,如果不是用来让自己以及身边的人过得更好一些,那钱财的存在就毫无意义。   在酒席上,花辞树难得地喝上了酒。卧龙会的兄弟们面对花辞树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子毫不留情,一个个上来轮番向他敬酒,直灌得他意识都模糊了起来。木成舟同样喝了不少,两个半大小子都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还互相嘲笑对方已经喝醉了。   “我没醉,我没醉。”花辞树打着酒嗝,摆着手说道,整个人摇头晃脑的,话说出来却没有人相信他。   木成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懵懵地看来看去,不多时竟然攥住了花辞树的手,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说道:“雅儿,你怎么在这儿呀……”   ……   看着那边花辞树等人喝大了的模样,木靖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没有过去阻止——成年人喝喝酒,就是醉得再厉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木成舟可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整天粘着自己的小屁孩儿了,连话都不肯和自己多说几句的这小子,又怎么会接受自己的教导呢?   唐海坐在木靖这个地位显赫之人的身旁却并没有怯场,两人喝着小酒吃着菜,偶尔聊聊两句,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不多时,木靖突然开口问道:“听说,你是特种兵出身?”   唐海闻言一愣,待看到他眼中不像是有恶意之后,才站起身来庄重地进了个军礼,说道:“前八一特别作战部队士兵唐海,参见长官!”   木靖没有丝毫托大,他站起身来还了个军礼后,两人才又坐了下来。   “不必拘谨,我也是听手下的人说才知道的。”木靖端起酒杯,与唐海碰了碰杯,说道,“你现在是与辞树一起生活的吧?所在的地方,隐蔽性可还好?”   唐海点了点头,说道:“劳木首长挂心,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还算是安全。”   木靖侧头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又转过头去向唐海说道:“切记万事一定要多加小心,在找你们的绝不止武林公司这一家。你且记住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日后出了什么事尽管联系我,我多少还是能够帮上你们一二。”   唐海正欲回答,木靖又十分诚挚地补充说道:“千万不要逞强,我这说的可不是客套话。辞树这孩子很合我的心意,要是你们遭遇什么不测我没能够帮上你们,成舟那孩子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唐海这才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说道:“到时候若是多番叨扰,木首长可不要把我手机号码拉黑才是。”   话音落下,二人就此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聊起了别的话题。也不知道是因为木靖为人随和,还是唐海年纪大了处事圆滑,亦或者两者皆有之,两人这番交流十分欢愉,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末了,木靖喝了一口酒后看向了窗外,嘀咕着说道:“只可惜没能得见花恒,这样才华横溢的人才就这么死于非命,实在可惜。” 潜龙出深渊   第九十六章木唐恩怨   第二天一早,在前夜喝得大醉酩酊得花辞树揉着有些疼痛的头坐了起来。他并不是没有喝过酒,只不过从来没有像昨晚那样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自己以前喝的可是闷酒……不过这“喜酒”,喝起来也不怎么好受啊……」   花辞树摸着自己的脑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向来不喜欢喝酒,只是昨晚面对着这一票对自己抱有善意的朋友们,他也就没有顾虑那么多了——毕竟有些时候喝酒可不是因为喜欢喝,纯粹是场合需要罢了。   感觉到自己好一些之后,花辞树洗漱完毕,穿上了那身绛紫色的衣服,然后将湘灵剑系在了自己的背后。如今他的身份路人皆知,且不论沈楚彬等人还追不追杀他,花辞树现在可是要奉命去京城面圣的,谁敢冒着触犯天子之威的风险对他出手?   如果真有那样敢挑战皇权的人,估计也会拥有花辞树所比不上的实力,那他再遮遮掩掩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等到花辞树敲响隔壁房间的房门,才发现木成舟的情况比起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二人在客栈里用过了早餐之后,就向着泉砚城中心处擂台的位置走去。至于卧龙会的众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木靖更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耗费在武林世界当中,外头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呢。不过众人在昨晚都通过系统订下了好友的关系,因而以后在游戏中想要联系也就不会是什么难题了。   二人来到泉砚城中心处时,朝廷使者林禹早已经在那儿等候了。他身后那只硕大的白鹤正收拢着羽翼,百无聊赖地晃着脑袋。   花辞树领着木成舟走上前去,十分恭谨地抱拳说道:“使者大人,让您久等了。”   林禹睁开闭着的双眼后微微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那表情看起来依旧还是那么冷漠。   他转过身去摸了摸白鹤的头部,随着他的手滑过白鹤的身上的羽毛,那白鹤就霎时间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它俯下身子,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低平一些。   林禹一只手搭在白鹤的身体上,借力一跃就翻身骑到了白鹤身上。他侧过头看着站在地上还呆愣愣的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说道:“还站在那里等什么?上来。”   花辞树心里感到新奇,别说是白鹤了,就是马这种正儿八经的坐骑,他都没有亲自坐过。   「这白鹤看起来这么温顺,应该不至于把我甩下来吧……」   花辞树心里这般想到,他喉咙滚动一下,谨慎地模仿着林禹的动作翻身上鹤,等到他稳稳当当地坐在白鹤身上时,他才松了口气。   等到木成舟也翻身坐上白鹤之后,林禹才发出来一声嗤笑,有些嘲讽地说道:“就这样还是马克苏城的英雄?”   花辞树与木成舟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大囧。所谓文人多刻薄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面对着这个连泉砚城城主袁冠宇都不敢作丝毫反抗的朝廷使者,花辞树也只好将心里的些许委屈藏在肚子里。   白鹤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随后扑扇着它硕大的翅膀,从这平地上一飞而起,直让花辞树险些发出惊叫声。   他可没有坐过飞机以及游乐园的飞行项目之类的东西,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现在空中。花辞树想起古时候为了飞天梦而在椅子旁绑上火箭的先人,那时候他飞在空中的感觉一定与自己一样吧……   只不过,自己稳稳地坐在这白鹤上,并没有什么危险。   ……   木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心里感到十分烦躁。虽然昨天在泉砚城擂台上时,面对那个武林公司的小鬼头,他已经用比较诙谐可亲的方式化解了沈楚彬的刁难。但是今天来到办公室,他还是收到了属下们的坏消息。   有不少热心的人民群众,联名指控他木靖不务正业,损坏国家形象。   “什么热心人民群众,还不就是那家伙给我下的绊子。”木靖端起桌上的那杯咖啡,也顾不上它烫不烫,直接就一口气灌到了嘴里,然后才把杯子重重地放回到桌子上。   在他办公桌前站着一个年轻小伙。这小伙名叫晏光,是木靖的得力助手,在处理各种事务上有非常出色的能力,也是木靖非常信任的人。晏光看着木靖这么直言不讳地说话,不由苦笑着说道:“首长,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为好。我听了倒没什么事,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木靖对于晏光的意见向来是十分重视的,但是不知怎么的,今天他就是感觉到心里十分气愤,说道:“哪里来的有心人?在我木靖手底下干活的,哪一个不是我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再说了,这可不是古代封建的时候了,难道还要给我整个文字狱关起来不成?我木靖这辈子坦坦荡荡,绝没有做过任何有害于人民与国家的事情,有什么话我说不得?”   晏光跟了木靖也有些年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生气地吐露心声。虽然他也觉得手底下不会有什么心思险恶之人,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往四周扫了扫。在确定没有其他人听到这番话后,他才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且不说这个。人民可不仅仅反映到我们这儿,估摸着领袖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估计不用多久,那边就会来电话质问你了。”晏光的语气十分温和,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化解自己这个老大心里的郁结,“到时候还希望首长把心情给收敛住,那领袖可巴不得你出言不逊再治治你的罪呢。”   正说着,木靖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看了晏光一眼,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好转,就这么把电话给拿了起来。   “喂?”虽然明知道打来电话的是什么人,木靖还是耐住性子沉声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雄浑的声音,就是语气让人感觉到不太舒服:“木老弟,听说你昨天在网络上红了一把,不少人民都到我这儿发起牢骚来了。”   木靖原以为自己能够忍住心里的怒气,但没想到听到这番话就直接爆发了。   “你少在这里跟我装腔作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木靖猛然拍案,愤愤然说道。   电话那头听到木靖充满怒气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好像在期待什么一样,说道:“哦?我做了什么?”   木靖差一点就将自己忍耐这么多年的苦楚与愤怒通通道出,但是看到晏光那着急地不停摇头、无声说着“不要”的模样,他才终于静下心来。   “唐领袖不要介意。今天的事务实在繁多,扰得我心情都不是很好,刚才在那儿胡说八道,还请唐领袖见谅。”木靖心情气和地说道,甚至脸上都露出了一副笑容,就像是说出来的都是自己的真心话一样。   事实上木靖这么多年处理的人情世故可一点儿不少,鲜有发脾气的时候。但是今天就是不知怎的,心里的怒气都差点压制不住,要是就这么爆发出来,那后果可真就够自己受的了。   这被木靖称之为“唐领袖”的人名为唐啸,乃是当今华夏的实际掌权人。华夏并没有在制度上走回头路,但即便是民主制度,这唐啸在华夏中的权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大。毫不夸张的说,唐啸虽然比不上古代的帝皇那样处事全部随着心意,但是只要给他找到由头,他就会把那些不服他亦或是对他心存偏见的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而木靖,正是华夏所有对他不服的人中权势地位最高的人。   唐啸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里。与木靖那样高大并且十分有男人味的模样不同,唐啸身材相对要矮小一些不说,面容更是……说丑陋倒也说不上,但是要比那些平庸的人长得还是要磕碜一些的。   虽然“领袖”这一职位靠的是真实的才能,但怎么说也是象征着一国的颜面,让唐啸坐在这个位置上,多少还是让人想来有些可惜的。   事实上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唐啸就是个和善且优秀的领导人,是值得尊敬的存在。唯有木靖等少数人对他知根知底,知晓唐啸完全不是表面上那样。   唐啸坐在办公椅上,脸上露出了一副失望的表情。尽管没能够让木靖乖乖走进陷阱,就算只是目前的状况也是十分不错的。   “我叫你木老弟,你还叫我唐领袖,未免太生分了些吧。”话音一转,唐啸故作遗憾地说道,“只不过你我关系再怎么好,该处置的还是得处置,否则下面的人说我公私不分,我可就要和你一起受罚了。”   木靖虽然腹诽这唐啸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表面上却用谦卑的语气回答道:“唐领袖说的哪里话,按照法律该惩罚的就惩罚,我自然听从领导安排。”   不久后,木靖挂断了电话。惩罚说重也并不重,但是要求他写一份3000字的检讨报告上交给国家罢了。只不过就算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还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忍耐多久,如果真的忍不住了,那绝不会让唐啸好过。 第九十七章醒悟   木靖抬起头来,不怀好意地看着晏光。   晏光苦笑,说道:“知道了,我等等就安排人去写检讨。”   木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情总算恢复了些,颇为爽朗地说道:“辛苦你了,小光。”   开玩笑,他木靖说是日理万机都不过分,怎么会把时间花在“写检讨”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唐啸恶心他是一回事,他怎么执行惩罚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晏光虽然苦笑,但是对于他来说做这样的事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他开口说道:“那如果没啥别的事儿的话,我就下去忙了。”   正说着,有人敲响了木靖办公室的房门。两人向着那边看去,那儿出现了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哦,文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慌张?”木靖看着门口那儿一脸慌张的手下庄文辉,脸色也是变得有些凝重——文辉这小子虽然毛毛躁躁,但是能让他这么惊慌的事情可并不多。   庄文辉走到办公室里来,他看了一眼晏光,然后又看向木靖,当下就直言不讳地说道:“首长,有一个感染了IV病毒的人死了。”   木靖眉毛一挑,心里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说道:“虽然听起来有些遗憾,但这种事情在华夏不是每天都在发生么?何必如此恐慌?”   庄文辉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道:“这个人,是前阵子接触那场大雨才感染上的病毒。”   “什么?”木靖登时惊地站了起来,晏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   惊天动地的擂台比武就在昨日落下了帷幕,即便已经是第二天了,人们还是对那场比试津津乐道。   虽然花辞树与沈楚彬两人的单独对决十分好看,但若是只有这两人之间的对决,也不见得能够在网络与灵魂论坛上持续发酵这么长的时间。在二人比武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后续,才是最具有看点的事情。   沈楚彬贵为武林公司的总经理,却在作出擂台比武的承诺后钻了空子,雇佣了西北之地的两大门派之人前来对花辞树进行围堵,如今说是身败名裂也毫不过分。   正因如此,人们开始审视起此前沈楚彬那番说辞的真实性:这么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之前声称的“花辞树是武林的窃贼”的言论,究竟是真是假?   这一疑问一经提出,人们就展开了十分激烈的讨论。许多人抱着“如果花辞树真是窃贼,就不会为了朋友亲身冒这个险”的观念,坚定地站在了花辞树这一侧。   有人对此并不同意,说有林雅儿这么漂亮的朋友,任谁都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实在做不得数。然而这个说法颇为牵强,甚至引来了许多女性的声讨,斥责他们这些男人就是下半身动物,脑子里永远都只有那些东西。   还有许多人说军神木靖是何等的存在,连他都亲自出来力挺花辞树,就足以证实花辞树的坦荡了。这一点也毫不例外地遭到了反驳,花辞树身边的那个木成舟谁人不知道他的名头,而木靖可是木成舟的父亲,这反而说明了木靖贵为军神却还是舍大义取小义,为了帮助儿子的朋友到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   类似的争吵不绝于耳。但是不管怎么说,有相当一部分人站在了花辞树这一侧,使得后者的名声多少变好了一些,不至于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么凄惨了。   武林公司总部。   自从昨天泉砚城之事失利后,沈楚彬便仓皇离开了武林公司,回到自己的家中自闭了整整一天。直到今天早上收到了总裁王林的威胁与恫吓,他才不得不强行振作起来,来到了这个他工作了十年之久的公司。   咚咚咚。王林那十分性感的女秘书敲响了房门,对着里头的王林说道:“王总,沈总来了。”   王林抬起头看向她,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来吧。”   随着女秘书撤出了这个办公室,一夜未眠、十分憔悴的沈楚彬走进了王林的办公室,他脸上那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凌乱胡茬以及那双无神的眼镜,充分说明了他此刻的状态。   总裁王林原本正一肚子气,看到沈楚彬这副模样,登时就差一些被气笑了,说道:“在商业领域内纵横十年的沈楚彬,这就被打倒了?”   沈楚彬默不作声。没有王林的吩咐,他却一屁股坐在了办公前的椅子上——换作以往,如果没有王林允许他哪怕在这办公室内站上一天都不会坐上这张客椅。   王林却也没那么多心思在这里给他说什么加油鼓劲的话。他面色一正,说道:“昨天的事情我也已经了解了,行动失败并不是你的责任,换做是谁结果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再去追捕一次花辞树还来得及。”   “来不及。”沈楚彬依旧低着头,淡然说道。   “什么?”王林对他的这个回答感到意外,疑问道。   “我说,来不及。”沈楚彬抬起了头,眼神终于变得清明了一些,说道,“这几天时间他都是受华夏朝廷保护的,我上哪里去抓他?我已经尽力了,也许B方案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王林听闻这话顿时气得站起身来,他重重拍了一下办公桌,愤然说道:“你当初怎么和我承诺的,现在却告诉我你做不到了?况且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让人撤走了复活庙的封锁,你究竟是什么居心?”   “我让他们离开,只不过是因为再去抓捕花辞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沈楚彬依旧坐在那儿,只是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王林对视起来,冷冷说道:“至于承诺——生活中我受过的这些教训多了去了,哪里有那么多能兑现的承诺,就是对付一下就算了。就像是‘得闲饮茶’,总不能下次碰到就说,‘诶你还欠我一餐茶呢’。”   王林万万没有想到沈楚彬竟然会反过来噎自己一口,自打他坐上这个位置开始,公司里可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当下他便火冒三丈地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准备造反吗!”   沈楚彬双手撑在办公桌桌沿上,顺势站起身来,冰冷的眼神一直盯着王林的双眼,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   “这个公司我看差不多凉了,总经理这位置我也不坐了,少在我面前摆上司的谱。不出三天,上头的处置就会下来了,如果你听我一声劝,趁现在跑估计还来得及。”   话说完了,沈楚彬深深地看了王林一眼,随后毅然地转过身去,就这么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沈楚彬不难过吗?他怎么可能不难过,昨天说是他人生中最凄惨的一天也毫不夸张。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哪怕那个人是武林中最强者之一的江意,依旧让他感到心理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也正是那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所谓“花恒留下的信息”,可能只是个莫须有的由头。如果真的有控制武林原住民的方法,并且这个方法已经被花辞树掌握了的话,那么他也不会在这武林中颠沛流离这么长的时间,最后还靠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为了门中弟子出现的江意才得到了解救。   充其量他花辞树也只是运气好一些罢了,就算有花恒留下的财富,也不过是旁枝末节,影响不了大局。   「自己妄图控制原住民达成统治的目的,终究是落空了。」   沈楚彬这般遗憾地想到,但是对于那个意义非凡的世界,他绝不会放弃。   沈楚彬没有想到的是,那通让武林公司倾覆的电话没有等到三日之后,而是在今天就打了过来。   正一肚子怨气的王林突然间听到了电话的响声,正欲发作,上面那简短的号码却让他心如死灰。电话声嘟嘟嘟地响着,王林犹豫半天,终于还是颤巍巍地拿起了电话,小心翼翼地说道:“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熟悉,那雄浑且字正腔圆的声音正是领袖唐啸的特色。   “王林,我给足你时间了吧?”不同于木成舟,面对着王林这样无权无势、空有钱财的货色,唐啸明显就没那么有耐心了,“昨天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我要的东西总该拿到了吧?”   王林闻言一阵哆嗦,话筒里唐啸那不怀好意的语气让年已半百的他心跳都漏了半拍。他喉咙滚动了一下,说道:“领袖大人,还请您再宽限……”   “宽你马呢?”唐啸竟直接爆起了粗来,不复人前那个和善的形象,“我给了你多少时间,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到,要你有什么用?”   王林心中害怕,脸上却还是赔笑道:“领袖大人您听我说,花恒死之前没有留下任何讯息,再加上那花辞树运气太好,迟迟抓不到……”   唐啸嘭地一声重重拍了下办公桌,怒气冲冲地说道:“所以你们这么大一个公司,就连这个小问题都解决不了?”   “技术部的人员们已经不眠不休地努力一个月了,可是还是没有半点进展……”   王林的话还未说完,随着落地窗破碎的声音响起,一枚子弹径直地打在了他的额头正中心处。 第九十八章三件大事   冬风阵阵,如今却是个多事之秋。   开发了《武林》这款虚拟网游的武林科技有限公司,打响了这多事之秋的第一枪。武林公司总裁王林,这个在商业领域中名声显赫的企业家竟然遭到了恐怖分子的狙击,当场暴毙。   但这还不是这件事情的结尾。在寻找杀人凶手无果之后,武林科技有限公司宣布将副总裁严光磊提升为总裁,掌管公司大权。   在领袖唐啸的秘密指使下,严光磊将武林公司对《武林》这款虚拟网游缺少控制手段的事实公布于众,并且在全球范围内紧急召回所有贩卖出去的虚拟头盔,希望能够在无法从根源上断绝该游戏进程的情况下,借由这个手段来终止人们进入武林世界的行为。   人们开始谨慎地审视这款游戏,有不少人在武林公司发出这则官方消息之后,毅然地选择将虚拟头盔寄了回去。在这些人中,年龄大一些的中老年人居多——对于他们来说,稳妥是生活最重要的特质,《武林》这个变得未知的游戏并不足以让他们继续冒险逗留。   作为华夏的领袖,唐啸绝不能够对华夏的子民们放置不管。武林世界也许在最终还是那个问题的唯一答案,但是就目前来说,继续让百姓们深陷其中不见得会是件好事。   但在这样的官方通知发布之后,又接连发生了三件让世人感到震惊的事情。   第一,现实世界里的货币,再也不能够与武林世界互通了。这一点看似不痛不痒,实际上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将近三个月的武林游戏开服时间内,海量的人民群众进入了武林世界,并且或多或少地将现实中的货币充值进去,成为了游戏中的金库储备。而随着互通渠道的关闭,人们在武林世界中存放的金钱再也拿不回来了,并且那些富人也就再也不能够凭借着富庶的家境来雇佣各种强者欺负他人了。   除此之外,如今更是有非常多人在武林世界中谋生,他们通过在《武林》中赚取金币向外兑换现实货币的手段赚钱,以此来满足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生活。事实上当今地球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企业倒闭,即便人口大幅锐减,各个行业的不景气还是造就了如今的失业潮——而《武林》的面世,一度被人们盛赞为失业人群的救星。   第二,前阵子大雨中携带的IV病毒被发现具有潜伏期不定性与传染性的特质。一位二十五岁的年轻小伙在那场大雨中接触到了IV病毒,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那年轻小伙就因为IV病毒蔓延至全身而死。   另外,有许多事先没有感染IV病毒的人出于恐慌的原因前往医院进行了全身检查,竟然意外地检测到体内出现了IV病毒。   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科学家们进行了大量的考究,最后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近乎感到绝望的事情——那场大雨雨水中所蕴含的IV病毒具有传染性,只要与那些在大雨中感染了病毒的人进行身体上的接触,就极有可能患上同样的病症。   IV病毒的变异大幅度增添了它的恐怖性质,引发了剧烈的恐慌潮。那些感染了IV病毒的人开始担惊受怕,随时可能死去的现状让他们痛苦不堪;隔离措施被大幅度地使用,甚至出现了亲人反目成仇的情形。在恐惧蔓延的现实世界中,社会开始面临崩塌的风险。   最后一件事情是,有人在网络论坛上发出了一条帖子,帖子的题目是这样的:“《武林》是地球人的诺亚方舟,总设计师花恒之死是人类史上的最大损失”。   发帖人以《武林》游戏开发人员、总设计师花恒的副手郑宜年的身份展开讲说,用极长的篇幅讲述了近二十年来跟随在花恒身边进行《武林》游戏开发的详细历程。   “初期的世界建构十分成功。那是个十分细致的活儿,我们效仿现实世界的构造,又查阅了许多关于百年前的世界景象的照片与录影,在耗费了将近十年的功夫后终于初步完成了世界的构建,然后在后续的五年之中不停地删改,为了能够呈现出与现实相似环境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坐在家中的郑宜年歇了歇手,端起了桌上的那杯热茶饮了一口,继续写道,“在这之后,就是武林世界原住民的智能化。在人工智能的发展取得重大成果的现代背景下,我们挪用了世界上最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在武林世界中进行运用,果然使得武林世界原住民们的智能水平大大提高。”   “就在花恒与我一致认为离成功不远的时候,变故就这么发生了。”郑宜年面色凝重地在键盘上敲下这番话,“我们失去了控制原住民的权力,武林世界脱离了我们的掌控,成为了一个自成一体的独立空间。”   这还并不算完,郑宜年的表情十分坚定,继续打下一行又一行的话:“这也正是花恒之子——花辞树这些日子被武林公司不停追捕的原因。他们以为花恒手上必定掌握着控制NPC的秘钥,在花恒反复地解释没有办法的情形下,竟然就此对他产生了杀心。这并不是危言耸听,我是花恒之死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王林对我的性命加以要挟,才让我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都不敢发声。”   “我实在太过懦弱,连为与我一起奋斗十多年的好友站出来说话的勇气都没有。”郑宜年揉了揉眼镜下疲倦的双眼,在讲述了如此耸人听闻的话语之后,他并没有打算就此收手,“可花恒的死,却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人类的希望极可能已经伴随着他的死一同离去。”   “知道为什么吗?”郑宜年卖了关子,继续写道,“因为花恒的死去带走了一项事关人类存亡的技术——意识迁移技术。”   “所谓意识迁移技术,是一项原本只存在于理论上的、但在花恒经年累月的天才实验中创造出来的技术,它能够将现实世界中人类的意识迁移到另一个足以承载意识的主体环境中去,是当今地球的恶劣环境下人类生存问题的最佳解法。”   “是的,武林世界就是那个世界各国企图迁移意识的环境,这也正是各个国家都对《武林》的开发进行支持的原因。在我们没有取得控制原住民的方法……或者说,在那些高层领导者们以为花恒不愿意透露控制原住民的方法的前提下,《武林》就这么被推行了出来。武林世界中的变故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而迫于层层压力,花恒才最终下定决心同意了《武林》的面世,企图在后续的公测中寻找解决方法。”   “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们啊!他们明明是知情之人,却把这个消息藏在心里,一心只想着如何在这个未来生活的世界里创造优势,做所谓的上层人士。就是这些贪得无厌的人,最终导致了花恒这颗明珠的陨落。可他们又如何能够想得到,比起所谓‘控制NPC’的方法,那更重要的意识迁移技术都已经没有了,那么在武林世界有再大的能耐又有什么用?”   “IV病毒的变异已经为人类的灭亡敲醒了警钟。我们用二十年建立起了一个武林世界,可这地球还会给我们下一个二十年去建立一个新的世界吗?而更为重要的是,那只有花恒才掌握的意识迁移技术都已经销声匿迹了,人类又何来希望可言?”   “那些策划杀死花恒的人啊,你们是人类的罪人!”   当最后一个感叹号敲击出来后,郑宜年移动鼠标点击了“发帖”按钮,然后一脸轻松地半躺在椅子上。他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根中华牌香烟,叼在嘴上点燃了起来。   自己这番肺腑之话散播出去,还会有好下场吗?郑宜年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随后慢悠悠地吐了出来,在一片缭绕的雾气下,他的表情中看不出半点后悔与害怕。   “恒哥,我很快就来陪你了。”郑宜年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他仿佛看到自己呼出的烟雾变成了花恒的模样,后者正拍着他的肩膀夸赞他的工作成果多么多么得好。   洋洋洒洒的文字汇聚在一起,仿佛是一篇痛斥权贵之人的檄文,又是一篇对天纵之才的悲痛悼词,登时在网络上炸开了锅。   尽管各个论坛、社交软件等的管理人员不停地对相关内容进行删除,但是这篇惊世骇俗的帖子反而越传越快,在现实世界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被IV病毒险些逼疯的人们,在看到这篇帖子的内容之后终于歇斯底里起来。他们在大街上游行抗议,甚至不惜冒着坐牢或是被当场击毙的风险闹到了政府机关那儿去——对他们来说,与其活在无知与死亡的畏惧当中,倒不如站起身来,捍卫自己的权利与尊严。 第九十九章仇恨与希望   在发布完那篇惊世骇俗的帖子之后,郑宜年就此在网络上销声匿迹了。   有人说郑宜年被人暗杀了,有人说郑宜年跑到国外避风头去了,众说纷纭,只是再也没有郑宜年的消息传来了。   也正因为那篇帖子,武林公司回收虚拟头盔的行动遭到了众人的联合抵制,几乎没有人愿意将这个极可能是未来自己赖以生存的物件抛弃。   人生在世屈指算,一共三万六千天。家有房屋千万座,睡觉就须三尺宽。总结起来四句话:说人好比盆中鲜花,生活就是一团乱麻;房子修的再好那是个临时住所,这个头盔才是永久的家。   唐啸迫于人民群众的压力,只好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宣称将与世界各国合力研发意识迁移技术,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该技术开发出来并加以试验。   花恒的死也终于得到了国家机关的调查。警方在一番查探之后,宣布王林与不明恐怖份子是花恒的杀人凶手。由于王林已经身死,已经失去了惩罚他的机会;但是警方严词宣布将会与各国的警方联合寻找当日击杀花恒的杀手,必定要将那穷凶极恶的人绳之以法。   就在这些事情在外头持续发酵的时候,花辞树才刚刚从白鹤上下来,暂时住在了京城皇家下榻的万家酒楼中。朝廷使者将他们二人送到酒楼之后,说是要先去向皇帝复命就离开了,并且让他与木成舟待在这酒楼中不要走动,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朝廷的仪仗队前来将他们送进宫中。   花辞树伸展着自己的身体,体内各个关节发出的轻微声响让他感觉到十分舒服。自从知道木成舟极有可能喜欢林雅儿之后,花辞树就感觉自己和他相处起来要自然很多。要知道这一天一夜的天空飞行途中,木成舟坐在后面和自己贴的十分近,连呼吸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如果花辞树还一心觉得木成舟是断背山上下来的人的话,那他这首次飞行之旅可就要难受很多了。   「嘛,只要你不gay我,我们就还是好兄弟!」   花辞树这样愉快地想到,他高兴地拍了拍身旁木成舟的肩膀,留下满脸问号的后者愣愣地站在那里。   走进万家酒楼,这里头的装扮说是富丽堂皇毫不为过。宽广的酒楼空间内,光是大厅里的那一张张高品质红木制成的桌椅就足以让来者发出由衷的惊叹了。除却客人之外,那来往的店小二与丫鬟们个个长得十分俊俏,行为举止间更是富有大家风范。   花辞树目光顺着那蜿蜒而上的楼梯上去,这万家酒楼的层数不少,至少也得有个五六层的样子,以古代的建筑工艺能够做出如此高大坚挺的结构实在是让人拍案叫绝。   心里正感慨着,一名俏生生的丫鬟就嘴角含笑又一副娇羞模样地迎了上来,向着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柔声说道:“二位公子,是要就餐还是住店呀?”   花辞树看了看木成舟,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也是微笑着回答道:“给我们开个雅间,上些好菜吧。”   这万家酒楼可是朝廷的产业,既然自己二人是皇帝的客人,那就完全不用担心这儿贵不贵的问题了。要是身为皇帝的客人来皇帝的店儿里吃饭还要给钱,那皇帝的面儿要往哪儿搁?   再说了,就是退一万步讲,哪怕真的还要自个儿给钱,自己身旁的这位少爷也是一定偿还得起的——花辞树心里这么想着,竟然丝毫负罪感都没有。他可没忘记在安姚镇的时候木成舟放言要带自己来尝尝万家酒楼的滋味儿,那自己可不就负责吃菜就好了吗?   木成舟没有察觉到花辞树动了这点小心思,他回想起自己刚进入武林世界的时候在这儿吃的那顿饭,顿时馋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在丫鬟的带领下,二人各怀心思地来到包间里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等着菜肴呈递上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消息窗口突然在花辞树的面前弹了出来。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唐海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辞树,回到现实中来吧,出大事了……”   虽然只不过是一条短信,但花辞树似乎已经看到了唐海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成舟,好像出事了。”花辞树把系统窗口收了回来,他面色凝重地看向木成舟,说道,“我先出去看一下,等会再和你仔细说说。”   他看向木成舟的眼神稍带几分歉意,然后就在那儿打开了系统窗口,选择了登出按钮。   回到现实世界中,花辞树把头盔摘下,直接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他顾不上躺了太久而产生的酸痛感,拿起床头的外套披在身上就从客厅里走了出去。   明晃晃的阳光从窗口里照了进来,把这客厅照得十分明亮。唐海瞧见花辞树从房里出来了,心思有些沉重地说道:“你过来看看这个吧。”   花辞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字,看起来像是论坛里面的帖子,其中又似乎夹杂着一些新闻信息。   他不明所以,但是既然唐海的语气听起来如此严重,他也就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坐在了电脑椅上。   花辞树从看到帖子标题的那一刻双眼就瞪大了几分。唐海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的表情不停地在震惊、悲痛与愤怒之间来回转换,生怕他承受不住这帖子浩大的信息量而暴走。   可出乎唐海意料的是,等到花辞树看完郑宜年的帖子之后,他的表情竟然回归了平静,就像是电脑屏幕上面那一行行文字都与他无关一样。   唐海看着他沉默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沉默不见得是件好事,只不过是将郁结藏在心中罢了,对于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反而不好。   他走到茶几上,用热水沏了一壶茶,然后走过来端给了花辞树,说道:“喝口茶吧。”   花辞树接过他手中的茶杯,看着这橙黄色的茶水上倒映着的自己的面容,依旧保持着沉默。   半晌,他才终于嘀咕着说道:“他们之前说我爸是自杀的,所有人就要接受他是自杀的事实;现在又说他是被王林和不知名的杀手杀死的,还要我们相信吗?”   花辞树将茶杯放在电脑桌上,说起话来振振有词:“下一次他们要是说是我杀了我爸,那我是不是应该去牢里自首啊!”   “意识迁移技术……”前一秒他的表情还十分愤怒,下一秒就变得愧疚了起来,“原来他说的是真的。如果能够实现意识的迁移,以实体的形式在武林世界中存在,那与原住民们也就不存在什么区别,现实世界中所谓的疾病也极有可能不再是个问题了。”   花辞树叨咕着,眼前却突然一亮。他一把抓住唐海的手臂,兴奋地说道:“唐叔,你说,会不会我爸在死之前已经进行了意识的迁移?他其实没有死,现在还在武林世界里好好地活着?”   唐海原本也还沉浸在震惊与伤痛当中,突然听到花辞树的这番话,他也是不由惊讶地露出笑容,说道:“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是完全有可能的!”   花辞树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固了,颓然说道:“可如果他还在武林世界里活着,为什么会不来找我呢?”   唐海也沉默了。的确,如果花恒真的没死,他绝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在这武林世界中被人到处追杀,并且一次次面临被人终生囚禁的处境。   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破灭,带来的失落感极为强烈。   但花辞树没有放弃,他振作起精神,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后说道:“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放弃这个假设。”   “至于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杀人凶手,可千万不要漏了马脚被我逮着了。”花辞树的眼神闪过一丝寒芒,其中的意味看起来十分不善。   他又回过神站起身来,一脸忧愁地看向唐海,说道:“唐叔,那你的身体……”   “诶。”唐海瞧见花辞树重新振作起来感到十分高兴,待看到他又要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当下就制止了他,坦然地微笑着说道,“我的事儿你就不必管了,在那武林世界中好好闯荡,把你爸给找回来才对。”   要说这种随时可能猝死的感觉不吓人吗?唐海与其他的患者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人类对死亡有着天然的恐惧,这是消除不掉的情绪。   但是在花辞树面前,唐海总是露出自己坦然面对世间万物的那一面。在他想来,辞树这孩子过得已经太过艰苦了,如果自己不能够表现地坦荡一些,那只不过会让这个挚友的孩子的生活雪上加霜。   再说了,如今对于IV病毒导致的病症可没有半点解决方法,再怎么担忧与害怕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表现得快乐一些。   花辞树看着如同家人一样的唐海在自己面前的这副坚强与安然的模样,心里在佩服的同时,亦是多了几分感激的情绪。 第一百章喜怒无常的皇帝   等到花辞树回到武林世界中时,那满桌的佳肴都已经有些冷了。   木成舟坐在花辞树的对面,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担忧,似乎也已经对外界发生的事情进行了一定的了解了。   花辞树看到他的愁容,爽朗一笑,说道:“看来你也都已经知道了。”   木成舟可是打心底认可花辞树这个朋友的,花辞树遭到的祸端与刺激一个接一个,他这个做朋友的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他干坐在这儿等了有一刻钟,这满桌让自己惦记了许久的美食佳肴他都不曾动筷。看到花辞树脸上的笑容,木成舟心里的忧愁反而更添几分,说道:“你真的没事吗?”   花辞树若无其事地端起茶壶给木成舟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说道:“外面都已经乱作一锅粥了,我这个行将就木的人能有啥事?倒是成舟你,包括我在内,可千万不要再接触到那些染上IV病毒的人了。”   木成舟听见花辞树反而担心起自己来,不由莞尔一笑,说道:“你小子,这病毒难道还能在这游戏中传播不成?再说了,现实世界都变成那副模样了,我就是染上那病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木成舟端起桌上的筷子,用手指了指桌上的菜肴,说道:“来,快吃吧。这些菜都凉了,口感可能会略微打个折扣,但是味道绝对还是一等一的!”   “这道菜是叫花鸡,肉质细腻,美味无比。别看很多其他的地方都有这道菜,但是它们在万家酒楼的叫花鸡面前就是个弟弟。”   “这个是糖醋荷藕,味甜而脆,十分爽口。”   “这个这个,我最喜欢的贵妃鸡,吃起来又嫩又鲜,香味扑鼻。真的,人的一生如果没有吃过贵妃鸡,那就是一段惨淡的人生……”   木成舟声色并茂地向花辞树介绍着一个又一个佳肴,直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   皇宫养心殿内。   由于早朝上并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处理,皇帝顾炀早早地就来到了养心殿内批阅公文了。这当皇帝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别看顾炀武力高强、智力超群,但许多事情却还是要亲力亲为。为什么?可不就是为了中央集权呗。   当然,得益于顾炀自身具备的强大威慑力,这朝中上下可没有几个人敢动那歪念头。许多细枝末节的小事顾炀也就直接丢给手下的大臣去处理了,因此比起其他的皇帝,他还是要更轻松一些的。   “异人花辞树(木成舟)参见陛下。”花辞树与木成舟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地跪了下来。在这武林世界中待了两个多月后,他们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要么接受规则,要么接受被淘汰的命运。   如果下跪的对象是九五之尊,那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顾炀握着钢笔在纸质的公文上奋笔疾书。一个穿着古代皇服的君王用着钢笔是一件看起来十分违和的事儿,也不知道这是武林世界建立之初设计师等人的恶趣味,还是纯粹为了方便人们生活所作出的设定。   跪在地上的花辞树偷偷瞄了一眼顾炀。这皇帝生得十分威武,在那金黄色的皇服衬托下看起来更是威严十足。花辞树看着他持着钢笔在纸上不停地写着,光是从下方看上去,就能够想象到在顾炀的笔下会写出如何行云流水的书法。   停笔之后,顾炀拿起玉玺在光滑的纸上盖上了印,然后将它放到了身旁那位太监的手中,嘱咐道:“李公公,吩咐下去,让兵部那几个老家伙速度给朕快一点,要是到时候赶不上朕的计划,朕拿他们是问;另外,让礼部的人面对元国的使者强硬一些,华夏天朝上国,岂容区区边陲小国这般挑衅。”   那太监应了一声“是”,就捧着这张公文纸到门外去了。   顾炀像是这才看到跪在下面的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一样。他一脸热枕地从皇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二人面前将他们亲自扶了起来,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说道:“两位壮士什么时候到的,实在是让朕好等呐。”   花辞树瞧着顾炀笑眯眯的模样,心里腹诽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表面上却是露出了愧疚的神色,说道:“草民来迟,还请陛下见谅。”   顾炀却好像没有听到这话一样,登时就将话题转移开来了。他拍了拍花辞树的身体,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花壮士不及弱冠,这身板却十分结实呀。”   花辞树心里有些发毛地看了看身边的木成舟,后者也是满脸疑惑。   花辞树只好给自己壮了壮胆,脸上堆笑向那近在咫尺的皇帝顾炀说道:“不知陛下召我二人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顾炀面色微微一沉,眼神有些幽怨地看着他,说道:“这你就生分了,难道一定要有什么事朕才能召见你们吗?”   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赶紧作揖鞠躬告罪道:“陛下息怒,草民不是那个意思。”   所谓伴君如伴虎,这两个年轻小伙才接触这九五之尊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感觉到“伴君侧”的难度了。   顾炀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他转过身走到台阶上的座位处坐了下来,说道:“不必紧张,只是听到马克苏城城主史瞻那小子对你二人的溢美之词,朕就想看看你们两个小家伙究竟是怎样的人,再对你们拯救马克苏城的行为给予一些嘉奖罢了。”   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当下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不说去得到什么奖励,只要不是件坏事,就已经很幸运了。但就在花辞树心中暗喜的时候,顾炀的一声称呼却让他心里一阵发毛:“你说是吧,鸠浅?”   花辞树腰弯成了九十度,语气凌乱地说道:“草民知罪,草民并不知道这个名字会传到陛下的耳中……”   顾炀却拍着手哈哈大笑,丝毫没有身为九五之尊的形象,说道:“有趣,有趣得紧呐!”   花辞树这才直起身来,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却也十分无奈。原本在他想来,华夏这泱泱大国的国君应当是一个严肃而正直、顶天立地的男人。再不济碰上那些昏庸的皇帝,也不过会是个愚昧或是古板的人罢了,但像这样喜怒无常的模样,实在是让他意想不到。   许是笑够了,顾炀又恢复了那副威严端庄的模样,对他们二人正色道:“既然朕说了要赏你们,就绝不会食言。说吧,你们两个想要什么奖赏。”   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对视一眼,险些就想要互相搭着肩膀一起跌坐在地上了。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过刺激了。   在花辞树的眼神示意下,木成舟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作揖说道:“草民平生没什么追求,就是十分喜欢收藏宝剑。草民斗胆,恳请陛下赐予在下一柄宝剑。”   顾炀端坐在皇椅上,看着木成舟的眼神中似乎有几分欣赏。他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木壮士有此喜好,看来也是真正的爱剑之人。原先朕从未打算将那把宝剑从皇宫宝库中再取出来,但既然木壮士你提了这个要求,朕也就突然想改变主意了。”   他拍了拍掌,将守在门口处的禁卫叫了进来。   “陛下。”那名禁卫穿着沉重而富有光泽的盔甲,他一手按在腰间的剑上,走上前来单膝跪下喊道。   “传我口谕,将皇宫宝库里朕的那把青云剑给拿过来。”顾炀泰然说道。   那名禁卫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后喏喏地抬起头说道:“陛下,您说的是您年轻时候的佩剑,青云剑吗?”   顾炀面色一冷,身上散发出一股直入灵魂的威压,说道:“不长耳朵么?叫你去,你便去就是了。”   禁卫身上一阵哆嗦,连忙告退向着外头走去了。   等到那名禁卫回到这养心殿时,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看起来十分不凡的宝剑。   顾炀接过禁卫手中的这把青云剑,手掌抚过剑身,眼神中满是留恋的味道。在一番回味之后,他才将这青云剑交到木成舟的手里,说道:“这青云剑乃是玄阶宝器,是朕年轻时候在外闯荡时的佩剑。今天朕就把它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地使用它,莫要辱了青云剑的英名。”   木成舟瞪大了双眼,赶紧摇着头把青云剑往回推,说道:“陛下,这把剑太贵重了,草民担待不起。”   顾炀脸色一板,似乎木成舟再推辞就要定他的罪一般。在看到木成舟不敢再拒绝之后,顾炀才将青云剑再度稳稳地放在了他的手中,说道:“朕年轻时候也像你这样,以收藏天下名剑作为自己的爱好。但是这人呐,想要过得平淡总是一种奢望。这剑名叫青云剑,只希望木壮士也能怀有青云之志,让这尘封多年的宝剑再度在武林中绽放光彩才是。”   言罢,看到木成舟心安理得并且满意地收下了青云剑之后,顾炀才看向花辞树,问道:“花壮士,你又想要什么呢?” 第一百零一章武林巅峰榜   “花壮士,你又想要什么呢?”   看着面前这个总算是“正常”起来的皇帝,花辞树也开始了认真的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才十分真诚地对顾炀作揖鞠躬,说道:“草民不想要什么实质的物品奖励,只希望能够借陛下之手惩奸除恶。”   “哦?”顾炀对于花辞树的这个要求倒是没有想到,他疑惑地说道,“惩奸除恶?”   花辞树点了点头,眼神十分清明,说道:“草民的父亲花恒遭到贼人荼毒,外界那些声称会秉公处理此事的虚伪之人,一会儿说我父亲是自杀而死,一会儿又将死因归结于两个完全无法寻到的人身上,如此打马虎眼的行径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说着,花辞树再度弯下腰,语气诚挚地鞠躬道:“恳请陛下为草民查清此事,将那作恶之人绳之以法!”   顾炀赶忙走上前来,亲自将花辞树给扶了起来,说道:“善哉。花壮士的这份孝心让朕都感到十分欣慰。既然如此,朕这就下令让他们去核查此事,务必会给你一个答复。”   他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一份空白的卷轴,在上面奋笔疾书。随着玉玺印上,一份圣旨就再度生成了。   顾炀拍了拍手叫来了门口的禁卫,将圣旨卷轴交到他的手里,表情十分认真地说道:“将朕的这份圣旨交给异人讯使翟承咏,他会知道要怎么做的。”   “是。”禁卫恭敬地应声说道,然后就端着圣旨向着养心殿外走去了。   待到这事儿完成,花辞树心里由衷地感到感激。他二话不说就跪倒在了地上,颤抖着声线说道:“谢陛下。”   在来到这养心殿之前,花辞树虽然立志一定要将父亲的死因查得水落石出,但他心里明白,要完成这件事有多么困难。在这个以后极有可能是人类生存环境的武林世界,天子在这件事情上给予自己帮助,绝对会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   顾炀瞧见花辞树跪下,不嫌麻烦地再次走过去将他给扶了起来,然后抓着花辞树的手说道:“百善孝为先,我华夏子民如此孝顺,实在是华夏之幸。”   眼角里隐隐有泪光闪烁的花辞树又几番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随后才和木成舟一起离开了养心殿,向着京城里的万家酒楼走去。   等到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离开后,李公公哈着腰站在皇帝的身边,试探地说道:“陛下,如此奖赏是不是有些不妥?”   这个在身边待了许多年月的老太监对于顾炀来说,已经是不异于朋友的存在。他并没有给李公公什么脸色,反而是淡淡地解释道:“青云剑原本只会是皇宫宝库中的一件饰品,把它赏赐出去发光发热是好事;帮那花辞树查明父亲死亡的真相虽然会有些麻烦,但这对于收拢天下人心却也是有帮助的。”   “也许相比于他们的功绩,朕的奖赏太贵重了些;但在异人那边,朕终归还是要施加些恩泽才行。”顾炀的双眼望向养心殿外,深邃的目光似乎已经将天下河山的景象都尽收眼里。   ……   风雨飘摇的现实世界里,人们可不像花辞树和木成舟这样把生死与未来看得通透。   仅仅是那三件大事接连公布后的第二天,各地的新闻就已经报道出了不下千例的自杀事件。   没有未来是一种很恐怖的事儿。人这一生终归是在睁眼中诞生,在阖眼中死亡,经历过或平淡或激情的一生然后归入土里是所有人类必经的道路。人生重要的向来不是结果,毕竟所有人的结果都一般无二;重要的是过程,重要的是选择怎样的方式走过自己的一生。   但是当你身上携带了无法摘除的定时炸弹,当这摇摇欲坠的世界距离湮灭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在这世间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了盼头,一切都是索然无味的;倒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是自杀,也比等死要好上许多。   当花辞树意识到现实世界中弥漫的绝望之气时,他心里兀自感到悲愤。不管再怎么说,能活多一日都是好事,并且有武林世界的存在,又何苦要早早地放弃生存的权利呢?   所幸这自杀浪潮并没有在现实世界中席卷太久,那些对人生已经丧失了希望的人终归还是少数。武林科技有限公司在众人的联名指控下,遭遇了破产清算的下场。《武林》虚拟网游在没有任何数据技术的支持下却并没有停止运行,这更是从侧面印证了郑宜年言论的真实性。   就在花辞树与木成舟进京面圣后的第三天,武林世界里又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所有异人,在同一时间内都收到了一条系统消息,上面写道:“玩家邓键江修为突破至武士境,正式开启武林巅峰榜。”   对于这则开服以来首次全服通知的系统消息,玩家们云里雾里,展开了一阵讨论。   “这才多久,就有人突破到武士境了?”   “邓键江……难道是异人比武大会上,那个无门无派、凭着一把法杖最终夺冠的邓键江?”   “那太和培元丹的功效实在了得啊……”   “太和培元丹?”   “你不知道?异人比武大会冠军得到的奖励就是太和培元丹。这枚四品丹药能够帮助白衣境的服用者在一定的时日内快速聚集灵气,加速修炼的进程。据说就算服用了这枚丹药的白衣境武者是个潜力平庸之人,也有百分之百的几率能够晋升武士境。虽然这‘四品’在武林中还算不得高阶,但这太和培元丹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其药方已然遗失。那邓键江服用的,可能是这武林中最后一枚太和培元丹。”   “有这么玄乎吗?既然那些炼丹师能够炼出更高阶的丹药,那重新发明一种丹药来代替太和培元丹不就好了吗?”   “笨蛋!你以为发明丹药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别看这武林中能够炼制五品、六品甚至七品丹药的大有人在,但就算这武林中所有的炼丹师合力配置新的丹药,都不见得能够代替太和培元丹的作用。如今的这些丹药药方,可是千百年来老前辈们留下来的瑰宝,是在时代的一次次淘汰中存留下来的,哪里是说发明就发明,说代替就能够代替的。”   ……   除了邓键江晋升武士境之外,那所谓的“武林巅峰榜”也让人感到十分疑惑。   等到人们在各个城镇中看到那块竖起来的巨大石碑时,心里在感到震撼的同时也终于明白了。   这武林巅峰榜,实质上就是一个当有玩家的实力达到武士境后才会开启的实力排行榜。   根据从石碑下方阅读到的排名规则来看,初步阶段的武林巅峰榜根据所有异人的实力等级进行排名,同等级的异人会因为体内储存的灵气量的多少而产生差异,因此即便是两个同样是白衣境中期的异人,在武林巅峰榜上的排名也是不同的。   武林巅峰榜会在石碑上显示出实力排在前一百的异人,但是在一百名之后的异人也是具有排名的。武林巅峰榜的下端有一个书籍大小的凹槽,异人们只需要将手按在那凹槽上,将少量属于自己的灵气注入到武林巅峰榜中之后,就能够直接得到一本纸质版的《武林巅峰榜》小册。在这小册当中,详尽地记载了当天所有异人的实力排名。   但是异人在武林巅峰榜上的排位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武林巅峰榜是实时更新的,系统会将异人们在武林世界中展示出来的实力转化成内隐的“战斗力”指标,作为实力排行的重要依据;与此同时,异人们可以通过向榜单上的其他异人发起正式挑战的方式,进行实力排名的角逐。   虽然听起来有一些复杂,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武林巅峰榜的出现大大提高了武林世界中异人们的竞争欲望。   “邓键江……”人山人海的京城武林巅峰榜下,花辞树看着最上方那“第一名:邓键江(武士境初期)”的字样,不由地捏了捏拳。   对于邓键江,花辞树也是略有耳闻。这位异人比武大会冠军的使用的武器十分别具一格:在这个没有魔法元素的武林世界中,这个邓键江所使用的武器竟然是法杖。   花辞树回想起自己在灵魂论坛上看到的录像内容,邓键江所具备的灵活身法与出色的近战能力令他大吃一惊。   但这并不是邓键江最强大的地方。相较于远程发起进攻的能力,近战能力甚至可以说是邓键江武功最为薄弱的一环。   若不是亲眼见到他持着法杖进行攻击的模样,花辞树绝不会相信武林世界里也会出现魔法师。   花辞树原本并没有竞争的欲望,但是如今为了能够为父报仇、为湘灵师姊等人报仇,他必须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   收回心思,花辞树继续扫视着榜单上的信息,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第八名:花辞树(白衣境中期)”。 第一百零二章榜首邓键江   在华夏的东北角,那片大雪飘摇、极尽寒冷的地界,叫做寒域。   漫天白雪落在这山头之上,将这凛冬山装扮成了一个迟暮的老头。光秃秃的树立在那儿,似乎对这白色的新装十分不满意。它们时不时抖动着自己的躯体,将那堆积其上的白雪抖落下来。   凛冬山是这寒域里最为寒冷、同时也最为凶险的地方。不说这华夏与元国的国界就坐落在这儿,光是凛冬山上那一头头凶戾的猛兽,就足以让人们望而却步了。   但是此时此刻的凛冬山上,却有一道身影在光秃秃的树林间不停地穿梭着。   邓键江梳着一头油头,手中抓着一把赤铜色的法杖,在这雪地上踩下一个又一个脚印。他的面容看起来十分英俊,但此时此刻在这张面孔上,呈现出的是惊慌与慎重的表情。   “吼!”邓键江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嘶吼,竟然有一头白熊在背后追着他跑,难怪邓键江的表情如此谨慎。   “你一头北极熊,为什么会出现在华夏啊……”被白熊追赶着的邓键江十分恼怒地吐槽道。   虽然说由于现实世界里环境的恶化导致了北极冰川融化,北极熊这一物种在地球上已经是濒危物种,只有极少数的北极熊被各个国家保护起来,从而使得北极熊得以生存。   但是这可是武林世界,是一个没有环境问题的美好世界——这些游戏的开发者,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让北极熊出现在华夏的境内啊!   对于猛兽的追杀邓键江心里并不觉得惊讶,只不过这头白熊所散发出来的威慑实在太强,邓键江刚刚经过了一阵消耗,使得即便是刚刚在凛冬山一处山洞里晋升为武士境的他都不得不暂时落荒而逃。   邓键江十分喜欢这冰天雪地的环境。在这寒冷的凛冬山上,他只穿着一身鲜红色的宽松衣袍却丝毫不觉得冷。   一人一熊在这凛冬山的树进中穿梭着。过不多时,许是觉得那头白熊变得疲累一些了,邓键江突然双脚蹬在了前面的一棵树上,借着反弹的力量调转头来,手中的法杖猛然间向着白熊熊熊地劈了下去。   “吼……”白熊吃痛地发出一声低吼。它晃了晃有些疼痛的头脑,就欲向着近在咫尺的邓键江扑去。   但那法杖的挥击只不过是邓键江的起始动作而已,他又怎么会任由白熊恢复然后再次冲来?   邓键江法杖微微举在空中,空余的左手呈释放术式的模样摆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道:“冰锥术!”   随着一阵赤红色的灵气在法杖的杖身上浮现,数道透明的冰锥就这么在空中凭空出现。邓键江一挥法杖,那半空中的冰锥就倏然向着白熊扎去。   白熊四足在地上不断地跳动躲闪着冰锥的攻击,奈何那冰锥刺来的速度实在过快,笨重的白熊最终还是被两枚冰锥给直接刺中了。   “吼!”白熊感受着身上的疼痛,眼神中如有怒火,大吼着加快速度向着邓键江冲去。   邓键江轻叹一口气,他将法杖微微向前一点,整个人竟然在瞬间就挪移到了白熊的身后去,地上甚至都没有他行进留下的脚印。   趁着白熊失去攻击目标发懵的时刻,邓键江再度发动法术,冷声念道:“凌霜飞絮!”   随着话音落下,天空中飘散下来的雪花似乎霎时间就变作一枚枚飞镖一样,在空气中高速旋转起来,然后径直向着那头白熊飞去!   噗噗噗——数十枚雪花刺进了白熊的体内,发出沉闷的轻响。白熊还来不及回头,它的躯体变得僵硬,然后无力地侧倒在了那儿。   邓键江看着白熊的血量极速下滑,然后在这雪地上破碎成一块块碎片消失不见,总算是松了口气。   “在外围就有武士境的猛兽了,这凛冬山实在是有些可怕。”邓键江将手中的法杖收到虚拟包裹中去,又向着山里头走去了。   战斗是提升实力的不二道路,这是邓键江心里信奉的信念。   至于什么“武林巅峰榜”,邓键江可没有心思去管那是什么。就算排名再高也不过是虚名而已,继续刻苦修炼提高实力才是正道。   ……   让花辞树感到惊讶的是,木成舟竟然也在武林巅峰榜百强名单之内。   “你这富家公子,实力不错嘛。”花辞树对着身旁的木成舟打趣道。   虽然花辞树在木成舟身边待了有一段时日了,但是由于没有太过直观地去感受过后者的实力,因此除了知道木成舟等级达到白衣境初期之外,花辞树对他实力的了解并不多。   木成舟微眯着眼,故作威胁地说道:“是你太飘了,还是你以为我提不动刀了?”   花辞树哈哈大笑。二人说说笑笑,离开了这人满为患的地方。   花辞树与木成舟在这京城中待了也有三天了。进了紫禁城面圣之后,两人并没有匆匆离去。木成舟似乎对京城十分熟悉,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带着花辞树到处吃喝玩乐,让花辞树难得地过上了一段短暂而轻松的时光。   别看这事儿听起来十分简单,但是对于花辞树来说,他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自在的时候了。   心情愉悦的花辞树在看到武林巅峰榜的榜单后,心里也开始有了危机感。虽然他在榜上排到了第八,但是像他这样达到白衣境中期的异人可是有着数十人之多。   如果他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查清所有未知的事物,那么强大的实力是必须拥有的。   「况且还有那个杀害师姊的叶昊然……」花辞树回想起那时候天命堂堂主在清心谷的所作所为,眼神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将心绪收拢回来,花辞树表情自然地对身边的木成舟说道:“成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木成舟一副讶异的模样,回答道:“能有什么打算,与你一起闯荡武林不好么?”   花辞树的眼神变得暧昧起来,他推了一下木成舟,笑道:“你小子在这里装什么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我是因为谁?”   木成舟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却还是装作没有心事的模样说道:“谁啊?”   花辞树撇着嘴,心里觉得好笑道:“林……”   “打住!”木成舟登时就制止了花辞树后面的话,岔开话题说道:“这京城郊外有一座高塔名叫神之塔,据说在那上面挑战重重,我们不如去探上一探吧。”   「扭扭捏捏、言不由衷的男人啊。」   花辞树暗自摇了摇头,倒是没想到堂堂“军神”的儿子竟然在面对这些爱情之事也会表现出这样的一面。   “好,好。”花辞树也不拆穿木成舟的心事,顺着他的话说道:“我们就去那神之塔闯上一闯,看看这‘神之塔’里面是不是真的有神。”   ……   交州地界,位于南州城西北方的陆家县里,有一片规模不亚于南州城内那方氏世家的建筑群。在这片建筑群的大门牌匾上,镌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字:柔极派。   柔极派中靠近中心处的一处屋舍里,林雅儿跪坐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身前的老妇人倒着茶。   这老妇人名叫秦静,是林雅儿的师傅。她穿得一副雍容富贵的模样,脸上已显老态,看起来比起掌门江意还要年长几岁。   秦静冷着一副脸,接过林雅儿低着头呈上来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脸上的表情骤然间变得更难看了几分。   “你这丫头,泡的这是什么茶,喝起来什么味道都没有。”她将茶杯放下,语气不善地说道。   林雅儿心情慌乱地告罪说道:“徒儿手艺不佳,请师傅降罪。”   「不过是杯菊花茶而已,至于摆那么臭的脸吗……」林雅儿一阵腹诽,自己这个师傅秦静可不是掌门江意那么好说话的,她总觉得秦静似乎对自己存有什么偏见。   秦静闷哼了一声,说道:“罢了,为师也不缺你这杯茶水。为师的信件,你可已经交给西北之地的州牧曾宇衡?”   林雅儿心下松了口气,她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件呈递上去,语气轻柔地回答道:“已经交给他了,这是他的回信。”   秦静接过信件,看到上面那写着“秦静师太亲启”的熟悉字迹,脸上的表情才终于缓和了许多。她将信件收到了自己怀中,又故意板起脸来,说道:“为师不就交代你送封信,怎么一来一去要花上一个月这么久?还有,听说你回来柔极派也有三天了,怎么直到今天才来和我交付任务?”   林雅儿心里觉得十分委屈,自己辛辛苦苦跨越大半个华夏给你送信,你却还要对我如此刻薄?   “从陆家县到西北之地有上千里的距离,不是一下子就能够到的;前两天我一直在寻师傅您,但是一直都找不到……”   林雅儿的解释却好像从秦静的左耳进然后从右耳出一样。秦静摆了摆手,随着白色的流光滑过她的手掌,秦静的手中就已经出现了一本深蓝色包装的秘籍。   “拿去吧。” 第一百零三章神之塔   林雅儿看着手上这本《化气绵掌》秘籍,脸上窜上一抹喜意。   “多谢师傅!”林雅儿将之前的所有不快抛到脑后去,诚挚地向面前的秦静鞠躬表示感谢。   秦静斜眼看了一下她,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下去吧。”   “是,师傅。”林雅儿恭敬地应道,然后就怀揣着这本武学秘籍向着外头走去了。   这本柔极派中都没有几人有机会学习的《化气绵掌》,她终于得到了,这样也不枉费她一个月来在华夏中四处奔波,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至于之前掌门师叔所说的给自己更多的奖励,林雅儿权当做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回事儿了。   师傅秦静对林雅儿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秦静不快,才使得每一次见面时师傅都要露出那么难看的表情。   「既然不喜欢自己,又干嘛要把自己收作徒弟……」   以前林雅儿总在心里偷偷抱怨道,但是现在拿到了这本号称能够以连绵不绝的攻势化解敌人体内灵气的地阶武学,她也就无暇再去计较那么多了。   等到林雅儿离开之后,秦静才一脸慎重地将怀中那封西北之地州牧曾宇衡所写的信件给拿了出来。   她打开信封,将里面的那张信纸拿了出来。   令人感到古怪的是,那张信纸上的内容竟然并不是汉字。   秦静看着这张通篇用各种奇异图形、标志组合而成的信纸,脸上那明悟的表情像是对信中所传达的内容已经了然于胸。   ……   在京城南郊外的野地上,有一座气势恢宏、高耸入云的高塔,叫作神之塔。   不同于现实世界中巴黎铁塔等塔型建筑,这神之塔的占地面积极大,光是圆形的底层直径就已经达到了将近五公里。   据原住民所说,这神之塔在这京城南郊已经有非常长远的历史了。王朝的更迭在武林中是很正常的事儿,但是近千年来历朝历代的皇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都没有对这神之塔动过手脚,反而是源源不断地将各地的猛兽关入其中。   花辞树和木成舟来到神之塔前,看着这个遮天蔽日的巨大高塔,纷纷惊讶地张开了嘴。   “这也……太高太大了吧。”花辞树喉咙滚动了一下,他的眼睛里全是神之塔的模样,说道,“这么大的一座塔,恐怕是巨物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木成舟也才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转过头去对花辞树问道:“你有巨物恐惧症?”   “没有啊。”花辞树下意识回答道。   “那你说个锤子!”木成舟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冲,差点让花辞树一口气呛死。   花辞树抱胸冷冷地看着木成舟,然后伸出手掌一下一下拍在他的手臂上,一字一顿地说道:“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木成舟没有还手,反而是一脸委屈地捂着自己吃痛的左手臂,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嘛……”   花辞树冷哼一声,当下就不再理会他,直接就向着神之塔的门口走去。   “诶,你等等我啊!”木成舟从后面追赶着花辞树,看到他这么不留情面心里也有些幽怨。   “我不就只是想呛你一口嘛,谁让你之前戳破我心事……”木成舟一边追着,一边嘀咕着说道。   十名士兵五五分开,分立在神之塔大门的两侧。花辞树心神一动查探了一下这十名士兵的气息,发现这十名士兵的实力无一例外都已经达到了武士境。   事实上,除了这十名士兵之外,在神之塔向南将近一千米外,驻扎着以守护神之塔秩序为任务的神之塔营的两百名士兵。   这神之塔营说是全员精锐都毫不为过。若非朝廷严令禁止神之塔营士兵向外透露军队信息,否则如果让人们了解到神之塔营这两百名士兵的实力全部都已经超过了武士境,恐怕得要大吃一惊。   花辞树与木成舟走到了神之塔门前。他们正准备向里头去,一名士兵却拦住了二人的去路,说道:“出示你们的身份!”   二人眉毛一挑,倒是没有想到进入这神之塔还要出示自己的身份。然而花辞树和木成舟也不过是前来冒险一番,并没有抱有什么恶意,也没有犯过什么事儿的经历,因此对于查看身份这样的事情并不抗拒。   他们打开自己的系统界面,在个人信息分栏里面找到了“出示信息”按钮。随着二人的手指按下按钮,两个系统窗口就出现在了那名士兵的眼前。   士兵仔细地阅读了两人的信息后,点了点头让开道来,说道:“进去吧。”   “多谢兵大哥。”花辞树将系统窗口关闭,对那名士兵十分礼貌地感谢了一下后才迈步向着神之塔里面走去。   木成舟看着那名士兵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待到那士兵投过来冰冷而古怪的眼神之后,木成舟才赶紧跟上花辞树,撇着嘴说道:“别人不过是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有什么好感谢的。”   花辞树斜眼看着他,嘲弄道:“你话是这么说,刚刚怎么在那士兵面前张嘴闭嘴、张嘴闭嘴的,难不成是在学小鱼吐泡泡?”   木成舟被他这话逗笑了,没好气地说道:“那我看你都感谢他了,我不感谢不就显得我很没有礼貌嘛?只是我很少说这种话,刚才才说不出口的。”   “木叔到底做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么个家伙。”花辞树扶着自己的额头说道,“就算别人只是在做本职工作,再怎么说也麻烦人家给你办事儿了,你道一声谢也没啥损失吧?这种话你说多几次就习惯了,可能在你看来,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但是听在别人的耳中,指不定是忙碌一天后聊以藉慰的温暖呢。”   木成舟木讷地跟在花辞树身边,脑中消化着他的这番话。他今年二十三岁了,虽然这么多年也没干出过啥惊天动地的事儿,但是他向来对高情商的自己感到很满意。但是在花辞树身边待了些时日,他总是会觉得很奇怪:这个理应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子,怎么好像比自己还成熟一样?   两人走前一些,眼前的情景登时就变得完全不同了。   在花辞树和木成舟身前的不远处,一个如同告示牌的石碑立在那儿;在这石碑的后面,有一条宽广的圆形通道,乍一看去竟看不到尽头。而圆形通道所包围的,是一个宽广无垠的岩浆池,火光将这封闭的神之塔内部照得十分红通通的,时不时跳起的火花让花辞树只感觉到一阵心悸。   “这也实在是……”花辞树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都被映射出一抹红意,“太震撼了吧……”   木成舟从石碑的一侧穿过,来到了岩浆池边。火热的岩浆让他感到身体都热了许多,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将手伸到这岩浆当中,那么手就会在顷刻间被熔化得一点不剩。   “这座塔下,究竟是什么啊……”木成舟咽了口唾沫,在这样恐怖的自然威慑面前,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花辞树来到了那块石碑面前,他看着上面纂刻着的文字,对木成舟招手道:“成舟,你过来看看。”   “神之塔内险象环生,数以千计的野兽们在其中蠢蠢欲动;那底部的岩浆,随时可能会将无知的弱者吞噬。无畏的勇士,为了那未知的奖励与崇高的荣耀,把你们的手按在这启程石碑上,把你们的心献给那无上的神明,开启你们的神之塔冒险吧!”   花辞树将石碑上的文字一路念下来,这启程石碑似乎具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只让他感到心潮澎湃,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把手按在石碑上的念头。   木成舟陡然间抓住了花辞树的手腕,轻喝道:“辞树!”   花辞树那失去焦距的瞳孔瞬间就恢复过来,他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几步。   “这启程石碑,究竟是什么东西?”花辞树一阵后怕地说道,这种像是被人控制住了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心悸。   亏得他还有这样的念想,他花辞树那「凤天引魂术」不也是控制他人的法门嘛,怎么作为施术者的他就不觉得恐怖?   两人谨慎地打量着这块石碑,恨不得一剑把这启程石碑给拦腰砍断,看看这里头究竟是什么构造。   “能不能快点啊?”直到身后传来了不耐烦的催促声,花辞树与木成舟才意识到后面已经有好些人也都进了神之塔,准备进行一番冒险。   「自己两人这番动作,恐怕是有些丢人了……」   虽然堕了风头,但是谨慎一点终归是没有错的,花辞树这般想到。   二人对视一眼,不再有什么犹豫了。既然这神之塔的构造就是如此,人们还对这里趋之若鹜,那么遵循这里的规矩就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儿了。   花辞树和木成舟纷纷将背后的长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然后一同将手按在了启程石碑上。   白色的光芒骤然从那石碑上射了出来。两个人沐浴在这白光之中,骤然间消失了。 第一百零四章血狼来袭   刺眼的白色光芒散去后,花辞树这才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打量着周身的环境。   「神之塔:第一层」   弹出的系统窗口上,显示出了他们所处在的位置。   但周围环境的布景,让花辞树怀疑系统是不是出问题了。   万里无云,星汉灿烂,一轮满月在寂静的夜空中挂着。月光洒下,让花辞树和木成舟的视野变得宽阔和敞亮起来;这光秃秃的山头上,像是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一样。   “这真的是……神之塔里面吗?”花辞树看着这个真实而宽敞的环境,满脸的不可思议。   木成舟对此的反应也和花辞树一般无二,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说道:“明明在神之塔外面的时候还是大白天,怎么这里面反而到了晚上?”   正说着,一阵阴冷的夜风突然吹了过来。花辞树心中警醒,他握紧了手中的湘灵剑,沉声说道:“小心。”   话音刚刚落下,木成舟瞧见花辞树的身后突然间出来了两道红光,登时被吓得心脏都停了半拍,支支吾吾道:“辞……辞树,小心后面!”   花辞树感觉到后背发凉,他急忙转过身来,还不待他看清楚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那道身影就已经向他扑了过来。   花辞树双脚轻点地面,整个人就如同一根紧绷的弹力绳瞬间崩开,弹射到了空中。   他控制着身体平衡的同时,总算是看清了那道身影的面目:约莫一米长的身子,灰黑色的皮毛覆盖下,一双通红的眼睛在这黑夜中格外显眼。   这是一头狼,无血不欢的血狼。   这头血狼一击未果后,它那锋利而尖锐的牙齿在血盆大口中不停地摩擦,时不时露出几滴透明的哈喇子,像是饿了许多天终于看到了猎物一样。   血狼那通红的双眼看着花辞树和木成舟,随后它突然抬起头来,张开了它的大嘴。   “不好!”已经落在地面上的花辞树陡然警醒,登时踏着「轻羽步」向那血狼扑了过去,口中焦急道,“快阻止它!”   然而他终究还是慢了半步。   “嗷呜——”血狼仰天大啸,声音绵延不绝,在这片天地中回荡着。   就在血狼啸叫完毕之后,它躲过花辞树的攻击,又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不过片刻的功夫,这片天地间竟然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狼叫,只让花辞树和木成舟感到头皮发麻。   “完蛋……”花辞树心中蒙上一层绝望之情。单单就自己耳朵分辨出来的叫声,恐怕有不止十只血狼对狼嚎给予了回应。不出意外的话,不用多久那些血狼们就会向这边赶来,一起猎杀自己和木成舟这两个看起来香饽饽的猎物。   既然眼下已经陷入了无法挽回的局面,倒不如变被动为主动。花辞树冲着木成舟冷静说道:“成舟,动手!”   木成舟谨慎地点了点头。随着木成舟手腕转动,青云剑那银白色的剑身将月光反射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一条明显的光带。   他松了松手指,而后紧紧地将青云剑的剑柄攥在手心,低喝一声向血狼扑了过去。   花辞树的速度还要比他快上一线,随着一道沉闷的声音在地面上响起,他踏着「轻羽步」向着血狼率先冲去。   得益于这阵子十分紧凑的战斗经历,花辞树一手「轻羽步」已经有了几分炉火纯青的味道。虽然他还未能够将「轻羽步」修炼至满级而达到“无痕”的境界,但是如今他的身法已经将大多数异人甩得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血狼的实力感觉起来只有白衣境初期的样子。若是放到正常一些的环境,花辞树一点儿都不会怕这血狼,甚至还会有兴致戏弄它一番;但是狼的一大特点就在于他们是群居动物,一声狼嚎,那可真是千军万马来相助。   一只白衣境初期的血狼可能不足为惧;可若是十只,若是一百只呢?   在实力差距不大的时候,群体的力量总是要比个人的力量更强一些。   湘灵剑剑身上附上一层淡蓝色的灵气,随着花辞树发动武学攻击,那湘灵剑便如同一条摇摆不定的毒蛇,向血狼的脖子咬去。   木成舟也不甘示弱,他快速地调动起体内的灵气,青云剑剑尖上缓缓附上了一层无形的剑气,上面蕴含的锋芒让血狼都不由地感到几分畏惧。   血狼紧咬着牙关,发出阵阵低吼。看着花辞树与木成舟二人的攻势袭来,它竟不退反进,向着他们两人奔了过去。   血狼在地面上左右挪移、向前跃动,它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躲过花辞树和木成舟的攻击。   纵使它的速度再怎么快,实力的差距终归是摆在那儿,花辞树的「轻羽步」可一点儿都不比它弱。花辞树那深邃的目光准确地将血狼的行动路径判断出来,随着二者距离不断拉近,他毅然将手中的湘灵剑向血狼的左前侧那儿的空地刺去。   这不像是攻击,反而像是血狼故意撞向花辞树的剑碰瓷儿一般。   湘灵剑陡然间加速,径直地刺在了出现在目标位置的血狼身上!血狼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它挣扎着想要逃离花辞树的攻击范围,但木成舟的攻击也在此时打了下来。   「四方剑气」!   木成舟轻跃到空中,将青云剑高高举起之后猛然间凭空向着血狼的位置甩了一下。那青云剑还停留在他手中,却有一道透明的剑气荡过空间,精准地落在了血狼的背上。   “呃——”剑气进入到血狼的体内,分裂成四道剑气,在它的体内翻江倒海。血狼发出了最后一声痛苦的叫声,就这样倒在了血泊当中。   将剑身上的血迹甩去,花辞树看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血狼消失不见,对木成舟由衷地赞扬起来:“成舟,你这剑法,不一般呐?”   木成舟看向花辞树的背后,苦笑一声说道:“你觉得,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   花辞树再度转身看去,那儿有数十对猩红的双眼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二人。血狼们慢慢地向着他们走着,冬风拂来,一阵阵腥臭味飘到了花辞树和木成舟的鼻子中。   来不及嫌弃或是厌恶这阵臭味,花辞树双眼扫视过去,说道:“好家伙,竟然来了二十二头血狼。”   木成舟强自振作精神,谨慎地提防着血狼们的一举一动,嘴上却道:“怎么,堂堂武林巅峰榜第八名害怕了么?”   花辞树却嗤笑一声,身上似乎没有感受到多少压力,说道:“榜九十二的战五渣,也好意思来打趣我吗?”   血狼群集体停下脚步,仰天一阵嚎叫,响亮而悠长的声音让近距离的花辞树和木成舟感觉到耳膜有些疼痛。   狼嚎完毕之后,血狼们纷纷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奔跑着向他们二人冲了过去,不复之前慢悠悠与谨慎的状态。   趁着血狼到来之前,花辞树语气急促地对木成舟说道:“速战速决,他们可能会引来更多的血狼。”   战斗一触即发。两个人面对二十二头血狼,巨大的数量悬殊让他们看起来是站在了弱势的一方。   感受着微微震动的地面,花辞树看着这群急速冲过来的血狼们,眼神中闪过兴奋之色。   他手中握持着湘灵剑,目睹着血狼们奔袭的路线,花辞树只感觉到它们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一般。   越来越近了!花辞树终于动了起来。他纵身高高一跃,从空中俯瞰着这群凶猛的血狼,手中的湘灵剑隐隐绽放着锋芒。   花辞树的举动顿时就引起了血狼们的注意。十几只血狼毫不畏惧,在花辞树跳起的瞬间就奋不顾身地向着空中扑去,前足上的利爪令人生畏。   在跳跃到最高点之后,花辞树开始向着扑上来的血狼们落下。他的心神十分放松,但是湘灵剑却握持得十分紧。随着「清心剑法」的启动,花辞树便持剑陡然劈了下去。借着重力而略微提升的沉重力道,击打在了首当其冲的那头血狼身上。那血狼在空中早已失去了力气,后者竟然扛受不住花辞树一剑之威,直接就在空中破碎而亡!   木成舟站在地面上,手中青云剑不断挥动,抵挡着数头血狼的围攻。相较于花辞树,木成舟实力终归是要更弱一些,然而此时面对的血狼数量要比花辞树少,因此一时之间倒丝毫没有显出劣势。   抽空看了一眼在那儿奋力战斗的木成舟,花辞树心里暗道自己还是小看了他。木成舟明明也只有白衣境初期的实力,但是面对着多只同样境界的血狼合围而不落下风,战斗力可见一斑。   在确认了木成舟那边状态良好之后,花辞树适时地将心思收了回来。   「既然成舟那里一时无碍,那么自己也就可以放开手战斗了。」   落在地面上的花辞树,面对着血狼的二次冲击,竟然兴奋地咧开了嘴。他虽然被血狼们包围了起来,但是却游刃有余地在这密集的狼群中穿梭,躲避开它们凶猛的撕咬与扑击。   剑光闪烁,手起刀落,花辞树绝没有半分留情! 第一百零五章智斗群狼   血狼们睁着猩红的大眼,凶狠地看着花辞树。   它们张着血盆大口,不停地向这夜月下的绛紫色身影撕咬而去。花辞树如同一个灵动的精灵,在狼群中自由穿梭来去,愣是让它们碰不到自己的一根汗毛。   “嗷呜!”血狼们突然间停下动作,纷纷仰天大啸起来。   花辞树看着血狼们这一莫名其妙的动作,心里突然间感到不妙。果不其然,就在它们的狼嚎结束之后,血狼们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动作的迅疾与凶悍更添几分,并且相互之间似乎多了几分联系,在攻击花辞树的时候配合愈发默契。   「有意思。」花辞树对于血狼们的变化暗自称赞,他面对着来势汹汹的血狼们,却一点儿也不畏惧。   围绕着花辞树的血狼群突然间改动了阵型,像是平白空出了一条通道一样。   就在花辞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头血狼竟然绕到了那通道的后头,迈着健硕的四足加速冲了过来。   花辞树在应付其他血狼的骚扰之余,谨慎地提防着那头血狼的动作。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随着花辞树摆动湘灵剑招架住周围几头血狼的联合攻击,那头奔跑的血狼骤然间呈饿虎扑食的姿态,跃在空中向他扑了过来。   花辞树有心躲避,却发现自己不仅在血狼们的攻击之下腾不出手,而且这周围的环境变得有几分密不透风的味道,连一个逃脱的空间都没有了。   感受到持续逼近而来的凛凛威势,花辞树心下一沉,自知如果不能够从这突然间陷入的劣势局面中摆开来的话,就凶多吉少了。   电光火石之际,花辞树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一个个方案被他想了出来,那些不可行的方案又被他给否决了去。   「从身后这只血狼入手,只要能够一击将它击毙,那么自己就可以顺势逃脱……不行,但凡自己一击未果,可就万劫不复了。」   「迎着那头扑过来的血狼,用剑法与它正面对抗?从它的速度与气势来看,估计只能暂时避其锋芒……」   忽然间,花辞树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甚至这样的做法是否能够奏效他都不敢确定。   「既然这门武学的招式如此命名,总归是有它的道理吧……」   花辞树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神变得狂热起来。他挥动手中的湘灵剑抵挡着周围血狼们的联合攻击,空余的右手成拳,蓄势待发!   冲锋的血狼终于来到了花辞树的身前!看着这只与自己不过咫尺之遥的血狼,花辞树低喝一声轻跃起来,右手拳尖上布上了一层淡蓝色灵气,倏然间向着前下方轰了过去。   「擒虎拳」!   血狼前冲的势头一滞,它感受到花辞树猛然击打过来却没有什么力道的拳头,似乎有些发懵。而花辞树却借着这一拳之威,向着后上方迅疾地飞了出去,顿时从这恶劣的局面摆脱了出来。   “果然,这擒虎拳的‘借力闪避’一式,原来还可以这么用。”   花辞树心中大喜,就像是赌徒押中了一样。本来他刚才那个动作多少就有着赌博的意思,如果「擒虎拳」不能够这样使用,恐怕他就已经被十几只血狼合围咬噬而死了。   在此之前,花辞树虽然早就已经将「擒虎拳」的熟练度修炼至满级,武学的实力大大提升了;但是他从来没有思索与尝试过这「擒虎拳」的第二式——借力闪避的内涵。   即便花辞树使用这门武学的次数并不少,但是以前使用“借力闪避”一式时都是凭空发力,仅仅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来达到闪避的效果。   但是有了今天的这番尝试,他才意识到这一招式绝没有他所想的那么鸡肋。   原来“借力闪避”一式,可不仅仅能够借自己的力,还能够借敌人的力。   在空中一脸欣喜之色的花辞树却没有发现,他的面前在此时浮现出了一个系统窗口,上面写道:“恭喜您勘破武学内涵,「擒虎拳」进阶为玄阶下品!”   稳当地落在地面上,花辞树看着数米开外的狼群,嘴角咧开一个微小的弧度,说道:“轮到我了。”   话音落下,花辞树踏起「轻羽步」,在这凝实的泥土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浅浅的脚印。他倒持着湘灵剑,随着狼群愈来愈近,花辞树挥动起手中长剑,雷厉风行地发动攻击。   血狼们迈动四足,十分灵性地分散开来,呈扇形的模样冲向花辞树,试图再度将他包围住,不再给予他活动的空间。   花辞树心里暗赞血狼们开了灵智,手上却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人与野兽相遇的时候,彼此都是对方的猎物,若是还不心狠手辣一些,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清心剑法」!   面对着首当其冲的那头血狼,花辞树抬动起湘灵剑,手腕抖动,手中的长剑便如同蜿蜒而出的毒蛇,猛然间向自己的猎物撕咬了过去。   湘灵剑绕过血狼的利爪,由上而下直接劈砍在它的后颈上。那血狼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花辞树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只要他停下哪怕一息的时间,也足以让这些凶戾的血狼们合围而上取走他的性命。   他继续往前奔跑,趁着狼群因为自己击毙了领头的血狼而出现了空缺,他笃定地将那儿认作是狼群的突破口,毅然决然地从那儿冲了过去。   血狼们冲锋的势头顿时一滞,那些扩散在两边的血狼们纷纷掉转头来,向着它们眼中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围了过来。   花辞树手中的湘灵剑在狼群中大放异彩。他有过很多与猛兽对战的经历,但是像这样孤身对抗十几头实力不低的血狼们,却还是头一回。   血狼们的速度可一点儿都不慢,随着它们将口张开,那尖锐的獠牙足以令人生畏。   可花辞树却仿佛已经置身事外。兴奋的他对血狼们无所畏惧,每每将手中长剑挥出,都能够击打在它们最薄弱的一环上。   一只,两只……随着时间推移,被狼血溅了一身的花辞树站立在那儿,尚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挥了挥剑。而在他的周围,除却那一滩滩证明着这里发生过剧烈战斗的血迹以外,别无他物。   和这边形成对比,木成舟的状况可就没那么好了。   青云剑乍一看与普通的长剑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那点缀着两朵云的剑格之外,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别看这青云剑其貌不扬,它被列入了与湘灵剑同一品阶的玄阶兵器绝不是没有理由的。   木成舟双手握在青云剑的剑柄上,身体微微起伏,正喘着气。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点 t x t 0 2 点 c o m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面前才不过少了两只血狼,而剩下的那五只血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好像下一秒它们就要扑到面前,将他这张脸给直接撕碎一样。   木成舟余光瞥了一眼花辞树那边的状况,才发现后者竟然在面临着自己两倍敌人的情况下,还表现出如此游刃有余的模样。   花辞树静静地看着木成舟,没有表示出要帮助他的意思,也没有分毫像平常一样进行一番嘲讽的念头。   此一时彼一时,在这个木成舟体会到两人实力差距的节骨眼,如果自己还在那儿火上浇油,未免太不道义了些。   此时此刻的木成舟,也绝不想要花辞树的帮助。或许听起来矫情,但是如果在面对只有花辞树二分之一的敌人时,他木成舟还不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将这些血狼们消灭,那他还有什么颜面去站在花辞树的身边?   如今木成舟陪在花辞树的身边并没有抱什么意图。他只不过是乐于与花辞树待在一起,想要作为一个朋友与他一起闯荡江湖罢了。   但自尊如他,绝不希望自己成为花辞树的拖累。   木成舟低喝一声,他紧紧握住青云剑,强打精神向着血狼们冲了过去。   花辞树虽然没有上前帮助,但他在警惕地提防周围可能出现的敌人之外,还在仔细地看着木成舟战斗的一举一动。   那五头血狼们的状态实际上也好不到哪儿去。它们在与木成舟的缠斗过程中早已显出疲态,只不过凭借着数量更多,才能够在和木成舟的战斗中占据优势。   血狼们可不傻,它们不会任由敌人将自己的同胞一个个依次击毙。它们是群居动物,是一同出行猎食的动物。   双方的距离愈来愈近了!随着木成舟青云剑上无形剑气的形成,血狼们也纷纷散往四处,似乎早已经领教过这「四方剑气」的厉害。   木成舟看着血狼们快速移动的模样,他眼神突然间变得清明了起来。如果他迟迟不将这剑气攻击出去,那么剑气消散白白耗费灵气不说,还有可能会在转瞬间陷入劣势的局面。   他心中闪过一计。木成舟向着其中一个方向轻轻甩了甩青云剑,大喊道:“四方剑气!”   那个方向的血狼顿时脚步一滞,掉转头想要向另一个方向逃遁。而正是此刻,木成舟毫不犹豫地再度将青云剑摆了过去,无形的四方剑气登时精准地向着那血狼的位置而去。   原来他之前甩动青云剑,乃是虚晃一招! 第一百零六章朝中交涉   啪,啪,啪。   花辞树鼓着掌,一脸笑意地看着木成舟,说道:“不愧是武林巅峰榜榜上有名的木少侠,这实力和智谋让我甘拜下风。”   木成舟喘着粗气,围绕在他周围的那五头血狼早已别无踪影,只留下一滩滩猩红的血迹。   血狼们虽然开了灵智,也知晓要躲避他木成舟的无形剑气这一杀招,但是它们再怎么聪明,也无法在木成舟不断声东击西的打法中活下命来。   即便血狼们的速度一点儿也不赖,在「四方剑气」面前可不具备多少优势。但是如果换做是能够感受气流的类似蝙蝠之流的猛兽,木成舟可就不觉得自己能在围攻中活下命来了。   “哪里哪里,我再怎么厉害,哪有花少侠厉害?”木成舟一手提着剑,另一只手插着腰,冲着花辞树说道。   要说他俩这是在干啥——商业互吹呗!   花辞树哂然一笑。他走到木成舟的身旁坐了下来,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几颗丹药出来递给木成舟,说道:“给,把这补灵丹吃下去,运功调息吧。”   木成舟接过花辞树手中的补灵丹,看着这看起来粗制滥造一般、充其量就是个药丸子的“丹药”,调笑道:“就这玩意儿,你也好意思给我吃?”   花辞树感觉自己的好心被狗吃了,登时把他手中的补灵丹抢了回来,气愤道:“爱要不要!”   木成舟哈哈大笑,花辞树这副生气的模样让他感到十分好笑。他从自己的虚拟包裹中取出来几个瓷瓶,放到花辞树身前的地上,说道:“这是几瓶聚元丹,虽然也不过是二品丹药,但功效比起你手里那什么补灵丹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花辞树斜眼看了一下木成舟,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几瓶聚元丹收了起来。他取出几颗聚元丹一把塞到自己的口中,运起「无名心法」补充着自己的状态。   要说花辞树如今在这武林中最大的劣势是什么,不是武学,不是神兵,而是丹药之流的补充道具。   他在这武林中闯荡了好些时日,却并没有得到过多少丹药。他也不像木成舟,在货币通道关闭之前就十分财大气粗地在这武林中砸了许多钱财。   以前在清心谷的话倒还好,不说师父和师兄等人的储备十分充足,就光是后山之巅上的清心湖,就足以解决补充道具这一难题了。   木成舟看花辞树在那儿调养生息,露出一副生怕他不给钱的模样,说道:“诶,我这可不是白给你啊。我木成舟养几个姑娘倒是可以,养你这糙汉子,想都别想。”   花辞树停下自己运功的动作,狠狠地瞪了木成舟一眼,说道:“你再在这儿满嘴跑火车,信不信我大义灭亲?”   木成舟嘿嘿一笑,装作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运起武道心法,补充着体内急剧匮乏的灵气储量。   花辞树嘴角微微上扬,他转过头来缓缓闭上自己的眼睛,说道:“放心吧,丹药我不会白吃你的。”   冬风习习,吹在这两个盘腿坐在地上的年轻人身上。他们却没有看到,在这片旷野的远方,还有一道又一道灰黑色的身影在那儿虎视眈眈。   ……   紫禁城太和殿内。   堂皇的宫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两个穿着文士长袍的男子正站在中央的位置。   两人走上前去,拉起了自己长袍的下摆,恭敬地跪下身去,说道:“元国使者噶比亚(胡格金)参见陛下!”   顾炀高居庙堂之上,他凭空虚抬,正声说道:“平身。”   “谢陛下。”元国使者噶比亚和胡格金恭谨应道,随后缓缓站起了身来。   这噶比亚和胡格金虽然穿着文士长袍,但从容貌上来看却十分彪悍,颇有几分西北汉子的味道。   顾炀双手拖着宽大的皇袍放在自己的腿上,双目看向左侧前列的一人,说道:“汪爱卿,这几日可有怠慢了两位使者?”   那人名叫汪学义,乃是华夏礼部尚书,是正一品的朝廷大官。他迎上皇帝的目光,拘谨地走上前来,作揖鞠躬说道:“回禀陛下,臣等日夜侍奉二位使者大人,生怕两位使者身居异地不习惯,连丫鬟派的都是举止大方的元族姑娘,不曾怠慢他们。”   “哦?”顾炀身体前倾几分,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语气中却又散发出凛凛威势,“既然不曾怠慢二位使者,怎的需要交涉这么长时间?难不成,是你们礼部尽是些尸位素餐的人吗!”   话说到后头,这火炉四布、温暖十足的太和殿内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让台下之人尽皆缩颈低头,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汪学义像是被这话给吓着了一样,登时跪倒,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哆嗦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噶比亚和胡格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硬着头皮接上皇帝的话茬,为礼部等人开脱道:“陛下,错不在礼部的众位大人身上,实在是……”   “不是他们的错,难道是你们的错么?”顾炀直接打断了那噶比亚的话,继续向两位使者施加压力。   噶比亚身为本次与华夏交涉的正使,在元国与各个国家的外交都有着十分充足的经验。他心里十分清楚,这顾炀现在使得是向自己施压、逼迫自己低头的伎俩,拥有强大心理素质的他可不会被这区区的威势就给压垮。   “陛下,实在是贵国的要求太过无理,恕本使不能答应。”噶比亚作揖微微低头,在语言的交涉上却一点儿也不肯让步。   顾炀冷笑一声。他向着一旁伸手,身旁的李公公立时就将一个通体金黄的马克杯送到了他的手中。   顾炀端着马克杯,鼻子深深嗅了嗅。热乎乎的羊奶散发着一股清香,让他面色改善了许多。随着他将杯中的羊奶送入口中,略带腥味的清甜奶味让顾炀龙颜大悦。   “你们元国的羊奶,味道果真不错。”顾炀将马克杯给回到李公公手中,由衷地向着台下的噶比亚和胡格金赞扬道。   胡格金呵呵一笑,说道:“为了能让陛下尝到元国的新鲜羊奶,我等特意从元国运来了几头肥羊……”   “朕的要求,怎么无理了?”顾炀突然出声将话题引了回去,问着“怎么无理”,这举止却是十分蛮不讲理。   虽然顾炀如此行为让噶比亚和胡格金心里感到有些屈辱,但是他们又能如何?   噶比亚低声赔笑道:“灭元宗在我元国地位尊崇,连我元国当今圣上都无法对他们颐指气使。可陛下说要让我元国将灭元宗的宗主交出来,实在是强人所难呐。”   “区区武林门派,都能骑到你元国国君的头上了?”顾炀嗤笑一声,丝毫没有想给他们情面的意思,“‘灭元宗’,起着这么一个名讳的门派还能在你元国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也不怕让外人笑话。”   噶比亚的忍耐力已经濒临极限,他强压心头的不悦,沉声向着顾炀说道:“灭元宗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我元国建国以前,在我元国的地位不亚于朝廷,还请陛下不要再说如此不堪的话,我元国再小,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啪啪啪。顾炀鼓了鼓掌,对噶比亚笑着说道:“有臣子噶比亚,实在是元国之幸。就冲你为元国争得的这口气,朕就不再为难于你了。”   噶比亚心中大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鞠躬说道:“谢陛下。”   顾炀向后微仰,双手放在龙椅的扶手上,对着噶比亚说道:“朕之前说让你元国把灭元宗宗主给交出来,现在想想倒也的确太无理了些。我华夏前阵子多个城镇遇袭的事情想必你来之前也做过功课,不会不知道吧?这样,你就让贵国国君批准我华夏军队入境,让我们亲自到灭元宗查查真相,你看如何?”   噶比亚只感觉到心情大起大落。前一秒这皇帝还笑着给自己一个甜枣,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诚心与自尊打动了华夏天子的时候,这顾炀又给自己敲了一棒。   「说是不难为自己,可这个要求一点儿都不比之前的简单啊……」   噶比亚看着上头那个露出和蔼笑容的皇帝,强笑说道:“陛下,您看不如这样。等在下回到元国之后,向我元国国君禀明事情的前因后果,让我元国朝廷亲自来彻查此事,如何?”   “噶比亚,你可是在戏弄于朕?”顾炀的表情顿时又冷了下来,满朝文武却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皇帝的变脸速度,但噶比亚和胡格金可就满肚子气了,“你之前已然说明了灭元宗在你元国的尊贵地位。朕如果应允了你的方案让元国朝廷去查,岂不是要几十年才查出个答案来?”   噶比亚正欲辩驳,那顾炀却怒气不减地继续说道:“朕敬你是条汉子,不代表你可以骑到朕的头上来!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元国使者给朕拖出去斩了!”   “是!”太和殿的门口瞬间就出现了几名禁卫,他们迈着步子而来,铿锵的盔甲声像是死神的索魂之音,直击噶比亚的心头。 第一百零七章争一口气   噶比亚感受着被控制住的双手以及身体被拖动的感觉,心中悔恨万分,嘴上却保留着文人的傲骨,愤然抨击道:“华夏皇帝不讲道理,行事但凭情绪,也不过如此。哀哉,哀哉!”   顾炀双眼微眯,他看着另外伏倒在一旁的胡格金,下令道:“这元国的副使,也给朕拖下去!”   胡格金可就没有噶比亚那坦然赴死的心态了。他不过是作为副使陪同噶比亚过来谈判,外交的经验并不充足,加之上有老下有小,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性命就交待在这儿了。他在禁卫的手中殊死挣扎,痛哭流涕道:“饶命,饶命啊!”   顾炀看着二人就要被拉出太和殿外,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前头的丞相吴雄,后者会意,马上就上前跪倒在地上,振声说道:“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陛下三思!”   满朝文武齐齐跪下,喊道:“陛下三思!”   禁卫的动作停了下来,噶比亚停下了口中的谩骂,胡格金也停止了哭泣,他们纷纷望向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顾炀冷哼一声,说道:“罢了,既然吴卿都这么说,那朕就饶了他二人的性命。”   噶比亚看了看胡格金,又看了看满朝的文武官员,最后看向皇椅上一脸冷漠的皇帝顾炀,心情格外复杂。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这华夏的文武百官,配合着奸诈皇帝真是演了一手好戏。」   噶比亚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向前走来。他心里十分清楚,在这次的谈判之中,他们再没有任何主动权了。   当活着都是对方的馈赠时,又如何能够要求更多的东西呢?   胡格金挣脱开禁卫们的控制,一脸担惊受怕地向前跑去,生怕这皇帝改变主意,这些粗鄙的武人又要把自己抓去砍头了。   「真是丢尽我大元的颜面。」   噶比亚看着胡格金这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与胡格金共事多年,但是胡格金外交经历尚浅,没想到被这皇帝这么一诈唬,整个人心气儿都丢了。   但噶比亚心里对此没有太过幽怨。若不是他噶比亚经验老道,加之自己视死如归,恐怕换做是谁在这连环戏中都不会有什么好表现。   等到噶比亚和胡格金走上前来,坐在皇椅上的顾炀才冷声说道:“噶比亚,胡格金。你们的性命是我华夏文武百官救回来的,若是再虚与委蛇、玩什么伎俩,休怪朕谁的情面都不给了。”   噶比亚和胡格金作揖弯腰,低声道:“是。”   顾炀嘴角微微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摆摆衣袖,像是在活络自己有些发麻的身子一样,说道:“朕给你们三个选择。第一,让灭元宗宗主过来,朕亲自和他对话;第二,批准我华夏军队入境,朕派人亲自去查清事情的真相;第三,直接将前些日子的帐算在你元国头上,以元国毁约为由,号召各个国家群起而攻之。”   听到第三个选择时,饶是噶比亚心里都漏了半拍。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导致元国与华夏交戈,那作为外交官的他绝对会成为元国的笑话。   但是这第一和第二个选择,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能够轻易应允的。   灭元宗宗主阿古达木大人在元国名声显赫,想要让他到这华夏来,绝非易事;而如果批准华夏军队入境,届时但凡华夏之人动了歪心思,那元国的领土不就白白地送到他们华夏人手中么?   谁知道那什么袭击事件是不是华夏自导自演的戏码?和平了将近二十年,如果这当初促成《和平盟约》的英明皇帝顾炀想要开疆扩土了,噶比亚绝不会感到一点儿意外。   在皇帝这位置上坐久了,野心滋长再正常不过了。   噶比亚自知此时此刻他没有资格再去提任何意见,只好说道:“陛下,兹事体大,还请陛下准允在下回去商量一番,明日再前来给您答复。”   顾炀闭上双眼,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他点了点头,淡淡说道:“那就明日再谈,下去吧。”   噶比亚和胡格金二人略一鞠躬,答道:“是。”   两人保持着这一姿势后退了几步,然后才直起身子转过去,迈着大步子向太和殿外走去。   待到这两个元国使者离开之后,顾炀才大手一挥,说道:“若无事上奏,退朝吧。”   李公公上前两步,看着这文武百官似乎都没有话要说的模样,朗声喊道:“退朝!”   众位大臣恭敬地跪在地上,应诺一声“喏”后,一个个向着太和殿外走去,只有丞相吴雄和那礼部尚书汪学义二人留了下来。   顾炀看着这留在殿中的二人,又瞧见其他大臣都已经离去,这才露出了会心一笑,说道:“怎么,吴爱卿、汪爱卿,你们二人是来向朕邀功了么?”   吴雄和汪学义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摆着手,笑道:“微臣不敢。”   顾炀将目光投向汪学义,表情中满是赞许,说道:“汪爱卿,这几日你礼部实在是辛苦了。刚刚还让你跪了那么长时间,朕心里都有些过不去了。等会你去库房传朕口谕,领金币十万,玉器百件。”   汪学义搓着双手取暖,嘿嘿笑道:“在其位,尽其职,微臣哪里还敢要什么封赏呐。”   顾炀面色一板,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你这话朕就不爱听了,难道还要让朕寒了功臣的心不成?”   汪学义抬眼看到皇帝的表情不像有假,这才说道:“谨遵陛下懿旨。”   顾炀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吴雄,说道:“吴爱卿,这朝廷上下最懂朕的人还是你呐。若不是你配合得当,噶比亚这块硬骨头可没那么容易啃下来。”   吴雄那古板而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摆了摆手道:“陛下谬赞。”   顾炀将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走下台阶,来到了吴雄面前。看着这个操劳了几十年的忠心丞相,顾炀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你吴雄留在这儿,总不会是在等朕的奖赏吧?”   吴雄无惧顾炀身上传来的威压,作揖正声说道:“陛下虽然在和噶比亚的博弈中胜了一筹,但即便他元国允许了我华夏军队入境,恐怕也还会有变故。”   说着,吴雄骤然下跪,语气铿锵地说道:“老臣斗胆,恳请陛下更换方式查探黑衣团伙一事。和平不易,希望陛下不要打破元华两国的宁静,导致生灵涂炭啊!”   顾炀静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吴雄,听着他语气中的坚定和执拗,不由地叹了口气。   “吴雄。你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固执,太过守旧,太不给朕留情面。若是换作其他人来当这皇帝,你觉得你还能平安无事地当几十年丞相么?”   “和平不易,的确没错。可朕老了,朕也想争一口气啊。”   ……   休憩完毕,花辞树和木成舟向着远方走去。   木成舟百无聊赖地甩动着自己的青云剑,眼睛时不时看向花辞树背后的湘灵剑,说道:“辞树,你说我这青云剑和你的湘灵剑比,哪一把要更好?”   花辞树看了一眼他,说道:“重要么?”   木成舟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当然重要啊!要是我这青云剑比你的湘灵剑更强,那我用起来不就更神气些了?”   花辞树闻言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道:“那你就当作你的青云剑更好不就得了。”   木成舟摇了摇头,他伸出空余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说道:“那可不行。要不等我们从这神之塔出去之后,试验一下两把剑哪一把厉害?”   “嘘!”花辞树的表情骤然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猫着腰,缓缓抽出了背后的湘灵剑,看着前方低声说道:“你看前面。”   木成舟心里警觉,他依样画葫芦尽可能掩盖住自己的身形。当木成舟将目光投向前方之时,他的脸上止不住地浮现出震铄的表情,说道:“我的天……”   月光照在这片乱石遍布的野地上,显现出那儿的上百道身影。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在那里来回扫视,那密集的红光让花辞树和木成舟二人的喉咙一阵滚动。   上百头血狼……上百头血狼聚在那里,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木成舟压低自己的声线,眼神有些慌乱地侧头说道:“怎么办,撤吗?”   花辞树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试图让心头的恐惧散去。他沉声说道:“撤能撤到哪儿去?既然我们已经进了这神之塔,恐怕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可是……那是上百头血狼啊!它们每一头的实力,都不会弱于白衣境初期!”木成舟眼神中有些挣扎,即便还没有上前开始战斗,他都已经能够想象到被上百头血狼围攻的惨烈局面。   “冷静。”花辞树让自己的语气放平稳一些,他希望能够以身作则来消去木成舟心里的畏惧,“我们未必就没有胜算。”   嗷呜——百无聊赖的血狼仰天吼叫一声,其他的血狼们纷纷效仿。上百头血狼发出的悠长狼嚎,像是对无知挑战者发出的恫吓。 第一百零八章计谋   花辞树挥了挥手,带着木成舟躲到了一块岩石的背后。   背靠着岩石,花辞树悄悄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在发现没有血狼发现他们的动作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虽然嘴上说得漂亮,但实际上花辞树心里也一点儿底都没有。   开玩笑,上百头血狼,上百头白衣境的血狼!就算把他们两人的实力都换成是武士境初期,想要在上百个白衣境实力的强者围攻中活下来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存活几率,他们也要尽力地去抓住这个机会,从这神之塔中逃脱出去。   “这神之塔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们这可只是在第一层啊!”木成舟摇着头,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麻木起来。   花辞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脑海中不停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嘴上回答道:“难怪武林中有‘猛兽如云神之塔,一入其中生死罢’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木成舟转过头瞪大眼睛看向他,说道:“神之塔有这个名声,进来之前你怎么不和我说?”   花辞树皱眉苦笑道:“是你说要来神之塔的啊!我怎么会知道你连神之塔的功课都没有提前做?”   木成舟登时被噎得哑口无言。他翻动自己的系统窗口,嘴上叨咕着说道:“要不我们先登出游戏,看看其他人怎么应对这个局……”   说着,他又愣在了那儿,满脸的不可思议,说道:“竟然……登出不了游戏?明明没有任何人或猛兽锁定我们的气息,为什么会登出不了游戏?”   花辞树同样在翻动自己的系统窗口,听到木成舟的话却没有丝毫惊讶,解释道:“武林中某些区域禁止登出,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木成舟转过头来,看着花辞树面前那一片模糊的系统窗口,疑惑道:“那你这是在……”   随着花辞树手指轻点,一枚不起眼的戒指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在寻找破敌的可能性。”花辞树看着手上的这枚戒指,上一次拿出它时的后怕感还历历在目。   “这个不是……”木成舟看着花辞树手中的那枚戒指,回想起了那次安姚镇酒楼中的情景。   花辞树点了点头,将戒指微微拿高了一些,看着它在月光下闪烁的光泽,说道:“玄霜派季皋的遗物,玄霜灵戒。”   木成舟脸色变得呆滞起来,他讷讷地看着花辞树说道:“你不要告诉我,你的底气是这个戒指给的。”   花辞树突然嘿嘿一笑,说道:“非常时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嘛。”   在木成舟近乎绝望的目光下,花辞树将玄霜灵戒紧紧地握在手中。闭上双眼,意念一动,花辞树只感觉到意识一滞,随后意识十分顺畅地进到这玄霜灵戒的次元空间里了。   “果然,神之塔内连预先设置的灵魂禁制也能够隔绝么?”花辞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嘀咕说道。   原本这季皋的玄霜灵戒上会有长老季元的灵魂力量,但此时没有了。花辞树可不会想当然地认为是季元的灵魂力量消失了——就算那季元断了一手一腿,他的实力依然是不可小觑的。   基于这样的想法,花辞树能够顺利打开玄霜灵戒的理由也就十分明显了。   花辞树闭着双眼感受着玄霜灵戒内的物品。他的意识在玄霜灵戒的次元空间内形成了一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小人,在杂乱的空间中翻动着那些物品。   花辞树拿起一条红色的紧身亵裤,慌忙把它甩到了角落去。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玄霜灵戒内竟然有着各式各样的亵裤,它们或长或短、或紧或松,五颜六色的,让花辞树心里只感到十分惊愕。   “这些不像是季皋自己穿的……原来,他还有这种癖好么?”   花辞树心里一阵恶寒。这季皋果然是个淫贼,也不知道他到底糟蹋了多少个良家妇女。   没有将过多的心思放在厌恶季皋上,花辞树快速地寻找着玄霜灵戒中的物品。过不多时,他的意识就已经回到了神之塔内,手上多了几件物品。   花辞树将手上的物品放在地上,又将其中的一本书籍拿了起来,说道:“没想到季皋身上竟然会携带有《玄霜灵盾》的拓本。不说他明明已经学会了这一招式,他只不过是门中弟子的身份,怎么会拥有‘拓本’这样珍贵的东西?”   “或许……”木成舟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将拓本占为己有,想要背着掌门做些什么事情?可能想要培养亲信,可能想要换取钱财,也有可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交易吧?”   “管他呢。”花辞树没有在这一点上深究,他打开系统窗口查看拓本的信息,念道,“玄霜灵盾:玄阶中品武学。作为玄霜派的招牌招式,玄霜灵盾凭借其防御能力得以闻名。施术者用灵气生成一面盾牌,以此来抵挡敌人的攻击,修炼至大成境界的玄霜灵盾坚不可摧。”   木成舟脑海中回想起当日泉砚城比武时,那年迈长老被一面硕大而坚硬的半透明盾牌保护起来的模样,惊讶地说道:“这‘玄霜灵盾’,是那天那个季元长老使用的招式吗?”   “怎么样,心动了吗?”花辞树斜眼看了看木成舟,揶揄道,“这‘玄霜灵盾’好归好,但是一旦学习并使用这门武学,很可能就要遭受玄霜派的追捕了。”   “你和玄霜派的关系都那样了,还会怕什么玄霜派的追捕么?”木成舟搓着手,露出一副“想要却不好意思”的模样,说道,“但是这拓本是你的战利品,我就是心动了也不能和你抢呀。”   花辞树嗤笑一声,大手一甩,直接就将这本珍贵的拓本丢到了木成舟的手里,“你和我还不好意思些什么?拿去吧,这门武学也要与你更契合一些。等到出去之后,你去找人将拓本刻印成秘籍,到时候想多少个人修习这一武学都不在话下。你想想,用玄霜灵盾保护自己,用四方剑气来破敌杀敌,这poke流打法,无敌啊。”   木成舟嘿嘿一笑,他也不再和花辞树客气,直接就把《玄霜灵盾》拓本收到了自己的虚拟包裹中去。他看向花辞树身前的其他几样物品,说道:“玄霜灵盾再厉害也是以后的事儿了,这其他的几样是什么东西?凭这些东西,就能让我们战胜上百头血狼了?”   “这是一只哨子。”花辞树收回笑脸,拿起了地上的哨子,说道,“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哨子。”   木成舟满脸疑惑,问道:“哨子?哨子能干什么?”   “你先听我说完。”花辞树又拿起了一个瓷瓶,向木成舟示意道:“这个瓷瓶里面,装着一颗三品丹药,风行丹。只要我吃下这颗丹药,以我目前的实力来看,我可以在一刻钟内将速度提升为原先的一点五倍。”   木成舟点了点头,说道:“然后呢?”   “然后……”花辞树再度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警惕血狼发现他们,说道,“在季皋的玄霜灵戒里面,还有许多猛兽的肉。只要我服用了那枚风行丹,先吹动哨子吸引血狼的注意力,然后用猛兽的肉将一部分血狼勾引到别的地方去,之后我再折返回来,和你一起攻击没有离开的血狼,这样就能够有一线生机。”   木成舟面色凝重地看着花辞树,说道:“可行么?吸引血狼这一动作,未免太冒险了些。”   花辞树苦笑着说道:“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木成舟思忖片刻,认真地说道:“那如果要实行这个策略的话,让我来做这个吸引血狼的人吧。你的实力更强一些,让你留下来和血狼战斗,效果可能会更好。”   花辞树当下就敲了木成舟一个板栗,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在这儿和我逞什么能呢?吸引血狼又不是去送死,只有吸引了血狼并且回来一起参与了战斗,我们才有获胜的可能!我的身法比你好上许多,让我来做诱饵,成功率才会更高。”   木成舟揉着被敲得有些疼的脑壳,还想要反驳些什么,花辞树却作势想要再敲他一下,直把他口中的话给逼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木成舟才答应道:“好吧,那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可别跑了之后不回来了啊,让我一个人来面对这些血狼,那可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花辞树咧嘴一笑,说道:“放心吧。只要我花辞树还没死,就不会让你有半点闪失。”   木成舟闻言表情突然变得严峻起来,他向旁边的位置挪了挪,刻意和花辞树拉开了距离,说道:“突然和我说这种骚话,你性取向真的没问题吗?”   花辞树心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和大好的心情顿时就通通消散去了。他攥紧了拳头,一脸凶神恶煞地看着木成舟,恨不得直接就一拳过去。   不过数秒之后,二人的对峙就消停了,掩着嘴笑了起来。上百头血狼的威胁悬在心头,这两个白衣境的武者的心态却前所未有地放松。   冬风呼啸而过,疲倦而饥饿的血狼们趴在地上,通红的双眼在寻找着猎物。 第一百零九章绝望的木成舟!   哔——   花辞树猫着腰从石头背后走了出来,奋力将口中的哨子吹响。   响亮的哨声如平地惊雷,顿时牵动了血狼们的心。花辞树将目光投向石头背后的木成舟,瞧见后者向自己点了头之后,他便二话不说,转身向着后方逃遁而去。   血狼们龇牙咧嘴,它们像是从没碰过小姑娘的变态单身老汉一样,眼中满是狂热地追了上去。   狼群奔涌,竟然让这地面都略微颤抖了起来。木成舟小心翼翼地把身体缩在石头背后的阴影处,他看着一头又一头向着花辞树追去的血狼,生怕有血狼回头发现自己。   在风行丹的加持之下,花辞树只感觉到此时此刻的自己健步如飞。「轻羽步」在长时间的修炼与运用下,距离大成境界已经不远了,而风行丹更是使得花辞树的速度陡升了五成。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此时的花辞树一心逃走,这些血狼们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但逃跑可不是花辞树的目的。他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和血狼们保持着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他时不时向着后方张望,当他察觉到后方的血狼们有些倦怠之时,他就从玄霜灵戒中取出一块猛兽的肉丢在地上。   血淋淋的肉块落在地上,冬风一吹,肉味与腥味就飘到了血狼们的鼻中,使得它们的双眼都仿佛更红了几分。   木成舟深呼出一口气。他向着岩石后探出头去,登时就吓得心跳都停了半拍。   一头血狼正背对着他,站在离他不过半米的位置外!   木成舟赶紧把身子缩了回来,左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位置,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   「冷静,我要冷静。」   木成舟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等到感觉差不多了,他才从另一侧探出头去。幸运的是,这一次他没有迎面撞上血狼。   血狼们并没有全部都追着猎物而去。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将近有四分之一的血狼留守在这了这个地方。它们分散开来,在这乱石堆中不断地走来走去,看起来就像是在巡逻一般。   「它们难道……在守护着什么东西吗?」   木成舟心里如此猜测。如果不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值得守护的话,这些血狼们为什么会留在这儿而不去追赶猎物?它们一个个看起来,可都像是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东西的样子。   因为猎物太少,一个人类的出现不足以让血狼们倾巢出动?这个解释也有些勉强。就算这是这些血狼们留下的原因,它们又何必在这儿四处晃荡,摆出巡逻的架势?   不管如何,现在也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略微数了一下,留在这里的血狼估摸着至少也得有二十头,只多不少。木成舟丝毫没有忘记不久之前自己面对七头血狼的挣扎与狼狈,但是在这种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木成舟手掌抚过青云剑剑身,低声嘀咕道:“曾经跟随皇帝大杀四方的宝剑,现在也该要与你的新主人一起冒险了。”   话说完后,木成舟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他微微探出半个身形,看向了那头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血狼,心里仿佛已经给它做好了死亡的记号。   灰色的灵气在木成舟的体内流动,不多时,青云剑上就已经裹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灰色灵气外衣。   灵气覆盖在青云剑上,压抑住了长剑原有的光泽。不过一息的功夫,那青云剑伤的灵气通通向着剑尖汇聚而去,然后变成了一道锋芒逼人的无形剑气。   「四方剑气」!   木成舟甩动青云剑,剑尖上的剑气登时就奔着那头对背后毫无防备的血狼而去。   在木成舟的精准控制之下,剑气径直地刺入了血狼的后颈。血狼甚至还来不及转过身来,就低吟一声,倒在了地上。   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血狼留下了一滩血迹,在这旷野上消失了踪影。   虽然血狼死亡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敏锐的血狼们却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它们闻着血腥味而来,与木成舟的距离越来越近。   木成舟微微喘着气,这种敌人向着自己聚过来的压迫感让他感到十分紧张。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因为这压迫感就放弃接下来的动作。   打开虚拟包裹,木成舟从中拿出了一块猛兽的肉——这是血狼的肉,是他在刚才的战斗中杀死血狼获得的食材。   血狼肉上还渗着鲜血,扑鼻而来的味道让木成舟眉头一皱。他没有片刻犹豫,使尽全力地将血狼肉向着另一个方向扔了过去。   带着血腥味的血狼肉果然吸引了血狼们的注意。血狼的视力极佳,在这黑夜中说是览物无遗都毫不为过。它们看着这块突然间出现在空中的血狼肉,纷纷龇牙咧嘴地向那边扑了过去。   木成舟心里暗道一声侥幸,还好没有血狼注意到自己的位置,从而他才能够进行接下来的动作。   他急速调动体内的灵气,汇聚在手中的青云剑上。随着身上散发出阵阵威势,木成舟从岩石后闪了出来,倏然将剑尖上凝聚而成的剑气甩了出去。   如果有一只蝙蝠正在这儿,它凭借超声波就一定能够察觉到木成舟这道剑气上的不同。同样是看不见的无形剑气,这道由木成舟发出的剑气要更宽大几分,它就像是一个看不见的急速旋转的四角手里剑,向着血狼们的后背飞了过去。   “荡四方!”   剑气降落在密集的血狼群中,顿时就像是在那儿卷起了一阵飓风。已经闪身躲在了另一块岩石背后的木成舟悄悄探出头去,看着倒在那血狼肉块附近的几头血狼,心里不由暗道一声可惜。   「可惜了。如果自己的实力或者《四方剑气》的熟练度再高上一些,那几头血狼可就不会只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荡四方”是「四方剑气」的终极杀招。普通的四方剑气是一道内隐的、蓄于一点的剑气,它一旦击中目标,会在目标的伤口处化作四道剑气奔向四方,从而起到提高伤害的作用;而荡四方的不同在于,荡四方这一招式所发出的剑气是外显而奔放的,它会在目标位置直接扩散开来,像一阵飓风一样卷向敌人,造成高额的范围性伤害!   只不过木成舟对这一杀招的掌握还不足够。在这番使用之下,灵气的剧烈损耗并没有给他带来对等的战斗成果,反而让他即将陷入到麻烦之中。   木成舟匆忙地往口中塞入两粒聚元丹。虽然只吃聚元丹而不运功所带来的灵气恢复效果并不强,但此时的木成舟可并没有时间去提炼灵气。   他能够感觉到,一道又一道灰黑色的身影正向着自己所躲藏的这块岩石走来。虽然没有什么声响传来,但木成舟的直觉告诉他,在这岩石的后头有数十头血狼正一步步向着他靠近。   与木成舟的直觉一般无二,在这道剑气发出之后,木成舟的踪迹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血狼们低伏着身子向着木成舟的位置走去,它们那健硕的四足上仿佛蓄满了力气,似乎只要看到猎物,它们就会马上扑过去一样。   木成舟只感觉到心里一阵悸动。他的头脑十分清楚,如果自己还在这儿傻傻地等着,那么那些愈来愈近的血狼们绝对会一拥而上把他撕成碎片。   他打量着身前的这片乱石环境,心想只有化被动为主动,才能够留有一线生机。当下,他便站起身来,向着前方的乱石堆冲了过去。   木成舟的身影在血狼们的视线中无所遁形。瞧见即将到手的猎物就要逃走,血狼们不再隐匿自己的动作,纷纷大踏着步冲着木成舟而去。   乱石成堆,地形杂乱。木成舟在这繁杂的地形中不断穿梭,有几次还险些一头撞在岩石上;所幸他虽然没有什么身法武学傍身,移动的速度和身体的反应速度都十分不赖,愣是没有让血狼们给碰着自己的身体。   但是木成舟的心里开始慌了。这边是乱石堆,地形不错归不错,但是再大的乱石堆也有尽头,更何况有不下二十头血狼正卯着劲儿在后面追自己,被追上估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在这种情形之下,木成舟也毫无办法,只是在心里不停地催促着:“辞树啊辞树,你再不来,我可就完啰。”   木成舟迎面撞上一头血狼,出色的反应速度让他得以迅速掉转头继续跑开,心里却在持续地抱怨着说道:“臭小子,什么计策谋略都是瞎说的吧?我看你就是自己跑了,留我在这里孤立无援地慢慢死去……”   又过多几个呼吸的时间,木成舟发现自己竟然从这乱石堆里跑了出来。眼前是平坦的野地,在这样的地形中和血狼赛跑无异于引颈受戮。   身后是一只只虎视眈眈的血狼,他们从乱石堆中冲了出来,穷追不舍。   “花辞树!”木成舟仰天大喊一声,此时此刻的他,终于体会到绝望是什么味道了。 第一百一十章不肯让步的血狼!   咻!   一阵破风声传来,花辞树稳当地落在了木成舟身旁的土壤上,脸上洋溢着自信的气息,说道:“我来晚了。”   木成舟停下逃亡的脚步,转过身后将双手按在膝盖上直喘气,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属乌龟的吗?这么慢!”   花辞树听到这话倒也并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从乱石堆中跑出来的几只血狼,说道:“你看,追过来的还有几只血狼?”   木成舟这才挺起腰来,看着那零星的几只血狼,他顿时愣住了,说道:“不对呀,刚刚明明至少得有二十头血狼在追我的……难道它们都被你干掉了?”   花辞树手中湘灵剑一摆,全身上下都仿佛在酝酿着一股剑意,说道:“等会再说,先把眼前的敌人干掉吧。”   迎着数头奔袭而来的血狼,花辞树并没有丝毫惧意。   连几十头血狼都拿他没有办法,何况是区区几头血狼呢?   花辞树没有任何收力的意思,湘灵剑在手,脚踩「轻羽步」,配合着他体内残余的风行丹药力,那冲锋而去的速度让木成舟都目瞪口呆。   血狼们似乎也被花辞树这一手吓得动作一滞。还不等它们反应过来,花辞树已经持着剑冲到了它们的面前,手起刀落砍下了一头血狼的头颅。   锋利的湘灵剑配合着花辞树,骤然加速后砍下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吹毛断发,说得大概就是湘灵剑这样的宝剑吧。   毫无阻拦地砍下一头血狼的头颅之后,花辞树再度踏起步子向一旁的血狼奔去。血狼们速度不赖,但是它们的速度比起服用风行丹之前的花辞树就已经有所不及,何况是当前这个状态的紫衣剑客呢?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花辞树就已经来到了另一头血狼面前。这头血狼似乎早有警觉,下意识地向着前方的空气扑咬而去,让花辞树都不由在心里暗赞几分。   如果不是他现在以绝对的速度碾压血狼的话,光是面前这头血狼的预判操作,就够自己吃一壶的了。   但没有如果,实际上发生的情形是——花辞树挪开身子,从那头血狼的正前方来到了侧面。湘灵剑抬起,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花辞树重重地将长剑劈砍了下来,准确无误地攻击在血狼的后颈位置上。   随着一道平滑的伤口出现,血狼那硕大的头颅滑落下来,通红的双眼仿佛道明了它难以置信的情绪。   “在绝对的速度面前,所有的攻击都是徒劳的。就算现在让我一下子面对五十头血狼,我也有信心能够毫发无伤地将它们一举剿灭。”花辞树依样画葫芦地将剩下的几头血狼送入黄泉,十分自信地说道。   木成舟看完他的表演,走上前来就给了他一拳,说道:“少在这儿嘚瑟了!要不是我命硬,刚刚我就死了。”   花辞树揉着被木成舟揍了一拳的右手臂,嘿嘿说道:“那不是我看你身手了得,回头去原先的位置查探了一番嘛。”   “所以……”木成舟的表情把情绪收了回来,一脸认真地说道,“刚刚其他追我的血狼,回去了?”   花辞树点了点头,眼神微眯着看向乱石堆的方向,说道:“这些血狼们没有追多远,它们一直保持着有血狼看守那个地方的态势。”   木成舟一敲自己的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看来还真被我猜对了。估计那里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让血狼们不得不留在那儿。”   花辞树点了点头,他暂时将湘灵剑收回到背后的剑鞘中去,说道:“不管怎么样,剩下的那二十来头血狼我们还是非杀不可的。走吧,趁着我引出去的血狼们还没有回来,先把它们的老窝给端了。”   话音落下,花辞树率先就向着那个地方跑了过去。他直接跳跃到乱石堆顶上,辽阔的视野让他的双脚精准无比地落在一块块岩石尖上。   木成舟跟在后头,他看着全速前进的花辞树越跑越远,瞅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   “十分钟过去了……”木成舟嘀咕一声,距离花辞树服下风行丹,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这也意味着,花辞树体内风行丹的药力只剩下五分钟的持续时间了。   只有在这五分钟内解决战斗,他们二人才能够留有一线生机。别看计策的前半段已经实行成功了,血狼盘桓之地也只剩下约莫二十头血狼,但是还有数十只血狼可能已经吃完了花辞树扔下的猛兽肉块,正往它们的窝赶回来呢。   “只希望血狼们真的是在守护什么东西才好……”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将那个血狼们引以为宝的东西握在手中,木成舟和花辞树才能够彻底地将主动权握在手中。   过不多时,花辞树来到了血狼们一开始聚集的地方。血狼们龇牙咧嘴,正警惕地打探着四周;有几头血狼在不停地仰天嚎叫,像是在召集同伴们回来一样。   花辞树的出现顿时就引发了狼群的骚乱。血狼们迈着健硕的四足,齐齐向着花辞树冲了过去,只不过有几只血狼却留在后头,龇着牙却不敢离开那地方半步。   面对着冲锋而来的血狼,花辞树不慌不忙,踏着「轻羽步」在身前的空地上来回腾移,立时就扰乱了血狼们的心弦,一开始的阵型不复存在。   湘灵剑握在手中,花辞树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杀死这些把自己当作猎物、想要撕咬下自己身上每一块肉的血狼!   双方的距离愈来愈近,随着花辞树纵身一跃,猎人与猎物的游戏开始了!   湘灵剑被花辞树紧紧地攥在手中,他手臂摆动,长剑频频击出,直让血狼们眼花缭乱。   那些血狼们却一个个都无所畏惧。领头的两只血狼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类,奋不顾死地扑了过去,哪怕在它们的眼前是一道道的剑影;几只血狼分在两侧绕开,然后一跃而起,尖锐的牙齿向着空中的花辞树撕咬过去。   花辞树没有使用武学招式,没有使用「清心剑法」。并不是他托大,只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纯粹依靠普通剑击的效果要更好一些。   若是说的通俗一些,那就是“可以,但没必要”。   湘灵剑在花辞树的手中都快被舞出了花来。扑在空中的血狼们非但没有碰到花辞树,反而被他一剑刺中了要害。受伤的血狼们跌落回地面上,砸在了几只血狼身上,登时就乱作一团。   一击完毕,花辞树也从空中落了下来。也不知道他在空中如何使力,下降的速度竟然奇快无比。他借着下落的速度,翻身一脚踢在了底下的血狼头上,血狼痛苦地“嗷呜”一声,身体沉重地摔在了地上,掀起一阵烟尘。   没有给予血狼们喘息的余地,花辞树继续迈着「轻羽步」在狼群中翻江倒海。当木成舟赶到这里时,都不由惊讶得直摇头。   花辞树的内功修为一点儿都没有提升,他还是白衣境中期的实力。然而仅仅是将速度提升为原先的一点五倍,就让他的综合实力大幅提升,在这群理应给他带来不小麻烦的血狼中如入无人之境。   当木成舟来到花辞树的身旁时,环绕在后者身边的那十几头血狼都已经下了黄泉。木成舟看着花辞树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由衷地称赞道:“不过是提升了速度,竟然有如此不斐的功效。”   花辞树没有在意木成舟赞颂的话语,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说道:“这里,就剩下那四只血狼了。”   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四只血狼并排站在那儿,面色凶悍地看着他们。   “嗷呜!”一头血狼仰天长啸,不知道是在激发自己的血性,还是在无助地向其他的血狼们求援。   木成舟和花辞树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他们握了握各自的佩剑,猛然间向着那四头血狼冲了过去。   四头血狼没有像一般的血狼那样迎着他们二人奔来,而是稳稳当当地站定在那儿,似乎寸步都不肯让。   近了!速度更快的花辞树率先展开了攻击。随着他将左手一甩,湘灵剑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以极快的速度准确无误地刺在了其中一头血狼的头颅中心处。   而令花辞树脚步一滞的是,那头血狼明明已经被自己击中了要害,却并没有因此而倒地。它顶着穿头而过的湘灵剑,咬着牙死死地伫立在那儿,像是一座凝固的雕像。   木成舟也冲了上来。他手中的青云剑早已蓄势待发,凝实而无形的荡四方剑气在血狼的脚下炸开了花,鲜血溅了一地!   花辞树和木成舟都停下了脚步。他们看着那四头惨不忍睹的血狼,在心中给它们致以最大的敬意。   它们不过是灵智还不成熟的野兽,却为了它们背后的东西咬牙坚持着,就像是破旧不堪的挡风板,虽然抵挡不住狂风的来袭,却还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顶在了那儿。   四道清脆的破碎声交相响起,在血狼们守护的地方,一颗硕大的蛋在那儿伫立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血狼王   花辞树凑上前去,看着这个几乎有他一半高并且闪着阵阵荧光的巨蛋,有些木讷地说道:“这个蛋……是什么东西?”   木成舟绕着巨蛋走了一圈,心里也是十分好奇,说道:“不会是血狼的蛋吧……哺乳动物,不是一向都是胎生的吗?”   花辞树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这颗巨蛋上,蛋壳上火热的温度和一阵阵的震动让他感到十分惊讶,说道:“这个蛋,好像随时都要孵化了一样。”   正说着,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巨蛋上传来,花辞树和木成舟顿时惊地后退几步,紧紧地将手中的长剑架在身前,一脸警惕地看着这颗巨蛋。   巨蛋上果然出现了裂痕!咔嚓,咔嚓……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道裂痕的出现,引发了剧烈的后续反应。只见这颗巨大的蛋上裂痕迅速漫布,随即在达到阈值之后,一阵阵刺眼的光芒从巨蛋中照射了出来,使得蛋前的花辞树和木成舟都不由不堪忍受地捂住了眼睛。   “嗷呜。”一道奶声奶气的狼叫声响起,随着花辞树从那夺目的光芒中适应下来,他看见一头身材迷你的狼崽从那破碎的蛋壳中爬了出来,正睁着充满好奇的红色眼睛看着自己。   “诶?”这么近距离被一头狼崽盯着,花辞树忍不住心里发麻,下意识地绷紧神经提防着狼崽的攻击。然而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倒是那头狼崽依旧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是在期待什么一样。   在确保了自己的安全问题后,花辞树这才有心思打量起面前的这头狼崽。   狼崽的身长连半米都不到,身高更是不值一提,花辞树站在狼崽的面前,这头狼崽大概就只有他半截小腿的高度。除却身高与身长之外,这头狼崽和其他的血狼有着一个极为明显的不同——在他头颅的灰黑色毛发中,夹杂着一抹银色,看起来煞是好看。   “嗷呜。”狼崽抬起头来,又嚎叫了一声,弱小的声音并没有寻常血狼那样骇人,反而有种滑稽的感觉。   花辞树蹲下身来,毫不畏惧地摸了摸狼崽的小脑袋,笑道:“你别说,这头狼崽看起来还挺可爱。”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狼崽感受到花辞树手掌的抚摸却没有丝毫抵抗,反而眯着眼一脸满足地把头往上蹭了蹭。行为举止间一点儿也不像是杀伐果断的血狼,反而像是一头毫无进攻性的家养狗崽。   木成舟也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颗巨蛋里会蹦出来一个大BOSS来要他们的命呢,没想到是这么个玩意。   “你可别放松警惕了,说不定等等它就咬你一口。”木成舟将青云剑收回到剑鞘当中,也凑上前观察起这头狼崽来。   花辞树点了点头,他收回自己摸狼崽头部的手,意念一动,一个查探功能就使了出来。   随着一个系统窗口在花辞树的面前浮现出来,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木成舟看到他这副模样,就凑过来问道:“怎么了?”   花辞树一副难以名状的模样,转过来说道:“这家伙,是血狼之王,血狼王。”   这话一出,二人面面相觑起来,随后又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头正在百无聊赖地摇着尾巴的狼崽,大眼瞪小眼的模样十分滑稽。   花辞树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看着浮在面前的系统窗口,片刻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每一个血狼群中都会有一头血狼王。每一头新生血狼王是由受伤或者已经老去的老血狼王自我献祭产生。新生的血狼王会在一个巨大的蛋壳中发育,在这个蛋壳中有老狼王留下的毕生修为供新狼王吸收后成长。”   木成舟的表情一滞,他将自己的手按向背后的青云剑剑柄,一脸紧张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头小狼崽,有血狼王的实力?”   “别紧张。”花辞树看了他一眼,待安抚好木成舟紧绷的心后,他才继续念道,“初生的新狼王并不具备很强的实力,它会在战斗中逐渐将尘封的战斗力解锁,然后渐渐地成为成熟而强大的血狼之王。”   木成舟松了一口气,但是拔剑的动作反而更快了几分,他谨慎地说道:“既然它眼下并没有很强的实力,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把强敌扼杀在摇篮之中。”   许是察觉到木成舟身上传来的危险和不善气息,狼崽躲到了花辞树的身旁,奶凶奶凶地朝木成舟龇牙咧嘴。   “你先把剑收回去。”花辞树伸出手给狼崽顺了顺毛,待后者动作平息下来之后,他才一脸古怪地对木成舟说道,“新生血狼王……会把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作自己最信任的同伴。”   狼崽又是轻叫了一声,花辞树看着它的表情,像是在对自己的话表示同意一样。   花辞树心下好奇,他没有去理会一旁一脸目瞪口呆的木成舟,而是将自己的脸凑到狼崽面前,语气轻柔地说道:“小狼崽,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并没有什么动作。   花辞树有点失望,心想自己还是想得太多了,血狼王怎么会听得懂人类的话呢?刚才它的叫声,可能只是巧合吧。   就在他心里的念头将要覆灭时,花辞树又突然反应过来。他再次凑上前去,对着狼崽说道:“小狼崽,如果你听得懂我说话,你就点一下头。”   花辞树和木成舟差点惊讶地整个人都跳起来——就在花辞树这轻声细语的话音落下后,他们二人面前的这头狼崽,真的点头了!   为了排除刚才那个动作只是巧合的可能,木成舟咽了口唾沫,凑上去说道:“小狼崽,你要是喜欢我们的话就点两下头,要是不喜欢我们的话就点四下头。”   狼崽像是听懂了木成舟的话,它瞅了木成舟一眼,却并没有点头的操作,反而是转过头来面带疑色地看着花辞树。   花辞树看了木成舟一眼,又将目光投在了这头狼崽身上,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果你喜欢我们的,就点两下头;如果你不……”   还不待花辞树说完,狼崽竟然就已经快速地点了两下头,一脸高兴地看着他。   那点两下头的动作十分干净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说是巧合的话未免太牵强了!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木成舟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天上的那颗明亮的月盘,感慨地说道,“只不过进来了这神之塔,还让你花辞树收获了一头血狼王。”   花辞树听着木成舟语气中的那股酸劲,哈哈大笑说道:“你这是在因为他听我的话而不听你的话而嫉妒吗?”   木成舟闷哼一声,眼神凶巴巴地看着狼崽,说道:“什么小狼崽,我看就是个小辣鸡。”   花辞树抚了抚被木成舟这幅表情吓到了的血狼王,笑得更大声了。   过没多久,花辞树的耳朵动了动,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说道:“来了。”   木成舟点了点头。二人站起身来,纷纷抽出已经收在剑鞘中的佩剑,毅然地站在了血狼王的跟前。   片刻之后,就在花辞树和木成舟所看向的方向,果然出现了一大批狼群。他们一个个龇着牙咧着嘴,奋力地迈动四腿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那恢弘的气势,说是一群铁血之师也毫不为过。   花辞树喉咙滚动了一下,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湘灵剑,双脚没有移开半步。   数十头实力达到白衣境的血狼们奔涌而来,那可怕的气势就算是武士境强者也只能够避其锋芒;可花辞树却坚定地站在了原地,连带着木成舟也没有离开这里的念头。   并非是花辞树不畏惧死亡,而是他在赌。   他在赌,赌这头新生的血狼王能够控制整片狼群。   狼群愈来愈近了!数十头血狼一同奔跑,掀起了一阵烟尘。血狼们四散而开,像是要将这两头试图荼毒它们王上的两个贼子给围杀致死一样。   当先的血狼速度一点儿都不慢,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二人的身前。花辞树心里十分紧张,他有些心灰意冷地发现,自己好像赌错了。   只可惜风行丹的药力已经殆尽,速度回归正常状态的他可没有在万军丛中自由来去的实力与勇气。   花辞树心念一动,正准备开启「白衣溅血」这一限定技,和这些凶戾的血狼们大干一场;木成舟心里可没有花辞树那样淡定,但十分讲义气的他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同样在体内酝酿着灵气。   就在此时,二人身后的血狼王纵身一跃,跳到了花辞树的肩膀上。血狼王仰天嚎叫,那悠长、响亮而威严的狼嚎声,与之前的小声狼嚎没有一点儿相像。   血狼王的嚎叫声似乎极具震慑力。幼小的血狼王就像是此间天地的王者,它换上了一副高冷而凶悍的表情,眼神睥睨,看着这满地的血狼。   血狼们一个个停下了脚步。在一阵整齐的嚎叫声之后,它们纷纷匍匐在地,像是在向这新生的王者表达自己的忠诚一般。 第一百一十二章收获颇丰   狼崽从花辞树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它站在花辞树的面前,一脸讨好地看着他。   花辞树这才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没想到这狼崽虽然小巧玲珑,重量可一点儿也不轻。他看了看狼崽身后那一大片匍匐在地的血狼,又看了看身旁的木成舟,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光影。他们转过头去,才看到一个约莫两米高的光门在那儿凭空出现,似乎是一道通往其他地方的大门。   “果然如此。”花辞树松了口气,对着旁边的木成舟说道,“一般离开神之塔的方法是将所有的猛兽剿灭,这样就能够畅通无阻地回到神之塔下;但是既然这些血狼们都已经臣服,我还以为非杀它们不可呢——屠杀失去抵抗的猎物我可干不出来。”   木成舟看着那一地的血狼,又看了看那道光门,说道:“所以也就是说,只要猛兽们对我们不再存有恶意,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嗯。”花辞树点了点头,他蹲下身来,抚摸着狼崽那小小的脑袋,说道,“把所有的猛兽杀光殆尽,同样是让那个空间里没有生物对闯入者心存恶意。从这个角度来看,让神之塔空间内的猛兽臣服不失为离开的方法。”   木成舟将青云剑收回到背后的剑鞘中,不无感慨地说道:“原本以为是九死一生,想要活下来也难免要经历一番艰苦恶战,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得到离开的机会。”   “好了,别感慨了。”花辞树站起身来,深呼出一口气,说道,“趁着这些血狼们还没有改变主意,我们快些出去吧。”   木成舟点了点头,率先向着光门走去。可他走没两步,就听到背后花辞树疑惑地喊声。   “诶?”花辞树看着这只紧紧攥着自己小腿、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狼崽,心里突然浮现了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   他重新蹲下身来,手掌轻轻地抚过狼崽的身体,后者这才从他的小腿上跳了下来。花辞树看着狼崽,轻声说道:“小狼崽,你舍不得我吗?”   血狼王果然已经通了人性。它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的小脑袋往花辞树的手掌蹭了蹭,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足以让人不自觉间心软下来。   花辞树的眼神变得真挚起来,他收回自己的收,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认真,说道:“那你想和我一起出去吗?”   血狼王听到这话后低下了头。它转过身去,仰天长嚎,匍匐在地的血狼们都站了起来,用悲愤的狼嚎声来回应它。狼嚎声在这片天地里来回飘荡,阵阵回音让花辞树和木成舟心里都有些不忍。   「它们好不容易等来了它们的王,我却妄图将它们的王带走。」   花辞树心中这样愧疚地想道。就在花辞树心里想要放弃带狼崽一起走的念头时,血狼王却已经停下了仰天长嚎的动作,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花辞树的肩膀上。   花辞树呆立在那儿。血狼王并没有再看他,而是直愣愣地看着那道光门;花辞树看着身后那一头头悲愤欲绝的血狼们,又看到了血狼王眼神中的那股决然之色,心情十分复杂。   半晌,木成舟才对他说道:“我们走吧。再不走,这光门消失了也说不定。”   花辞树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和木成舟一起向着那道光门走去。   原来那道门之所以如此亮,是因为那儿灵气高度凝聚,压缩的灵气自然地散发出一阵阵炫目之光。随着花辞树与那光门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只感觉到整个身子都暖暖的,体内的灵气亦是在不由自主地窜动着。   当他走进光门,沐浴在这海量的灵气当中,那舒爽的感觉直让他以为自己将要羽化登仙。   等到光芒散去,身上的热流消失,花辞树和木成舟已经回到了神之塔内的走道上。火红的岩浆在那儿跳动着,把他们二人的脸都照得红扑扑的;血狼王似乎十分不喜欢这炙热的温度,一溜烟儿躲到了花辞树的背后去。   花辞树和木成舟二人看了看浮现在各自面前的窗口,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在神之谷中和血狼的战斗的经验,以及通关第一层通过光门时得到的灵气洗礼,让他们的实力都大大提高了。花辞树的修为一举晋升到了白衣境后期,身上那充沛的力量感让他感到极为舒适;木成舟也不甘示弱,他的实力也已经达到了白衣境中期,要知道以前的他修炼并不用心,距离突破到白衣境初期也才没有几天。   除此之外,花辞树发现自己的武学招式也有了很大的进步。「清心剑法」的熟练度从“七”提升为“八”不说,那「轻羽步」的提升程度才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原先同样是“七”的熟练度,在这神之塔一战之后竟然已经提升到了“九”,武学正式步入了“无痕”境界,此时若是运用起来,那速度绝不是之前可以比拟的。   「大概是吃了风行丹的红利,在那一刻钟内自己频繁地使用「轻羽步」,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收益?」   花辞树将自己的系统界面收起来,看向了身旁的木成舟。从他那一脸欣喜的模样来看,木成舟的实力提升估计也不小。   “好了,别在这儿偷笑了。这神之塔里人来人往,等等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得了什么天材地宝,盯上你找机会把你做掉还说不定。”花辞树笑着向木成舟打趣道。   木成舟嘿嘿笑了一声,他看向花辞树,突然一脸疑惑地说道:“诶?小辣鸡呢?”   “小辣鸡?”花辞树满脸疑惑,“什么小辣鸡?”   木成舟挑了挑眉,说道:“就那只血狼王啊!它怎么不见了?”   血狼王听闻这话,陡然间从花辞树的背后蹿了出来,作势就欲向着木成舟撕咬而去。   可怜这威风凛凛的血狼之王,从此以后就得到了“小辣鸡”这么一个和它形象完全不符的称呼。   ……   等到花辞树和木成舟回到京城的万家酒楼中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虽然血狼王小辣鸡心里十分不情愿,但它还是气鼓鼓地接受了这个称呼,并且钻到了花辞树的坐骑空间里去了。   这坐骑空间,是系统预先设置给所有人存放坐骑的地方。坐骑空间虽然不大,但是让马匹、飞禽等坐骑在其中休憩是十分充足的。只不过这坐骑空间设置了禁制,除了猛兽,像是人类、一些非饲料型的物品都无法放置到其中去。   只不过血狼王原属于星辰大海,哪里愿意到这么一个狭窄的空间里自闭去?还是花辞树说了许多好话,并且向坐骑空间里安置了许多其他猛兽的肉块,这才让小辣鸡乖乖地钻到里面去了。   万家酒楼一点儿都不便宜。花辞树和木成舟已经不是皇帝的客人了,在万家酒楼住宿、吃饭等都需要自掏腰包,如果是以前没来过这万家酒楼,花辞树可就绝不会同意在这里面消费的。   吃惯了万家酒楼的山珍海味,哪里还吃得下外面的粗茶淡饭?   只不过囊中羞涩,这几天花辞树一直都在蹭木成舟的饭局,虽然木成舟好像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但花辞树心里还是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这拿别人手软,吃别人嘴短,亲兄弟都明算账,自己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在这儿花成舟的钱?   正因如此,花辞树在万家酒楼中一手抓着大鸡腿啃着,一方面鸡腿的味道十分美味,让他十分享受;另一方面心里怀着对木成舟的愧疚,那心情可谓是复杂至极。   吃饱喝足,花辞树摸着自己微微鼓起来的肚子,一脸舒服地葛优躺在椅子上。他喝了一口热茶,心中直叹,生活就应当如此。   等到他休息完毕,花辞树才向对面坐着的木成舟说道:“成舟,吃万家酒楼一时爽……”   木成舟接过话茬,调笑道:“一直吃万家酒楼就一直爽。”   “你傻子吗!”花辞树笑骂一声,被他这接腔给逗得哈哈大笑。   调笑过后,花辞树才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是认真的。现在货币通道都已经关闭了,如果武林世界真的会成为我们以后生存的环境的话,那么赚钱是十分有必要的事儿了。你那么有钱,凭你的储蓄也不至于说以后都衣食无忧了吧?”   木成舟拿牙签剔着牙,漫不经心地说道:“那肯定衣食无忧啊。”   就在花辞树满脸疑惑之时,木成舟这才解释道:“在货币通道关闭之前,我家大部分的资产都已经变现并且兑换到这武林当中了。我那时候可不知道武林世界的价值,但是我爸他们好像早已经多少知道了些内幕。”   花辞树不由汗颜,说道:“不是说这武林世界最终能否成为第二故乡还没准信儿吗?木叔就这么大胆地把钱都投进来了?”   木成舟放下牙签,手肘抵在餐桌上,向前俯着身子看向花辞树,说道:“怎么,开始羡慕富二代的生活了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钟彧收徒   花辞树看着木成舟这副欠打的富家子弟模样,脸色一黑。   他冷哼一声,站起身向外走去,说道:“走了!”   木成舟在身后一阵偷笑,随后还是巴巴地跟了上去,喊道:“诶,你等我一下。”   只是等到木成舟追出来时,花辞树已经在人群当中消失了。这还是花辞树第一次不告而别,让万家酒楼门口四处张望的木成舟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花辞树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人头攒动,冬阳暖暖,好一副热闹的景象。   其实他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置气,只是想自己出来走走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能够让自己赚到钱的。   避开木成舟的原因十分简单——如果花辞树和木成舟说他想去赚钱,那么木成舟一定会阻止他的行为,劝说他只需要跟在木成舟旁边吃香喝辣就好。   但是这绝不是花辞树为人处世的风格。朋友之间想要长久地相处,那么在财政上的平等十分重要。   事实上,在武林世界当中赚钱是十分常见的事儿,连各大武林门派也都毫不例外。   修炼能够换来饭吃吗?难不成,还靠着实力去抢别人的东西吃吗?那可就不叫“武林门派”了,叫做“强盗团伙”或者是“山寨”反而更符合一些。   许多大型的门派中,会有许多修为不高、负责钱财的财务人员,在门下弟子的日常任务中,也会出现诸如炼器、砍柴、炼丹等等有助于赚取钱财的事务。   就算是在清心谷里,龙井大哥就有一手打造兵器的手艺,江谨时不时会外出去接取官府发布的通缉令,就算是楚湘灵,也在师父清茗子的授意下接了许多像押镖这样的任务。   哐哐哐——一阵打铁的声音把花辞树的心思拉扯了回来,他循声看去,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离开了京城中的繁华地段,来到了一个奇怪的露天会场。   还不待他说话,就有一名小厮走上前来领着他向前走去,嘴上说道:“这位爷,这边请。”   花辞树看着这人满为患的地方,心里正在疑惑。等到他坐下来之后,看到台上那一个个透明的炼器炉,不由惊得合不拢嘴。   花辞树左右望了望,他瞧见坐在自己身右边的大叔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就凑过去悄声问道:“这位大叔,这上面是在干什么?”   岂料这大叔正看得入迷,丝毫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摆手把他赶走说道:“去去去,别扰我兴致!”   花辞树灰溜溜地把身子缩回来,就在这时他身旁的一个青年却凑过来对他说道:“钟彧大师收徒,你都不知道吗?”   这青年穿着厚厚的白色古服,头发束在了冠里,看起来是个已经行了冠礼的原住民。花辞树瞅了瞅身旁看得仔细的人们,凑过去对那青年问道:“这钟彧大师,是谁呀?”   青年皱了皱眉,随后看了花辞树的头发一眼才恍然大悟,莞尔说道:“你是外来之人吧。这钟彧大师莫说是京城中人了,就是整个华夏都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的名头。钟彧大师可是天阶炼器师,普天之下可没有任何人能够望其项背。你说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张罗着说要招收门徒,那可不就热闹了吗?若不是钟彧大师年事已高,恐怕还没人能够入得他的眼哩。”   花辞树这才了解了事情原委,感激地对青年抱拳说道:“多谢仁兄解惑。”   “客气。”青年一摆手,继续看向了台上的数个灶台,似乎比赛都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了。   “炼器么……”花辞树嘀咕一声,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这偌大的石台之上,八座炼器炉正在那儿烧着,火热的温度即便是台下的观众们都能够感受到一二。在每个炼器炉前各有一人在那儿鼓捣着风箱,似乎是在控制着炉火的温度。   在这之中,最让人感到惊讶的莫过于是,这些人中并非全是男子——有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竟然也在一个炼器炉前做着打铁的工作,满脸汗水的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比其他选手逊色。   恰好,坐在花辞树前面的两个大汉也悄声讨论了起来,花辞树也就竖起耳朵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吴雅兰可真有一手啊。”左边的那个大汉看着台上的那个女子,由衷地赞叹道。   “那可不是。堂堂兵部尚书吴嘉大人的闺女,不学兵法学炼器,你还别说,天赋还真的不错。”右边的那个大汉也是赞语不断,看起来这吴雅兰在这京城中似乎有着非常不错的知名度。   “竟然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么?兵部尚书,那可是一品大官了。”花辞树看着台上那个身材窈窕,一脸倔强与坚定的吴雅兰,心里感到有些惊讶。   在石台之上,有一个巨大的鼎,上面插着一根硕大的香。这根起着倒计时性质的香,已经快要燃到尽头了。   八个炼器师不停地操持着铁锤,在一个通红的块状物体上一下又一下地击打,那清脆的响声有种令人心潮澎湃的功效。   花辞树可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他对于炼器的步骤与特点一无所知,但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其所以然的观众,也能够感受到石台之上局势的紧张。   吴雅兰全神贯注地敲打着石桌上的这块通红的器胚。在她的目光中,器胚上似乎已经标明了还有什么位置需要铁锤的敲击。   “覃腾炼器完成!”就在这时,主持此次大会的判定官站在那叫做覃腾的男子身旁,扯着嗓子大喊道。   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道声音的响起,立时就有更多的声音给予回应。台下的观众们还来不及为覃腾欢呼喝彩,其他的选手也纷纷完成了自己的炼器工作。   “彭鸣炼器完成!”   “金水焕炼器完成!”   “陈家毅炼器完成!”   ……   吴雅兰的心里有些着急了。她抬眼看了一下那根香,又悄然松了口气。时间还来得及,炼器从来就是一件急不得的事儿。越是着急,就越是慌乱;越是慌乱,炼制出来的武器就越会有瑕疵。   花辞树在台下望着,身旁众人那期待的眼神让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这就像是一个大兵坐到了一群秀才中间,说是格格不入都一点儿都不过分。   坐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对炼器有着很深厚的理解。就像是一场篮球赛,就算观众再怎么不了解比赛的规则,也能够分辨出来哪些操作是值得喝彩的。   而花辞树这么一个小白,在这儿看着台上那如火如荼的炼器盛况,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有点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在瞅了瞅四周之后又放弃了这个念想。热闹的会场根本没有给他离开这儿的空间,如果他强行离开,未免太过突兀了些,扰了其他人的兴致也绝非好事。   就在花辞树乖乖地将视线再度投到台上时,判定官又喊了起来:“吴雅兰炼器完成!炼器结束,敬请钟老!”   台下的观众们纷纷站起身来,掌声络绎不绝;台上那八个选手亦是挺直了身躯,表情严肃地看向那古色古香的房屋大门。   片刻之后,房屋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头发苍白但看起来精神抖擞的拄拐老人走了出来。在他的身旁,一个中年男子正搀着他的手臂,样貌看起来和那个老者有几分相像。   老者走到了石台上的座椅前,静静地站在那儿。他那苍老的面孔上绽出笑容,在下午的冬日阳光照耀下,分外和蔼。   “见过钟老!”所有在场之人齐齐鞠躬,向这个年近耄耋之年的炼器大师致以最大的敬意。   老者钟彧呵呵一笑,他抬起那只空余的手,向着下方摆了摆,说道:“好了好了,毋须客气。”   等到众人都把身板重新挺起来后,钟彧才在那张巨大的红木椅上坐了下来。台下的观众们瞧见钟老坐下,自然也就乖乖地坐了下来。   场上的八个选手在钟彧身前的数米外站作一排,静静地看着这个令他们所有人都心怀崇敬之意的花白老者。   在判定官的指示之下,八个下人纷纷手捧着一柄兵器走了上来。他们排成一队,站在钟彧的不远处,就等着钟彧的一声令下就将八人所铸的武器呈上来。   钟彧却摆了摆手,先让那几个下人们待在那儿。钟彧那温和的目光缓缓扫过身前这八个在长达半月的角逐中脱颖而出的炼器师,心里感到甚是宽慰。   “你们八人,方才炼器的过程我全都看了。”钟彧笑呵呵地看着他们,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向晚辈训话一样,“覃腾。你的炼器速度十分不赖,但是有一个问题是,速度从来都不是炼器要关注的重点。你这般年纪能够在炼器一途中达到玄阶下品,这份潜力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但你在炼器过程中却缺少了几分细心,导致你所炼制出来的武器,难免会多几处瑕疵。”   他挥了挥手,其中一位下人会意,将覃腾所铸造的朴刀呈了上来。   钟彧将朴刀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在朴刀刀身上的几处地方轻点一下,手指所及的地方统统变作了红色。随后,钟彧将朴刀向前一扔,那柄朴刀就那样凭空定格在那儿旋转起来,像是在展示一般。   “你瞧瞧这几处标注的地方,是否就是瑕疵所在?”钟彧和声说道,眼神中却透露着他的睿智。   名唤覃腾的炼器师上前几步查看自己的朴刀,随后讷讷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是。”   哗——满座哗然,这钟彧不愧为炼器大师,眼光实在老辣。 第一百一十四章混乱   不同于现实世界,武林世界当中的炼器是经过简化过的。哪怕所要炼制的是一双手套,炼器的步骤与炼制一柄长剑也不会有太大的不同,最大的区别估计就在于投入火炉当中的原材料以及炼制的手法了。   “彭鸣,你所炼制的这柄长剑倒是没有太大的瑕疵,但是你太过老道的经验导致你炼器的过程太过谨慎,缺乏创造力。你看,这柄长剑只能说是普普通通,但这些材料明明可以让它的质量再上一层。”   “金水焕,炼器过程切莫太过贪功冒进……”   钟彧坐在红木椅上,对每个人炼制的武器侃侃而谈。他往往一语中的,将参赛选手们所存在的不足都给直接讲了出来,这些话语足以让他们心服口服。   站在钟彧一旁的中年人名叫钟天杰,是钟彧的亲生儿子。钟天杰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在这儿指点江山的模样,又看了看覃腾等炼器师,心情格外复杂。   作为华夏第一炼器大师的儿子,钟天杰自小就沉浸在炼器一道中,憧憬能够在未来接过钟彧的衣钵,成为新一代的炼器大师。   只可惜钟天杰的天赋不佳,在炼器的道路上走了二三十年,却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建树。钟彧对自己的儿子并不刻薄,甚至说是倾囊相授也毫不为过;但是他从来就不认同钟天杰的炼器能力,多次劝说他离开炼器一途,将精力耗费在更适合他的地方才是。   可钟天杰却不服气。钟彧越是劝他,他反而越执拗地想要用炼器成果来证明自己,只不过多年来的奋斗却在最后显得一文不值。   有些时候,人的偏执却会成为不理智的导火索。   “只要父亲愿意把最精华的炼器经验传授与我,我也不见得现在会如此狼狈。”钟天杰怨起了钟彧,他执拗地认为是钟彧的不认可与藏掖才致使了他的碌碌无为。   儿子的心思,钟彧却一无所知。   钟彧看着身前那一个个虚心听教的炼器师,呵呵地笑了起来。在他的身侧只剩下一个下人,他捧着一条赤红色的长鞭走了上来,十分恭敬地递到了钟彧的手中。   钟彧翻看了一下手中的长鞭,心里似是宽慰、又仿佛有一些可惜。他收回投在长鞭上的视线,看向了炼器师中的最后一人,眼中含笑,说道:“雅兰,你的功力日渐上涨了啊。”   吴雅兰上前走一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道:“钟老过奖了。”   “老夫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吴嘉那小子专程带着你来见我,想让老夫看看你有没有炼器的潜能。小丫头,那会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可爱得紧哩!”钟彧露出一副留恋的神情,说着说着兀自笑了起来。   吴雅兰听到钟彧的这番话,脸上都变得红扑扑了。台下的观众们听到钟彧喊当朝兵部尚书为“吴嘉那小子”,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的意思。凭钟彧在这华夏中的尊崇地位,就是当今圣上遇见了他,都免不了要赔几分笑脸。   调笑过后,钟彧这才恢复了他那睿智的模样,对吴雅兰极尽赞美之词:“这根赤红色的长鞭,紧致而凝实,刚劲而有力,除了火候上还存在些微不足之外,仅仅凭借老夫提供给你的这些原材料能够锻造出这么一柄入了黄阶的武器,实在是让老夫叹为观止呐。”   哗——此话一出,台下的观众们一阵哗然,就是台上的其他七个选手,也都不由吃惊地看着吴雅兰。像他们这个水平的炼器师,能够锻造出一柄黄阶武器其实并不值得意外,但吴雅兰能够在这么短的比赛时间内锻造出黄阶武器,那可就不得了了!   炼制武器的过程中需要将所有的原材料加入到火炉当中,炼器师凭借自己的灵魂力量对其中的材料进行萃取提炼,最终融合为一块凝练的器胚。在这之后,用铁锤对器胚进行不断的锤炼,当这个过程结束之后,器胚便会变成完好的武器。炼器需要器谱不说,使用什么样的原材料组合、原材料的品质都是最终影响武器质量的重要因素。   钟彧给所有炼器师提供的原材料十分繁多,供他们自由进行选择后再进行炼器;但是除了吴雅兰之外的这七个炼器师,他们的心里都十分笃定一点,那就是想要凭借这些材料炼制出入品阶的武器难上加难。   可吴雅兰,偏偏就做到了!   吴雅兰的脸上写满了自豪,她感觉胜券在握,自己在这场比赛当中已经建立起了绝对的优势。   “期盼了二十年,终于要成为钟老的弟子了……”吴雅兰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做了二十年的美梦即将成真,让人怎么能够不感到激动。   “咳咳。”钟彧脸上的笑意突然散去,他抚着自己的胸腔,艰难地咳嗽起来。   花辞树看着钟彧的这副模样,脸上也不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果然,炼器大师钟彧行将就木的消息并非是空穴来风,这么一个国之大者即将去世,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   就在此时,花辞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嘈杂之声。他回过头来,才发现竟然有几个人莫名其妙地吵了起来,站在那儿互相推搡。   “你碰我干什么,我是你能碰的人吗!”一个衣着看起来雍容华贵的男子面带不屑地冲着身旁的人说道,他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的灰,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他身旁那个衣着朴素但身材格外健壮的男子登时就不乐意了,他火冒三丈地推了那富家男子一把,喊道:“我都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在这里秀什么优越感啊?”   富家男子瞪大了双眼,他看了一眼被那人推到的肩膀位置,气得脸上的肥肉都颤动了起来:“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这边的乱象被其他人注意到了,甚至是台上好不容易咳完嗽的钟彧都露出了不善的表情。台下的下人们心道不妙,纷纷冲上前来,想要将他们二人拉开:“二位爷消消气,不要在这儿饶了钟老爷子的兴致……”   贫穷汉子却对他们的劝话仿若未闻,他毫不犹豫地重重推了富家男子一把,愤然说道:“碰就碰,我陈铭今天就是把性命豁出去了,也要为自己争一口气!”   混乱顿时开始了!   富家男子招呼着周边的好友,向着那个贫穷汉子打了过去,他贵为富人,怎么受得了这个委屈;贫穷汉子也不甘示弱,竟然煽动了附近的人群,和富家男子等人战作了一块;维持秩序的下人们冲上去拉架,最终却又不得不成为了这场乱战的肥料……   钟天杰站不住了。他面色一冷,大踏步向前来到了观众们的面前,悍然喊道:“住手!”   可他的这声恫吓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钟府的下人们倒是在听到这话之后纷纷停下手来,却被那些毫无收手之意的观众们给摁在地上狂揍,那场面凄惨无比。   观众们走的走、散的散,却有相当一部分的人群参与到了乱战当中。有的人是为了劝架,有的人是被牵连之后怒气冲冲地向他人挥起拳头,而还有的人,却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花辞树正是这些参与到其中的人之一。并非他有意去掺和这场闹剧,实在是……他们打归打,竟然打到了他的头上来。在被一个不知名之人一拳打到了后背之后,花辞树的眼神都变得冷冽了起来。   他并没有掏出自己背后的兵器,而是凭借着一双拳头在人群当中来回穿梭,化解着人们的攻势。   观众当中不乏有实力强悍之人,但令人费解的是,除了好心的劝架之人,那些一心战斗的人中竟然也有着些武功高强之人。   花辞树边躲避着强敌的攻击,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就在台下乱象一发不可收拾之时,钟彧竟不知何时也拄着拐杖来到了石台的边缘处。他捂着胸口一阵咳嗽,随后目光中十分难得地出现了愠怒之色,沉声说道:“是何人,来老朽的陋室中撒野!”   在人群当中思索的花辞树,终于捕捉到了其中的猫腻。他瞅着一旁围观人群中的一名长相如同阴鹫的老者,瞧着他那嘴角中暗含的笑意,心中彷如明镜一般。   这次混乱,多半就是有人蓄意为之,目的就是要让钟老在他年老收徒的盛会中出尽洋相;而这个老者,极有可能就是这次事件的谋划者——但花辞树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也只不过是可能罢了,如果自己冤枉了他,届时可就要被撵出去,成为这儿的笑话了。   一念至此,花辞树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攻势,他索性不闪不避,强行用自己的后背去承受了后方之人的一拳,然后向着阴鹫老者跌了过去。在那老者心惊而准备向一旁退开的时候,花辞树将自己的脚摆了过去,顺势将那老者给绊倒在地。   阴鹫老者“哎哟”一声跌倒在地,看起来摔得一点儿也不轻。恰在此时,场中的数位实力高强者从人群中蹿了出来,纷纷一脸担忧地围在了他的身边。   摔在地上的花辞树看着此情此景,不由地笑了出来。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自己这一番动作,受的伤可一点儿也不轻。 第一百一十五章师试徒比   看着阴鹫老者那边的动静,那些战作一团的群众们也都停下了手来。   钟彧苍老的双眼中抹过一丝冷芒,他将手中的拐杖向下一敲,随后冷声说道:“太叔蕴,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不愿意消停么?”   那名唤太叔蕴的老者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唇上的两道白髭,冷笑一声,说道:“老夫没事,劳烦彧兄挂心。”   已经寻觅机会混到人群中的花辞树听到太叔蕴的这番话,不禁莞尔一笑。这太叔蕴看似答非所问,实际上却是在反呛钟彧一口没有修养。毕竟太叔蕴这么重重地跌倒在地,他钟彧非但没有丝毫关心之意,反而直接冷声怪罪于他,如此话语让太叔蕴感到格外不舒服。   钟彧似乎对太叔蕴这一套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冷哼一声,说道:“太叔老弟,你都这个年纪了,还要在为兄的收徒大会上如此大闹一番,未免太幼稚了些吧。”   太叔蕴的身子看起来要比钟彧硬朗许多。许是刚才摔倒的劲儿缓过来了,他摆了摆手,让身侧那几个搀扶着他的汉子退开去。太叔蕴一步一步地踏上台阶,向着钟彧所在的位置走过去。台上台下的下人们一脸担忧,却并没有上前阻止他的意图。   太叔蕴和钟彧多少年老对头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怎么会不清楚。   少顷,太叔蕴可算是来到了钟彧的面前。他看着身前这个拄着拐杖的老对手,呵呵笑道:“还我这把年纪,钟彧,你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状况,究竟是你老一些,还是我老一些啊?”   钟彧在这时又一阵咳嗽,像是在告诉太叔蕴自己身子的脆弱一般。他的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强自镇定地对太叔蕴说道:“太叔蕴,你今天来我这里,究竟想要干什么?难不成,就是来看笑话的?”   此话一出,任谁都能够听出钟彧话中的愠怒之意了。台下的观众们义愤填膺,有不少人丝毫不顾太叔蕴党羽的强大实力,站出来痛斥太叔蕴的不善之举。   太叔蕴回过头去看了那些叫嚣的人群一眼,心里也不生气,脸上笑呵呵地对着钟彧说道:“自然就是来看你笑话的,不然,难道还是来做你徒弟的吗?”   钟彧听闻此言,脸上也是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说道:“资质尚可,但诚心不足,况且年龄到这份上了也没有什么上涨空间了,收你作徒弟,那我岂不是糊涂了么?”   太叔蕴没想到自己一番话反而成为了这钟彧反击自己的由头,嘴角都是一阵抽搐。过了一会儿,他才正色说道:“你少在这儿占我便宜。你钟彧,除了钻空子,还有什么真才实干?”   钟彧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多年了,那道坎,你还是迈不过去么?”   花辞树坐在台下,听着他们的对话,颇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就在他正准备开头向身旁之人询问时,周围有人替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太叔蕴是谁啊?怎么瞧他那语气,和钟老之间好像很熟悉似的。”一个青年向身旁的中年男子发问道。   “任谁在你头顶上压了几十年,都会觉着熟悉啊!这太叔蕴也是一位炼器水平非常之高的炼器大师,在华夏的名声比起钟老可一点儿都不逊色。不同于钟彧大师第一次收徒,太叔蕴门下的弟子遍布四海,你去打听打听,说是每十个炼器师中都有一个与太叔蕴有直接或间接师徒关系的人都毫不为过。”中年男子侃侃而谈,像是对这两人的恩怨十分清楚的样子。   “那既然如此,这太叔蕴为何一副和钟彧大师势不两立的样子?”青年追问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年太叔蕴和钟彧还年轻的时候,两人在京城中有过一次较量。当时华夏正在举办第十八届‘我是炼器师’比赛活动,太叔蕴和钟彧分别作为一号和二号种子选手晋升总决赛。在总决赛中,太叔蕴炼制出了一柄玄阶长弓,品质绝佳,让台下的观众们纷纷震惊侧目;而钟彧则是炼制出了一柄玄阶长剑,虽然品质也可以称之为不错,但是比起太叔蕴所炼制的那柄追星弓,还是有所不如。可后来的情节,你猜怎么着?”中年男子话说到此处,还故意留了个悬念。   “怎么着?”青年的心仿佛都被提了起来,对接下来的情节满眼期待。   “那些担当评委的炼器协会的炼器师们,纷纷把自己的选票投给了钟彧所炼制的青云剑!也不知这些评委是怎么想的,就是钟彧本人,当时在得知自己成了这第一炼器师时都是一脸震惊。那表现更好的太叔蕴自然是不服气,他一口一个‘内定’将场上的评委炼器师喷了个狗血淋头,然后被当场轰出会场,连亚军的名头都不属于他了。可惜两个不分伯仲的炼器师,从那时起就彻底拉开了距离,钟彧成为了华夏第一炼器师,太叔蕴却是怎么追都追赶不上。”中年男子说了摇了摇头,似乎对两人最后的境遇都颇为感慨。   竖着耳朵旁听的花辞树挑了挑眉,脸上多少有一些惊讶,嘀咕道:“青云剑?”   这青云剑,可不就是曾经皇帝顾炀的佩剑、现在木成舟所执之剑吗?如此看来,难道是皇帝心中更喜欢这青云剑,从而授意让担当评委的炼器师们偏颇于钟彧?   就在花辞树心思拉回来之时,台上的钟彧和太叔蕴似乎已经吵了又好一阵子了。   “太叔蕴,你不要在这儿咄咄逼人。你在那场赛事中遭遇不公,我又何曾没有为你发声?那冠军的名头,我也并没有收取。他们将你轰出会场之后,我亦主动退赛了,这事儿你也不是不知道,何必还要揪着这事儿不放呢?”钟彧说到气愤之时,忍不住一阵咳嗽。   太叔蕴却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他就像是一个刻薄的老道士,冷哼一声说道:“你钟彧智谋过人,主动退赛来换取一副好名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一退赛,不仅坐实了‘炼器第一人’的名号,并且还留下了贤名;可我太叔蕴呢?世人皆道我输不起,可是这际遇换到他们身上,他们又如何忍受得了?”   台下的观众们已经炸开了锅,钟府的下人们频频向钟天杰请示是否要阻止他们二人的对话,却都被钟天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钟彧听闻此言,不由地哀叹一声。他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作对了几十年的太叔蕴,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太叔蕴看着钟彧哑口无言的模样,心中更是恼怒,似乎想要将自己这几十年所受到的委屈都一同吐露出来一样:“你钟彧倒好,从那以后平步青云、步步高升,贤名布满天下,连当今圣上都对你赞不绝口;可我太叔蕴明明有更高的炼器实力,却处处碰壁,即便我教出了那么多得意门生,却依旧撼动不了你的位置。”   “钟彧,你告诉我,你良心到底过意得去否?”太叔蕴愤然喊道,他脸上那跳动的青筋映示着他内心的激动。   议论声四起,人们得见此景,心里也是十分震惊。长久以来,人们一致认为钟彧炼器水平在华夏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而那个曾经胜了钟彧一筹的太叔蕴,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能够影响钟彧的地位了。   况且,钟彧的贤良之名世人有目共睹,从来便没有多少人去怀疑,炼器大师钟彧在坐到当今位置的途中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   太叔蕴在这钟府这么一闹,终于在阔别了几十年之后再度进入了广大群众的视野当中。虽然太叔蕴在炼器师界的名声绝不一般,但对于广罗大众来说,可就没有那么值得称道了。   “我钟彧良心有何过不去!”钟彧一副怒容,他这么一动怒,竟然咳出了些血出来。钟天杰再也按捺不住,他赶忙冲到了钟彧身边,一脸关怀地扶着他,说道:“爹,你没事吧。”   “你走开。”钟彧将钟天杰推到后面去,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夜,拐杖向着地上敲了敲,说道:“我钟彧从未使过什么手段!你太叔蕴有此境遇,只不过是运气差了一些罢了,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若是不服,大可以和我比试一番炼器水平,看看我钟彧是不是浪得虚名!”   太叔蕴似乎把心中的愤懑都宣泄完了。他平心静气,对钟彧说道:“你都已经大限将至,状态大不如前。我就算赢了你,也赢得不光彩。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是要向你下一个挑战书,就看你钟彧还有没有当初的那份锐气,接下我的挑战?”   钟彧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他冷漠地看着这个蛮不讲理的太叔蕴,说道:“什么挑战?”   太叔蕴的目光在石台上那八个钟彧的候选弟子身上扫过,随后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你我约定一个时日。届时,让你的弟子和我的弟子比试一番!师试徒比,我们之间的较量,让徒弟来替我们完成!” 第一百一十六章为什么是我?   一石惊起千层浪。太叔蕴一言既出,让台下观众的情势几欲沸腾。   让徒弟代替自己,来完成这第一炼器师之争——如此戏码,倒是十分对那些不相关人士的胃口。   钟彧看着一脸志得意满的太叔蕴,又看着台下议论纷纷的人们,心下一沉,说道:“好你个太叔蕴。你这些年来可没少收徒弟,我钟彧今天才头一次准备收徒,从底蕴来看,你岂不是必胜无疑?”   太叔蕴对于他的说法丝毫不反驳,反而是阴笑连连,说道:“怎么,你钟彧也有退缩的时候么?”   钟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回头看了吴雅兰一眼,心中一阵权衡。   吴雅兰的实力与潜力他是知道的,在区区二十五岁就能够成为玄阶上品炼器师,说是以后前途无量都毫不为过。但是吴雅兰身上还是有所欠缺,她的灵魂力量并不足够强大,以至于日后在炼制高等阶武器时可能存在桎梏。若是不能够有所精进,可能会在炼器一途上寸步难进。   如果没有太叔蕴前来闹这么一出,毫无疑问,钟彧一定会选取吴雅兰作为自己第一个同时是最后一个弟子。钟彧不同于太叔蕴,他一直以来都认为炼器相授一事,如果资质不能够入得他的双眼,那么就没必要将自己的毕生经验传授于他人。而太叔蕴则是采取了“广撒网”的形式,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炼器术四处传扬,只在乎量而不注重质。   即便如此,太叔蕴却也还是收了许多好徒弟。光就地阶炼器师来说,那个年仅四十的孙飞尘钟彧就有所耳闻,而孙飞尘正是太叔蕴最为得意的弟子。   如此思量,若是应允了太叔蕴订下的挑战书,只凭借吴雅兰的话,自己就毫无胜算。   “若是彧兄没这胆量,就当我未曾说过也罢。”太叔蕴故作遗憾地说道,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让回过神来的钟彧感到十分气愤。   “我就是答应你了,又如何?”钟彧神色一正,泰然接过了太叔蕴的挑战。   饶是志在必得的太叔蕴,都对钟彧的应允感到惊讶,说道:“此话当真?”   钟彧爽朗大笑,露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说道:“你我都已经老啰。既然你执意要比个高下,那让后生晚辈来替我们比试有何不可?”   太叔蕴瞧见钟彧竟然如此坦然,不由谨慎地看了一眼吴雅兰等人。作为实力比起钟彧丝毫不逊色的天阶炼器师,太叔蕴自然也瞧得出来,吴雅兰多半就是钟彧心仪的弟子;但吴雅兰的潜力与实力他也并不是不清楚,为何这钟彧会如此自信地应下自己的挑战?   苦思无果,太叔蕴这才说道:“既然彧兄如此爽快,那什么时候比试,就由你说了算吧。”   钟彧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半晌,他才回答说道:“三年吧。三年之后,你我各自派出一名的弟子,来我这钟府中进行炼器比试。届时不拘泥于题材与材料,全凭他们所炼制出的武器品质说了算,你看如何?”   “都如你说的算。”太叔蕴点了点头,话说完后,他才转过身去,向着台阶下一步一步走去。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与他一道的汉子们跟在他的后头,一同离开了这热闹非凡的钟府。   看着太叔蕴终于离去,钟彧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台下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台上这个年迈的第一炼器师,没有人敢说什么不敬的话。   钟彧的心里十分清楚。被太叔蕴这么一闹之后,自己的名声虽然谈不上一落千丈,但是形象有所损失是在所难免的。可他对此并不在意,不说他从来就不喜欢这些虚名,活到这个岁数,什么名声也都失去意义了。   “爹,这收徒一事……”一旁的钟天杰站出来打破了这个僵局,台下那一道道奇怪的眼神钟彧不介意,他钟天杰却感觉有些难受。   “徒弟自然还是要收的。”钟彧回过神来,他拄着拐杖转过身来,双眼扫视了一下八位候选人,随后直直地看向吴雅兰,说道,“想来你们都已经知道我的选择了。我今日要收的第一个徒弟,就是吴雅兰。”   满座哗然,就是钟彧身旁的钟天杰都感到颇为震惊。   今日的收徒仪式,明明说是要选取一个能够继承钟彧衣钵的人进门,可钟彧刚才说的是“第一个”,难不成,还要收第二个徒弟?   钟彧并没有给众人思考的时间。就在其他七个炼器师重燃斗志之时,钟彧抬起自己那皮肤有些干瘪的手,指向了台下的花辞树,说道:“第二个徒弟,就是你了。”   花辞树瞪大了双眼,他扭过头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周围的人群同样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   花辞树木然地站了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疑惑地望向台上的钟彧,说道:“您说的……是我吗?”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情形下,钟彧呵呵一笑,说道:“怎么,小友不愿意做我钟彧的弟子么?”   花辞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为什么是我?”   钟彧一敲拐杖,这一敲,就像是盖棺定论了一般,说道:“既然你愿意,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钟府里顿时就炸开了锅。不少人打量着花辞树,似乎想要看出这个异人身上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所有在场之人当中,当属钟天杰、吴雅兰和花辞树三人最为震惊。   ……   木成舟待在万家酒楼的客房当中。十分难得的,在与花辞树走散之后,木成舟在这客房当中修炼了整整一个下午,并没有去找什么其他事情消遣。   或许神之塔内的经历刺激到了他的神经,木成舟并没有厌烦修炼心法的枯燥。在经历了那样凶险的战斗之后,沉下心修炼的他修为又有了程度不小的精进。   等到他收功停止修炼时,窗外的天空都变得红通通了,晚霞照耀着这华夏第一城,那古朴而繁华的景象尤为美丽。   咕咕。木成舟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正准备下楼吃饭去的时候,一道敲门声让他的神经都绷了起来。   他微微抽出背后的青云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正常一些,说道:“谁?”   “少主,是我。”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门后传了过来,木成舟这才松了口气。   也由不得他不谨慎。据说最近客栈杀人事件频频发生,有许多一心杀人越货的无良异人正在武林中为非作歹,他们在许多人心思松懈时进入客栈中的客房,手起刀落、摘下人们的头颅后逃遁而去。   这个事情已经在灵魂论坛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数以万计的异人们正在愤恨地查探那些人的身份,奈何那些贼子向来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从而这么多天过去都没有什么好的进展。   木成舟走上前去将房门打开,门外出现的那道身影果然十分熟悉。   “黄楷志,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的少主,你为何从来不听?”面对着这个身材壮硕、穿着粗布麻衣、头戴斗笠的原住民,木成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黄楷志摇了摇头,并没有介意木成舟的语气,只是语气平和地解释说道:“从木靖大人赎买了我那天起,木成舟大人就永远是我的少主。”   木成舟轻轻叹出一口气。 %74%78%74%38%30.%63%6f%6d   黄楷志这人他并不陌生。在木靖进入这游戏之初,他偶然间遇到了黄楷志,当时的黄楷志正遭受几个债主的追杀,性命岌岌可危。   当时的木靖认为有机可图,他拦下了那些企图杀死黄楷志的人,斥巨资还清了黄楷志所欠下的所有债务。所幸这些债主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他们并没有在看到木靖身家富庶就做那些强盗行径,而是十分爽快地放黄楷志一条生路。   黄楷志十分讲义气。他并没有趁机逃脱,而是从此将木靖奉为自己的主人,对木靖言听计从。从那以后,木靖就拥有了一个实力高达大师境的忠心随从,只不过这件事情除了木成舟等少数的几人之外,并没有什么人知道。   “说吧。”木成舟自知摆脱不了黄楷志,后者既然现身来找自己,一定是受了木靖的指示,“他让你来干什么?”   黄楷志恭敬地低下自己的头颅,丝毫没有大师境强者的凌人盛气,说道:“主人希望少主能够将自己的通讯方式打开,并且多回到现实世界中去。主人说,在还没能够真正活在武林中之前,活动现实世界中的身体是十分有必要的……”   木成舟变得不耐烦起来,他仿佛看到了唐僧在那儿叨叨咕咕的模样,打断了黄楷志的话说道:“说重点!”   黄楷志好像松了口气,似乎说出这种家常之语对他来说也很不习惯。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说道:“主人希望少主能够回到卧龙会,主持大局。” 第一百一十七章木唐往事   木成舟的脸上写满了冷漠,对黄楷志说道:“我不去。他木靖野心勃勃,妄图凭借卧龙会恢复现实世界中的地位,那是他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前几天为了花辞树,木成舟亲自向木靖请求了支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认可了木靖的处事态度。   黄楷志对于木成舟直呼父亲为“木靖”似乎并未感到什么意外,他只是遵循主人留下的信息,继续劝说道:“主人说,现实世界里有太多繁杂的事务需要他处理,目前的他就算是晚上进到武林世界中,也并没有多少精力去掌管这么大一个门派。虽然在卧龙会中也有不少他信得过的人,但是权力旁落这种事情容易滋生野望,对于日后的驭下之道不妥。主人思前想去,认为只有你能够担当此等大任。就算你到时候有了野心,主人也不会因此而后悔。”   木成舟深呼出一口鼻息,他负手向着房中走去,看着窗外布满晚霞的天空,悠悠说道:“既然他有这个觉悟,就不怕我把他的卧龙会给搞砸了么?”   黄楷志跟在木成舟的后头,进到了房间里面,说道:“属下以为,凭少主的能力不可能会将卧龙会搞砸。况且就算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主人也必定不会责怪于你。”   就在木成舟准备坚决拒绝的时候,黄楷志又说道:“另外,主人说只要你能够到卧龙会中主持大局,最大的受益人一定会是你自己。卧龙会有非常多的资源,足够你尽情挥霍修炼,追赶上花少侠的修为。”   木成舟哀叹一声,思绪游转,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候。   年轻时候,木靖是个顶天立地的军人。那会儿,他还没有累累战功,更没有“军神”之称,充其量不过是个优秀的士兵。木靖在军营里待了许多时日,之后赶上了军队休假,才得到机会回到家中陪伴自己的儿子。   在木成舟年幼的时候,他可并不像如今这样。小时候的木成舟和其他大多数孩子有很大的不同,他并不亲母亲,反而整天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木靖的后头。木靖教导他练拳习武,锻炼基本功。小小的木成舟站在自己院子里一下又一下挥拳的模样,常常让木靖爽朗大笑。   那时候的木成舟,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像自己的爸爸一样,参军入伍,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迹。   但是后来,家里多了一个客人,唐啸来到了他们的家中,并且有长住的打算。   一开始的时候,木成舟对于这个号称是父亲木靖舍友、有过命战友情的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木成舟心中的防线也渐渐被打开了。   唐啸是个好人,木成舟至今都是这样想。每当木成舟看到唐啸的时候,后者都摆着一副笑脸。虽然唐啸的脸并没有多好看,但是他的身上却莫名有一股奇异的魅力,让年幼的木成舟都渐渐喜欢上了他。   “唐叔,唐叔!”木成舟还记得自己跟在唐啸的后头,一口又一口“唐叔”地叫着。   唐啸也很喜欢木成舟,他时不时会离开他们的家,而每当他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木成舟带上他想要的玩具。木靖看着自己的战友和儿子相处得如此之好,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甚至还动了让唐啸做木成舟干爹的打算。   但是后来,变故却发生了。那一天的争吵,木成舟时至今日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唐啸,你是不是准备去参政了?”大厅里,刚沏好茶的木靖不经意地发出疑问。   唐啸面色一滞,随后脸上又露出了标志性笑容,说道:“没有的事,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好好做我们的军人,政坛那趟浑水不去搅和。”   木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茶杯中的茶叶,悠悠然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说好了的,为什么还非要去掺和不可呢?”   唐啸还是嘴硬地回答道:“木哥,我真的没有……”   “你有!”木靖的语气突然变冲,转过头冷冷地看着这个多年的战友,说道,“前阵子你老是往外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向那些官员们送礼去了?我以为我们是一生的挚友,没想到你却连真心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唐啸脸上的笑容僵化,他在一阵沉默之后,才认真地回答道:“我的心,就是属于那里的。”   木靖扭过头来,深呼出一口气后才语气平和地说道:“我并不是要阻止你的从政之路,只是如今华夏的政坛太乱太杂,我怕你进去之后,就再也不是唐啸了。”   唐啸不以为意,喝了口茶说道:“不会的。”   木靖站起身来,他眼神真挚地看着唐啸,劝导道:“唐啸,你听我一句劝。政治不是你该触碰的东西,我们哥俩就一起打仗,一起重振华夏军威,不好么?”   “打仗这种事情,太累了,况且随时还有死的风险。政坛再怎么混乱,也不会比军队里难上多少。”唐啸坚定地说道。   木靖变得激动了起来,语气有些急促地说道:“不,你不懂。政坛绝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之前……”   “够了!”唐啸猛然大喊道,他的脸上有青筋暴起,表情变得前所未有得可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吗?木靖,你就是不想让我出去出人头地,你就是想让我一辈子在军队里和你混迹,一辈子都比不上你!”   唐啸的突然暴起让木靖一阵愕然,他瞪大着双眼张了张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啸发泄完心底的怒气,微微喘息起来,就像是刚才的那番话耗费了他许多的体力。他缄口不言,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收拾行李,一会儿之后就拖着行李箱出来了。   木成舟站在唐啸房间的门口,奶声奶气地说道:“唐叔,你要走了么?”   唐啸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吸烟的木靖,然后蹲下身来,摸了摸木成舟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小舟,唐叔有很多公务要忙,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你要听爸爸的话好好练武,等你长大了,我们再来进行一场男人间的对决,好不好?”   看着木成舟讷讷地点头之后,唐啸才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外走去。   从那以后,木靖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身上的气息变得陌生无比。   后来,军队再度征召了木靖,偌大的家里,只剩下木成舟和他母亲陶歌云二人。陶歌云又常常奔波在外,那会儿她还不是商业传奇,为了糊口饭拼尽了全力,因此家里慢慢变得总是只有木成舟一个人。   即便年幼与孤独作伴,木成舟却没有因此自暴自弃。他日夜锻炼身体,磨练自己从父亲那里学到的搏斗技术,只为了等到父亲回来之后,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可木靖这么一走,就好久好久没有再回来过,哪怕母亲一度病危,木成舟心中尊敬无比的父亲都没有出现。   危难之时,却是唐叔拯救了他们。唐叔耗费巨资从死神的手中救回了母亲,他那声哀叹,让木成舟记忆犹新。   “木哥何苦为了地位,为了满足野心,就对自己家人的生死全然不顾呢?”   万家酒楼里开始热闹起来,饶是客房在三楼,还是有一阵阵嘈杂之声传了上来。   木成舟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看向黄楷志,淡然说道:“我跟你走。”   ……   钟府大堂里,花辞树看着座首的钟彧,又看了看身旁的吴雅兰,心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只是当了会观众,怎么还要被收作徒弟了?   吴雅兰打量着身旁的这个紫衣男子,眼神中充满了质疑。   钟彧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模样,呵呵笑道:“怎么,你们两个小年轻看来看去,眉目传情了不成?”   这老人家真是啥都敢说呀。花辞树怕钟彧这话引起吴雅兰对自己的厌恶,赶紧摆手否认道:“钟老就不要调笑了,我这还没想明白您找我的原因呢。”   令花辞树感到意外的是,吴雅兰好像对钟彧的调笑之语毫不介意。她恭敬地向钟彧行了个礼,说道:“钟老,您收一个毫无经验的门外汉作徒弟,弟子也不得其解。”   钟彧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和蔼,花辞树看着他时甚至有种看到了自己师父清茗子的感觉。钟彧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而是向花辞树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着这个地位尊崇的老者,花辞树不敢怠慢,回答道:“花辞树。”   “辞树。”钟彧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说道,“刚才就是你,把太叔蕴给逼出来了吧。”   花辞树摸了摸头,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侥幸,侥幸。”   钟彧十分关怀地说道:“背后的伤势,一点儿也不轻吧?来,到我这里来。”   花辞树心中还在奇怪自己受伤这事也没能逃过钟老的眼睛,身体却十分听话地往前走了去。等到他来到钟彧的面前,后者的手中已经多了一颗通体红色丹药,沁人心脾的药香四溢,让花辞树的脸上不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火云丹?”   钟彧将手中的火云丹放到他的手里,说道:“小家伙,倒还挺识货。”   花辞树倒也没有客气,自己帮了他一忙,得到一点奖励也并无不可。就在他准备将火云丹收回自己包裹中时,钟彧不无好气地说道:“吃下吧!不过是一颗火云丹,有什么舍不得的。”   花辞树只好有些尴尬地将火云丹塞入口中。火云丹入口即化,花辞树只感觉到一股热流覆盖向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地方,背后传来了一阵痒痒的感觉,伤口竟然在顷刻间就愈合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贫穷使人饥饿   古雅的大堂内,花辞树看着近在咫尺的钟彧,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那钟老……您到底为什么想要收我为徒呢?难不成,只是因为我把太叔蕴揪出来了?”   钟彧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那倒不是。你把太叔蕴揪出来,只是让我注意到了你。而导致我想要收你为徒的,还是那太叔蕴的炼器比试之约。”   还不待花辞树说什么,吴雅兰就已经凑了上来,心中不满却强作镇定地说道:“钟老,难道您认为这个没有任何炼器底蕴的小子要比我更强?三年之后,您要让他去应战?”   钟彧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的不满。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样的举动引起吴雅兰的不高兴是在所难免的,只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雅兰,你不必因此生气。你的实力与潜力,这么多年我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发生了那样的变故,我除了你不会收任何人为徒。”钟彧招招手,将吴雅兰叫到了自己面前来,然后握住她嫩白的小手说道,“只是要在三年后和成名已久的地阶炼器师孙飞尘比试,你有信心么?”   吴雅兰眼神一阵飘忽,随后鼓足了勇气,说道:“我不敢保证三年后我能够达到孙飞尘的水平,但是我会为了这个目标竭尽全力。”   “好好好。”钟彧轻轻拍了拍吴雅兰的手,言行举止间透露出爷爷一般的慈爱,“你有这样的斗志,那就说明我收你作徒弟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了。”   吴雅兰看了旁边的花辞树一眼,迟疑说道:“那……”   钟彧用那深邃的目光看着吴雅兰,说道:“雅兰,我对你哪儿都满意,唯独你的灵魂力量,是你炼器一途中难以突破的桎梏。而你身边这个叫做花辞树的小伙子,他所具有的灵魂力量比起现在的你都要更强大,若是加以教导,日后成为比你更优秀的炼器师也不无可能。”   “你不必因为我说的这话感到失落或是生气。我执意将辞树收入门下,一是我起了爱才之心,二是为三年赌约加上一个渺茫的希望。多一个同门师兄弟不见得是坏事,我会将毕生的经验都传授于你们,绝没有丝毫偏颇。若是你觉得自己的实力与潜力远非辞树可比,那你就努力修行,三年后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打我的脸。”钟彧的话中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语气却出奇的温和,让此前感到不满的吴雅兰心境都变得平和了下来。   花辞树迎上钟彧的目光洒然一笑,对于吴雅兰这样潜力无限的炼器师他并没有丝毫不敬之意,后者的不满也很容易理解。换做是其他人,在得知一个对自己精修的领域一无所知的人得到了和自己一般无二的境遇后,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只是,自己的灵魂力量很强大吗?花辞树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之前在南州被沈楚彬电击了那么多次,这种外力手段让他的灵魂力量得到了强化?   心中刚刚起了这个念头,花辞树又毫不犹豫地否决掉了。如果这样的措施能够把灵魂力量强化到足以让钟彧这样的炼器大师都注意到的水平的话,那么天底下也就没有灵魂力量虚弱的人了。   至于灵魂力量究竟是什么,花辞树虽然感受不到,但他多少也能够猜测到。像之前习得的「凤天引魂术」……   「是了!凤天引魂术具有控制他人的效果,估计和灵魂力量有着很大的关系。自己应该就是因为修习了凤天引魂术,才让灵魂力量得以强大起来。」   花辞树后来才知道的是,原来他的灵魂力量之所以强大,还与另一事件有着巨大的关系。   钟彧瞧见吴雅兰的情绪终于安定下来,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花辞树,说道:“天色已晚,我这副年迈的身子也耐不住饿了。你们二人,不如就和我一道在这钟府里进食?别看府里简陋,饭菜却是格外好吃,这些年来我的胃口都被厨师们养刁啰。”   吴雅兰听着钟彧这番话不禁莞尔,随后还是摇了摇脑袋,说道:“多谢钟老好意,但家中备好了晚餐,爹娘还等着我回去一起吃饭呢。”   钟彧点了点头,对她并没有强求,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花辞树。花辞树亦是客气地摆了摆手,说道:“我朋友还在万家酒楼等我,就不叨扰钟老您了。”   钟彧看起来有些遗憾,说道:“既然如此,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就快些回去吧。明天辰时再来我钟府进行拜师仪式,到时候,我们可就是完完全全的师徒关系了。”   吴雅兰点了点头,她行了个礼,语气十分温柔地说道:“雅兰告退。”   等到吴雅兰离开了大堂之后,钟彧才向面前似乎有心事的花辞树说道:“怎么了,辞树,还是不想做我钟彧的弟子么?”   花辞树摇了摇头,说道:“并非我不愿,实在是我已经有了师父。虽然您要传授的是炼器之道而不是习武之道,但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我总觉得心中不安,愧对师父。”   钟彧恍然大悟,他暗自赞扬花辞树尊敬师长,嘴上说道:“此事无需担忧。你且告诉我你的师父是谁,我这就修书一封,派人将信送去。我寻思着我钟彧在华夏还是有些名头,没有谁会拒绝让自己的弟子在我门下修行。”   花辞树这才松了口气,他回忆起师父的模样,回答道:“我的师父叫作清茗子。”   “清茗子?”钟彧向天花板看了看,像是在努力思索这个名字,说道,“我倒是没听说过武林中有这号人物。这‘清茗子’是你师父的原名,还是道号?”   花辞树一拍脑袋,说道:“哦,应该是我师父的道号。他的原名,叫作傅十三。”   “傅……十……三。”钟彧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眼中突然多了几分神采,说道,“是那小子。”   花辞树感到有些惊讶,说道:“您认识我师父吗?”   钟彧呵呵笑道:“如果不是恰好同名同姓,那就是认识了。”   花辞树回到万家酒楼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他倒也没有在钟府里耽搁太久,实际上是因为他白天去钟府时是误打误撞走过去的,回来路上有些迷路。等到他一拍脑袋想起来有“地图”这种东西存在时,街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   在酒楼的大厅里没有看到木成舟的身影,花辞树来到木成舟的客房,敲了敲门,喊道:“成舟,成舟。”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来了,出现的却是一个对于花辞树来说完全陌生的面孔。   “你找谁?”   花辞树看着这个面容看起来十分凶悍的男子,有些愕然地说道:“原先住在这个客房的木成舟呢?”   那男子虽然面貌看起来凶悍,却并没有为难花辞树,只是说道:“找错人了。我才刚搬进来没多久,你找的那个人可能退房了吧。”   “这样吗……”花辞树心中疑惑,但还是十分有礼貌地向那男子说道,“打扰您了。”   等到花辞树回到自己的客房坐下来,他的面前才弹出来一道系统窗口,上面,是来自木成舟的短信。   “辞树,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前往长安的路上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洋洋洒洒数百个文字,向花辞树讲述了木成舟离开这里的缘由,其中的愧疚之意让身为读者的花辞树不由莞尔。   “傻小子,走便走了,有什么好愧疚的。”   花辞树将系统窗口关闭,有些疲倦地倒在了木床上。他在脑海里倒映起今天一天的经历,上午时在神之塔内殊死搏斗,下午则是阴差阳错地去了钟府,很快就可能会成为一名炼器师。   成为炼器师,正好解决了他目前的困境。身在武林中,如果没有木成舟的陪伴,花辞树也不过孑然一身,不想着去赚钱的话以后恐怕连自己的伤都医治不了了。赚钱的方式有千百种,既然机缘巧合之下让他走上炼器一道,那顺其自然地走下去也并无不妥。   手凭空一挥,花辞树打开了自己的系统界面。看着半透明窗口上显示的自己已经达到白衣境后期的实力,花辞树嘀咕一声,说道:“还不够。”   神之塔的奇异环境,让所有闯关成功之人都能够在修为上得到一定程度的增益。单是今天早上这么一闯,就让他从白衣境中期晋升到了白衣境后期;到神之塔内再走上一趟,通关第二层后实力提升为武士境也不无可能,但是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天方夜谭。   要知道,通关第一层也是花辞树和木成舟齐心协力并且有风行丹这样的宝物的配合下才侥幸通关,如果让此时的他独自去挑战第二层,那和送死也没什么差别。   就在此时,花辞树的肚子又叫了起来。他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翻身从木床上下来,就欲向楼下走去进食一番。   但还没有走出房门,花辞树就停下了脚步,表情变得格外复杂。   木成舟走了,凭他自己,在万家酒楼中连一顿饭都吃不起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收徒仪式   第二天一大早,花辞树就来到了钟府门口,他本人却一副没有多少兴致的模样。   倒不是钟彧的炼器之术不值得花辞树期待,只是他昨晚没能吃到已经吃了几天的万家酒楼的饭菜,那种落差感实在是让他一言难尽。   木成舟走了,花辞树无可奈何地承认,自己的生活正式步入了贫穷阶段。   回想起昨晚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唐海那副疑惑看着自己的模样,花辞树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己吃着粗茶淡饭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大概是让唐叔以为自己遇上了什么心事吧。   正想着,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花辞树转头看去,才发现吴雅兰也来到了这里。   也就是这时候,花辞树才有时间打量起吴雅兰来。吴雅兰作为兵家之女,身上自带着军人的蓬勃英气,高挑的身材和洋溢着青春气息的俏脸,配合着这一身米黄色的衣裳,别有一番风味。   吴雅兰感受到花辞树的目光,也是转过头去看向他,一副不知所谓的模样。   花辞树将自己有些不敬的目光收回来,嘴角微微翘起,友好地打招呼道:“早上好。”   吴雅兰虽然心中并不喜欢这个素来没有炼器经验却和自己一同被收作弟子的男人,但经过昨晚的自我调养之后,她倒也没有再将心中的情感展露出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回应了他的招呼。   「这个时代,已经没有温柔体贴的可爱小姑娘了么……」   花辞树心里暗暗想到,自己这些天遇到的女人们,怎么一个个看起来脾气都不怎么样的样子。自己那从未谋面的母亲也是这样么?要是女人都这么凶,那为什么还要谈恋爱……   吱呀——钟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府中开门的下人看到花辞树和吴雅兰二人,兀自说道:“天才刚亮多久,怎么来得这么早。”   说着,那位下人走到了两人的面前,侧着身请他们二人进府,说道:“两位里边请吧,钟老还未起身,要你们等上一会了。”   吴雅兰点了点头,径自向着钟府里走去了;花辞树跟在她后头,打量着钟府里的构造。   昨天白天的时候人满为患,花辞树倒没有什么精力去观察钟府的布局,今天这么个大清早,连钟府里的下人都不见得都起床了,空旷的钟府才引发了他观摩一番的兴致。   一路看下来,钟府并没有寻常富豪人家的俗气,屏风、建筑乃至假山水的布局都十分有讲究。虽然花辞树对于山水之类并不了解,但是走在钟府里给他最大的感受就是舒适——整个钟府上下的景致,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感。   在下人的带领下,花辞树和吴雅兰来到了钟府的偏厅,礼简堂。   还没等他们坐下来,门外就传来了一道轻快的声音:“雅兰姑娘,辞树小友,你们二人来得真是早呐。”   花辞树和吴雅兰循声看去,才发现是钟彧的儿子,钟天杰。吴雅兰显然和钟天杰早已打过交道,她十分礼貌地上前一步,向钟天杰打招呼道:“天杰大兄,早。”   按理说钟天杰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对于不过二十五岁的吴雅兰来说年龄差距太大了些,叫作“大兄”有些奇怪;但她的父亲兵部尚书吴嘉与钟彧平辈相交,从辈分来看,钟天杰还真就是与她同辈的了。   虽然花辞树来这钟府找的并不是钟天杰,但后者怎么说也算是钟府的半个主人,因此花辞树也不好失了礼数。他庄重地向钟天杰作揖行礼,只是嘴上并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也不知道该叫这钟天杰作什么。   钟天杰看了花辞树一眼,他虽然脸上笑意不减,却并没有对花辞树的礼数作出回应。他向前走几步,来到吴雅兰的身边,笑呵呵地说道:“过了今天,雅兰你可就算是半个钟家的人了,到时可不要嫌弃大兄我炼器水平不高,丢了你的脸呀。”   吴雅兰急忙摇了摇头,笑靥如花地说道:“大兄太过谦虚了,光就是大兄的炼器手法,雅兰就自愧不如了。”   花辞树讪讪然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径自坐下去喝起了桌上的茶来。既然自己向那钟天杰展示的礼数没能得到回应,那他也就没必要再去热连贴冷屁股了。   吴雅兰和钟天杰二人似乎是旧相识了,两人坐在那儿说长话短,聊得十分开心。花辞树也没有对这待遇上的不公感到不愉快,他此时在这些人眼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也并不是不清楚,索性就左耳进右耳出,权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罢了。   没有过多久,钟彧就拄着拐杖来到这礼简堂了。还不待他走进这大堂之内,拐杖的声音就已经飘进了堂中几人的耳朵里。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十分庄重地来到门前,向着渐渐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钟彧行礼。   钟彧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走到三人的面前,一一看了看他们的脸,笑呵呵地说道:“你们来得这么早,倒显得老头我贪睡啰。”   “不敢不敢。”吴雅兰和花辞树忙摆了摆手,心里也明白钟彧是在开玩笑。钟天杰没有继续站在吴雅兰的旁边,他走前几步,向钟彧再次请安,说道:“父亲。”   钟彧点了点头,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收徒仪式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钟天杰听出了钟彧的弦外之音,说道,“那我这就去着手准备收徒仪式了?”   “去吧。”钟彧的表情格外和蔼,身为儿子的钟天杰脸上也露出一份浅笑,向着堂外走去了。   只是走没几步,钟天杰的脸上却变得如同阴云密布。   钟彧走进礼简堂,对着身旁的这两个年轻人说道:“时候还早,陪我一起用膳吧,这你们总该不能拒绝了吧?”   吴雅兰和花辞树闻言都不由露出了笑容。花辞树倒是真的在来之前就已经吃过早餐了,但盛情难却,他也就没有再推辞了。   你别说,大起大落的体验真的很奇妙。在昨晚之前,花辞树心想着这人间美味只有万家酒楼可以称道;但是在木成舟走了、他不得不再次回到现实世界中进食之后,此时他又觉得钟府里的食物颇为可口了。   钟彧虽然论起年纪来都可以做花辞树的爷爷了,却一点儿都不落伍,他和花辞树以及吴雅兰聊起天来丝毫没有尴尬的感觉,反而时不时逗得两个小年轻哈哈大笑。   “对了。”钟彧向花辞树说道,“信件运输很慢,短时间内我也没办法得到你师父的许可,因此今日我也没办法收你为徒。但虽然不走那个形式,不管最后你师父同意与否,我还是会将炼器知识尽皆传授于你,你看如何?”   花辞树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恭敬之色,说道:“多谢钟老。”   华夏第一炼器师,愿意对一个还未成为甚至可能永远不会成为弟子的人倾囊相授,这份恩情十分了得,让花辞树从此以后铭记于心。   过不多时,钟彧就起身招呼他们二人向门外走去:“走吧,时辰到了,该举行拜师仪式了。”   偌大的钟府庭院里,一个硕大的炉鼎坐落在中央位置。在它的前头,三牲被摆放在桌面上,正散发着腾腾香气。   钟彧在钟天杰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到庭院前的首位上坐了下来。花辞树站在钟彧身旁不远的位置,今天的收徒仪式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吴雅兰则是在台阶下,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那儿。   眼瞅着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钟彧给了身旁的管家一个眼色,他便站出来大喊道:“收徒仪式,开始!”   话音落下,吴雅兰便接过身边一个下人手上的三根巨大的香,一步一步地迈上台阶,动作轻盈而庄重。等到她来到炉鼎前后,她缓缓地跪下身去,向着天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香插到了炉鼎中去。   随后,吴雅兰走下台阶,来到了钟彧的身前。她接过身边一个丫鬟手中的茶具,将茶水倒入茶杯之后,恭敬地呈着茶杯向钟彧磕了三个响头,说道:“请师父用茶。”   钟彧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接过吴雅兰手中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后,说道:“好徒儿,起来吧。”   等到吴雅兰站起身之后,钟彧才抓住吴雅兰的白嫩小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钟彧的开门弟子了。我钟彧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希望你恪守忠义之道,努力磨炼自己的炼器之术,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正确的地方去。”   “雅兰呐,你的炼器之术已经有十分不错的成就,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水平也并没有高你多少。但炼器一道,从来就没有什么捷径,你可不要因为自己目前的水平就沾沾自喜,从而不去努力奋斗,那可就让为师大失所望了。”   “为师既然收你作了弟子,就不会对你有所隐瞒,所有你能够学习到的技术、要领,为师尽皆不会藏掖。今后你和辞树要互相扶持,切不可自家人相互斗气,让外人看了笑话。”   ……   钟彧讲了很久很久,像是要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一样。 第一百二十章控制灵魂力量   “就是这样,上下拉动这个温度摇杆,就能够将火炉里的温度升起来了。”钟彧虽然已经年迈,炼起器来却还是十分熟络,丝毫不显老态。   花辞树讷讷地站在钟彧的后头,尽管距离火炉已经有几步之远,扑鼻而来的暖流还是让他感到有些炎热。   “过来呀,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做什么?”钟彧转过头看着花辞树那副呆愣的模样,没好气地招呼他说道。   “哦……”花辞树回答一声,十分紧张地走上前去,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显现出他此时故作镇定实际上内心慌张的模样。   钟彧瞧着花辞树的神情,不由嗤笑说道:“你在这怕什么?不过是火炉而已,又不是让你上战场,至于这么紧张么?”   花辞树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内心总算是镇定了些。倒不是他害怕这火炉,实在是花辞树对于炼器毫无经验可言,一上来就要在炼器宗师面前献丑,难免会感到紧张。   “来,你一只手按在这火炉壁上,另一只手握住这个摇杆。不要急着提升温度,你先闭上眼睛,用内心的力量来感受这火炉里的温度……”   花辞树按钟彧所说的话照做,他闭上双眼,即便眼睛看不到,还是能够感受到火炉里的亮光。紧闭双眼的他,奋力地感受火炉里的温度,但却无功而返——他并不明白要如何调动自己的灵魂力量。   钟彧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不要急,不要急。你先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眼睛不要睁开,让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松懈下来。你现在处在一个安全的位置,没有任何人会伤害你,你就像游在一片平静的汪洋里,鱼儿拖着你前进,水波鼓动你前行……”   花辞树想象到了那个画面,海水清澈见底,他每一次在海水里的起伏,都会激起朵朵浪花。   “好,现在在这片海洋里,出现了一个闪亮的光点,那儿就是你的终点。向那儿游过去吧,不要着急,慢慢地游,慢慢地游……”   果不其然,在花辞树的意识世界里,海洋里真的出现了一个光点,闪闪发光、煞是刺眼。他向着那里游过去,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最大程度的舒展,在水中游起来似乎丝毫不费力气。   愈来愈近了。花辞树不知道眼前的那个物件是什么东西,甚至连它的具体形状都看不清楚,但它就是在那儿闪耀着,看起来如此诱人。   “现在停下你的双脚,保持你的身体在海里浮着。伸出你的手,把那个光点握在手中。”钟彧明明不能够进入到花辞树的意识世界中,却好像对其中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花辞树缓缓伸出左手,向着近在咫尺的光点握去。   恰在此时,那光点却突然间变得血红无比,一道有如机械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想干什么?”   花辞树被吓得一个激灵。海洋轰然破碎,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花辞树和那个血红色的物件,上面的纹路看起来十分诡异!   “你想,干什么!”血红色的物件上传来了更大的声音,花辞树仿佛看到了一个可怖的身影,正冲着自己索取性命!   钟彧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花辞树的面色变得阴晴不定,毫不犹豫地将手按在了花辞树的天灵盖上。   “何方恶灵,敢在此撒野!”钟彧的声音中富含清明之气,传入了花辞树的意识空间内,顿时就将那光点上的纹路与血红之色统统驱散,显现出原本夺目的色彩。   花辞树这才松了口气。他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光点,待看到没有任何坏事发生之后,他才一把将整个光点给握入了手中。   变化顿时就出现了!花辞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了一旁的钟彧,看到了那透明的火炉。   「这就是灵魂力量吗?」   花辞树心里直感到奇异,就在他还在感受灵魂力量之时,意识又突然回到了自己的体内。他睁开眼,瞧见钟彧那一脸慎重的模样,开口喊道:“钟老……”   钟彧回过神来,嘴角含笑地看着他,说道:“怎么样,感受到灵魂力量了吗?”   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倒是感受到了,可是还没感受到多久,灵魂力量又回到体内来了。还有刚刚意识空间里,那个血红色的东西……”   “那个血红的物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你的体内,很可能有一股不属于你的力量。在这方面,我也不能够给你更多的帮助,方才帮你将那血红的物质震慑退散,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全部了。”钟彧的脸色十分凝重,他也是头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问题,“不过你暂时也不用担心,我会发动力量去帮你查明这个问题的来源,在这儿担惊受怕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倒不如先将它抛之脑后。”   花辞树点了点头,心里如古井无波。这么多天来,什么场面他没有见过?   突然,花辞树又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他想起当初在异人比武大会上的暴走,想起在凤原谷面对白衣境后期的季皋最后安然无恙……这些,是不是都和体内的那股力量存在关系?   花辞树非常想要查明它们是否存在关系,却无从下手。   钟彧看着花辞树面色如常,继续说道:“至于灵魂力量,若是没有良好的灵魂介质,灵魂力量并不能够在空气中保持多久,况且灵魂力量的强弱也有着一定的影响。就算是现在的我,也无法让灵魂力量在自己的周身保持太长时间,更遑论说灵魂力量离体而去了。”   “灵魂介质?”花辞树对这个名词感到十分新奇。   “所谓灵魂介质,就是灵魂力量的依托物质,包括炼器炉的炉壁、纳元戒等等都是灵魂介质。炼器师在进行炼器材料的淬炼时,就是以炉壁作为灵魂介质,用灵魂力量来感受以及牵引物质的融合,方能够将种类各样的原材料合成器胚。”钟彧侃侃而谈,炼器方面的知识对他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   花辞树再次将自己的手按在了炉壁上,有些疑惑地说道:“那要怎么样才能够将灵魂力量注入到火炉中去?”   钟彧抬起他那略有些干瘪的手,按在炉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说道:“闭上眼睛,像刚才那样,找到控制灵魂力量的阀门,然后引导它顺着你的手臂来到炉壁上。”   花辞树闭上眼睛,有样学样。神奇的是,当他再次想要寻找意识空间里的那抹光点时,已经不需要那么冗长的步骤了。它就在那儿,安静地等候自己的来临。   灵魂力量顺着花辞树的指尖,进入到了炼器炉的炉壁当中。在刚进入的那一瞬间,花辞树只感觉到一阵火热向他猛然袭来,吓得他险些就要将灵魂力量给撤回来。好在钟彧的灵魂力量也在这炉壁当中,他及时将花辞树的灵魂力量包裹住,那火炉中的火焰也在他的操控下变得温和了许多。   “用灵魂力量去感受火炉中的火焰,不要怕,只要你的动作放轻一些,它不会伤你分毫。”   花辞树心中惧怕,不用钟彧说他也能够想到,灵魂被火烤伤会有怎样恐怖的结果。但如果他要成为炼器师,这个步子他不得不迈出去。   花辞树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随着属于钟彧的灵魂力量退开,火炉中的火焰果然就变得凶猛了许多。花辞树没有在这个关键节点退缩,这个过程就像是猎人与猎物的博弈,如果自己退避了,那么火炉中的火焰就会化身猎人,届时就算他能够撤出来,恐怕也凶多吉少。   灵魂力量向前蔓延,花辞树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难受。他咬牙坚持,不知不觉间冷汗连连。花辞树尽力让自己的灵魂力量变得温和一些,像是在向其中的火焰传达一个讯息——他并无恶意。   过不多时,效果果然出来了!随着火势减小,花辞树只感觉到松了一口气。虽然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他险些坚持不住,但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总算是安抚住了火炉中的火焰。   “很好,很好。你先慢慢将自己的灵魂力量退出来吧。”钟彧看着炼器炉中的动静逐渐变小,心里感到十分欣慰。但花辞树此时的状态已然不佳,如果强行进行后面的教学,危险太大了。   当灵魂力量回归自己的体内,花辞树只感到天旋地转,若不是钟彧在一旁扶了他一把,多半就直接摔倒在地了。   花辞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深呼出了一口气,说道:“真难啊。”   钟彧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小子,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已经掌握了灵魂力量的控制。你说难,让其他炼器师的脸往哪里搁?”   花辞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还以为每个炼器师一开始都是像自己现在这样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可怕的火焰   炼器从来就没有那么简单,即便是有钟彧这样的炼器大师在一旁教导,花辞树依然感到十分吃力。   钟彧看着花辞树那副疲倦的模样,说道:“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劳逸结合才是好事。”   花辞树点了点头,只是刚才安抚炉中火焰那一步骤,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如果继续进行下去,难免落得个灵魂受损的结果。趁这个休息的机会,再观摩一番钟府里的建筑布局,对于放松自我有极大的好处。   钟彧没走出两步,他就停下身来看向身后的花辞树。花辞树一开始还感到莫名其妙,但突然间又醒悟过来。他急忙走快几步,站在钟彧的身旁搀扶住他瘦削的手臂。   钟彧满意地点了点头,边向前走边打趣道:“今后你在这钟府里就不要感到生分,这搀扶我的任务,多少人抢着做都没办法做呢!”   花辞树不由笑出声,钟彧这话说出来后,他只感到心里的怪异感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两人刚走出房门,钟彧领着花辞树向右走去。这一片区域里是一间间炼器房,钟府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讲究,在各个炼器房上只是标注了一二三四这样的字眼,用以区分。除了一号炼器房之外,其他的炼器房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连带着其中的炼器炉都几乎一模一样。每一间炼器房的设计都是以散热作为首要目的,包括墙体、木门等,尽皆采用高度耐热的材料,从而能够支持炼器师在室内不受打扰地进行炼器。   一号炼器房则是钟彧的专属炼器房,花辞树来到这里之后,还并没有得到机会去观看一下其中的玄妙。   花辞树刚才所在的炼器房,就是四号炼器房。随着二人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三号炼器房就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中。钟彧带着花辞树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说道:“雅兰。”   木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门后的米黄色身影。吴雅兰的发根略微有些湿润,看起来在刚才炼器的过程中并没有少流汗。   “师父。”吴雅兰膝盖微微弯曲,十分恭敬地向钟彧行礼道。   钟彧点了点头,看向吴雅兰背后的炼器炉,说道:“怎么样?刚才可是炼制出什么玩意出来了么?”   吴雅兰摇了摇头,温声说道:“并没有,师父传授的熔火之法太新奇了些,刚刚还只是尝试了一番呢。”   “那正好休息一下,一起出来散散步吧。”钟彧看起来很高兴,似乎对这两个年轻弟子都十分喜欢。   “是。”吴雅兰应诺一声,也就站在钟彧的身侧,三人在钟府里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冬日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三人走在偌大的钟府里,倒是十分悠闲。   走着走着,钟彧三人就来到了后庭。一间间房屋的排列有如星盘,足以让观看者感到惊奇。   钟彧看着府中的后庭,笑呵呵地说道:“为师年轻的时候锐气太盛,就喜欢整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们瞧这房屋的布局,像不像那天上的北斗七星?”   花辞树仔细一看,再在脑海里重现了一下眼前七间房屋的位置,果然就是那北斗七星,说道:“钟老您还真是讲究。”   钟彧哈哈大笑,说道:“讲究倒算不上,建府那会儿为师可比你们现在年长不了几岁。年轻人什么性格?那可不就满心期盼着其他人能够知道自己多厉害么?”   欢笑声不绝于耳,就连素来不苟言笑的吴雅兰都忍不住掩嘴轻笑。   钟彧领着两人往这些房屋走去,在末端的房屋停了下来,说道:“这开阳和摇光两间屋,以后可就分别属于你们两个人了。”   花辞树和吴雅兰面面相觑,他们抬眼望去,看着这相邻的两间房屋上的牌匾分别写着“开阳”和“摇光”,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多年来培养而成的素养告诉吴雅兰这份礼不能收,她诚恳地说道:“师父,雅兰的家离钟府并不远,况且家父家母每天都在等着徒儿回家,恐怕不能够住在这钟府里头。”   “诶。”钟彧摆了摆手,面色稍微板了起来,说道,“你住不住是一码事,为师有没有为你准备房屋又是另一码事了。钟府这么大,实际上空旷的很呐。你们愿意来住,为师自然是高兴;不愿意来住,那房屋空在那儿便空在那儿,反正也没有其他人要住了。”   钟彧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雅兰和花辞树自然也就不好推辞了。对于花辞树来说,在这段时间内能够有这么一个住处也是好处。虽然他也能在游戏世界畅游一天后直接登出游戏,但是能有一个房屋供他修炼心法和武学终归是更好的事情。   “那徒儿(晚辈)就却之不恭了。”吴雅兰和花辞树一同说道。   ……   等到花辞树散完步回到四号炼器房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实际上此前在尝试安抚火焰的时候,他的灵魂力量并没有多大的消耗,只是精神高度紧张,才导致他感到有些疲惫。   钟彧依旧站在他的身边,这让花辞树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紧张感。   如果花辞树有去正常上学的话,他多半会明白自己此刻的紧张感从何而来。当一个学生正在做题的时候,老师走到了他的身边观看他答题的过程,这个学生虽然可能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很可能就是十分紧张的。   因为老师知道题目的正确答案,而作为学生,并不确定自己所写的是不是正确答案。   深深吐出了一口气,花辞树走上前去,将左手放在炼器炉炉壁上,右手抓住了墙壁上的摇杆。   神奇的是,在炼器开始之前,炼器炉并非是透明的。而一旦其中升起了火焰,炼器炉就会变得透明无比。   钟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年纪大了,站得太久身体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没忘记刚才我怎么教你的吧。来,将你的灵魂力量释放出来,安抚住炼器炉里的火焰。”   花辞树闭上双眼,光点在他的意识中一闪而过,灵魂力量霎时间就蔓延到炼器炉炉壁上了。灵魂力量出现的那一瞬间,炼器炉中的火焰便纷纷向着墙壁扑来,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吸引,又像是在向突如其来的入侵者表达自己的不满。   花辞树让自己的心神全面放松下来,他控制着灵魂力量向外稍稍溢出,温和的力量顿时就将火焰的势头给镇住了。不仅如此,花辞树还感觉到他的灵魂力量似乎和火焰建立了某种关系,随着他意念一动,炼器炉中的火焰便会顺势改变形状。   “很好。火焰不是你的敌人,将火焰当作自己的盟友,让盟友来帮助你淬炼各式各样的原材料,如此方是正道。”钟彧看着花辞树已经能够做到和火焰建立联系这一步,不由欣慰地笑了起来,“瞧见摇杆位置那个十字形状没有?上下摇动能够提高火焰的温度,左右摇动则是降低火焰的温度。你要保持警惕,火焰温度的提升和下降都会对你控制灵魂力量的水平发起冲击,稍有不慎火焰这一盟友可就会临阵反戈,到时候你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瞧见花辞树谨慎地点了点头后,钟彧这才继续说道:“接下来,慢慢地上下摇动一下温度摇杆,感受一下火焰的变化。记住,一定要保持谨慎。”   花辞树吐出一口气,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松弛而有力、灵魂力量任由他把控之时,他慢慢地拉动了一下摇杆。下一瞬间,炼器炉中的火焰果然就一阵跳动,突然提升的微小温度让花辞树感到有些难受。   花辞树没有慌张,早已做好警惕工作的他将自己附着在炼器炉炉壁上的灵魂力量再分出一些,进行牵引火焰的工作。不出一息的功夫,火炉中的火焰便再度回归平静,就像是永远不会再出现波动一样。   钟彧走上前去,将手也放在了炼器炉炉壁上。他转过头,十分严肃地向花辞树说道:“现在,多拉动几下摇杆,感受温度提升的幅度,感受火焰动乱的程度,再将火焰安抚下来。”   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花辞树二话不说,慢慢拉动了几下摇杆。炼器炉中的火焰再次跳动起来,恍惚间花辞树像是看到了火焰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将他的灵魂力量给彻底咽下一般。   没有被火焰的凶猛给震慑住,花辞树快速将灵魂力量散出,试图将猛扑而来的火焰给震慑回去。即便已经万分小心,他还是小瞧了火焰的猛烈,猛冲而来的火焰散发着极强的威慑力,眼看就要炙烤他的灵魂!   花辞树一个激灵,只感觉心脏像是漏了半拍,他急忙想要将灵魂力量撤回来,又想着是否应该分出更多的灵魂力量来安抚火焰,犹豫之间,火焰已经包裹住分散其中的灵魂力量,还十分贪婪地继续扑向炉壁!   恰在此时,一股磅礴而清和的灵魂力量从炼器炉炉壁上散发出来,瞬间就将火焰给驱退了去。   花辞树不堪地跌坐在地,汗水早已经将他的绛紫色衣裳浸湿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师兄来了!   钟彧走到花辞树面前,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说道:“你还是太急躁了些。想要完美地把控火焰,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的。”   花辞树抓住钟彧的手,一把站了起来。虽然钟彧已经十分年迈,但是手上传来的力道却出奇的孔武有力。   “是我太激进了。”花辞树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钟彧点了点头,他走前几步,说道:“来,再试一次。”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花辞树每一个日夜都待在钟府里,那座摇光屋早已成为了他的长时间住所。   一个能够锻造出武器的人,人们称之为铁匠;而一个能够锻造出足以纳入品阶的武器的人,人们称之为炼器师。   花辞树心情十分激动。因为从今天起,他可能就能够正式成为一名炼器师了。   钟府的正堂内,钟彧坐在座首,花辞树和吴雅兰分列两侧,丫鬟们小心翼翼地将茶水端了上来,而除了花辞树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钟彧喝了一口茶,向花辞树说道:“不要紧张。凭你现在的本事,通过黄阶下品炼器师的考核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吴雅兰接过话茬,眼角含笑地说道:“小辞树没见过大场面,等会那么多人看着,不要心生胆怯才好。”   小辞树……这就是一个月的相处之后,身为师姊的吴雅兰给予花辞树的称呼。   花辞树也不是没有抗争过。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他气愤至极,试图用武力来强迫吴雅兰改变称呼,最终却不了了之。   他哪里想得到,吴雅兰这个玄阶上品炼器师,竟然在武功修为上也有极为不错的建树。即便在经过一个月的潜心修炼之后,花辞树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武士境初期,却还是奈何不了吴雅兰。   保守估计,吴雅兰至少也是同为武士境初期的强者。   花辞树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苦涩中暗含几分甜味的茶水让他感到心旷神怡。   “在炼器房里努力了这么多天,突然要到人前炼器,说不紧张倒是假的。”花辞树摩挲着自己的双手,说道,“我从来就不喜欢热闹的环境,就怕待会被观众们影响,炼器过程出现了纰漏。”   正说着,一名下人走进了正堂里,向首位的钟彧请示道:“钟老,那位客人来了。”   钟彧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他果然还是来了么。来,快快有请!”   等到下人离开之后,花辞树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说道:“这个时间,钟老您还有客人来访吗?”   没错,明明已经行过拜师礼了,花辞树还是将钟彧称之为钟老。虽然此举多少有些不敬,但花辞树执意认为师父这个名头只属于清茗子,所幸钟彧对此也并不介意。   钟彧不置可否,笑呵呵地说道:“等会见到了他,你就知道了。”   过不多时,当那道穿着一身白色底色、蓝色镶边长袍的身影出现时,花辞树惊讶地站了起来。   “大师兄?”   出现在正堂门口的,正是花辞树那阔别已久的大师兄,清心谷大弟子,江谨。   江谨不减当初的风雅模样,他走进正堂,脸上如沐春风,“好久不见了,辞树。”   花辞树还没有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他讷讷地走上前去,整个人处在一个很懵的状态。   “怎么,这才几个月不见,就已经认不得师兄了?”江谨看见自己的小师弟,脸上止不住地露出笑意。   花辞树摇了摇头,走上前去给了江谨一个结实的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温情过后,花辞树领着江谨在他的身旁坐下,随后招呼府中的下人给江谨递上了一杯热茶。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花辞树的眼神十分热切,他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师兄,眼神中似乎容不下其他人了。   江谨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说道:“前阵子,师父收到了钟大师的信。”   花辞树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是清楚的。当初他被钟彧指定为弟子时,曾坚持要经过师父清茗子的同意后才能入门。为此,钟彧亲手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由驿使向南州城郊外的清心谷送去。只不过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花辞树就不得而知了。   江谨抬起头看向座首的钟彧,继续说道:“也就是在看过那封信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师父和钟老还有着一番渊源。”   钟彧笑呵呵地说道:“几十年前,在益州的山川大泽里,我和傅十三……哦,现在应该叫做清茗子,见过一面。那时候益州突然出现了一座黄帝庙,据说其中藏有了不得的宝物。在黄帝庙里,有人得知清茗子乃是傅子皓的后辈,那些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就此对他进行了合围。那时候,清茗子最强的功夫可还是刀法,但他手上那柄普通的朴刀太过脆弱,不过几十个回合,刀刃就崩坏了。”   “那会儿,我恰好在不久之前锻造好一柄玄阶中品的环首刀,由于锤炼之时足足敲击了百下之久,我就给这柄环首刀取名为百炼刀。”钟彧的眼神中满是怀念,“我将这柄百炼刀借给了当时势单力薄的清茗子。他也还真厉害,拿了百炼刀之后就如有神助,数十个人合围于他,竟然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整个黄帝庙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了。”   钟彧不无感慨地说道:“清茗子一身正气,如今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他将百炼刀送回到我手里说,这黄帝庙里的什么宝物,都归我了,如果没有我借他这柄刀,性命都没了,更何况是宝物呢?”   江谨的表情上也满是赞许之意,说道:“然后,师父就毫不留恋地准备离去了。钟老也是一腔正气,执意将价值不菲的百炼刀塞到师父的手中,才肯承受师父给予的这番恩惠。”   光影一闪,江谨手上出现了一柄质地良好、富有光泽的环首刀,说道:“这柄百炼刀,就是出自钟老之手。师父后来专精于掌法,这柄百炼刀就赏给了师兄我了。师弟你瞧,这刀柄的下方,还刻着‘钟’字呢。”   花辞树恍然大悟,苦笑着向座首的钟彧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钟老您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钟彧哈哈大笑,说道:“这个故事,让你的师兄来一起说,不是更好吗?”   花辞树登时就捕捉到了话中的含义,看了看钟彧和江谨,说道:“所以,原来是钟老让大师兄来的吗?”   江谨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说道:“钟老在信中说,一个月后的今天要举行辞树的炼器师定级考核,如果师父或者是我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倒不如过来给辞树你打打气,撑撑场面。”   花辞树顿时站起身来,似是震惊又似是期待地看向门外,说道:“师父也来了?”   江谨哑然失笑。他将花辞树重新摁倒了椅子上,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倒是想来,只不过身体不太硬朗,况且谷中有许多事情还需要他来操劳,一时半会离不开,就没有到这京城来了。”   花辞树换上一副忧愁的表情,说道:“叶昊然给他留下的伤,竟然这么严重么?”   “不用担心。”江谨脸上露出苦笑,说道,“不过是几处暗疾,静静修养些时日,总是会痊愈的。”   花辞树这才松了口气。心思正有些凌乱的时候,江谨突然换上一副怪罪的表情,说道:“离开清心谷这么长时间,你小子倒是一点儿也不留恋?”   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花辞树的脸上又是惭愧,又是悲伤,说道:“给谷里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我就是再挂念你们,也没有颜面回去。”   江谨突然不复此前儒雅的作风,他赏了花辞树一个重重的板栗,说道:“颜面,颜面,这东西能吃么?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没有了湘灵和你,我与师父是多么不习惯、多么伤心吗?”   花辞树摸着自己的脑壳,疼得表情都变得有些狰狞。但是向他说教的是大师兄,花辞树哪里敢有反抗的念头,只好委屈地说道:“那我突然去到了凤邳城,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嘛。”   江谨抬起手作势就欲再敲一下,待看到花辞树一副害怕的模样才把手收了回来,说道:“还敢嘴硬。我可跟你说好了,等到春节的时候乖乖回到谷里,不然师兄可要生气了。”   “好好好。”说着,花辞树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他对面欲言又止的吴雅兰,一拍脑袋,说道:“大师兄来得突然,我刚才高兴得礼数都忘了。钟老我就不向你介绍了,这边这位是当朝兵部尚书的闺女,我的师姊,吴雅兰。”   吴雅兰不由向花辞树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就不能不加‘兵部尚书的闺女’这个前缀么?”   她站起身来,向江谨伸出手,说道:“幸会。”   江谨没有丝毫怠慢,他握住吴雅兰伸出的小手,嘴角含笑说道:“清心谷江谨,幸会。”   武林世界里总是充斥着冲突感。对于平辈之人来说,握手是最为常见的礼仪了,这若是放到华夏现实世界的古代中,反而是一个不吉利的动作。   两只手轻轻一握,就十分自然地松开了。江谨和吴雅兰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出阵阵火花。 第一百二十三章熔火之法   人声鼎沸,钟府的炼器台周围此时站满了人。   在人群的最前方,有三个红木椅,坐着三个长相不一的红袍男子。   钟彧推开正堂的大门,缓缓地走了出去。花辞树深深吐出一口气,跟了出去。   人群中传来了更热闹的声音,钟彧已然成为不亚于天王巨星的角色,人们的狂热程度实在是难得一见。   花辞树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嘈杂的声音进入到他的耳朵里,使得他的心里更紧张了几分。   在他的背后,吴雅兰和江谨紧紧地跟了上来。他们两人纷纷伸手,轻轻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顿时就让后者的心绪平和了许多。   钟彧领着几人来到了那三人的面前。三人也不敢托大,他们纷纷站了起来,望向钟彧的眼神中满是崇敬。   “三位考核官,辛苦你们专程跑一趟了。”钟彧乐呵呵地走上前去,与他们三人依次握了握手。   站在正中间的那人名叫任天成,是玄阶上品炼器师。如果只看炼器水平,任天成压根不值得钟彧进行握手之礼,就连吴雅兰都能够与他平起平坐。但任天成的地位并不低,就是因为他在炼器方面的知识尤为深厚,并且是华夏炼器师协会京城分会的副会长。   在华夏,几乎任何职业都存在着相关协会,像炼丹师协会、烹饪师协会、驯兽师协会等等。协会存在的目的,就是在为拥有相关职业的人提供认证的同时,向人们提供一个相互交流、合法交易的平台。   炼器师协会也毫不例外。就算是像钟彧这样的炼器大师,也在炼器师协会中挂了个荣誉会员的名头。   任天成留着一撮白髯,看起来年纪并不比钟彧小几岁。他乐呵乐呵地笑着,说道:“哪里的话。钟大师调教出来的徒弟,任某也十分感兴趣。协会里的炼器师们听说您的徒弟要公开认证炼器师资格,都抢着要过来担任考核官哩。”   “哈哈哈哈。”钟彧发出爽朗的笑声,说道,“大家都太抬举我了,你们不偷偷说我一句太显摆,我心里就感到欣慰喽。”   二人似乎是老相识了,相互说着一句句趣话,阵阵笑声让背后的花辞树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浅笑。   事实上,正规的炼器师考核仪式并不需要摆这么大阵仗。寻常时候,花辞树只需要到炼器师协会京城分会中进行考核,只要考核通过,就能够成为一名官方认证的炼器师了。   但钟彧并不想要这么做。在他的要求下,花辞树的炼器师考核仪式将要公开进行,并且这个消息在几天前就被钟彧刻意散播到了大街小巷。   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花辞树还以为钟彧平日里的和蔼可亲都是假象,实际上后者并不喜欢自己,想要让他在如潮的人群面前出一阵洋相。   直到听到钟彧的一番解释后,花辞树这才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钟彧希望在一开始的考核仪式中,就让花辞树体验一番在很多人面前进行炼器的感受。   “以后的很多炼器师比试,基本都需要在人前进行炼器。”钟彧苦口婆心地说道,“我明白除了炼器,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与其在以后的比试场合中出现纰漏,倒不如利用考核仪式这么个机会,就是出现什么差错,有为师在,也就无需担心了。”   花辞树回想起钟彧之前和自己的话,暗地里握了握拳头,给自己加了把劲。   “好了,要叙旧也等考核结束再说吧。”钟彧收敛住脸上的笑意,任天成也是点了点头,向着炼器台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钟彧转过身来,拍了拍花辞树的臂膀,说道:“去吧。平常心,有师父,有你的师姊师兄,没有什么困难的。”   花辞树慎重地点了点头。等到钟彧在吴雅兰的搀扶下坐到了炼器台前的座位上,花辞树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江谨,后者给予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当下不再犹豫,花辞树缓缓走上台阶,走到了炼器台上。不同于一个月前钟彧广收门徒的情景,此时的炼器台上只有正中央处存有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炼器炉。   花辞树在炼器炉前停了下来。他深呼出一口气,将目光投向正前方的任天成等三位考核官。任天成点了点头,用庄严的声音说道:“黄阶下品炼器师考核仪式,开始。”   台下掌声雷动,人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这个此前从来没有炼器经验、经过钟大师一个月教导的炼器新人会有怎样的表现。   花辞树将手放在与炼器炉前的桌面上。光影一闪,桌面上马上就出现了几样稀奇古怪的玩意。   “精铁、铁骨石、银光石、双重枝、紫虹草、穿云砂、浅水玉、血狼肉……”见多识广的任天成将花辞树拿出的物件纷纷认了出来,嘀咕道,“准备锻造黄阶下品武器坎水手套么?但是那血狼肉摆出来,是想要做什么?”   坎水手套,其兵器谱在华夏中十分常见,是十分常见的黄阶下品武器。入了品阶的武器并不多,手套这一品类少之又少,其中坎水手套更是占据了大多数。坎水手套之所以常见,正是因为其炼制程序简单,在黄阶兵器中算是最底层的存在。   花辞树的表情格外谨慎。他没有急着将原材料们掷入炼器炉中,而是先上前一步,拉动温度摇杆,将炉中的火焰升起来。   火焰刚刚出现,这炼器炉霎时间就变得透明起来。也不知道炼器炉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所有的炼器炉都会在火焰升起的一刻变得透明。   花辞树将手放在炼器炉炉壁上,释放出自己的灵魂力量。   一个月不辞劳苦的练习,让此时的花辞树颇有些轻车熟路的感觉。灵魂力量顺着他的指尖,进入到了炼器炉中。炉中的火焰一阵轻闪,随后迅速地平息下来,竟然没有出现太大的波动。   花辞树伸出右手,紧紧抓住了温度摇杆。随着心神一定,他缓缓地上下拉动摇杆,火炉中的火势瞬间就增大了起来。   花辞树并没有感到慌张。他有条不紊地控制着自己的灵魂力量,迅速而精准的控制使得炉中的火焰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浪。   “温度还不够。”花辞树继续拉动摇杆,释放而出的灵魂力量传回来的温度感官告诉他温度还远远不够。   沉闷的摩擦声从摇杆的位置响起,花辞树越拉越快,炼器炉中的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那火焰的温度使得炉前的他脸上冒出了热汗。   “灵魂力量的控制十分不赖。”眼瞅着花辞树的表现,台下的任天成赞赏地点了点头。   钟彧坐在红木椅上,花辞树的表现看在他眼里,似乎丝毫不值得惊讶。站在他身旁的吴雅兰也只不过点了点头,看起来,她们对花辞树的炼器过程已经观看过很多次了。   “差不多了。”花辞树停下拉动摇杆的动作,他收回右手,抓起桌面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他的左手并没有离开炼器炉,一旦他将手收回来的话,炉中的火焰可就会马上紊乱起来。   像他这样的新晋炼器师,灵魂力量离体是万万做不到的。钟彧这样的天阶炼器师倒是可以做到的,但他寻常时候也不会让灵魂力量离体,正是因为“可以,但没必要”,毕竟灵魂力量离体所要耗费的精力以及要承担的风险都更多。   擦过汗后,花辞树再度沉下心来。虽然炼器炉中的火焰已经平息了,但这并不是他最终要达到的局面。他引导着自己的灵魂力量,除了少部分留在炉壁上外,其他的竟然统统向火焰扑了过去。   钟彧和吴雅兰的表情都变得慎重起来,台下的任天成则是满脸惊讶。   “熔火之法,钟彧已经将这个技法传授给他了么?”   一般的炼器师在控制火焰时,大多只能够凭借炼器炉炉壁这个灵魂介质,安抚火焰使其不至于动乱,对于炙烤原材料的过程实际上存在有很大不确定性。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许多稀奇古怪的控火技术都被炼器师们发明了出来,而钟彧所掌握的“熔火之法”尤为出色。   海量的灵魂力量突然间向火焰扑去,瞬间就打破了原先的平衡。火焰晃啊晃,不均匀的温度让花辞树感到有些难受。   强行稳住心神,花辞树控制着灵魂力量与火焰交汇在一起,进行着无形的沟通。火焰炙烤着他的灵魂,让花辞树一阵阵的心悸。但他明白,这个温度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只要扛住这一开始的阶段,胜利就离他不远了。   灵魂力量逐渐蔓延,以一种奇异的节奏,与火焰混合在了一起。过不多时,当炙热感逐渐退去,炼器炉中的火焰慢慢变得稳定起来,花辞树意念一动,火焰便在灵魂力量的牵引下呈现出相应的形状,就像是在把玩橡皮泥一般。   炼器炉十分巨大,透明的炉壁让人们看得一清二楚。当花辞树成功将灵魂力量与炼器炉中的火焰结合在一起时,不仅仅是钟彧和吴雅兰,连作为考核官的任天成三人都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来!   “呼。”花辞树深深吐出一口气,如此,这地基终于是打下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淬炼原材料   炼器分三步:控火、淬炼、锤炼。   已经完成了控火步骤的花辞树终于让自己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看向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人群并不可怕,花辞树向来也不是会轻易怯场的人。像当初在泉砚城与沈楚彬决斗,也是当着成千上万的人进行的。但和如今比起来,与战斗不同的是,花辞树对于自己的炼器之术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伴随着嘈杂的议论声,掌声传到了花辞树的耳中,使得他的内心难免有些紧张。花辞树看向另一个方向,钟彧、吴雅兰以及江谨三人在不远处正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充斥着信任与鼓励。   只是看到江谨和吴雅兰有说有笑的模样,花辞树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了。   这俩人,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   收回心神,花辞树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心境瞬间就变得平稳起来。他瞧着炼器炉中任由自己控制的火焰,自豪感油然而生。   「一级火焰,控制起来还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火焰的温度有高低之分。对于温度较低的火焰,人们称之为一级火焰。以此为基准,温度越高,火焰的相应等级就越高,温度越高的火焰控制难度亦是更高的。哪怕是号称华夏第一炼器师的钟彧,都没有把握能够稳定地控制最高的九级火焰,其中的难度可见一斑。   但是,在炼器途中,火焰的温度也不是越高越好。一份成熟的炼器器谱上会标明炼器所需要的火焰等级,若是使用的火焰温度稍高或是稍低了,炼制出来的武器品质都会有所下降。   炼器就像是在烹饪一样。大火并不一定能够烹饪出美食,有些食物,需要的是小火慢炖。   收回心绪,花辞树将目光投向石桌上的原材料。   在控火阶段结束之后,紧接着要进行的就是淬炼的工作了。淬炼原材料,需要炼器师精准的掌控才能够将原材料的糟粕褪去,留下其中的精华。在将一件又一件原材料淬炼完成并进行融合之后,才象征着淬炼阶段的完成。   首先投入炼器炉的,是精铁。一块看起来有些粗糙的长条状的铁块被花辞树攥在手中,在钟府中的一个月来,他已经接触过这精铁太多次了。   大多数炼器都需要金属原材料作为底子,精铁则算是最为普通、最为常见的一种金属原材料了。将数块生铁丢进炼器炉中进行炙烤后混合,就成为了较为纯粹的精铁了。   将生铁转变为精铁是耗时较长的过程,因此市面上有许多炼器师或者铁匠就专门以此为工作,向炼器师贩卖精铁。   大多数时候,炼器师们都不愿意耗费时间去做炼制精铁的工作,因此购买精铁大抵是大多数炼器师的普遍选择。   但是这块精铁不一样。为了应对这一天的考验,这块精铁是花辞树自己耗费了很长的时间炼制出来的,就是为了排除精铁事先被人动了手脚的这一可能性。   将精铁掷入炼器炉中,那精铁竟然没有掉到炉底,它在火焰的包裹之下,像是被托起来了一般。   这正是炼器炉的神奇之处。只要炼器师将自己的灵魂力量投入到炼器炉中,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投放其中的物品给凭空虚抬起来,从而能够更为轻易地进行淬炼的工作。   精铁没有在炼器炉中翻起什么火花。在花辞树的控制之下,精铁中许多此前没有排除出来的杂质已经化作黑烟飘散不见。精铁变得愈来愈小,愈来愈红,那通红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奇异。   花辞树没有丝毫松懈,虽然精铁就要炼制完成了,但通过灵魂力量的反馈,花辞树能够十分清晰地感觉到,精铁当中依旧存有杂质。   在他的控制之下,变得通红的精铁被花辞树托到了火焰之上。他这一举动并非要让精铁免受火焰的炙烤,恰恰相反,是为了更进一步地淬炼!   火焰一阵变动,一团火焰如同陡峻的高峰,向着精铁逼近了上去。还没有等到火焰触及精铁,花辞树就让火焰停了下来,平白留出了一条缝隙。   任天成将炼器炉中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看见花辞树这一举动,他不由向身边的二位考核官称赞道:“不愧是名师之徒,知晓运用外焰来实施进一步的淬炼。”   火焰分为三个部分,由内至外为焰心、内焰以及外焰。可以看到的火焰,即为焰心与内焰的组合,虽然感觉起来这一部分十分火热,但是在火焰外头那一圈无色的外焰,方才是温度最高的部分。   这个对于现实世界中的人们来说十分常见的知识,在武林世界中却罕有人知。除了一些出色的炼器师之外,许多低级别或者野路子出身的炼器师并不知道内焰外焰之分,因此甚至有实力达到玄阶上品的炼器师至死都从未运用过外焰,实在令人唏嘘。   在外焰的炙烤之下,精铁又冒出了几阵微小的黑烟。过不多时,花辞树便将它挪到了焰心的位置。精铁的炼制完成了,这块通红的迷你方块,便可以称作“铁胚”了。   虽然心中隐隐觉得这块铁胚当中可能还存有瑕疵,花辞树对此却无能为力。淬炼这一过程,向来就没有人能够完全褪去杂质,炼器师之间的区别往往就在于谁褪去的杂质更多。   别说是他了,就是钟彧上来淬炼,也不敢打包票说将精铁里面的杂质全部褪去。   让铁胚在焰心处保持温度之后,花辞树未作停留,甩手就将石桌上的铁骨石与银光石一同扔进了炼器炉!   这一举动,顿时就引起了台下观众们一阵惊呼。一般的炼器师,在进行淬炼这一步骤时都是谨慎谨慎再谨慎,他们会选择依次将原材料掷入炉中,每次只淬炼一件原材料,如此才能够防止出现纰漏。   而如花辞树这样一次炼制两件原材料的,不说没有,只能说是少之又少。在这些人中,炼器的成功率大多也并不高,因此许多围观群众都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瞧见花辞树的这一举动,钟彧摇了摇头哂笑道:“这小子,怎么如此冒险。”   吴雅兰亦是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考核之前我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可他还是要这么做。”   江谨在一旁不明所以,问道:“辞树这是做错了什么吗?”   吴雅兰转过头看着江谨,耐心地解答道:“淬炼这个步骤,稳妥的做法是将原材料一件一件地淬炼,但是小辞树偏要一次淬炼两件原材料,以此来达到提速的目的。”   听到这番话,江谨看着不远处正在聚精会神炼器的小师弟,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随着铁骨石与银光石进入炼器炉,这安稳了许久的炼器炉突然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暴动!花辞树不慌不忙,立时提高自己释放灵魂力量的力度,炼器炉中的火焰便慢慢平息了下来,变得与之前一般无二。   将铁骨石与银光石分别包裹在火焰当中,只见一阵阵微小的黑烟在其中冒出,两块石头中的杂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排除。   「两件原材料,还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花辞树兀自松了口气,但心神却没有丝毫的松懈。随着时间的流逝,铁骨石与银光石也变得通红无比。花辞树依样画葫芦,将两块石头托到火焰之上,运用外焰来继续剔除其中的瑕疵。几个呼吸之后,当石头上再没有黑烟冒出,花辞树便牵引着两块石头下沉到焰心的位置,与铁胚保持一定的距离,维持着它们的温度。   紧接着,花辞树又同时将双重枝与紫虹草掷入了炼器炉中。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回,炼器炉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波动,一切都像是顺其自然的一样。   “习惯了两件原材料同时进炉的感觉,也就不会再出现不稳定的情况了。”钟彧点了点头,双目中满是赞许。   吴雅兰自顾自地嘀咕道:“只是一味地提速,真的会有质量上的提升吗?”   过不多时,花辞树手上已经攥住了那尚且带着血丝的血狼肉了。   猛兽的身体部位是炼器师常用的原材料,使用血狼肉炼器并不值得稀奇;稀奇的是,在坎水手套所需的原材料基础上加上血狼肉,让人闻所未闻。   任天成等人的表情变得格外认真,一方面,他们想看看血狼肉被加入到炼器炉中会有什么反应;另一方面,他们又不希望这个年轻而具有天赋的异人炼器师因为使用了血狼肉而失败,那样未免太过可惜。   每一张炼器器谱都是由炼器师耗费心力试验出来的,无论是多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最终都很可能无法炼制出相应的武器,品质也得不到保证。   坎水手套虽然常见,其所需的原材料也广为人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炼器师们都能够炼制坎水手套。淬炼与锤炼的过程十分繁杂,如果没有得到坎水手套的炼器器谱,可能尝试上百遍都不见得能够炼制出坎水手套来。   也正是因为花辞树是钟彧的徒弟,他才能够得到这张炼器器谱。花辞树十分大胆,一次大胆的尝试,让他眼前一亮。   血狼肉被花辞树缓缓掷入炼器炉中,在火焰的炙烤下,肉香四溢。 第一百二十五章翻滚吧,铁胚!   不过几息的功夫,血狼肉变得通体漆黑,散发出一股焦味。   花辞树的心境没有丝毫波动。血狼肉烤焦并不是他的疏漏,而是炼器的必经之路。他感受到铁胚、铁骨石等物在焰心的位置完好地保持着温度,心中更增添了几分信心。   在血狼肉的正上方,有一团火焰在花辞树的控制下,正在那儿静静地等待着。过不多时,当漆黑无比的血狼肉经受不住火焰而逐渐肢解蒸发之后,那团火焰中突然间多了一丝血红色的色彩,在火焰的包裹下缓缓波动。   任天成看见花辞树此举,不由点了点头,说道:“野兽精气被提取出来了,看起来血狼肉里的野兽精气并没有被浪费多少。”   所谓“野兽精气”,便是野兽的血肉当中蕴含的精气,是野兽们具有凶悍体魄的重要原因。这些精气隐藏在血肉当中,如果没有精准而持续地炙烤,就不可能会与血肉分离而挥发出来。   这一回,花辞树没有再将刚刚提炼出来的野兽精气引导到焰心位置。随着他心念一动,焰心位置的七个已经炼制完成的原材料便纷纷上移,其中那块由精铁炼制而成的铁胚处在中心位置,其他的原材料纷纷围绕着它。   “淬炼阶段的最终步骤——材料融合要开始了。”吴雅兰看着场中的花辞树,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刻意向身旁的江谨说道。   江谨一方面对此感到十分疑惑与好奇,另一方面从小养成的礼仪让他不愿冷了吴雅兰的场,因而说道:“这‘材料融合’,就是将那些淬炼好的原材料融合在一起吗?”   吴雅兰美目望了江谨一眼,表情有些慎重,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你说的那样,但要想成功进行材料融合绝没有那么容易。原材料融合的顺序、原材料量的多少、融合时的节奏把控等等,这些无一不需要极强的灵魂力量。当初我初学炼器的时候,在这一步不知道栽倒了多少回呢。”   钟彧闻言呵呵笑了出来,脸上洋溢着自信,说道:“那也得看,是谁教的他炼器。”   花辞树心知这一步十分困难,但他并没有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退缩。为了能够熟练地掌握炼器的技巧,他已经磨炼了有一个月之久。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在炼器炉前流下的汗水,说是比之前的两个月加起来都毫不为过。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在无数人的注视中,在钟彧等人的陪同之下,花辞树绝不允许自己犯错!   铁胚横亘在火焰的中央位置,其他原材料就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花辞树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炼器炉炉壁上,心神不敢有丝毫的放松。随着花辞树的念头一动,铁骨石便缓缓向着铁胚靠近而去,无形中仿佛有一阵波动从炼器炉中传来,让花辞树的衣袖都不由微微飘动起来。   花辞树不敢大意。材料融合绝不能够硬来,如果他此时一个失神,这炉中好不容易淬炼而成的材料可就毁了。铁骨石的移动速度极慢,当它与铁胚的距离愈来愈近,炉中的火焰都出现了一阵跳动。恰在此时,花辞树心分二用,安抚着这些与他的灵魂力量已经友好地连结在一起的火焰,炼器炉中的动静立马就变小了许多。   当铁骨石与铁胚碰在一起,两个物件纷纷开始了颤动,一股更大的波动霎时间向着花辞树席卷而来。花辞树眼神微眯,口中发出一声低喝,在他的控制之下,铁骨石与铁胚便渐渐趋于平静。   铁胚纹丝不动,铁骨石却像是被吸附住了一样,黏附在铁胚身上。神奇的是,那铁骨石竟变得愈来愈小,而长块状的铁胚与此同时缓缓扩大了一些,不过半分钟的功夫,那块拳头大小的铁骨石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通红中带着几分杂乱点缀的“新铁胚”。   铁胚上出现的杂乱点缀,正是融合在铁胚中的铁骨石的象征。这并不是最终所要呈现的结果,这些点缀,最终都是需要消除的,但却不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铁骨石与铁胚融合完成,花辞树心中亦是松了口气。当他再牵引起银光石时,速度就变快了许多,不复此前小心翼翼的模样。   “辞树如此心急,可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江谨面带忧色,他只以为小师弟的突然加速是因为心急。   吴雅兰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似乎对此丝毫不担忧,说道:“不是他心急,只是当第一次融合完成后,他就已然进到了融合的节奏中去。在这个过程中,只要他没有放松警惕,保持专注,动作是快是慢都不妨事。”   考核官席位上,任天成摇着头,满脸无奈地说道:“多少玄阶炼器师都无法做到的‘进入融合节奏’,他这个学了不过一个月的炼器新人却做到了。也不知道这个步骤,他究竟重复了多少回。”   此时的花辞树对炼器炉中的原材料融合起来如同行云流水,对他来说,现在就像是在流水线上工作那样简单。   “融合节奏”玄之又玄,哪怕钟彧在教他炼器的时候言传身教了多少次,花辞树也还是对此难以掌握。在“融合节奏”当中与在“融合节奏”之外是天差地别的,不单单融合的速率有所不同,融合而成的“器胚”质量也会有十分鲜明的差距。   所谓熟能生巧,这个手套的炼制过程,花辞树已经进行了无数遍。第一次没能够进入节奏,花辞树没有气馁;第十次也没能够进入节奏,花辞树依旧没有放弃;当第一百次来临的时候,花辞树总算是体会到了所谓“融合节奏”!   钟彧高兴至极,不禁一阵咳嗽。待到缓过来之后,他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让辞树在这个节骨眼里找到了融合节奏。”   花辞树十分兴奋,但是他并没有让情绪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心里清楚,这次意外地进入了融合节奏,下一次可就不一定能够做到了。况且炼制不同的武器时融合节奏是截然不同的,一次两次进入融合节奏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只有像师父钟彧那样无论炼制什么武器都能够轻易进入融合节奏,才称得上“厉害”二字。   花辞树专注地控制着炼器炉中的原材料进行融合。当一件件固体形态的原材料与铁胚融合在一块儿,这块此前通红而无瑕的铁胚已经变得斑点密布,看起来十分丑陋。   他并未对此感到意外,而是将心神放到了最后的那份原材料,野兽精气。   与其他原材料相比起来,呈气体状的野兽精气与铁胚融合时的动作并不相同。随着野兽精气和铁胚发生接触,铁胚中与精气接触到的位置骤然向灰黑色变幻而去,一如血狼身体的肤色。   将野兽精气与铁胚融合是一个极为细致的过程,即便已经身处节奏当中,花辞树却还是放慢了速度,不敢有丝毫大意。在灵魂力量的驱使之下,野兽精气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的区域里,而铁胚则是在里头翻滚了起来!   围观群众中传来了一阵阵哗然之声,饶是老道的任天成,都差一些惊掉了下巴。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没想到老头子我这把年纪,还能在这个场合里长见识了。”任天成摇着头,瞧着炼器炉中的情景,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这是在炼器,还是在烤肉啊?”   钟彧高兴极了,他向身旁的弟子吴雅兰欣然说道:“是否就像为师和你所说,辞树这一招一亮相,可是震惊了天下人?”   寻常人在控制野兽精气进行融合的时候,大多是固定住铁胚等物,引导野兽精气由一边到另一边、由外至内地渗透到其中去;可花辞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固定住野兽精气,让铁胚翻滚起来!   吴雅兰俏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说道:“小辞树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我自愧不如。”   野兽精气一点点地渗透到铁胚当中,在花辞树的控制之下,缓慢旋转的铁胚的颜色犹为均匀。待到炉中的最后一丝血红之气消散不见,花辞树心知时候已到,他将颜色变得灰黑并且遍布斑点的铁胚托到火焰之上,借由外焰对铁胚进行最后的炙烤。   炼器炉中仿佛凭空出现了几座红色的山峰,一团团耸起的火焰在铁胚上进行着精准的灼烧。只见这块灰黑色的铁胚在缓缓变红,而铁胚上的那些杂乱的斑点,则是在火焰的灼烧下渐渐消失。   不过两分钟过去,这块此前丑陋无比的铁胚,就已经变回了通红而没有瑕疵的模样!   花辞树仔细地感受着铁胚中是否还有异样之处,控制着火焰对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地方进行着烘烤。等到他再也感受不到差异之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块融合了许多原材料的铁胚,终于成为了“器胚”。   花辞树拿起石桌上的巨钳,将钳身伸进炼器炉中把器胚给取了出来。器胚暴露到空气当中,顿时就有一阵阵白烟泛起。花辞树没有作丝毫停留,他立马将器胚放在了石桌之上。   奇特的石质在接触了高温之后没有太大的反应。花辞树放下巨钳,拿起了桌面上那只略有些沉重的铁锤,看向了桌上的器胚。 第一百二十六章最后一击!   炼器分三个步骤:控火、淬炼和锤炼。当进行到锤炼步骤时,炼器师需要使用自己的锻锤,对淬炼而成的器胚进行一定次数的敲打。当敲打完成之后,将器胚浸入水中,等到器胚的温度降低下来,就会自然而然地生成最终的武器。届时是成是败,皆看炼制出来的武器品质如何。   花辞树手上这柄铁锤,就是市面上十分常见的锻锤了,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说是铁锤,但它可不是单纯由铁锻造而成的,各式各样奇特的材料掺杂其中,导致它的硬度与耐热性格外惊人。只不过大家都喊这玩意儿叫作“铁锤”,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约定俗成的称呼了。   花辞树曾经在府中的一号炼器房中看到过钟彧的神木锤,那柄锻锤的惊人品质与奇异特性,让花辞树垂涎欲滴。   但是那神木锤终归是师父的锻锤,花辞树再怎么羡慕,也只能将这个念头在心里头摁灭。   紧紧握住铁锤,花辞树抖了抖自己的肩膀与手臂,让身体适当地松弛下来。过于紧绷的身体非但不利于发力,反而还容易在发力的过程受伤。若是奋力挥锤的时候手部抽筋,届时往自己身上狠狠锤击一下都是很可能会发生的事故。   待到身上传来充沛的力量感时,花辞树深吸一口气,挥动着铁锤向器胚猛然砸了一下。   哐当——铁锤击打在器胚上,迸发出剧烈的火花。而观看着这一幕的千百群众,都不由咽了咽唾沫,满眼的期待与紧张。   在击打在器胚上的那一刻,花辞树深呼出一口气,随后重新将铁锤抬起来,深吸一口气之后,用全身的力气向器胚砸去。   锤炼这一过程可不是憋着气进行的。但凡是经验充足的炼器师,都会将这一阶段视作有氧运动,如此才能够持久而稳定地进行锤击。   哐当哐当的声音不绝于耳,火花四溅之下,花辞树的双目中充斥着坚定。   吴雅兰瞅着江谨一脸紧张与不知所措的模样,哑然失笑,向他说道:“锤炼是炼器的最后阶段。你瞧小辞树的动作,是十分标准的锤炼动作。在师父的教导以及这么多天的刻苦训练之下,小辞树的水平可远非同阶段的炼器师可以比拟的。”   江谨点了点头,看着身边这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对炼器的无知并不没有让他感到惭愧,他坦然问道:“那要锤击多少下,锤炼阶段才能够完成?”   吴雅兰莞尔,说道:“锤击的次数并不是固定的,不说锻造不同的武器会有所不同,就是锻造同一种武器,器胚的品质也会造成影响。一般来说,淬炼阶段制成器胚品质约好,需要锤击的次数就越多。”   哐当,哐当……花辞树呼吸之间不断地挥出手中的铁锤。他的心境十分宁静,在他的世界里,除却手中的铁锤和桌上的器胚就别无他物。   “十下,十一下……”性情沉稳如任天成都已经坐不住了,他摸着自己唇上的白髭,试图以此来让心情平定下来。   每一下锤击都十分扣人心弦,就连原本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的钟彧,都不由露出了慎重的神情,说道:“二十下,二十一下……还没有结束么?小家伙,竟然比上次还要出色吗?”   任天成终于还是不可置信地嘀咕道:“二十五下,二十五下了,并且看起来还有余力!我也炼制过坎水手套,怎么可能会能够锤击如此多下?”   哐当——第二十八下,花辞树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多少下不过是个数字,对于此时的花辞树来说,即便现在锤击了一百下,他也不会感到意外,更不会因此乱了心神。   作为炼器师,进行多少下锤击取决于眼前的器胚。花辞树能够感受到,第二十八下还不是它的极限,还有继续进行锤击的空间!   耳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台下的观众们纷杂的议论声。即便声音越来越大,如今传到花辞树的耳中,就如同是蚊子的声音一样,并不碍事。   哐当——第二十九下!花辞树缓缓抬起铁锤,深深吸起一口气,疲倦的双手上还有余力,再进行第三十下锤击还绰绰有余。同时,第三十下似乎也是此次锤击的终点了,器胚的质量已经逼近极致。   越来越大的吵闹声让钟彧皱了皱眉头,但他却并没有说什么。作为身经百“战”的炼器师,钟彧明白旁人的声音可能会对炼器师造成影响,但光是如今这个分贝,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恰在此时,钟彧的身旁走过了一个人影。钟彧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厉声说道:“天杰,你要干什么!”   钟天杰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他加快了脚步,向着观众的方向走去。   “钟天杰,你给我站住!”钟彧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向着钟天杰低声喝道。   吴雅兰的表情变得怪异,而一旁的江谨也是面色凝重,但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钟天杰准备要做什么。   反而,他们觉得钟彧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钟天杰是钟彧的儿子,是至亲之人。难不成,还会对花辞树做出什么恶举吗?   花辞树已经准备完毕了。他能够感觉到,只要自己手中的铁锤落下,今天的炼器也就要结束了!   正在他挥动起铁锤向着器胚锤去之时,一声叫喊如同平地骤起之惊雷,顿时让他心神凌乱!   “安静!”钟天杰站在上千观众的面前,面色严肃地大喝一声。   “畜生!”钟彧指着钟天杰,火冒三丈地喊道。钟彧的手颤颤巍巍,就在他喊出这声咒骂之后,他便不堪地跌坐回椅子上,咳嗽不断,嘴角渗出丝丝血液!   “师父!”吴雅兰急忙抚了抚钟彧的后背,脸上布满了担忧的神色,“师父消气,莫要让急火攻了心!”   虽然是一个门外汉,但是通过钟彧的反应,江谨也将钟天杰的举动猜了个大概。他眼神微眯,随着他脚步向前一踏,如同瞬间移动一般,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来到了钟天杰的身后。   在钟天杰愕然的表情之下,江谨猛然抓住他的手臂向着地上摁去!随着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钟天杰整个人便被江谨反手摁倒在了地上!   看见钟天杰还想说些什么,江谨立马伸手点住了钟天杰的穴位,使得他再也发不出丝毫声音。   “若是辞树出现了什么差错,我绝不饶你。”江谨恶狠狠的眼神像是能杀人一样。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花辞树的动作一滞,他的心境出现了瞬息的波动,而那柄并不轻的铁锤,便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有沉闷的关节声响起,在花辞树低沉的喝声之下,铁锤终于是偏离了原来的路线,狠狠地砸在了器胚旁的石桌上!   乓!响亮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在群情激奋之下,花辞树不堪地松开了手,用右手抚了抚左手的关节之处。   花辞树察觉到左手的异样,多有几分万念俱灰的心情。   吴雅兰身法一动,来到了花辞树的身边,十分关切地看着他,说道:“怎么样?”   花辞树勉强咧开嘴,说道:“左手……脱臼了。”   吴雅兰忍不住掩起嘴来,眼神中蕴含着震惊与遗憾。   花辞树是左撇子,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无论是战斗还是炼器,花辞树力量的来源都是他的左手。而如今左手脱臼了,偏偏炼器就差最后一下……   “要不,就此收手吧。”吴雅兰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看向石桌上那块尚还通红的器胚,说道,“虽然还未达到极致,但是就这么收手的话,通过考核也应该问题不大。”   炼器师在进行锤炼过程时,是具有休息间隔的。只不过若是休息得过久,这器胚便无法再捶打了,被动冷却和主动冷却天差地别。但凡炼器师手中的器胚是被动冷却的,基本也就宣告了炼器的失败。   花辞树木然地盯着被自己捶打了二十九下之多的器胚,说道:“就这样收手,未免太过遗憾。”   吴雅兰面露忧色,皱着柳眉说道:“可你的手……”   花辞树的脸上陡然间绽放出一个阳光的笑容,说道:“我可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在吴雅兰惊讶的眼神中,花辞树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手臂,猛然向下一扯,随后再狠狠地向上顶了上去!   咔咔——关节的变动声在落针可闻的会场里格外清晰,观众们捂住了嘴,满眼的不可思议。   花辞树,竟然以这种方式把手臂接了回来!   嘶……花辞树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远比他所想的要剧烈。而接回来的手臂,依旧散发着阵阵抽痛,似乎还使不上多少力道。   时间不等人,花辞树立马将桌上的那柄铁锤给拾了起来。随着吴雅兰向后退避开,花辞树缓缓举起了铁锤。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将铁锤抬到了自己右上方的位置!   花辞树,要首次用右手作为主要发力点,来进行锤炼的最后一击!   呼吸之间,铁锤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向桌上的器胚砸去!   花辞树面露狰狞之色,他强忍着疼痛,动作没有出现丝毫波动!   哐当——敲打的声音似乎蕴含着神圣之感,所有的在场观众,纷纷站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功成!   通红的器胚依旧冒着丝丝热气。在花辞树的一锤之下,器胚似乎出现了什么变化,表面上却一点儿都瞧不出来。   完成了这最后一锤,花辞树终于不堪忍受手臂的疼痛,铁锤脱手而出。哐当一声,铁锤在地面上微微弹了一下,随后静静地躺在了那儿。   抬起右手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花辞树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大师兄摁倒在地的钟天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钟天杰不对劲,这是花辞树老早就已经有所猜测的事实。在钟府住了一个月,钟天杰虽然表面上和气,却从来没有给过花辞树应有的尊重。一开始,花辞树只以为他只是难以接近,但随着时间推移,钟天杰身上传来的陌生感却丝毫不见退散。   是非功过,自有钟彧去评判。花辞树现在要做的,是炼器的最后一步。   花辞树伸出右手,握住了石桌上的那柄巨钳。巨钳夹住器胚,一头扎进一旁的水桶中去。   炼器所用的水也有一番讲究。在花辞树身前的这个水桶里,装的乃是凛冬山山泉水,水质鲜美不说,其冷却器胚的效果非常之好,在市面上价格不菲。   如今是寒冬时节,凛冬山上冰寒万里,唯独山顶上的凛冬山山泉,有着“四季不冰封”的奇妙特性。凛冬山乃是华夏三大凶山之首,人们若是想要开采凛冬山山泉中的泉水,需要越过山上的重重野兽屏障,其间的困难险阻不难想象。   即便是钟彧府中,凛冬山山泉水也极为稀少。如今为了花辞树的炼器师考核仪式特意从冰窖中取出了凛冬山山泉水,足见钟彧对花辞树此次炼器的重视程度。   嗤……灼热的器胚与冰冷的泉水接触,冒出了一阵阵蒸汽。花辞树屈下身子躲避这滚烫的蒸汽,但右手握持着巨钳的力道丝毫未减。   待到水中渐渐没有了动静,花辞树这才用巨钳将器胚重新放到了桌面上。奇异的是,器胚依旧还是器胚,只不过通体变得漆黑如墨,看不出分毫武器的模样。   器胚浸水,只待一锤将漆黑的外壳击碎。花辞树蹲下身去将掉落在地面上的铁锤拾起,随后缓缓地向器胚敲去。   这“定音之锤”,并不需要多大的力道。花辞树只是轻轻一敲,那器胚上就响起了碎裂的声音,阵阵黄色光芒从缝隙中冒出,让花辞树不由掩上了双眼。   不远处的任天成呵呵地笑了起来,向身旁的两位考核官说道:“代表黄阶武器的黄色光芒亮起,看来我华夏,又诞生了一位黄阶炼器师。”   站在他左侧的那位考核官也十分和善,他同样露出了高兴的表情,说道:“只是不知道炼制出来的武器,究竟达到了黄阶中的哪一品质。”   黄色光芒愈来愈弱,当最后一声碎裂声响起,那原先漆黑的外壳统统消散不见,显现出了里面的物品。   那是一对,灰黑色的手套!   花辞树看着石桌上的这对手套,不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浅笑。   在他的首肯之下,一名下人恭敬地捧起了桌上的手套,放在了另一位下人手中的盘子上。两名下人弓着身子走到任天成三人的面前,将这对手套呈递了过去。   任天成抚了抚白髭,他并不着急检验面前的这对手套,而是面露赞许之色对花辞树说道:“花辞树小友,老夫参与过的考核仪式何其之多,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精彩!在检验手套之前,老夫衷心地赞扬你,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台下的观众们纷纷鼓起了掌,叫好声不绝于耳。花辞树嘴角上扬,他勉强抬起双手在身前行了抱拳之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任天成点了点头,表情也变得慎重起来。他伸出左手拾起手套,右手对着手套凭空画了一个“鉴”字,随即一个系统窗口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品质极为逼近黄阶上品的黄阶中品手套,材质柔滑而坚韧,可以承受玄阶以下武器的攻击而不受损。”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任天成还是面露惊色,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赞许之意更浓厚了几分,朝着远处的钟彧朗声说道,“钟大师,您一个月培养出一名黄阶中品炼器师,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呐!”   人们向来只知道武器有“天地玄黄”的品阶之分,却不知道在各个品阶之内依旧有上中下品的区别。系统分辨不出武器的细致品质,只有习得了「武器鉴别术」的炼器师才能够瞧得出武器具体处在哪一品级。   「武器鉴别术」乃是炼器师的必修课,只有通过了炼器师协会官方认证的炼器师,才能够习得这一法门。正因如此,饶是如今的花辞树,都还没有掌握「武器鉴别术」。   钟彧的状态已经平复了许多,他在吴雅兰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摆着手笑道:“辞树天赋异禀,非老夫之功呐。”   任天成笑着点了点头。钟彧不仅有非凡的炼器术,还有着极佳的品性,任天成对此早就有所体会。若换作是他培养出这么一个炼器新星,恐怕很难做到像钟彧这般丝毫功劳都不取。   将手套放回到盘子上,任天成一步步走到了花辞树的面前。他将右手放在花辞树的头上,随后用庄严的声音说道:“炼器师协会副会长任天成,正式认定花辞树为黄阶中品炼器师!”   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任天成的手上传来,花辞树只感觉自己的心神出现了片刻的恍惚,身上有一种暖暖的感觉。等到任天成将手收回去之后,花辞树才感觉身体恢复如初。   瞧着花辞树有点木然的模样,任天成呵呵笑道:“你瞧瞧你的系统界面,是不是出现了炼器师协会的专用窗口?除此之外,「武器鉴别术」你也已经学会了,只要聚精会神地对着一柄武器凭空写一个‘鉴’字,武器的细致信息就会出现在你面前的系统窗口里。”   花辞树打开系统一看,果然出现了一栏名叫“炼器师协会”的选项。他点开那个选项之后,印入眼睑的是与自己距离最近的炼器师协会的位置。除此之外,其中还蕴含有个人信息和交易窗口,似乎如果他想要与炼器师协会中的人进行交易,只需要在系统里进行即可。   “炼器师衣袍明日老夫再派人亲自送来。也并不是协会里没有准备,只不过准备的是黄阶下品炼器师衣袍,要怪,也只能怪小友太出人意料。”任天成脸上带着笑意,双眼都眯成了缝儿,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   花辞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再次郑重地抱拳,说道:“麻烦您了。”   吴雅兰搀扶着钟彧来到了二人的身边,钟彧瘦削的老脸上亦是春光灿烂,他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说道:“小家伙,你给为师的惊喜真是接连不断啊。为师都这把年纪了,就不能消停些么?”   花辞树自然是听出了钟彧的赞许之意,他嘿嘿笑了笑,说道:“那下一回有什么惊喜,徒儿一定提前告诉您!”   吴雅兰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作为兵部尚书之女,吴雅兰从小得到了十分良好的教育,学会的礼仪不亚于宫中女子,但是她在面对花辞树时露出的偏偏是自己爽朗、真实的那一面。   吴雅兰一拍花辞树的后背,直让后者都呛了一口,说道:“小辞树真是了不得呀。”   花辞树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露出苦笑说道:“你说归说,怎么还动起手来了?我现在可是个伤员。”   此话一出,吴雅兰和钟彧的脸色登时便冷了下来,连带着任天成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他们看向炼器台边缘那被江谨摁在地上的钟天杰,眼神中蕴含着不善的味道。   江谨此时会意,他单手提起钟天杰的衣领,身形一闪就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钟天杰被点了哑穴,身体还受到了江谨的控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钟彧此时面如寒霜,冷然说道:“跪下!”   听闻此语,钟天杰却不为所动。江谨适时地点开了钟天杰的穴道,随后抬腿踢了一下后者腿部的关节,钟天杰顿时就重重地跪倒在地。   “父亲你听我解释……”好不容易能够说话了,钟天杰眼神飘忽着,急忙为自己寻找着托辞。   可钟彧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在场众人都是为之一愣。观众们大多都纷纷在这时离场,钟府的家事,他们并没有理由去掺和,若是还留在这儿当看客,未免太没礼貌了些。   钟彧的力道非常之大,让钟天杰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十分明显的掌印。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吗?”钟彧看着被自己扇了一巴掌之后侧过头去的钟天杰,愤然说道,“你嫉妒辞树在你的面前从无到有,享受了你四十年来都没有享受到的赞誉。你怪罪我没有对你倾囊相授,可为父又何尝不想让你有所成就?你能达到今日的水平,为父做的难道还少了吗!”   许是觉得自己下手过重了,钟彧的语气缓了些,继续说道:“你若是对为父不满,尽管与为父说;哪怕是心怀仇恨,也朝着为父来就好了。可辞树是无辜的,你可知道你的举动,险些就毁掉了辞树的炼器生涯?若不是他灵魂力量足够强大,现在可就没办法还站在这里说话了!”   钟天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转过头来深深看了钟彧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向外头走去。   花辞树可以发誓,他从没有见过这样饱含仇恨的眼神。 第一百二十八章解开谜团   看着钟天杰在视野中消失,钟彧眨了眨沧桑的老眼,身上似乎蕴含着悲伤的情绪。   可下一刻,钟彧立马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仿佛此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辞树,你准备给这手套起什么名字?”   花辞树还在为上一幕感到震惊,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说道:“我不擅长起名字……”   吴雅兰想要快些把话题拉扯回来,以免师父伤感,因此用轻快的语调说道:“起个名字有什么难的呀,你想到什么就起什么名呗。”   花辞树挠了挠头,讷讷地说道:“那就叫,坎水血狼手套吧。”   “哈哈哈哈。”   花辞树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便瞬间笑开了花。这个手套是以坎水手套为基础不假,是以血狼肉为引子也不假,但是就这么叫坎水血狼手套……   未免太没有水准了吧!   钟彧看着花辞树大囧的模样,大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这弟子习武有天分,炼器有天分,唯独起名这一块儿让人觉得一言难尽。   任天成收住自己的笑意,他走上前来再度与钟彧握了握手,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协会里还有工作等着我去做呢。钟大师,有时间再来与您唠唠嗑?”   钟彧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一言为定了。”   “告辞。”任天成脸上满是笑容,说完,便向着炼器台外走去。   不出一会儿,钟府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就在此时,一位下人急忙跑上前来,恭敬地说道:“老爷,异人讯使翟承咏大人求见。”   钟彧看了花辞树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有请。”   过不多时,炼器台门口处就出现了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袍的寸头男子,花辞树瞧见他衣服上的那几个白色闪电标志,顿时醒悟。   「原来这异人讯使翟承咏,便是武林情报局的当家?」   “武林情报局”这五个字对于异人们来说可一点儿都不陌生。在灵魂论坛中,至少三分之二的新闻都是由武林情报局公布的,只要武林当中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武林情报局之人记录下来并且上传到论坛当中。   正因如此,异人中流传着一句话:武林情报局可能会迟到,但是永不缺席!   四人不敢托大,纷纷走上前去迎接翟承咏的到来。钟彧自有特权,腰杆子挺得分外得直;但花辞树、吴雅兰以及江谨三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三人都不过是寻常百姓身份,见了翟承咏这个五品官员不能失了礼数,纷纷弯腰向翟承咏行礼,说道:“参见讯使大人。”   翟承咏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们,而是向钟彧鞠了一躬,说道:“钟大师。”   钟彧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翟承咏才淡淡地对其他三人说道:“免礼。”   “讯使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呀?”钟彧用温和的声音询问道。   翟承咏看向花辞树,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说道:“我是来这里找花辞树的。”   钟彧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说道:“但说无妨。唔……需要我们回避么?”   翟承咏紧紧地盯着花辞树,让后者感到心里有些发麻,说道:“这取决于花辞树本人。”   花辞树心里有所猜测,他转过头看了钟彧等人一言,他们会意,便纷纷走远了去。   “是我父亲的事情吗?”待到江谨等人离开之后,花辞树才试探着说道。   翟承咏点了点头,说道:“上个月陛下给我下达了这个任务,为了尽可能细致地探查你父亲身死的真相,才耗费了一个月之久。我理解你对华夏警方的不信任,但是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他们此前的发言并非捏造的,前武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裁王林,确实就是花恒的杀人凶手之一。”   花辞树早已经将心境磨炼得不那么容易波动,但是听闻此语,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他急切地问道:“之一?”   翟承咏明白花辞树会感到焦急,但他说话却不紧不慢,说道:“除了王林之外,另一个杀人凶手确实就是国外的杀手。他们两人并非来自一个阵营,只不过为了同样的目的,一个以毒酒相逼,另一个直接割下了花恒的头颅,手段十分残忍。”   花辞树几乎难以遏制住内心里的愤恨,他一想象到自己父亲人头与身体分割的模样,就觉得头脑一阵阵刺痛。几个深呼吸之后,花辞树才勉强将怒气压制下来,沉声说道:“什么目的?”   翟承咏看了花辞树几秒,似乎是在确保他会不会因怒发作。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想要的就是控制NPC的方法,说通俗一点,就是管理员权限。他们固执地认为花恒将这个权限据为己有,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没有什么‘游戏’是控制不了的。”   “那个外国杀手,查清楚是谁了吗?”花辞树吐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冷漠。   翟承咏没有在意花辞树的语气和表情,继续说道:“卡尔·卢修斯,等到国界消失之后,你就会知道他是谁了。同样是异人,我提醒你一句,在没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和团队之前,不要去招惹卢修斯。”   花辞树嘀咕着念了一下他的名字,说道:“卡尔·卢修斯,他很厉害吗?”   翟承咏点了点头,说道:“他在美帝异人中的统治力,比邓键江之于华夏还要夸张,但这还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我之所以让你不要招惹他,源于他背后的强大势力,基地联盟。卢修斯将自己的势力命名为‘基地’,是因为他自称是百年前恐怖分子组织——‘基地’组织的后人。”   “恐怖分子?”对于‘基地’组织花辞树在书中也有所见闻,不可置信地说道,“这样的恐怖分子,美帝就这么允许他存在?联合国难道无所作为么?”   翟承咏罕见地露出了冷笑,说道:“基地联盟与美帝政府之间有肮脏的关系,一时间难以诉说。联合国早已被IV病毒搞得焦头烂额,恰好基地联盟的动作向来不大,联合国也就无瑕去管他们了。”   花辞树面色严峻。当事实终于摆在面前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并不足以为父亲报仇。   翟承咏叹了一口气,说道:“花辞树,我能够为你探听的消息,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按照陛下的懿旨,我只有帮你探查消息的任务,并没有义务去帮你报仇。长路漫漫,还希望你小心谨慎,就算你不去找卡尔·卢修斯,他终有一天也会来找你的。所以,在他找到你之前,把你的实力提升得足够强吧,把你的势力也扩充得足够大吧。惩戒恐怖分子的任务,或许最后会落在你的肩上。”   翟承咏不过是为皇帝办事,本没有理由和花辞树说这么多。花辞树心中感激,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辛苦你了。”   翟承咏摆了摆手,说道:“临走之际,我私自问你一个问题。意识迁移技术,你的父亲真的没有留给你吗?”   花辞树摇摇头,面露谨慎之色,说道:“没有。在郑宜年先生发出那篇帖子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意识迁移技术是什么。”   翟承咏点点头,就欲向着外头走去,花辞树却叫住了他,说道:“不过,我猜测这个技术可能还没有消失。”   翟承咏终于露出了好奇的表情,说道:“这话怎么说?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和我说的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保密倒是不必了。”花辞树认真地将之前心中的推理说了出来,“我怀疑我父亲并没有真正死去,他很可能在死亡之前运用意识迁移技术进入了这个游戏。虽然有诸如‘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这样的疑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这依旧不失为一种可能。”   翟承咏摸了摸下巴,略微沉吟之后,说道:“如果我动用武林情报局来发动人们寻找花恒,你觉得如何?”   花辞树抱拳感激地说道:“于公于私,我都没有拒绝你的可能。如果真的能够通过武林情报局寻到我父亲,如此救世之举,值得所有的赞扬。”   “赞扬就不必了。尽人事,听天命。”翟承咏深深地看了花辞树一眼,随后转身向着外头走去。   瞧见翟承咏离开之后,吴雅兰等人才重新围了过来。令花辞树心里感到有些惊讶的是,他们似乎对于自己和翟承咏的对话丝毫不关心,一点儿都没有要问的意思。   江谨拽着花辞树没有受伤的右手胳膊,向着门外走去,说道:“一事接着一事,你这胳膊再不好好处理一下,武功说不定都废了。”   花辞树陡然间被拖着走,面露苦笑说道:“大师兄,我这手真没有那么严重。”   “少废话。”江谨说起话来有几分毋庸置疑的味道。花辞树看着吴雅兰与钟彧的身影愈来愈小,这才说道:“行啦,我自己会走!” 第一百二十九章惊天谎言   医馆里,花辞树看着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臂,脸上不由露出了苦色,说道:“不过是脱个臼,至于包成这样么?”   江谨没有丝毫动摇,说道:“脱臼是一回事,脱臼完自己强行接回去并且继续使力又是另一回事了。医师说了,你的手要静养两天才能恢复如初,这两天你就乖乖地养伤,不然我就让你看看宗师境强者是怎么教训人的。”   花辞树闻言反而面色一喜,说道:“大师兄,你晋升宗师境了?”   江谨对于花辞树抓到的重点有些无奈,说道:“嗯。师兄我之前距离宗师境缺的也不过是临门一脚,在绝命堂的刺激之下,总算是成功晋升了。”   花辞树面露希冀,说道:“宗师境强者,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江谨歪过头来盯着他,脸上虽然挂着和煦的笑容,却让花辞树感到阵阵寒意,说道:“你自己好好修炼就是了。走路都不会,就想看看别人是怎么跑的了?”   花辞树嘿嘿笑了笑,耐心地等候医师包扎完自己的伤口。   如今与大师兄重新相遇,花辞树能够感受到很大的不同。以前温文尔雅、颇有风度的大师兄,现在虽然依旧风度不减,但是给人多了几分亲切感。   不说别的,江谨说的话要多了许多。他也不像是以前那样点到即止、儒雅之至的感觉,反而变得像是一个知心大哥一样,对花辞树不吝关怀之心。   不知道是不是湘灵师姊等人的身死刺激了他,才导致性情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转变。   等到花辞树站在医馆门口时,他看着挂在自己胸前的这只犹如木乃伊的左手,不由苦笑连连。   “这也实在太丑了吧。”花辞树感觉自己的形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说道,“明明不过是设置一个脚本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武林世界非要弄得这么麻烦。”   江谨悠悠然说道:“别抱怨了,形象那么好看,给谁看去?走吧,京城里有理发馆么,带我去那儿。”   “有倒是有……”花辞树看着江谨的造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江谨一头长发束在身后,配合着清秀的长相以及一身白袍,俨然武林中的一代侠客。这么久以来,长发造型都没有出现过什么改变,怎么今天突然想改发型了?   难不成,改变自己,从改变发型开始?大师兄也玩这一套?   直到花辞树被摁在椅子上、苦着个脸的时候,他才明白江谨的意图。   当初进入《武林》出现在清心谷的时候,花辞树是一头干爽的刘海短发。可几个月过去,花辞树并没有对自己的头发进行过打理,头发长了,索性就往后面梳过去,一头油头倒是流里流气的,少了几分乖巧的感觉。   江谨看着花辞树变回之前的模样,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总算是有个人样了。”   花辞树一阵哀叹,他想起剪发师傅看见他脖子上挂着左手走进来时,那一脸惊愕的模样,只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大师兄,你就别折腾我了。”花辞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颇有些幽怨地说道。   江谨仿若未闻,摸着下巴沉思说道:“这京城里,哪里有衣庄呢?”   “大师兄!”花辞树摇了摇头,说道,“衣服就不用换了吧,我这身衣服不是挺好看的吗?”   江谨瞅了一眼他身上那绛紫色的衣裳,盯着他左胸处雕刻的亮银色小剑,面带惊奇地说道:“那是湘灵剑吗?奇了,这身衣服是谁给你做的?”   花辞树的脑海里闪过林雅儿的容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江谨看见他这副模样哑然失笑,说道:“好好好,衣服就不换了,我们回钟府吧。”   “哦。”花辞树跟在江谨身旁慢慢走着,心里却十分奇怪,自己刚才,怎么就说不出话来了?   “我此次来到京城,还有别的任务要做,恐怕在你这儿也不能再耽搁多久。”江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似乎那所谓的“任务”并不简单。   “什么任务?”花辞树下意识地问道。原本打探别人的任务是十分不礼貌的事儿,但是身旁的人是自己的大师兄,花辞树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江谨也没有对花辞树隐瞒,转过头对他说道:“你可知道最近一个多月来,有一个异人团伙在华夏各地的客栈中为非作歹?”   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有所耳闻。异人们将此事称之为‘客栈杀人事件’,据说官府至今还没有能够缉拿那个异人团伙,许多原住民还因为他们的行径而对我们异人格外排斥。”   “谷里的探子回报,‘客栈杀人事件’的真凶不是异人,而是原住民。”江谨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有人在行凶作恶的同时,把罪责栽赃给你们异人。”   “什么?”花辞树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江谨轻轻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说道:“原住民和异人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起初异人降世,虽然也有很多原住民不满,但是毕竟异人实力弱小,因此原住民们对此也没有往心里去。但如今不过四个月过去,异人当中的翘楚就已经抵达了大师境,如此就触犯了原住民的利益了。”   花辞树细细思忖,叹气道:“强才是原罪吧。”   江谨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没有人会跟弱者过不去。矛盾激化的主要原因,正是异人的成长速度太快了。不过是四个月的功夫,你们这些从未习过武的人就晋升到了许多原住民终其一生都到达不了的境界,如此自然引起了许多原住民的不满。在他们看来,异人就不应该在这个世界里存在。”   “异人的人口至少有一亿之多,再加上这个世界里充满了奇遇,出现几个天赋异禀的人也不值得奇怪吧。要知道弱小的异人比比皆是。”花辞树镇定地说道。   武林巅峰榜榜首邓键江在上个月就已经达到了大师境,在异人中一骑绝尘。如今一个月过去,也不知道他的实力达到了什么水平。   实力的差距并没有让花辞树感到惭愧亦或是仇恨,反而给予了他奋发前进的力量。   江谨露出了苦笑,说道:“要不是大师兄我性情还算是豁达,说不定也会感到气愤不已。你可知道我从开始习武到晋升大师境,耗费了多少年的时间么?”   花辞树摇了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这样看来,邓键江才是这个问题的根源?只希望这个异人的门面,不要做出些什么激化原住民与异人之间的矛盾的事情才好。   “话说回来。有消息说,客栈杀人事件的那伙人最近准备来京城中干一票大的。”江谨言归正传,眼神中闪烁着精芒。   花辞树一愣,满脸的不可置信,说道:“万家酒楼?”   瞧见江谨点了点头,花辞树皱着眉说道:“万家酒楼可是皇帝的产业,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正因为是皇帝的产业,万家酒楼才会成为他们此次的目标。”江谨面色变得冷峻,似乎对客栈杀人团伙十分愤恨,说道,“他们干过的杀人勾当没有一百起也有七八十起了,现在需要的,就是一场大事件来引爆原住民和异人间的矛盾。因此,万家酒楼就是绝佳的目的地了。”   花辞树说道:“所以大师兄你准备去阻止他们的行动吗?”   江谨言辞振振:“我辈习武之人,自应当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怎么能够让那些宵小之辈在华夏为非作歹!”   花辞树只觉得自己受到了鼓舞,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让师弟同行,我们师兄弟,一起去拆穿这惊天谎言!”   江谨爽朗大笑,他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不愧是我清心谷的弟子!看来这么多天过去,师父的教诲你还没有忘记!”   花辞树正色说道:“师父、大师兄,还有……师姊,你们对我来说就像是亲人一样,我哪里敢把你们的话抛在脑后。”   江谨瞧见花辞树说到“师姊”二字时脸上流露的悲伤情绪,不由莞尔,说道:“湘灵可没有死。”   花辞树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什么?”   江谨摸了摸花辞树的头,说道:“湘灵没有死,她被琴仙妙音带走之后,神奇地活了下来。前些时日,湘灵还专门向我和师父发来了讯息,让我们无需为她挂怀呢。”   花辞树嘴角略有些颤抖,眼中已经有泪光闪烁。他微微笑了起来,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以前花辞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作“喜极而泣”,在他想来,高兴的时候怎么会落泪呢?   直到今天,当楚湘灵的喜讯传来,花辞树才明白,久违地高兴真的会流泪。   江谨拍了拍花辞树的头,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浅笑。江谨能够理解花辞树此时的心情,当初他知道师弟和师妹都无恙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什么天材地宝,什么绝世武学,都没有亲人的健康来的珍贵。 第一百三十章插翅难飞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趁着客栈杀人团伙还没有出现,花辞树领着江谨在这京城中吃喝玩乐,尽了一番东道主的责任。   怎么说花辞树在这京城中也住了一个多月了,对这个繁华之都还是十分熟悉的。   万家酒楼的菜肴实在是人间美味,文雅如江谨,都忍不住对这儿流连忘返。   至于吃喝玩乐的钱由谁来出……作为东道主,花辞树自然没有让大师兄来做这个冤大头。   自从他学习炼器之后,总算是脱贫致富了。花辞树在钟府里炼制成的武器数不胜数,其中能够达到黄阶的武器好歹也有二十几把。在挑选了几柄得意之作放到拍卖行拍卖之后,花辞树如今说是家财万贯都毫不为过。   入了品阶的武器的珍贵,花辞树早就有所了解。要知道,当初木成舟从拍卖行买下白荧剑这一黄阶武器时,可是耗费了足足两百万金币。换算成现实中的人民币,这可是两千万的巨款。   当然,白荧剑的珍贵更多在于它的名气,实际上同一水准的黄阶武器,卖到一百万金币可能就到头了。   每一个炼器师,都谈不上穷。炼器师虽然具有量产武器能力,但是却囿于材料的限制,才使得市面上入了品阶的武器十分稀少。   也就是花辞树是钟彧的徒弟,才能够有那么多资源来供他学习炼器。许多野路子出身的炼器师难以晋升,最大的桎梏就是原材料和炼器器谱的欠缺。   别看一柄黄阶武器卖出去动辄百万,实际上这些金币对于炼器师来说也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在炼器师协会当中,炼器师进行交易通常是以物易物,他们大多不会为了获取钱财而将珍贵的材料卖出,因为那样终究得不偿失。   市面上倒也有人出售原材料,只不过那些原材料少之又少。至于想在市面上购得炼器器谱,不亚于天方夜谭。   夕阳西下,傍晚来临了。   花辞树看着万家酒楼的牌匾,有些疑惑地对身旁的江谨说道:“大师兄,那伙人真的会在今晚出现吗?你怎么这么确定?”   江谨的表情十分坚定,说道:“月圆之夜,杀人之时。他们既然想要闹出大动静,今晚就是最好的作案时机,毕竟到万家酒楼中赏月的富商高官可一点不少。”   花辞树点了点头,迈步向万家酒楼中走去。刚迈过门槛,就有一位举止十分有素养的小厮走上前来,说道:“来了,二位爷?”   这几天频繁出入万家酒楼,酒楼中的下人们都已经认识花辞树和江谨了。尤其是花辞树,掌柜的吩咐了,钱可以少收一些,最重要的是让花辞树在这儿吃得开心。   酒楼里的下人不知道,掌柜的还能不知道么?这花辞树不仅仅是皇帝的客人,还是如今京城里炙手可热的新人炼器师。把他伺候好了,结个善缘总是好事。   “给我们上几道好菜,另外给我们开两间上好的客房。”花辞树拿出一袋金币袋,放到小厮的手里,说道。   还别说,这种挥金如土的感觉还挺令人享受的。   “需要给二位爷开个雅间么?”小厮脸上堆笑,说道。   花辞树瞅了江谨一眼,说道:“不必了,我们在大堂里用膳就行了。”   二人寻了个位置坐下,百无聊赖地喝起了茶。万家酒楼里几乎座无虚席,足见生意之好。   “这酒楼里似乎有好些地位不低的官员?”江谨打量着周边的人,看见他们举止间的气质,只觉得他们绝不简单。   花辞树喝了口茶,点点头说道:“不说万家酒楼是陛下的产业,光就是这里的美味,就足以让京城中的王公大臣流连忘返了。不过这万家酒楼里有规矩,不管身居何位,只要进了这酒楼,就是普通的食客,就算是陛下也不例外。”   江谨闻言,由衷地赞扬道:“没想到这酒楼还挺有原则,有意思。”   一道道菜陆续端了上来,即便这两天早已经品味过了,花辞树和江谨二人还是感到食指大动。   吃的同时,两人还分心观测着万家酒楼里的状况。人来人往,异人与原住民尽皆有之,在这些人当中,很可能就有着今晚即将作案的歹徒。   “没想到,方鹿也来到了这里。”江谨看着门口处出现的一人,有些惊讶地说道。   “方鹿?”花辞树顺着江谨的视线看去,他倒是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江谨回答道:“南州城方氏世家,你可还记得?”   “嗯。”花辞树夹起一粒花生塞到嘴里,说道,“剑疾如电,身轻似燕。方氏世家在南州名声显赫,不过我倒是不认识这个方鹿。”   江谨耐心说道:“你不认识也不奇怪,方鹿是方氏这一辈中的大少,很早就出外闯荡去了。他名声不显,但是据说也有大师境的实力。”   花辞树点了点头,看着一身黑色衣袍、容貌棱角分明的方鹿,花辞树心想这人看起来倒是平平无奇。   正看着,方鹿的背后突然间出现了一道熟悉的灰色身影。花辞树面色一喜,说道:“林琅也来了。”   林琅是方氏世家收的少数异人弟子之一,在花辞树初入武林之际,二人曾有过一番经历。当初林琅为花辞树挡下“白衣桃花扇”朱墨的致命一击,还历历在目。   林琅似乎也看到了花辞树。花辞树很想过去打个招呼,但他明白现在不是时候。   万家酒楼的大门处缓缓涌入一个又一个形貌各异的来客。他们虽然身上并没有武器,但眉宇之间自有几分武林中人的味道。   花辞树的表情变得慎重起来。为了能够惩戒这客栈杀人团伙,这究竟是来了多少人。   江谨看着门口处出现的越来越多的人,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说道:“无极派公孙绛,柔极派万蕾,寒山寺清一和尚……连向来不掺和武林之事的灵霄阁成彦都来了。”   江谨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有意思,六大门派来了五个。若是客栈杀人团伙还敢现身,那真是插翅难飞。” 第一百三十一章旧友林琅   无极派,柔极派,寒山寺,灵霄阁,绝命堂以及方氏世家,是为武林中的六大门派。   这六个门派中,要么有“七绝”强者坐镇,要么门派整体实力十分强悍,是武林中人公认的六大一流门派,与其他门派有本质的差距。   倒是有一些人认为清心谷也应该纳入一流门派行列,正是因为在去年发生的清心谷与绝命堂的旷世之战中,清心谷谷主清茗子在与被尊为“七绝”之一的绝命堂堂主叶昊然的战斗中不落下风。   不过这个声音最终还是被洪流淹没了。毕竟虽然清茗子实力强大,但是清心谷实在太小了些,除了清茗子之外,人们就只知道有江谨和楚湘灵,并且后者至今还生死未卜。   今天的万家酒楼格外热闹。一方面,今晚乃是月圆之夜,过来赏月的文人墨客、达官贵人并不在少数;另一方面,方鹿等高手的前来已经使得酒楼中出现了一种诡谲的气氛。   出现在这儿的武林人士加起来,说是组了个豪华阵容都不过分。   得亏这客栈杀人团伙不是异人,否则面对这么六位高手,战斗哪里还有进行的必要。   吃饱喝足,江谨就欲向楼上走去,花辞树却制止了他说道:“大师兄,我们不是要在这里等他们现身吗?”   江谨面无表情,解释道:“就算现身,他们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现身。换作你是他们中的一员,你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闯进来么?”   花辞树若有所悟,说道:“等到人少一些,人们专心赏月或是休息的时候,再悄然给客房中的人沉痛一击?”   江谨带着他继续往楼上走去,说道:“打别人一个猝不及防,总比正面硬钢要更为妥当。况且你别看这么多高手来到万家酒楼,杀人团伙中多半早已经有人混到其中了。今晚的最大变数,估计就只在于他们还敢不敢动手。”   果不其然,来到万家酒楼的各路高手同样都是开了客房。吃饱喝足之后,他们也没有在大堂里多做停留,而是往客房走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花辞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干等着,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已经很久没有试过这么长时间地等待了。寻常时候,花辞树会把时间用来修炼,用来炼器,而不是这样苦等着。   正当他心思烦躁之时,门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人影,伴随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花辞树心里警觉,湘灵剑在他的手中瞬间出现。客栈杀人团伙的惯用伎俩,敲响客栈房门,在客房中的人松懈开门的时候,猛然暴起发动攻击,一击致命。   “谁?”花辞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握紧剑柄的左手已然跃跃欲试。   “花兄,是我,林琅。”有些久远但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传来,花辞树松了口气,走上前去将房门打开。   门口处出现了依旧一身灰衣的林琅。花辞树嘴角含笑,走上前向林琅伸出手,说道:“这么久不见,你可一点儿也没变。”   林琅看起来也十分高兴,他握住花辞树的手,调笑道:“你除了换了身衣服,也没什么不一样嘛。”   “进来说话。”花辞树将林琅拉进房中,探出头看了看走廊没有动静之后,才把房门重新关上。   “花兄最近可是个大名人啊。”林琅朝花辞树打趣道,“武林巅峰榜上排名高居不下,如今又成了黄阶炼器师,这是武功炼器两开花啊?”   花辞树苦笑一声,说道:“林兄武功也精进不少,就不要打趣我了。”   林琅一点儿也不客气,他直接在花辞树的床沿上坐了下来。虽然大家都订了客房,但他们可不是专程来这儿休息的。   “花兄今晚来万家酒楼,也是为了那伙人么?”林琅说道。   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我原本就在京城,来这儿也不奇怪。倒是林兄从南州不远万里到来,让我感到蛮意外的。”   “我前阵子跟随大兄出来历练,离京城原本也不远。碰巧听到风声,大兄就带着我一起过来了。”林琅摆摆手说道。   “大兄?”花辞树感到有些意外,林琅竟然会把方家大少称之为“大兄”,“看来你和方府中人关系好了许多么?我记得你之前和方府二少关系可不是很好。”   话刚说完,林琅就不由叹了口气。花辞树惊讶,说道:“原来,关系还是不好?”   “如果不是方鹿大兄恰好回府,我早就因为方元良和方氏决裂。方氏世家虽然贵为一流门派,但除了方鹿大兄,没有任何人有容人雅量。”林琅摆了摆手,说道,“不说这个。我专程过来找你只是为了打声招呼,现在也该回房间去提防敌人了。”   花辞树离房门比较近。他正准备说些什么,门外又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林琅,是大兄。”   花辞树心中疑惑方鹿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他下意识伸手去打开房门,林琅却在此时震声喊道:“等一下!”   林琅称呼方鹿为大兄不假,但方鹿可从来没有以“大兄”自称!   可惜,林琅的阻止终究慢了半拍。房门轰然打开,一道黑色的身影猛然间冲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花辞树心中的警戒早已经开启了最高一级。他向着一旁侧躺而去,凭借着腰力而没有跌倒在地,一柄锋利的长剑险之又险地从他的胸前擦了过去!   来人刺击花辞树未果,剑上的力道却丝毫不见收敛。只见他蹬了一下地面,爆发出更快的速度向房中的林琅攻去!   躲过偷袭的花辞树手上流光一闪,湘灵剑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没有丝毫犹豫,长剑出鞘,在花辞树的控制下向着黑衣人的后背刺去。   林琅的反应一点儿不慢,他与房门的距离比花辞树要远一些,因此即便黑衣人来势汹汹,林琅还是凭借着灵敏的身法躲过了攻击。   花辞树长剑刺出将黑衣人逼走,随后站定在林琅的身旁,沉声喝道:“你是谁!” 第一百三十二章现身   黑衣人脸上裹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狠戾的眼睛。   他没有开口回答花辞树的意图,亦没有逃离这里的打算。只见他指尖滑过剑身,向着花辞树和林琅二人攻去。   “你不说,那就打到你说为止!”林琅手中早已攥住了剑柄,面对着来势汹汹的黑衣人,他非但不退反进,速度比起后者竟然还要更快几分。   花辞树脚步一动,同样向着黑衣人扑了过去。   面对着这个身份与实力未知的黑衣人,两人同仇敌忾,举止之间毫无保留!   铿锵!三柄长剑交织在一起,不断迸发出火花。三人战作一团,时不时掀翻客房里的桌椅,声音极为嘈杂。   幸亏这万家酒楼的客房房间空间不小,这才给予了三人战斗的空间。   黑衣人的剑法不俗,竟然在花辞树与林琅的合围之下游刃有余。   “师弟!”一道白蓝色的身影蹿了过来,花辞树房里的动静太大,终于惊动了江谨。   花辞树心里暗喜,只要大师兄出手,这个黑衣人就必然插翅难逃!   可就在江谨想要冲进房中之时,走廊上突然多了几道黑影向他摸了过去。   “不知死活。”江谨露出冷笑,他杵在原地,双掌跃跃欲试。   类似的情景不断发生,一道道黑影窜动,在这偌大的酒楼中掀起风浪。   乒铃乓啷,鸡飞狗跳,整座万家酒楼,就这么乱起来了!   “糟糕。”花辞树暗道一声不妙,看来这客栈杀人团伙的人数远比他们所想象的要多。如果不能够及时地出去阻止他们的行动,这酒楼中的许多不会武功的人可就岌岌可危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长剑闪过寒芒,向着走神的花辞树直取而来。   黑衣人这一剑志在必得,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他的面前走神之后还活下来。   战斗可不仅仅靠着蛮力,攻敌不备必然事半功倍!   林琅身上紫色灵气迅速汇聚,长剑之上隐隐闪烁着雷电之光,但终归慢了一步。   眼看僵局就要打破,花辞树却像从没有失神过一般,身体向一侧闪去的同时,湘灵剑上布满了淡蓝色灵气,抖动着向黑衣人刺去!   花辞树的嘴角挂上了自信的笑容。   所谓“走神”不过是他刻意摆出来的诱饵,别说他没有转移注意力,哪怕是心分二用,也绝不会让黑衣人钻了这个空子!   一个月的炼器经历给花辞树带来的不仅仅是炼器方面的提升,他对于自己注意力的把控已经有几分炉火纯青的味道。以前在战斗的时候,花辞树也有过心分二用的操作,上百次的淬炼原材料的经历让他对此愈加熟悉。   花辞树十分有信心,哪怕现在让他边背诵古诗文边战斗,他都能够做到游刃有余。   黑衣人哪里能想到在这战斗的间隙,敌人还给自己演了一出极为逼真的戏?为了能够起到一击致命的效果,他这一剑用上了全力,以致于想要中途变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噗。   沉闷的声音响起,湘灵剑加速刺进了黑衣人的体内。   好在黑衣人的反应还算及时,他拼尽全力将身体挪开,从而让花辞树这一奔着他心脏而去的攻击最终落在了肩膀上。   湘灵剑洞穿了黑衣人的血肉,即便伤口是在肩膀位置,黑衣人还是凶多吉少。   花辞树猛然将手中之剑从黑衣人的伤口中拔出,顿时就有不少血液涌了出来。遭遇如此剧痛,黑衣人却只是闷哼一声,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倒是个汉子。”花辞树与林琅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控制住黑衣人的身体,然后扯下了他的蒙面黑巾。   一张脸颊上有着少许雀斑、看起来十分年轻的面孔出现在二人眼前。花辞树和林琅对视一眼,眼光交汇之间,就已经得出了一个共识。   这个人,他们并不认识。至少,他绝不会是什么出名的角色。   “你是谁?”花辞树扭头看了一眼门外的情景,待感觉到局势尚还可以控制后,他才回过头来冷声问道。   肩膀处的伤口让青年面色发白,如果没有止血措施,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但青年却毫不在意,他抬起头向花辞树啐了一口,不屑地说道:“成王败寇,动手便是了。”   花辞树躲过青年吐出的唾沫,表情有些嘲弄,说道:“你若是真这么视死如归,早就咬舌自尽了,怎么还会在这里说这种话呢?说到底,还是不想死。”   这话似乎触碰到了青年的神经,他作势就欲咬舌自尽,口中却被塞进了一团布帛。   花辞树走上前去,取出药粉洒在青年的伤口。青年呜呜地发出疼痛的呼喊,花辞树却毫不在意。   待到青年肩膀处的伤口止住血后,花辞树才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两对手铐,铐住了他的手脚,说道:“你的性命还有价值,我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你寻死。”   没错,钳制住青年手脚的东西就是手铐。   《武林》开服已经四个月了,人们在越来越习惯这里的生活的同时,越来越多属于现代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被发明了出来。手铐正是这些发明之一,据说连许多地方的官府都采用了这种戒具。   事实上,曾经有精于枪械的生产者在武林世界里制作出了枪支。但是枪支不能开火不说,发明者还直接被天雷处死,从此以后就没有人敢动这个歪念头了。   瞧见青年的挣扎无果之后,花辞树才站起身来,招呼着林琅说道:“走吧,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林琅点了点头。他心中还在惊叹花辞树战斗的智慧与果决,但现在却不是开口夸赞的时候。   走出房门,江谨已经不见了身影,倒是走廊上多了几摊血迹。   “江少侠倒是没有留情。”料想到这里已经死了几个人了,林琅略有些惊讶地说道。   花辞树点了点头,眼神扫视着万家酒楼里的情形,说道:“大师兄平时仁义,但是对于贼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正说着,花辞树指着一楼的大堂位置,说道:“你看一楼。”   林琅俯下身子看去,富丽堂皇的万家酒楼变得血迹斑斑,在大堂的中心位置,十数位黑衣人被各门派中人围住。   人多的一伙被人少的一伙围困起来,看起来颇为怪异。 第一百三十三章流星岛侯伦   黑衣人们团聚在大堂中央,围绕着他们的武林人士,只有六人。人数差距并不小,但看起来黑衣人们反而处在下风。   万家酒楼的掌柜这会儿才从柜台底下钻了出来。这掌柜原本举止颇有风度,如今却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十分狼狈。   “大胆贼子,竟然敢在陛下的酒楼里作乱,你们这是在造反!”掌柜攒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指着被围困住的黑衣人们破口大骂。   黑衣人中有领头者,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掌柜,后者却仗着有武林人士撑腰而俨然不惧,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官府的人马上就来了,等着被杀头吧!”   武林人士当中有一个和尚,这和尚头顶上有六个香疤,健硕的身体在纳衣的衬托下看起来勇武有力。和尚走前一步,单手作礼,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今日行径,犯了杀戒。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领头的黑衣人啐了一口,说道:“臭和尚,少在这儿和我们讲什么道理,我们可不吃你那一套。”   “哦?”一位穿着嵌有红色云形花纹的青年冷笑一声,抬起手中之剑比划了一下,说道,“不吃清一那一套,那可敢吃我公孙绛这一套?”   说话之人正是无极派弟子公孙绛。公孙绛年纪已经三十有余,这位被抱有无限期待的无极派弟子已经在武林中闯荡了十年之久,留下了赫赫名声。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说道:“凭你那半吊子水平的「无极剑法」,恐怕还没办法留住我。”   江谨皱了皱眉。公孙绛的威名他也有所耳闻,这位无极派新起之秀虽然太过招摇,实力可一点儿都不含糊。但是眼前这黑衣人,竟然如此轻视公孙绛。究竟是他太过心高气傲,还是修为真有那般厉害?   “你!”公孙绛面色一冷,就欲发作,却被一旁的方鹿拦了下来,沉声说道:“阁下听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像是异人。”   黑衣人在这时却主动解开了面巾与头巾,说道:“不是异人,又待如何?”   “人未老,发先白。”公孙绛惊讶地挑了挑眉头,说道,“你是流星岛少岛主侯伦?”   侯伦看起来十分孤傲,说道:“正是。”   解开头巾之后,侯伦那原本束起的白发就此落了下来。苍苍白发配合着年轻而带有几分痞气的容貌,给人一种违和的观感。   江谨对这侯伦也有所耳闻。流星岛乃是世外之道,它位处东海领域,不受朝廷管辖,并且向来极少掺和华夏之事。这流星岛之所以为人所知,与岛上之人的实力与脾性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数十年前,曾有一位好客的游侠登上流星岛,试图造访这一世外门派,却直接被岛上之人无情地取走了性命。   消息传出以后,那位游侠所在的神风派与流星岛爆发了一场大战,结果神风派全军覆没,在武林中销声匿迹。而流星岛的凶恶之名,就此流传了下来。   公孙绛显然还在为侯伦此前对他的轻视而心怀不满,他冷笑一声,说道:“流星岛的少岛主,来我华夏兴风作浪就算了,竟然还打着异人的名头,也不怕让人笑话。”   侯伦的脾性不好,换作寻常时候,他多半已经为此而发难了。但是现在,他却嘴角带着一抹邪笑,说道:“我为异人打出名声,他们反倒要感谢我才对。”   “一派胡言!”江谨终于站出来说话了,他的眼神带着寒意,说道,“把自己所做的恶事嫁祸给异人,如此小人行径,有什么好感谢的?”   侯伦吹了个口哨,语气轻快地说道:“江谨么?叶昊然给你清心谷的教训,还不够吗?”   “少在这里逞口舌之利。”方鹿的眼神中同样蕴含着一抹厉色,说道,“明知我们群聚万家酒楼还敢现身,是谁给你的勇气?或者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侯伦抱着胸嗤笑一声,说道:“你们以为你们收到的风声,是谁放出来的?”   众人这时都不由感到震惊,还不待他们说话,侯伦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把你们引过来,一方面,想要试试你们的实力;另一方面,想要与你们合作。”   万蕾一身白色丝绸长衣,身材窈窕,眉心处一点红点缀,整个人散发着清冷的气质。她撇了撇嘴,说道:“和你这样的恶人,有什么好合作的?”   侯伦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作理会,自顾自地说道:“你们的实力还行,至少得到了我侯伦的认可。至于合作,你们会感兴趣的。”   “异人降世,将武林掀了个天翻地覆。这些异域之人闯进我们的世界,他们从不讲道德仁义,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择手段。偏偏这样的人种却奇遇不断,修为晋升的速度何等之快。如今异人中的强者,实力已经逼近大师境,而他们修炼的时间,却只有短短四个月。”   “你们武功高强,但是再怎么天赋异禀,从开始修炼到晋升大师境、乃至于只是武士境,耗费的时间也是以年为单位计算的吧。如此和异人相比起来,说你们是武道庸才都毫不为过!”   侯伦情绪激动,说着说着,脸上已经有青筋暴起。   “也许在你们看来,有修为傍身,异人还不足为惧;但是再过几个月呢?再过几年呢?异人这样的成长速度,总有一天他们会超过你们,然后成为武林世界的主宰,你们难道就甘心以后任他们摆布?”   情绪激愤之后,侯伦的情绪平缓下来,深呼出口气说道:“正因如此,我才多番作恶、嫁祸于异人,就是为了让武林中人意识到他们的可恶。你们都是武林中的翘楚,在各自的门派都具有不错的影响力。只要你们配合我一同打压异人,他们便会永无出头之日,这武林,也一直都会是我们原住民的武林!”   话刚说完,楼上的楼道处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声音。侯伦猛然抬头看去,待看到花辞树和林琅的身影躲进墙后,他才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小老鼠还没有清理干净。”   侯伦微微屈身,然后纵身高高一跃。他向着花辞树与林琅的位置而去,手掌上如有万钧之力! 第一百三十四章毫不手软   躲在墙角后的花辞树察觉到侯伦的动作,无奈之下只好调动体内的灵气,准备迎接侯伦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至于逃避?花辞树不认为自己能够从一个实力远胜于他的敌人面前逃脱。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地站着死,总比转身逃跑最终却还是被追上要好。   林琅也不例外,他的剑上已然闪动着紫光,微眯着的双眼中看不出半点儿畏惧。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猛然跃起,赶在侯伦的攻击奏效之前追了上来。他们纷纷送出一掌,使得侯伦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攻击。   等到三人重新落回地面后,花辞树才发现原来救下他们的正是江谨和方鹿。   方鹿看着侯伦摇了摇头,说道:“修炼迅速,那是天赋的事,就算他们的实力超越了我,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江谨同样对侯伦此前的言论不甚认同,说道:“你说异人将武林搅了个天翻地覆,在我看来,反而是像你这样的原住民丢了我们武林人士的脸。正如方兄所说,修炼快慢取决于天赋,而行为举止可取决于品德。像你这样手上沾满了无辜百姓鲜血的恶人,也好意思在这里鼓动人心?”   场中的其他专程前来的武林人士也在嘀嘀咕咕,清一和尚一副遗憾的表情,说道:“阿尼陀佛。施主还是去除自己的一身罪孽之后,再去考虑其他人吧。”   倒是公孙绛的面色有些复杂,平时特别喜欢出风头的他此时却沉默不语。   侯伦没有想到自己一番愤慨的演说竟然没有起到丝毫效果。   他看了一眼楼上观望的花辞树、林琅二人,又看了看场上的武林人士,气得发笑,说道:“好,好……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人,当真是让我失望无比。看来除了我东海流星岛,华夏根本没有一个有魄力的门派!”   侯伦乃是流星岛少岛主。即便岛上高手如云,他们遇见了侯伦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少岛主。他以为自己的想法会得到华夏大陆上武林人士们的认可,这也正是他事先刻意向这些人散播消息的原因。   可今日得见这些年轻一辈的武林人士,侯伦才发现这些名声显赫的少侠们一点儿眼界都没有!   为了能够达成目的,自己杀了些人怎么了?   只要武林中人团结一心,哪里还有他们异人什么事?   侯伦心里那个气呀,只觉得胸闷无比。   “随你怎么说吧。”方鹿耸了耸肩,随后眼神变得冷冽起来,“既然我们今天闻风而来,就没有让你们安然离去的打算!”   话音刚落,方鹿的手中出现了一柄剑身狭长的银剑,正是长垠剑!他大踏着步子向侯伦冲了过去,似乎准备凭借雷霆一击将后者送入黄泉。   方鹿的话就像是在这万家酒楼里发射了一颗信号弹一般。江谨、万蕾、清一和尚等人都没有丝毫含糊,在发起攻击这一事儿上雷厉风行。   “保护少岛主!”那些在后面观望的黑衣人们大喝一声,迎着武林人士冲了过去。   既然侯伦都已经表明身份了,这些人自然就是流星岛弟子。他们陪同侯伦出来闯荡华夏武林,可不敢让这个心高气傲的少岛主有半分损失,否则哪怕他们能够活着回到流星岛,也逃不过被岛主残忍虐杀的命运。   侯伦虽然狂妄,但是面对方鹿等人可一点儿都没有大意。随着一阵光芒闪过,他的双手已经覆盖上了两只利爪。金属制成的利爪在灯光的照耀下富有光泽,狭长而锋利的爪身令人生畏。   方鹿作为方氏世家年轻一辈的领头羊,剑法奇快无比。长垠剑上闪过一道紫光,方鹿前冲的途中突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侯伦身前不远处,长垠剑倏然刺出!   「疾电」!与林琅如出一辙的招式,但是速度比以前的林琅快得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方鹿的速度依然让侯伦吓了一跳。侯伦身体快速下俯,两手向上挥去,随着利爪与银剑摩擦出剧烈的火花,他才算是从死神的手中逃了出来。   方鹿与侯伦擦肩而过,但后者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江谨寻常时候不与人争,唯独对作恶之人恨之入骨,更何况是侯伦这样手中沾染了无数条人命、并且还试图在武林中酿造一场大祸的人。   随着距离愈来愈近,江谨手掌陡然挥出!   这一掌看起来朴实无华,但是一旦命中,这侯伦绝对不会好受!   侯伦刚刚躲过方鹿的快剑攻击,这会儿还没能够直起身来。他奋力挥动手中的利爪,却终究慢上一线,眼看就要用身体迎上江谨的手掌。   危急时刻,流星岛的弟子终于赶到。那黑衣弟子不敢硬接江谨这一掌,他急中生智,直接一脚踢在了侯伦的身上,后者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总算是逃过一劫。   那弟子救下少岛主,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情绪。因为他看到,侯伦翻滚在地之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咕噜。他咽了口唾沫,手中的长剑都拿不利索了。他知道,就算这次有幸逃脱,侯伦也不会放过他,只是因为他被自己踢了一脚。   但江谨没有给予他继续担惊受怕的机会。一掌挥空之后,江谨并没有就此收手。这个救下他们少岛主的黑衣人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发愣,这让江谨感到有些好笑的同时,直接再度挥出一掌,猛然击打在他的心脏位置。   黑衣人瞳孔骤缩,江谨的一掌并没有撕扯开他的皮肤,但他却感觉心脏似乎碎了一般。   「追魂夺魄掌」具有摧毁内里的效果,有几分隔山打牛的味道。   噗——鲜血从黑衣人的口中喷涌而出,他跌倒在地上,一阵抽搐之后,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站在三楼走道的花辞树瞧见这一幕,不由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江大侠动起手来是真的毫不手软啊。”林琅看着江谨冷然站在那儿的模样,再次发出了感慨。   花辞树却不是因为江谨的不留余力而惊讶。   他惊讶的是,大师兄什么时候掌握了这么强力的掌法武学?   这个招式,花辞树从没有见过。 第一百三十五章吓唬谁呢?   花辞树与林琅只能作壁上观,楼下的战斗看起来并没有他们发挥的空间。   在江谨与方鹿等人的合围之下,流星岛众人毫无还手之力。   “我进去套套那黑衣人的话。”花辞树松了口气,对身旁的林琅说道。   与其在这里看戏,倒不如进房间去使用「凤天引魂术」控制那黑衣人来搜集一些信息,好歹也能够发挥点作用出来。   林琅点了点头,转过头对向客房走去的花辞树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花辞树没有回头,他把手抬起来摆了摆之后就进了客房,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倒不是他在防林琅,只是将环境保持绝对的安静对于他套取信息更有效率。如果有人突然冲了过来,有房门的阻隔他也能够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雀斑男子在地上昏了过去,面色极为苍白。虽然花辞树为他肩部的伤势止住了血,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个大伤口,以至于他的状况岌岌可危。   花辞树没有一点儿同情之心。对于坏人的怜悯,就是对好人以及普罗大众的伤害,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   拍了拍雀斑男的脸,待到他睁开双眼之后,花辞树的眼中闪过金芒,金色的凤凰一头扎进雀斑男的眼中,「凤天引魂术」使用成功了。   “你叫什么名字?”花辞树从最基本的东西问起。   ……   江谨的杀伐果断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感到惊讶。   得益于此前绝命堂与清心谷的大战,江谨的知名度比以前高了很多。至少在场的大多数人,对这个行侠仗义、乐善好施的少侠颇有好感。   但江谨杀人的模样,他们都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惊讶也不过是一时的,片刻之后,他们又纷纷迎上了各自的敌人。   侯伦此次来到万家酒楼,带的手下并不多,只有三四十个。他们刚在这里现身的时候,就有十几个流星岛弟子被各个武林人士击破,导致此时站在侯伦身后的也只有不到二十人。   对于手下的死忙,侯伦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他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安危。   前来此地的武林人士也不过只有六个人。这六个人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些微人数上的劣势并不会造成影响。   侯伦之前气势十足,如今在几位高手的围追之下十分狼狈,倒是流星岛的弟子们一个个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保护自己的少岛主。   “倒是养了一些好奴才。”灵霄阁的成彦这会儿终于发话了。   成彦的穿着打扮一点儿都不像是武林中人,反倒像是一个富家公子。他穿着一身白绿相衬的丝绸长袍,那材质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便宜。   公孙绛一手无极剑法出神入化,面对这些如同喽啰一般的黑衣人游刃有余。他一边发动攻击,一边说道:“灵霄阁什么时候也对武林纷争感兴趣了?”   灵霄阁在武林中十分特殊,它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门派。   灵霄阁是武林中最大的拍卖行,在华夏的各个主要城市中都设有分部。对于灵霄阁来说,拍卖行能够获取的利益才是重中之重,至于武林中谁与谁结怨、谁要灭了谁,与他们都没有关系,他们没有心思去管。   但如果谁敢欺负到灵霄阁头上来,那可就不得了了。   灵霄阁当今阁主,被誉为“七绝”之一的宁展堂,就曾经为了灵霄阁干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曾经有宵小在阳江城的灵霄阁分部中打砸抢掠,事发之后,宁展堂一怒之下独上山门,将那个门派之人屠杀殆尽,连老幼之人都不放过。   正因为有此事迹,世人皆知灵霄阁利益为先,在武林中没有人敢无故冒犯。   成彦抬眼看了一下公孙绛,冷冷说道:“关你屁事。”   公孙绛当下就火冒三丈。被敌人轻视就算了,连同一战线的“队友”都要对他出言不逊,真当他是病猫了?   公孙绛看着成彦的眼神中带着恨意,他拳头松了紧,紧了松,犹豫了半天。   成彦收回挥出的铁棍,丝毫不惧地迎上了公孙绛的目光。   “啊!”公孙绛大叫一声,快速地向着黑衣人们扑去,长剑在他手中连连刺出,顿时就有几个黑衣人命丧黄泉。   他很气愤,可是偏偏却不能够对成彦动手。   为了逞口舌之利而与灵霄阁结怨,哪怕他是公孙绛,无极派也不会对此纵容。   侯伦被连连逼退,他的一头白发十分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们谁敢杀我!”侯伦不信邪,愤怒地大喊道,“我是流星岛少岛主,你们难道想要承受我流星岛倾巢而出的力量吗!”   成彦冷笑一声,说道:“你去问问你爹,敢来碰我灵霄阁吗?原以为白发侯伦是什么狠角色,特意过来见识一番,实在是令我大失所望。”   众人恍然。难怪灵霄阁的成彦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这个原因。   方鹿将长垠剑上的血迹甩出,怜悯地说道:“你以为等到当今陛下得知你做的恶事,你流星岛还能够幸免于难么?官府不管辖你们,你们就以为无法管辖了?你以为有了点实力,这个世界就会围着你转了吗?”   清一和尚还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他捏了捏佛珠,单手作礼说道:“施主收手吧。若是诚心悔过,或许还能留下一具全尸,不至于下那十八层地狱。”   此时,还有能耐站在侯伦身前的流星岛弟子,不过六人之数。   他们六人眼神交流一番之后,决然地点了点头。   「破血狂攻」!   丝丝血迹从他们的皮肤表面渗了出来,黑色的夜行衣增添了几抹红色,六个黑衣人身上气势陡然提升了许多!   “勇气可嘉。”江谨摇了摇头,悠悠然说道。   “少岛主快走!”六名黑衣人的手中同时出现了一个瓶子状的物品,他们一拉扣环,将手中的瓶子扔了出来。   嘭嘭——那瓶子砸在地面上,顿时迅速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白烟。   原来是烟雾弹。   怒吼声从烟雾里传了出来,他们双目充血,视死如归地向六位武林人士扑了过去。   不过纠缠了数个呼吸,这六位勇士便纷纷丧命。江谨与方鹿冲出酒楼大门,那侯伦已经跑得没影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目的   “让他跑了。”江谨挥了挥手,懊恼地说道。   方鹿看起来就比他淡定多了,他拍了拍江谨的肩膀,说道:“既然身份已经明了,就让官府来处置这事吧。”   江谨明明已经晋升宗师境,面对这个实力按理说没有他高的人却没有什么脾气。他点了点头,对于方鹿的大哥做派并不抗拒。   单单是方鹿在武林中的善举,就足以得到他的尊敬。   江谨刚走回大堂内,清一和尚就走上前来,捏着佛珠对他说道:“施主仁义之名,小僧也有所耳闻。杀恶人本没有错,可施主明明有仁义之心,动手的时候却过于果决,恐有入魔的风险。若是心有不定,可以上寒山寺寻慈心大师以净化心灵。”   江谨表情慎重,说道:“多谢小师傅。”   ……   万家酒楼今晚可谓是损失惨重。桌椅房门之流的损坏尚且不足挂齿,酒楼中发生了这档子事,即便这是皇帝顾炀的产业,也免不了名声一落千丈。   官府中人这会儿才姗姗来迟,可酒楼里早已不见了敌人的身影。   听见华夏官兵的声音,万家酒楼中的许多客房房门这才打开。这些来万家酒楼享受的文人墨客、达官贵人们早已被吓破了胆儿,他们哪曾经历过这样的情景。   好在方鹿、江谨等人的出现,让他们幸免于难。但即便方鹿等人出手已经十分及时了,还是免不了有一部分人在流星岛众人的袭击下丧失了性命。   可以预见的是,明天紫禁城的早朝绝不会好过。等到皇帝知道这件事,必然会感到暴怒。   竟然有武林中人敢欺负到皇帝头上来,这真是闻所未闻。   官兵需要方鹿等人提供事情的详细经历,方鹿和江谨等人都没什么兴趣,倒是公孙绛十分高兴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咚咚咚。   “师弟。”江谨敲响了花辞树所在客房的门,门外的林琅和跟来的方鹿也在。   “进来。”花辞树的声音中并没有什么波动,等到三人打开房门走进去时,才发现花辞树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怎么了?”江谨扫视了一下房中的情景,除却地上的一小滩血迹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花辞树收回心神,慎重地说道:“我得到了一点奇怪的消息,这伙人,好像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方鹿对此十分热心,他上前两步,向花辞树问道:“这话怎么说?”   这话问出,花辞树却迟迟没有回答。方鹿还以为是花辞树信不过他,眼神真挚地说道:“若是信不过我,你也可以不和我细说。但是只要有我能够帮到忙的地方,我绝不会让流星岛的这些恶人好过。”   江谨也上前帮方鹿说话:“辞树,你大可放心,方大侠在武林中仁义之名尤甚师兄,把事情告诉他并无不妥。”   三人都站着,花辞树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坐着了。他急忙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说道:“不是我信不过方大侠,我刚才只是还在思考。据我了解,流星岛已经有将近百年没有受到朝廷的管辖了,可如今流星岛突然出世,究竟抱有什么目的?”   林琅思忖片刻,回答道:“为了财?”   花辞树摇了摇头,说道:“那侯伦为什么要挑动异人与原住民的关系?如果只是纯粹为了财的话,一来他们没必要将自己伪装成异人,二来他们大可以继续做这些抢杀劫掠的勾当,没必要急急忙忙跳出来寻求一流门派的支持。”   “没有信息的支持,在这里干想也想不出什么来。”江谨的头脑比较清晰,说道,“辞树,你倒不如先把你所说的‘奇怪的消息’说出来,我们才好作分析。”   花辞树点了点头,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走过去把房门关了。   现在的万家酒楼可是十分热闹,外面人来人往声音十分嘈杂,如果不作提防,难免说的话会被有心人听了去。   “我从刚才的黑衣人口中得到消息,他们一行人从流星岛出来之后,去的第一个地方是绿州的建临城。据说,他们的少岛主侯伦,先去见了个大人物。”花辞树并没有隐瞒,语速极快地说道。   方鹿和江谨闻言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利杰?”   花辞树反应过来,诧异道:“绿州州牧利杰?”   方鹿点了点头,说道:“建临城是绿州最繁华的城镇,绿州州牧利杰的府邸就在那儿。”   花辞树手握成拳,敲在自己右手的掌心上,恍然大悟说道:“所以这流星岛,要的是权?”   “不见得。”江谨摇了摇头,分析道,“流星岛号称世外之岛,皇帝都无暇管辖,在东海领域里不亚于霸主的存在。若是这样的权力都满足不了他们,我想不出利杰一介州牧能够给予他们什么更大的权力。”   方鹿也十分认同,他补充说道:“当今陛下一般不掺和武林之事,但如果其中夹杂了‘权’,华夏官府就绝不会置之不顾。”   林琅提出了另外一个可能性,“难不成,是武功秘籍、天材地宝?或许就是利州牧向他们许以重利,他们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花辞树点点头,说道:“不无可能。那利杰指使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利杰能够年纪轻轻当上绿州州牧,想来必定是十分精明之人,又怎么会出此烂招?”   客房里一度陷入了沉默。   侯伦等人出了一个烂招,他们此次行动是必定会搞砸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方鹿在客房里踱了两步,然后一针见血地说道:“先不管为何出此烂招。他们想要激化你们异人和原住民之间的矛盾,那么激化的结果是什么?”   林琅看着向来睿智的大兄,在脑海里推敲了一下,说道:“双方大打出手,武林原住民的实力要高得多,届时异人没有还手之力,从此离开武林世界也不无可能。”   “你说的是结果。”江谨接过话茬,他十分笃定地说道,“而在这个过程中,华夏武林会十分混乱!”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一百三十七章后续影响   “没错,就是一片混乱。”方鹿点了点头,江谨说出了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花辞树似乎也想明白了,说道:“那么一旦武林变得混乱起来……”   “到那时候,就是做很多事情的时机了。”方鹿脸上陡然间攀上一丝寒意,说道,“不管他们的目的是武林还是江山,绝不能让如此野心勃勃的行径就这样发生!”   林琅的表情也变得沉重无比。看起来,在方鹿身边待了些时日让他多少学到了些侠义品质。   “那我们把这事告诉陛下吧。”林琅认真地说道,“让陛下来处理这事,一定比我们来处理要好得多。既然事情的苗头已经出现了,只要陛下派人将苗头摁下去,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   花辞树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这件事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想要让陛下相信我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陛下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去盘问利杰,凭借后者的聪明才智,非但不会出事,反而还会把自己隐藏得更深,到时候就更难办了。”   方鹿深以为然,说道:“看来,只能够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了。”   四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即便摊上这么一件麻烦事儿,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打算逃避。   第二天一早,万家酒楼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流星岛少岛主侯伦的现身让人们大感意外,但是在意外之余,嘲笑的声音要更多一些。   许多人搬起了小板凳,准备好了瓜子儿,就等着看戏。   果然,早朝当中,皇帝顾炀大发雷霆!   半个月前,元国使者噶比亚终于同意了华夏的要求,允许华夏军队入境调查此前的黑衣团伙一事。元国的灭元宗大开山门,堂堂正正地接受华夏调查。   调查发现,那个使用灭元宗武学的人很可能就是两年前的叛徒张正。   张正实力不强,他偷盗了门中的武学后一去绝尘。虽然张正在修炼武学上没有什么天赋,但是在逃跑、躲藏上倒是十分有建树,两年过去灭元宗都没能够抓到他。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半个月的调查无功而返,唯一的线索断了,华夏军队如今在回来的路上。   本来顾炀心里就很烦躁,他能够料想到等到军队带着失去线索的消息回来之后,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情景。低至百姓黎民,高至文武百官,所有人都会对他这个皇帝产生质疑,同时黑衣团伙的潜在威胁还会导致社会系统紊乱。   偏偏这个时候,有不知死活的人要过来撞上枪口。   “东海军全营出动,给朕把流星岛给灭了!”顾炀狠狠地将奏折扔到兵部尚书吴嘉的面前,嘶吼道。   “诺。”吴嘉也是个老油条了,虽然皇帝如此火冒三丈,动作也丝毫不留情面,但皇帝的这满腔怒火明显不是冲着他来的。   他捡起地上的奏折,鞠躬之后缓缓向太和殿外走去。   万家酒楼遇袭一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虽然侯伦十分天真,让人一度怀疑他是否有智商这种东西,但是他的那番言论在被原封不动地传扬开来之后,还是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异人,真的发展地太快了。   虽然并不是每个异人都具有习武的天赋,真正很有天赋的异人也并不多,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些有天赋的异人武功进境实在是太过迅速。   立在每个城镇门口的那块武林巅峰榜上清晰地写着,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榜首的邓键江实力已经晋升为大师境初期了。   别说是原住民,连异人们都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修炼一途,越往后修炼的难度越大,一个月的时间从武士境初期晋升到大师境初期,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属于原住民的。当初异人降世,就有不少原住民对这些数量极多的人群感到不满,乃至于厌恶。   那时候,这个问题还不突出。因为,许多原住民认为这些没有丝毫修为的异人并不会对他们的地位产生影响,武林世界虽然变拥挤了,但是不过是多了一大群平民百姓。   但四个月过去,事实狠狠给了他们一个耳光。   侯伦的那番言论虽然没有说动方鹿等人,却将武林中的隐患摆到了明面上来。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武林世界里的气氛已经变得微妙起来。虽然还没有异人和原住民因为这事儿动手,但彼此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冲突爆发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当花辞树知道事情变成这样,他不由叹了口气,向着走在他身旁的江谨说道:“武功有那么重要么?难道习武之人,非要在攀比之中才能够得以度日吗?”   方鹿和林琅已经走了。虽然花辞树很想和林琅多待几日,带他逛逛京城的景观,尽一番地主之谊,但是方鹿却认为为了能够揭穿利杰等人的阴谋,分秒必争,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   今天一大早,他就领着林琅,往绿州的方向去了。瞧见方鹿眼中的决然,花辞树都不由感叹,方鹿心怀苍生,是一位真正的侠客。   江谨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武功与权力并没有什么两样。当你学会武功的时候,你可能只觉得新奇;但是当别人也学会武功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到压力了。竞争遍布武林中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人希望自己被别人踩在脚下。你应该最能够理解,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时身上的那种无力感可一点儿都不好受。”   花辞树哑然,江谨的话总是一语中的。   当初初入武林的时候,花辞树也认为武功有则有,无则无,不需要太过追求。   但是当父亲的死讯传来,当叶昊然在清心谷里不可一世,他才终于明白,修炼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江谨这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在大师兄的眼里可没有什么异人不异人的。你永远是我的师弟,哪怕有一天我们走到了对立面,我也不会伤害你。”   花辞树侧过头,看着江谨露出的和煦笑容,心里不由感到一阵温暖。 第一百三十八章离别   午后的阳光十分温暖,是冬日里唯一的藉慰。   “钟老。”钟府的大堂之内,花辞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在大堂的首位上,钟彧笑眯眯地坐在那儿。   “准备要走了么?”钟彧眼神中满是慈爱,说道。   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家仇未报,强敌环伺。徒儿虽然也想要陪伴在钟老您的身边好好伺候您,打磨炼器技术,但是只有努力提升实力,徒儿才能够在这洪流当中存活下来。”   钟彧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对于花辞树这个小徒弟,钟彧从没有想过能够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后者在习武上的潜力同样非同小可。   总是要放手,雏鹰才会飞翔。至于他要向哪儿飞去,那就取决于他自己了。   “如果有需要为师的地方,尽管开口就好了。”钟彧呵呵笑道,“为师虽然没有什么修为,但是在武林中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坐在一旁的吴雅兰也是认真地说道:“虽然平时不喜欢这么说,但是我爹可是兵部尚书。如果小辞树你遭遇了什么不公待遇,尽管和师姊我说,他们就是再怎么厉害,能抵得过千军万马么?”   花辞树莞尔。他发现自己进了武林世界之后虽然坏事连连,被各路人马撵得到处奔走;但是自己遇到的这些人,都是些真心实意为他好、值得他珍惜的人。   “钟老和大兰的话,我记住了。”花辞树的目光在钟彧和吴雅兰身上流转,说道,“虽然离开钟府,但我可不会把钟老教给我的炼器之术忘掉。等到下次回来,我可就要和大兰你比试一番,到时候可不要哭着求师弟手下留情喔?”   话刚说完,所有人都不由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吴雅兰掩嘴笑的同时翻了个白眼,说道:“大兰大兰,这么难听的称呼就不能改改么?”   “大兰”就是花辞树为了报复吴雅兰叫他“小辞树”,刻意取的称呼。   既然你说我小,那我可不就说你大了么?还别说,“大兰”比起“小辞树”可就要难听得多。   花辞树哈哈大笑,随后抱拳说道:“师父,师姊,辞树就此告辞。”   称呼的改变,体现出花辞树话中的诚挚。   吴雅兰站起身来,走过去与花辞树拥抱了一下,说道:“你可得给我好好的啊。遇到事情不要太过逞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感受到吴雅兰的曼妙身材,花辞树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旖旎之意。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好好。”   钟彧也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摸了摸花辞树的头,说道:“为师不能陪你闯荡,就送你一件礼物吧。”   光华一闪,花辞树看着地上的那物,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说道:“这是……”   钟彧目光慈爱,说道:“你现在可能还用不上它。但是总有一天,你会需要它的。”   ……   从钟府里出来之后,花辞树深呼出一口气,才把心里的伤心情绪甩去。   人类这种生物十分奇怪。不管离开哪里,总会因为离别而感到留恋和伤感。   可有些时候,离开却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江谨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说道:“不要太过伤感,又不是不回来了。”   花辞树点了点头之后总算是恢复过来,说道:“大师兄准备往哪儿去?”   江谨的神色变得慎重起来,说道:“原本这次来京城除了看你炼器之外,就是想要带你回去见见师父。但是遇到流星岛这一事,我又不得不管。我听到消息说陛下已经派兵去围剿流星岛了,可是侯伦至今不知所踪,流星岛也可能会有变数,让我放心不下。”   “放心吧,我会回去见师父的,春节我一定会回到清心谷。”花辞树眼神诚挚地说道,“至于大师兄想要做什么事,就尽管去做吧。”   江谨眨了眨眼,说道:“辞树你不打算同我一道么?”   花辞树摇了摇头,瘪嘴说道:“我的实力还太过弱小,就算跟着你去了,估计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倒不如努力提升实力,早点追上大师兄的脚步。”   江谨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鼓励道:“你的武功进境已经很快了,修炼要踏实,一步一个脚印,步子迈太大有时候可不是件好事。”   话刚说完,江谨的眼神出现了片刻的呆滞。   花辞树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江谨回过神,嘴角微微翘起,说道:“那我们就在此别过了。春节时候,在清心谷里团聚吧。若是到时候见不到你,可就不要怪大师兄不给你留情面了啊?”   花辞树看见江谨吓唬自己的模样,不由笑了笑,说道:“好,大师兄的话,我难道还敢不听么?”   江谨会心一笑。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彼此都看出了对方心底的诚挚感情与信任。   随后两人就此分开,向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而去。   江谨往东海而去,花辞树的目标则是西方的长安。   这一个月以来,林琅时常催促花辞树前往长安与他一聚,花辞树既然答应了,那至少也得去长安转转。   说起来,号称华夏第二大城的长安花辞树也还没有见识过。   如今花辞树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声了,走在路上,有许多人向他打招呼。   花辞树都一一带着笑脸回应了。这些人给他面子,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给对方面子呢?   况且花辞树心里十分清楚,这些人给他的尊重,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对钟彧的基础上的。比起他的炼器水平,他的身份在这京城中的意味要重要不少。   等到花辞树走出京城来到郊外,花辞树才不由松了口气。   这种做名人的感觉可一点儿都不好,他感觉总是有目光在他的身上流转,就像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知道了一样。   但是花辞树才刚松了口气,别人却并不准备让他好过。   花辞树看着刻意拦在他面前的三人,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两招!   京城西门城郊,是一片宽广的农场。   只不过冬天来临之后,这片农场就没有人种植农作物了。人来人往,倒是成了一片空地。   “花炼器师最近好不威风。”一个一脸痞气的男子用刀背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冷笑道。   花辞树缓缓握住背后的剑柄。湘灵剑缓缓出鞘,花辞树轻轻一挥,破风声格外动听。   “阁下有何贵干?”花辞树能够察觉到眼前之人的恶意,表情十分冷漠。   那痞气男子打量了花辞树全身,随后十分嚣张地说道:“知道我是谁么?”   “不知道。”花辞树很诚实,眼前这人他的确不认识。   虽然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也时常会关注灵魂论坛,但是眼前这个人他的确从没有见到过。   那痞气男子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两个拥趸就气呼呼地上前说道:“狂妄的小子,连我们武林巅峰榜第二十三位的柴权都不认识?”   噗嗤。花辞树忍不住笑出来了。   “笑什么!”那人瞧见花辞树非但不害怕,反而还敢发笑,顿时觉得颜面无光,愤然说道。   花辞树摇了摇头,嘴上的笑意还没有收敛住,说道:“好吧,现在我知道他是谁了。那么柴犬大哥,有何贵干?”   “是柴权,不是柴犬!”痞气男子——也就是柴权十分愤怒,他挥了挥手中的青铜刀,威胁着说道。   名字被人这样调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柴权再怎么愤怒也无济于事,要怪,也只能怪自己那不负责任的爹娘了。   希望他以后能够成为掌握权力的大人物,因此而给他取单名“权”并没有错。   错就错在,取名字都不知道和姓氏结合一下吗!   “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我可就不奉陪了。”笑完之后,花辞树才正色说道。   看见花辞树作势欲走,柴权立马就伸手将他拦了下来,说道:“站住。我,要与你决斗!”   花辞树挑了挑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说道:“我不曾招惹过您吧?”   花辞树的语气很客气,他在想,眼前这个柴权是不是认错人了。   柴权都不需要说话,他的两个小跟班就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一心炼器一个月,却还霸占着武林巅峰榜第二十名的位置,这就是对我们老大的最大的招惹!”   花辞树闻言摇了摇头,原来是这个目的。   这些天他虽然将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炼器上,但是在武功上也没有少花费功夫。和其他异人相比起来,这样一心二用效率肯定就没有那么高了,这也正是花辞树的排名从第八名掉到了第二十名的原因。   花辞树估摸着,眼前的柴权就是为了能够提升排名,才专程过来向自己发起决斗。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柴权挥挥手,让两名小弟退到自己的身后去,“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花辞树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从没有离开过京城。在城镇当中,若没有经过官府的允许,没有人可以在里面发生战斗。   如果战斗发生了,不管有多么充分的理由,肇事打斗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花辞树叹了一口气,说道:“攀比修为我可以理解,可是武林巅峰榜上的名次有那么值得在意吗?”   花辞树劝说的话语,柴权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装的一手好逼。”柴权的话十分粗鲁,他恼怒说道,“如果不敢应战就算了!”   两名小弟这时候不忘在旁边煽风点火,叽里呱啦地说着些粗鄙的话,让花辞树听得极为心烦。   “闭嘴吧。”花辞树冷冽的眼神扫过去,那两人就不敢再说话了,“要打就赶紧,我赶时间。”   柴权的表情冷了下来。他并没有再逞口舌之利,而是直接递交了正式的决斗申请。   随着决斗成立,二人的上空出现了半透明的数字倒计时。柴权的两名拥趸后退了很远,决斗具有隔绝力量,他们并没有能耐去打破这个限制参与到决斗中去。   数字在空中跳动,花辞树松了松手脚,然后握住湘灵剑的左手更紧了一些。   说起来,他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战斗了。柴权的出现,正好给了他热身的机会。   倒计时结束,空间浮现出“开始!”的字样,花辞树与柴权同时迈步而动,向着彼此冲了过去!只不过,花辞树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花辞树脸上洋溢着自信,心中却没有丝毫大意。湘灵剑上并没有灵气波动,这第一次照面,花辞树并没有全力攻击的打算。   他要先探探柴权的底。   柴权虽然名字难听,动作却是有模有样。速度的劣势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进攻,他击败过的非常多比他速度快的异人。   铿锵!二人的距离十分靠近,剑与刀碰撞出剧烈的火花,僵持在半空中。   「力量不赖。」   初次照面,这是花辞树给予柴权的评价。   柴权可就没有这么云淡风轻了。他紧咬牙关,心境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波动。   他身上最大的优势可就是力量,可面前的花辞树看起来似乎还没有使上全力。   花辞树脚向一侧站稳,他盯着柴权的双眼,猛然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柴权瞪大了双眼,他看着手中的青铜刀的刀背与身体愈来愈近,又看到花辞树那无情之至的眼神,心中大感不妙。   这样比拼下去,他绝对就没有活路了!   一想到这儿,柴权没有半分犹豫。他奋力向旁边使劲,湘灵剑果然就在他的全力牵引下向一旁击了个空。   「机会来了!」   柴权心里激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是他从这劣势局面中逃脱的机会!   他可不会不知死活地想着趁这个机会发动攻击,花辞树的速度比起他只快不慢。   就在柴权奋力向后退去之时,花辞树手上的湘灵剑上已经攀上一层淡蓝色。在花辞树的坚定眼神当中,湘灵剑直接从向下挥砍的僵直当中摆脱出来,陡然加速向着退后的柴权刺了过去!   噗。   长剑贯穿柴权的左胸,整个世界仿若在此刻静止,画面悄然定格。   花辞树击杀柴权,仅仅用了两招! 第一百四十章小辣鸡   哗啦。   在一阵愕然之中,柴权就这样身死道消。   花辞树收回刺出的湘灵剑,他甩了甩,将剑身上的血迹甩去之后,插回到背后的剑鞘中去。   「清心剑法」在花辞树的手中日愈娴熟,熟练度达到满级之后不仅威力大增,释放速度也要快上许多。   那陡然间的加速,换做以前,花辞树必然不能够做的如此得心应手。   柴权显然也没有想到,他甚至连武学招式都未曾使用,就在短短两个回合中败下阵来。他原本只是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优势来探探花辞树的底子,哪里能够料到花辞树展现出这样手起刀落的杀手本色。   柴权的大意,花辞树修为的长进,一切的一切融合在一起,酿造出花辞树两招杀敌的事实。   花辞树面无表情,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而在他前头的那两名柴权的拥趸则是满脸惧色,他们张大的嘴在颤抖,后退的脚步很凌乱,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跋扈模样。   花辞树瞧见他们已经吓得没了胆儿,不由轻笑一声。随着他心中念头一动,一头一米长的灰黑色血狼顿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头上一撮独特的银色毛发,正是血狼王小辣鸡。   嗷呜——小辣鸡仰天长啸,大显狼王本色。   这会儿,那两人再也站不住了,他们连爬带滚地向着后方逃去,头都不敢回了。   花辞树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摸了摸小辣鸡的头,说道:“干得漂亮。”   小辣鸡躲过花辞树的手,那故作狰狞的表情,似乎在表达内心的幽怨。   “好好好,怪我怪我。”明明没有言语的交流,花辞树却好像洞悉了小辣鸡的心声,“我不该让你一直待在坐骑空间,应该早些放你出来转转。”   此话一出,血狼王小辣鸡的表情就缓和了许多,对于花辞树的手也不再抗拒。如此通灵性的模样,要是让外人见到了,难免会感到惊讶。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小辣鸡的身形就已经扩大了几倍,四肢与身躯看起来勇武有力。   花辞树翻身坐在小辣鸡的后背上,小辣鸡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好啦,待会儿带你去找好吃的。”花辞树苦笑,他明明连女人的小手都没摸过,却体会到了当爹的滋味。   小辣鸡欢快地叫了叫,当即载着花辞树向着远方跑去。   ……   在皇帝下令围剿流星岛之后,灵魂论坛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素来被冠以“官方”之名的武林情报局,发布了一则消息。《武林》的总设计师花恒,很可能并没有死去,他可能已经通过意识迁移技术进入了武林世界。   这个猜测在灵魂论坛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质疑的声音一点儿不少,但是许多人还是选择了相信“希望”,将“寻找花恒”这一任务放在了心上。   当花辞树在丛林中歇息,看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心里一暖。   花恒现在不仅仅是他的父亲,他还是人类存活的希望,牵动着千万异人的心。   有同胞们的帮助,花辞树找到父亲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即便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花恒为人类做出的贡献也会永刻于星空之下,得到本应该得到的尊重。   入夜了。   花辞树在森林中的空地生了火,正在烤着火鸡。在他身旁不远处,一团更大的火焰上正在炙烤一条巨大的蟒蛇,而小辣鸡正蹲坐在蟒蛇旁流着哈喇子。   花辞树看着毫无狼样,反而像是一条小奶狗的血狼王,悠悠地叹了口气。   这家伙,越来越难伺候了。原本花辞树虚拟包裹里有非常多野兽的肉块,但是这些食物用来喂养小辣鸡,连一个月都撑不过去。   小辣鸡胃口大不说,还格外挑食。肉质不好的,它不吃;死前实力太低的,它也不吃!   「好家伙,活得比我这个当主人的快活多了。」   花辞树眼神颇为幽怨。为了找到并杀死这头白衣境后期的青蟒,他可没少费工夫。   好不容易符合小辣鸡胃口了吧,不烤它竟然还不吃!   花辞树现在只觉得十分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烤那块熊肉给血狼王吃,否则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花辞树的情绪,小辣鸡收起哈喇子,走到花辞树身边蹭了蹭。   花辞树无奈一笑,他摸了摸小辣鸡的头,心中的郁结顿时就都消散了。 txt80.com   不管怎么说,通人性的小辣鸡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无价的财富,是什么东西都换不来的。   吃饱喝足之后,花辞树躺倒在这片空地上,天空的景象一览无遗。   繁星点点,煞是好看。   小辣鸡照猫画虎,它背靠地面,四肢向上抬起,露出了白白的肚皮。   花辞树瞧见它这副模样,不由哈哈大笑。哪知道小辣鸡也笑了起来,笑声十分奇怪,让花辞树笑得更大声了。   夜深了。   花辞树没有回到现实世界,在武林世界的野外过夜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小辣鸡怎么都不愿意回到坐骑空间去,花辞树也只好顺着它了。   在周围设下了一圈陷阱之后,花辞树这才着手搭建了一个帐篷。帐篷一点儿都不大,也就只够花辞树一个人睡的样子。好不容易把活干完,准备舒舒服服躺下来睡觉的时候,小辣鸡却一溜烟儿跑进了帐篷,霸占了花辞树的位置。   花辞树又是一阵苦笑,他插着腰对躺在床垫上的小辣鸡说道:“变小!变小了我就允许你在这里睡。”   话音刚落下,小辣鸡的身上绽放出银色的光辉,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不出片刻功夫,小辣鸡就变得小小只的,和第一次遇见它时的尺寸没有多大差异。   起初花辞树对于小辣鸡的这个能力也感到惊讶,他没有想到,竟然有生物能够自由控制身体的大小。   但是在了解到小辣鸡只能在一开始的“迷你身形”与现在的“真实身形”之中变动之后,花辞树才松了口气。   虽然还是十分怪异,但总算是可以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月盘高悬,在这树林里的小帐篷里,花辞树抱着小辣鸡缓缓入睡。 第一百四十一章旧友相见   木成舟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   一个月前,他来到了长安,接过了卧龙会掌权人的位置。   大多数弟子们对于木成舟的出现并不意外,并且十分配合他的工作。不管怎么说,木成舟都是木靖的儿子,哪怕他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卧龙会弟子们也不会感到不满。   所谓爱屋及乌,既然他们来到了木靖的麾下,自然也要遵循军神的安排。   但是对于木成舟来说,接管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可一点儿都不轻松。卧龙会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井井有条,在制度上、人员组成上等等都是一团糟,这一度让木成舟生了退出的念头。   好在一开始的艰难最终还是度过了,如今的卧龙会总算是有些异人第一帮的势头了。   为了展示大帮风采,木成舟大手一挥,要在两天之后举行卧龙会成立百日纪念仪式。虽然下决策的时候那么意气风发,但是等到真正实施起来,木成舟才感觉到苦不堪言。   在灵魂论坛上的宣传、与长安官府的沟通、请帖的派送等等,这些事情无一不需要人力物力。为了纪念仪式的完好进行,卧龙会全派上下齐心协力,短短几点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   木成舟连纪念仪式上的说辞都想好了。   “只要帮众们抱有坚定的信念,在以木靖木总舵主为核心的卧龙会上层的正确领导下,在全派帮众的共同努力奋斗下,卧龙会一定能够坐稳异人第一帮的位置,为帮众们带来持续不断的利益!”   这一番话下来愤慨激昂,木成舟都已经能够想象到台下掌声络绎不绝的场景了,脸上不由露出了笑意。   至于话中的“以木靖木总舵主为核心”,木成舟也没有什么办法。不管他和木靖再怎么不对付,这卧龙会终究是后者的门派。不管木成舟作出多少贡献,多半也撼动不了他的地位。   但是既然当初下定决心来到了这里,木成舟就早已接受了这个结果。况且在一个月的接触以来,卧龙会众人对他尊敬有加,这已经让木成舟感到很满意了。   “少主。”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将木成舟的心绪拉了回来。   “怎么了?”木成舟回过神,看向出现在门口处的黄楷志。   黄楷志依旧穿着粗布麻衣,举止十分得体,对木成舟没有半点不敬。   起初木成舟对于木靖极为抗拒,连带着对黄楷志这个木靖的忠实拥趸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一个月相处下来之后,木成舟的心里也就慢慢接纳了黄楷志,后者身上的忠诚与不卑不亢让木成舟极为欣赏。   “花少侠来了。”黄楷志语气平和,他心里已经预知到木成舟听到这话的反应,但表面上还是十分平静。   果不其然,木成舟立马高兴地站了起来。他没有去吩咐黄楷志什么,而是迫不及待地向着门外走去!   对于木成舟来说,花辞树在他的心中已经占据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地位,“朋友”二字的分量一点儿也不低。   二人久别重逢,脸上满是笑意。花辞树上前来给了木成舟一个重重的拥抱,情义已经在拥抱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小子,这发型看起来清爽多了。”木成舟看着花辞树干爽的刘海短发,笑着说道。   花辞树满脸的不怀好意,他戳了戳木成舟的油头,说道:“发际线堪忧啊小老弟。”   这话似乎戳中了木成舟的伤口,他拍掉花辞树的手,故作生气地反驳道:“这叫有财气,你到底懂不懂啊?”   花辞树哈哈大笑,看起来心情十分之好。   这时候,迷你状态的小辣鸡突然从花辞树的背后冒出来,站在他的肩膀上打量着木成舟。   “小辣鸡,不认得我了?”木成舟伸手就想要去调戏血狼王,后者却面露狰狞之色,奶凶奶凶的。   “时间太久,可能不太记得你了。”花辞树摸了摸小辣鸡的小脑袋,打趣道:“你可别以为他好欺负,说不定你现在还不是它的对手呢。”   木成舟满脸怀疑之色,说道:“有这么厉害嘛?就这么个小玩意,还能比我强?”   血狼王小辣鸡察觉到自己被轻视了,作势就要变大上前与木成舟决一死战,却被花辞树拦了下来。他顺了顺小辣鸡的毛,说道:“好了好了,今天是成舟的好日子,你要是砸了他的场子,不就让我难堪了么?”   小辣鸡听到这话之后就收起了自己的恶意,俨然一副乖巧小狗的模样。   木成舟感到十分羡慕,却没有生出嫉妒之心。忽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嫌弃地说道:“我之前和你说什么来着?”   “什么?”   “不要取名!”木成舟脸上嫌弃的意味愈来愈浓,“‘坎水血狼手套’这个名字你都取得出来,真的不觉得羞愧吗?本来花炼器师在炼器台上出尽了威风,结果非要在取名这事儿上栽倒,这又是何必呢?”   花辞树的脸上布满黑线。他知道自己的取名水平格外低劣,可人总是要面子的呀,木成舟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这事儿,实在是……   “嗷呜嗷呜。”小辣鸡轻轻嚎叫了两声,然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它这是……赞同木成舟的话了?   还不待花辞树开口,木成舟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你看你看,连你的宠物都不给你面子,你说丢不丢人!”   花辞树满腔的气正不知往何处撒,正好这小辣鸡非要撞上枪口。他冷哼一声,说道:“今晚的晚餐问题你自己解决吧,我不理你了!”   “嗷呜嗷呜……”小辣鸡低着头委屈地蹭了蹭花辞树,看起来格外可怜。   花辞树没有心软,木成舟却在旁边煽风点火说道:“小辣鸡,我们不听他的。你想要吃啥,我买给你吃!”   血狼王一听这话,立马就高兴地抬起了头。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食物,嘴角的哈喇子都要滴到花辞树的衣服上了。   就在木成舟得意洋洋的时候,小辣鸡却收起流口水的表情,坚定地摇了摇头。   看来这种骗小孩的招数,对小辣鸡并不管用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异人联盟   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卧龙会位于长安城的中心大街处,与官府不过咫尺之遥。如今人群集聚于此,难免会因为热闹而太过嘈杂,算得上是扰民了。   好在木成舟早先就吩咐手下的人去和官府以及周边的邻居打了交道,或多或少地送了些礼物之后,总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花辞树坐在最前面,他不经意地打量着周围坐着的人群,心里不由感到几分惊讶。   卧龙会“异人第一帮”的名头果然一点儿不假,这些到场的许多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么一眼望过去,武林巅峰榜排在前列的异人们几乎悉数到场。   只不过倒是没有见到榜首的邓键江。对于这个实力进境飞快的异人,花辞树很好奇,也特别希望能够与他见上一面。今天这种场合邓键江没有出现,未免有些可惜。   木成舟站在台上,进行着演讲。花辞树静静地聆听着,心里不由感到十分意外。   没想到木成舟平时吊儿郎当,竟然有这么深厚的演讲功底。木成舟讲到卧龙会的起源、卧龙会的发展直至卧龙会的未来,话语中轻重有序,直让人心潮澎湃!   只不过听着听着,花辞树感觉到木成舟的话语突然变了味儿。   “如今原住民与异人之间矛盾重重,原住民们嫉妒我们异人的飞快发展,异人则不满于他们原住民的小肚鸡肠。”   “这个世界原本就属于原住民,这没有错。可他们原住民们也不想想,是谁给他们创造了这个世界,又是谁赋予了这个世界正常的秩序。没有花总设计师,没有武林公司,没有我们异人,这武林世界压根儿就不会存在!”   花辞树听着不对劲,他想要阻止木成舟继续说下去,可是一回头却发现人们竟然听得十分认同,似乎早已经达成了共识。   「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纪念仪式……」   花辞树若有所思,看来这卧龙会是打着纪念的幌子,刻意召集了这些有实力、有地位的异人前来此地,商讨对原住民的应对之策?   可是不应该如此啊!要解决异人与原住民之间的矛盾,并不是非要把两者放到对立面不可呀!   “台下的各位几乎都有着自己的门派。据我了解,各个门派中排挤异人的原住民绝不在少数。他们嫉妒我们的天赋,畏惧我们的潜力,以至于毫无侠义风度地打压我们,排斥我们,恨不得将我们的成长之势直接摁灭,这样他们才能够一直做这武林世界的主宰!”   “我们异人的实力,终归是比不上他们原住民的。可我们也有一个优势,我们的人数比起他们要多得多!”   花辞树坐不住了。可木成舟在上面愤慨激昂地演讲,他又不能够上去阻止。即便花辞树是他的好友,这样公然地打断木成舟也绝不是好事。   况且台下异人们的情绪早已经被调动起来,如果花辞树贸然上前,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落得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木成舟越讲声音越大,他猛然手握成拳,捶在自己的左胸上,正色说道:“今天,我木成舟代表卧龙会召集各位能人异士、各位帮派帮主前来,就是为了一起商讨对原住民的应对之策!不知道各位有何高见?”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吵吵闹闹,一时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具体的答案。就在这时,人群中的一位彪形大汉站起身来,冲着台上的木成舟喊道:“你卧龙会如果早已想好了对策,不如说出来给大伙儿听听!”   木成舟心中满意有人站出来要求他讲话。虽然卧龙会全派上下早已达成了一致的答案,但如果就直接说出来,未免显得他卧龙会有司马昭之心。而眼前这彪形大汉的询问,就给予了木成舟一个相对委婉地提出意见的机会。   “既然秦帮主已经发问了,我卧龙会也就不客气了。”木成舟看了龙虎帮帮主秦槐一眼,朗声说道,“第一,我卧龙会身为异人第一帮,愿意接纳所有的异人!若是各位在门派中遭遇了不公,何不离开那让你们感到不舒服的环境,到我卧龙会中一同成为对抗原住民的先锋!”   满座哗然。木成舟此话一出,台下的众人便纷纷意识到卧龙会的野心不小。   木成舟不待他们反驳,继续抒发自己的豪言壮志:“第二,对抗原住民,只有我等成立异人联盟才能够有一线生机!你们可以不离开自己的门派,同时成为异人联盟的一员,日后若是原住民容不下我们,我们便一同奋起反抗!”   台下的人们顿时就乱作一锅粥了。   异人联盟?所有的异人联合起来,对抗原住民?   “异人数量这么多,若是联合起来,受谁管辖?如何管辖才不至于混乱?”武林巅峰榜第五名的罗自成说道。   木成舟早有准备,轻松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一般的事务可以由我卧龙会带头处理,并且所有事务的内情都不会对你们隐瞒。与此同时,所有加入联盟的异人均能够获得投票权,如果你们觉得事情的处理方式不对,大可以发起投票机制,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通过投票来决定最终联盟的行动走向!”   此话一出,配合着木成舟坚定而严肃的表情,大大彰显出卧龙会这“异人第一帮”的气魄。   或许这样下来卧龙会权力太大了些,但如今卧龙会在异人当中独树一帜,它第七月有这个资格。   况且,如果事事都要通过投票决定的话效率未免太低了些,因此许多人虽然多少感觉到不太信任,却又在心里认同了木成舟的提案。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钩子已经抛出去了,木成舟洞悉台下众人的心理,煽风点火地说道:“而且,我卧龙会的总舵主,永远都是华夏的军神,‘木靖’!”   话说到一半,却不需要继续说下去了。“木靖”二字在华夏可是一块无法撼动的招牌,没有人会认为堂堂军神会对他们不利——没有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搅局的凤雏堂   “真热闹啊。”   就在木成舟感觉胜券在握的时候,一道嘲弄的声音出现得很不合时宜。   众人循声望去,三道金黄色的身影落在了演讲台上,与木成舟不过数米的距离。   “是凤雏堂的人!”   “凤雏堂?”   “你不知道?凤雏堂是最近冒出来的一个异人门派,它凭借巨大的财力以及出色的渠道,现在大有几分赶上卧龙会的势头。”   “异人门派?是像卧龙会这样,提供功法武学的完整门派?”   “是啊!卧龙会的成功一度引发了异人们创建门派的浪潮,但能够坚持下来并且有所起色的并没有多少,这凤雏堂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人群中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到花辞树的耳中,使得他免不得也露出慎重的神色。   「这凤雏堂既然是后起之秀,还刻意针对卧龙会起名为“凤雏”……看来野心不小。」   华夏四大名著之一的《三国演义》中,水镜先生司马徽曾说过:“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因此“卧龙”与“凤雏”得以齐名。   「但是凤雏堂的创始人难道不知道么?凤雏庞统,死的可比卧龙诸葛亮要早得多。」   一念至此,花辞树的不由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站在台下的黄楷志身影一掠,站到了木成舟的身旁。他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三个不速之客,向木成舟请示道:“少主。”   木成舟摆了摆手,让黄楷志退到自己身后去。他上前一步,对那领头之人说道:“徐瀚,非要搅局不可么?”   台下众人不由发出一阵惊呼。   徐瀚,武林巅峰榜稳稳占据第二名的强者,从没有人能够让他从这个位置上跌下来。   曾经有许多自以为有实力的人不信邪,纷纷向徐瀚发起挑战,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徐瀚的手中活下命来。   而这个仅次于邓键江的异人强者,竟然悄无声息地加入了凤雏堂!并且,他看起来在凤雏堂的地位好像一点儿都不低。   徐瀚穿着金黄色的凤雏堂标志衣裳,配合着白皙而有一丝邪魅的脸庞,俨然是一个少女杀手。   他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木少,别来无恙。”   这话听起来,木成舟和徐瀚已经早就相识了?   木成舟皱了皱眉。虽然以前身边的人都把木成舟叫做“木少”,但是在接手卧龙会之后,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过了。   毕竟当他的能力得到了他人的认可之后,别人也就不会用“木少”这个带着几分纨绔气息的名头来称呼他了。   以前木成舟倒是不在意这个,但如今听起来却觉得很不舒服。   这时候黄楷志又凑到木成舟的耳边嘀咕了两句,让木成舟心中有些惊讶。   徐瀚身后的那两个人,实力竟然全都达到了大师境,连黄楷志都坦言没有信心能够战胜他们。   “徐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木成舟语气更冷了几分,他打量着徐瀚身后的那两个原住民强者,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徐瀚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不卑不亢地说道:“你们要成立异人联盟,怎么能少了我们凤雏堂?”   台下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他们只是受了卧龙会的邀请前来,但是如果凤雏堂真的是专程过来寻衅滋事的,他们也免不了觉得麻烦。   不过台上的木成舟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凤雏堂的兴起他非但不是不清楚,反而是了解得十分细致。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异人门派魄力十足,发展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想象。木成舟曾经派人过去与凤雏堂打过交道,却发现对方不仅丝毫不给面子,反而表现出十足的恶意。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这么棘手的敌人,卧龙会上下都十分烦躁。本着不主动招惹的原则,木成舟没有让会中的弟子与凤雏堂之人接触,但是没想到今日的盛事凤雏堂还是非要过来掺和一脚不可。   明知道徐瀚不怀好意,木成舟还是冷静地回应道:“既然凤雏堂有心加入,我卧龙会自然是十分欢迎。”   徐瀚似乎早就料到木成舟会应允凤雏堂的加入,他脸上洋溢着自信,说道:“那既然多了我们凤雏堂,规矩是不是得改一改?”   “你想怎么样?”木成舟说道。   徐瀚轻笑一声,他顺了一下自己的刘海,转过身去向着台下的上百人说道:“我凤雏堂物资充沛,实力不比卧龙会差,而且奉行的是‘能者居之’,从来不搞关系户那一套。若是场中的各位有想要离开自己的帮派的少侠,不妨考虑考虑我们凤雏堂!”   “你!”木成舟的副手张心远立马从台下冲上来,却被木成舟拦了下来。木成舟看着他愤怒的样子,摇了摇头,后者这才消停。   那句“关系户”,明显就是讽刺木成舟作为木靖的儿子才能够坐到卧龙会一把手这个位置。   木成舟也不生气,现在这种话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了。他不作答复,反而能够体现出自己的胸怀,反衬出徐瀚的幼稚。   坐在台下的花辞树微眯着眼,紧紧盯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徐瀚。   竟然敢在卧龙会的地盘抢卧龙会的蛋糕,这凤雏堂真是猖狂之至。   对于台下的众人来说,凤雏堂还是一个听起来十分新鲜的门派。有些人心中似乎已经动摇了,站起来问道:“加入你凤雏堂,能够有什么好处?”   徐瀚嘴角含笑,语速极快地说道:“只要加入的弟子忠诚并且愿意为门派作出贡献,我凤雏堂可以承诺,向你们提供最好的功法,最好的武学,最好的武器,最好的资源!”   这话非同小可,木成舟却摇了摇头。   世界上从来没有永恒的利益。他凤雏堂以这种方式来吸引门客,这些门客也终有一天会在困难面前离凤雏堂而去。   如果这些异人眼中只有利益,那卧龙会不要也罢。   “徐瀚,到我卧龙会的地盘招揽弟子,未免太不讲理了吧?”木成舟悠悠说道,似乎徐瀚这番动作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如果不是来加入异人联盟的,那我卧龙会可就不送了。”   徐瀚显然没有想到木成舟如此沉着冷静,按照他预想的情景,自己这番话应该能够使得木成舟暴跳如雷才对。   不过这也无济于事。徐瀚继续向台下的一众异人狂轰滥炸:“我凤雏堂可以加入异人联盟,但是只有一点要求。凤雏堂,要和卧龙会拥有相同的地位!” 签约感言   前几天收到关于签约的站短,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在一次次地“申请签约”都失败之后,其实我已经很绝望了,只是怀着一股执念,继续坚持《武林之侠客行》的创作。   而签约成功,无疑是对我非常非常大的激励。   在这里,我要感谢各位读者。   感谢QQ阅读区的“书友1466514451”,明明与我萍水相逢,却每天坚持给《侠客行》投五张推荐票,令我十分感动;   感谢巫志浩同学在新书发布期间对我的大力支持,以好朋友的身份,做我最坚定的读者;   感谢曾馨谣同学帮助我改善文笔,捋顺情节,以及在我屡次心灰意冷想要放弃的时候,给予我的鞭策与鼓励!   签约只是个开始,路还很长,我会继续努力!   以上。   真香的薯格   2019年4月4日   。 第一百四十四章语言的交锋   张心远刚刚从水木大学中毕业不久,说是才华横溢都不为过。武林世界开启之后,恰逢泉砚城擂台卧龙会的亮相,自小就敬佩军神木靖的张心远便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卧龙会。   如今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张心远就成为了木成舟的副手。这样的事迹,足以证明张心远的能力。   不过在脾性上,张心远却有些毛毛躁躁,俨然是个暴躁老哥。   “凭什么!”张心远指着站在不可一世的徐瀚,说道,“区区凤雏堂也敢提出这种要求,也不怕大家笑话!”   徐瀚身后的两名原住民一个叫庄蒙,一个叫全永。两人听到张心远出言不逊,顿时就欲上前为徐瀚挣回点面子,不过却被后者拦了下来。   徐瀚侧过头,斜眼看了看张心远,随后又淡然自若地回过头去,就像是回答张心远的话会堕了他的身份一样。   “你!”如果每个人都有怒气值的设定,那么此时的张心远必然已经怒气值爆表了。   木成舟拍了拍徐瀚的肩膀,说道:“淡定,淡定。”   张心远哪里都好,就是“暴躁老哥”这一点常常让木成舟感到头疼。   待到张心远的情绪稳定下来,木成舟这才平静地向徐瀚说道:“你想要获得与我卧龙会相同的地位,总得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徐瀚这才说道:“异人联盟一旦成立,必然是一个庞然大物。或许木首长忠肝义胆值得相信,但是实际的掌权人却是木少,这样难免让人不放心。而如果只有一个门派执政,一家独大的情况下难免会出现中饱私囊的现象,到时候,表面上叫作‘异人联盟’,实际上恐怕应该叫作‘卧龙会与它的拥趸们’吧!”   所谓打蛇打七寸,面对着木成舟,徐瀚亦是精准地找到了他的弱点。   徐瀚心里清楚的很,只要人们不愿意完全相信卧龙会,那便是凤雏堂机会到来的时候。   果不其然,台下声音熙熙攘攘,许多人心中的担忧更增添了几分。   “说的是啊。木成舟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年轻,和木首长能比吗?”   “只让卧龙会掌握话语权,恐怕到时候我们被卖了还在给卧龙会数钱呢。”   “别说管理这么多人了,就是只管理十个人,我也不敢说自己会保持绝对的公正啊!”   ……   声音嘈杂,终于让木成舟沉下脸来了。   “嘴上功夫实在了得啊,徐瀚。”木成舟冷冷地说道。   徐瀚毫不在意,他就像是技高一筹的棋手,一旦起势了,任谁来都拦不住。   “只要我凤雏堂与卧龙会一同管理这偌大的异人联盟,互相监督之下,情况一定会好得多!一方面,我凤雏堂具备不亚于卧龙会的实力;另一方面,我凤雏堂与卧龙会不对头,届时不管是哪一方想要做出危害联盟的事儿,都不会轻易得逞!”   “时代早已证明,管理阶层中多一个声音,就多一份保险,就越不容易出现差错!我凤雏堂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监督卧龙会,让异人联盟更加纯粹,让异人的实力更加强大,让原住民们不敢小瞧我们异人!”   徐瀚的振奋之声,使得台下许多人纷纷叫好。这一番说辞下来,明明没有直接诉说卧龙会的坏话,却把卧龙会塑造成了一个十足的恶势力,而凤雏堂反而成了拯救人们的超级英雄,在为异人们讨一个公道!   木成舟感觉到重重压力袭来。他心里清楚,接下来自己说的话以及做出的决定,都会极大程度地影响事情的走向。   深深吐出一口气之后,木成舟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说道:“你凤雏堂把话说得漂亮,再把我卧龙会一顿抹黑,不知道究竟谁才是那个不值得相信的势力?”   徐瀚心想木成舟这话不是让他继续起势么?他正准备接腔,木成舟却断然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今天各位英雄好汉能够群聚于此,是给我卧龙会的面子。我今天提出成立异人联盟的提议,绝不是为了卧龙会自身的利益着想,而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异人考虑。各位,你们扪心自问,这么多天来卧龙会有做过一桩危害各位利益的事吗?倒是这凤雏堂,专门挑好时机在这时候跳出来抢夺战果,到底谁是恶人,谁是好人,你们难道还分不清楚吗?”   听到木成舟说出这番话,花辞树不由松了口气。原本他还担心木成舟会被绕到徐瀚话里的死胡同里去,万幸木成舟知道跳脱出来,这样才能够在语言的交锋上扳回一城。   花辞树虽然不太认同“成立异人联盟”这一做法,但是与其让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凤雏堂分一杯羹,倒不如让素来友好的卧龙会独占鳌头。   台下的众人此时只感觉到思绪凌乱。木成舟一套说辞,徐瀚又是另一套说辞,他们真的不知道应该要听谁才好。   徐瀚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小瞧了木成舟的政治头脑。   可即便如此,徐瀚还是准备好了后招。他悠悠然说道:“既然卧龙会笃定自己具备领导大家的能力,那么也得要有身先士卒、战胜敌人的实力吧。”   这句话让木成舟感觉摸不着头脑,但台下的花辞树心里却突然有了个不妙的预感。   短短片刻之后,这庭院里就冲进来一个一身白袍的壮硕男子,迅速地落在木成舟的身前。   这男子留着短而浓郁的髯,虽然衣着朴素,却给人一种威武不凡的感觉。   木成舟感到震惊,他抱拳向来人客气地问道:“阁下是……”   白袍男子不苟言笑,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凤邳城城主,齐峰!”   木成舟瞪大了双眼。这长安城与凤邳城少说也有三千公里的距离,就是骑着烈马日夜奔波,也得要好几天才能够到达。而齐峰贵为凤邳城城主,为什么会不远万里来到长安?   木成舟冷静地问道:“齐城主来此地是为了……”   还不待木成舟说完,齐峰便冷声回答道:“为我儿而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不能答应!   花辞树此时再也坐不住了。凤邳城城主齐峰气势汹汹,而木成舟可能危在旦夕,花辞树怎么会置之不顾。   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后,花辞树脚尖重重一点,身体就轻盈地落到了台面上,坚定不移地站在木成舟的身旁。   “令郎齐鸿云之死与木成舟没有任何关系。”花辞树的记忆力很好,当齐峰话说出之后,他就已经意识到凤邳城城主来到这里的原因,就是木成舟虚拟包裹里的那柄白荧剑。   白荧剑,是凤邳城少主齐鸿云的佩剑。当初凤邳洞府出世,齐鸿云不顾凤邳洞府的禁制想要强行夺宝,结果直接被天雷轰成碎片,就此命丧当场。不过白荧剑却没有受到影响,当初凤邳洞府里许多异人为了它争个不停,它最终却通过拍卖行交易的方式,落到了木成舟的手中。   齐峰看了花辞树一眼,似乎对他的护友行为有几分赞赏,但还是冷冰冰地说道:“我知道。”   花辞树和木成舟对视一眼,然后迟疑地说道:“那……”   “取回我儿鸿云的白荧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性如此,齐峰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木成舟看向徐瀚,没想到后者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整出这么一番“好”事。   如今成百上千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木成舟知道,这件事情绝没有那么好办。   以前他喜欢收藏名剑,但是自从担任卧龙会的一把手之后,木成舟的这份心就淡了很多。但若是此时让他交出白荧剑,心里未免也会觉得可惜。   虽然木成舟在有了玄阶的青云剑之后,基本已经用不上白荧剑了。但是白荧剑的珍贵之处并不在于武器本身的威力,而是它身上所伴有的名声。一个名剑收藏家,绝对不会将这样的一柄好剑交给别人。   凡事都要为了大局着想。如果这是私底下的局面,木成舟并不介意忍痛割爱,将白荧剑归还于齐峰。但问题就在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逼迫交出所爱之物,若是交了,显得他软弱;若是不交,又显得他不识大体。   总而言之,是怎么做都不讨好,徐瀚着实是出了一张好牌,而木成舟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被别人十七张牌秒了一般。   就在台上局势僵持、台下人们开始指指点点的时候,花辞树张口打破了这个僵局。   “齐城主身居高位已久,想必不会不知道,强逼对方折服是多么不留情面的做法吧。”花辞树对齐峰冷冰冰的眼神毫不畏惧,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又如何?”齐峰虽然没有动手,但是身上的气势足以让实力弱小者不敢言语。   花辞树却毫不费力地顶住了压力,说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或许齐城主实力超群,场上没有一个人是你的对手。但是异人成长速度之快想必您也不是不知道,或许今日您能够得逞,可等以后卧龙会中有人实力达到大师境,达到宗师境,凤邳城那一亩三分地,您还守得住吗?”   齐峰双眼微眯,食指与中指并拢之后悍然刺出,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指尖停留在花辞树的额前,距离只有不过几厘米。随着齐峰的手指定格,一阵风向花辞树的颜面荡去,后者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好胆色。」齐峰在心里暗道。   花辞树抬起双手,他没有理会齐峰的手指,而是抱拳真诚地说道:“木成舟贵为卧龙会之主,今日之后还会是异人联盟的先驱,绝不会在武力的胁迫下屈服。区区白荧剑,不及尊严一分。若是私下讨要,白荧剑送还于城主也不无不可,但若是公然威胁,恕我卧龙会不能答应!”   不卑不亢的话语在众人的心中卷起一阵风暴。在场的卧龙会弟子再也抑制不住,他们高高举起自己的武器,齐声喊道:“恕我卧龙会不能答应!”   声音持续不断,在墙壁的影响下传来一道道回音。台下受邀来到这里的异人们不由露出了慎重的表情,卧龙会的团结让他们感到十分意外。所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一个团结一心的门派所能够散发出来的力量必然非同小可。   齐峰皱了皱眉,他收回刺出的手指,说道:“我很欣赏你。”   齐峰的语气总算是有了些波动,听起来要缓和许多。   花辞树淡然一笑,说道:“过奖。”   花辞树在这儿上演了一出好戏,不远处的徐瀚则是心急了。如果这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危机就这么被花辞树轻易化解的话,非但心中的盘算无法变为现实,他还会成为场中之人的众矢之的。   可偏偏凤邳城城主齐峰又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徐瀚能够把齐峰请到此地,还是因为他透露出了白荧剑的下落。换句话说,齐峰完全是冲着白荧剑而来的,与徐瀚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在这个时候,徐瀚还敢上前表露出丝毫想要驱使齐峰的意思,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虽然自己身后的两个护卫庄蒙和全永都具备大师境的实力,但徐瀚明白,他们两个加起来恐怕也不是齐峰的对手。   齐峰说道:“我可以给你这个面子。但是,你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我不管你身后那小子是如何得到白荧剑的,它终归是我儿子的遗物。”   花辞树回头看了看木成舟,后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就在花辞树准备替木成舟开口答应会归还白荧剑的时候,他感受到台下众人的灼灼目光,忽然改变了主意。   “天地万物,从来不是某一人之所有。白荧剑曾经是令郎的佩剑,但是从他离开人世的那一刻起,白荧剑便是无主之物,直到今日,它便已经打上了木成舟的标签。”   齐峰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骤然变冷,他握紧双拳,眯着眼散发出难以匹敌的气势:“按你这么说,不如让我与他公平决斗一场,来决定白荧剑究竟该归谁所有?”   花辞树凌然不惧,说道:“我的意思是,白荧剑已经有了主人,所以不能归还。但是,我愿意赠予阁下一柄足以媲美白荧剑的武器!” 第一百四十六章再次炼器   话这么一说,场上的气氛似乎有一瞬间凝固了。   随后,看台下方终于有人把花辞树认出来了。   “是花辞树!前几天声震京城的新晋炼器师花辞树!”   “他是炼器师?那按他的话来看,这花辞树是准备炼制一柄新武器送给齐峰吗?”   “我想起来了!当初花辞树被武林公司的沈楚彬追杀的时候,卧龙会就曾经出面帮助过他!而且,木成舟和花辞树似乎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   花辞树没有理会台下的嘈杂之声,而是向沉默的齐峰追问道:“阁下意下如何?”   齐峰的眼神像是能够洞悉灵魂,说道:“你是炼器师,我想你不会不清楚白荧剑的价值。”   花辞树心中并不是十分有底。他回过头看向木成舟,后者会意,立马将白荧剑取了出来。   将白荧剑拿在手中,花辞树右手向着它凭空画了个“鉴”字,正是「武器鉴别术」。   呼。花辞树松了口气,还好白荧剑的武器级别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   将白荧剑归还给木成舟之后,花辞树自信满满地向齐峰说道:“我有信心能够让你满意。”   齐峰没有再说话。他向后轻轻一跃,落在台下静静地看着花辞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既然你如此自信能够制造出一柄不亚于白荧剑的武器,那便动手吧!   徐瀚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花辞树,他撩了撩刘海,同样退到了台下去。   木成舟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到一块儿,只汇聚成坚定的一句话:“放轻松,我相信你。”   花辞树点了点头。   随着台上众人的退散,花辞树感受着一道道目光,心中十分沉稳。   他明明可以不用这种方式来解决这次危机,但是在最后,还是作出了这样的选择。   自从异人讯使翟承咏向他透露了基地联盟以及卢比·卡修斯的相关讯息之后,花辞树就意识到一个势力的重要性。   或许他能够在持之以恒的修炼下获取越来越高的实力,但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帮助,花辞树并没有信心对抗那样的庞然大物。   而在这个时候,卧龙会就是最好的选择。   卧龙会想要在异人当中保持至高无上的地位,那就要用最为强力的方式来回应质疑,解决突如其来的危机。花辞树在此时此刻站出身来,也能够让自己与卧龙会的关系变得更加稳固。   硕大的炼器炉以及铁锤、石桌等器物出现在台上。对于许多人来说,“炼器”还是十分新奇的玩意儿,今天能够在这里一睹究竟,不失为一番收获。   花辞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做了个深呼吸之后,直接上前拉动了温度摇杆,正式开始了今天的炼器之旅。   不同于前几日在钟府炼器的紧张,此时的花辞树心态极为轻松。随着温度摇杆被花辞树上下一拉,这密不透风的炼器炉顿时变得透明起来。   哗——许多人意想不到,炼器炉竟然还有这样的特性。不过有一部分人却表现得十分气定神闲,想来他们还是见识过炼器或者炼丹的过程的。   没错,炼丹炉与炼器炉具备相同的特性,甚至连具体流程都有几分相似。   「钟老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进行炼器考核仪式,果然有很好的效果。」   此时的花辞树在心中暗自感激钟彧此前做出的决定。如果没有前几天那样的经历,那么现在花辞树也不会在炼器上这么顺利。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花辞树就已经将炼器推进到第二阶段——淬炼阶段了。火焰在他的控制下如臂驱使,那流畅的动作让台下众人的表情格外精彩。   精铁、流光石、血滴子、释迦骨……一件件原材料在花辞树的掌控下褪去杂质,在焰心位置静静地躺着。   在炼器当中,最为稀缺的向来都是炼器器谱和原材料,而有些时候,原材料甚至要比炼器器谱本身还要珍贵得多。   如今被花辞树掷入火中的材料一点儿都不便宜。若不是钟彧对他鼎力相助,花辞树觉得自己甚至连锻造这柄武器的资源都没有。   在钟府里糟蹋了那么多价值连城的原材料,虽然钟彧看似毫不在意,作为“始作俑者”的花辞树还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以至于离别之际钟彧想要让花辞树带走海量的原材料,后者却不肯答应。   因此,花辞树虽然挂着钟彧弟子的头衔,但是远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般富有。   炼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花辞树十分谨慎,操作的时候也颇为细心,从而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丝毫差错。   炼器师犯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炼器途中因为控制不好火焰而导致原材料浪费乃至于炸炉的现象并不少见,但站在炼器炉前的花辞树,却偏偏给了人们一种说不上原因的“稳”。   那感觉,就像是花辞树绝不会出现纰漏的样子。   徐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再没有了此前的沉稳与自信。如果让花辞树继续这样进行下去的话,凤雏堂的败局就是注定的了。   徐瀚很清楚,异人联盟的领导位置极为重要,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凤雏堂被卧龙会甩开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而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徐瀚能够想象的到自己的下场。上面那位的手段徐瀚曾领教过,因此他十分确定,如果在这里失败的话他会遭到多惨不忍睹的惩罚。   徐瀚下定决心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庄蒙。庄蒙心思细腻,立马就领会了徐瀚的心思。只见他装作太沉迷于花辞树地炼器表演的模样,往前走了两步,“不小心”撞了徐瀚一下。   徐瀚顿时暴怒,他转过身掐住庄蒙的脖颈,大喝道:“你他妈想干什么!”   巨大的声音让观众们都吓了一跳,木成舟紧咬牙关,就欲发作,恶狠狠地说道:“混蛋!”   徐瀚的嘴角不经意地向上翘起一个弧度。花辞树在钟府炼器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更知道钟天杰在场上的一声大喝险些就让花辞树前功尽弃。   他花辞树运气能好第一次,绝不会好第二次!如今如法炮制,徐瀚只觉得胜券在握。   徐瀚眼角余光看向花辞树,正想看他会出什么洋相,这一看,却顿时愣住了。   花辞树像是没有听到徐瀚的声音一样,连眼皮都不曾多眨一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好好疼爱你   哐当,哐当。   花辞树专注地用铁锤敲击着石桌上的器胚,场外之事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徐瀚讪讪然松开了掐着庄蒙的手,他厚着脸皮站在那儿,对于一道道厌恶的眼神仿若未闻。   徐瀚心中明白,自己的卑劣手段非但没有能够发挥干扰花辞树的作用,反而成为了一个跳梁小丑。   哪怕花辞树炼器失败,异人们多半也不会信任凤雏堂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唯一的一点希望。只要花辞树完成不了齐峰的要求,届时面对震怒的凤邳城城主,卧龙会可能还需要他徐瀚出手帮忙。   只要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哪怕凤雏堂得不到异人们的信任,他们也会需要凤雏堂!   木成舟紧紧盯着徐瀚的一举一动,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他招了招手,对身旁的张心远附耳说道:“派人把庭院的后路封了。”   凤雏堂来这里干扰卧龙会的结盟大计,木成舟可以耐心应对;但是既然敢向花辞树耍这种小人伎俩,那木成舟就绝不会让他们安然离去!   张心远点了点头,说道:“是。”   他心里早就觉得很不爽了,如今要把凤雏堂的人留在这里,张心远自然是精力充沛,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向徐瀚挥出一拳。   哐当,哐当。   花辞树依旧在专心地锤炼器胚。随着过程的推进,花辞树也不由松了口气。   这把剑的炼器器谱花辞树早就有所掌握,但是在钟府炼器一月,他都不曾真正将这把剑锻造出来。   钟老说过,这把剑的器谱是由他自己创造出来的,也就是说,能够锻造这把剑的就只此一家。   制造炼器器谱是十分困难的过程。钟老虽然耗费了很长时间摸索出了这份器谱,但是能够拿到器谱的也就只有花辞树与吴雅兰二人。   随着炼器器谱破碎,两人的脑海中便有了这把剑的炼制之法。但若是要花辞树将器谱复刻下来,他却做不到。炼器器谱不可量化的特性,正是其珍贵的重要原因。   钟彧才华横溢,但是创造的这柄剑的炼制难度一点儿都不小,炼制过程中的容错率太低,因此花辞树此前的尝试才会通通失败。   但是现在,花辞树终于要成功了!   虽然剑的品阶并不高,但完成这个难度的炼器,对于花辞树来说不亚于是一个里程碑!   哐当!   最后一锤重重落下,花辞树用巨钳将器胚投入到洞庭湖水中去。虽然洞庭湖水远不及凛冬山山泉水珍贵,但是作为黄阶武器的降温水绰绰有余。   当热度散尽,器胚被重新放置到了石桌之上。花辞树拿起铁锤,却没有着急落锤,而是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有人期待,也有人盼望着花辞树不能成功。花辞树最后的目光落在徐瀚身上,瞧见这个小白脸那臭得不行的脸色,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随后,铁锤落下,黄光迸发,惊呼声频频响起,花辞树的心中也十分期待。   等到光芒散去、外壳破碎,一柄宽刃长剑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花辞树握住剑柄,将宽刃长剑从暗红色的剑鞘中抽了出来,显现出银色而锋利的剑身,看起来十分不凡!   花辞树当下就使出「武器鉴定术」,当简洁明了的信息传入眼中,花辞树满意地点了点头。   齐峰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呼连连,但是眼神中也带着几分好奇。他轻轻一跃,落到了花辞树的面前,说道:“如何?”   花辞树将长剑收回到剑鞘中,然后将长剑递向齐峰,丝毫不留恋地说道:“黄阶中品,比起白荧剑只强不弱。”   白荧剑虽然同为黄阶中品武器,但炼器师为了“荧光”这一特性,牺牲了武器的部分威力,因此白荧剑在黄阶中品武器当中只处于下游位置。   而花辞树锻造出的这柄宽刃长剑,在黄阶中品武器当中可以说是佼佼者,他炼器之前说的话总算没有打了自己的脸。   齐峰没有客气,他抓起宽刃长剑左右看了看,然后说道:“论名声,这把剑可能比不上白荧剑;但要论实战价值,它比白荧剑只高不低。你真的愿意忍痛割爱?”   花辞树爽然一笑,说道:“再好的武器,恐怕也比不上白荧剑在齐城主心中的地位。齐城主若是愿意放弃白荧剑,那在下这番功夫才算是没有白费。”   齐峰深深地看了花辞树一眼。不卑不亢,处事果敢,为了朋友愿意付出这么大代价,这样的品性让齐峰感到十分欣赏。   白荧剑还在木成舟的手中。齐峰看了一眼白荧剑,然后不再留恋,说道:“那我就收下这柄剑了。”   齐峰说完,就要向外面走去。走没两步,他又停下来,回过头问道:“对了。这把剑,有名字吗?”   花辞树思考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道:“宽宏剑。”   齐峰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笑意,花辞树这是在借剑名来赞扬他的宽宏大量。   这话可不假。如果齐峰一心想要夺回白荧剑的话,这卧龙会总部内没有任何人能够拦住他。如果他不讲道义,甚至还可以将白荧剑和宽宏剑一同带走,没有人能够拿他有一点办法。   但齐峰并没有这么做。白荧剑是他此行的目的,不过现在,他又改变主意了。这个炼器师小子身上的品质与潜力,值得齐峰卖他一个面子。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齐峰撂下这句话,眨眼间便离开了。   许多人还处在一副呆愣愣的状态,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这么被化解了?   木成舟揽住花辞树的肩膀,坏笑着说道:“干得不错,今晚我好好疼爱一下你。”   花辞树的表情瞬间崩塌。他像是触电了一样,身体出现了一阵抽搐,随后立马离开了木成舟的“攻击范围”之内。   “臭Gay佬!”花辞树感觉到心灵受到了摧残,若不是知道木成舟是在开玩笑,他可能已经忍不住与后者刀剑相向了!   木成舟却在这时候哈哈大笑,嘴上说的恶心,反而体现出两人感情的深厚。   徐瀚瞧见局势如此,正准备悄咪咪离开这里。这时候,木成舟却突然回过神来,他拍了拍手,庭院中顿时出现了上百卧龙会弟子,每个人的脸上都不怀好意。   “去哪儿呀,徐少侠。”木成舟冷笑说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战徐瀚(上)   徐瀚停下脚步。他感受到庭院内的拥挤,回过头冷声说道:“怎么,你卧龙会连我去哪都要管么?”   木成舟轻笑一声,说道:“如果是在其他地方,那我卧龙会自然管不着。但既然是在我卧龙会的地界,徐少侠大闹一番之后还想要安然离去,未免太会想了吧?”   庄蒙和全永站在徐瀚前后,提防着卧龙会弟子的突然发作。徐瀚看着受邀来此的上百异人,他们非但没有要帮忙解围的意思,反而一个个露出看好戏的表情,眼神中的嘲弄之意非常明显。   心中已生郁结,徐瀚说道:“我何曾在你卧龙会的地盘作乱了?那齐峰可与我没什么关系,难道你以为,我一个区区武士境的异人能够使唤得了凤邳城城主?”   木成舟可不吃这套,说道:“好歹也是成年人,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的那点小算盘,真当在场的各位看不出来么?还有辞树炼器时候的那声大喊,徐少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徐瀚深呼出一口鼻息。话说到这里,他心中已然清楚,想要直接离开这里已经变得不现实了。但好在自己带来了庄蒙和全永这两个凤雏堂的哼哈二将,加上他本身具备武士境中期的实力,也并非就没有胜算。   “这才多久的功夫,卧龙会就已经展露出不讲理的那一面了吗?等到异人联盟成立,你木成舟就准备这么领导异人们吗!”徐瀚心中有底,这会儿还在不遗余力地挑拨离间。   木成舟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少放屁了,徐瀚。如果在场的各位不是被猪油蒙了眼,就会明白,今天到底是我卧龙会意图独掌大权,还是你凤雏堂狼子野心。戏演久了就不好看了,我没有精力配合你在这儿扯皮。”   紧接着,是一道严肃的指挥声:“众弟子听令!给我杀死这三个冒犯卧龙会、冒犯异人联盟的罪人!”   “是!”卧龙会众弟子一拥而上,他们手中的兵器在太阳的照射下闪耀着光芒,看起来气势汹汹。   场中原本坐着的异人们此时十分配合地退到墙角的位置,给卧龙会以及徐瀚等人留足了战斗的空间。   指挥完毕之后,木成舟取出了青云剑,也向着徐瀚冲了过去。   一直站在木成舟身后的黄楷志这时候也不闲着,徐瀚身后那两个大师境强者十分棘手,黄楷志自己都没有万全的把握,自然就不敢让少主独自以身犯险。   花辞树抽出湘灵剑,脸上露出了一阵笑意。从来都是他或者他所在的阵营被敌人以多欺少,今天竟然难得反了过来。好不容易能够尝试一番欺负人的快感,花辞树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同样冲了过去。   就在情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徐瀚所在的位置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喊声!那些冲到最前面的卧龙会弟子,竟然纷纷倒飞而回,一个个看起来受伤不轻的样子。   徐瀚哈哈大笑,说道:“就你们这点实力,怎么会是我凤雏堂哼哈二将的敌手!”   这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损伤如此惨重,卧龙会的弟子们虽然不会退缩,但难免在这时候感到心惊胆战。   木成舟一挥手,跟在他身旁的黄楷志立马会意。   黄楷志冷哼一声,大踏步向前跑去,口中喊道:“我来!”   庄蒙与全永不敢大意,二人联手抵抗黄楷志,顿时就战作了一团。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那黄楷志以一敌二竟然不落下风,看起来要酣战许久的样子。   徐瀚瞪大了双眼,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包括木成舟在内的卧龙会弟子们此时都换上了坏笑的表情,他们扭动着自己的手腕,慢慢地向徐瀚走了过来。   “最大的凭仗没有了,徐少侠现在还心情如何?”木成舟走到徐瀚的面前,轻轻擦拭着青云剑剑身。   徐瀚咽了口唾沫,说起话来颇有几分声厉色荏的味道:“凭我武林巅峰榜第二的实力,就算你们全部加起来,都奈何不了我!”   木成舟不再说话。只见他调动体内的灵气,手中青云剑倏然向着徐瀚刺去。这一下攻击就像是一个“发起进攻”的信号一样,卧龙会弟子们一拥而上,纷纷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五颜六色的灵气煞是好看。   徐瀚虽然盘算落空,此时还落入了劣势,但他并没有放弃抵抗。他双眼微眯,眼前的这些人,压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牢固地坐在武林巅峰榜第二名的位置!   徐瀚挥动手中重戟,重戟带着破风声,快速地扫向首当其冲的卧龙会弟子!随着几声痛呼响起,那几名卧龙会弟子躲闪不及,竟然直接在一照面的功夫败下阵来!   木成舟同样冲在最前线,好在他及时抬起青云剑抵挡住了徐瀚的攻击,否则下场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谨慎地看了一眼徐瀚手中的重戟,这把看起来重量一点儿都不轻的武器,在徐瀚手中如臂挥使,速度一点儿也不慢。   一击退敌之后,徐瀚杵着重戟哈哈大笑,心中的郁结在这次攻击当中已经全然散去!   ”惊龙重戟,果然名不虚传。”花辞树快速地向徐瀚冲了过去,在徐瀚身前两米外又猛然停住,说道,“清心谷花辞树,特来领教!”   徐瀚收住笑意,整个人变得谨慎了许多,说道:“好。出招吧!”   花辞树没有二话,他抬动湘灵剑,瞬间使用「清心剑法」扑了过去。   在长达一个月的刻苦修炼之下,这一核心武学已经被花辞树修炼至满级,如今使用起来不仅得心应手,招式的威力还有质的提升。   徐瀚没有小看花辞树。虽然徐瀚在第二名的位置坐了很久,但是他从来不是那种闭门造车的人,对敌人的了解是他战无不胜的重要原因。   即便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花辞树的排名不升反降,但在徐瀚的心目中,花辞树就是一个值得他注意的对手,后者的实力,恐怕绝没有排名榜单上那样简单!   锵!重戟与湘灵剑碰撞在一起,徐瀚十分惊讶,花辞树手上传来的力道比起他来说,竟然一点儿也不弱! 第一百四十九章战徐瀚(下)   无形的气浪荡向花辞树和徐瀚,两人手中的兵刃僵持在一块儿,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徐瀚惊讶于花辞树的力道不弱,而花辞树……也惊讶于自己的力道不弱。   「清心剑法」虽然只是玄阶中品的武学,但是在满熟练度的状态之下,湘灵剑陡然间的提速大大提升了花辞树的力道,因此花辞树才能够在初次交锋中不落下风。   花辞树心知继续僵持下去,自己后劲不足的特性就会暴露出来,因此他奋力将湘灵剑向一旁挥去,为自己创造出一个拉开距离的机会,然后趁徐瀚不备退后了几步。   徐瀚眼神中满是赞赏,说道:“与我对决,能够在力量上不落下风的没有几个。”   花辞树耸了耸肩。事实上,他也没想到徐瀚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道,尽管事先做过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免不了一阵惊讶。   “这花辞树到底什么来头?实力竟然不逊于徐瀚!”实力排到武林巅峰榜第五名的罗自成对身旁的人说道,他是最近才蹿升到这个位置,自然不知道花辞树曾经在武林巅峰榜上排到过第八名。   一旁,武林巅峰榜第三名的范海辛却摇了摇头,说道:“话不要说得太早,徐瀚还没有用上全力呢。”   范海辛十分谨慎,因为他是曾经见识过徐瀚武功最终还活下来的人之一。当初两人在长安东部的深山大林中遭遇,若不是恰巧那天下着大雨,范海辛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在徐瀚的手中逃脱。   徐瀚太强了,强到明明两人只相差一个顺位,范海辛却一点挑战徐瀚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我要开始认真了。”徐瀚提前给出了告示,彰显出他内心的自信。   花辞树点了点头,他左脚向后横摆,湘灵剑在手,身体微微压低几分,做好了迎接攻击的准备。   下一刻,花辞树的瞳孔骤然紧缩。   徐瀚低喝一声,不过眨眼间就猛冲到花辞树的身前,重戟携着棕色的灵气骤然砸下!   花辞树不敢硬承这一招,所幸双脚早就做好了发力的准备。凝实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脚印,花辞树纵身向后迅速撤退,徐瀚的重戟恰好擦着他的脚尖砸在了地面上!   轰!水泥地面霎时皲裂,那破碎的痕迹,就像是有蜘蛛在地面上织了一张蜘蛛网一般。   徐瀚一击未果之后并未收手,他抬起陷在地上的重戟,再度向花辞树追了过去。   一时间,两人便在这庭院中上演一场猫捉老鼠的追逐大戏,花辞树是老鼠,徐瀚是那头凶猛的大猫!   片刻之后,徐瀚才终于停下了追逐的脚步,他腰背挺得格外直,颇有些失望地说道:“就只有这点水平么。”   花辞树也停下了逃亡的脚步。他擦了擦额角冒出的汗,这徐瀚比他想象中还要难以应对。若不是有「轻羽步」这样的身法武学傍身,花辞树早就在这场战斗中败下阵来了。   如果说此前言语交流的时候徐瀚像是个小人,那么当他拿起重戟开始战斗的时候,他就仿佛一名杀气凛凛的将军!   木成舟看见局势不妙,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毅然走上前去,说道:“卧龙会木成舟,也上来讨教一二!”   徐瀚侧头看了一眼木成舟,傲然说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吧,我徐某何惧!”   徐瀚这句话说起来底气十足。当一个装逼的人有资本装逼的时候,就会让其他人自然而然地闭上嘴巴。   木成舟看了花辞树一眼,两人之间的信任与默契尽在不言之中。   木成舟率先发动了攻击。灰色灵气在青云剑上环绕,随后汇聚到剑尖的位置,随着木成舟重重一甩,一道无形的剑气便奔着徐瀚而去,正是他的杀招「四方剑气」!   如今的木成舟不仅仅是卧龙会的领导者,他在武林巅峰榜上排名一路飙升,如今已经上升到四十二名的位置了。   一个有了担当、有了目标、认真起来的木成舟,将自己的修炼潜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作为凤雏堂的头号劲敌,徐瀚早已经对卧龙会的一把手木成舟作过细致的了解,这隐形的剑气武学徐瀚并不陌生。   徐瀚向一旁闪去,与此同时,他凭借着直觉挥动重戟向空气中挥去,戟尖上顿时就传来了一道巨大的力量,让他险些失去平衡。   他明明可以躲开,但自信如他,选择了硬碰硬的方式来感受木成舟「四方剑气」的力量!   花辞树并没有作壁上观,在木成舟发动攻击的同时,他就已经迈步向着徐瀚跑了过去。   「轻羽步」已经步入了第三重境界,无痕。花辞树跑动的速度奇快无比,他明明穿着一双长筒靴,脚步每每落下之时却没有丝毫声音响起。   就在徐瀚硬接木成舟「四方剑气」之时,花辞树湘灵剑倏然刺出,剑身将淡蓝色灵气甩在其后,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徐瀚早有防备,即便花辞树的剑再快,他还是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在一瞬间抵挡下来。   正在他转身挥动重戟的时候,变故陡然发生!   徐瀚的心脏猛然一跳,他瞪大了双眼,重戟失去了以往的速度,整个人像是一段播放的慢动作影片一样!   这样的怪异感觉不过发生在一瞬间,下一刻,徐瀚就已经回过神来。   可高手过招,往往胜负就在于特定的一瞬间!   即便用尽全力让重戟挥去的速度快上几分,徐瀚惶恐地意识到,自己终归是慢上一线!   噗。   湘灵剑刺入心脏,剑身上还闪动着淡蓝色的光芒。徐瀚手中的重戟终于挥出,把花辞树逼得弃剑而走。   “你……”徐瀚愕然地看着不远处面无表情的花辞树,忍着疼痛讷讷地喊道。   花辞树负手而立,他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头部传来的剧痛感格外难受。现在哪怕有一个白衣境的敌人想要上来收取他的性命,他都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以多欺少,偷袭得手,得罪了。”花辞树淡淡地说道,将功劳从自己的身上推开。   尽管如此,场上的惊呼声还是此起彼伏,连木成舟,都有些不可置信地愣在那儿。 第一百五十章大获全胜!   “当初年少轻狂,仗着自己拥有武道上的潜力,我四处挑战同辈之人,战无不胜。”   “当一个个自负实力高强的人被我击败之后,我自然也建立起了强大的自信心。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登到泰山之顶,吟诵出杜少陵的经典诗句,意气风发!”   “但是后来,我败了,败给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年轻人。他凭借出色的卸力技巧,与我缠斗了一天一夜之久。最终,我的身上留下了一个伤口,但造成那个伤口的并不是那个人,而是属于我自己的力量。他,牵引着我手中之剑,给了我致命一击。”   “我以为我终于因为自满与好战而付出了性命,结果却在那个人的救治下活了过来。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我不甘心,不甘心以手下败将的身份与他继续相处。”   “为了打败他,我离开了我的惯常环境,到世界各地闯荡。整整五年时间,我见过世界各地的日升日落,见过稀奇古怪的飞禽走兽;见过汪洋大海的潮起潮落,见过大千世界的细微之处……”   “在一个日出的早晨,我终于悟了。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时红。沐浴在日光中,那时候我意识到,我或许已经领悟到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武学……”   花辞树微微喘息,回想起半个多月前晋升武士境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画面。   这些话,是师祖傅子皓留在《无名功法》里的。当修炼到一定的修为之后,师祖在秘籍中留下的记忆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正因如此,花辞树有种错觉。他不像是在修炼一门武道心法,反而像是在看师祖的人生历程。   “时间领域”,这就是花辞树晋升武士境时习得的武学招式的名字。   这门武学,一度让花辞树感到难以置信。竟然有武学,能够控制时间的快慢!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样逆天的武学,竟然是师祖傅子皓在年轻时候创造出来的!   花辞树早已经对师祖心悦诚服,如此英才,称之为古往今来第一人都毫不为过。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将花辞树的思绪拉了回来。徐瀚这个堂堂武林巅峰榜上排名第二的异人强者,就这样在木成舟与花辞树的围攻之下惨然丧命。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木成舟和花辞树,各自都只出手了一招!   哐当。原本插在徐瀚心口位置的湘灵剑掉落在了地上,声音听在花辞树耳中,格外悦耳。   场上的异人们早已经被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那张大的嘴巴,像是能够塞进好几颗鸡蛋一样。   木成舟缓缓走上前来,他眼底没有丝毫轻松之色,因为他看出了花辞树此时的色厉内荏。   将湘灵剑拾起来,木成舟走到花辞树面前,无奈地说道:“你这家伙,真是让我惊喜不断。”   花辞树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他接过湘灵剑,一把收回到背后的剑鞘中去。   就在这个时候,黄楷志与庄蒙、全永二人的战斗也停了下来。黄楷志把手收在背后,看似气定神闲,实际上手掌正在背后颤抖不止。   庄蒙和全永这两个凤雏堂的“哼哈二将”虽然论起个人实力稍逊于黄楷志,但是在相互过了百招之后,黄楷志所具备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就在他们二人准备联手剿灭卧龙会的最强者之时,徐瀚竟然成了他人的剑下亡魂。   那真是活久见了……自打他们进入凤雏堂以来,还从未见过徐瀚死亡,更何况是被两个名不见经传之人联手用区区两招夺走了性命。   全永是个大老粗。虽然跟随徐瀚是上面的要求,但是跟了这么长时间,好歹也有点感情了。况且在他和庄蒙的双重保险之下,徐瀚竟然还命丧当场,等到消息传回去,他们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正因如此,他抬动手中的巨斧,就欲向着花辞树和木成舟冲过去。既然徐瀚死亡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那么好歹他全永也要亲手为徐瀚报仇,回去之后才能有个交代!   但是,他还没走两步,就被身旁的庄蒙拦了下来。   “收手吧,永子。”庄蒙对全永摇了摇头,说道。   庄蒙身材魁梧,心思却极为细腻。同为“哼哈二将”,庄蒙考虑问题就比全永要长远得多,自然不会因为一时的情绪化而做出错误的事情。   全永心中愤愤不平,他想到回去之后可能面临的遭遇,着急地说道:“可是……”   庄蒙拍了拍全永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但是在这里陷入持久战绝不是好事,不要忘了,那位大人说过,我们两人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全永沉默了。他们两人与徐瀚不同,徐瀚死了还能复生,但是对于他们两个原住民来说,死了就是死了。   虽然黄楷志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但是全永心里清楚,如果黄楷志缠住他们,卧龙会众人再一拥而上从旁骚扰,到时候是死是活可就不好说了。   惜命如金,总不会是件坏事。   一念至此,两人不再盘桓此地,一同向着庭院之外奔去。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木哥,要不要……”张心远凑到木成舟身旁,向后者请示道。作为一个暴躁老哥,张心远看到两个敌人要趁现在离去,焦急得不行。   木成舟摇了摇头,说道:“让他们走吧。”   作为卧龙会的掌权人,木成舟不会意气用事。虽然把庄蒙和全永两人的性命留下来是件好事,但是黄楷志的状态他也已经有所察觉,如果硬要阻拦他们,恐怕会得不偿失。   等到哼哈二将从这儿离去,卧龙会弟子纷纷欢呼不止,就是那些与此事毫无关系的受邀异人们,都不由感叹着鼓了鼓掌。   在此次事件当中,卧龙会展现出来的实力与魄力,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让这样的异人门派在异人联盟中掌握最大的权力,不见得会是件坏事。   至少,在卧龙会与凤雏堂两者之间,他们更倾向于前者。 第一百五十一章前因   花辞树昏昏沉沉清醒过来,才发觉天色已经不早了。   他缓缓坐起身来,头部的疼痛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低吟。   “以我现在的实力,使用「时间领域」还是太勉强了啊。”花辞树苦笑着说道。   当初领悟「时间领域」的时候花辞树还不以为意,直到他看到武学的等级,才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时间领域」的等级,达到了惊人的地阶上品!   没错,天地玄黄中的“地”,地阶!   天下武学,都严格按照“天地玄黄”的等级机制排列,连黄阶都入不了的武学,是武学当中绝对的次品;而比天阶还强的武学,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至于这存在的四个品阶,黄阶武学遍地皆是,玄阶武学在武林世界已经算得上珍贵了,许多武林高手修炼到头都只有玄阶武学傍身,而能够达到地阶的武学,无一不是各门各派中最为宝贵的财富。   最为重要的是,这些珍贵的地阶武学,无不是武林高手耗费数十年的光阴才领悟出来的,而傅子皓,竟然在区区而立之年创造出了一门地阶武学——而且还是达到了上品的地阶武学!   至于天阶武学……花辞树的心中毫无概念。但如今见识到了师祖傅子皓实力的冰山一角,他心里有种预感,总有一天他会了解到更为震铄古今的事情!   半个月过去,花辞树对「时间领域」的掌握还处在极为初级的阶段。当使用「时间领域」的时候,他可以选定一个狭小的区域,短暂地控制那个区域中时间的流速。变快还是变慢,变快多少、变慢多少,这些都由他自己掌控。   只不过,如今花辞树能够控制的时间极短不说,时间流速的改变范围也小得可怜。   倒不是他疏于练习,而是「时间领域」这一武学门槛极高,凭借花辞树如今武士境初期的实力,使用起来极为吃力。   就像今天中午战斗时那样,只不过在狭窄的范围内使用了短短一瞬间,花辞树就感觉到头痛欲裂。   爬下床,花辞树悠悠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个险也冒得值了。”   花辞树穿好靴子,感觉到身体好了一些之后,才推开门向外头走去。   今天中午,花辞树用宽宏剑送走齐峰、用湘灵剑击杀徐瀚之后,随着哼哈二将的离开,卧龙会此次面临的危机总算是得到了解决。   不出花辞树的意料的话,如今卧龙会应该已经和在场的各位异人达成了建立“异人联盟”的协议,并且将会在灵魂论坛中加以推动,让更多的异人加入到异人联盟中来。   现在这个时间点嘛……估计可能在举行庆功宴吧。   正想着,花辞树才发现木成舟迎面走来,已经站在了他身前的位置。   木成舟现在可以说是意气风发,脸上满是红光,身上还有着一股酒味。不过来到花辞树面前之后,木成舟却收敛住欣喜之意,关怀地问道:“你身体好一些没有?”   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没事儿,就是有点头痛,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木成舟勾住花辞树的肩膀,说道,“你醒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和我去吃饭吧。虽然府里的饭菜和万家酒楼比不了,但好歹也是专门从长安酒家请来的厨子做的,那麻辣的味道绝了!”   花辞树摆了摆手,连忙拒绝说道:“别别别。我可不喜欢和那么多人一起吃饭,你要和他们打交道自己去就好了,别拉上我。”   “没事儿!他们早就吃完被我打发走啦,这是一个只有你和我的饭局!”   花辞树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被木成舟拖着走,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在作祟,他总觉得木成舟身上又传来了刚见面那会儿GAY里GAY气的味道……   等到吃到饭以后,花辞树才发现木成舟所言不虚:饭菜的味道确实不错,而他本人都已经被辣成了香肠嘴!   在木成舟的嘲笑声中,花辞树狠狠灌了几口水才活过来。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一副“没有事情发生”的表情。   “异人联盟,成了?”直到木成舟收住笑意,花辞树才开口问道。   “自然是成了,有你送的两次助攻,还不成的话哪里说得过去。”念及异人联盟,木成舟显得极为高兴。   花辞树没有调笑,而是认真地说道:“成舟,为什么非要成立异人联盟不可呢?原住民与异人之间可还没有到非对立不可的程度,你这么做,反而会加剧两者的冲突。”   “这也不是我的本意,一言难尽啊。”木成舟叹了口气,花辞树说的话,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花辞树蹙眉说道:“难道还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非这么做不可吗?”   “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也差不多了。”木成舟说道,“建立异人联盟的原因,是凤雏堂。”   “凤雏堂?”花辞树心里疑惑,凤雏堂不是过来抢夺异人联盟地位的吗,怎么又成为卧龙会意图建立异人联盟的原因了。   木成舟说道:“两天前,我安插在凤雏堂的暗子传回了讯息说,凤雏堂准备趁着异人和原住民冲突之际,将所有异人联合起来,然后他们凤雏堂独掌大权,以此来成为异人中的霸主。”   花辞树表情慎重,他依稀猜到了事情的发展,说道:“你继续说。”   “凤雏堂的突然崛起让我意想不到,当初我派人过去与他们打交道,才发现他们对我们卧龙会充满恶意。”木成舟十指交叉,面色沉重,说道,“正因如此,我不仅不信任凤雏堂,反而对他们有很重的提防之心。为了阻止他们的阴谋,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如果等到凤雏堂正式提出‘异人联盟’的提议的话,到时候再阻止就来不及了。”   “所以,卧龙会内部经过一夜的商讨之后,得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变被动为主动!”   “我们比凤雏堂先一步组建‘异人联盟’。只要权力掌握在我们手中,我们至少也能够更好地防止坏事的发生,总比让凤雏堂来做这个头要好!” 第一百五十二章夜袭赤羽军   话说完后,花辞树和木成舟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花辞树才开口说道:“虽然你们是因为凤雏堂才不得不建立异人联盟,但是成舟,你要想明白。若是哪天异人和原住民真的陷入了不可开交的地步,被骂得最惨的,一定是你卧龙会。”   木成舟喝了口醒酒茶,说道:“我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一定得要我承担,那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况且看事情也不必那么悲观,说不定成立异人联盟反而是件好事呢。”   花辞树看到木成舟的表情不像是在逞强,这才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不管怎么样,凤雏堂还是不得不防。能够得到两个大师境强者的忠心,凤雏堂背后那位一定不简单。”   木成舟点了点头,显然把话都听进去了。   花辞树感觉这么说之后还不够保险,继续提醒道:“另外,不要因为今天徐瀚败了就小看了他。如果不是他太过自信,我们两个联手都不见得会是他的对手。”   木成舟说道:“我注意他快一个月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倒是你小子,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了?竟然能够一招把堂堂武林巅峰榜第二名干掉,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啊!”   花辞树苦笑不已,说道:“你可别搁这儿和我扯犊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刺了那一剑之后我是什么状态?”   两人这会儿已经把公事抛之脑后,搭着肩膀向外面走去。   “月色正好,今晚我带你逛逛什么叫盛世长安!”   ……   铿锵铿锵铿锵……   北泱之路,是从元国通往华夏最为宽敞平壤的大道。夜半时分,大雪纷飞,一支军队还在前行着,红色的军甲、高高扬起的华夏军旗以及整齐的队伍,无不表明这是一支具有良好军纪的华夏军队。   “将军!”一名士兵从前面跑回到队伍的中心位置,向那位浓眉将军喊道。   这浓眉将军来头可不小。虽然从发根处依稀的苍白之色可以看出他的年迈,但他可是华夏军队中无人不知的二品官员、镇军大将军,彭岱!   彭岱看着这个士兵,板着脸说道:“何事?”   那士兵擦了擦汗,说道:“将军,走了一天,弟兄们都累了,不如安营扎寨吧。”   彭岱虽然常常板着个脸,但是对麾下的士兵向来十分友好。听到这话之后,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士兵们,才发现他们的确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离华夏边境已经不远了,如果按这个速度继续走下去,日出之前就能够回到华夏境内。这么一小段路程,都扛不住了吗?”彭岱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不过听起来有些吓人,就像是这个将军准备发作了一样。   那士兵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他跟在彭岱身边也有好些年头了,早就习惯了这位镇军大将军的说话方式。   “非要继续走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弟兄们太疲倦了,要是遇到敌袭,恐怕没有多少力气可以迎敌。”士兵说道。   彭岱摇了摇头,说道:“我华夏天朝上国,谁敢把爪牙往我们这里伸?故国近在眼前,大家努把力,等到回国之后就可以休息了。”   说完之后,彭岱刻意提高声线,对队伍中的所有人下令道:“赤羽军听令!继续前进!”   “是!”尽管已经疲倦万分,所有士兵还是齐声应道。   作为士兵,并没有抱怨的余地。在军队当中,最重要的是要遵守纪律,将军说要如何,那他们就得如何。   彭岱瞧见士兵们的疲态,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心里却免不了一阵哀叹。   曾经作为华夏北部屏障的赤羽军,如今招收的新兵虽然在他的训练下很遵守军纪,但是终究少了几分血性。   作为经历过上百次战争的老将军,彭岱清楚一支新兵蛋子组成的军队实际上能够发挥出来的真正战斗力。如果能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够听从指挥、奋勇杀敌,就算是十分不错的成绩了。   尽管新生的赤羽军战斗力感人,彭岱也无可奈何。   “和平年代就是会让人的身体退化啊……”彭岱自顾自想道。   好在等这次回到华夏之后,他也该解甲归田了。不用天天盯着这支弱小的赤羽军,心里也就不会难受了。   铿锵铿锵……   冰冷的盔甲不断发出整齐划一的声音,地面微微震动,在这渺无人烟的旷野里制造着不小的动静。   赤羽军的士兵们早已有些支撑不住,但是在军队要严守纪律,在赤羽军更是不能有半点示弱。他们咬着牙擦着汗继续前进着。   彭岱走在队伍当中,忽然感觉到一丝怪异。   今天晚上的风,怎么格外阴冷?   彭岱猛然清醒了许多,他匆忙走出队伍扫视四周,脸上早已布满了惊骇。   “停下,都给我停下!全军听令,变后军为前军,火速撤退——”彭岱奋力嘶吼,即便感受到火烧喉咙,却还是努力地提高自己的音量。   狗日的,竟然敢埋伏我华夏赤羽军!   赤羽军一众士兵闻言一愣,长时间的疲惫让他们的反应速度大大下降,即便彭岱将军吼声入耳,许多士兵的脑中依旧一片浆糊。   “都他妈聋了吗!撤退!给我撤退!”彭岱心中寒意愈来愈浓,他的声线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沙哑,传出的声音还出现了一阵破音。   赤羽军总算是动了起来,许多此前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纷纷遵从命令,就要向着后方撤去。   “唉。”一身叹息,在这旷野中格外明显。道路两旁的雪白草地上传来一阵动静,随着一声“动手”响起,赤羽军所站的位置轰然塌陷,饶是训练有素的赤羽军士兵,都不由发出了慌乱的惊叫声!   彭岱与尾部的赤羽军得以幸免,但大家都已经慌了神。   “镇定!打起精神来!”彭岱沙哑的声音传不了多远,却兀自稳住了身边之人的心神。   彭岱走上前看了一眼坑中的景象。一根根尖刺倒立在那儿,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条毒蛇害虫在那里爬动,坑中赤羽军士兵的惨状让他不忍直视。   “来者何人!”彭岱怒然喊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元华交戈   清晨,花辞树伸着懒腰爬下了床。   “今天怎么这么冷。”双手抱胸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花辞树赶紧拿出了那身绛紫色的衣裳。   一阵光影闪过,花辞树已经穿好了衣服。他感觉身体暖和了许多,心里暗自惊讶于衣服材质的同时,推开了房间的木门。   引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雪花纷飞,像是柳絮因风而起。几朵雪花落到了花辞树的手中,随后慢慢融化为一丝冰水。   “下雪了。”花辞树讷讷地说道。   时间已经是2119年1月20日,入冬也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武林世界的冬天似乎没有那么容易下雪,当初在京城待了一个月,都不曾见识过雪景,没想到刚来到长安两天,雪就应召而来。   花辞树的身上也没有准备伞或者帽子,他只好淋着雪向卧龙会大堂走去。一路上遇到许多卧龙会弟子,他们纷纷向花辞树致以问候,花辞树也十分有礼貌地一一回礼。   看来经过了昨天之事,如今他花辞树在卧龙会中的名声与地位都不错。   走到大堂,才发现木成舟正面色沉重地坐在首位,两侧坐着的都是卧龙会的骨干成员。   “你来了,坐。”木成舟回过神来,示意花辞树在一旁坐下。   花辞树倒也没客气,他拍了拍衣服,将雪花抖落之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花辞树看在场众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问道。   “陛下派去彻查‘黑衣团伙事件’的赤羽军,在元华边境的位置全军覆没,连华夏元勋镇军大将军、彭岱彭老将军都未能幸免。”木成舟说道。   嘶——花辞树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是谁干的?华夏的军队,竟然还有人敢碰?”   “不知道。”木成舟摇了摇头,说道,“赤羽军没有一个人生还,并且大半夜的没有任何一个目击者。倒是传出了一个陷阱的照片,里面的海量血迹足以证明赤羽军就是在那里遇到了袭击。”   花辞树思忖片刻,说道:“在元国境内遇害,并且还没有目击者……元国这口锅,看来是怎么都甩不掉啊。”   木成舟点头说道:“不管是不是元国所为,不出意外的话,朝廷必定会把责任算在元国头上。到时候,战争恐怕就在所难免了。”   花辞树撇了撇嘴,说道:“事情发展成这样,打仗也就打仗了吧。只不过这次事件,和之前未免有几分相像……”   “黑衣团伙事件?”木成舟回想起当初在马克苏城的遭遇,下意识问道。   花辞树说道:“这两次事件,恐怕有很大的关联。如我之前所说,让元国和华夏关系破裂恐怕就是他们的目的,届时引发混乱,才能够有利所图……”   一念至此,花辞树猛然瞪大双眼,幡然醒悟地说道:“难道这件事情,和利杰以及流星岛的人存在关联?”   “利杰?流星岛?”木成舟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你说的是前阵子在万家酒楼闹事的流星岛?”   ……   赤羽军遇袭一事在短短的半天之内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朝廷中皇帝震怒一事也为众人所知。彭岱的身死让顾炀尤为心痛,这个几十年前跟随他一同闯荡的老将军竟然在临近退休之际惨死他乡。   在这个重要的节点,二十年来未曾发动过战争的皇帝大手一挥,就此宣布华夏与元国的外交关系破裂。丞相吴雄等人对顾炀多番劝阻,却依旧劝不住一腔怒火的皇帝。   两天之后,就在华夏大军压境之时,元国皇帝派遣使者前来交涉,阐明赤羽军遇袭一事与他们不存在任何关系,希望华夏能够就此撤军。   然而,在顾炀的授意之下,讨元大军的元帅卓平挥刀斩下使者的头颅,正式掀开了战争的帷幕!   与此同时,所有的异人和原住民都收到了系统的通知消息。   「由于华夏与元国发生战争,国界限制正式取消,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穿过国界,不会受到非人为因素的阻挠!」   就在大多数人为国界打开而欢呼喝彩的时候,花辞树却心情沉重。   “国界打开可不见得是件好事。武林中更添了几分凶险不说,就是美帝的卢比·卡修斯,恐怕也要伸出爪牙了……”雪白一片的云雾森林中,花辞树嘀咕着说道。   这个时候,花辞树已经离开了长安城,向着西南方向的益州赶去。   虽然木成舟三番五次劝他留下,花辞树还是选择了离开。只有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花辞树才有信心能够在修炼的速度上赶上其他人。   本来花辞树还打算在长安多待两日,但是恰好益州方向传来了消息,有一味珍贵的原材料将会在蜀郡的灵霄阁进行拍卖。   “森罗露,连钟老都时常挂念的最顶级原材料,竟然会被放到尘世中拍卖。”花辞树心里不甚理解,若是他有幸得到了森罗露,哪怕一辈子都没有能力将它用在炼器一途上,他都不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卖出去。   但既然有人真心想要拍卖,作为一名炼器师,花辞树没有理由不去见识一番。   若是有幸能够得到森罗露,就再好不过了。届时送给钟老以报答他的教育之恩,亦不失为一番佳话。   “汪汪。”血狼王小辣鸡蹭了蹭花辞树,一副讨好的表情。   花辞树一阵苦笑。自从之前他和小辣鸡开玩笑,教了它狗叫之后,小辣鸡就特别喜欢在讨好他的时候“汪汪汪”地叫。   好歹是血狼之王,狗叫得这么起劲是怎么回事!   “走了走了。”感觉到体内的灵气颇为充沛之后,花辞树拍了拍小辣鸡的后背。后者会意,立马变回了巨大而凶悍的身形。   花辞树骑在血狼王的后背上,谨慎地察看着四周的情形。   云雾森林,华夏的三大凶险之地之一。这座坐落于益州东北角的森林里常常云雾弥漫,猛兽在其中肆意穿行。进入云雾森林的人若是不加以小心,丧失性命也不过只在须臾之间。   若不是时间紧迫,花辞树绝不会选择从云雾森林借道,冒这个险。 第一百五十四章这个野人有点厉害   噔噔,噔噔,噔噔……   血狼王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声音沉闷,却在这寂静的森林里格外刺耳。   “起雾了。”   花辞树看着前方,惊讶地嘀咕了一声。他连忙让小辣鸡停下脚步,随后打开地图查看了一番。   “奇怪,我们明明在云雾森林的外围跑动,怎么会突然起雾?”花辞树疑惑地叨咕道。   云雾森林的一大特性就是越往深处去,雾的浓度就越高,从而可见度就会越低。正因如此,如果只经过云雾森林的边缘位置的话,不仅不会遇到太过强力的猛兽,视野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所以花辞树才敢冒险从云雾森林借道。   血狼王紧咬牙关,目露凶光地看着前方。花辞树瞧见小辣鸡这个反应,心中警觉,将手放在了背后的湘灵剑剑柄上。   淡淡的雾气在紧密排列的树之间笼罩着。正在此时,一道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他似乎在慢慢地走着,却没有丝毫的脚步声传出来。   花辞树只感觉到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他猛然从小辣鸡的后背上翻下来,湘灵剑出鞘,微微屈身,做足了战斗准备!   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就在一人一狼准备率先发动攻击的时候——   一只光秃秃而粗糙的手伸出,搭在了一棵树上,然后整个人再向前一步,把身形完全地显现了出来。   花辞树感到一阵愕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猛兽,而是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野人。   那野人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在后背上,一身灰褐色的粗布短衣将强壮的手脚都裸露了出来,布满胡茬的脸上是有些呆滞的表情,在他的手中,是一柄由树枝做成的长叉。   “你……你好?”花辞树还是第一次遇见野人,心里难免有些怪异和紧张。他试探性地打招呼,心里却一点儿都没谱。他不知道这野人会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你好。”那野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他抬起那只搭在树上的手,十分机械地挥了挥。   花辞树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野人的动作,怎么像是触发了“打招呼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不过既然他回应了自己,那就说明野人会讲人话,并且不是敌人。   “我叫花辞树,你呢?”花辞树同样露出了笑脸,只不过相比起来,这笑脸就要自然太多了。   野人僵硬地收回了打招呼的手,说道:“我叫,云雾。”   这会儿,花辞树才发现这野人说话并不是很利索。而且,这是在云雾森林,而野人说他叫“云雾”,估计是自己取的名字吧。   花辞树没有说话,他发现云雾一直盯着血狼王小辣鸡,许久后才说道:“狼,厉害。”   小辣鸡收回了此前的警惕与凶狠,似乎十分喜欢云雾。   花辞树瞧见它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家伙,别人就夸你一句,就魂都跟别人跑了?」   花辞树保持脸上的笑容,向云雾问道:“那么云雾,你拦下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云雾呆滞地看着花辞树,似乎在思索后者的话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他才一副似有所悟的样子,说道:“这里,危险。你们,走。”   云雾说起话来似乎十分吃力,好在花辞树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里不是云雾森林的外围吗?怎么会雾气弥漫?”   这一回,云雾思索的时间就要长得多了。花辞树等了半天,只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但是看到云雾在那儿仰着头思考的样子,也就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好一会儿,云雾才说道:“森林,里面,变。不安全。”   花辞树点了点头,看来是云雾森林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导致外围区域也云雾弥漫,并不是他走错了路。这样的话,他也就只好离开云雾森林,从稍远一些的地方绕一下道了,浪费一些时间总比被什么强敌困在森林里要好。   “你在这里不怕吗?”临走之际,花辞树向云雾问道。   少顷,云雾平静地回答道:“久,习惯。”   大概是说他在这云雾森林里待了很久,早就习惯了吧。   花辞树点了点头,就在他准备告谢一番、转身离去的时候,云雾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道通红的眼睛!   花辞树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原以为这云雾是友非敌,没想到还藏了后招。   血狼王也立马换上了凶狠的表情,他的四足微微陷在雪里,如果敌人敢向它扑过来,它就能够发力用更快的速度后发制人!   云雾察觉到了花辞树与血狼王的异样,他回过头去,正好看到了一群鼬从云雾中扑了出来,它们一只只看起来饥饿成狂,每走一步都散发着一阵威势。   云雾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他张开双臂挡在花辞树和小辣鸡的身前,发出了一阵低吼!   吼声极为怪异,并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发出的声音。   就在吼声传出之后,那些鼬竟然迟疑了一下,然后纷纷掉转头向着雾里跑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身影。   等到云雾重新转过身来的时候,花辞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野人……有点厉害啊!   察觉到自己误会了云雾,花辞树郑重地抱拳行礼,说道:“谢谢云兄,就此别过。”   花辞树这文绉绉的话听在云雾耳中,让后者感到非常迷惑。花辞树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野人形象虽然看起来乱糟糟的,但是这呆愣愣的模样还蛮可爱的。   就在这时,小辣鸡也不甘示弱,他露出一副高兴地表情,叫了几声:“汪汪汪汪!”   云雾这回听明白了。他歪着头看着血狼王小辣鸡,疑惑地说道:“狗?”   花辞树觉得这下丢脸丢到家了。他弯下身抱住小辣鸡的颈部,强行让它跟自己一起离开,嘴上喊道:“我们走啦!”   小辣鸡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似乎对云雾非常有好感。它越是这样,花辞树越是生气,赶紧骑在小辣鸡的后背上,呼啸着离开了这里。   云雾看着一人一狼在雾中消失,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自然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他迈动步子,缓缓消失在了云雾当中。 第一百五十五章灵霄阁   蜀郡,在益州的地位与京城在华夏的地位差不多,甚至还要超过一些。   益州大多数的年轻人,都会卯着劲一心往蜀郡里钻。对于益州人来说,蜀郡的繁荣和热闹一点儿也不奇怪。   正因如此,有许多人开玩笑说,蜀郡不应该叫蜀郡,而是“蜀州”。   雪花漫天并没有让这座城市变得冷清。花辞树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道,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蜀郡是益州里的土霸王,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迷你身形的小辣鸡蹲坐在花辞树的肩膀上,睁着好奇的双眼打量着蜀郡中的情景。   路上的人们十分精致地打着伞,以此来避免让雪花弄脏了衣裳。路边有店家吆喝的声音,街上人们嘻嘻哈哈地谈着话,好一个民风淳朴的城市。   花辞树走在前往灵霄阁的路上,嘴上满是赞扬之声:“如果能够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也不失有几分乐趣。”   离开云雾森林之后,花辞树从汉中借道,虽然多花了一天的时间,但总算还是赶在灵霄阁举行拍卖会之前来到了蜀郡。   灵霄阁的这次拍卖会十分轰动,据说除了那森罗露,还有许多奇珍异品会在会上进行拍卖。因此,许多人闻讯而来,使得这几天的蜀郡更热闹了几分。   在这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灵霄阁的少阁主,几乎被确定为未来阁主的成彦,公然发出了一番话。   “无极派的公孙绛只是一个虚伪的败类。”   公孙绛作为无极派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在武林当中有着非常不错的名声。武林世界开放四个多月以来,公孙绛可谓是到处行侠仗义,因此在异人和原住民们中都有着非常不错的口碑。   况且无极派身为许多人默认的“武林第一门派”,在武林世界开放以来广收门徒,频频向异人抛去橄榄枝,使得他们对无极派以及其中的人更有好感。   因此,当成彦的话传出来之后,单单是异人的灵魂论坛里都已经炸了锅。   “这成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凭什么诋毁公孙大侠?”   “灵霄阁解决地沟油问题再来评论别人吧!”   “大哥,灵霄阁又不是紫光阁,紫光阁也不是搞地沟油的啊……”   “我倒是赞同成彦的话。这公孙绛虽然行侠仗义,但每做一件事都恨不得大家都知道一样,我就看不惯他。”   “在你看不惯公孙绛之前,就已经有人看不惯他了!”   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一向表现得和和气气的公孙绛在完成一次善举之后公然回应说道:“又动了谁的奶酪?灵霄阁不搞拍卖行来搞我?”   话语粗糙,甚至不像是人们印象中那个公孙绛会说出的话。但谁让公孙绛在武林中的名声无人能敌呢?异人们纷纷感同身受地站在了公孙绛的一侧!   正因如此,除了那些真心想要参与拍卖行的人之外,还有许多人专门为了成彦而来,想要见识一下这个口出狂言的灵霄阁少阁主究竟有什么能耐。   花辞树在街道上继续走着。凭借城镇里发布的地图信息,花辞树很轻易地找到了灵霄阁的位置。等到花辞树来到人山人海的灵霄阁门前时,他不由震惊地张开了嘴。   灵霄阁实在是太恢弘、太气派了!   灵霄阁的分部花辞树也曾经见识过,但直到今天看到灵霄阁总部的模样,他才终于明白这灵霄阁究竟有多么富有。   毫不夸张的说,就这府邸的大小、房屋的构造等等,比起花辞树去过的紫禁城的养心殿都不逞多让!   感慨完之后,花辞树又面露苦色。   今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些。明明晚上才开始举行拍卖会,这时候就已经有这么多人在排队进场了。若是老老实实地在这儿排队,也不知道要排多久才能够进去。   就在他心烦意燥的时候,他才发现旁边有一条队伍速度特别快,而他所在的这列队伍却像是堵车了一样。   花辞树心中奇怪,他拉住一个男子,客客气气地提问了之后,才弄清楚了原因。   原来只要能够提供具有高价值的东西作为拍卖品,就可以通过会员通道进入灵霄阁,成为灵霄阁的座上宾,非但有专人伺候,还不用在这外头傻等着!   花辞树这下就高高兴兴地走到会员通道的后面去排队了。如今花辞树的身上虽然并不缺钱,但是如果想要在竞拍中赢下其他对手,他所拥有的这些金币就远远不够了。   因此,从打定主意要来参加这次拍卖会的时候起,花辞树就已经做好了要拿出一些物品进行拍卖的准备。这样的话,哪怕到时候得不到那森罗露,说不定也能够在拍卖会上淘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队伍前进的速度十分之快,期间也有一些人因为提供的拍卖品价值太低而被撵回到普通的队伍后面排队去,花辞树却没有一点儿心理压力。   好歹也是个炼器师,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就对不起自己的这个身份了!   “您好。”花辞树刚走进接待厅里面去,就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子迎了上来,“在下灵霄阁理事娄木,请问阁下准备拍卖什么物品?”   花辞树抱拳行礼后,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了几柄武器,说道:“拍卖黄阶武器。”   原本他的库存里武器几乎告绝,但为了能够在拍卖中多几分把握,一路上的闲暇时间花辞树都不辞劳苦地就地炼器。好在小辣鸡十分乖巧地守护在身旁,才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虽然只是黄阶武器,但是品质卓越,看起来像是出自大师之手……”娄木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拿起几柄武器观摩了一下,说道,“按照规矩,客人您已经具备成为三等贵客的资格了,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需要拍卖吗?”   花辞树观察了一下理事娄木的神色,后者似乎对于黄阶武器的出现并不在意。   也就是说,这样的筹码还是太小了一些,恐怕在众多的贵客面前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花辞树又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了几样东西,一并放到了娄木的面前,说道:“再加上这几件吧。”   娄木一件件拿起来察看,表情终于变得慎重起来。   “这是……” 第一百五十六章阴谋!   坐在一等贵客包厢之内,花辞树正在悠闲地吃着晚餐。   小辣鸡啃食着一块熟透的牛排。虽然这牛排的材质并不高,但是在花辞树的安抚下,他也就只好吃下这份好吃但是没什么“营养”的食物了。   迷你身形的小辣鸡一如既往的可爱,只是吃起食物来有些费劲。它时不时向花辞树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花辞树却视而不见。   开玩笑,要是在这里让它变成真实身形,不得把旁边侍奉的丫鬟吓坏了?   “小月,再去拿块牛排过来。”花辞树对身旁这个名为“小月”的丫鬟吩咐道。   “哦……”小月失望地应了一声,开门走了出去。   小月是灵霄阁一手调教长大的丫鬟,虽然称不上多美,至少看起来是十分顺眼的,配合上凹凸有致的身材,算得上是一位美人了。   可是灵霄阁的这位贵客,却好像对她丝毫不感兴趣一样,除了吩咐她做一些杂事之外就不会再多看她一眼了。   小月可以保证,那位贵客看那只小狗的次数比看她还要多!   小月十分幽怨,她摸了摸自己的身材和脸蛋,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已经没有魅力了。   刚走出房门,小月就碰到了理事娄木大人。娄木脸上闪烁着希冀,凑上来问道:“怎么样?”   小月摇了摇头,委屈巴巴地说道:“他就是个呆子!”   娄木抿嘴思考了一下,然后凑到小月的耳旁说了几句。   小月先是惊讶地张开了小嘴,然后又娇羞地低下了头。   花辞树给小辣鸡顺了顺毛,后者那副享受的表情让花辞树感到有些怪异。   “这就是她们说的所谓‘小狼狗’吗?”   以前论坛上女生们流行的一种说法花辞树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他并没有去深究“小狼狗”的含义。   但这会儿,他手底下有一只上好的小狼狗!似狼非狼,似狗非狗,完美满足所谓“小狼狗”的需求!   似乎被花辞树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小辣鸡收回享受的表情,下意识挪开位置,与花辞树保持一定距离。   咚咚咚。   “进来。”花辞树正想要继续逗弄小辣鸡,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他抬眼看了一下门口,然后继续吃着盘中的食物。   虽然灵霄阁提供的食物味道一般,但是有得吃就很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少侠,您要的牛排。”小月端着牛排进来,嗲声嗲气地说道。   花辞树头都没有抬一下,他指了指小辣鸡的身前,说道:“放那儿吧。”   小月脸上笑意不减,她微微弯下腰把牛排放在小狼崽身前,大秀身体曲线,却又被花辞树忽略了。   不止是花辞树,连小辣鸡也睁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小月。它不明白,这个人类放东西就放东西,怎么身体还卡壳了似的,定在那里动都不动的?难道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小月也不生气,她端起放在一旁的茶壶和水杯,面带桃花地说道:“少侠,奴婢给您倒杯茶喝吧。”   花辞树还是没有抬头,他口中还有食物,含糊着说道:“行。”   小月的眼神似乎带有光芒。她端起茶壶往水杯里倒满了茶,然后边端着边朝花辞树说道:“这是您的茶……”   “啊!”突然,小月发出一声尖叫的声音,花辞树瞬间抬起头,甚至连灵气都已经调动了起来,他还以为有敌人在他不知不觉中已经闯了进来!   但是当他看到小月的模样时,不由地愣住了。   小月原本端着的青花茶杯已经掉落在了地上,碎裂成一块块碎片;而里面的茶水泼在了小月的胸口,正快速地向下蔓延。   小月穿着丝质的衣裳,在这茶水一泼之下,身体瞬间变得清晰可见。在外衣之下,她里面淡红色的肚兜被傲人的双峰顶立起来,诱惑十足。   看见花辞树痴呆的模样,小月心里暗自得意。她继续故作着急和慌乱的模样,结果脚踩在地上的茶水上顺势一滑,就要向花辞树的怀里扑去!   「年轻人,美色当前,你是不可能抗拒的!」门外偷偷透过门缝观察着这一幕的娄木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小月惊慌的脸上多了几分羞涩与愉悦,如果非要潜规则,那么潜规则这么一个帅气的异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在两人的共同期待之下,在小辣鸡疑惑的眼神之下——花辞树向一旁挪了挪位置!   “哎哟!”   丫鬟小月就这么和红木长椅撞了个满怀,而花辞树坐在椅子上十分感同身受地龇牙咧嘴!   「摔得这么重,肯定很疼!」   “你你你!”小月跌坐在地上,摸着自己通红而疼痛的脑壳,气急败坏地向花辞树指着说道。   “我怎么了?”花辞树放下碗筷,耸了耸肩疑惑地说道。   “你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小月疼得都流泪了,更让她难过的还是心里受到的伤害!   花辞树皱着眉,直到现在都没有上去搭把手的意思,说道:“小丫头片子,你想演戏,我难道就非得和你一起入戏不可吗?”   小月不停地抹着眼泪,双手手臂的位置还在挤着自己的傲人双峰,说道:“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动心,你难道有龙阳之好吗?”   花辞树嘴角抽了抽,过了一会儿才平复自己的心情,悠悠然说道:“都摔成这样了,赶紧出去治疗吧。告诉门口的娄理事,这点伎俩对我没有用。要是他还准备对其他贵客也这样,那就是在丢灵霄阁的脸了。”   丫鬟小月这才停下了哭泣。虽然疼是真的疼,但她好歹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在这种时候要是还赖在这里哭泣就丢人丢大发了。她勉强站起身来,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揉着脑袋,向着门外落荒而逃。   而原本在门外偷看的理事娄木早已不见了人影。他原本想着花辞树是个年轻人,并且还是个异人,这才动了歪脑筋想要施一招“美人计”。如果能够通过小月来让他拿出更多的物品进行拍卖,或者在拍卖时一掷千金,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现在,他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羞愧得难以复加。 第一百五十七章宁玲珑的魅力   等到察觉到娄木以及小月都已经走远之后,花辞树才松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的男人,刚刚的场面他真的没有见识过!   你看那个波,它又大又圆……   花辞树猛然晃了晃头,将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杂念散去。   还好他的定力够足,在事情发生的时候脑子格外清醒。不然的话,就算能够保证不会被小月牵着鼻子走,难免也会心生愧疚……   为什么心生愧疚呢?花辞树也想不明白。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自己不可以在外面沾花惹草,尤其是招惹这种与“利益牺牲品”没有差别的女人。   “汪汪。”小辣鸡蹭了蹭花辞树的手,它好像感觉得到花辞树的情绪波动。   原本在云雾森林发生了那样窘迫的事情之后,花辞树就有心改掉小辣鸡学狗叫的坏习惯。但是后来,想到小辣鸡学狗叫能够隐藏它血狼王的身份,花辞树就十分愉悦地决定置之不理了!   也不知道若是堂堂血狼王了解到花辞树的想法,会发生怎样有趣(血腥)的故事。   花辞树抱着小辣鸡的身子,在红木椅子上葛优躺了下来。吃饱喝足,还解决了隐患,这下终于可以放松一些了。   灵霄阁的一等包厢格外奇特。这些围绕着拍卖展台的建立在二层的包厢,从外面看起来啥都看不着,从里面望出去却能够把全场的情况看得一览无遗。   这种时候,花辞树就不由一阵腹诽,父亲花恒在设计游戏情景的时候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有的东西,设计得犹为复古;有的东西,又偏偏设计得十分超前,甚至于不可思议。这样的视觉冲突,给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父亲的恶趣味了。   拍卖场里现在格外热闹。一眼望过去,底下是黑压压的人群,上百个包厢分布在各处,若是个有着密集恐惧症的人瞧见此景,恐怕就会很难受了。   参与拍卖会的人虽然多,但还算得上秩序井然。虽然拍卖还没有开始,但是这些能够入场的人都保持着一定的风度,没有大声喧哗或者推搡造出什么事端,他们要么在低声交流,要么是在闭目养神,等待着拍卖的开始。   正在花辞树感到百无聊赖的时候,包厢的门又被敲响了。   “进来。”花辞树甚至连好好端坐起来的打算都没有,他相信娄木听了他那番话之后,绝不会再让他难堪。   房门打开,又走进来一个同样装束的丫鬟。这丫鬟比起此前的小月不遑多让,甚至声音还要更好听一些。   “丫鬟小爱,奉命前来侍奉少侠。”丫鬟施施然行了个礼,说道。   花辞树皱起了眉头,说道:“娄木那家伙还不死心么?”   小爱微笑着摇摇头,说道:“理事说了,让小爱过来侍奉就是为了向少侠赔礼道歉,小爱绝不会有半点逾越的举动。”   花辞树的表情这才恢复如初。他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理会小爱,而是将目光投向下方。   锵锵锵!锣声响亮,瞬间让在场的众人停了嘴,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中央位置的展台。   一个曼妙的人影优雅地走上展台,让花辞树感到十分惊讶。主持这次拍卖会的竟然不是理事娄木,而是另有他人么?   小爱看出了花辞树的疑惑,说道:“那位是我们灵霄阁最顶尖的拍卖师,阁主的女儿,宁玲珑。”   宁玲珑的身材容貌俱佳,配合着精修的妆容以及禁制的红色旗袍,几乎让人难以移开双眼。   花辞树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嘀咕说道:“让这么一个尤物来主持拍卖,难怪灵霄阁总能够赚得个盆满钵满。”   他可以想象得到,只要宁玲珑稍加引诱,在她那强大的诱惑力之下,台下的顾客就会情不自禁地加大自己的筹码。   宁玲珑面带笑意,她向着四周的客人纷纷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用美妙的嗓音说道:“感谢各位客人光临灵霄阁……”   “有点东西。”花辞树由衷地赞叹道。原本他以为宁玲珑的身材与容貌才是她最大的依仗,但是直到宁玲珑开口之后,花辞树才觉得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   宁玲珑的嗓音,实在是太好听了!用通俗一点的话讲,听到这声音的人,耳朵恐怕都要怀孕了。   在宁玲珑刚刚开口的一刻,花辞树都出现了片刻的失神。要知道他向来以定力强大而自豪,如今却险些被人勾去了魂魄,足见宁玲珑的厉害。   “现在,按照规矩,玲珑向在场的各位发去拍卖消息,所有的喊价报价,都通过系统的力量来完成。”宁玲珑抬起双手轻轻一荡,众人的身前便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道系统弹窗。   花辞树瞅着眼前的“拍卖”界面,也不免感到有些惊讶。   原本他还在奇怪在这么多人参与、并且有一部分人身在包厢之内的情况下,灵霄阁要怎么进行拍卖活动,倒是没想到原来拍卖这一事务竟然能够通过系统进行。   “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各位客人可不要吝啬自己的钱财哦。”宁玲珑向在场的众人眨了眨眼,说道,“看到喜欢的东西,就要大胆地报价购买。金币没有离你们而去,它们只是换了种方式陪在你们身边哦!”   当台下应和的声音传来,花辞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没想到这样的劝购台词都可以得到认可,宁玲珑的魅力是真的可怕。   “好了。现在就开始我们今天第一件物品的拍卖吧!”宁玲珑拿起桌上的小锤子,轻轻敲了一下铜铃,随着响亮的声音响起,台下就有灵霄阁的小厮们端着四个盖着红布的玉盘走了上来。   宁玲珑拿起一根细长的铁棍,将红布一一掀开,巧笑嫣然地说道:“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是四柄黄阶下品的武器。”   当红布掀开之后,花辞树惊讶的发现,拍卖会竟然一上来拍卖的就是他炼制的武器! 第一百五十八章拍卖会   宁玲珑在四件武器前依次走过,微笑着说道:“这四柄武器虽然只达到了黄阶下品,但是做工与材质上佳,有大师风范,在黄阶下品当中都属于佼佼者。按照卖主所说,这四柄武器的名字依次为试炼斧、烈焰爪、梅花刺以及明月剑。”   说着,宁玲珑突然站定,手中的细长铁棍一挥,说道:“四件武器打包一同拍卖。每次加价不得小于五十万,起拍价,四百万!”   花辞树静静地聆听着,他面前的拍卖界面瞬间出现了四把武器的相关信息,上面有着灵霄阁专属鉴定师的细致分析。看着这些信息,作为炼器师的花辞树不由点了点头,这位鉴定师的分析十分准确,并且字里行间十分推崇人们购买这四柄武器,对花辞树来说是一件好事。   “五百万!”   拍卖界面上出现报价信息的同时,宁玲珑用动听的嗓音报了出来。   听见这个声音,花辞树不由慎重地抿了抿嘴。宁玲珑的声音中真的像是蕴含某种魔力一样,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继续喊价竞价。   “六百万!”   “六百五十万!”   “七百万!”   ……   一开始花辞树还能够保持镇定,过了一会儿他就不由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按照他拍卖之前的心理预期,这四柄武器的价格能够达到八百万就很了不起了。要知道名声很大并且分属于黄阶中品的白荧剑,当初的拍卖价格都不过只有两百万,而他这四柄黄阶下品的武器,不应该比白荧剑还更具有价值才对!   “九百万!还有客人想要报价吗?”宁玲珑掩嘴笑着,显然她对于这个价格也感到十分满意。   “我出一千万!”正在宁玲珑准备落锤的时候,人群中有一人突然站起身来,大喊着说道。   正常来说想要竞价只需要在拍卖界面进行操作即可,而这人选择了这样的报价方式,其目的不言而喻。   花辞树虽然心里感到十分兴奋,但还是不由摇了摇头说道:“被下半身支配的男人。”   那报价之人想要在佳人面前出风头,花辞树哪里想不明白。但要是这种手段能够抱得美人归的话,未免也太痴心妄想了些。   宁玲珑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她向那人眨了眨眼,说道:“真厉害呢。一千万,还有其他人竞价吗?”   场中众人议论纷纷,过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再进行加价。那报价千万的人站在人群当中昂首挺胸,似乎十分得意;只不过有许多人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他却浑然不知。   对于四柄黄阶下品武器来说,哪怕做工再怎么出彩,一千万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说是严重溢价商品都毫不为过。   当宁玲珑落锤之后,花辞树忍不住激动地握了握拳。   虽然钱财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串数字,是一份筹码,但是看到自己的物品以高价卖出,心里自然还是十分高兴的。   丫鬟小爱看见花辞树这副模样,也掩嘴轻轻笑了起来。她端起茶壶给花辞树倒了杯茶,这次就没有之前小月那样的闹剧发生了。   花辞树道了一声谢之后,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拍卖展台的动静。   此次拍卖会阵仗极大,不仅参加的人多,参与竞拍的物品也一点儿不少。   在拍卖会的初始阶段,拍卖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花辞树虽然也参与了竞价,但却没有跟价跟到最后,因此直到现在都一无所获。   小爱也看到了花辞树竞价的场景。她再次给花辞树冲了杯茶,说道:“少侠不要灰心,后面再加油报价,总会买到合意的东西。”   花辞树哂然一笑,他点了点头,接过茶杯称赞道:“你倒挺有眼力劲。”   小爱低下头娇羞一笑,她对于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拿捏得很有分寸,这正是灵霄阁理事娄木之所以在发生了前面那样不快的事情后,特意派她过来的原因。   拍卖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过程难免有些枯燥,但花辞树觉得自己像是在逛网上商店一样,倒也不失有几分乐趣。   拍卖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件拍卖品会是什么!   过了将近半个钟过去,花辞树终于淘到了一些需要的玩意儿。在付出了四百万的代价之后,他买到了一些补充状态的丹药以及几枚猛兽的内丹。   也是直到宁玲珑在台上介绍,花辞树才了解到,原来实力达到大师境以上的猛兽体内会形成内丹,那内丹正是猛兽强大力量的来源。   只不过内丹这玩意儿,除了能够作为炼丹的材料之外,对于人类自身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因此价格并没有太过离谱。但是猛兽似乎对于内丹特别喜爱,以至于当内丹在展台上出现时,血狼王小辣鸡险些就要兴奋得变回真实身形了!   花辞树对于小辣鸡怎一个溺爱了得。瞧见小辣鸡喜欢内丹,花辞树就没有半点不舍地将几枚猛兽的内丹都购买了下来。   宁玲珑站在展台上观察着场中众人的神态。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她已经察觉到人们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这段时间以来拍卖的一直都是些小玩意儿,难怪他们会觉得枯燥。   灵霄阁的小厮正准备将下一件拍卖品、一柄品阶达到黄阶上品的长剑呈递上来,宁玲珑却向他摇了摇头,并且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那小厮立马会意,换上了另一个物件之后才重新上台。   宁玲珑微笑看着台下的拍客,说道:“接下来将要拍卖的物品,想必各位会一定会有兴趣。”   正在台下众人收回此前漫不经心的状态的同时,宁玲珑挑开红布,露出了玉盘中的五本秘籍!   “西北之地玄霜派的成名绝技之一,玄阶中品武学秘籍,《玄霜灵盾》,五本!”   宁玲珑声音愈来愈大,当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这拍卖场中众人的情绪瞬间沸腾起来!   而坐在一等包厢里的花辞树,则是露出了一抹浅笑。 第一百五十九章藏宝图残卷   《玄霜灵盾》,这就是花辞树在此次拍卖会中抛出的筹码之一。   当初通过玄霜灵戒得到了《玄霜灵盾》的拓本,花辞树并没有贪心,而是将它交给了更需要它的木成舟。   而木成舟在成为卧龙会的领袖之后,就将通过《玄霜灵盾》的拓本复刻秘籍当作第一要务。   拓本复刻并没有那么容易。在武林当中,专职进行拓本复刻工作的人被称作“复刻师”。复刻师也有好坏之分,虽然花辞树对具体的分级并不了解,但是一般而言,成名的复刻师复刻拓本的速度以及成功率都会高上许多。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在耗费了大量的金币之后,木成舟总算是拿到了十几本《玄霜灵盾》完本秘籍。而前几天花辞树去到长安的时候,就一次性拿走了五本。   并不是花辞树想要坐享其成、夺人所好,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是经过缜密考虑的。   如今玄霜派在西北之地依旧如日中天,季元的残废对于玄霜派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据花辞树推断,《玄霜灵盾》拓本的流出必然是季元授意进行的秘密行为,如果突然让卧龙会的许多弟子都习得「玄霜灵盾」,保不齐到时候玄霜派掌门燕修会亲自上门,惩戒这个胆敢偷盗他们成名武学的异人门派。   因此,如果要让卧龙会弟子能够光明正大地修习「玄霜灵盾」,除了用武力这一不可行的方法之外,就只剩下一个途径。   让《玄霜灵盾》秘籍在市面上出现,以此来率先引起玄霜派的反应!   只要有其他人也修习「玄霜灵盾」,就很可能让玄霜派内部意识到,拓本流出是门中之人的问题,而不是遭到了外人的盗窃。   到那个时候,卧龙会弟子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玄霜灵盾」了!   “五本秘籍分开拍卖,每一本起拍价,一千万!”宁玲珑盈盈欲笑,说道。   台下的众人几欲疯狂,不停地发起报价!   “一千一百万!”   “一千二百万!”   “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   花辞树兴奋地站起了身来!   他预料过放出这五本秘籍会得到不错的效果,但是直到真正开始拍卖,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玄霜灵盾》的价值!   作为玄霜派的成名武学,《玄霜灵盾》的防御力非同小可。在武林中广为人知的玄阶武学当中,以防御作为卖点的武学尚在少数,《玄霜灵盾》虽然只是玄阶中品的武学,但是在防御武学这一门类之中,仅次于天罡岛的玄阶上品武学,《天罡》!   对于武林中人来说,保住自身性命永远是不变的第一要务。行走在外,如果能够有《玄霜灵盾》来保护自身的安全,那么危险性就会大大降低!   在花辞树忍不住鼓掌之下,五本《玄霜灵盾》,以一亿五千万的总价,正式成交!   此时,在与花辞树距离不远的另一个一等包厢之内,有一名女子的脸色特别难看。   如果花辞树在场,就能够一眼将那女子认出来——正是两次死在花辞树面前、玄霜派的异人弟子,周问柳。   周问柳愤怒地一拍桌面,对站在她包厢内的理事娄木说道:“你们灵霄阁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连我玄霜派流传出来的武学秘籍,你们都敢公然拍卖?”   周问柳心里气愤无比。她在玄霜派中已经待了好几个月,并且潜力早已得到了师父燕修的认可。即便如此,燕修直到现在都没有将「玄霜灵盾」传授于她,结果她转眼就在这蜀郡里瞧见,这珍贵的门中武学就这么被人公然拍卖。这下连其他人都学会「玄霜灵盾」了,这让她怎么不生气?   面对周问柳的愤怒,娄木却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对她丝毫不惧。   “我灵霄阁做买卖,从来只以拍卖品说话。别说是贵门派的武学了,哪怕有人敢偷皇椅前来拍卖,我灵霄阁同样来者不拒。”   周问柳愤怒至极,她抬起手,指着娄木的鼻子喊道:“你!”   娄木眼睛顿时睁大了几分,冷冷地说道:“阁下若是不放尊重一些,别怪我灵霄阁不讲江湖道义。”   周问柳深呼吸之后,讪讪然收回了自己的手。她重新坐回到红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娄木又恢复了原先那可亲的表情,他摸了摸八字胡,说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就告退了。”   在一阵沉默当中,娄木离开了这间包厢。当他走出门之后,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花辞树包厢所在的方向,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之处。   花辞树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宁玲珑展示下一件拍卖品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慎重起来。   “接下来进行拍卖的,是一份藏宝图的残卷。”宁玲珑指着羊皮质地的残破纸张,说道,“这份残卷,我灵霄阁也无法判断指向的是什么宝物。但是既然会被人分作四份,就足以说明它可能具备巨大的价值,买回去碰碰运气,总不会吃亏。”   展台下,刚刚被《玄霜灵盾》引燃的众人有些意兴阑珊,他们似乎对于这种不确定性太过浓厚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   但在一等包厢内的花辞树却不一样。他盯着那块藏宝图,它的轮廓以及质地等等,让花辞树感到十分熟悉。   在他的虚拟包裹里,正躺着一块与这拍卖品差不多的藏宝图残卷!   丫鬟小爱在身旁,花辞树并不能够从虚拟包裹中将藏宝图残卷拿出来。但凭借他出色的记忆力,他能够断定,自己当初在季皋的玄霜灵戒当中得到的「未知的藏宝图残卷」,与宁玲珑手中的这块如出一辙!   “五十万。”   “六十万。”   参与竞价的人们有些漫不经心,显然他们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并没有意识到这份藏宝图残卷的价值。   花辞树正在耐心地等待。他心里明白,如果此时贸然出一个高价,反而会让其他人心生狐疑,届时导致竞争激烈,就得不偿失了。   “七十万。”   “八十万。”   竞拍的声音逐渐变小,宁玲珑正在开口确认,如果没有其他人继续加价,她就会落锤成交。   花辞树心想时机已到。他伸出手指正欲点下竞拍按钮,一个数字突然在他的眼前跳了出来。   “一百万!”有人突然加价,宁玲珑高兴地喊道! 第一百六十章两千万!   突然的报价让花辞树惊醒。   难道有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藏宝图的价值所在?   或者说,那个竞价的人手上,难道也有一份藏宝图残卷?   花辞树不动声色,他着眼于面前的拍卖界面,镇定地进行报价操作。   “一百一十万!”   宁玲珑更高兴了。原本这所谓的“藏宝图残卷”在她看来一文不值,以往灵霄阁也曾经拍卖过类似的物件,但都是少有人回应。可今天的这份残卷,竟然已经拍卖到了一百一十万,价值比一柄普通的黄阶下品武器的还要高!   而且,这突然竞价的两个顾客,似乎不会就此收手的样子。   “一百五十万!”眼前的数字跳动,宁玲珑心情愉悦地喊了出来。   花辞树双眼微眯,他站起身看向台下的群众,又将目光扫向各处包厢。   报价的人,一定知道内情,甚至可能知道的比他还多!   花辞树没有等太久,继续提价。   “一百六十万!”   然而还没有等宁玲珑将价格报出来,那竞价的人再次动手了。   “两百万!”   嘶……台下响起了一阵倒吸的声音。两百万这个数字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大,但是在这么一个毫无价值的物件上耗费两百万金币,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两百五十万!”花辞树抬手继续跟价。   既然你要和我抢,那我就和你抢到底便是了!   就在这时候,报价突然变得频繁了许多。除了一开始报价的那人以及自己之外,花辞树发现有其他人重新介入了这藏宝图残卷之争。   “这下可就被其他人察觉到不对劲的苗头了。”花辞树撇着嘴,心里有些不高兴。原本十拿九稳拿下的竞品,被那搅局的人搞得复杂起来。   那些重新跟价的人,大概是看花辞树与神秘人争得十分决绝,心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这两个人能够在这里竞争,那就说明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而愿意出这么高的价格去抢这份残卷,更彰显出残卷蕴含的巨大价值!   花辞树端起茶杯,让小爱给自己倒了杯茶之后,送到喉中一饮而尽。   报价不断上升,竞拍的场面变得热闹起来。就在这时候,一个数字又冒了出来,伴随着宁玲珑的喊声,让台下的众人一阵哗然。   “五百万!” 八_ 零_电 _子_书_w_ w_ w_.t _x _t _0_ 2. c_o_m   花辞树双手不停地摩挲着,此刻感到十分紧张。神秘人直接将价格提到五百万,瞬间就让其他人打起了退堂鼓。   在人群末尾,一个面容白皙但是穿着与发型看起来邋遢无比的男人,正冷笑地看着展台上的宁玲珑。   五百万的报价,正是出自他的手。   “六百万!”   正在这时,宁玲珑又再次报出价格,让这男子瞪大双眼,气愤地呼出一口鼻息。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和我抢东西?”   男子闷哼一声,打开拍卖界面,再次加价。   “一千万!”宁玲珑报价的声音十分尖锐,她兴奋至极,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声音的音调!   此时拍客们已经躁动了起来,他们四处望着,想要找出到底是谁在报价。与此同时,有些人还在仔细地思索,究竟这藏宝图残卷具有怎样的价值?   坐回到红木椅子上,花辞树不气反笑。   越是这样,越能够说明,那竞价之人已经沉不住气了。而且,他一定得到了远多于自己的信息,以至于不惜挥霍千万来争夺这份藏宝图残卷。   “既然你要玩,我就和你玩个痛快!”   花辞树嘀咕一声,随后双眼中蕴含着几分狂热,快速地在拍卖界面上按下按钮。   “两……两千万!”宁玲珑不可置信地喊出报价,她现在的表情极为复杂,又是兴奋,又是疑惑,又是好奇!   这下,拍卖场里再也抑制不住地出现了躁动,谈论的声音不绝于耳,许多拍客纷纷站起身,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一掷千金!   邋遢男子再也抑制不住,他站起身来,怒然大喊道:“是谁!”   他这么一喊,瞬间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花辞树看着底下那人的怒态,心里已经将他的容貌记在了心里。   “愚蠢。”花辞树嘀咕一声,脸上满是自信。   那邋遢男子已经摊牌,那么大家自然就会知道之前参与竞价的人是他了。   原本灵霄阁拍卖是严格尊重拍客的隐私的,因此拍客进行报价时并不会暴露身份,所有竞拍得到的物品以及金币的交接,全都是等到拍卖结束之后,在灵霄阁的严密保护之下进行。   有这样的保护程序,才能够让顾客放心地进行拍卖。   但那邋遢男子此时的自曝行为,毫无疑问,会导致在他离开灵霄阁之后,遭遇一番麻烦。   “敢与大爷我抢东西,有本事出来和我对话!”邋遢男子还不死心,扯着嗓子大吼道。   “少侠?”小爱微微歪着头向花辞树请示。   花辞树摆了摆手,说道:“不用理会他。”   拍卖就是拍卖,自然是价高者得。难不成,还要和他战斗再决定残卷归谁所有么?那可就不是拍卖了。   邋遢男子还在那儿吵吵嚷嚷,没过多久,就被负责治安的灵霄阁弟子直接拖了出去,这下终于安静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宁玲珑抬起小锤轻轻敲下。   叮!   “两千万,成交!”   花辞树兴奋无比。不管怎么样,他今天在这灵霄阁赚取了上亿金币,哪怕最后买到的藏宝图残卷不过是个鸡肋,也无济于事。   有钱,任性嘛。   接下来,拍卖会便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下去。在这之中,花辞树提供的一桶凛冬山山泉水卖出了五千万的好价钱,足见它的珍贵。   花辞树的虚拟包裹里也就只剩下这么一桶凛冬山山泉水,原本他并不打算将它拿去拍卖,但是为了能够在争夺森罗露时更有把握,花辞树也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拿凛冬山山泉水换森罗露,怎么看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宁玲珑润了润嗓子,然后用诱人的声线说道:“接下来进行拍卖的是,压轴拍卖品,森罗露!” 第一百六十一章森罗露   森罗露,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顶级材料。   据说在极寒与极热交接的地界,每百年会产生一滴七彩的露水,叫作森罗露。这种露水不能生咽,曾有一位不知情的壮硕男子意外吃下了一滴森罗露,不过数息的功夫,那男子便承受不住森罗露的威力,直接爆体而亡。   但是,有传闻说,森罗露是绝佳的原材料。   花辞树对于森罗露并不了解,也不曾真正听说过有什么使用森罗露进行炼器或者炼丹等的成功案例。但是他记得很清楚,教导他炼器的钟彧就曾经提过森罗露的存在,言辞之间,满是对这露水的向往之意。   不管怎么样,这种天材地宝,只要交到钟老那样的炼器大师手中,总能够发挥它的价值。   “森罗露,起拍价,七千万金币!”宁玲珑拿起玉盘上的一个透明瓶子,在瓶子里面,是一滴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森罗露。   “七千万!”   “七千五百万!”   “八千万!”   森罗露的竞争异常激烈。花辞树还没有参与到其中去,因为他明白,报价的竞争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刻。   “一亿!”宁玲珑含笑报出了这个价格。   单件竞拍物价格超过一亿,算是今天拍卖会中的头一回。   “一亿一百万!”   “一亿一千万!”   花辞树静静地等待着,但他的内心却十分焦急。   他发现,自己准备的金币似乎有点不够了。   在卖出了所有的竞拍物并且扣除掉参与竞拍的花费之后,花辞树的资产已经达到了一亿四千七百五十万。   如果不是灵霄阁在拍卖中要抽取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这个数字还要高上许多。   “一亿两千万!”   “一亿两千五百万!”   花辞树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他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汗。   森罗露的竞争,比他想象的要激烈得多。   他还没来得及报价,但是这个价格就已经要超过他所能报出的最大价格了。   在拍卖场里,竞拍的情势热火朝天。许多原本兴致勃勃的拍客,此时都心灰意冷地退出了竞拍行列。   宁玲珑甚至来不及及时报出竞拍的价格,报价就一个接一个,疯狂地往上涨。   这些参与竞拍的人,有好些是炼丹师、炼器师,他们想要得到森罗露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试试这传言神乎其神的原材料,到底能不能在炼器、炼丹的途中发挥作用。   只是竞拍到最后,还在那儿争抢的反而不是这些人。   “一亿四千万!”周问柳冷静地按下这个数字,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用的不是金币而只是一串数字。   事实上,周问柳的内心也的确没有什么波澜,因为她用来竞拍的金币,全都是掌门燕修给她的。   周问柳并不清楚森罗露有什么作用,但既然师父已经吩咐了她一定要拿下森罗露,她也就只好遵从师父的命令。   尽管一亿四千万已经是个非常高的数字了,报价还是在继续往上增长。   周问柳虽然没有能够见到那些与她竞争的人是谁,但她能够料想得到,在那些人当中一定会有许多老面孔。   像她的老对手,凤天门的陆阳宸就必定在场。除此之外,无极派、柔极派等门派中也有人前来,只不过来的估计大多是像她一样的异人,而不是原住民。   这样的拍卖盛会,怎么也应当派遣实力更强的原住民来参加才对。周问柳却十分清楚,为什么会让她这样的异人前来参加灵霄阁的拍卖。   华夏朝廷与武林中各大门派早有约定。如果战争发生,皇帝顾炀具有对他们的调度权;作为交换,在和平时候,顾炀不得干扰武林之间的纷争。   正因如此,大多数的原住民都应召前去支援华夏讨元大军。虽然武林人士不如军队训练有素,但是前者更为灵活多变,能够在战场中起到从旁干扰的作用。   “一亿五千万!”   宁玲珑悦耳的声音听在耳中,却让花辞树心思沉重。   “小爱,你去替我把娄理事找过来。”在一阵思考之后,花辞树下定决心,向丫鬟吩咐说道。   小爱应了一声,赶紧到外面去找娄理事去了。花辞树手指交叉架着自己的下巴,深呼出一口气,嘀咕道:“孤注一掷,希望不要失败才好。”   不出片刻,娄木便屁颠屁颠地走过来了。   “怎么了,少侠?”   娄木并不知道花辞树的名字。出于保密原则,他们甚至没有获取参与拍卖会之人的信息,而是给予了每个人一个唯一的号码用以区分。   “如果我要用有价值的东西和你们换取金币的筹码,可以实现吗?”花辞树说道。   娄木挑了挑眉,说道:“只要少侠拿出的是好东西,我灵霄阁愿意以最低价收取,并且马上提供等值的金币。”   花辞树突然又有些犹豫,但宁玲珑一声“一亿六千万”让他重新坚定起来。   他大手一挥,桌面上便出现了一株雪白的草,上面似有冰晶,极为好看。   “凤邳天山山顶百年滋养所诞之灵草,凤仙草。”   这株凤仙草,是当初花辞树在击杀了陆阳宸之后得到的物品。   虽然这么多天过去,他一直不曾拿出过这凤仙草,但它的价值花辞树心里一向有数。   “凤仙草……”娄木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百年才有一株凤仙草,它的价值虽然和森罗露有不小的差距,但同样是一味十分珍贵的原材料。少侠真的想要将它卖给我灵霄阁吗?”   花辞树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五千万,我只需要五千万。我相信凤仙草到了你们灵霄阁的手中,卖出一亿的价格都不在话下。”   此时的娄木再没有以前那样随和的模样。他的双目中闪着精光,静静地看着花辞树。半晌,他才说道:“少侠好魄力。这个买卖,我灵霄阁做了。”   等到娄木去而复返,给予了他一袋蕴含五千万金币的纳元袋之后,花辞树才松了口气。   即便多了五千万金币,他也不一定能够拍下森罗露。   但是天材地宝当前,如果不倾尽全力争取一番,那就太可惜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两亿!(1/5)   “一亿七千万!”   作为本次拍卖会的拍卖师,宁玲珑非但没有半点儿疲态,反而面带红光,意气风发。   当价格喊到这儿时,声音就小了很多。   台下的拍客们议论纷纷,许多人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   一亿七千万,购买一个很可能派不上用场的所谓“天材地宝”,不值当。   就算能够派上用场,这个价格也实在忒高了些,性价比不高,不划算。   喊出这个价格的,是周问柳。   坐在包厢之内,此时的周问柳十分高兴。当人们的议论声传来,并且没有人再进行加价的行为之后,周问柳心想,这森罗露已经十拿九稳了。   虽然此次前来参加灵霄阁拍卖会的核心目的是要争取那最后一件拍卖品,但既然师父说过要尽可能拿到这森罗露,周问柳自然就在拍卖的时候大手大脚地挥霍起来。   燕修给她准备的金币,数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周问柳有底气敢在以如此高昂的价格拍下森罗露的同时,继续在最后一件拍卖品上保持竞争力。   正在她心中觉得一切十分稳当的时候,宁玲珑的美妙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一亿七千一百万!”   “???”周问柳有些无语也有些生气,说道,“加一百万,这不是在这儿搞事情吗?”   她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事儿,但是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人跟她竞争的感觉并不好受。   周问柳轻点界面,虽然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决然地继续提高自己的报价。   “一亿八千万!”   周问柳抱着胸,又躺回到红木椅上。虽然不知道冒出来的家伙是谁,但是比起他的小打小闹,自己一次性加一千万,想必能够让他知难而退。   但在这时候,宁玲珑的声音又十分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一亿八千一百万!”   场中响起了一阵笑声,这个报价方法,明显就是刻意在刺激周问柳。   周问柳气得牙痒痒,他将目光投向周围的几间包厢,只以为是有人在刻意针对她,而不是真的想要森罗露。   “陆阳宸,你这家伙……”周问柳的脑海中浮现陆阳宸的容貌,当下就把这口锅丢到他背后去了。   肯定是凤天门得知了自己的师父燕修想要森罗露,作为老对头,陆阳宸才在这时候站出来万分阻挠!   “哼。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打不过你,等会要是让我见到了,一定让你好看!”周问柳挥了挥粉拳,说道。   面对这样的加价,周问柳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学刚才场中那人一样,跑出来怒喝一声?周问柳没有那么傻,她精明得很。   一亿八千万左右的价格,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但是如果要把价格提到一亿九千万,周问柳就不敢确定之后的拍卖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了。   周问柳咽了口口水。虽然这样加价有些窝囊,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   “一亿八千二百万!”   周问柳,也加了一百万!   场中众人笑得更大声了,周问柳的妥协再次刺激到他们的笑点。   周问柳气得小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反正大家也不知道在竞拍的人是她,就算嘲笑也只是听在耳中而已,等到森罗露拿到手里,再让他们羡慕去吧!   此时坐在一等包厢内的花辞树,则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周问柳竞价的人,正是他!   虽然每次报价只提高一百万有点搞笑,但是通过这个手段,花辞树已经摸清了竞价人报价的底线了。   一亿八千万,差不多就是那竞价人能够接受的大致范围了。   听到宁玲珑喊出“一亿八千二百万”的报价之后,花辞树嘴角带笑,不再犹豫,直接报出了自己的最终报价。   “两亿!”   宁玲珑喊出这个报价的时候,差点连双脚都站不稳了!   作为灵霄阁阁主宁展堂的女儿,宁玲珑不喜欢练功习武,而是对于拍卖特别感兴趣。   这些年来,她参与过的大大小小的拍卖会有上百场,但是“两亿”这个远高于预期的价格出现,再加上在展台上站了太久,宁玲珑才差点出了丑态。   宁玲珑尚且如此,场中的其他人就更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卧槽”、“牛逼”等声音在拍卖场里不断蔓延,而周问柳,则是十分憋屈地闭上了双眼。   两亿金币,实在是太多了。周问柳可以拿出更多的金钱来继续加价,但是这样做没有意义。   最后一个拍卖品,才是师父燕修让她一定要拿下的。这时候还在这森罗露上争执,得不偿失。   花辞树这时候的心情十分愉悦。他不断摸着小辣鸡的小脑袋,以此来压抑欣喜的情绪。   给出两亿这个报价,花辞树的意思很简单,也很粗暴。   我摊牌了,你看着办!   如果这时候有人继续加价,花辞树就没有丝毫办法了。两亿是他的全部家当,若是这样还争取不到,那就没有什么可惜的了。   小爱在一旁掩嘴轻笑,说道:“恭喜少侠。”   花辞树也对她报之一笑。   之后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随着宁玲珑落锤,交易正式达成。   花辞树的这次灵霄阁之旅,收获颇丰!   他不仅得到了足够多的丹药等补充道具,为血狼王小辣鸡购买了几颗猛兽内丹,并且还得到了藏宝图残卷和森罗露!   虽然在今天之后,他又回到了以前一穷二白的凄惨状态,但是能够有这番收获,一切都是值当的!   花辞树并没有着急离开。压台好戏正要上演,虽然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作为看客悠闲地观看一番也挺有意思。   在中央的拍卖展台上,出现了一个小瓷瓶,宁玲珑打开瓷瓶倒了出来,她的手上出现了一颗通体透明的奇异丹药。   “六品绝迹丹药,通透丹。”宁玲珑展示完之后,又将它塞回到瓷瓶中去,说道,“服用这枚丹药再进行武学等的修炼,能够比平常时候更容易打破原先的桎梏。丹药奏效的时间长短以及效力,与服用者的修为、服用者武学突破的难度有着很大的关联。”   宁玲珑盈盈欲笑,用轻快的语调说道:“通透丹的丹方早已失传,这颗丹药,华夏只此一颗哦。” 第一百六十三章说教(2/5)   “通透丹?”   花辞树有些惊讶,如果效果真的如宁玲珑所说,并且通透丹丹方的确丢失了的话,那这通透丹的价值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虽然听起来十分诱人,但既然没有能力去竞拍,花辞树也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继续看着。   结果这场理应变成“神仙打架”的压台戏,竟然以碾压的方式结束了。   “四亿!”   当宁玲珑喊出这个报价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继续提价了。   周问柳坐在包厢中,解气地握了握拳!   在森罗露被人横刀夺爱之后,周问柳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通透丹的竞拍上。   当大家还在两亿左右的范围小打小闹时,她直接加了两亿,正式杀死了比赛!   “原本可以一亿八千万拿下森罗露,再用剩余的两亿五千万进行通透丹的竞拍也不是没有机会。偏偏有人要出来坏我好事,看看你们还有没有可能得到通透丹?”周问柳恶狠狠地说道。   在周问柳的身边也有一名丫鬟,她试探着说道:“两亿五千万,可能拿不下通透丹哦……”   “闭嘴!”周问柳狠狠瞪了她一眼。   持续一晚上的拍卖会就这样结束了。人们熙熙攘攘地退离会场,花辞树也不例外,他在拿到应得的拍卖品之后,就离开了这热闹的灵霄阁,到蜀郡中的异人连锁客栈、逍遥客栈中住了下来。   “明天估计不会太平。”带着这样的想法,花辞树安然进入了梦乡。   蜀郡是益州有名的大城,四处城门洞开,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花辞树走在通往北门的路上,今天虽然依旧十分寒冷,却并没有下雪。   昨晚轰动的灵霄阁拍卖会落幕之后,正好到了宵禁时间,城门关闭,没有人能够离开。   因此,所有参与拍卖的人,都是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能够离开蜀郡。   正如花辞树所料想的那样,今天一大早,城门外就纷争不断,据说各处城门都有人在那儿潜伏,就是为了夺取拍卖会中的拍卖品。   “怀璧其罪呀。”花辞树叹了一口气。   灵霄阁并不会暴露出所有参与拍卖之人的身份。因此,人们并不知晓各件拍卖品都被谁买了去。   花辞树本以为有这层限制在,那些不法之徒就算心怀不轨,也很难找人下手。   直到他来到北城门口的位置时,才发现自己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城门外上演的,是无差别攻击的景象!   管你有没有参加拍卖会,管你有没有得到什么拍卖品,只要敢出到城门外去,就得留下命来!   花辞树脸色怪异地看了城门处的守卫一眼,在这么近的距离进行如此惨不忍睹的战斗,官兵竟然不管么?   城门守卫视若无睹,作为蜀郡的守卫,他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出城不就好了?他们可不会瞎掺和武林中人之间的纷争,那样不仅危险重重,还会违反规定。   只要出了城镇区域,就与他们没啥关系了。   刀枪剑影,喊声四起。此时的城门外俨然一副炼狱景象,就连赶着出城经商的商旅,都没有能够免遭毒手!   “过分了。”花辞树看着不少无辜之人被牵扯进去,面色骤然变冷了许多。   城门之外,一个个杀红了眼的人在那儿战斗着。泥质的土地上留下一摊摊血迹,路边的大树在战斗中被拦腰砍断,一头试图载着主人逃跑的马儿被斩断了四肢……   花辞树抽出湘灵剑,一步一步向城门之外走去,身上散发着一股凌人威势。   当黑色靴子踏在城门边线之外的土壤上,立马就有人叫喊着向花辞树冲了过来。   花辞树侧身一躲,抬起湘灵剑,手起刀落斩下一颗头颅。   那头颅失去了身体的支撑,在地上滚了两圈,脸上还一副惊愕的表情。   花辞树心里没有半点波澜,随着来人尸体的消失,他继续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又一个人迎了上来,相比起来这人明显要谨慎许多,他没有想要一击制敌,而是想要通过初次照面的刺击来感受花辞树的实力!   湘灵剑缓缓抬起,速度极为缓慢,缓慢到当敌人的长剑与花辞树的身体相差不过数厘米的时候,湘灵剑还在空中。   就在敌人脸上露出笑意的时候!   湘灵剑极速落下,来人只觉得有东西在眼前一晃,而他的手臂就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花辞树依旧面无表情。斩断敌人的手臂以后,他没有收起攻势,左手前突,湘灵剑直接刺进了敌人的心脏。   “呃……”   在那人呆滞的表情中,花辞树收回湘灵剑,敌人心脏处出现了一个空洞的剑痕,鲜血迸溅!   花辞树的修为提升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当他在雄厚的基础上突破至武士境,自身的实力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要没有达到武士境,任何白衣境的武者在他面前都不过是跳梁小丑,如同插标卖首。   花辞树一步步向前迈去,在这互相火拼的人群当中,不过须臾之间,就杀出了一条空旷的血路。   当他走到最前方,离开了这混乱的人群,花辞树转过身来,湘灵剑插进泥土地里,双手搭在剑柄上,冷冷地说道:“还有谁要来寻死吗?”   人群之中不乏有实力达到武士境的强者,但在花辞树这番如同砍瓜切菜的操作之后,早已失去了胆儿。   花辞树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明明以一人之躯面对数十之众,心里的底气却比谁都要足。   “你们这些人中,十个当中就有九个和我同是异人。”花辞树看着畏不敢言的众人,说道,“明明是法治社会培养出来的有血有肉的人才,却为何!到这武林世界里,就变成了那不识礼教的蛮荒野人?”   “武林世界实力为尊,想要提升实力没有错。”   “拍卖会珍品诱人,想要凭武力夺人所好,在这武林世界里也算不上大错。”   “但是为何!连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原住民都不放过!”   “你们死后可以复生,可他们,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花辞树的脸上青筋暴起,不停嘶吼,再没有了往日的气定神闲。 第一百六十四章你,惹恼我了!(3/5)   花辞树的激愤模样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在他的这番话下,有些人已经开始羞愧地低下了头,深刻检讨自己不应该看见利益就忘了仁义。   也有的人,对花辞树所说的话嗤之以鼻,只是碍于后者的实力,不敢反驳。   正在这时候,一道癫狂的身影窜了出来,与此同时,吼声骤然响起。   “我听你在这里放屁!”来人穿着粗布短衣,蓬头垢面,面若狂徒,语气十分不善,“花辞树,你看看我是谁?”   花辞树认出他来了。他看着那狂人,眯着眼说道:“你是……拍卖会中那个被驱赶出去的人?”   「我认得他,他不应该认得我才对呀?」   花辞树心中疑惑,自己虽然和那狂人竞价抢走了藏宝图残卷,但他可从未露面,怎么会被狂人给认出来?   狂人仰天大吼,然后状若痴狂地撩起凌乱的头发,喊道:“你再看看我是谁!”   花辞树心里的困惑不减反增,就在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将狂人认出来了。   “他是毒蜂!”   花辞树心中凛然,与此同时,将湘灵剑从地上拔起来稍作戒备,说道:“毒蜂,我好像不曾招惹过你吧?”   “毒蜂”这号人物花辞树也有所耳闻。这个举止疯狂而行事歹毒的异人,近些日子在武林中闯出了一番恶名。人们不知晓他的名字,因此根据他的行为,取了“毒蜂”这样的称号。   狂人放下头发,双手突然疯狂地捶在自己的胸膛上,大喊大叫。   “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他小跑几步凑到花辞树的身前,就在后者万分提防的时候,再次撩起了头发,指着自己的头顶,怒睁双眼说道:“凤邳洞里,一剑刺进这里,你难道都忘了吗!”   花辞树思绪回转,顿时醒悟,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你是向同方?”   “就是你向大爷!”   向同方猛然挥出一拳,花辞树堪堪躲开,纵身向后一跃,扩大了距离。   “毒蜂就是武林巅峰榜上最近蹿升到第十名的向同方?”   “向同方不是无极派的弟子吗?”   “早就不是了!原本向同方在无极派混得风生水起,可后来不知怎的,离开无极派之后不知去向,他的名字也早就被门中长老去除了!”   嘀咕的声音传入耳中,向同方却仿若未闻,他那布满红丝的眼里,似乎只有花辞树一个人。   “你在老子头顶上开的口子,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就是你这个杀千刀的,我他妈才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花辞树默然。当初在凤邳洞里,向同方带着无极派的异人弟子想要抢夺林雅儿的战果,在一番配合之下,他从天而降,一剑刺入向同方的天灵盖,让后者直接当场暴毙。   后来花辞树才了解到,那时候向同方实力能够蓦然提升,是因为使用了无极派的禁术「无极怒」。   「无极怒」虽然厉害,却会让使用者遭受的疼痛感以几何倍数增长。当花辞树的长剑刺入向同方的脑中之时,后者所遭受的疼痛难以想象,如今看来,竟让他变成了一个疯子。   “当初你见利而起歹意,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怨不得谁。”   花辞树可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向同方变成毒蜂,是他自找苦吃。成王败寇,当初花辞树也不过是在正当防卫。   向同方仰天哈哈大笑,像足了一个疯子。笑完之后,他声音低沉,眼含恨意,说道:“当初你让我一无所有,今天我也要毁了你的一切!”   话音落下,向同方周身陡然冒出了浓郁的红色灵气,一股无形的气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荡开,离得近的人纷纷被掀翻在地。   花辞树眉头紧皱,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向同方使用的这一招式,还是「无极怒」!   红色灵气在向同方的双眸中不断流过,他手中出现一柄长剑,迈步向花辞树冲了过去。   花辞树保持冷静,身体微微压低,湘灵剑上覆盖上淡蓝色灵气,抖动着向前刺去!   二人的距离愈来愈近,双方手中之剑都是奔着对方的身体而去。眼看这样下去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后果,花辞树看见向同方眼中的狂热,这会儿怂了。   他握剑改刺为挥砍,往向同方手中之剑迎了过去。两把长剑摩擦出阵阵火花,霎时相互弹开。   “力量和速度都很不错……”花辞树十分谨慎,也不知道是「无极怒」还有那么强大的加成效果,还是向同方本身的实力大幅精进。   向同方伸出红舌,从左至右舔了舔嘴唇。他那狰狞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可怖。   花辞树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向同方却突然将长剑插进土里,双手结出一个又一个印结。   “糟糕!”花辞树回过神来,立马踏着轻羽步朝着向同方的方向扑了过去,想要打断向同方的动作。   “晚了!”向同方残忍地大喊一声,随着最后一个手印完成,他身体的表层渗出丝丝血迹,一股猩红之气升腾而起……   「破血狂攻」!   向同方猛然拔出长剑,向着扑过来的花辞树狠狠一挥,随着一阵碰撞的声音响起,花辞树变成了一只断线的风筝,向后面倒飞而去!   “疯子,连修炼的潜力都愿意割舍吗?”花辞树捂着发疼的胸口,脸色十分难看。   “如果不是为了打败你,那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向同方缓缓迈出步子,随后骤然加速,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上许多!   花辞树右手撑了一下地面,赶紧站起身来。还不等他摆出架势,向同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手中长剑快速刺出!   湘灵剑堪堪挡在身前,向同方刺出的长剑没能够刺到花辞树的身体,但即便是攻击在湘灵剑上,花辞树踉跄倒退的同时,已经觉得体内血气翻腾。   嘴角流出一丝血液,花辞树伸手擦了擦,放到眼前看了看。   随后,他屈下身子,倒持着湘灵剑,眼神中满是战意。   “你,惹恼我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战毒蜂!(4/5)   冬风萧瑟。   湘灵剑折射着冬日的光影,晃得旁人闭上了双眼。   花辞树双脚倏然一蹬,脚下无声,极致的速度引起了尖锐的破风声,向着不远处的向同方冲了过去。   大成境界的「轻羽步」,在花辞树全力施为之下,速度快得难以想象。   花辞树紧握湘灵剑,随着距离愈来愈近,刹那间启动「清心剑法」的柔肠剑式,抖动剑身迷惑向同方的双眼,然后抓住时机,猛然加速刺出!   向同方身上冒着红气,虽然状若癫狂,反应却一点儿也不慢。随着长剑上摆,兵刃霎时相接!   锵!   花辞树感觉到虎口一阵发麻,即便「清心剑法」给自己的攻击提高了力道,却还是与向同方有着些微差距。   他没有后退,拉回弹开的湘灵剑,继续朝向同方发动攻击。   向同方此时的剑招不似以往轻盈,而是有几分大开大合的味道。他长剑劈砍而下,向花辞树的天灵盖挥去,花辞树脚步轻移向一侧躲闪,同时湘灵剑冲着向同方的心脏刺去。   向同方并没有足够优秀的身法武学傍身,但此时在「无极怒」与「破血狂攻」的双重加持之下,速度早已今非昔比,愣是在花辞树极速的攻击之势下游刃有余。   两人不断变更着位置互过剑招,花辞树不敢硬接向同方的攻击,以轻盈之姿一度将向同方逼得走投无路;向同方凭借着双武学的硬实力加持,总是用沉重的攻击迫使花辞树改变攻势……   两人斗得热火朝天,其他在场之人则是看得目瞪口呆。此时此刻,他们再也没有了此前的非分之心,因为他们有着自知之明,自己在花辞树和向同方的手下都过不了几招!   战斗还在继续进行着。花辞树很有耐心,这么多回合过去还没能够伤到向同方分毫,但他却一点都不着急。他频频挥动湘灵剑,强大的反应速度与洞察力支撑着他每一回合都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与此同时,花辞树还在细心地观察着向同方的状态。   「破血狂攻」可不是一个毫无限制的招式!   向同方身上的粗布短衣已经被浸透成了浅红色,在攻击的缝隙,他的呼吸变得不再那么稳定,战斗的节奏已经趋于混乱……   花辞树身体向后仰去,向同方手中的长剑堪堪在他的身体上方扫过,衣服上突出的一点布帛被轻易地斩落。   “机会来了!”就在这时,花辞树眼前一亮,强大的腰力支撑着他将身体迅速伸直,而他手中的湘灵剑适时送出!   虽然向同方此时的状态并不好,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强行让自己的身子侧移了几分!   刺啦!   湘灵剑划破向同方身躯左侧的衣裳,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   “嘶……”向后退开的同时,向同方疼地吸了一口凉气。   在「无极怒」状态之下,哪怕是这样的小伤,也会让人感到异常疼痛。   可下一刻,向同方的脸上又出现了更狂热的表情,邪气凛然地说道:“不痛!”   花辞树面无表情,正当他准备继续发动进攻的时候,已经受了伤的向同方速度不减反增,猛地向他扑了过来!   花辞树哪里料想得到,明明应该疼痛难耐的向同方,竟然一扫此前的颓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抬起湘灵剑抵抗向同方的攻势,花辞树看着长剑划过自己手臂处的衣裳,皮肤已经破皮,眼看就要在这次照面中付出惨痛代价。   “要不要用「时间领域」……”   他心里一阵犹豫。如果使用这一压箱底的武学,自然能够一扫颓势,甚至直接一剑击杀向同方也不无可能。   可这时候,旁边还有许多人虎视眈眈,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闻讯而来,到时候场面一定比现在还要难应付得多。   花辞树清楚得很,凭自己现在这点能耐,「时间领域」只有一个瞬间的使用机会,并且使用完之后自己就再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了。   “不用!”   花辞树狠咬牙关,青筋暴起,倾尽全力想要将敌人的长剑推开。   但向同方却发出一声吼叫,骤然加大了力道,不仅让花辞树无功而返,长剑还强压着湘灵剑在花辞树右臂的位置开了一道小口!   伤口形成,花辞树却视若无睹,趁着向同方长剑向一旁空气挥下的时机,再度使用「清心剑法」向后者的身体加速刺去。   噗。   湘灵剑刺进向同方的侧腰,他痛得大喊大叫,然后竟然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长剑被他拿来当做菜刀挥砍,而花辞树的双脚已经被压制得陷入地面中去!   “哈——”伴随着低吼声响起,花辞树抓住向同方长剑抬起还来不及挥下的间隙,猛然一个弹腿踢在向同方的腹部,飞也似地后退,终于从这劣势中逃脱出来。   “呼,呼,呼。”花辞树不停地呼吸着,他双手握住湘灵剑都险些无法抵挡住向同方的攻击,此时双手的虎口传来一阵阵发麻的感觉,若不是他及时逃脱,此时已经成为向同方的剑下亡魂。   向同方的表情格外渗人,惨笑着说道:“花辞树,你也不过如此啊。”   花辞树没有回应他,他在抓紧这一点点时间恢复状态。抬起右手擦了擦汗,花辞树深深吐出一口气,身体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向同方双手握住长剑,左脚拖着地面向后滑了大半米的距离,身体俯下,近乎与地面平行,而他身上的红色灵气正疯狂地涌动着。   花辞树倒持着湘灵剑,将自己的重心压低,淡蓝色灵气在体内疾速运转,尤以左手和双脚的位置最为浓厚。   “喝!”   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向着彼此冲了过去!   向同方大步流星,而花辞树不过重重一点地面,身体就快速地向前滑行。   向同方陡然跃起,布满红色灵气的长剑上如有毒蜂之影,剑尖如蜂针一样尖锐,向敌人疾刺而去!   花辞树身上蓝光大作,他如入癫狂之境,脚步骤停,湘灵剑以不可思议地速度频频刺出!   “「丧魂蜂芒」!”   “「清心无畏」!”   向同方和花辞树的心海之中,不约而同地响起一声大喝! 第一百六十六章还有谁?(5/5)   红与蓝的碰撞,激起千层波浪。   花辞树口中的喝声由小至大,而他手中的湘灵剑,刺出的速率越来越快!   向同方面色狰狞,他双手紧握着剑柄,在暴雨梨花般的攻势下奋力前进!   如同狂风暴雨击打在海面上的帆船,帆破了,甲板破了,船上进水了,向同方——败了!   随着最后一丝抗衡的力量损失殆尽,向同方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去。紧接着,在痛苦、惊骇、疯癫的情绪当中,向同方在湘灵剑的频繁刺击中,一下,两下,十下……向同方的身体,俨然变成了一个筛子!   当最后一剑刺出之后,花辞树不停地喘着粗气。向同方轰然倒地,而他那原先流转着红色灵气的双眼之中,变成了通红的血色。   哗啦……向同方甚至没有说出一句话,尸体就已然破碎。城门外围观的众人,此时尽皆一副惊骇到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不要命的疯子……”花辞树心中暗自庆幸,向同方太厉害了,厉害到花辞树腹诽的同时,给予了他最大的敬意。   「清心无畏」,是「清心剑法」达到圆满之境后才能够领悟的最强杀招。花辞树曾经看过楚湘灵使用这个招式,那毁天灭地的威势让他十分向往。   如今,他在「清心剑法」的使用上达到了融会贯通的境界,举手投足间,数十下攻击瞬间刺出,连花辞树自己都不敢打包票能够承受住这一招式。   “呼。”长呼出一口气之后,花辞树甩了甩湘灵剑,而后抬手将它收回到背后的灰黑色剑鞘中去。宽阔的城门外十分拥挤,花辞树面无表情地向这些人看去,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与他对视一眼。   该说的话说过了,该展现出来的威力,也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花辞树缓缓转过身去,准备向北方走去。   他能够做的也已经做到了极致,如果这些人还在这里肆意战斗、殃及池鱼的话,他也无可奈何。   哪怕花辞树看不惯这样的行为,但如果无法改变人们真正的心思,就算再怎么制止他们的行为,也无济于事。   一阵冬风吹来,将花辞树的刘海吹得飘飞而起。绛紫色衣袍的袖子在风中轻轻摆动,而他右手臂那处浅浅的伤口上,传来了一丝凉意。   “花少侠好威风啊。”一道女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花辞树蹙眉转过身,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周问柳。   周问柳并非一个人前来,她身旁有许许多多的人,其中不乏有熟悉的面孔,来自凤天门的陆阳宸。至于其他人,花辞树虽然不怎么认识,但是可以了解到的事实是,这些人并非来自同一阵营。   “周问柳,你想干嘛?”花辞树说起话来没有半分客气。   “难得看到花少侠出现在蜀郡,特意过来跟你打个招呼。”周问柳面带微笑,但那眼神中的冷漠却格外明显。   陆阳宸死死地盯着花辞树,冷声说道:“我听说昨晚灵霄阁有一株凤仙草入库,想必就是出自你花辞树的手吧?夺取我凤天门的至宝,我凤天门尚未找你讨要,你却竟然敢拿出来贩卖!”   花辞树眉头紧皱,说道:“你陆阳宸技不如人,凤仙草落到我手中,我如何处置是我的自由。”   周问柳很满意地鼓了鼓掌,说道:“很好,你这么说我就高兴了。拿出凤仙草兑换筹码,想来昨夜拍卖会中值得你花辞树这么做的,也就只有森罗露了吧?”   花辞树面色变冷了下来,他能够察觉到,在他眼前的人群中、尤其是那些后来随着周问柳一起来到这北门郊外的人们,脸上都出现了贪婪的神色。   不过三言两语,就被他们套出了自己买下森罗露这一事实,这时候不管他怎么辩驳,估计都无济于事。   在贪婪面前,“宁杀错、不放过”的想法再常见不过了。   “周大小姐说得如此气愤,想必昨晚棋差一招没能拿下森罗露的就是你吧?既然如此,那扔下四亿拿走通透丹的,恐怕就没有第二个人了。”花辞树平复自己的心情,面带寒意地看着周问柳。   这话一出,人群中望向周问柳的眼神就更贪婪了。他们就像是看到了狼看见了羊一样,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将她生吃了。   比起森罗露这种价值不定、难有用处的东西,显然通透丹的吸引力要更大一些!   花辞树脸上挂着一抹冷笑。既然周问柳要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他不介意直接摊牌。   周问柳冷哼一声,说道:“口说无凭,你不过是在栽赃陷害而已。反观你花辞树作为炼器师,就算没有森罗露,身上肯定也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杀了你,一定有所收获!”   人心一旦被鼓动,是怎么劝都劝不住的,花辞树对这个道理十分清楚。   左手抬起,缓缓拔出湘灵剑,清脆的声音在这个突然变得寂静起来的城门郊外响了起来。花辞树重心微微下沉,冷漠地说道:“有本事的,就上来吧。”   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配合着花辞树之前与向同方战斗的情景,让场上的众人不自觉间心生惧意。   但最终,总会有人沉不住气。   一名异人大叫一声,扛着斧子向花辞树冲了过去。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当有一个人出头之后,就会给其他人勇气去拿起武器战斗!   一个个敌人涌到跟前,花辞树不慌不忙,只是左脚微微向后拖了半个身位。   当第一个勇士扑上前来,花辞树脚踩「轻羽步」,在敌人的攻击中如同一条灵活的鲤鱼,频频躲过攻击,而手中的湘灵剑却毫不留情,斩下一颗又一颗头颅!   不过是一个照面,就有七八人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随着一阵阵破碎之音响起,冬风拂过,浓郁的腥味飘进众人的鼻中,让他们胆气全失!   花辞树静静地站在那儿,眼中没有半点波澜。他甩了甩湘灵剑,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行血迹。   看着那一个个畏缩不前、面带惊恐的异人,花辞树淡然说道:“还有谁?” 第一百六十七章孤身奋战!(6/10)   一人之躯,竟逼得上百之众不敢上前。   花辞树略有些青涩的脸庞上没有半点波动。他的目光向众人扫了过去,身上的气势在寂静无声中提升到了顶峰,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陆阳宸双手紧握成拳,牙关摩擦,怒不可遏,立马大踏步向花辞树冲了过去。   “少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陆阳宸嘶吼的声音与当初在凤邳洞府中如出一辙,但听在花辞树耳中,可就没有了以往的霸气。   花辞树轻轻一抛湘灵剑,旋即反手握住剑柄,在陆阳宸挥拳击来之时,长剑横向划过,就要一击摘下陆阳宸的脑袋!   “少看不起人了!”   陆阳宸眼中的怒火更盛,他身体向下一屈,拳尖裹上赤红色灵气,一招「玄阳拳」就向着近在咫尺的花辞树轰了过去!   对于这个两度击杀了自己的异人,陆阳宸对花辞树早已恨之入骨。如今终于有机会能够报仇,一上来就用上了自己的最强招式!   花辞树却是不紧不慢,在反手剑击未能奏效之后,他凭借极快的反应速度以及出色的柔韧性向旁边一躲,湘灵剑在掌心中迅速转了个圈,他再次握住剑柄,向陆阳宸疾刺而去。   陆阳宸显然实力也已经有了很大程度的精进,在这样近身的缠斗之中,他频频躲过花辞树的招式,似乎早已经对「清心剑法」了然于胸!   正在二人你来我往战斗的时候,人群当中陡然响起了几声道貌岸然的声音。   “陆兄,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为了得到宝物,我摊牌了!花辞树,纳命来!”   异人们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拿起武器加入了战团,当一个个实力更强的敌人冲上前来,花辞树顿时感觉到压力大增。   周问柳心中焦急,在这种时候,她何尝不想趁机上去手刃仇敌。但尽管之前她否认了自己身上拥有通透丹这一事实,周问柳还是能够感觉到周围的人还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如果不加以防备,说不准立马就有人会给她的后背来上致命的一刀!   刀光剑影,喊声四起。   武学招式各式各样,灵气的颜色也不尽相同。在空旷的地面上,花辞树不断变更着自己的位置,湘灵剑在他手中已经被舞出了花儿。   依稀中,花辞树从武学招式上分辨出,蜀郡这片天地真的是热闹非凡。无极派的「太极剑法」,凤天门的「玄阳拳」,天罡岛的「天罡体」……   武林之中有名有姓的门派,都有异人前来!   长剑刺来,花辞树抬起湘灵剑将它震开;朴刀从天而降,他向后方半躺而去,刀身几乎擦着他胸前的衣服落下;一名大汉悍然冲上前来,身体散发着古铜色的灵气波动,花辞树湘灵剑已经刺出,却在那大汉的身体前瞬间停住收手……   五花八门的武器,略有些凌乱的战斗场面,花辞树却是愈战愈勇,从起初的艰难应付变得游刃有余起来。凭借着“无痕”境界的「轻羽步」,花辞树频频在即将陷入合围之中的时候抽身而出,灵活的身法与出其不意的剑法,让异人们心思渐渐变得烦躁,一个个早已沉不住气!   退后一步,花辞树持着湘灵剑向前一个横扫,霎时为自己争取出一个足够宽阔的空间。旋即,他向着后方不断倒退,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说道:“一个个遮遮掩掩、隐藏实力,这样可奈何不了我哦。”   这话一出,异人们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互相看了看。   他们并没有用上全力——至少,没有拼尽全力将花辞树留下来的觉悟。异人们此刻能够站在一起,也是因为花辞树的身份太过诱人,是利益驱使他们成为同一阵营的队友。   可实际上,他们却是毫不相干的人。但凡花辞树身死,立马就会发生更激烈的战斗,到时候图穷见匕,如果在撑到那个时刻之前就损耗过度,必定得不偿失!   人心不齐,在一片沉寂之中,众人似乎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动力。谁都想做渔翁,那怎么会有人甘愿做鹬,去与蚌相争?   周问柳感受到即将破灭的局势,心里着急,这会儿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个个畏缩不前,这样凭什么能够夺得至宝?待会儿让花辞树跑了,你们要到哪里后悔去?就算要争夺其他人的藏物,就算是想要向我下手,也等拿下他花辞树再说!拿出斗志来,担心这担心那,像个娘们儿一样!”   周问柳喊完之后,登时紧握一对峨眉刺向花辞树冲了过去,她仿佛化身一位冲锋陷阵的女将军,身上散发着震人心神的气势!   花辞树面露慎重之色,心中平白有了几分预感。果不其然,周问柳并不是一个人,她身先士卒的举动让那些汉子们心中羞愧,他们纷纷重新燃起斗志,各自的眼神中都透露着几分坚定。   锵!花辞树和周问柳交起手来了!花辞树毫不费力地扛住后者的攻击,趁着其他人还没有扑上来,开口说道:“你究竟对我有多少恨意?”   周问柳紧咬牙关、使尽全力,闷声道:“时间过了多久,就有多少恨意!”   敌人纷至沓来,花辞树深深望了周问柳一眼,他使劲弹开她的一对峨眉刺,在空地上不停闪跃,不敢在第一时间让自己陷入阵地战中去。   可这些异人们已经燃起了斗志,速度、力气乃至于配合的默契都远胜之前,再加上那些此前失去了胆气的异人们也都鼓起勇气冲了上来,饶是花辞树拥有灵巧的身法,依旧避免不了被众人缠住的命运!   “哈——”就在花辞树刚刚落地来不及再次后撤的时候,一名马脸异人大喊着冲了过来,他手中一柄大斧绽着青光,狠狠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花辞树堪堪抬剑抵挡住大斧,锵的一声,随着火花迸溅,巨大的力道让仓促迎击的他向后滑了半步,才堪堪停住。   正在这时候,棍棒从一侧敲了过来,红色的铁拳近在咫尺,一对飞来的峨眉刺闪着锋芒……   花辞树,落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第一百六十八章护主之狼!(7/10)   旧力未收,新力未起。   生死就在一瞬间,此时此刻,花辞树只感觉到一股凉意涌上心头,每一个敌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即将胜利的激动情绪!   “顾不了那么多了!”   心念一动,花辞树瞬间启动「时间领域」,在头部剧痛之感传来的同时,他视线所及之处,变得异常缓慢,而偏偏花辞树自己却没有受到这速度的影响!   喝!   花辞树爆喝一声,一抹淡蓝色的光芒在剑上闪烁,体内灵气乱撞,他的气势提升到无以复加的程度,随后就在慢动作的世界里,在刹那间刺出了数十剑!   「清心无畏」!   片刻之后,当花辞树将湘灵剑刺入土地中,双手按在剑柄上不停喘着粗气的时候,他身前那数十个冲上前来的异人,不约而同地一同破碎开,化作一块块飘飞的碎片。   花辞树头疼欲裂,体内的灵气储量也已经见底。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只是依稀能够看到,在数十人瞬间暴毙之后,剩下的异人已经退到很远之外,再也没有勇气上来了。   “魔鬼……”一名异人此时嘴唇发颤地说道。   恐惧这种情绪,在人群之中迅速蔓延。   花辞树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把左手收回到背后去,看起来是在负手而立,但实际上左手在背后不停地颤抖;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足够正常,以此来掩饰自己现在色厉内荏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花辞树淡然开口说道:“还有人要上来寻死么?”   语气平淡,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接过话茬。花辞树目光略一扫视,然后用右手将湘灵剑一把抽出,收回到背后的灰黑色剑鞘中去。   他意念一动,血狼王顿时凭空出现,它“嗷呜”一声仰天长啸,龇牙咧嘴地看着那些异人,使得他们情不自禁地感到心惊胆战。   花辞树右手搭在血狼王的后背上,缓缓翻身坐了上去。随后,血狼王迈着大步向北方跑去,在众人的凝视中变得愈来愈远,直到最后,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等到终于离开之后,花辞树再也忍受不住,无力地趴在了血狼王的背后,一阵颠簸之中,他还险些从它的背上滑落下来。   “嗷呜……”血狼王继续奔跑着,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让花辞树不至于摔到地上,微微侧过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此时的花辞树意识早已趋于模糊,「时间领域」这一武学招式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带来的负荷难以想象,更何况他还扛着那样的疼痛强行使出了第二次「清心无畏」。   如果不是他的意志足够坚韧,在城门外的时候,花辞树就应该直接昏迷不醒了!   花辞树身上几乎没有力气,他伏在血狼王的后背上,胡乱地从虚拟包裹中摸出一些丹药塞到嘴里,一把咽了下去。   随后,他终于抗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血狼王不停地跑着。主人的状况让它六神无主,但它明白,花辞树是生是死全看它了。   在这渺无人烟的荒野,它想要把花辞树带去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血狼王一点儿都不迷糊,它认定了一个地方,就一直朝着那跑去。它不敢在这荒郊野外停下,哪怕看起来再怎么安全,都得不到血狼王的认可。   渐渐的,一轮下弦月高悬天空,群星闪烁,与月亮一同洒下光辉。   血狼王带着花辞树,来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地方。树木丛生,云雾飘渺,它竟然将花辞树带到这云雾森林里来了!   血狼王慢慢地把花辞树放在了一棵树下,看着他那副虚弱的模样,它低声叫了叫,似乎十分心疼。   它走上前来,用自己的脑袋轻轻蹭了蹭花辞树的脸,后者却没有丝毫反应。   夜已深了。血狼王伏在花辞树的身旁,警惕着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云雾缭绕之下,它的视野受到了极大程度的限制,因此,它竖起双耳,努力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许久,忽然,血狼王站起身来,凶狠地盯着前方的云雾。   不久之后,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条硕大的花色蟒蛇摇摆着身子,缓缓出现在血狼王的视线当中。   丝丝。   花色蟒蛇视力并不好,但它却感受到了前方有两处不同寻常的热量。其中,有一处热量极为紊乱,怎么看都像是待宰的羔羊。   血狼王上前几步,口中尖牙频频摩擦,像是在恫吓眼前的敌人。   花色蟒蛇却视而不见,它慢慢滑行了几步,许是已经到达了攻击范围,它猛然间加快速度,吐着蛇信向血狼王咬了过去!   血狼王不甘示弱,它迈着四足向前小跑,在花色蟒蛇张开血盆大口作势欲咬的时候,它频频左右挪移,灵敏的身姿将蟒蛇晃得分不清方向。   找准时机之后,血狼王趁势往花色蟒蛇的身体猛咬了一口,但后者滑溜溜的身体竟然不自觉间将血狼王口中的力道卸去,使得小辣鸡无功而返!   一狼一蛇上演着精彩的攻防大战,光秃秃的大树上留下了血狼王的抓痕,另一棵树根在花色蟒蛇身体一甩之下竟然断裂,轰然倒下!   过了许久,血狼王终于逮到机会,一把扑上去朝花色蟒蛇的七寸位置疯狂撕咬,绿色的血液溅了它一脸,它却只是甩了甩头,走回到花辞树的身前,不断喘着气。   花色蟒蛇死了,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消失。只要没有人类的掺和,猛兽之间的战斗会留下对方的尸体。   持久的战斗让血狼王身体十分疲惫,它已经快一天没有吃过食物了,但尽管花色蟒蛇的身体近在眼前,它却没有一点要上前进食的意思。   血狼王回头看了看花辞树,眼神中满是担忧的味道。   忽然之间,血狼王又变得凶恶起来,在它望去的方向,出现了数道红光。随着距离愈来愈近,来者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竟然是一群想要夺食的鼬。   它们看看花色蟒蛇,又看了看血狼王与花辞树,似乎不肯放过哪怕一盒猎物。   “嗷呜!”   撑着疲惫的身体,血狼王仰天长嚎,声音中似乎有几分绝望。 第一百六十九章野人相救(8/10)   群鼬出行,险象环生。   血狼王的双眼渐渐变红了一些,它匍匐着身子,牙关摩擦,拼劲全力要将这群鼬吓走。   这些鼬实力并不强,甚至全部加起来都不会是全盛状态下血狼王的对手。可偏偏血狼王刚刚经过一番激战,这时候虎落平阳,被它们欺负到头上来了!   鼬们对于血狼王的动作视若无睹,它们似乎已经看出了后者的色厉内荏。凑到花色蟒蛇的尸体前嗅了嗅,它们重新抬起头来,通红的双眼直直地向血狼王看去。   下一刻,它们动了!   一只只鼬身影极快,它们分散开,向血狼王与花辞树一起猛冲过去,一对对利爪就要向血狼王抓去。   血狼王此时已经心生死志。它没有迈步离开,因为它清楚,但凡它离开此时的位置半步,这些可恶的鼬会直接向主人发动攻击。   它岿然不动,锋利的狼爪与牙齿早已准备完毕,就要等到鼬冲到面前,给予后者致命的一击!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怪异喝声陡然响起,随后从侧方的位置飞来一根旋转着的狭长树枝,竖直地插在血狼王身前半米的位置!   群鼬畏畏缩缩地停下了脚步,它们低声一阵叫唤,看了看那道逐渐出现的身影,掉转头到花色蟒蛇的身上啃食几口,随后落荒而逃。   血狼王紧绷着的神经在这时候终于放松了下来,因为它看到,那曾经让它极有好感的森林野人出现了。   云雾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他看了看血狼王的状态,然后快步来到树下的花辞树身边,探出手去感受了一下后者的脉搏。   “危险。”云雾嘀咕一声,他转过头,轻轻抚了抚血狼王的头颅,当血狼王向它投来信任的眼神,它才一把将花辞树背了起来,向云雾森林里面走去。   血狼王跑过去将野人甩落在这儿的树枝叼在口中,迈着步子跟在云雾的后头。   ……   当花辞树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朦胧的景象。天似乎是亮的,但丝毫看不见太阳。   头部传来的疼痛感远比上一次剧烈得多,花辞树揉着脑袋,渐渐坐了起来。这会儿,他才瞧见身旁趴着血狼王,它正闭着双眼睡眠,身上依稀还有些绿色的血迹,似乎曾经经过一番大战。   花辞树心里一暖,他正想摸一摸血狼王时,后者猛然惊醒。待看到是花辞树醒过来之后,它小声叫唤着蹭了蹭花辞树的手掌,十分愉悦的模样。   “辛苦你了,小辣鸡。”花辞树把血狼王的身体拉过来,坐着给了它一个大大的拥抱。   看情况,自己昏迷了将近一天之久,如果没有小辣鸡,他很可能早就被人轻易杀害。   在那种情形下,花辞树也不能够直接登出游戏。直接登出游戏会让武林世界中自己身体的状况停滞,就算在现实中休息再久,回到武林世界之后身体也不会有半点好转。   忽然之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花辞树警觉,忍着身体的不适将背后的湘灵剑抽了出来!   正在他准备起身迎敌的时候,身边的血狼王却没有一点儿动作,让花辞树感到十分疑惑。   “你,醒了。”穿过迷雾,走到花辞树身前的正是野人云雾,他放下手中的木桶,桶里一汪清澈的水。   “是你……”花辞树看了看云雾,又看了看血狼王,当下就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云雾森林里的来龙去脉有了了解。   云雾指了指木桶,说道:“水,喝。”   “谢谢你。”花辞树笑了,心中温暖无比。倚着血狼王站起身,他走到木桶前,舀了几瓢送到口中,顿时感觉身体好上许多。   再舀了几瓢给血狼王喝了以后,花辞树指着桶里的水,向云雾说道:“你不喝吗?”   和野人交流,花辞树尽量让自己话说得更简单一些,以至于连称呼都没有用了。   云雾摇了摇头,表情依旧那样呆滞,说道:“喝过了。”   这三个字连在一起,倒算是花辞树听过的云雾说的最顺畅的话了。   虽然知道云雾可能不太了解这些繁文缛节,花辞树还是郑重地向他抱拳,说道:“这次被你救下来,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   云雾仰着头思索了一阵子,随后说道:“没事。”   正在花辞树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云雾似乎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你,休息。我,吃的。”   云雾抬手指来指去,费劲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花辞树莞尔一笑,心里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我会在这里好好休息的,至于食物,就麻烦云兄了。”   云雾点了点头,拿起放在一旁那根狭长的树枝,转身离去。   花辞树重新坐了下来,虽然云雾森林里十分寒冷,好在他身强体壮,倒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血狼王还是眼巴巴地站在那里,似乎十分不放心的样子。   “好啦,不用担心我了,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花辞树摸了摸血狼王的脑袋,说道,“倒是你,已经劳累一天一夜了吧。回到坐骑空间里面好好休息吧,如果我有什么危机的话,会叫你的。”   血狼王又看了花辞树两眼,随后才终于下定决心,化作一道白光钻到了花辞树的坐骑空间里去。   花辞树晃了晃脑袋,一阵呼吸吐纳,然后开始运转心法。   对于强行使用过强招式而造成的头疼,「无名功法」有很好的治疗效果。除此之外,花辞树体内的亏空同样需要得到补充,如果不是他运气好,在使用了「时间领域」以及第二次「清心无畏」之后体内灵气还未告罄,不然他可能已经因为强行使用武学而受到不轻的内伤。   如今花辞树并不缺乏补充类丹药,他十分奢侈地拿出一颗火云丹塞到嘴里,旋即舀了一瓢水“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寂静的环境里,再没有任何生物来打扰他。花辞树有注意到,云雾似乎在这附近的区域洒了些什么东西,味道略有些刺鼻,但好像能够起到驱散猛兽的作用。   等到云雾回来时,花辞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他捏了捏拳,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 第一百七十章友谊(9/10)   云雾看了花辞树一眼,然后走到木桶旁边,放下树枝,打开系统界面。   随后……   几块颜色、质地不一的肉块突然从他的手下掉进了桶中,溅起一阵阵水花。   云雾将双手伸进桶里,捞出两块肉递向花辞树,说道:“肉,吃。”   花辞树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嘴角微微抽搐。   生吃猛兽肉块?   花辞树看了云雾一眼,对于野人来说,这样的进食方式也很正常……   武林世界的其中一个奇异之处,人类击杀了猛兽之后,猛兽身上有价值的部分都会被收到虚拟包裹中去。   而猛兽身上的肉会变成去除了大部分血量的肉块,并且肉块上几乎没有任何病菌。   可尽管如此,吃生肉未免也……   花辞树接过肉块,笑道:“我做顿好吃的给你吃吧。”   云雾一脸迷惑,他讷讷地将桶中的其他肉块一并捞了起来,走到花辞树身边。   花辞树也不顾云雾反对,直接将手中的肉块塔在了他的手上。然后,他也不再含糊,直接打开自己的系统界面,拿出了一样又一样物品。   不多时,一个由一块块红色板砖堆积而成的半人高的圆锥形炉灶逐渐成型。   炉灶的两侧开了不大不小的口子,他往里头塞进一些干燥的木柴,然后拿出火柴点火,一团生生不息的火焰就这么在寒冷的云雾森林里出现了。   花辞树没有多作解释,他继续从虚拟包裹中取出几根钢叉,将猛兽肉块一一串了起来。   钢叉这种小玩意儿对于花辞树这个炼器师来说,就像是大学生做幼儿园的题目一样,当初在钟府里他就特意烧制了几根备用,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来,你学我这样,举着钢叉在火上烤。注意翻面,不然等等烤焦了可就不好吃了。”花辞树自顾自坐了下来,对云雾吩咐道。   云雾似懂非懂,他依样画葫芦,在另一个灶口前坐了下来,抓着钢叉将肉块放在火焰上烘烤。   不过片刻之后,当肉上传来一阵阵香味,云雾脸上终于出现了波动,他一副馋虫模样,口水都差一些留下来,就要直接把肉块拉出来吃。   “等会,等会。”花辞树哑然失笑,制止了他的动作,说道,“这还没完全烤熟呢。烤多一会,会更好吃的。”   云雾脸上的表情十分挣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擦擦嘴角的口水,将肉块伸回到炉灶中继续烤。   当肉块终于烤熟之后,花辞树为几块肉块都撒上了调味料,香喷喷的烤肉大餐这才终于完成。   血狼王小辣鸡早已休息完毕跑出来了,它这会儿看见云雾不顾食物烫口狼吞虎咽的模样,眼巴巴地蹭了蹭花辞树。   “傻子,我难道还会不给你吃么?”花辞树笑着翻了个白眼,将钢叉插在地面上,血狼王便着急地扑过去啃食起来。   “好吃!”云雾的嘴一刻不停地吃着,他看起来又是享受又是激动,含糊不清地说道。   花辞树高兴地一笑。他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吃着自己手中的肉块。   香气飘飞,火光闪烁,在这云雾森林里别具一格。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一狼不约而同地半躺着揉了揉肚子,打出一个悠长的嗝。   “哈哈哈哈哈。”花辞树与云雾相视一笑,两人相互之间的陌生感在这时候已经消了大半。   血狼王学着二人笑,却学出了“嘎嘎嘎”的叫声,顿时让花辞树和云雾笑得更大声了。   “云兄,你为什么会在这云雾森林里生活?”花辞树问道。   云雾没有半点儿生分的模样,说道:“一直。”   言下之意,就是他一直都在这云雾森林里了。   “那为什么不离开?你不是说,这里很危险么?”花辞树十分好奇。   云雾说道:“家。”   一个斩钉截铁说出来的字,却让花辞树感觉到心里一荡。他回想起母亲的照片,父亲的模样,唐海的神态,清茗子的和蔼面容……   “我也有家啊。”花辞树嘀咕着感慨一声。   云雾歪着头看了看花辞树,似乎没有听清楚后者说了什么。   花辞树突然一脸认真地看着云雾,说道:“我们是朋友吗?”   “朋友?”云雾对于这两个字有些迷惑。   花辞树突然不讲理起来,笑道:“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我已经把你当作朋友了。来,我们建立好友关系吧。”   一个系统窗口弹出,云雾看不懂是什么意思,花辞树却在那儿鼓动他:“看不懂没关系!点左边那个按就好了!”   云雾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觉得花辞树并不会害他,也就按下了“接受”按钮。   看着好友关系正式建立,花辞树很满意地走过去拍了拍云雾,这个森林野人一副问号脸的模样也实在是难得一见。   花辞树自然没有怀着什么不轨之心。包括上次劝自己改道,野人云雾已经帮了他两次,特别是昨天救下自己的举动,在他的心里分量一点儿都不低。   吃饱喝足之后,云雾拿起树枝,临走之际向花辞树叮嘱道:“休息。”   花辞树点了点头,虽然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但若是要离开这云雾森林,最好还是能够让自己的身体保持最完好的状态。   这样的话,不管遇到什么敌人、摊上什么事儿,花辞树才有信心能够全身而退。   等到身体总算完全恢复之后,花辞树没有等来云雾,索性就打开自己的虚拟包裹查看起来,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之久,但他可还不曾看过自己究竟得到了些什么。   一个个熟悉的物件在花辞树的眼前掠过,森罗露依旧还在,在这之后就是些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了。   “试炼斧、梅花刺、明月剑……”花辞树心里一阵好笑,“没想到拿出来拍卖的四柄黄阶武器,竟然收回来了三把。”   四柄黄阶武器给他带来了一千万金币的价值,而现在看来,他可就只用一柄黄阶下品的烈焰爪就换来了一千万金币,这可是玄阶武器的价格了。   花辞树继续看着,忽然眼神一凝。   通透丹,也在他的虚拟包裹里。 第一百七十一章赤焰虎(上)(10/10)   通透丹,六品绝迹丹药,能够让服用者在修炼武学或心法时,更容易突破以往的桎梏,起到事半功倍的功效。   “原来这通透丹真的被周问柳买去了吗?”花辞树兴奋不已,这样的至宝,对于他提升修为有非常大的益处!   要知道周问柳为了得到这通透丹,抛出了足足有四亿金币之多。这样庞大的一个数字,花辞树可不认为会是周问柳自己的手笔。   换句话说,周问柳很有可能是代表门派购买的这颗丹药!   一想到这儿,花辞树的心情就复杂了许多。   他很可能……抢了玄霜派掌门燕修的东西!   “管他呢,反正梁子早就结下了。”花辞树耸了耸肩,继续查看其他收获。   通透丹很好,但现在花辞树可没有机会去服用这么一枚珍贵的丹药。   云雾森林里并不安全,如果服用通透丹之后遭遇了敌人,届时药效就可能在战斗中直接流失,那是真的血亏。   继续看下去,花辞树心里的兴奋更浓郁了几分。一口气取走了那么多异人的性命,此时花辞树的虚拟包裹就像是一座宝库一样,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让他感到应接不暇。   虽然能够实质上派上用场的物品并不太多,但这并不影响花辞树的兴奋。   一口气得到这么多东西,对于他来说,那真的是头一回了!   在这些收获当中,最让花辞树感到激动的不是通透丹,而是……藏宝图残卷!   毒蜂向同方的身上,竟然刚好有他所欠缺的那两块藏宝图残卷!   “难怪当初向同方在会场里会那样气急败坏,他要是能够买下那块藏宝图残卷,可就只差我手上这块了。”   花辞树按捺不住自己躁动的内心,他立马将虚拟包裹中的四块藏宝图残卷都拿出来,然后拼在了一起。   合在一起的四份藏宝图残卷散发出一阵微弱的白光,随后变成了一块毫无裂缝的完整藏宝图!   「藏宝图:冰魄之心。」   “冰魄之心?”藏宝图的简介上竟然只有区区四个字,让花辞树摸不着头脑。   “这‘冰魄之心’就是宝物?还是说,这‘冰魄之心’意有所指,只有拥有‘冰魄之心’的人才能够找到最终的宝藏?”   所幸藏宝图上有完整的位置信息,花辞树看着上面的路线与标注,喃喃念道:“凛冬山。”   “看来这华夏三大凶地,我闯完了云雾森林,还要去凛冬山瞧瞧了。”   把藏宝图收回到虚拟包裹中去后,花辞树又随意翻了翻,情绪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的激动了。   “现在我倒是变成了一个移动宝库了……”   花辞树无奈地笑了笑。   虽然包裹里东西多是好事,但经过昨天的那次战斗,大概天下人都会知道现在的他极为富有了。   到时候从云雾森林里出去,但凡有人认出自己,多半就会心生歹念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是这个道理。   查看完虚拟包裹之后,花辞树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他看了看渐渐变暗了的天色,在层层雾下,更是难以见物。   “云雾怎么还没回来?”   花辞树心中困惑。按道理,云雾应该不会这么晚了还对自己置之不理才对,按照花辞树对他的理解,以及他中午吃烤肉时候的模样,云雾这会儿应该已经带着食物回来了才对。   正在这时,隐隐约约传来一道熟悉的怪异吼声,花辞树顿时警觉。   “是云雾!”花辞树看向自己的左手方向,虽然此时能见度极低,但他能够判断出来,声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小辣鸡,我们走。”花辞树向趴在地上小憩的血狼王说了一声,然后抽出湘灵剑,谨慎地一步步向着西方走去。   云雾缭绕,再加上日薄西山,这时候的云雾森林里能见度已经低到了极点。   花辞树小心翼翼地走着,他甚至差一些撞到一棵树上去,好在他走得足够缓慢,适时地刹住了。   “喝!”   云雾的声音愈来愈近,伴随着猛兽的吼声响起,花辞树立马加快了速度。   阴暗的环境下,他努力地用双耳聆听,以此来辨别方位。   终于!   “云雾!”花辞树看着正站在那儿持着树枝喘着粗气的云雾,在他的身后,似乎有另外一个身影蜷缩在那儿,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   云雾却在这时突然瞪大双眼,急忙喊道:“后面!”   花辞树没有一丝大意,下意识中,湘灵剑反手握住,随后直接用力向着腋下后方刺了过去。   攻击落了空,但花辞树能够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自己的身后由近变远,似乎有什么东西偷袭未果后遁去。   收回湘灵剑,他转过身,小心地提防着。血狼王在他的身旁龇牙咧嘴,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数息之后,血狼王突然间向右扑去,花辞树会意,使用「清心剑法」向那个方向刺了过去!   迷雾之中,出现一道硕大的朦胧黑影,还来不及看到它是什么玩意,一只红色的爪子突然伸了出来,直接将湘灵剑拍得脱离了原先的轨道,随后又向血狼王的方向抓了过去,后者灵巧地刹住身形,躲过了这看起来力大无穷的攻击!   “回来!”云雾见花辞树和血狼王都没有能够讨到好处,当即大喊一声。   花辞树没有大意,他向后方一阵腾移,回到了云雾的身边。   “是什么玩意?”花辞树匆匆扫了云雾身后一眼,的确是个女子,她的身前还有一个长条状的物品,不过花辞树并没有在意。   云雾眼神冷冽地扫视着周围,沉声说道:“赤焰虎!”   花辞树眉毛一挑。   赤焰虎,出没在云雾森林核心区域的强大猛兽,成熟期实力直逼大师境,其中的王者更是能够直接迈入这一境界。   这一实力强劲的猛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云雾森林的外围区域?   “它来了!”云雾攥紧树枝,看向东北方位置,率先提醒道。   花辞树双眼微眯,湘灵剑抬起了几分,做足了应战的准备。   血狼王亦是丝毫不惧,四足微微陷入地面,下一刻就要迎着敌人扑过去!   嗤——   身红似火、体型庞大的赤焰虎冲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赤焰虎(下)   “吼!”   伴随着一声大吼,赤焰虎猛然跳起,一对尖锐的前爪划了下来!   花辞树下意识想要躲开这个攻击,但他看到云雾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而身后的女子似乎也动弹不得。   一咬牙,花辞树低喝一声,双手握住湘灵剑迅速上扬,朝赤焰虎的爪子迎了过去!   呲——   虎爪与湘灵剑以及树枝相遇,摩擦之间,有剧烈的火花迸溅。血狼王抓准时机,从地面上猛然弹起,向着半空中的赤焰虎扑去,一对狼爪就要直接开膛破肚!   赤焰虎却反应十分灵敏,它虎爪借着下坠得到的提升陡然增大力道,将云雾和花辞树都震得不由退了一步。   随后,眼看血狼王的攻击就要奏效,赤焰虎爪子向下迅速一划,如同两颗红色流星闪过,在空中留下两道痕迹,旋即重重地刮在了血狼王的前足上!   小辣鸡吃痛地叫了一声,他的爪子还没来得及造成伤害,却被赤焰虎后发先至,此时无力地跌在了地上,血液从它的身上慢慢渗了出来。   赤焰虎这会儿又隐匿到了迷雾之中,丝毫看不见踪影。   “小辣鸡!”   花辞树着急地大喊一声,他不顾赤焰虎虎视眈眈,持着剑冲到了血狼王的身边。   他看了看四周,随后右手有些颤抖地摸了摸血狼王的后背,看着它两只前足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一阵感伤。   “嗷呜……”血狼王微微抬起头叫唤了一声,随后又无力地跌回地面上。   花辞树突然清醒过来,他急忙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了许多丹药和药粉、药浆,手忙脚乱地上药。   猛兽能不能吃人类服用的丹药——花辞树不知道,但这时候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对小辣鸡置之不理,不说它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就算没死,这两只脚也就废了!   花辞树并不介意小辣鸡实力强不强劲,哪怕它只是一只毫无战斗能力的宠物,也并不妨碍花辞树对它的喜爱,但小辣鸡是骄傲的血狼王!   如果等它恢复过来以后发现自己再也使不出力量,那会是何等的悲怆。   “花!”云雾不停地在花辞树与血狼王的周边来回移动,手中那根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树枝不停挥动,似乎已经要坚持不住。   上完药以后,花辞树拿出一块白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血狼王身上浮现着淡淡的白色光辉,似乎已经睡着了,但身体还是有着正常的起伏。花辞树总算是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随着血狼王回到坐骑空间,花辞树拿起湘灵剑缓缓站起,眼神中如有怒火中烧。   花辞树眯着眼,看着周围的云雾,随着一阵破风声传来,他体内的灵气便迅速调转,一阵淡蓝色光芒闪过,他手上的剑精准无比地向着黑影的方向频频刺出!   “喝!”花辞树大喝一声,他仿佛不知疲倦,湘灵剑越挥越快,这柄玄阶的宝剑却不像以往那样吹毛短发,竟像是刺在了一块钢板之上,铿锵的响声不绝于耳,些微火花在剑尖迸溅!   云雾已经被剑击荡散,显现出赤焰虎的身形。   湘灵剑与赤焰虎的虎爪不停地碰撞,后者的速度让花辞树感到一阵震惊,竟然一次次将「清心无畏」的攻击抵挡下来。   “给我开!”花辞树发出一声怒吼,使出全部力气,长剑挥出的速度在此时更上一层楼,终于比赤焰虎快上了一线!   “吼……”   赤焰虎发出一阵吃痛的吼声,几个狭小的窟窿在它的胸腔位置浮现,血液流淌之下,脸上却更添几分凶悍!   它踉跄几步,躲回到迷雾中去,但花辞树从来往的声音中能够感觉到,赤焰虎并没有离开!   花辞树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平日里使用「清心无畏」并不至于这么疲惫,但刚才他为了能够伤到赤焰虎,使用的力量已然超出了极限,以至于当武学招式使用过后,他才会感到身体一阵发虚。   这是一头成熟期的赤焰虎,绝对没有错。   花辞树只有着武士境初期的实力,哪怕他的底子再怎么比别人深厚,在这样强大的猛兽面前,终究还是难有还手之力。   但既然它敢伤害小辣鸡,就绝不能够原谅它!   花辞树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他强撑着直起身来,湘灵剑握得更紧了一些。   他感觉得到,赤焰虎就要准备出招了!受伤而带着怒气的赤焰虎,它的全力一击绝不容易接下。   即便如此,花辞树的心中却没有丝毫惧意。   咻——   一阵破风声传来,花辞树反应极快,双脚一挪就要躲开,可这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似的,竟然纹丝不动。   “遭了!”   此时身体出现这样的异样,哪怕只是慢上片刻,花辞树都能够感觉到死亡的压抑感向着他侵袭而来!   迅速抬起湘灵剑,花辞树神经紧绷。赤焰虎的全力一击,绝不是他这样可以抵挡的,他甚至已经料想到自己被开膛破肚的模样,如此凄厉的情境当中,他的嘴角竟然浮上了一丝笑意。   “至少,死的是我,而不是小辣鸡。”花辞树心中洒脱,哪怕他身死之后修为回退、珍宝尽失,总比小辣鸡死在身前要好得多。   赤焰虎呼啸而来,火红的虎爪上划过两道红色痕迹,向着花辞树划去!   正在这时候,一道有如空灵之音的琴声骤然传来,那原本满脸厉色的赤焰虎竟然出现了片刻的迟滞。   花辞树心中惊讶,但即便他已经心生死志,在这样绝妙的逃脱机会面前,他可不会傻愣愣地待在原地。   双脚终于有了力气,花辞树猛然一蹬,顿时朝着身后飞速倒退,而那赤焰虎已然恢复过来,它扑了个空,却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痕迹!   “久等了。”   一道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原来是那个此前被云雾护在身后的女子!   花辞树心中感到一阵怪异,这声音平白给了他几分熟悉之感。他有心转过身去探个究竟,却又察觉到赤焰虎再度袭来,速度十分之快!   “噔——”   一道急促的琴音响起,如有无形的气浪荡开,那赤焰虎刚刚来到他们的身前,就直接摔在了地上,一对前足刚刚好呈现出跪拜的模样。   这赤焰虎,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过来行参拜之礼! 第一百七十三章师姊归来   赤焰虎近在眼前,还不待花辞树动身,一旁的云雾早已踏步向前,狭长的树枝被当作长棍,狠狠地向它砸了下去!   嘭嘭嘭……赤焰虎一阵愤怒,挣扎着就要重新站起身来发动反击,但是在这时候,一阵连续而凌乱的琴音传来,在这声音的影响之下,赤焰虎站起的身子摇摇晃晃,似乎连提起力气来都做不到。   花辞树这会儿也不等了,被赤焰虎压制了这么久,而且还险些交出了自己的性命,如今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又哪里会错过?   长剑刺出,树枝劈下,琴音荡漾,赤焰虎没有了此前虎虎生威的模样,在三人的合围之下,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在地面上留下一摊血水,伴随着破碎声的响起,直接消失不见。   花辞树微微喘着气。   胜利到来得比他原先所想象的要简单的多,那奇妙的琴音,作用非同小可。   他转过身来,正想要看看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却看到迷雾中一个身影由小变大,越来越近。   当来人彻底出现在花辞树眼前时,花辞树只感到心情难以名状,双目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你好呀。”   俏皮的美妙声音传来,花辞树没有说哪怕一句话,湘灵剑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他跨了几步走上前去,一把将来人紧紧抱住。   “你真的没有死……”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哗啦啦地流下来,滴落在她淡紫色的外衣上。花辞树加大了双臂的力道,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生怕她再次离去,生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   “好了好了,你再用力,我的伤口又要流血了。”楚湘灵疼得皱起了眉头,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双目中也变得湿润了许多。   “啊……”花辞树一阵懊恼,连忙松开了自己的双手,他将眼角的泪水拭去,认真而担忧地看着面前的楚湘灵。   难怪声音如此熟悉,她正是自己一度认为已经死在叶昊然手下、思念了许久的师姊,楚湘灵!   “你的伤口……”花辞树看见楚湘灵肚子位置被浸得变红了的白色底衣,十分担心。   楚湘灵双瞳剪水,嘴角含笑,说道:“被你这么一阵虎抱,就是没事也该有事了。”   花辞树尴尬地挠了挠头,他能够听得出来,楚湘灵只是在逗弄他,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才对。   “好了,先离开这里吧,旁边那位大哥都要看睡着了。”   花辞树这下才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看见云雾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的模样,不由感到有些脸红,急忙说道:“走吧走吧,等等太阳完全下山,可就找不到方位了。”   云雾点了点头,就要带头向他云雾森林里的那个“家”走去。看见他经过每棵树都停留一下的模样,花辞树才发现原来云雾在树上都做过标记,这样才能够在这个地图功能无法奏效、视野极度受限的凶险之地里认清路线。   “你自己走没关系吗?”花辞树走在楚湘灵的身旁,一脸愁容。   “只是被那头赤焰虎偷袭了,不碍事的。”楚湘灵说着,眼神中似乎有些生气,“倒是我借给你的剑,你就这样不要了?”   花辞树双眼瞪大,登时醒悟过来。   “惊了……”他嘀咕一声,赶紧走回到原来的位置将湘灵剑捡了回来。楚湘灵的出现以及身上的伤势,让他又是惊讶又是担心,心神这么一乱,竟然连掉落在地面上的湘灵剑都忘了。   回到楚湘灵的身旁,花辞树偷偷看着她。不过三个月不见,楚湘灵出落得更好看些了。三千青丝披散在后背,她那秀雅美艳的面容中,多了许些世外仙子的味道。一双修长的细腿轻轻迈动,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脚印;在盈盈一握的腰上面,是……   看到这儿,花辞树就有些心虚的不敢再看了。   楚湘灵对于花辞树的视线仿若未闻,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在前面带路的云雾,凑到花辞树耳边低声说道:“这个人究竟是谁呀?”   吐气如兰,带着一点温暖的气息传到花辞树耳中,让他感到一阵痒痒。花辞树心里清楚楚湘灵并不是有意如此,同样凑到她的耳旁说道:“他刚刚不是还救了你么?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会儿,楚湘灵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附耳说话的动作有多暧昧了。她的脸上爬上一阵红霞,刻意与花辞树拉开了一点距离,小小声说道:“那不是还来不及问他嘛……”   好在云雾缭绕,再加上天色不早,她脸红的姿态倒没有让花辞树察觉到。   “待会儿我再让你们相互认识一下吧。”花辞树说道。   不出片刻,三人又回到了云雾的小营地。在一番炉灶的搭建工作完成之后,三人一狼就围着火坐了下来。   血狼王的状况并不是很好,它才刚刚在坐骑空间中醒转过来。但是今晚的晚餐可是赤焰虎的肉,这样的美餐当前,它可就耐不住自己的馋意,执拗地跑了出来。   将虎肉串好,搭在架子上进行烧烤,花辞树正式地领着楚湘灵走到云雾的面前,介绍说道:“云兄,这位是我的师姊楚湘灵,Emmm……大概就是我的家人,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吧?”   云雾眨了眨眼,“师姊”这个名字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但是花辞树一说是“家人”,他才醒悟过来,当下点了点头。   楚湘灵听到花辞树这话却是有些害羞,微微把头别了过去。像他们这样的师姐弟说是家人倒也不过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路上发生的事儿,让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   “师姊,这位是我在这云雾森林里的朋友,他叫作云雾,从小就生活在云雾森林里,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是为人十分热心,我的性命还是他救下来的呢。”花辞树说道。   楚湘灵这才转过头来,上前一步,向云雾伸出了手,真诚地说道:“你好,谢谢你救了辞树,也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云雾点了点头,伸出大手与楚湘灵微微一握,说道:“你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不太好吧?   明晃晃的火焰,在黑暗中送来一阵光明。   肉香四溢,三人一狼的吃相各不相同。云雾一只手拿着钢叉,另一只手直接拽在肉上,狼吞虎咽地吃着;楚湘灵则是两只手都握住钢叉,斯文地小小口撕开虎肉进食,时不时拿出手帕擦擦嘴角;花辞树一手一块虎肉,倒不是他胃口这么好,而是小辣鸡伤了两只前腿,花辞树只好慢慢地喂它吃。   楚湘灵看着血狼王,说道:“灰黑的发色,额头一抹银毛,这家伙,是血狼王?”   花辞树诧异地看向她,点了点头,说道:“你怎么知道?”   “好歹我在武林里也闯荡了两年,见识过的东西比你多多了好吧?”楚湘灵翻了个白眼,娇嗔地道,“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作小辣鸡。”   话音刚落,花辞树看到楚湘灵那不可置信与无奈交织而成的表情,连忙解释道:“这是有原因的……”   “别说了!”楚湘灵一脸嫌弃地制止了他,说道,“来的路上听说你每次取名都是灾难现场,果然是真的。”   “……”   花辞树表示很委屈,自己取名能力很差不假,但是这次这个名字,是木成舟起的啊!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那身弹琴的本事,是琴仙妙音教的?”花辞树正色道。   楚湘灵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拜她为师了。”   花辞树大感惊讶,心里有些紧张,又似乎有些不太高兴,说道:“你这么做,经过师父的同意了吗?”   楚湘灵读出了花辞树心中所想,不由莞尔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拜妙音前辈为师,又不是就不认你们了。妙音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她诚心要提拔我,我自然不能够驳了她的意。虽然没有事先经过师父的同意,但是我前阵子与师父他老人家视频通话时提到了这回事,他也已经表示理解。”   花辞树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亲人被查出来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一样,让他心里一阵难受。   他取下背后的湘灵剑,毫不留恋地递向楚湘灵,说道:“这把湘灵剑,一借就是三个月。如今好不容易相见,也应该物归原主了。”   楚湘灵嘴角划起一个轻微的弧度,她看着花辞树的双眼,伸出手好像要去接过湘灵剑,结果却是把它推了回去。   “我已经不会剑法了,它留在我身边,也没有用处。”   花辞树惊讶地睁大了眼,说道:“为什么?”   “原本我中了叶昊然那一掌,已经成就必死之局,只是妙音前辈恰好掌握一门秘法,能够逆天而为、将我从死神的手中夺回来。但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我身上的所有武学,全部都废了。”楚湘灵声音温婉,谈起生死之事,竟然像是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那你现在……”   “只有武士境初期哦。”楚湘灵嫣然一笑,“没想到吧?当初在清心谷里敦促你,让你在实力上面追上我,现在还真的追上来了。”   “这哪里一样哦……”花辞树嘀咕一声。楚湘灵说得这么洒脱,但花辞树扪心自问,如果是他突然间从大师境强者变作一个不会武功的废人,绝对做不到楚湘灵现在这样淡然自若的样子。   “以后湘灵剑就送给你了,据说我们花少侠如今的剑法十分强悍,可不要埋没了这把宝剑哦。”楚湘灵看了看这把陪伴了自己十七年之久的宝剑,眼神中没有半点留恋。   如今她已经不会使剑,而湘灵剑对于她的象征意义,她也已经不在乎了。   花辞树听到楚湘灵都这么说了,也就把湘灵剑重新束回到背后去。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这云雾森林里面来?”花辞树疑惑地说道。   楚湘灵回答道:“我原本跟随妙音前辈在华夏游历,去到中州的时候,恰好发生了华夏与元国交戈一事。妙音前辈认为会有很多不法之徒趁这个机会在武林中兴风作浪,她放心不下,就御风而去了。在这时候,我听有目击者说你落荒而逃,进到了云雾森林里,所以就过来寻你了。”   花辞树心中一暖,虽然楚湘灵没有明说,但是她明显就是担心自己出现什么差错,才冒着风险跑进这云雾森林。   明明现在的她,也只有武士境初期的实力!   “谢谢。”花辞树嘴巴张了张,千言万语汇聚成简单的两个字。   楚湘灵撩了撩自己略有些凌乱的刘海,说道:“你谢什么?”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还有当初在清心谷的时候,为了保护我,你甘愿以身犯险……”   “打住。”楚湘灵伸出纤纤玉手,双眼眨了眨看向火堆,说道,“你是我师弟嘛,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况且当初就算换作是谷里的其他任何人,我也照样会冲上去。”   花辞树脸上露出浅笑。他看着楚湘灵美艳的脸庞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得红扑扑的,格外好看。   “你们?”   云雾的声音响起,花辞树和楚湘灵像是这才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一样。   “嗷呜。”小辣鸡叫了一声,随后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之下,已经有些发困了。   “咳咳。”花辞树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的空地,说道:“今晚我们就在这儿凑合一下吧,这么晚的时间,也没啥地方可去。”   云雾的这个“小营地”十分简陋,只有一间能够容纳一人睡眠的小帐篷,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些防范猛兽的玩意儿了。   花辞树从虚拟包裹里取出了一个帐篷,不出片刻之后,又一个帐篷就搭建完成了。   他拍拍手,插着腰看着这个帐篷,显然感到十分满意。一扭过头,却看到楚湘灵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花辞树很疑惑。   “我从来都是和妙音前辈住客栈的,包裹里没有帐篷这种东西……”楚湘灵眨巴着眼睛,煞是可爱。   花辞树挑了挑眉,双手抱胸,说道:“我们虽然是师姐弟,但是睡同一间帐篷……不太好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打算   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楚湘灵满脸黑线的状态下,直接钻进了花辞树的小帐篷里去了。   花辞树感觉到她的气场,在帐篷外犹犹豫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进入帐篷里。   只是临别之际,他十分留恋地看着自己的小帐篷,心里感到格外可惜。   「心爱的帐篷,今晚,我不能陪你了……」   莫名其妙的情感,让站在花辞树身前的云雾一愣。   他挠了挠头,然后指着自己的帐篷,说道:“你睡。”   花辞树摆摆手,悠悠地说道:“算了算了,我是异人,今天就回到现实世界去好了。”   云雾还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花辞树花了好半天功夫才解释清楚,“异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以想象,武林世界都开放四个多月了,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异人”是什么。   不过对于云雾这样的野人来说,不清楚也不是一件多值得奇怪的事儿了。   ……   第二天一早,花辞树又回到了武林世界。   当他双脚落在这凝实的土地上,嗅着森林里的芬芳味道,不由伸了个懒腰。   懒腰伸完之后,花辞树只感觉到身心前所未有的舒畅。只是当他看向四周,才察觉到几分异样。   云雾的帐篷还在那儿,但自己的帐篷已经不见了。   “你……”   转过头来,迎面看到了楚湘灵,花辞树正想要说些什么,她却轻轻哼了一声,说道:“你的帐篷,我没收了。”   花辞树嘴角微微抽搐,无奈地说道:“我还以为三个月过去你已经不一样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不讲理嘛。”   “你找打!”楚湘灵闻言挥起粉拳,追着花辞树就要一阵毒打。作为女孩子,哪怕是亲如家人的师弟,自己睡了他的帐篷后难免留下一些气味,楚湘灵哪里还好意思把帐篷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花辞树被撵得四处乱跑,“好痛好痛”地叫着,脸上却没有半点儿不快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云雾看见这个情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两个人,感情还真好呢。   许是跑累了,两人才停下来不再打闹。花辞树被楚湘灵打了几下,但是并没有多痛,他心里反而感觉到很开心。   楚湘灵看着他脸上洋溢着快乐的模样,心里十分困惑。这家伙,难不成是个受虐狂?   “所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花辞树看了看楚湘灵肚子的位置,伤口似乎已经痊愈了,而她也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底衣。   楚湘灵靠在树上,撅着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要不……我们往云雾森林里探一探?”   还不待花辞树回答,一旁的云雾就断然说道:“危险!”   花辞树接过话茬,说道:“不是和你说过了么?云雾说这森林里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变故,比以前还要更危险了。”   “那就更刺激了呀!”楚湘灵一副兴奋的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憧憬。   花辞树无奈苦笑,他看了看云雾一脸慎重的模样,又看到楚湘灵期待的眼神,一时间难以回答。   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昨天遇到赤焰虎都打得那么狼狈,里面的猛兽可能比赤焰虎还强多了……”   “昨天那是我不小心被偷袭了嘛,你看后来,赤焰虎在我们三个人联手之下不就毫无还手之力了吗?”楚湘灵噘着嘴说道,美眸中蕴含着几分俏皮。   花辞树还要反驳,楚湘灵又继续说道:“放心嘛。我现在可是有很厉害的保命能力的,就算打不过,我也不会出事的。”   花辞树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无奈地说道:“好吧好吧,如果遇到危险,我给你殿后,到时候你就死命跑就好了。我可是异人,你在我跟前逞强没有半点意义的。”   楚湘灵小脑袋点了点,开心地说道:“好!”   花辞树看着楚湘灵欢呼雀跃的模样,不由笑了笑。   楚湘灵虽然从辈分上是他师姊,但终归还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姑娘啊。   “云兄,我们两个就往里面去了,你就不要跟来了,免得到时候陷入危险的境地。”花辞树转过身,郑重地向云雾说道。   野人云雾这时候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同去。”   花辞树还想要劝他,但是看到他眼神中的坚定,最终只好作罢。   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好吧,一起走。”   处在这个位置,花辞树觉得十分无奈。明明他说的话一点儿分量都没有,他们却偏偏还要征求他的意见。   既然都决定好了,问与不问还有区别吗!   咕噜——   正想出发的时候,花辞树的肚子却传来了一道声音。他有些窘迫地摸了摸肚子,说道:“没吃早餐,饿了。”   楚湘灵这会儿包裹里取出了几个窝窝头,说道:“呐,我昨天在镇里买的窝窝头,还没有坏,凑合着吃吧。”   花辞树接过硬邦邦的窝窝头,凑到鼻前嗅了嗅,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就吃这玩意儿?”   楚湘灵闻言嗔怒道:“我又没有钱,有这个吃就很不错了好吧?你不要还给我!”   花辞树看着她这副生气的模样,不由笑了出来,说道:“好好好,我吃,我吃。放心吧,等出了这云雾森林,师弟带你吃香喝辣!”   说完,就把窝窝头放到嘴里啃了起来。窝窝头有些僵硬,放了一天虽然没有坏,但是早已经变得一片冰冷了。   说实话,一点儿也不好吃,对于胃口早已经被养刁了的花辞树来说,吃起来甚至有些难以下肚。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是楚湘灵的心意,花辞树就不会驳了她的颜面,女孩子脸皮子薄,他心里还是清楚的,因此吃起来倒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在花辞树身旁,云雾早已经接过窝窝头吃了起来。他依旧面无表情,吃起来的速度并不慢,似乎对于这种食物没有丝毫不适。   楚湘灵瞧见此景,才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她看了看手中的窝窝头,啃食起来的同时,又想起了昨晚那香喷喷的虎肉。   “哎。”   楚湘灵终于体会到花辞树的心情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摄魂琴音   云雾森林里,三人缓缓前行。   小辣鸡的伤并没有好,因此花辞树就让它安心在坐骑空间里休息了。   楚湘灵的背后束着一把长长的古琴,上面似乎有凤凰勾勒,看起来极为不俗。   似乎察觉到了花辞树的目光,楚湘灵伸出玉手轻轻摸了摸古琴的琴弦,一道轻微的琴音响起,说道:“这把古琴是妙音前辈送给我的礼物,叫作‘凤凰古琴’。”   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把古琴的品级,至少在玄阶中品之上。”   楚湘灵莞尔一笑,打趣道:“不愧是华夏闻名的炼器师,眼光很老道嘛。这凤凰古琴品级恰好就是玄阶中品,音色十分独特。”   花辞树大囧,说道:“你就别调侃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   说是“华夏闻名”倒也没有错,如今花辞树黄阶中品炼器师的名声鲜有人不知。作为钟彧的关门弟子,还在公开炼器考核的时候技惊四座,这样的身份与事迹,想要不引人瞩目都很难做到。   但名声远扬有时候却不是一件好事。花辞树从旁人的口中打听到,现在有很多炼器师都想要向他发起挑战,尤其是太叔蕴的弟子们,都想要狠狠地往花辞树身上踩上一脚,夺取名声。   「太叔蕴和钟老的恩怨,真是一言难尽呐。」   太叔蕴弟子遍布天下,如今自己成为一个名人,花辞树心里的压力自然也是大大提高了。   楚湘灵停下脚步,十分郑重地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说道:“好歹是清心谷的弟子,不能连自信都没有!就算比不过别人也不要怕,师姊罩着你!”   “……”花辞树看着楚湘灵那副认真中带着几分调皮的表情,大感无语。   “来了。”在前面开路的云雾突然停下脚步,沉声说道。   花辞树和楚湘灵马上就将心神收了回来,花辞树将背后的湘灵剑抽出,压低重心呈戒备状态,而楚湘灵则是将背后的古琴一解,左手拖住古琴琴身,右手悬在琴弦之上,作势就要弹奏琴曲。   不出片刻,林中穿梭的声音传来,三人同时一惊,随后调转方向,呈背靠背的三角阵型站立。就在他们调整完站位之后,一道道土红色的狭长身影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花辞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头又一头大蜈蚣!   “焚血大蜈蚣!”楚湘灵低声念道。   花辞树心中震惊。焚血大蜈蚣,以血为食的群居猛兽,体内蕴含剧毒,虽然每一只焚血大蜈蚣的单体实力都不强,但它们配合起来,就是武士境后期的强者都有可能在它们的血水攻击下丧失性命。   焚血大蜈蚣缓缓挪动身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它们向着三人逼近过来,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噔!”   楚湘灵面不改色,抬动修长的食指拨动琴弦,琴弦震荡之下,悠长的琴音响起,带着一股无形的气浪,向着焚血大蜈蚣们冲了过去。   焚血大蜈蚣身形一滞,它们摇头晃脑,似乎感到极为不舒服。   还不待花辞树和云雾有所动作,楚湘灵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古琴当中,她不断拨动琴弦,琴音袅袅,却摄人心魂。   弹奏一曲「摄魂曲」,纵然千军万马之前,亦能够处变不惊!   “你们还不趁现在动手?”楚湘灵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有几分无奈地张口说道。   花辞树和云雾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纷纷挥动手中的武器,向着焚血大蜈蚣冲了过去。   面对这样实力强劲的猛兽,花辞树原以为会是一场恶战,但是在楚湘灵古琴曲的帮助之下,战斗的难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焚血大蜈蚣们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受到「摄魂曲」的影响,它们的动作总是会满上半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发动攻击,张开巨口喷出腥臭血水的时候也总是找不准方向。   哗啦哗啦——一阵刀光剑影之后,花辞树收回湘灵剑,回到了楚湘灵的面前。   楚湘灵双腿站定,右手频频拨弄琴弦,在这样的举动中将气质显现得淋漓尽致。   “干嘛?”楚湘灵将凤凰古琴重新束到背后去,放下左腿,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没有,你好厉害。”花辞树由衷地夸赞道。   原以为楚湘灵修为跌到武士境初期,实力应该已经大幅削弱。但是就刚才的经历看来,她已然走上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道路,在战斗中展现出来的影响力,让花辞树甘拜下风。   “你现在才知道?”楚湘灵斜眼看了花辞树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   “……”花辞树再次无语。   之前花辞树对于三人这次云雾森林探秘之旅持着非常谨慎的态度,他甚至认为,他们走不了多远,就会被猛兽们逼得落荒而逃。   而当楚湘灵在他的面前展露出实力的冰山一角之后,花辞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会有想要深入冒险的想法了。   楚湘灵这时候再次走上来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认真地说道:“没关系,不要气馁,你总有一天会赶上我的!”   “……”   谁气馁了喂?   不过说实话,楚湘灵的实力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虽然还没有能够见识到更多的武学招式,但就目前而言,花辞树还真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她。   三人继续向着云雾森林里走去。一波又一波猛兽向他们扑了过来,但在楚湘灵的琴曲之下,这些平日里张牙舞爪的猛兽们纷纷大失水准,被花辞树和云雾轻易绞杀。   但花辞树却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因为他心里明白,他们现在还只是处在外围区域,等到再往里深入一些,那些实力更强大的猛兽可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花辞树才从云雾的口中了解到,原来猛兽之间也有着区分。   有的猛兽嗜血入魔,一旦见到了食物,就不会善罢甘休。   而有的猛兽则是谨慎小心一些,它们不会为了食物而陷入疯狂之境,这也正是云雾能够用那怪异的声音进行交流,劝退它们的原因。 第一百七十七章猛兽如云 ㈧_ ○_電_芓 _書_W_ w_ ω_.Τ_ Χ_t_零 _ 2.c_o _m   太阳高悬,雾气迷蒙。   花辞树擦了擦额角的汗。虽然战斗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困难,但赖不住猛兽数量太多,还是有些吃不消。   这番战斗下来,花辞树隐隐有种感觉,自己距离武士境中期越来越近了。   在武林世界中,击杀敌人能够为自己的修为带来收益。这就像是在获取经验值,只不过处在一些特定的等级的时候,只有潜心修炼、有所感悟才能够进行突破。   “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花辞树看到楚湘灵也一副疲倦的模样,说道。   楚湘灵点了点头,她的刘海都已经微微浸湿,透明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这些猛兽也还行吧,让我稍微出了点汗。”楚湘灵长舒一口气,擦了擦汗说道。   花辞树无奈苦笑,说道:“你呀。好不容易从死神跟前逃回来,怎么反而变得这么膨胀。”   楚湘灵嘿嘿笑了笑,很是可爱。   “云兄,你这根树枝是哪来的?”花辞树看着坐在一旁歇息的云雾,说道。   云雾抬起自己手中的狭长树枝看了看,说道:“断的,地上,捡到。”   意思大概就是说,这树枝是断掉之后掉落在了地上,然后就被他捡来用了。   花辞树细细看了几眼树枝的质地,虽然他认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但凭借他炼器师的眼光,这树枝一定是出自某棵高品质的古树,若是作为炼器材料,一定很是珍贵。   毕竟云雾持着这柄树枝,抗衡各路猛兽都没有丝毫要断裂的趋势,足见它的坚韧。   另外,云雾实力强劲,但是举手投足间却没有丝毫灵气波动。兴许是频繁与猛兽战斗的经历让他的实力一路飙升,但没有武道心法也没有武学招式,云雾却能够依靠蛮力发挥出极为不错的实力,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里面,更强。”云雾喝了口水,十分慎重地说道。   花辞树也能够感觉到,如今他们所在的位置,迷雾比起之前的地方要更浓厚一些了。   他沉吟了一下,试探地说道:“要不,我们就此止步吧。”   花辞树将目光投向楚湘灵,是去是留,实际上还是取决与她的决定。   楚湘灵这会儿却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就在花辞树以为她又要展现自己的暴力倾向的时候,她的脸上突然布满母性光芒,摸着花辞树的头说道:“不要怕哦,师姊会保护你的。”   “……”   大姐,你这一副和三岁小孩讲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花辞树的脸上布满黑线,他抬手拍掉楚湘灵的手,默不作声。   楚湘灵瞧见他这副模样,捂着嘴偷笑起来,笑声动听,顿时就让花辞树心里气消了大半。   “哎。”   花辞树叹息一声,以前和木成舟在一块儿的时候,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现在到了这儿,反倒成了被欺负的那一个了。   风水轮流转呐。   熟悉的炉灶,熟悉的火焰,只是烤的肉就不太相同了。   花辞树啃着手中的蛇肉,只觉得食指大动,吃相十分难看。   比起早上的窝窝头,这烤蛇肉简直是人间极品啊!   花辞树暗自得意,自己的厨艺是不是越来越好了?怎么感觉这次的烤肉特别好吃?   一旁的楚湘灵瞧见他这副模样,娇哼一声,丢下手中的烤蛇肉,说道:“不吃了!”   花辞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边吃边转过头,说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楚湘灵没有看他。她又看了几眼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蛇肉,只觉得肚子饿极了,却还是嘴硬说道:“就是不吃了!”   花辞树这下明白她啥意思了。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发啥子脾气哦?   我又没有嫌弃你早上给我的窝窝头!   诶……等等,我嫌弃了吗?   Emmm……至少我心里是没有嫌弃嘛!   花辞树拿起另一串烤蛇肉,真诚地递给楚湘灵,说道:“这蛇肉虽然不好吃,但还是要填饱肚子嘛。你就勉为其难地吃一下吧,吃两口都行。”   楚湘灵不情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接过钢叉说道:“好吧……”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蛇肉,花辞树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有啥心理包袱了。   花辞树看着那串蛇肉被楚湘灵吃得一干二净,不由莞尔一笑。   人类的本质就是,从来没有人能够逃脱“真香定律”?   吃饱喝足,三人休整完毕,又踏上了冒险的旅程。   食物的小插曲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楚湘灵这小姑娘闹闹脾气,花辞树也没往心里去。在战斗之中,两人总是配合无间,甚至让一旁的云雾感觉到自己有些多余。   只不过,随着太阳渐渐西斜,事情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怎么我们越往里面走,猛兽反而越来越少?”在经历了长达半个钟的悠闲走路时光之后,花辞树疑惑地说道。   按理来说,云雾森林里越是核心区域,猛兽的实力就会越强,并且猛兽的数量可一点儿都不少。   但他们三人一路走来,除了一开始在外围区域遇到的猛兽较多之外,越往里走,遭遇猛兽的频率反而大幅下降了。   “难道所谓‘云雾森林深处猛兽如云’的说法,只是一个谣言?”楚湘灵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猜测道。   “不是。”云雾却在这时候坚定地摇了摇头,“见识过,很强。”   “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会……”   花辞树还想说话,楚湘灵却突然将手指放在嘴唇前,低声说道:“噤声!”   花辞树闻言一愣,下意识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还不待他看清楚前方有什么,楚湘灵和云雾这时候不约而同地一把按住他的身体,三人一起猫腰躲在一棵大树后头。   “怎么了?”花辞树压低声线,疑惑问道。   “你探出头去看看。”楚湘灵的俏脸上少了原先的俏皮之色,多了几分慎重。   花辞树缓缓探出头去,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树后的情景。可就是这么一看,他登时傻眼了。   上百头各式各样的猛兽匍匐在那儿,密密麻麻,令人心惊胆战! 第一百七十八章失去退路!   花辞树把头缩回来,寂静的环境里,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花辞树低声问道。   云雾看得犹为仔细,说道:“中间。”   花辞树和楚湘灵这下就重新探出头去看,在那上百头猛兽的中央位置,即便迷雾笼罩,还是能够看到一抹金黄之色。   “那是……”   空间狭窄,三人挤得特别近。楚湘灵直接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有什么天材地宝现世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天材地宝,能够让猛兽们提升修为,因此它们才会像跪拜神明那样匍匐在地,吸收宝物的光华。”   带着一股清香的热气扑在脸上,花辞树这时候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份旖旎,而是谨慎地说道:“那要不我们就撤了吧……上百头猛兽,就凭我们三个,不会是它们的对手。”   云雾亦是点了点头,似乎想要快一些离开这里。猛兽们还未散发出气势,他已经能够感觉到有排山倒海般的压力袭来,让他生不出半点反抗的意念。   楚湘灵有些留恋地看了看迷雾中的金黄之色,她很想见识一下,那儿究竟有什么宝物。   可实力的差距摆在这里,她心里也清楚,就凭他们三个想要夺得宝物,到时候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好吧,那我们小小声离开,切勿惊动了他们。”楚湘灵说道。   花辞树和云雾点了点头,三人猫着腰正欲离开,眼看就要离开这令人生畏的地方,意外就在此时发生!   楚湘灵走路的时候,一个不慎,竟然踩到了一截掉落在地的树枝上。咔嚓一声,在这落针可闻的森林里,格外刺耳!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三人顿时直起身来,一个闪身各自躲到了一棵树后。   楚湘灵这时候一脸懊悔,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紧张得不能再紧张了。   花辞树从树后稍微探出头去观察场上的情形,他并没有怪罪楚湘灵的意思,这种时刻,尽全力把性命保全下来才是更为重要的事!   嗒,嗒,嗒……花辞树看到,一头铜黄色的狮子循声而来,它迈着不轻不重的步子,头颅不住地张望着,与他们的距离愈来愈近。   将头缩回来之后,花辞树从背后缓缓抽出湘灵剑,尽量不让长剑发出声响。当湘灵剑彻底出鞘,他将长剑放在身前的位置,紧紧贴着自己的身子,不至于让狮子看到。   云雾也不逞多让。他紧紧地攥住狭长树枝,似乎已经做好了进行战斗的准备。   楚湘灵距离地上那截树枝不过只有两米远,这样的近距离下,她绝没有勇气探出头去查看情况。“嗒嗒嗒”的声响越来越近,楚湘灵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已经紧绷起来,可她偏偏不敢有半点动作!   看见那铜黄色的狮子与楚湘灵的距离不断缩减,它不停地用鼻子嗅着,似乎已经闻到了楚湘灵的味道。花辞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一个小物件,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就直接向着那狮子的另一边方向扔了过去。   砰……轻微的响声,顿时吸引了狮子的注意。   花辞树看着狮子向那边望去,赶忙向楚湘灵挥了挥手,无声说道:“快走,快走!”   楚湘灵会意,在这种时候,她自然不会怯场。察觉到脚步声远了一些,楚湘灵马上轻轻踏着步子离开原先的位置,这一举动还没有被狮子发现。   可就在她准备藏到另一棵树后之时,她的脸上陡然现出震惊之色。   楚湘灵看见花辞树的背后,一头黑豹向他扑了过去,而花辞树却对此一无所闻。   “快躲开!”来不及顾虑那么多,楚湘灵下意识喊出了声。   就在花辞树瞪大双眼转身的同时,一团黑影已经笼罩住了他,眼看就要躲闪不及,一根树枝适时赶到,一把将那头黑豹击退开!   “走!”云雾低喝一声,抓住花辞树的肩膀向后遁去。楚湘灵亦不例外,她和两人一起动身,想要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动身之前,她已经注意到,数道身影已经向他们追了过来!   “小心后面!”楚湘灵出声提醒,背后的凤凰古琴,已经被她捧在了手中。   刚刚从虎口脱险,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花辞树斜眼注意着背后,不过数息之间,就有一道身影从迷雾中冲了出来,它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向落在后头的花辞树咬去!   花辞树早有预料,他霎时脚步一顿,随后猛然间爆发出更快的速度,立马追到了楚湘灵身边。在这变速之下,那头猛兽又被他甩开了几个身位,没有能够造成任何伤害。   “你跟云雾一起离开,我给你们殿后。”与楚湘灵保持相同的速度,花辞树时刻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敌人,一边说道。   楚湘灵这时候有些着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害得大家落入这个境地,要殿后,也是我来殿后……”   “我是异人!”花辞树猛然吼了一声,让楚湘灵的脑袋瞬间有些发懵。   “我是异人,我死了不碍事。如果心有愧疚,你之后再补偿我就好了,现在,你们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花辞树放缓自己的语气,说道。   就在这时候,他们前进的方向竟然也有猛兽冲来!   “走这边!”花辞树一拉楚湘灵的手臂,向着左手的位置调转方向,想要加速突出重围。如果只有一个方向的敌人,他留下来殿后会有效果,但若是不止一个方向,那么他留下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云雾的脚步一点儿也不慢,跟着他们二人一块向着左边的位置冲了过去。   可他们三人跑没多久,那个方向又有别的猛兽扑了过来。在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再度左转,而在这个方向的不远处,就是他们一开始所在的位置!上百头猛兽早已脱离了匍匐在地的状态,它们龇牙咧嘴,似乎在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战个痛快!   “没地方可以逃了!”花辞树咬着牙,万般无奈下说出了这样的丧气话。   云雾保持着奔跑,突然说道:“上面。”   花辞树感觉到眼前一亮。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树上跳了上去。   冬季时分,云雾森林里的树早已经变得光秃秃的,虽然树的高度一点儿不低,却让他们无所遁形。   不停地踏在一根根树干上,不出片刻的功夫,三人便已经来到了树顶上的位置。还来不及放松警惕,他们的脚下突然出现了剧烈的震动。   花辞树向下一看,有几只猛兽竟然攀着树追上来了,而且在地面的位置,那些上不来的猛兽们在不断地撞击,这硕大的树瞬间变得摇摇欲坠。   “继续走!”花辞树语速急促,他没有改变之前的方向,往前一跃,就十分稳当地落在了另一棵树上。云雾和楚湘灵也不甘示弱,在这时候,他们把自己的身法展现地淋漓尽致!   花辞树的神经总算是松懈了一些,他感觉到,希望又回到了他们的面前,似乎并不遥远。   可就在这时,一道乌黑的身影飘飞而起,花辞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头巨大的蝙蝠!   蝙蝠扇动翅膀,突然散发出一道超声波,持续的音浪让他们感觉到极为不适,甚至连站在树顶上的双脚都差一些站不稳了。   楚湘灵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她将凤凰古琴翻到身前,纤纤玉指轻轻一扫,一道琴音响起,顿时让三人压力大减,从蝙蝠的超声波中恢复过来。   可就是这么一耽搁,底下的猛兽们,竟然追上来了!   “小心!”云雾看到一头红蟒快速地爬上楚湘灵所在的那棵树,惊呼一声。   花辞树与楚湘灵的距离更近一些,眼看楚湘灵躲闪不及,他没有半分犹豫,霎时一蹬双腿,湘灵剑紧紧在握,向着那条红色巨蟒刺了过去,口中喊道:“趁现在,快走!”   红色蟒蛇正张开大口向楚湘灵扑咬过去,对于花辞树的攻击躲闪不及。湘灵剑刺入蟒蛇的肉中,那蟒蛇哀嚎一声,直接从高高的树上掉了下去。   花辞树这时候也失去了落脚点,他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猛兽,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但却没有丝毫后悔。   他是异人!死了也不碍事的异人!   如果就这样直接落下去,那么他估计就会在第一时间暴毙,到时候就不能够为楚湘灵和云雾争取时间了。   缓缓下坠当中,花辞树使出「擒虎拳」的“借力闪避”一式,让自己的双脚得以在树干上稍微借力,随后加速向着底下俯冲而去,身上一阵蓝光闪烁,散发出凛凛威势!   「清心无畏」!   噗噗噗——湘灵剑留下一道道残影,他人在半空之中,那些首当其冲的猛兽们的身上已经被开了数道口子,它们纷纷失去力量重重地摔在地上,吓得其他猛兽纷纷四散而开。   而花辞树则是身体微微翻转,屈膝落在了一头受伤的狼身上。他缓缓站起身,轻轻一甩湘灵剑,睥睨着这满场的猛兽。在这一刻,仿佛他是猎人,那些猛兽们,才是猎物!   数十头猛兽心悸,但旋即似乎看出了花辞树的色厉内荏,纷纷向他涌了过去。从天空往下看,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定在那儿,而数十只嗜血如魔的森林猛兽向着中间冲了过去,这场面,好不壮观!   可就在这时候,两道熟悉的身影又落到了花辞树的身边。   “我来帮你。”云雾架着自己手中的狭长树枝,脸上面无表情,有的只是一腔战意。   “我说过,姐姐会保护你的。”楚湘灵抬起修长的左腿,将凤凰古琴放在上面,开始拨弄琴弦。   “你们……”花辞树看了看他们二人,眼神有些复杂。   明明在这时候借着我的拖延离开才对啊!   我死了不会真的死,可你们若是死了……   花辞树摇了摇头,表情骤然变得坚定起来,震声说道:“那我们,就战个痛快!”   吼——猛兽们,冲上来了!   噔噔噔噔噔——这一回,楚湘灵奏响的琴曲与之前并不相同,急促的琴音仿若一道道无形的刀片,那些冲在最前面的猛兽身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伤痕!   「十面埋伏曲」!   花辞树和云雾两人没有半点儿犹豫,纷纷挥动手中的兵器,向着近处这些受到了琴音影响的猛兽们冲了过去!   云雾没有哪怕一门武学招式傍身,但他却力大无穷,手中的树枝更是如臂挥使,如棍棒一样劈下,如长枪一样抖出枪花,一个甚至称不上“武器”的玩意,在他的手中大放光彩!   作为一名在剑道上浸淫了三个多月的剑客——这个时间虽然并不算长,但偏偏花辞树就像是一个天生的剑客,如今使其长剑来炉火纯青。   湘灵剑频频抖动,速度的快慢尽在花辞树的掌控之中。噗噗——一道道刺入肉中的声音响起,花辞树化身一位冷面杀手,每每手起刀落,一定会有血液迸溅!   数十头猛兽的合围,他们三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突出重围的趋势!   “吼!”   一道低沉的吼声响起,下一瞬,一头通体青蓝色的巨熊迈着步子冲了过来。它不断用前掌将挡住它路线的猛兽们拍开,那些猛兽们吃痛地躲开,却不敢有丝毫怨言;而它的熊掌每一次落下,都会让这地面出现微小的震动!   不过数息之后,这头巨熊就来到了三人的面前。它没有着急发动攻击,而是用两只后腿猛然站立起来,仰天长嚎,那巨大的声音如同一根根针芒刺在三人的神经,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   “寒铁金刚熊……”楚湘灵喃喃念道。   寒铁金刚熊,这一猛兽乃是森林中的绝对王者。成熟的寒铁金刚熊,实力甚至能够达到宗师境!   还不待他们继续说话,原先围绕着他们的猛兽们纷纷退散,而一头又一头难以匹敌的猛兽围了过来!   “金毒虎、狂风鼠、星宿蜥……”   怎么可能……   花辞树咽了口口水,双腿不由自主地发抖。   怎么可能会是它们的对手! 第一百八十章二刀流!   震动的地面,震撼的人心。   花辞树的额角冒出了冷汗。他看着周围一头头合围上来的庞然大物,心里涌上几分恐惧,身体微微颤抖着,手上的湘灵剑险些脱手而出。   “我们……没有一点儿赢面啊。”花辞树嘀咕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悲怆。   楚湘灵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她那姣好的面容上满是不可置信,额前的刘海,都已经被汗给浸湿了。   作为在云雾森林里生活多年的野人,云雾的状态反而是三人之中最好的一位。   “不要害怕。”云雾低声念道。   花辞树深深吐出一口气,他看着身边这两人,一个是自己至亲的师姊,另一个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朋友。他们两个都是原住民,只要在这里死了的话,那就什么都没了。   他心里感到有些烦躁,如果自己刚刚为他们争取的时候,他们愿意听自己的意见趁机离去的话,现在也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了。   可偏偏花辞树又对他们无从苛责。   他们留下来,也只是想要与他并肩作战,不愿意做那个丢下朋友的逃兵。   或许自己在他们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异人”“原住民”之分,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晃了晃头,花辞树强行让自己变得沉稳起来。他看着周围这一圈各式各样的猛兽,从它们之间的缝隙看起,忽然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之前他看见的那抹金黄之色,也就是这云雾森林中的天材地宝,竟然距离一点儿都不远!   还不待他继续思考,猛兽们就此开始了它们的进攻!   “来了!”楚湘灵不像以往那样单腿站立,她双腿一盘,直接坐在了地上。那雕刻着凤凰的凤凰古琴横放在她的双腿之上,楚湘灵双手微微抬起,随后猛然拨动!   “噔噔噔——”   这一次弹奏的琴曲,又不一样!   清亮的琴音声音缓缓,平白给人以悲怆之感,如同置身于千万军队的合围之中,瞧不见一丝希望。   可正在此时,楚湘灵面带激愤之色,拨动琴弦的双手陡然加速!曲调就此翻转,一道道急促而不突兀的琴声响起,将周围的云雾荡开,将地上的泥土震裂,无形之中散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   一曲「破釜沉舟」,吹响反击的号角!   琴音仿佛直击心灵,花辞树顿时感觉到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他怒吼一声,心意一动,右手上出现了一把没有剑格的宽刃巨剑,正是当初在马克苏城中受到铁匠相赠的昊月剑!   昊月剑早已经今非昔比。在成为炼器师之后,花辞树无意中想起了这柄曾给予了他巨大帮助的巨剑,之后在钟彧的帮助之下,昊月剑回炉重制,凭借着其本身上好的品质,一举变成了玄阶下品的宝剑!   这时候,花辞树左手湘灵剑,右手昊月剑。他身体微微下沉,口中发出一道低吟,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   “我曾经想过、却还没有实施过的招式,现在,就让你们尝尝吧!”   心海之中传来花辞树的一声喊叫,下一瞬,淡蓝色的灵气在他的体内极速运转,随着双腿的位置集聚浓郁的灵气,花辞树骤然爆发出难以捉摸的速度,向着最近的那头寒铁金刚熊冲了过去!   只见他高高跃起,身体一个翻转之后,双手所握的长剑上霎时间蓝光大作,而他的双眼之中,亦闪过一丝狂热!   下一刻,在寒铁金刚熊的怒吼声中,花辞树的两只手突然保持着相同的奇异节奏,长剑疯狂刺出,极快的速度,让他的双手仿佛变成了无影手!   「清心无畏」!   不……   是双重「清心无畏」!   心分二用的能力,让花辞树得以双手分别使用剑技!   在以往的战斗之中,他也曾经有过左手使剑、右手挥拳的经历,那时候他就隐隐意识到,自己能够心分二用的本领可能会有这更大的用处。   而在钟府的炼器之途中,更是让他对于心分二用有了更好的掌控。在这之后,他便尝试过同时持两把剑,但在一开始,两把剑对于他来说太过吃力,同时也太耗费心神。   但直到如今,在楚湘灵一曲「破釜沉舟」的加持之下,在无数强敌环伺的态势之下,花辞树再没有后顾之忧,终于孤注一掷地将「二刀流」使用出来!   锵锵锵锵……寒铁金刚熊的身体坚硬无比,花辞树感觉自己手中的两柄长剑像是刺在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上。尽管如此,花辞树却是大喝一声,继续加大自己的力量,漫天的剑影之下,终于让寒铁金刚熊不堪抵挡,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   武士境初期的花辞树,竟然生生逼着实力直逼宗师境的寒铁金刚熊,让出了一条退路!   那些实力不济的弱小猛兽们早已四散退开,在这些云雾森林的“大佬”出手之后,它们自然没有胆量还敢在这儿逗留,平白限制这些强者们的战斗空间。   而寒铁金刚熊这一退让,顿时让这“猛兽大阵”出现了一个狭小的缝隙。花辞树眼神中蕴含着狂热,脸色更是因为用力过猛而变得有几分潮红,但他的脑子缺格外清晰!   在那缝隙出现的一瞬间,花辞树没有半点犹豫,霎时间踏着「轻羽步」从中抹过,速度之快、动作之坚决,让其它的猛兽们似乎感到有些发愣。   这个猎物,丢下他的伙伴们跑了?   一通操作猛如虎,一言不合就跑路?   饶是楚湘灵和云雾,在这时候都是面色怪异。   但是作为花辞树的战友,他们对于前者只有满心的信任,他们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来向猛兽们声明,他们并不是软柿子!   花辞树却没有一点儿停步的意思,他继续前进,有两头猛兽向他追了过来,但速度比起他却要慢上一线。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花辞树的眼中突然涌上了金黄之色——他没有使用「凤天引魂术」,而是面前这金黄之物太过耀眼,使得他的瞳孔中满是它的颜色!   咕噜。花辞树喉咙滚动了一下,面前这“天材地宝”,他认出来了。   是“金舍利”! 第一百八十一章金舍利!   正在花辞树停留的短短片刻时间,他的身后就已经有猛兽像发疯了一样向他扑了过来!   来不及欣赏这稀世珍品的模样,花辞树下意识迅速伸出手去,想要将这几乎有他拳头大小的金舍利拿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背后传来一股强到难以匹敌的压迫感,让花辞树下意识用余光向后方一扫。   “是星宿蜥!”   花辞树只感觉到毛骨悚然,这头绿色皮肤的庞大蜥蜴此刻正张开狭长的大口,露出其中尖锐的牙齿,以极快的速度向花辞树咬了过来!   如果他不在这时候躲开,那么不出片刻,他被星宿蜥拦腰咬断的模样不难想象!   花辞树一咬牙,心道:“拼了!”   随着他心念一动,「时间领域」瞬间开了起来。在这放慢的速度场里面,花辞树的身手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伸出的右手已然抓住了金舍利。   可就在此时,原本应该能够持续更久的「时间领域」轰然解开!   星宿蜥的实力太强了,强到花辞树的「时间领域」仅仅坚持了不过一息的时间!   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花辞树咬紧牙关,早已做好发力准备的双腿猛然一蹬,带着那颗沉重的金舍利,如同踩在弹簧上一样,骤然间一跃而起,躲过了星宿蜥致命的一击!   站在树的顶端,花辞树来不及喘息,他张开发白的嘴唇,嘶声裂肺地喊道:“快走!!”   强行使用「时间领域」的副作用在这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尽管站在树上,花辞树却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他那锐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楚湘灵和云雾,眼神中的坚定,让他们二人没来由地一愣。   下一刻,他们看着逐渐离他们远去的猛兽们,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一同向着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跑去!   直到这时候,花辞树的嘴上才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   太好了,他们不用死了……   ……   花辞树逃进云雾森林,这一事实早已被许多人知悉。   一张血狼王驮着花辞树冲进云雾的照片,被上传到了灵魂论坛当中,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在蜀郡北城门外被花辞树击杀的异人们一同在城中的复活庙里复活。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但是不久之后,他们就已经达成了共识。   追到云雾森林,把这个夺走他们全部身家、仿佛是一个移动宝库的花辞树杀掉!   至于最后宝物落到谁的身上,或许会引发新的战斗,但这并不是他们目前需要考虑的事情。杀人分赃,只有先把人给杀了,才有分赃的机会。否则如果平白在这里吵了半天,却让花辞树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因如此,他们在复活之后,就达成了所谓“讨花辞树同盟”,浩浩荡荡地奔赴云雾森林。   只不过两天的时间过去了,他们却还是连花辞树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倒是有不少的“盟友”在猛兽的攻击下再度丧失了性命。   但是今天晚上,事情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真他妈晦气,今晚看来还是找不到他了。溜了溜了,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到,到时候被猛兽杀了都不知道。”一名异人啐了一口,点开系统界面,正准备登出游戏。   周问柳却若有所思,阻止了他的动作,说道:“别急呀。大家有没有发现,我们这一路走来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今天下午到现在,遇到的猛兽少了很多!”周问柳眼中闪过一丝慧光,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里面,很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和逃到这里面的花辞树还有关系。”   毒蜂向同方同样在这“联盟”之列,只不过他与众人站得远远的,一副“不要靠近我”的模样。   他四处看了看,忽然在这昏暗的夕阳光下,看到了一处异样。   向同方凑过去看,意外地发现,这里竟然有一顶帐篷!   虽然没有人敢靠近向同方,但是他的动作却还是被人注意到了。看到向同方的反应,有人凑过去瞧了一眼,随后惊喜地喊道:“这里有一顶帐篷!”   与此同时,还有其他人兴奋地说:“这几棵树上也有标记!”   众人顿时士气大振,纷纷挥舞着拳头要循着标记找到花辞树。倒是向同方看着这些异人,冷笑一声说道:“就算找到了他,凭你们的实力,屁用没有。”   “你!”   听到这般羞辱的话,有人正欲发作,却被周问柳拦了下来。   “不要理他,你和疯子较什么劲。”周问柳凑在那人耳边说道。   说完,周问柳深深看了一眼向同方,后者却对她的目光丝毫不惧。   深呼出一口气,周问柳指挥道:“那我们继续走吧!”   只不过临走之际,她再次看了向同方一眼,眼神中满是忌惮。   ……   金舍利,是一枚价值难以估量的天材地宝。   这一宝物,百年都不见得会出现一回。直到今日,也没有人知道金舍利究竟会因何而出现,并且出现在哪里。   只不过根据上古记载,金舍利蕴含着海量的能量,释放出的金色光华能够令人与猛兽实力精进。更有一些野史记载,曾经有人把这金舍利炼制成丹,服用者一举成为了世间翘楚,只不过这故事真实与否无人得知。   但有一点共识是,人,不能够生吃金舍利。一旦吃下金舍利,人类的身体难以抵挡,很可能会直接承受不住金舍利的能量而直接爆开。   看着鱼贯而来的猛兽们,以及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楚湘灵和云雾,花辞树心神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明白,自己不会是这些猛兽们的对手;哪怕只有一头猛兽来与他对峙,他也不会有丝毫生还的可能。   但是楚湘灵和云雾得以离开,这样他所做的一切,也就能够发挥价值了。   金舍利,对猛兽们的吸引力非常大,大到他只不过刚刚拿起金舍利跃到树顶,这些猛兽们就纷纷像是发了疯一样,向他冲了过来!   咔嚓——树根被拦腰咬断,花辞树感觉到身体的下坠,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疯狂。   “来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武学复刻   落地,两把剑左右扫开!   没有任何意外,花辞树的这次攻击甚至没能够破开猛兽的防御,而他的虎口却是一阵发麻。   花辞树心中清楚,只有自己为楚湘灵和云雾争取足够的时间,他们才能够真正安然无恙。   作为“猎物”,花辞树自然不会傻傻的留在这里与这些猛兽们硬碰硬。趁着树木倒下掀起的烟尘,花辞树找到一处缝隙,当下就想要撒开腿逃跑。   可不过片刻之后,一道身影从天空中俯冲而来,吓得花辞树前冲的势头一滞,直接趴在了地上,而那道身影恰恰从他的后背处掠过。   花辞树向后一看,那道身影原来是一只白色大雕!   他匆忙爬起来,正想要继续逃跑,可头脑的晕眩之感与体内灵气的亏空让他动作慢了许多,等到他站起来时,已然陷入了猛兽的包围之中!   那头白色大雕,夺走了花辞树仅剩的那一丝希望!   被强行逼停下来的花辞树没有试探着往几个方向都走了几步,但每走一步,那个方向的猛兽就向他靠近一步,渐渐的,连能够活动的空间都没剩多少了。   他抬眼看了一下天空,几只飞禽在空中盘桓着,似乎只要他敢一跃而起,空中那几只飞行猛兽就会在第一时间将他从半空中截住!   “哈哈……”花辞树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头部越来越重的疼痛感让他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甚至连眼前的敌人都看不太清了。   自我牺牲一时帅,可是当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果然还是有点害怕啊……   这是花辞树脑海中,最后的念头。   可当他彻底失去意识、摇摇欲坠就要摔倒的时候,他的身子忽然站的前所未有的直!   “终于……”花辞树的脸上挂上一份充满邪意的笑容,他的眼神与以往完全不同,明明外貌没有改变,嗓音与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轮到我出场了。”花辞树仰天大笑,金属质感的嗓音格外怪异,他脸上则是一副邪意凛然的模样。   他扭了扭脖子,咔咔的声响让他格外舒坦,这时候却啐道:“臭老头,若不是你坏事,这身体早就是我的了!”   手中那沉重的金黄之物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把金舍利凑到眼前,撇嘴说道:“不就拿了金舍利,就让这些猛兽们这么愤怒?”   说着,花辞树把金舍利塞到了怀里,然后拍了拍,邪笑道:“看起来,是个好东西呢。”   花辞树的突然转变,让众多猛兽们为之一愣。如今看到他把金舍利塞到怀里,顿时纷纷回过神来,大吼着向他冲了过去,不停震动的地面似乎彰显着它们内心的愤怒!   “就凭你们……”花辞树轻笑一声,随后身上陡然涌上浓厚的品红色灵气,沐浴其中,整个人仿若一位无畏的战神,“还留不住我!”   狂风鼠一马当先。它迈着细碎的步子冲了过来,极快的速度,让花辞树感觉到狂风拂面。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狂风鼠就已经冲到了花辞树的面前,花辞树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它撞上!一旦被这狂风鼠撞到,不说那巨大的力量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就说被它这么一耽搁,让其他猛兽合围起来群起而攻之,到时候也就凶多吉少了。   此时的花辞树却是不慌不忙,只见他的脚下浮现出一朵桃花,就在狂风鼠即将要撞到他的那一刻,身体竟然平白闪烁了一下,旋即出现在狂风鼠背后的位置!   “这朱墨的「桃花步」,还是很好用嘛。”花辞树的脸上似乎出现了怀念的表情,啧啧称赞道。   吼!   从后面追过来的寒铁金刚熊这时候看见狂风鼠的攻击落空,便吼叫一声,四足不停迈动,在来到花辞树身前的一刻,一对前掌陡然抬起,重重挥下。   它那对闪着金属光泽的熊掌,但凡能够打在花辞树的身上,那必然会是十分血腥而凄惨的场面!   可当他的前爪挥下,却又是挥了个空!寒铁金刚熊的熊掌陷进了地里,而花辞树,突然出现在它的上方,轻轻地落在了寒铁金刚熊的头顶。   “能够移动的距离不远,移动的速率也不快,但就是这凭空消失的本事,难怪这个身法可以位列玄阶上品。”花辞树摸着自己的下巴,自顾自地说道。   接连两次躲过攻击,花辞树这下就进一步引发众怒了!   吼——品类各样的猛兽们突然齐声大吼,浩大的声势,让花辞树皱着眉掏了掏耳朵,抱怨道:“叫个什么劲。”   下一刻,所有的猛兽再也没有保留,一起向这个胆敢偷走云雾森林至宝的贼人扑了过去!   脚下,寒铁金刚熊愤怒地上挥了一掌,花辞树没有片刻停留,直接运转「轻羽步」高高跃起,如旱地拔葱,直接跳到了极高的高度。   空中那头白色大雕早已恭候多时,它呼啸一声,向半空中无处落脚的花辞树俯冲而来,细长的尖嘴如同一柄利剑,令人望而生畏!   花辞树不慌不忙,似乎早已经对此有所预料。就在这无处借力的半空中,他竟然再度闪烁一下,一朵桃花虚影浮现,在白色大雕即将攻击到他的那一刻,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但是在使出这一招式之后,花辞树再也没有了力量,直直地向着地面上落去,而在那儿,数头实力强悍的猛兽正睁着红眼望着他。   “这副身体实在太弱了,连见识过的武学招式都没几个。”下坠中的花辞树一阵嘟囔,在这危机重重的时刻,却表现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而他手中的两柄剑上,却是不约而同地覆盖上了浓郁的品红色灵气!   近了!当花辞树进入了与猛兽们彼此的攻击范围之内后,花辞树率先发动了攻击。只见他手中的湘灵剑与昊月剑上都蕴含着雷电之势,随着他重重劈砍而下,霎时间这片狭小的范围内如同被两团闪电击中,巨大的电流让身体强悍的猛兽们的动作都是为之一滞。   「雷霆斩」!   花辞树颇有些遗憾地说道:“沈楚彬的这招「雷霆斩」,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也不怎么样嘛。” 第一百八十三章毒蜂之蛰!   滋滋。   电流声中,花辞树再度跃起。   “玩够了,再见了各位。”花辞树对着这些凶神恶煞的猛兽们悠悠说道,他脚步一点,就要向着远方遁去。   可那些猛兽们哪里愿意让他就这么裹挟重宝逃走?他们像是见到了红布的牛,疯狂地向花辞树追了过去!   面对着这一群难以匹敌的猛兽们的疯狂追击,花辞树再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在一次跃动之中,一只巨大的熊掌重重地拍在他的后背上,花辞树登时化作一颗流星,极速地撞倒在一棵树下。   吃痛着擦了擦嘴角涌出的鲜血,花辞树啐了一声,说道:“太弱了,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如果不是体内的灵气已经亏空,仅仅凭借「桃花步」、「轻羽步」这样的垃圾身法武学,他都有信心不会让这些猛兽们碰到一根汗毛!   话音刚落,那些猛兽们却已经再次追了上来,花辞树来不及咒骂,立马双手一撑大树,继续逃也似的跑去。   花辞树是猎物,猛兽们是猎人,云雾森林里就这样上演了一出追击大戏!   在数次受挫之后,花辞树的脸上涌上了不甘的情绪,有如金属的沙哑嗓音喊道:“好不容易掌控了这副身体,为什么偏偏没有活路!”   他很绝望。   如果给他一副足够强的身体,给他足够丰富的战斗经验,就算这些猛兽们再来多十倍的数量,他也不会有一丝畏惧!   可现如今,他堂堂一个上古战神,却偏偏被这些杀千刀的怪物们撵得如此狼狈!   “异人”被击杀后并不会真正死亡,他是知道的。   但是一旦这副身体的血量亏空,到时候在复活庙里复活,可就是实力虽然下跌、但状态趋于圆满的花辞树!   只要花辞树意识清醒,那他可就又要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继续沉寂不知道多久!   他嘶吼一声,宣泄着内心的不满与愤懑。   可正在这时候,背后却传来了一阵惊呼与脚步声。   花辞树余光看去,竟然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异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些人就是前几天在蜀郡北城门外与这副身体发生战斗的人。   花辞树的心中涌上一分喜意。他从怀中掏出了那颗拳头大小的金舍利,眼神中有几分不舍。   如果能够把这颗金舍利从这里带走,那么他重掌乾坤的进程可就会大大加快了!   可这时候,却是不得不这么做。   花辞树换上一副残忍而疯狂的表情,随后,将金舍利扔向那些此时惊得动都不敢动的异人们。   金舍利,就先借给你们吧!   旋即,花辞树运用剩余不多的灵气使用「轻羽步」,向着旁边的方向掠了过去。   天色已暗,云雾弥漫,可即便是在这样昏暗无光的环境里,那颗金舍利却还是极为显眼。   接到金舍利的是陆阳宸。他看着手中这颗金黄的圆形物品,嘴巴张的有两个鸡蛋那么大。   这东西,宝物啊!   可下一瞬,他的心里就感到一阵心悸。几乎是下意识间,陆阳宸毫不留恋地将金舍利向后一抛,大踏步想要离开这里。   可还没等他走两步,一声雕的叫声响起,声音愈来愈近,就在陆阳宸恐惧地回过头时,白色大雕尖锐的嘴直接从他的后背穿了过去,并且丝毫没有停留,将他整个人带到了天上去!   在疼痛中,陆阳宸很迷茫。   这种剧痛中还有些飘飘然的感觉,是要死了吗?   哗啦——空中碎片纷飞,陆阳宸这个曾经夺得异人比武大会第五名的天才玩家,又双叒叕阵亡在花辞树的身边!   而那颗金舍利,却是在那群异人们的手中不断传递。在这样的危险境地,他们竟然玩起了“传炸弹”这样的小游戏?   花辞树看着金舍利那抹金黄之色在云雾中不断跳动,耳边传来一道道痛呼与破碎声,甚至还有人当场哭了出来,顿时嘴角咧开,笑得极为残忍。   还敢不敢拿老子东西了?   时候差不多了,花辞树感觉到体内稍微恢复了一些的灵气储量,就迈着步子向那些异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虽然这时候逃跑是更为妥当的选择,可他是谁?他是上古战神!从来就没有人可以把他想要的东西抢走!   就算是猛兽,也不可以!   就在那颗金舍利被抛飞在空中之际,花辞树适时出现在那儿,他一把将金舍利收进怀中,然后踩在一个异人的头上,向着远方掠去。   并且,他选择的方向,还是那些异人们逃跑的方向!   这下,那些以为逃出生天的异人们顿时傻眼了,他们感觉到一个人从头顶上踩过去,正想要发作,却抬头看到一抹金黄之色从自己头上飞了过去,当下就感觉到十分不妙。   下一刻,他们纷纷发出了痛苦的哀嚎,那几头实力超群的猛兽追着花辞树,向他们发动了无差别攻击!   猛兽出击,寸草不生!   “狗东西!!”一群异人在心里发出了如出一辙的怒吼!   花辞树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心中暗自得意。   能够成为我上古战神成功的垫脚石,是你们的荣幸!   眼看在众多异人的肉盾阻挡之下,花辞树与猛兽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这样下去,不需要多久的时间,他就可以真正带着金舍利逃出生天了!   可花辞树逃得欢快,不管如何,他的怀中毕竟有着那颗耀眼的金舍利。在漆黑的云雾森林里,他就像是一个行走的太阳,是猛兽与异人们的指路明灯。   正在这时候,一道阴冷的身影从身旁凑了过来。花辞树心中警觉,即便看不清楚,凭借他丰富的战斗经验与直觉,他都能够感觉到危机突然笼罩在了自己的头上!   而下一瞬,在花辞树无处借力、灵气再度亏空之际,一柄利剑猛然间刺在了他的肚子上!   长剑刺出,又抽了回来。花辞树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而在他的身前,落下了一个身影。那凌乱的发型、邋遢的衣饰,以及脸上阴冷的表情,竟然是毒蜂向同方!   一击中的,向同方的脸上涌现出疯狂的笑意。而在他的耽搁之下,众多猛兽已然追了过来,一张血盆大口率先往向同方撕咬过来。   向同方仿若未闻,他只是狂笑地看着花辞树,随后被金毒虎直接咬去了头颅!   而那狂笑的模样,却深深地烙印在了花辞树的心里! 第一百八十四章生吞金舍利!   鲜血流个不止,身体提不起丝毫力气。   花辞树挣扎着坐起身来,而在他的面前,金毒虎一马当先,它将向同方的尸体甩开,将口中的头颅吐了出来,就像是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一样。   龇牙咧嘴的金毒虎没有再作停留,它看着已经失去逃跑能力的小贼,一步步向他靠近。   花辞树心如死灰。   如果不是这向同方苦大仇深地给他来了这么一剑,这会儿他应该已经逃之夭夭了。   可现在落到这个境地,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是上古战神不错,他曾经有撼动天地的本领,这也没错。   可如今被局限在区区武士境初期的异人体内,他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有多大能力,都施展不出来。   他心中愤恨,若不是那怪异的天雷将他轰得只剩下魂魄,他怎么会落得今日这个境地。   在天地间游荡了上千年之久,就在他即将烟消云散之际,一位长相奇特的人类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以为救兵来了,那人却用锁魂绳将他封印起来,最终塞到了暗无天日的地方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连飘荡天地间的自由都没有了,曾经强大无比的魂魄,却连区区异人的灵魂力量都斗不过。   这个弱小的异人,偏偏有着坚韧的精神。他一次次试图用力量来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可这花辞树,却在无意识中不停地抗衡着他,以至于灵魂力量反而在这样的磨练当中飞速成长。   “吼!”   他仰天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什么时候,区区宗师境的猛兽都可以欺负到他头上了。   人类,被这些智商尚还没有开化的动物欺负,是最大的耻辱!   等到这次死亡之后,他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才能够有机会重掌命运。   这时候,他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哪怕这些猛兽不对他动手,这副身体照样坚持不下去。   他又看到了怀中的那抹金黄之色,一把将这金舍利掏了出来。   如果不是他贪心,又怎么会在这时候满盘皆输。可金舍利这样曾经给予过他巨大帮助的天材地宝当前,他这个霸道成性的上古战神,又如何压抑得住自己躁动的心。   忽然之间,花辞树的脸上变得狂热起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又看了众多的猛兽一眼。   然后……一口将这拳头大小的金舍利,咽到了肚子里去!   “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花辞树感觉到一阵窒息,金舍利险些就卡在他的喉咙中下不去。而当金舍利进入他体内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突然燥热无比,仿佛下一瞬就要爆体而亡一样!   看见金舍利入了花辞树的口中,那些一肚子气的猛兽们这时候更是怒不可遏,霎时像疯了一样向他冲了过来,好像是在说……   吐出来!!   花辞树的脸色红白相间,身体如遭万蚁啃噬,难受无比。   金舍利不能生吃,即便是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吃下金舍利,可能爆体而亡,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这副身体不是他的!   吃下金舍利之后,一来不让这些可恶的猛兽们得偿所愿,二来还有可能让花辞树遭到重创,到时候哪怕身死复活,他也能有更大的几率重新掌握主动权!   虽然身体难受,但就这个程度的疼痛,他哪里没有……   卧槽,这感觉真的没有体验过!   花辞树的脸突然间涨得通红,而他的身体竟然也在这时候微微涨了起来,如同一个充气过度的气球,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直接爆开一样!   “啊!”花辞树仰天嘶吼,金属质感的声音在云雾森林里不断回荡。   猛兽们看见他这副模样,都被吓得不敢向前——实在是花辞树此时的模样,太过渗人了一些。   鲜血缓缓渗了出来,绛紫色的衣服瞬间被染成了奇异的颜色,他抱着头跪倒在地,无助地嘶吼着。   下一刻,花辞树站起来了!   一个血人,站起来了!   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冲了过去,两把剑早已掉落在地,他抬起一双拳头,疯狂地向靠的最近的那头金毒虎挥去!   金毒虎被花辞树的阵仗吓得一愣,但下一瞬间,它便回过神来。   它可是金毒虎,是实力强悍的上等猛兽,何曾遭受过弱者这样挑衅!   它低吼一声,不退反进,向着花辞树扑了过去,血盆大口张开,一对尖锐无比的虎牙就向着他的拳头咬去!   花辞树不躲不避——这时候的他,全凭宣泄身体的需要才动了起来。真正属于花辞树的意识早已沉睡,而属于上古战神的灵魂,亦陷入了恍惚之中。   尖锐的虎牙刺入花辞树的手背,毫无阻拦地穿透过去,留下一个硬币大小的恐怖伤口,而花辞树却仿如未闻!   他挥起那另一只手,趁着金毒虎咬他的时候,重重地一拳捶在了它的头上,那拳头上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大!   在这一拳之下,金毒虎竟然被撂倒在地,它的脸上似乎有着愕然的申请,完全没有想到咬伤了这个人类,自己也被狠狠地轰了一拳!   身型巨大的星宿蜥这时候也爬了过来,它张开大口,向花辞树的腰间咬了过去。   这一会,花辞树同样不闪不避。他硬撑着星宿蜥在腰部造成的伤害,两只拳头在品红色灵气的包裹之下,携着鲜红的血液狠狠地捶在它的脑袋上!   一头头猛兽冲了上来,而花辞树却像是化身一座金刚,在它们的攻击下岿然不动,拼着受到重伤的风险在它们的身上造成伤害。   不过片刻之后,花辞树已然千疮百孔。而这些云雾森林的霸主们,却纷纷心生了退意。   金舍利早已没了盼头,而这个打不死又不怕死的人类,实在令它们心悸!   当狂风鼠第一个掉转头,“吱吱吱”地向着远方跑去之后,这些猛兽们便纷纷效仿,离开了这个像是疯子一样的人类。   不久之后,花辞树终于轰然倒下,浸在一滩血水当中。   而他腰间的玉佩,却在这时候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第一百八十五章命悬一线   云雾森林里,漆黑如墨,却有一道微亮的光芒,在地面上一闪一闪。   片刻之后,另一抹光亮也出现在了云雾森林之中。只见那道身影目标十分明确,径直向着地面上那停滞的光亮走去。   过了一会儿,两抹光亮终于相见。在地上不动的,是花辞树腰间的玉佩;而那道循光而来的身影,则是一个头发花白、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   若是花辞树此刻还能够睁眼,他便会惊讶地发现,那老者腰间的玉佩,与他所佩戴的那块极为相似。   只不过自己身上这块写着“傅”,而老者身上那块,写着的是“司”字。   那老者没有半点儿犹豫,匆忙走前几步,俯下身子探了探花辞树的脉搏,看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后,又打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不过数息的功夫,他便已经把花辞树的情况了解得七七八八。   他没有说话,急忙从自己的虚拟包裹中取出了一个硕大的药箱,从中取出了一个个物件。药膏、药粉、丹药甚至是手术刀等等,所有能够见识到的医疗器具,基本都出现在地面上。   老者有条不紊地为倒在血泊中的花辞树上药,在他的伤口上洒上究竟,之后还拿起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割开他的皮肤。   半晌,老者又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了一颗通体金黄的丹药。他看了丹药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将丹药放到碗里捣碎,旋即就着水,扶起花辞树帮助他喝了下去。   完成了这些动作之后,老者才长舒一口气,说道:“该做的都做了,眼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正在老者盯着花辞树腰间那块玉佩发愣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   老者身体一僵,旋即脸上露出了一份苦笑,竟是连转过头去的勇气都没有。   没想到最终自己还是死在了这块玉佩旁边啊……   正在他心生死志、准备坦然赴死的时候,两道一轻一重的身影从他面前的树木背后掠了过来,他们从老者的身旁擦了过去,一同出手攻向了他背后的那只猛兽。   那猛兽甚至还没有能够发出一声吼叫,就直接化作漫天纷飞的碎片,死在了这片天地。   那轻盈的身体甚至没有多看猛兽一眼,她脚步轻点,迅速来到了花辞树的身前,随后跪倒在地,哽咽着喊道:“辞树……”   ……   这两道身影,正是楚湘灵与云雾。   当花辞树第二次坚定地用自己身躯挡在他们面前时,楚湘灵和云雾再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调转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楚湘灵没有再像花辞树第一次这么做时那样意气用事,在生与死面前,花辞树奋力将他们推到“生存”的那一扇门,那她们如果还执意要留下来一同面对死亡,那就不是讲义气,而是愚蠢。   毕竟,异人并不会真正死亡。   可当她们二人逐渐远去之后,云雾森林里猛兽们的吼叫声却经久不衰,与此同时,还有一些人类的喊叫声响起。   等到声音终于消散、云雾森林重归寂静之时,楚湘灵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毅然决然地重新向着那边跑去。   云雾也不例外。虽然他不善言辞,但是在心底,他却是个十分讲义气的人。在花辞树的掩护下逃跑,是一件令他感到愧疚的事情,而如今朋友的生死似乎有些诡异,他自然没有放之任之而不管的道理。   当楚湘灵终于看到了花辞树,她顿时泣不成声。   花辞树倒在血泊里,身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伤口,血液中,似乎还蕴含着猛兽们的毒液。   这样凄惨的模样,让楚湘灵内心的担忧与愧疚霎时间到达了最高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轻轻抱在花辞树的身上恸哭起来。   良久,许是意识到花辞树虽然模样惨烈却没有身死,她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郑重地向那花白老者鞠了一躬。   “多谢老先生出手相救。”   楚湘灵的话音有些颤抖,语气却是十分诚恳。   如果不是这个老者出现在这里,那么花辞树肯定早已经死亡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尚还存有一线生机。   老者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他生咽下金舍利,身上千疮百孔,灵魂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老夫已经将所有伤口的伤势止住,可是光就吃下金舍利这一项……若非频繁的战斗将金舍利的能量挥发了大半,再加上老夫恰好有一颗‘九转金丹’,恐怕就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他。”   “现在身体的机能可能会慢慢恢复,可最重要的灵魂力量,却可能会一蹶不振。金舍利这一宝物,从来没有人能够吃下它之后还能够生还,老夫能做的都做了,究竟能否醒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老者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似乎极为不忍。   楚湘灵听到这话之后,顿时呆在了原地。   下一刻,她顾不上感谢老者的救命之恩,再次趴在了花辞树的身上,嘶声裂肺地恸哭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执意要进来探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我太过自大,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声音凄厉,再没有了以往的温婉动听。   老者瞧见此景,不忍地别过了头去。明明已经见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可每一次面对这种情景,他还是会如此感伤。   医者父母心,病人对他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如今看到孩子这副模样,他也有几分感同身受。   眼前的这个血泊中的人类,是异人,老者分辨得出来。   可即便是异人,哪怕这时候挥刀将他击杀,他的状况也不会有多少好转。   异人的复活机制,降级保护的是身体的机能,对于灵魂力量,可就没有那样万全的恢复能力了。   除非他能够自己从浑浑噩噩中醒转过来,否则或许以后的一生,他都会在昏迷中度过。   哦……这所谓一生,可能也不长远了吧。   虽然没有探清楚他身上的病症,但是老者能够感受到,这异人的血气极为稀薄,此乃即将寿终的特质。   老者心中忍不住一阵哀叹。   故友之后,为何如此凄惨? 第一百八十六章救治之法   半个月后,一辆马车慢悠悠地驶入清心谷。楚湘灵带着昏迷不醒的花辞树,回到了这个久违的家。   与他们同行的,有云雾森林里遇到的那位花白老者,还有从长安城专程请来的唐海。   至于野人云雾,则是留在了云雾森林里。   作为现实中花辞树最为亲近的人,唐海这半个月来连觉都没有好好睡过一次。每每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花辞树,唐海的心里就感到一阵心疼,又是一阵担忧。   花辞树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每天都安排了下人往他的口中喂进一些流食,但他的身体还是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消瘦下来。   再这样下去,花辞树的身体也许就扛不住了。   而更为重要的是,这半个多月以来,花辞树连一点儿醒转过来的兆头都没有。   下了马车,唐海便背着花辞树往台阶上走去。虽然清心谷里景色幽幽,自然气息沁人心脾,但他这时候并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满脑子都是对背后的花辞树的担心。   一旁的楚湘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这阵子也是严重的睡眠不足,娇嫩的小脸上已经浮现出黑眼圈了。   她这会儿快步地跑到高台之上,率先扣响了清茗子的房门,急切地说道:“师傅,师傅……”   吱呀——木门缓缓打开,露出了房中穿着一身蓝袍、留着白发白髯的清茗子。   “你回来了?”清茗子面上一喜,看见这个曾为自己挡下致命一掌的弟子,他的眼中满是异彩。   楚湘灵却没有叙旧的心情,她让开一条道,声音中似是哀求,说道:“师傅,您快看看辞树吧。”   清茗子收起脸上的笑意,变得慎重了一些。他快步走上前,看到伏在唐海背后的花辞树,说道:“辞树这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候,台阶下又走上来一道身影,正是那白袍老者。   “他吃下了金舍利,还身受重伤。如今身体的伤势已经勉强痊愈,但灵魂受到的损伤却没有多少好转。”   清茗子面色一滞,他打量了一下那位老者,随后试探地问道:“阁下……可是司逸仙,司老前辈?”   清茗子这话一说,一旁一脸忧色的楚湘灵也是愣了一下。   “您是誉满天下的司神医?”   老者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点儿波澜,说道:“如果没有第二个司逸仙的话,那你们说的就是我了。”   楚湘灵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半个月以来,由于心忧花辞树,哪怕是这老者提出要一起回清心谷,她都没有问过这位医师的名字。   万万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竟然就是当世神医,司逸仙!   清茗子这时候却是抱了抱拳,郑重地鞠了一躬,说道:“清茗子见过司老前辈。家师时常挂念您,只可惜直到仙逝的那一刻,都未能够见到您一面。”   司逸仙连忙扶起清茗子,表情有些感伤,说道:“我哪里还有颜面去见傅兄呢。”   清茗子却是坚定地回答道:“师傅曾经吩咐过我,若是有幸得见前辈,一定要帮他捎上一句话。”   司逸仙呆了一下,说道:“什么话?”   “当年之事,怨不得你,无需愧疚。”清茗子说道。   这么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却让司逸仙愣住了。许久之后,他才抬头望向天空,感叹道:“傅兄胸怀坦荡,不减当年呐。”   旋即,他又说道:“叙旧的话就不说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这个小子的病症。”   众人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花辞树的身上,十分一致的是,每个人的眼中都有着几分担忧。   ……   花辞树的木屋里,墙上悬挂着清心谷的绘画图,还有一个表字,是“侠”。   虽然花辞树离开清心谷已经有将近三个月之久,但这里面却没有积一点儿灰尘。   清茗子心系自己的弟子,每天都会派遣下人打理众人的房间,等待他们归来。   看着躺在床上的花辞树,众人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毛峰和铁观音二人也来到了屋外,从窗口看着里头的花辞树。   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兄弟姐妹的龙井和碧螺春,正是为了保卫花辞树而死在了天命堂之人的手中。   但毛峰和铁观音并没有怪罪于他。虽然平日里与花辞树少有交流,但是从他被清茗子收为弟子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把他当做了家人。   如今看到花辞树这样生死不知地躺在那里,也忍不住哀叹起来。   血狼王从花辞树的坐骑空间钻了出来,它抬起前足伏在木床的边缘,巴巴地看着他,时不时发出“嗷呜嗷呜”的哀声。   这小小的房间里,气氛几乎到达了极低点。   清茗子打破僵局,对旁边的楚湘灵说道:“湘灵,你还是先去歇息吧,你现在的状态太差了。”   楚湘灵坚定地摇了摇头,执拗地说道:“我不。”   看见她坚定的模样,清茗子不由在心里哀叹了一声。他是一向清楚她的脾性的,这时候也就没有再作强求,转过头去向司逸仙问道:“司前辈,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辞树醒来吗?”   司逸仙闭着眼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之前也有给他服用过一些恢复灵魂力量的丹药,但这种东西十分罕见,就连我都已经没有这类丹药了。世上修复灵魂的方法少之又少,神丹妙药算是其一,还有一种方法,不亚于天方夜谭。”   “什么方法?”清茗子问道。   司逸仙说道:“天下圣器有五,美帝能源之核,匈奴水晶圣骑,西域天使之翼,华夏魔法圣杖,最后一个,便是华夏的圣葫芦。”   “据说圣葫芦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我曾经从一份秘辛中看到,以圣葫芦的圣力为引,辅以一些奇异药材,能够炼制出从未有人炼制出的圣灵之液。只要服下圣灵之液,花辞树的体内的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甚至能够得到巨大精进。”   说着,司逸仙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什么药材都还好说,就是圣葫芦这一圣器,在华夏武林渺无踪影。我曾经有意探寻圣葫芦的下落,但却得不到半点消息。”   孰料他话音刚落,楚湘灵和清茗子却不约而同地向着门外跑去。   喷泉旁,邋遢大汉何觥筹抱紧葫芦,酒一下醒了大半,喉咙滚动了一下。   “你们……想干什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何叔叔   “你是谁。”   白茫茫的世界里,花辞树看着眼前之人,疑惑地说道。   那人长得与花辞树一般无二,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猩红的气息,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你终于醒了。”那人一阵狂笑之后,用金属质地的嗓音说道。   “这个声音……”花辞树眉头一皱,总觉得十分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那人一步一步走上前来,脸上是狂傲的笑意。他一把抓住花辞树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说道:“想不起来了?当初如果不是你那什么师祖阻拦,你他妈早死了!”   他这么一说之后,花辞树突然醒悟过来,惊愕地说道:“你……就是那个东西?”   花辞树想起当初凤原谷的经历,又想起钟彧教自己控制灵魂力量时,自己脑海中的怪异红色物质,瞬间反应过来。   那人的脸上霎时间布满怒意,他将花辞树重重地摔在地上,说道:“老子是上古战神慕容儁,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称呼我?”   花辞树吃痛地爬起身来,他身体没什么力量,也就没有上去还手的意思,而是冷冷地说道:“什么上古战神,我看你就是我脑子里的一条蛔虫。”   慕容儁顿时怒不可遏,冲过来对着花辞树就是一阵毒打。半晌之后,他才感觉到疲倦地停了手,而花辞树除了感觉到一阵疼痛之外,身体却没有什么大碍。   毕竟这是脑海中的画面,并非现实,自然不可能受到真实的伤害。   “如果没有我,你小子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慕容儁没好气地说道。   看着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慕容儁,花辞树心里感到有些怪异。听到慕容儁的话,他冷冷地回答道:“只要你从我脑海里出去,你救了我多少次,我就去送死多少次。”   慕容儁斜眼瞪了他一下,说道:“你以为我不想?要我说,你就放弃抵抗吧,把身体交给我,对你我都是好事。在这里继续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就凭你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在我的阻拦下掌控这具身体的。”   他原本希望服用金舍利之后能够让花辞树一蹶不振,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灵魂也受到了波及。   最让慕容儁生气的是,明明这半个月来花辞树的灵魂已经陷入了沉睡,但后者竟然还在潜意识中阻止着他的举动,以至于他夺取身体掌控权的计划落空了。   花辞树却在这时候嗤笑一声,说道:“在我的阻拦下,你也不可能有机会染指我的身体。附骨之疽,我有何惧?”   慕容儁更是愤怒,冲上来对花辞树又是一顿胖揍。   在多次占据花辞树的身体之后,慕容儁的灵魂得到了很好的恢复。   在他前两次占据花辞树的身体时,他甚至连意识都有些模糊,只有着战斗的本能。   而直到在云雾森林中再一次得到机会,他已经能够进行所有正常的行为了。复刻武学的能力,洞察四方的视野等等,这些能力的出现,让慕容儁颇为怀念。   灵魂力量的恢复,让慕容儁感觉到雄心勃勃,似乎重掌乾坤指日可待。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半个月前他能够从云雾森林中逃脱,那么他与花辞树之间的主被动关系恐怕就会调转过来。   到那个时候,这个弱小异人的身体,就完完全全属于他慕容儁了。   可就是他的贪心,就是他执意想要带走那颗金舍利,才导致最后被向同方偷袭,落入一个十死无生的境地。   同时,吞下金舍利也让他自食其果。当时主导着花辞树身体的他,灵魂受到了非常大的损伤。   如今他和花辞树两人被困在这意识世界之内,哪怕他身上充满力量,只要他看花辞树不爽,他都可以直接上去揍他一顿,后者并没有反抗能力。   但这样的行为无济于事。若是没有转机,或许他们两个,会一直被困在意识世界里,直到身体的所有细胞凋亡,直到花辞树真正死亡为止。   ……   清心谷中心处的喷泉,何觥筹小心翼翼地看着楚湘灵和清茗子。   尤其是清茗子……他认识这个老家伙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清茗子这样双眼放光,就像是要把他衣服给剥了一样。   清茗子呵呵笑道:“觥筹呀,近来可好啊?”   何觥筹感觉到心头一跳,这家伙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果然是不怀好意么?   楚湘灵的脸上也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撒着娇说道:“何叔叔,三个月没见,湘灵想死你了~”   ???   何觥筹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得更厉害了。   这个臭丫头,向来叫自己“老酒鬼”,今天这是干嘛,叫自己“何叔叔”?   而且还“想死你了”?   何觥筹打了个寒战,然后咳了咳,说道:“你们两个,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年纪大了,不经吓。”   清茗子摩挲了一下双手,嘿嘿说道:“觥筹,你还缺不缺酒喝呀?我这儿还有一缸‘春江花朝秋月夜’,不如我俩好好喝上一回吧?”   楚湘灵抓着自己的衣摆,扭了扭身子,说道:“何叔叔,湘灵学了几首曲子,待会儿弹给你听吧?”   何觥筹再也忍受不住,逃也似地跑开了!   看见这个老酒鬼这个反应,清茗子和楚湘灵互相看了看,眼神十分无辜,好像彼此在问对方。   我这样子,有那么恐怖吗?   最终,何觥筹还是没有逃过一劫,被清茗子逮住了。   当他听到原来是要借圣葫芦救花辞树之后,就十分大气地挥了挥手,说道:“拿去拿去。”   若是借了圣器的圣力,圣器就会受到削弱;圣力使用过度,甚至还会跌出圣器之列,变成一介凡品。   不过何觥筹却对此不怎么在意。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一向无功不起早、只爱喝酒不管世事的老酒鬼,竟然在看见花辞树昏迷的模样之后,表现得如此洒脱。   只是他那声咆哮,让清心谷众人都面面相觑。   “要借就借,他娘的跑过来恶心我干什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出发寻药   司逸仙看着手中的这个橙黄色的圣葫芦,闻到其中的酒味,不禁一阵无语。   好好的一个圣器,竟然被何觥筹拿来当酒壶用,怎一个暴殄天物了得?   他将圣葫芦放回到何觥筹手中,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郑重地说道:“既然真的有圣葫芦,那么救治花辞树也就多了几分希望。只不过那些药材太过珍奇,就连我身上也不齐全,恐怕,要你们跑一趟了。”   楚湘灵赶紧凑上来说道:“司前辈尽管说,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去把那些药材带回来!”   司逸仙看了这个小姑娘一眼,眼中多了一份温柔,说道:“小丫头,话可不要说的太早。这些药材,有几样连我都只是略有耳闻,想要找到它们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时,毛峰和铁观音互相看了看,纷纷走上前来,说道:“我们两个和湘灵丫头一起去,不管有多难找,既然还有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   清茗子看着自己的几个弟子如此团结友爱,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这清心谷中终究需要有人坐镇,恐怕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到外面去寻找药材。   这时候,众人的目光竟然没来由地突然集聚在何觥筹身上。   何觥筹一愣,旋即端起圣葫芦,边喝着酒边向外面走去,悠悠唱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家伙。   清茗子哂然一笑,他这么一闹,这大堂里的众人心情却放松了许多。   司逸仙坐在桌前,闭上双眼,似乎是在努力思索。众人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没有阻止,倒是楚湘灵,在这大堂里十分不安地走来走去,似乎十分着急。   过了一会儿,司逸仙蓦然睁眼,挥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奋笔疾书。   待到最后一笔落下之后,司逸仙复查了一遍,然后才点了点头,交给早已经等候不及的楚湘灵手上。   “这几位药材,就是要炼制圣灵之液所欠缺的几位药材。其中,第一件药材名叫凤仙草,乃是凤邳天山上山顶百年滋养所诞之灵草,你们往西北之地去,造访一下凤天门,或许就有机会能够得到。”   楚湘灵接过药材,细细地看了看,然后问道:“其他的药材呢?”   司逸仙却是摊了摊手,回答道:“其他的药材,我也只知其名,不知道哪里会有。能不能找到,就要看你们的本事和运气了。”   楚湘灵深深呼出一口气,希望似乎有些渺茫——但是没关系!   她在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哪怕要找个几十年,她也不会放弃!   花辞树挡在她身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个为了自己的任性付出惨痛代价的师弟,楚湘灵绝不会放任他不管。   但是这时候,司逸仙又向他泼了一盆冷水。   “对了。寻找药材,还是要越快越好。每天都只进食一些流食,再加上时不时露出的痛苦表情,你师弟很可能坚持不了多久。据我估计,即便我尽全力用各种手段来维持他的生命,恐怕也不能坚持超过三个月。”   说着,司逸仙的语气变得慎重起来,“也就是说,你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去找到这些珍奇的药材。三个月后的今天,不管你们有没有找齐药材,都必须回到这里。届时就算药材没有齐全,兴许还能够发挥一点儿作用;但若是你们没有及时回来,哪怕药材已经收齐了,也没有半点意义。”   楚湘灵郑重地点了点小巧的下巴,她将那张纸收回到虚拟包裹中,当即向着门外走去,却又被司逸仙叫停了。   “你们往西北之地去,途中去一趟荆州的武陵城吧。去那儿带上我的弟子,对于你们寻找药材估计会有一定作用。”   说完之后,楚湘灵确认司逸仙再没有话吩咐了,才向外头走去。   毛峰和铁观音也没有半点犹豫,立马动身追了上去。   看着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清茗子忽然叹了一口气。   司逸仙这时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十三,这三个月我都要住在这里,你还不给我安排个住处么?”   清茗子愣了一下。自从师傅仙逝之后,可从没有人叫过他“十三”这个名字。   他反应过来,这位前辈似乎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他也就脸上堆笑,说道:“那怎么会,谷中有许多空房,前辈就是想要每天都换一间住都没有问题。来,外边请。”   司逸仙呵呵笑了笑,在清茗子的牵引下,向着大堂外走去。   ……   让楚湘灵意想不到的是,他们三人出谷还没有多久,血狼王小辣鸡就出现了。   这头属于花辞树的猛兽似乎十分具有慧根,竟然能够洞悉他们此行的意图,毅然决然地跟了过来。   她俯下身子摸了摸小辣鸡的脑袋,后者不闪不避,而是坚定地站在那里,双眼直视着楚湘灵。   “那我们就一起走吧。”楚湘灵没有再二话,而是带着它一起踏上旅程。   说起来,花辞树在云雾森林里对小辣鸡舍身相救,而小辣鸡在得知主人的状况之后又冒险出行,足见主仆情深。   毛峰和铁观音没有了往日的谈笑风生,而是默不作声地跟在楚湘灵的身旁。他们在谷中各自骑了一匹黄鬃马之后,三人一狼便径直地向着西北之地的方向出发。   二月中旬已经逼近冬末,但天气还是十分寒冷。只不过由于地处南方,一路上见到的树木却并没有掉落枝叶,随着他们经过,时不时有树叶飘飞下来。   直到天色变得昏暗,夕阳西下,冲在最前面的楚湘灵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湘灵丫头。”书生毛峰叫住了她,喊道,“湘灵丫头!”   楚湘灵像是刚回过神来一样,她一拉缰绳,坐下的黄鬃马便前足抬起,发出一声哀嚎。   “怎么了?”楚湘灵转过头来,显露出有着血丝的双眼。   毛峰策马停在她的身旁,看着楚湘灵这副憔悴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但要找这些药材可心急不来。你这个状态再不休息,就算遇到了药材也可能拿不到。况且你不需要休息,马儿也需要休息呀,它们都快撑不住了。”   胖子铁观音应声说道:“说的是啊。”   楚湘灵呆愣了一下,她看了看黄鬃马有些颤抖的四足,又看了看他们,这才妥协。   三人一狼前往最近的客栈就寝,从这之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向西北之地进发。 第一百八十九章凤邳天山   比起当初从云雾森林回清心谷,这一回没有了需要照料的花辞树,楚湘灵一行三人只不过花了十天的时间,就抵达了更远的西北之地。   年关将近,华夏与元国的战争也暂时偃旗息鼓。出人意料的是,被人一致看衰的元国竟然表现得极为坚韧,在这次与华夏一个多月的较量中不落下风。   而那些被征召的原住民高手们,在这时候也纷纷回到了各自的门派。   凤邳天山山势陡峭,连绵不绝。漫天白雪,将凤邳天山染成了一个迟暮老头;千里无人,倒有几分清幽之感。   “前面就是凤邳天山了吧?”楚湘灵勒紧缰绳,打量着面前的这座山。   铁观音四处望了望,说道:“这山看起来不好闯啊。”   毛峰打开折扇,轻轻扇了扇。明明天气寒冷,这酸书生却还在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似乎这样扇动折扇的动作尤为儒雅。   “整天就知道闯闯闯,我们这叫登门造访好吧。”毛峰瞥了铁观音一眼,满脸嫌弃。   在这十天的了解之下,他们三人对于凤仙草的珍贵就有了更深的理解。市面上鲜有凤仙草的踪影,前阵子灵霄阁倒是公开拍卖过一株,但那个买家了无踪迹,也就没有办法去找到他了。   正因如此,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上凤邳天山了。   楚湘灵蹙眉说道:“西北之地的人大多天性狂野,我们就这么上去说明来意,恐怕机会渺茫。”   “无论如何,还是得上去看看。我们与凤天门素来没有恩怨,想必他们也不会太过难为我们。”毛峰思忖了片刻之后说道。   铁观音这会儿却呵呵地笑了笑,脸上的肥肉颤动,说道:“我们和他们倒是没有恩怨,但是辞树那小子,可就不见得了。”   听到这话,楚湘灵和毛峰顿时面面相觑。   花辞树这家伙,好像还真的和凤天门有恩怨啊!   楚湘灵强自镇定,挥了挥手,说道:“见招拆招,上山吧。”   毛峰和铁观音都是点了点头,他们纷纷翻身下马,将黄鬃马收回到坐骑空间里去。   在这种雪天的山上,马儿可走不了多少步,还不如下马步行来得快。   一路跟过来的血狼王也是没有半点犹豫,跟在楚湘灵身后向山上走去。   就在这时候,背后却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   “那个……”一个骑在黑鬃马上的男子缩着脖子说道,“我可以不上去吗?”   这男子长发束在头上,一身丝绸质地的白色长衣,再加上腰间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看起来尤为奢华。   听到这话,楚湘灵三人却是沉默地看着他。男子感受到空气中的尴尬气息,连忙打着哈哈说道:“这人生地不熟的,等你们从山上下来,可能连方向都分辨不好。我们应该合理分工,你们去找药材,我呢就去附近的镇里订好客房,准备好食物,这样才能达到效率最……”   “巫方旭。”铁观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家伙,又怂了?”   毛峰一收折扇,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年纪,本该是个热血男儿,怎么如此猥琐。”   这个名叫巫方旭的男子,就是司逸仙吩咐让他们三人捎上的弟子。   几天前在武陵城中找到巫方旭时,楚湘灵他们才发现,这家伙年纪轻轻,开的医馆却是门庭若市,在武陵城中有着非常不错的口碑。   正因如此,他们三人还以为巫方旭年少有为,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但是等到他们和巫方旭说明来意之后,对方那副不情愿的模样,顿时让他们大失所望。   “好吧好吧,既然师傅都开口了,我就陪你们走上一趟吧。”巫方旭撇了撇嘴,对着他们三人说道,“不过事先说好了啊!要是有危险,我可就不和你们瞎掺和了。”   一开始的时候,楚湘灵、毛峰和铁观音都对巫方旭尊敬有加。无论如何,这个年轻的天才医师很有本事,并且自己三人是有求于他。   可是这一路走来,他们的想法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一处丛林之中,明明没有半点危险,巫方旭却大喊大叫不肯继续向前,拖延了许多时间。   在繁华的长安落脚,巫方旭在晚上偷偷跑到外面去花天酒地,喝了个酩酊大醉,若不是听到市井之言,他们都不知道这家伙竟然醉倒在了外面……   渐渐的,楚湘灵对他已经失去了耐心。然后是铁观音。再然后,连素来十分讲究的毛峰,都对巫方旭没有了什么好脸色。   ……   被毛峰和铁观音这么一呛,巫方旭顿时气恼得满脸通红,正想要反驳,楚湘灵却在这时候也说话了。   “不用管他,我们走吧。荒郊野外,猛兽可一点儿都不少。”楚湘灵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向着凤邳天山上走去。   毛峰和铁观音则是眼神玩味地看了看他,同样转身离去。   看见血狼王也对着他摇了摇头之后,巫方旭气得跳脚!   我堂堂天才医师,别人从来都对自己尊敬有加,今天竟然沦落到被一头猛兽嘲笑的地步?   巫方旭看了看率先离开的楚湘灵,嘀咕说道:“这妮子漂亮归漂亮,就是性子,实在是太不可爱了。”   楚湘灵却好像听到了他的话一样,她停下脚步,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巫方旭,说道:“你说什么?”   巫方旭顿时换上一副尬笑,翻身下马,哈哈说道:“我说,我怕你们到时候受伤没人医治,所以还是勉强跟你们一起走好了!”   说着,他也把座下的马儿收回到坐骑空间里去。   在这荒郊野岭自己回到镇里去?   巫方旭可不傻,他还想多活个几十年呢!   楚湘灵哼了一声,再没有搭理他,继续向山上走去。虽然身体比不上这三个武者,这时候感觉到十分寒冷,巫方旭却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他可没有忘记,上一次自己试图逃跑的时候,被他们三个五花大绑的模样……   一个钟后,四人一狼来到了凤天门的山门。   山门上方有一块牌匾,上书“凤天门”,字体飘逸,有如凤凰腾飞。 第一百九十章凤天门   “来者何人!”   山门处,两名凤天门弟子谨慎地看着来者四人,他们将手摸在腰间的号角上,如果情势不妙,就会在第一时间向门派中人发布敌袭的信息。   楚湘灵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充满善意,上前抱拳说道:“南州隐谷清心谷,特来拜访。”   他们上凤邳天山来,拿到凤仙草才是第一要务,而战斗并不是唯一的途径。况且就凭他们这个人员配置,想要端掉偌大的一个门派不亚于天方夜谭。因此,表现得足够友善,与凤天门之人进行正常沟通才是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   其中一名弟子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四人,在看到血狼王和巫方旭之后,防备之意反而更浓厚了几分。   血狼王还好说,带着头猛兽上山造访,本来就不太合时宜。   至于巫方旭……实在是这家伙正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因而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着,看起来就像在想什么歪点子一样,也难怪凤天门弟子会觉得他不怀好意。   “待我们通报一声。”凤天门弟子客气回应,随后,他又对身旁的师弟附耳说道,“这几个人不像是正常的访客,你要向山门长老细说这一点。”   虽然声音很小,但楚湘灵、毛峰和铁观音三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约而同,他们三人转过头去狠狠瞪了巫方旭一眼,后者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又有些无辜地耸了耸肩。   过了一会儿,那名通报的弟子才跑了回来,向着众人点了点头。   在他的带领之下,四人一狼慢慢地向门派中走去。这么一走进来,他们才感觉到这凤天门分外豪华,尽管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白雪,但那一座座金砖堆砌而成的房屋还是颇为显眼。   此时的凤天门中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年关将近,即便是门派中人,也要沾一沾春节的喜气。   “西北霸主,名不虚传。”楚湘灵心里不动声色地想着。   虽然西北之地的资源并不多,但凤天门与玄霜派两家独大,它们在这西北之地的权势估计大得难以想象,否则凤天门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钱财,搭建这么一个气势恢宏的门派之景。   过不多时,那名弟子就将几人带到了目的地。   他们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理事堂”,字体与山门上的字如出一辙。   “这凤天门可真有钱啊。”一路走来惊呼连连的巫方旭这时候再也忍不住,由衷地发出一声感慨。   站在他旁边的毛峰这时候拿起折扇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敲,说道:“别搞得你自己没钱似的。等会要见大人物,要是再乱说话坏了我们的好事,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巫方旭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说道:“我是来当帮手的,又不是来当出气筒的,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   毛峰听到这话,作势就要再敲一次,巫方旭吓得连忙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走进理事堂,里头的布景与外在如出一辙,要多奢华就有多奢华。   这时候,一名看起来十分市侩的中年大叔就迎了上来,他抱着拳笑眯眯地朝众人说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   楚湘灵见状则是客气地回答道:“在下清心谷弟子楚湘灵,这两位是毛峰、铁观音,这边这位则是神医的弟子巫方旭,请问阁下是……”   “在下是凤天门外门理事长老,秦永安。来,诸位里边请。”中年大叔笑呵呵地说道。   等到众人都落座之后,秦永安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诸位今日来我凤天门,所为何事?”   楚湘灵看了看毛峰和铁观音,随后抱拳向秦永安说道:“我们今日前来此地,为的是一味珍奇之物。”   “哦?”虽然心中已经隐隐有所猜测,秦永安还是问道,“什么珍奇之物?”   “凤仙草。”短促的话语如同定音之锤,楚湘灵仔细地打量着秦永安的表情,生怕自己这个要求一提出,后者就直接翻脸。   不过秦永安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旋即说道:“诸位想必来之前也已经打听过我凤邳天山凤仙草的价值了吧。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我凤天门与你们清心谷虽然没有什么仇怨,但也称不上有何交情,凤仙草这等百年一诞之灵物,我凤天门恐怕难以割舍。”   这话进退有度,合情合理,楚湘灵听到之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但是在司逸仙的药方当中,这味凤仙草可是他们最有希望能够得到的药材了,她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楚湘灵站起身来,向着秦永安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地说道:“我们索要凤仙草并不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实在是在下的师弟如今性命岌岌可危,正等着凤仙草救命。请长老原谅我们的不情之请,只要您愿意开出条件,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满足。”   秦永安这时候连忙走过来将楚湘灵搀扶起来,然后沉吟着说道:“既然是为了救人,那赠予你们凤仙草、结一个善缘也并非不可。只是……兹事体大,恐怕要等我与掌门等人商议一番才行。”   楚湘灵脸上浮现出一抹喜意,既然秦永安这么说,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有的谈。正在她准备郑重地感激这位长老之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道女声。   “听说有清心谷的人来了?”随着话音落下,理事堂的门口走进来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妪。   “孔长老,您怎么来了?”秦永安急忙走过去迎接来人,那老妪却只是向他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在座之人,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   “花辞树那小子,没有来么?”老妪说道。   这位老妪正是曾经在泉砚城围攻花辞树、并且与他定下一年之约的孔馥。她听到清心谷来人,还以为花辞树那小子已经决心要放弃百招之约,准备心甘情愿地加入凤天门,亦或是愿意交出「凤天引魂术」这一绝技呢。   楚湘灵感觉到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孔长老……认识花辞树?” 第一百九十一章弹曲子助兴   孔馥看到楚湘灵娇俏的脸上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故作严肃地说道:“认识,何止是认识。老身与他,那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楚湘灵顿时心如死灰,毛峰和铁观音也是一阵失望。   看来,这凤仙草多半是拿不到了。谈判甚至都还没开始,就这么突然之间结束了。   巫方旭也是摇了摇头。和其他三人不一样的是,他并不是在为得不到凤仙草而失望,而是在为跟着他们白跑一趟浪费时间而烦恼。   这会儿他又怨起了司逸仙。好不容易在这个老家伙的身旁学成离开,去到武陵城闯出自己的名声。这下好了,那些和自己预约好的百姓肯定对自己恨之入骨,还以为自己携巨款逃跑了呢。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有钱人的生活,现在一切又要重头来过啊。   巫方旭叹了口气。   楚湘灵三人看了他一眼,这时候都感到有些欣慰。   这小子也没有那么不堪嘛,在知道得不到凤仙草之后,至少心情还是与他们处在同一战线的!   “你们要这凤仙草,是为了救花辞树?”孔馥恢复淡然自若的表情,问道。   虽然凤仙草已经无望,但楚湘灵还是用低迷的语气回答道:“嗯。我师弟如今陷入昏迷,如果没有凤仙草,那他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花辞树的昏迷让楚湘灵感到十分愧疚,一度心乱如麻,连正常的睡眠都做不到,身体也有几分摇摇欲坠的风险。   而毛峰和铁观音在她身旁做了几天的思想工作之后,楚湘灵方才沉下心,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将这些药材一个个找寻到,才能够弥补自己的过失。   这时候察觉到凤仙草无望,她好不容易变得沉稳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孔馥看她的表情不似作假,表情也变得慎重起来。她在理事堂里踱了几步,半晌,才向楚湘灵说道:“若是老身,愿意给你们凤仙草呢?”   楚湘灵听到这话,一扫之前的低迷,变得兴奋起来,说道:“多谢孔长老!不管您想要我们拿什么来交换,我们都会倾尽全力!”   这时候,秦永安则是凑到孔馥身旁,低声说道:“孔长老,门派中凤仙草的库存……”   孔馥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坦然说道:“无需动用门派之物,我这里恰好还剩下一株凤仙草。”   “可是为何……”秦永安很是不解。   这凤仙草的功效鲜有人知,除了极少数的炼丹师、炼器师之外,华夏武林中很少有人明白凤仙草的价值。   可对于凤天门弟子来说,凤仙草的价值却是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将凤仙草炼制成凤仙丹服下之后,能够使得凤天门的武学修为大幅精进。再加上每百年诞生的凤仙草也只有不超过十株,凤仙草就显得更是珍贵了。   即便是当今掌门,也只不过有幸服用过一枚凤仙丹。像是秦永安这样的外门理事长老,更是连一点儿染指凤仙草的机会都没有。陆阳宸身上虽然也有凤仙草,但那是因为他具备很好的潜力,掌门赏赐凤仙草于他多少也有些拉拢异人的意图。   而孔馥长老,也不过是在晋升大师境之后得到了一株凤仙草的奖赏。只要能够将这株凤仙草炼制成丹,孔馥的修为照样能够有所精进,可如今却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或者说是有着仇恨的外人,将如此宝物拱手相让……   无法理解!   孔馥却是不耐烦地说道:“老身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花辞树习得「凤天引魂术」一事,孔馥还未曾向门派中的任何人透露过。   虽然她也并没有什么“私吞绝技”的心思,但是自己既然已经作过“一年之约”的承诺,她自然也就不希望因为透露了这一消息,而让承诺作废。   掌门师伯那家伙……但凡让掌门石迈知道这一消息,他可就不会管什么承诺不承诺的,把花辞树绑到凤天门再说。   孔馥心中十分清楚,石迈那老头,对于「凤天引魂术」的觊觎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旦走漏了消息,得利的是他石迈,但内心里过不去的却是她孔馥。   如今,既然花辞树已然陷入生命垂危的境地,就这么放任他死去的话……那小子的性命,孔馥倒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可若是花辞树死去,那么他身上的「凤天引魂术」也便会跟着一起消失。   到时候,凤天门的最强成名绝技,可就真真正正遗失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凤仙草拿出来,救花辞树一命。凤仙草换《凤天引魂术》秘籍,怎么看都是不亏的买卖。   原来孔馥在潜意识间,早已经把自己当作了“百招之战”的胜者了。   一年的时间,她可不认为花辞树能够翻出多少浪花,想要打败她更是无稽之谈。   孔馥重新将目光投向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说道:“至于拿什么来交换凤仙草,那就大可不必了。”   楚湘灵喜不自胜,这么多天以来,这是她听到最好的消息,一时间高兴地面色发红,深深鞠了一躬说道:“那就多谢孔长老了!”   孔馥看着这几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却是在这时候泼了盆冷水,说道:“别道谢的太早,虽然不用拿东西来交换,但老身可没有说要把这凤仙草白送你们。”   楚湘灵面色一滞。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刚刚太过高兴,脸颊都笑得有些酸了。   “那前辈要如何才能够忍痛割爱?”楚湘灵恭敬地说道。   孔馥看了一眼楚湘灵背后狭长的凤凰古琴,说道:“你给老身弹几首曲子。”   “啊?”楚湘灵愣了一下,她将凤凰古琴拿到身前,不可置信地说道,“就弹几首曲子,前辈就愿意忍痛割爱了吗?”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孔馥挑了挑眉,微微笑道,“弹奏琴曲来攻击我。若是你能够伤到我,那凤仙草就归你了;若是不能,那老身也不会让花辞树那小子这么死去,他的性命,老身亲自去取!”   楚湘灵摸了摸琴弦,呆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她便坚定地说道:“那就让在下,为前辈弹几首曲子助兴!” 第一百九十二章奏响琴音   深山瀑布,美妙佳人。琴音袅袅,扣人心弦。   循着琴声,孙正卿一步又一步走来。每每落脚,都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因为自己的嘈杂之声,打断了动听的琴音。   哗啦哗啦——水流飞溅而下的冲击声传入孙正卿的耳中。他停靠在一棵树旁,悄悄探出头去,一眼就看到了瀑布下那拨动琴弦的曼妙身影。   一身白色绫裙,倾国倾城的容颜,紧闭的朱唇散发着令人只敢远观的诱惑,从衣袖中伸出的纤纤玉手,皮肤吹弹可破。   这是何等美人……   孙正卿看得呆了,琴音依旧还在继续,美人的脱俗气质令他早已经丢了魂魄。正因如此,连琴声已经戛然而止、美人已经凑到前来,孙正卿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女子原本一脸气恼,但凑过来看到孙正卿这副模样,不由咯咯笑了起来。   声音动听,霎时间把孙正卿的心绪拉了回来。他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   貌美女子这时候却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孙正卿一愣,他还在思索着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孙……孙正卿。”   女子嘻嘻一笑,说道:“我叫妙音哦,小结巴。”   ……   漫天飘雪,在这凤天门往上不远的位置,便是一片浓厚的云层。   云层之下,偌大的练武场上,众人围观,其中端坐着一名身着白紫色衣裳的曼妙女子,正是楚湘灵。   在她的双腿上,凤凰古琴横放,勾勒出的凤凰雕刻与这凤天门倒是颇为契合。   楚湘灵身前不远处,孔馥抱胸而立。   “有什么能耐,都使出来吧。”孔馥淡然开口,一阵流光闪过,她的手上便出现了一株雪白的草,“凤仙草就在这儿,老身说话算话,在场的众位弟子更是人证。只要你能够在老身身上开出哪怕一个伤口,凤仙草便归你所有。”   楚湘灵环视四周,大多数凤天门的弟子们尽皆环聚于此,其中还有几道年迈一些的身影,看起来实力高深莫测。   在她的身后,站着毛峰、铁观音、巫方旭以及血狼王小辣鸡。   毛峰和铁观音都向楚湘灵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虽然一路上楚湘灵也曾经弹奏琴音,但由于遇到的阻碍都太过简单,她并没有展露太多的实力。对于毛峰和铁观音来说,今天也是他们头一回见识楚湘灵真正的琴音功力。   巫方旭则是百无聊赖地逗弄着小辣鸡,时不时看楚湘灵一眼。   血狼王小辣鸡的身上全是雪,好好的灰黑色血狼,如今倒是变成了一头“雪狼”。它甩了甩身子,将身上的白雪甩落,溅了巫方旭一身。巫方旭气愤得就欲发作,血狼王却是龇牙咧嘴地看着他,显然对于这个人类也很是不爽。   深呼出一口气,楚湘灵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前辈,得罪了。”   孔馥点了点头,松开抱在身前的双手,静静地看着楚湘灵。   让楚湘灵弹奏琴曲,并非她的无聊之举,而是孔馥确实想要见识一下楚湘灵琴音的威力。   当今华夏武林,从古至今,能够以琴音杀人的,向来只有那个人。   「琴仙」妙音。   而楚湘灵既然背着一把古琴,想必除了是那个人的弟子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对于楚湘灵手中的那柄凤凰古琴,孔馥感到再熟悉不过了。这柄古琴,是当初自己的师父、前凤天门掌门孙正卿,赠予妙音的定情信物。   那个奇妙的女子,孔馥也曾在年幼时见过一面。那如若天仙般的容貌,让孔馥自惭形秽。   妙音脱俗的气质与温柔的性格曾让年轻时候的孔馥十分喜爱,直到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发生……   噔噔噔——   琴弦拨动,琴音浩荡,将孔馥的心神拉了回来。   “第一曲,「摄魂曲」。”楚湘灵十指没有片刻停留,与此同时,用清冷的语气说道。   无形的气浪向着她身前不远处的孔馥卷去,若是有人能够看到这音浪的模样,就会发现这琴音就像是一柄巨大的长剑,直直地向孔馥的方向刺去,而对周围的区域没有一点儿影响。   衣袖飘动,心神一悸,孔馥微微皱了皱眉,身体却岿然不动。所谓「摄魂曲」,讲究的就是“摄魂”二字,若换作是实力低微一些的人来承受这琴弦之音,心绪恐怕会变得混乱起来;但是对于实力高达大师境的她来说,这个程度还远远不够。   “再来。”孔馥淡然开口说道。   楚湘灵亦是没有抬头,只不过深深吐出一口气后,拨弄琴弦的双手突然一滞,随后曲调蓦然转变,变得短促起来!   “第二曲,「十面埋伏曲」!”   音浪向着孔馥席卷而去,它们在空气中仿佛化作了一块块细小的刀片,向着孔馥的周身斩去!   孔馥心神一动,似乎感觉到楚湘灵这一曲的威力。她没有托大,而是闭上双眼,运动体内的赤红色灵气,向着周身区域不断挥出拳掌,与琴音接触的瞬间,传来一道道不小的力道,让孔馥更是谨慎。   十面埋伏,十面绞杀,这是杀人的琴曲!   围观的人们纷纷发出一声惊呼。楚湘灵的琴音虽然并没有攻向他们,但是那听进耳中的声音便让他们感到有点不适了。此时看到孔馥与空气过着招式,发出一阵阵碰撞的声音,更是惊讶无比。   饶是毛峰和铁观音都看得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不过将近三个月没见,湘灵这丫头竟然就学会了这一身琴音本领,武功进境的速度让他们忍不住感叹起来。   而原本百无聊赖、满心怨言的巫方旭,这时候却是看得呆住了。   当楚湘灵开始弹奏古琴,身上传来的出尘气质让巫方旭意想不到,甚至是为之着迷。   而等到这一曲「十面埋伏曲」奏响,楚湘灵的气质又蓦然为之一变,如同一名冲锋陷阵的女将军,身上的豪迈之感让他难以想象。   胖子铁观音看见他这副德性,怪笑地看着他,说道:“怎么,迷上我们湘灵丫头了?”   巫方旭回过神,冷哼一声,说道:“我巫方旭就是孤单死,死外边、从这凤邳天山上跳下去,都不可能会喜欢她!” 第一百九十三章萧萧易水   “第三曲,「破釜沉舟」!”   楚湘灵低喝一声,双手一动,曲调又是一转。   站在她对面的孔馥顿时一阵紧张,「十面埋伏曲」尚且让她感到棘手,那么这第三曲……   意外的是,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反而让她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弦音清脆,曲调急促,楚湘灵双手仿佛不知疲倦,不断地在凤凰古琴的琴弦上拨弄。   在她所坐之处周围,地面上的积雪似乎都感到一阵颤栗,在不停歇的琴音中,纷纷躲闪开来,留出一片空白的地面。   围观的众人听到这一曲「破釜沉舟」,竟然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有实力稍不济者更是面露潮红之色,感觉体内充满了战意!   毛峰挥着折扇的手一顿,听着有如战歌一般的琴音,慎重地说道:“这一曲,竟然不在于攻击,而在于状态提升!”   铁观音点了点头,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曾经有人称赞「琴仙」妙音,说是‘一把七弦古琴在手,千军万马不敢相迎’。难怪二十年前的那场域外之战,匈奴贼子纷纷称妙音前辈为‘魔鬼’。”   “就凭这「破釜沉舟」一曲,就抵得上万精兵啊。”毛峰感叹道。   楚湘灵奋力拨弄琴弦,三千青丝微微飘荡而起,身上的气势愈来愈盛,就连这天地,似乎都要畏惧她几分!   忽然,她的双手骤然一停,蓦然中断的琴音让众人一愣,正在此时,她面露一丝狂意,双手抬起,随后猛然扫出!   “第四曲,「萧萧易水」!”   楚湘灵高喊一声,身上的气势在此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响亮的琴音奏响,没有什么意境的铺垫,也没有绵延不绝的攻势,只有那短促的一道声响,却尖锐得令人难以入耳,而首当其冲的孔馥,这时候再没有了原先的气定神闲,有的,只是满脸的惊骇!   风萧萧兮易水寒,一曲「萧萧易水」,奏的是刺客舍生忘死的决心,奏的是无所畏惧中送出的绝命一击!   天地间飘落的雪花在这时候为它让开了道,在楚湘灵与孔馥之间,一道圆柱形的留白出现在空中,极速地向着孔馥奔涌而去!   孔馥有心闪躲,却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难以动弹。   她急忙抬起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甚至连使用武学的时间都没有,那惊骇绝俗的气浪就已经向她轰了过来。   不过瞬息之后,音浪撞在了孔馥的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在众人瞩目之下,孔馥脸上的惊骇之色更盛了几分,不过抵挡了半秒,她的衣袖便破碎开来,露出了其中白皙的双臂。随后,双臂上现出几朵血花,她再也无法站定在原地,竟被这音浪掀得倒飞了半米,而后重重地跌倒在地!   尽管如此,那无形的音浪似乎还未有尽时,直到孔馥身后的半空中一阵雪花的消散,这骇人的音浪才算是真正消失!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楚湘灵重重地喘着气,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似乎再也拨动不了琴弦。   看见孔馥跌落在地之后,楚湘灵擦了擦汗,旋即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腿也有些疲软,险些就跌倒在地。好在血狼王小辣鸡这时候十分有眼力见地跑了上来,它用身体抵了一下楚湘灵,后者方才站直了身子。   能让堂堂血狼王心甘情愿地做“狼肉椅子”,足见楚湘灵此时在它心中的地位有多么高。   直到这时,围观的凤天门众人才回过神来,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他们所敬仰的孔长老,受伤了!   被一个实力只有武士境初期的女子,打伤了!   他们纷纷看向这个容貌看起来还有几分青涩的女子,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能在这个年纪有这般能耐,绝非池中之物!   站在楚湘灵身后的毛峰和铁观音这时候则是面带狂喜,毫不吝啬自己对湘灵丫头的溢美之词。   这个清心谷的“小公主”,今天实在是给予了他们二人太大的惊喜!   巫方旭这时候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此时看着楚湘灵的背影,看到她侧过头时脸上的浅浅笑意,巫方旭不由咽了口口水。   随后,千言万语化作了极为凝练的两个字。   “牛逼……”   楚湘灵这时候面带微笑,但心里却并没有那么轻松。   前两首曲子,都是她的试探。而在弹奏了「破釜沉舟」一曲之后,她倾尽全力奏出「萧萧易水」,终于达到了一击制敌的效果。   但是,防御可不是孔馥的强项。如果与孔馥进行真正的战斗的话,楚湘灵心中没有半点侥幸心理,她不会有一点儿胜算。   不管妙音前辈传授自己的琴音功夫多么厉害,她此时的修为终究只有武士境初期,与大师境的差距有如鸿沟。   不出片刻,倒在地上的孔馥爬起来了。   她双手自然地垂在两侧,丝丝鲜血将衣服染红了一些,袖子破开,连身体部位的衣裳也有一些破碎,好在里面还穿着底衣,倒没有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光。   只不过,作为凤天门的长老,被一个小辈弄得如此狼狈,终归还是太丢脸了些。   孔馥的眼神骤然变冷,在她的扫视之下,凤天门的弟子们纷纷吓得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冷哼一声,随后踏着步子走到楚湘灵面前。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楚湘灵,以及依旧被她捧在手上的凤凰古琴,孔馥怔了怔,随即还是拿出了那株雪白的草。   “说到做到,这株凤仙草,就……”   “等一下!”一声雄厚的男音传来,众人望去,原来是身着貂皮大衣的凤天门掌门,石迈。   石迈的年纪一点儿也不小,花白的头发被他藏匿在帽子里,露出的手掌略有些干瘪,尽显老态。   孔馥望向石迈,虽然心中不大情愿,但还是微微低头以示尊敬,说道:“掌门师伯,您这是……”   石迈冷冷地看了楚湘灵众人一眼,随后伸出手抓住孔馥手中的凤仙草,对她说道:“你若是不要这凤仙草,大可以让门中其他弟子享用!”   话音刚落,孔馥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凝雪   凤天门掌门石迈,从容貌上看,一点儿都没有世外高人的气质,反而像是个十足的糟老头子。   孔馥面色一冷,攥住手中的凤仙草不肯撒手,她不顾周围有众多弟子围观,冷声说道:“掌门连师侄的私有物品都要管了么?”   石迈却是一副泰然自如的模样,淡淡说道:“当初门派将凤仙草赏赐于你,是对你的嘉奖,更是希望你的实力能够因此更上一层楼。这东西,可不是让你肆意挥霍的。”   楚湘灵苍白的脸庞上也变得很是难看,她看着孔馥,有些气恼地说道:“孔长老原来是这样言而无信的人吗?”   话听进耳中,孔馥却没有看楚湘灵一眼,而是微眯双目紧盯着石迈,后者却一点儿没有松手与让步的意思。   她凑上前去,在石迈的耳旁低声说道:“掌门师伯在各位弟子面前玩这种把戏,丢脸的可不仅仅是我孔馥,还有凤天门。”   石迈却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冷哼一声说道:“那又如何?”   顿了顿,他又开口说道:“怎么,看到凤凰古琴,就开始睹物思人了?”   孔馥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后退一步,缩了回来。   这个老家伙,整日想的都是些勾心斗角的东西,生怕自己要夺他掌门之位。   就这个时候,多半他石迈以为自己赠予凤仙草一举,是为了与「琴仙」妙音重新搭上关系。毕竟当初她孔馥和妙音关系之亲密,整个凤天门无人不晓。   冷笑一声,孔馥张口大声说道:“老身既然已经作了约定,那凤仙草就应当归你所有,自然不会食言!”   说着,她攥住凤仙草的手加大力道,继续说道:“若是石掌门对凤仙草如此垂涎欲滴,倒不如为门派多做些贡献,到时候自然会得到凤仙草赏赐。众目睽睽之下,还想要玩这些抢夺他人之物的把戏,也不怕堕了风头,在外人面前成为笑话!”   一个帽子,直接扣在了石迈的头上。他心里一阵气恼,却又不得不松开了双手,任由孔馥将凤仙草拿了回去。   石迈闷哼一声,说道:“老夫为你着想,你却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管也罢,不管也罢!”   说着,他直接转身离去,脚步迅疾地离开了练武广场。   围观的凤天门弟子无不低头沉思。掌门与孔长老的恩怨他们素来知道一些,只是在这样公开的场合闹出这么一事,他们也只好装作没有看到,否则若是惹恼了掌门或是孔长老,他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时候,孔馥才松了口气。她重新将凤仙草递向楚湘灵,眼神中带着几分温柔,说道:“拿去吧。”   楚湘灵看了看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才接过凤仙草,生怕还有其他人要出来阻挠一样。   “多谢孔长老。”   楚湘灵施施然施了个礼,态度十分诚恳。   孔馥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又顿了顿,嘀咕一声说道:“这琴音,竟变得如此杀伐果断么……”   楚湘灵听不太清楚,正准备发问的时候,孔馥却已经迈着步子离去了。她歪着脑袋皱眉思考了一下,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偌大的练武广场,人群渐渐退散。而楚湘灵一行人,也趁着天色还没有暗匆匆下了山,去到附近的广乌镇里的逍遥客栈住了一宿。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一路走来还真遇到了几头猛兽,让畏缩在三人身后的巫方旭心里一阵害怕。   如果之前真的打算不上山的话,他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他内心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不过感到庆幸的原因,似乎并不只是逃过一次死劫。   躺在床上,巫方旭翻来覆去半天都没有睡着。楚湘灵弹奏琴曲时的万千仪态,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   深夜,漫天白雪,缓缓地落在凤邳天山上。   房屋顶上,孔馥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山中之景,任由雪花落在身上,仿佛变作了一个雪人。   但其实今天晚上,月亮藏进云层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除却凤天门门派中的一些灯火,整个凤邳天山上漆黑如墨,哪有一点儿风景好看。   房底下,忽然传来一道俏生生的声音。   “娘亲……凝雪可以上去么?”   孔馥回过神,她看了一下房屋下面,原来是孔凝雪站在那儿。   “上来吧。”   说完之后,孔凝雪却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孔馥哂然一笑,一扫之前的阴郁心情。她轻身跃下,随后揽住身高只有将近一米的小丫头孔凝雪,重新跳到了房屋顶上。   孔凝雪年纪很小,刚刚过了八周岁生日。小丫头虽然姓孔,但却不是孔馥的亲生女儿,而是她外出游历之时,遇到的一名襁褓孤儿。心生恻隐之后,孔馥便将她带回了凤天门,悉心抚养。   这丫头天赋算不上多好,如今也只有低级武者的实力。孔馥对此却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倒是希望这个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以后能够找户人家嫁了,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娘亲,您又想她了吗?”孔凝雪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圆嘟嘟的婴儿肥脸很是可爱。   孔馥没有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呀?”孔凝雪歪着头,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孔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低着眼神说道:“我今天见到了她的徒弟。那丫头的气质,和她实在太像了。”   “那娘亲为什么不问那位姐姐,妙音阿姨在哪里呀?”孔凝雪噘着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娘亲不是找她好久了吗?”   孔馥愣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说道:“原本娘亲满心想要找到她,可直到真正有机会能够找到的时候,却又心怀愧疚,没有勇气去面对她了。”   “嗯?”孔凝雪似乎没明白孔馥的话。   孔馥又揉了揉孔凝雪的脑袋,长舒一口气后,温柔地对她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凝雪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还不准备睡觉吗?”   孔凝雪却是认真地说道:“娘亲不高兴,凝雪睡不着。”   孔馥愣了一下,心中涌上一阵暖意,说道:“那娘亲不苦恼了,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孔凝雪嘻嘻一笑,说道:“好呀好呀。”   看着这个小丫头,孔馥心中十分欣慰。   少了一个挚友,却多了一个贴心的女儿,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青藏高原   春节来临,华夏各处张灯结彩,鞭炮之声从未停歇,喜庆的气息传遍四野。   而南州城外的清心谷里,却在一片喜庆之声中显得格外沉寂。   清茗子站立在后山之巅,负手看着清心谷里的景象。   花辞树的木屋里,司逸仙正忙活着给花辞树喂食熬制的中药,一旁,唐海满脸沉重,正在为司逸仙打着下手。   半个多月过去,花辞树的状态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差了一些。他时不时变得狰狞的表情,显露出他承受的痛苦。唐海感到心疼无比,而作为医师的司逸仙,则是满脸慎重。   片刻之后,司逸仙也来到了后山之巅,走到清茗子的身旁。   清茗子转过身,脸上浮起一阵喜意,拱着手说道:“前辈,新春快乐。”   司逸仙却是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说道:“辞树那小子……不容乐观呐。”   “可是出了什么差错?”清茗子放下双手,问道。   “我听唐海说,辞树曾经有过像是变成另一个人的经历?”司逸仙向清茗子确认道。   清茗子点了点头,说道:“在他刚刚进入武林之初,就在不远处的南州城里,如同变成另外一个人一样大展神威。那时候湘灵和谨儿正在一旁,据他们二人所说,辞树那红着双眼的模样,绝不正常。”   “是了。”司逸仙眉头紧锁,面色变得不太好看。   “怎么了?”清茗子疑惑地问道。   司逸仙转过头,看着清茗子说道:“若是我所料不错,在辞树的心海当中,可能还存在着另外一个灵魂。”   “什么!”清茗子大惊失色。   ……   青藏高原,一座连绵不绝的山上,有着五道奔袭的身影。   巫方旭落在后头,他此时此刻面色潮红,似乎是因为起了高原反应而感到有些不适。   只是他却没有由着性子叫停楚湘灵他们。倒不是他不敢这么做,只是自从去了一趟凤邳天山之后,巫方旭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非但不再整天叫苦连天,反而十分配合他们几人的动作。   一马当先的楚湘灵偶然回过头看了一眼,看见巫方旭那面色潮红而嘴唇发白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她回过头,看着前面有一处山洞,便一拉缰绳,停了下来。   “去前面的山洞里休息一会儿吧。”楚湘灵转过头对毛峰和铁观音二人说道,他们点了点头,纷纷向着那处山洞里走去。   虽然楚湘灵这话甚至没有和巫方旭说,他心里还是感到一阵感激。   得救了。   进到山洞里,看着黑黝黝的山洞,四人并没有继续往里探的意思,而是停驻在门口的位置,生起了火来。   骑着马跑了一早上,也的确是该休息一会儿进食了。   入春已经有好几天了,这青藏高原上却还十分的冷,以至于没有武功傍身的巫方旭,都忍不住穿上了皮袄。   各自用木签子串好猛兽的肉,四人围着火炉烤起了肉来。   看着手中的木签子,楚湘灵心中颇有怨言。没有了花辞树同行,他们在烤肉的时候可就没有钢叉可以使用了。   木签子虽然也能发挥一些作用,但是它的坏处就在于,若是一个不慎将木签子烤断了,那么辛辛苦苦烘烤的肉块可就直接掉到地上,没法子吃了。   另外,也就是没有了花辞树,楚湘灵才明白了后者的能耐。   以前在云雾森林里面烤肉的时候,向来是花辞树为自己拿捏调料的量,而现在自己这一行四人,一个懂厨艺的都没有,以至于每一次吃烤肉时味道都千奇百怪。   有时候太咸,有时候太淡,甚至有时候一口咬下去,才发现里面的肉还没有烤熟。   “这青藏高原上,真的有紫晶灵液吗?”烤着肉,铁观音有些烦恼地说道,“我们都在这跑了好几天了,都没有见到紫晶灵液的影子,会不会,我们听到的是假消息?”   前阵子取得凤仙草之后,正在他们毫无头绪不知道要去往哪儿的时候,蓦然听到武林中有异人说自己在青藏高原上见识到一种紫得发亮、晶莹剔透的液体,只不过还没有靠近,就被守护的猛兽断然斩杀了。   这个消息听在其他人耳中,可能只以为是无稽之谈,但是当消息传到楚湘灵等人耳中时,她们纷纷兴奋不已。   因为,在司逸仙的丹方上,对于紫晶灵液的描述,与那异人所说的一般无二!   正因如此,他们没再犹豫,一路向着青藏高原赶来。只不过,在付出了足足几天的搜寻之后,他们连猛兽都没见到几只,更何况是紫晶灵液了。   这时候,巫方旭罕见地参与到他们的讨论当中。   “消息应该不会有假。这紫晶灵液的信息,天底下可没有多少人知道,总不会那么巧合,那人随口一说就将紫晶灵液的特性描述得一清二楚吧?”   楚湘灵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青藏高原地域广大,我们这几天踏过的土地还没有这片区域的一半,没必要在这时候感到气馁。”   话说完之后,山洞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此时的巫方旭发现自己的话得到了楚湘灵的认同,不由感到十分高兴,频频看向楚湘灵,结果后者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一点儿看他的意思都没有。   毛峰这时候叹了口气,说道:“要是能够找到那个放出消息的异人就好了。”   楚湘灵撇着嘴摇摇头,娇俏的脸上露出了一阵失望的神色,说道:“要找到他,无异于海底捞针,难度可能比我们自己搜寻要大得多。况且就算找到了,那个异人也不见得还记得是在哪个地方见到的,这青藏高原上地形千篇一律,若不是我们方位感还不错,说不定早就迷路了。”   又是一阵沉默。   不久之后,肉块烤熟,几人上了调料,正准备吃今天的午餐。   楚湘灵咬了一口,忍不住蹙眉。   这一次,味道又放重了。   巫方旭这时候却不知道怎么鼓起了勇气,将手中的肉块递向楚湘灵,眼神飘忽着说道:“吃我的吧,味道刚刚好!”   看着他手中那块肉上被咬了一口的痕迹,楚湘灵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毛峰苦笑着摇头,说道:“你这小子……”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极小的嘶吼之声从山洞深处传来,众人瞬间感觉如芒在背! 第一百九十六章紫晶翼狮   虽然吼声传到他们耳中时,声音已经十分微小,但警觉如他们,自然不会错过这道声音。   四人纷纷站起身来,手已经摸上了各自的武器,警惕地望向山洞深处。   除却洞口能够借着太阳光看清楚之外,往山洞里看去,一片漆黑,难以见物。   楚湘灵喉咙滚动了一下。   哪怕是一头极强的猛兽在光天化日下与他们交战,他们都不见得会感到害怕。   但是在漆黑之中,人的恐惧感蓦然提升了许多。未知,永远是最恐怖的事。   楚湘灵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一根木棍,随后凑到火堆中点燃,向着山洞里面扔了过去。   木棍在空中划过一道平滑的弧线,随着木棍上的火光闪烁,直到木棍落地,众人方才看清楚了一些。   没有任何东西……或者说,是这山洞太深了,以至于木棍飞行的这短短的距离里,看不到什么玩意。   那道吼声,应该是从更深处的位置传来的。   “怎么说?”毛峰若无其事地将肉块抛到火中,擦了擦嘴说道。   铁观音不舍地看着手中的肉块,连忙多啃了几口,生怕没时间吃了一样。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楚湘灵便说道:“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这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说完之后,楚湘灵又拿了根木棍当做火把,率先向着山洞里面走去。铁观音、毛峰和血狼王小辣鸡没有一点儿犹豫,跟紧楚湘灵的脚步前进。   而巫方旭站在原地,他看看山洞外,又看看山洞里,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他丢下肉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旋即一咬牙,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   这个山洞,比他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楚湘灵记得往里走的时候,时间是12:23,而现在时间已经到12:57了,还没有走到尽头。   忽然,巫方旭一缩脖子,惊叫了一声。   他这么一叫,三人齐刷刷转过头来,手中武器早已准备好,还以为他受到了袭击。   但火把凑过去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冷不丁有一滴水滴到了巫方旭的头上,他才因此吓了一跳。   “有水?”楚湘灵把火把太高,发现山洞顶上有一个个有如倒刺一般的岩石,原来是钟乳石。   巫方旭摸了摸自己的双臂,说道:“怎么这么冷。”   他这么一说,三人方才感觉到,似乎温度降低了许多。   得到这个消息,楚湘灵面色一喜,说道:“看来,我们好像找对地方了!”   据说紫晶灵液诞生的地方极为寒冷,紫晶灵液本身便是极冷之物。   这时候,血狼王却噔噔地往前小跑了两步,它转身直直看去,随后回过头,向着他们“嗷呜”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呼唤他们。   “我们过去。”毛峰表情变得谨慎了许多,他当先一步,走到楚湘灵前面向小辣鸡的位置走过去。   铁观音也不例外。在这种即将有危险发生的时候,他们这两个大师境的强者自然不会让楚湘灵打头阵。   等到他们走到血狼王所在的位置,转过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远处有一道微弱的紫光,即便因为遥远而显得不是很亮,但是在这漆黑的山洞里面,就变得尤为明显。   “是紫晶灵液!”楚湘灵十分兴奋,却又刻意压低自己的声线,生怕打草惊蛇。   “往前走吧,小心一些。”毛峰低声说道,手中的折扇早已收了起来,他摸出长剑,率先向着前面走去。   随着他们前进,紫光愈来愈亮,等到他们走得足够近时,才发现这山洞深处的整个区域,都被照得十分光亮。   看见眼前之景,四人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   直到这最深处的区域,通道忽然扩大,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区域。   在这片区域当中,上下两道石柱相对伸长,在即将交接的中央位置,圆柱的半径变长了一些,旋即留下了约莫半米高的空白。   而在这空白的中央处,一滴形状如同晶体、绽放着紫色光芒的液体,缓缓地在那儿旋转着!   除此之外,在这石柱后方不远处,一道大约两米长、一米宽的巨大紫色身影正伏在那儿,楚湘灵定睛看去,凭借出色的阅历,她也将这头猛兽认了出来。   是紫晶翼狮!   紫晶翼狮这一物种原本只存在于传说当中,多少年来都未曾有人亲眼得见。   万万没想到,原来紫晶翼狮乃是紫晶灵液的守护猛兽!   这紫晶翼狮可一点儿都不简单。据史书上记载,全盛状态下的紫晶翼狮有着宗师境的实力,哪怕是出生没多久的幼年紫晶翼狮,都有着至少武士境的实力。   楚湘灵无声地张大了嘴巴,心中已经诞生了退意。   在经历了云雾森林中的事情之后,楚湘灵早已收敛住了喜欢冒险的性子,比起刺激与快感,性命是更重要的东西。   而哪怕是为了救花辞树,如果他们四人一狼为了一个完全无法达到的目标付出性命,那亦是得不偿失!   只要这紫晶翼狮本身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他们几个加起来都绝不是它的对手,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可等到楚湘灵仔细看去的时候,才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紫晶翼狮趴在那儿,一双紫色的翅膀摊开,身体看起来就要宽上许多。   每一边的翅膀,都有着将近一米的长度。   但是紫晶翼狮右边的翅膀,似乎与左边的翅膀不太相似。   或者说,多了点什么。   “它受伤了!”楚湘灵低声说道,心中蓦然又涌上了许些战意!   众人仔细看去,原来,那紫晶翼狮的右边翅膀上,竟然插着一把通体红色的长剑!   这头成熟期的紫晶翼狮,竟然遭到了人类的攻击,身上已然有了伤势!   这时候,紫晶翼狮那眯着的双眼才陡然张开,似乎才刚刚发现有敌人侵入了它的领域。   它蓦然站了起来,冲着楚湘灵等人的方向发出一阵怒吼,声音巨大,还在这山洞里不停回荡!   在它散发的威势之下,巫方旭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脸上一片惊骇之色。   但楚湘灵、毛峰、铁观音以及血狼王小辣鸡,却在这声音中纹丝不动! 第一百九十七章狮之将死   吼声渐熄。   紫晶翼狮那对紫色的大眼死死地盯着楚湘灵等人,看见他们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心中的怒火更添几分。   下意识间,它想要张开双翼飞上天空,给这些不知死活的敌人来一招自己最擅长的俯冲攻击,孰料左翼抬起,右翼却传来了一阵剧痛的感觉。   它吃痛地叫了一声,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平日里不太正经的铁观音这时候也是冷着个脸,他持着一柄巨大的重剑,率先踏步冲了过去!   “上!”看见铁观音已经动手,毛峰毫不犹豫地跟上,他抬动长剑,作势就要向着紫晶翼狮刺去。   没有半点儿愣神,楚湘灵托起凤凰古琴,琴弦拨弄,一上来就使出了「破釜沉舟」一曲!   战歌般的曲调让人心神一荡,第一次感受到「破釜沉舟」力量的毛峰和铁观音眼前一亮,他们的脚步霎时间快上许多,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了一些,而双手反而变得更加孔武有力!   血狼王小辣鸡一声不吭,踏着四足也是冲了上去。   令人惊讶的是,楚湘灵的「破釜沉舟」一曲,竟然对血狼王这样的猛兽也同样起着加成的作用。只见在状态的提升之下,血狼王的速度陡然一增,瞬间就超过了毛峰与铁观音,冲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随后,在与紫晶翼狮不远的位置,血狼王忽然跃起,一双前爪闪着寒芒,下落着向紫晶翼狮划去!   有翅膀、能够飞行是优势,但是当翅膀受伤难以飞翔之时,翅膀便反而变成了一种累赘。   紫晶翼狮并不准备坐以待毙。它驮着受伤的翅膀,在一阵吃痛之中,它快速地向着身旁一闪,堪堪躲过了血狼王的扑击。   看见区区一头血狼王竟然也敢攻击自己,紫晶翼狮怒不可遏,正准备向它发动攻击,铁观音与毛峰的攻击却是不约而至,逼得它只好放弃了进攻的想法,而是立马躲避开来。   可每动一下,它的翅膀处就传来一阵疼痛感,紫晶翼狮不仅丧失了飞行的能力,如今连行动起来都因为疼痛而有些慢半拍!   毛峰和铁观音两人一个手持长剑,另一个拿着一柄重剑,纷纷毫不留情地向紫晶翼狮招呼去。   令人感到有些惊讶,却又理所当然的是,他们身上涌现的淡蓝色灵气,以及快慢不断变动的剑法,与花辞树如出一辙。   对于这两个不以“弟子”身份自居的人,清茗子亦是倾囊相授,没有任何保留。   毛峰和铁观音二人本来就有着大师境的实力。虽然同是大师境的时候,他们各自的实力都比不上楚湘灵和江谨,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二人太过弱小,而是楚湘灵和江谨两人太过妖孽,反而显得他们实力不济一样。   但是实际上,他们的实力可是实打实的大师境!就说现在,哪怕是单独对上武林中至少百分之九十的大师境强者,他们都有信心能够做到“不败”的局面。   至于另外那百分之十……总有一些人的实力,远比境界本身更强悍。   一时之间,紫晶翼狮在两人一狼的逼迫之下,显得极为狼狈,甚至时不时还会挨上几下攻击,虽然躲过了关键部位,但是身上也已经伤痕累累。   在一阵跳跃之后,紫晶翼狮发出一声剧烈的嘶吼,仿佛是一曲奏响的悲歌,声音中的凄厉格外明显。   “小心!”铁观音感到心头一悸,沉声提醒道。   就在众人戒备之时,紫晶翼狮紫色的双眸中竟然涌上血丝,它忍着翅膀处的剧痛,仿佛右翼上没有任何东西一样,在痛苦的叫喊声中猛然一扇翅膀,身边在一瞬间腾飞而起,一阵气流在地面上荡开,扬起许些灰尘。   它继续在空中扑腾着翅膀,每扇一下,都会发出一声叫喊。过不多时,它突然间对准了一个方向,翅膀向背后缩去,巨大的身体猛然向着前下方俯冲而去,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毛峰!”铁观音早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在紫晶翼狮还未发动攻击时就大声喊道。   毛峰也有所察觉,但是在紫晶翼狮的锁定之下,他感觉自己的动作变得极为缓慢,哪怕是在「破釜沉舟」的加成之中,也难以挪动脚步。   而紫晶翼狮那巨大的身体,已经向着他冲了过来。锋利的双爪,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尖锐的牙齿,离毛峰越来越近。   毛峰心如死灰,他想要抵抗,想要逃跑,可是他却一点儿都办不到!   看见此景,楚湘灵急忙改变曲调,想要弹奏出「萧萧易水」一曲攻击紫晶翼狮,以此来逼迫它放弃攻击,可那紫晶翼狮的速度实在太快,她终归是慢上一线。   正在毛峰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一道肥胖的身影突然从一侧撞了过来。   这一刻的景象,仿佛在骤然间定格住了一半,深深地烙印在了毛峰的脑海之中。   而在旁人的视角下,胖子铁观音见毛峰躲闪不及后,咬了咬牙,立马挥砍着重剑向着他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他甚至来不及使用武学招式,只能够堪堪用全力劈出一击!   空中的紫晶翼狮却在极速的俯冲中还调整了一下身体,它用自己身体的右半边承接铁观音的砍击,虽然已经撕咬不到,但是一对锋利的前爪却是精准地落在了铁观音的身前,留下两道狭长而深深的伤痕!   铁观音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就疼得直接昏厥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在这时候,原先心惊胆战地躲在通道远处的巫方旭,却是突然不顾一切地大踏步冲了上去。   他跪倒在铁观音的身旁,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一瓶瓶丹药,着急地要为铁观音上药。   滑行之后转过身来的紫晶翼狮哪里肯让巫方旭治疗铁观音?它调转头来,就要再次俯冲过来,可因为伤势过重,它的右翼突然失去了力气,一头栽在了地面上。   此时恢复行动能力的毛峰双眼都变红了,疯狂地向着紫晶翼狮扑了过去!   血狼王的脸上也现出厉色,狠狠地向摔倒在地上的紫晶翼师咬去!   一道急促而尖锐的琴音响起,空气中如同有一位刺客向前飞去,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向紫晶翼狮!   轰!   紫晶翼狮,瞬间没了气息! 第一百九十八章紫晶灵液   血肉模糊中,紫晶翼狮眼中含恨,再也没有了生息。   山洞中一片紫意,紫晶灵液近在眼前,但这时候山洞里的众人却无心去拿取宝物,而是纷纷快步围到了倒在地上的铁观音面前。   此时,巫方旭满头大汗,铁观音的伤势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更重一些。   好在还没有到死亡的地步,深得司逸仙医术传承的巫方旭,处理这样的伤口还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毛峰在山洞里不断踱着步。他时不时看铁观音一眼,看见他躺在地上、上药时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楚湘灵也很焦急。清心谷中本来便没有多少人,如今龙井大哥和碧螺春大姐都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花辞树又昏迷不醒,她实在不想再看到有人牺牲。   虽然平日里对他们毫无尊重,总是臭书生、死胖子地叫着,但是在心底,他们同样是楚湘灵珍重的人。   过了好半晌,巫方旭才长舒一口气,地上的铁观音也适时地睁开了眼睛。   毛峰第一眼就发现了,他连忙扑了过来,紧紧地握住铁观音的手。明明已经四十好几的老男人了,如今眼泪却有些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死胖子,你他娘的要吓死我了。”   铁观音露出惨然的笑容,他忍不住咳了咳,却又牵动了伤口,不由感到一阵疼痛。   “天天死胖子死胖子地喊,哪天我就给你这个臭书生咒死了。”铁观音的嘴唇有些发白,却还是笑着说道。   虽然身体受到了重创,铁观音却一点儿也不后悔。   哪怕真的就这么死去了,他的心中也不会有半点儿悔恨。   当初在清心谷遭遇天命堂的合围,原本铁观音便命悬一线,若非龙井舍生忘死地为他挡下攻击,他可能早就死了。   而那时候,龙井正是为了救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如今他看到兄弟有难,又怎么会有半点儿犹豫。   性命这种东西虽然珍贵,但总是兄弟的性命要更珍贵一些。   这时,楚湘灵眼神温和地看了一会正累得瘫坐在地上的巫方旭,抿了抿嘴,说道:“谢谢你。”   她站在后方弹琴,因此,铁观音刚刚受伤的时候,巫方旭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的模样她看得一清二楚。   要知道那时候紫晶翼狮还在空中,尚有余力。若非她和毛峰以及小辣鸡联手攻击拦下了它,巫方旭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   巫方旭愣了一下,他抬起头,迎上了楚湘灵的目光,心跳不自觉加快了许多。   他慌忙转过头去,哈哈说道:“我是医师嘛,应该的应该的。”   实际上,这时候的巫方旭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紫晶翼狮那样实力强劲的猛兽,他自然是害怕得不得了。但是从小司逸仙对他的教导,让他在看到铁观音受到这样的重伤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冲了上去。   因为他看得出来,只要慢上哪怕几秒,这胖子的伤势就会更重几分,到时候,就是神仙来了可能都救不了他。   看到铁观音无碍、还在和毛峰斗嘴的模样,楚湘灵悬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转过身,看向那悬在石柱中间的紫晶灵液,咽了口口水,走了过去。   走得越近,楚湘灵越是感觉到心潮澎湃。倒不是因为激动——虽然她的确很激动,但却没有激动到这个地步。   她心情的变化,是因为紫晶灵液正在散发着的海量能量。凑得越近,那种力量的感觉就越是浓郁,仿佛哪怕只是在这玩意周边睡上一年半载,她的修为都能够得到很大程度的精进。   站定在紫晶灵液之前,楚湘灵看了一会儿,随后再没有半点儿迟疑,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另一只手则是向紫晶灵液伸了过去。   这瓷瓶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特殊材质制成的。临走之前,神医司逸仙曾经吩咐过他们,普通的器皿无法承载天材地宝,只有这样经过特别加工过的瓷瓶,方能够将珍奇之物完好地带走。   白皙的手指刚一触碰到紫晶灵液,一阵紫色的涟漪瞬间荡开,让不远处的毛峰等人愣了一下,至于首当其冲的楚湘灵,则是咬牙蹙眉,似乎感到极为难受。   她深呼出一口气,猛然一用力,纤纤玉手一把将那紫晶灵液攥在手中!更猛烈的涟漪荡开,楚湘灵却仿若未闻,在风暴的中心岿然不动。   这紫晶灵液虽然是液体,但它不仅仅形如晶体,就连触摸的质感,也与晶体一般无二。   楚湘灵低喝一声,将紫晶灵液塞到了瓷瓶之中,随后手速极快地封上盖子。   只见原本白皙、密不透风的瓷瓶,在这时候变成了亮紫色,那刺眼的光芒甚至让楚湘灵以为手中这瓷瓶要承受不住力量而爆开!   但是片刻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司逸仙特意拿给他们的瓷瓶,看来的确非同凡响。   随着楚湘灵将瓷瓶收回到虚拟包裹中,这山洞深处又变得漆黑无比。她愣了一下,旋即脸色有些怪异地重新拿出了装着紫晶灵液的瓷瓶,周围顿时又变得光亮起来。   好好的天材地宝,现在竟然被拿来当作照明之物?   正当楚湘灵准备招呼众人离开这里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在紫晶翼狮死亡的那处位置,有一柄通体红色的长剑躺在那儿。   是之前,刺在紫晶翼狮翅膀右翼上的那柄长剑。   她走过去,将红色长剑拾了起来,想要看看这柄剑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当系统窗口弹到她眼前的时候,她却呆了一下。   「???」   印入眼睑的是一堆问号,竟然连最基础的剑名之类的信息都获取不到。   “怪了。”楚湘灵蹙了蹙眉,旋即还是将这把红色长剑收到了虚拟包裹中去。   将铁观音放到了血狼王的后背上之后,众人缓缓地向山洞外面走去。   虽然遇到了紫晶翼狮这样的强敌,并且铁观音还险些付出了性命,但是就结果来说,这一趟冒险非常值得。   而能够收获紫晶灵液,他们最应该感觉的是红色长剑的主人。   若不是这把长剑重伤了紫晶翼狮,使得这头飞行猛兽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飞行能力,从而实力大跌,否则面对实力高达宗师境的紫晶翼狮,他们非但得不到紫晶灵液,还有可能纷纷在这山洞里头丧命。   要知道,除了最深处的圆形“广场”之外,山洞里头的空间可一点儿都不大。在那样的地形之下,就算是有宗师境的高手前来与紫晶翼狮战斗,恐怕都是凶多吉少。 第一百九十九章州牧利杰   2119年3月15日。   新春已然到了尾声,夜晚漫天灯笼,元宵之景,一片火树银花。   对于异人们来说,无论是之前的新春,或是今夜的元宵佳节,都是许久未能够体会到的良景。   在千疮百孔的现实世界,漫天雾霾,风沙肆虐,哪有地儿让他们这样贺佳节、闹元宵,能够在家中好好睡上一觉,就是最美好的庆祝了。   而武林中的这番喜庆,着实让人心花怒放。   可就在这一片美好之中,却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异人们修炼的速度,似乎变慢了。   一名异人在修炼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提炼灵气的速度骤然缩减了一半。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陷入了桎梏,因为即将突破,修炼的速度才会降低,因此非但没有感到不快,反而十分高兴。   可在修炼了整整一夜之后,他却发现毫无以往那种即将突破的预感,反而像是深陷于泥潭之中,十分怪异。   等到他在灵魂论坛中提出了这个疑问之后,得到了非常多的异人的回应。   “我也是!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要突破了,可是明明才刚突破到白衣境后期,离武士境初期非常遥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询问了一下门派中与我十分要好的原住民师兄,他似乎并没有这种情况……”   “你们不要以为我们是在说笑话啊!不信的话,你们现在去静心修炼一段时间,看看是不是很奇怪!”   最终,当元宵之夜进入尾声,原本喜气洋洋的异人们,变得疑惑、变得抓狂,直至最后,陷入了一阵沉默。   虽然心中难以接受,但是异人们纷纷达成了一个共识:异人的修炼速度,降低了一半,而这个效果却对原住民们毫无影响。   许多人开始揣测这时候的前因后果。   有人说,许多异人们在武林世界里不守规矩,终于犯了众怒,让上天都无法忍受,因此降下了这样的惩罚。   虽然他们接受过科学教育,并不相信所谓鬼神之说,但在这武林世界里头,所谓科学知识似乎并不奏效。   有人说,武林世界还是能够操控的,但是操控的权力并不在异人身上,而在某个原住民身上。那个人厌烦了天赋异禀的异人们,为了保护原住民,才忍不住动手了。   众说纷纭,并没有什么定论。但修炼速度骤缩的事实,却渐渐被认可并接受了。   ……   铁观音坐上马车,回到了清心谷。   楚湘灵和毛峰担心铁观音的伤势,想要先陪着铁观音一起回谷再去找下一味药材。再不济,也应该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歇着,找医师照料着,这样才能够放心。   但铁观音却不同意,无论他们怎么说,他都不同意。   按他的话说,他的伤势已经止住了,怎么都死不了,花辞树的病情,比起他身上这些肥肉要重要得多。   双方争执不下,最终还是巫方旭一锤定音,说道:“他的伤势没有大碍,我给他准备一些药,只要他每天及时换药,坐马车回到南州应该不成问题。”   因此,在青藏高原上的一处小镇,铁观音就此与三人分道扬镳,他坐上马车,向着清心谷而去;至于楚湘灵三人,则是骑上快马,奔赴北方的绿州。   无巧不成书,他们前脚刚刚收获紫晶灵液,正发愁去那儿找下一味药材,绿州方向却是传来了消息。   绿州州牧利杰,声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号召天下群雄为他抓获贼人。   若是有人能够办到,他愿意付出自己珍藏的宝物,碎星石。   这碎星石可不一般,它乃是天外之石,材质与武林世界中的所有物质都不相同。它的硬度,以及碎星石的奇异核心,对炼器师与炼丹师的诱惑力绝不一般。   这样的天材地宝,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没想到利杰年纪不大,竟然有这样的私藏。   楚湘灵等人心中暗道幸运的同时,没有半点儿犹豫,向北方的绿州火速奔去,生怕因为去晚了,到时候碎星石已经被赏赐给他们,那就太难受了。   ……   绿州建临城,州牧府邸。   在大堂中,一位长相略有些俊逸、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子坐在高位上。他一身暗红色的衣袍,上面绣有几个精美的飞禽图案,正是华夏的标准文官官服。   此时,青年人正托着下巴,闭着双目,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这时候,管家走进了大堂。这管家看起来十分年迈,论年纪说不准可以当那青年的父亲了,但他却将身子弯得特别低,不敢有半点不敬。   “利大人,南州清心谷来人了。”   利杰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管家,说道:“为何而来?”   管家说道:“为碎星石而来。”   利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换上一副笑容,说道:“快快有请。”   表情变化的速度,以及脸上的那副假笑,无不彰显着这位年轻州牧的老道。   片刻之后,楚湘灵等三人一狼就踏入了这绿州州牧府的大堂内。   血狼王小辣鸡变成了迷你身型,这时候正站在楚湘灵的肩膀上,毛峰与巫方旭则是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后面,一起走了进来。   “三位贵客临门,利某有失远迎!”利杰踏步走上前去,脸上一阵喜意,令楚湘灵感到受宠若惊,不过她身后的毛峰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楚湘灵领着其他两人道明身份与来意之后,利杰便十分亲和地将他们请到了位子上,并且叫丫鬟泡了上号的茶水送了过来。   “三位贵客有所不知啊。”利杰脸上一阵唏嘘,摇着头说道,“这阵子,我都要愁死了。别看我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州牧,但是武功这玩意,我却是一窍不通啊。前阵子,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可是我每次望向那个方向,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为此,我还征调了一队士兵,后来还召集了绿州境内武功高强的侠客,但他们都没有揪出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反而是我的心,跳的愈来愈厉害了……”   楚湘灵听得身临其境,在利杰的引导下,她便说出了诸如“一定帮州牧大人揪出贼人”这样的话语。   只是毛峰心里却总觉得很奇怪。但是要他说奇怪在哪里吧,他又偏偏说不上来。 第二百章“贼人”   被绿州州牧利杰奉为座上宾之后,楚湘灵三人寻了个客栈,暂时地住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三人分头行动。楚湘灵常常隐匿在暗处,观察着四处的景象;毛峰则是每当利杰出行的时候,都会混在人群或是阴影中,跟在他的身后;至于巫方旭这小子,利杰在得知他是神医司逸仙的弟子之后,对他特别感兴趣,直接把他留在了身边。   利杰对巫方旭尊敬有加,许多时候也是在探讨医疗圣经,虽然巫方旭都是知无不言,在不涉及师门机密的方面畅所欲言,但是被这么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汉子整天缠着聊天,他心里不由感到十分怪异。   这样的侦查与陪伴,持续了好几天。而也正是这几天,慕名而来的武林中人越来越多,有时候那些阴暗的角落里会出现好几个人,就在他们以为抓到了所谓“贼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友军。   甚至有一次,有一人逮到一个贼眉鼠眼的人,以为这次终于抓对了,手中长剑都已然出鞘准备刺下,那人却大叫着直呼“抓错啦抓错啦”,跑到了利杰的面前去。   结果在利杰的确认之下,这家伙真的也是被他请过来抓捕贼人的,事情闹得好不尴尬。   这剑虽然还不足一米,但拔出来也得费力的吧?友军什么的,就应该一律厚葬就完事了。   作为“抓贼大队”的一份子,楚湘灵渐渐感到有些烦躁。   在她想来,声势闹得如此大,这么多人围着这州牧府邸,就算真有什么贼人想要作乱,看到这个阵仗之后多半也早就逃跑了吧?   换句话说,继续在这里等下去,很可能只是平白浪费时间。   而对于她来说,如今最需要的,也恰恰是时间。   绿泱客栈内。   楚湘灵、毛峰、巫方旭以及血狼王围着一张桌子坐着,在桌面上,是各式各样的羊肉与羊奶。   绿州这片宝地,草原遍野,尤其以羊肉与羊奶鲜美而闻名。只不过这么吃了好几天,整日面对着这些羊肉羊奶,他们也免不得感到有些腻了,因此都没有什么胃口。   “我说。”楚湘灵没有喝羊奶,而是拿水壶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蹙眉说道,“要不我们就走了吧。我看那什么‘贼人’,多半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毛峰也是不无惆怅地说道:“这利杰整这么一出,怎么不像是要抓贼,反而像是在耍我们武林中人玩呢?”   巫方旭夹起一块羊肉看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放下羊肉,扒拉了一口饭,说道:“要我说,那家伙根本就不怀好意。”   毛峰突然噗嗤一笑,坏笑地看向巫方旭,说道:“怎么,他非礼你了?”   巫方旭听到这话,喉中的那口饭没咽利索,差点噎死。他赶紧拿起羊奶灌了一口,随后还咳个不停,脸色都被涨得红了一些。   正在他想要反驳的时候,两道身影突然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巫方旭和毛峰的身边。三人一阵警觉,毛峰眯着双眼正欲发作,却是一愣,说道:“方大侠?”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道身着黑色衣袍、容貌棱角分明的身影,面带着一丝笑容坐在那儿。   这个人,正是方氏世家年轻一辈的最强者,方家大少,方鹿。   方鹿在武林中的辨识度可一点儿也不低。他的侠义事迹,就算是初入武林的人也能够略知一二。   而另外一个人,则是方氏世家招收的异人弟子中最为出色的林琅。   这林琅,楚湘灵也对他有点印象。当初在异人比武大会中,正是这林琅为辞树挡了一次致命的攻击,才有后来花辞树的暴走。   “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不待他们说话,楚湘灵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难不成,你们也是为了碎星石而来吗?”   连招呼都没打一下,这话说得多少有些不太礼貌。不过方鹿却依旧面带笑意,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那倒不是,我和我师弟,早先就在这里了。”   面对着这些陌生人,林琅也没有怯场,而是偷眼瞄着几人,当视线触及楚湘灵的时候,心却是忍不住一阵加速。   倾城之色,实在有些惊艳。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楚湘灵下意识问道,直到话说出口,才感觉到有些不妥。   不过萍水相逢,却打探对方要做些什么,若是对方所做的乃是师门秘辛,那这样就太过唐突了。   方鹿却是坦然回答道:“你们找的所谓‘贼人’,就是我们两个了。”   “什么?”楚湘灵惊讶地瞪大了美眸,满脸的不可置信。   毛峰亦是如此,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才压低声线说道:“现在建临城里为了抓贼而来的人可不在少数,方大侠就不要说笑了。”   方鹿却微笑着说道:“在下并没有说笑。”   看见方鹿的表情不似作假,楚湘灵皱了皱眉,说道:“以‘仁义’著称的方鹿大侠,竟然还有被认作是‘贼’的时候么?”   林琅这时候忍不住插嘴,说道:“他利杰说我们是贼,你们就相信他所说的,觉得我们是贼吗?”   坐在林琅旁边的巫方旭这时候十分自来熟地揽住了他的肩膀,说道:“别激动。那什么利杰,我早就觉得他不像是个好人了。”   毛峰这时候却是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他的言行举止,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在我看来,他的身上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鹿眼神一定,这时候说道:“正因如此,我与师弟才会在利杰的身边观察了很多时日,直到现在,才收集到一些有用的证据。”   他将双手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向前俯着,说道:“你们与江谨兄弟同出于清心谷,我信得过江兄弟,自然也就信得过你们。实不相瞒,当初万家酒楼一事,你们可有所耳闻?”   看到众人点了点头之后,方鹿继续说道:“那起事件,我们摸到了一些眉目,怀疑与绿州州牧利杰存有关系。” 第二百零一章送上门   听到方鹿的话,众人感到十分震惊。   华夏十四州之一、堂堂绿州州牧利杰,竟然与扰乱社稷的恶贼有所勾结?   楚湘灵心中疑惑,她捏了捏双手,说道:“利杰年纪轻轻能够当上州牧,说是未来不可限量都毫不为过,与恶人勾结?他图什么?”   还不待方鹿说话,毛峰却是挥了挥折扇,淡淡地说道:“年轻人最是年少气盛,就算他继续在仕途中有所精进,到最终,可能也就是年老的时候攀升到丞相的职位。但丞相又如何?还不是得看皇帝的脸色。”   方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这也正是我所猜测的原因。或许还有其他我们没法想到的缘由,但就目前来说,这个说法应当最是合适了。”   说到这种八卦的话,巫方旭似乎很有兴趣,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听说皇子之争也已经开始,即便是当今圣上那样厉害的人物,也还是避免不了麾下派系横生。”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巫方旭讪讪然笑了笑,支支吾吾地说道:“好像和这事没什么关系……”   方鹿转过头,继续向众人说道:“当初无论是‘黑衣团伙事件’还是万家酒楼遇袭一事,制造混乱都很可能是他们的目的。而如今华夏与元国兵刃相接,若是再让利杰这样心怀不轨的人得逞的话,恐怕会酿成华夏的灾难。”   毛峰一收折扇,说道:“那既然你们已经收集好了证据,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就算收集到了证据,还是缺少一个契机。”方鹿有些无奈,说道,“如果我们将证据交给官府,那么依据我的判断,证据恐怕还未能够上交到陛下的面前,就会被利杰通过人脉阻拦下来。而如果想要直接面见圣上,如今可是个多事之秋,与元国的战争已经够陛下烦恼了,我不认为陛下会接见我们。”   毛峰十分赞赏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上十来岁的年轻人,说道:“听你这么说,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定策?”   方鹿眼中闪过几分异彩,言辞振振地说道:“你们将我与师弟抓到利杰面前!”   楚湘灵灵动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在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才有些奇怪地说道:“你们,这是想不开了?”   她皱紧了眉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利杰号召天下群雄,就是为了往你们头上扣上一个摘不掉的帽子。如今就算你们再怎么争辩,一旦被利杰抓住了,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站在你们这一侧。到时候,手起刀落之下,你们两个的头颅可就直接落地了。”   方鹿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十分坚定,说道:“无论如何,我都是方氏世家的长子。利杰就算再怎么气愤、再怎么想要掩人耳目,他都不见得会直接得罪我方氏世家。按照我的推想,要是见到了我与师弟二人,知道了我二人的身份,就算他再怎么不愿,也只能选择将我们二人押往京城。是非曲直,交由陛下去评判。”   “而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会有面见圣上的机会,也才有机会,戳穿利杰虚伪的面具!”他的语气陡然提升,其中的豪迈,十分具有感染力。   一腔豪气,让几个小年轻都不由受到感染,望向方鹿的眼神中都十分精彩。   老道的毛峰却在这时候泼了盆冷水,说道:“当今圣上可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现在又正在战争时候,押往京城的路上出什么差错、陛下不愿意面见你,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京城的地牢,可是一个连宗师境强者都难以逃脱的地方,到时候在牢底坐穿,谁都救不了你。”   “这世上本来也没有什么十拿九稳的事情。”方鹿却是坦然面对未知的结局,“我会将证据进行备份,若是我与师弟未能如愿,到时候拆穿利杰面目这件事,可就要托付给诸位了。”   饭桌上一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楚湘灵点了点头,打破了这个僵局,“既然如此,那就准备行动吧。”   倒不是她为了能够得到碎星石而甘愿让方鹿这样的武林大侠陷入囹圄之中,而是她能够感受到,方鹿意志之坚定,并不是他们能够动摇的。   既然如此,那就如他所愿,到时候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   三月已经到了下旬,春天早已经到来,绿州却还是一副乍暖还寒的气候。   艳阳高照,此时的绿州州牧府里,格外热闹。   “这位不是方鹿大侠吗?楚女侠,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在许多人的围观之下,方鹿与林琅被楚湘灵等人五花大绑,带到了利杰的面前。   这些得知有人抓到了贼人的武林人士,这时候正在一旁观看。   方鹿的名声四海皆知,他们看着方鹿被绑缚的模样,与利杰的反应一般无二。   这个武林闻名的仁义侠客,怎么会是要行不义之举的恶贼?   楚湘灵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儿波动,淡淡地说道:“方鹿已经把一切都和我招了,利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自己问问他。”   利杰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方鹿与林琅二人,他上前几步,说道:“就是你们两人,这段日子总是跟在我身边,想要找机会对我下手?”   方鹿这时候正在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而林琅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他朝利杰的方向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如你这样的狗官,就是千刀万剐都算是便宜了你!”   站在不远处的巫方旭眼神中闪过几分赞许。   好小子,演技很不错啊!   好在利杰没有靠得太近,并没有粘上唾沫。他厌恶地看了看地面上的那滩口水,似乎打心底不喜欢这些毫无风度、粗俗不堪的人。   “你又是何人?我利杰,与你有何仇怨?”利杰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开口问道。   “仇深似海!”林琅一副狰狞的表情,像是一头恶犬,不知道撞乱了谁的心弦,“我林琅今日,就要为天下人讨回一个公道!” 第二百零二章出乎意料的剧情   说完之后,林琅猛然站起,虽然双手被绑了起来,却用身体向利杰撞了过去!   面对此情此景,利杰却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林琅的动作,似乎一点儿都不慌。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从两侧冲了上来,一把拦住了林琅动作的同时,两柄剑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令他动弹不得。   利杰一挥衣袖,冷声说道:“我利杰为国为民,上对得起朝廷圣上,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而如今,你这贼人却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楚,就想要扑上来咬我一口,莫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林琅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虽然身体动不了,但一张嘴还在那儿骂骂咧咧,什么难听的词都从他嘴里蹦出来了,让利杰眼中的厌恶更浓郁了几分。   “来人!将他的嘴给我封了,直接关入地牢中去!”   随着利杰这么一喊,马上就有几名士兵应诺着走上前来,用一块胶布封住林琅的嘴,往地牢的方向带过去。   这时候,在利杰的面前,就只剩下方鹿了。   “方大侠,那尾随我之人,真的是你?”利杰的语气变得和善许多,面对着这个闻名四海的侠客,即便心有怀疑,他表面上还是没有半点儿不尊重。   这时候,方鹿才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十分锐利,直直地看向利杰。   利杰心中一凛,这眼神之中,似乎有着审判,又有着恫吓,仿佛能够直击他的灵魂!   没错,就是他没错!   这么长时间以来,利杰不止一次感觉到有凌厉的眼神凝视着自己,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与现在如出一辙!   方鹿没有回答利杰的话,在这时候,利杰也不希望他回话。   他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楚湘灵三人,眼神有些狐疑。   方鹿的实力他是有所耳闻的,这样一个年轻一辈的翘楚,会被这三人——其中一个还是不会武功的医师,这三人组合给逮住?   他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楚女侠,你是怎么抓到这方鹿的?”当着众人的面,利杰直言不讳地问道。   他召集天下群雄群聚于此,表面上是要以碎星石为赏,让众人抓住在自己身边潜伏了很多时日的贼人。   但实际上,利杰心中也很清楚,要抓住他们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早先时候,他在绿州境内也征集了几名大师境强者前来,他们几人联手之下,最终却是无功而返,连贼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而如今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不说能不能抓到,就说贼人现身的几率都已经大幅减少。   利杰扪心自问,如果他是方鹿,他必然已经离开此地,否则一旦被人瞧见,想要脱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事实上,这也正是他发出号召的目的之一。把阴魂不散的贼人驱赶走,利杰方能够睡得安心。   楚湘灵眼神一冷,冷哼一声,说道:“州牧大人这是在怀疑我们?”   她的俏脸上如布寒霜,身上隐隐散发出一阵气势。   利杰仿若未闻,而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说的哪里话?你们帮助我抓住贼人,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只不过方鹿的性情暂且不论,就单是他的能力,利某虽然不参与武林之事,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偏偏被你们不费吹灰之力逮住,利某心里实在好奇得紧。”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是啊”、“说得没错”这样的话语,也不知道是真的好奇,还是在嫉妒。   看着利杰满脸写着不相信、言行极度不一的模样,毛峰上前一步,冷笑说道:“怎么?难不成我们还得给你们演示一下我清心谷的独门招式?还是说,要把清心谷秘籍分发给利大人以及在场的诸位,才愿意相信我们战胜了方鹿?”   话中充满了嘲讽之意,那些之前应和的人纷纷面红耳赤地缩了回去,不敢再发难了。   利杰却像是个没事人的一样,脸皮厚比城墙,对于这样的场面很是轻车熟路。   “大侠不必激动,大家也只是好奇,但若是师门秘辛,不谈也罢。”   就在两人心中松懈了几分、以为这事情终于要过去了的时候,利杰话锋一转,看着方鹿说道:“方鹿大侠有头有脸,利某虽然心中愤恨,却又无法置他于死地,只能交由陛下处置。可我心中这个气,不撒出来又十分不甘心。”   说着,他一把将身边守卫腰间的长剑抽出来,随着长剑晃动,阳光便折射着在方鹿脸上闪了几下,让他不由眯起眼转过头去。   正在众人以为利杰要动手的时候,他却一捏长剑剑身,将剑柄往楚湘灵的手上递去,脸上掠过一丝残忍之色,说道:“利某不会武功,不如楚女侠为我代劳,惩罚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人?”   绿州州牧府内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应召而来的武林人士们这时候纷纷深深望了利杰一眼,这个年轻有为的州牧,心肠之狠辣实在出乎他们想象。   而楚湘灵更是愣在当场,他看了看方鹿,迟迟没有伸手去接过长剑。   利杰注意到了楚湘灵的情绪,心中更是高兴,眼神登时变得有些戏谑起来,说道:“怎么?楚女侠不敢做这事吗?你放心,既然是我利杰指使你做这事儿,到时候就算方氏世家找上门来,利某也会为你担着。”   楚湘灵还是没有反应。   利杰心中冷笑连连,说道:“还是说,你不愿意?”   方鹿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同样看着楚湘灵,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瞬间对彼此的想法了然于胸。   「动手吧。不要怕,动手吧,若是不动手,可就功亏一篑了。」   这是楚湘灵从方鹿的眼神中,读到的想法。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时间缓缓流逝着,就在众人的眼神逐渐变得狐疑起来的时候,楚湘灵暗自一咬牙,接过了利杰手中的长剑。   她没有再犹豫哪怕一秒,直接走上前去,向方鹿肚子的位置,重重地刺了过去!   噗。   随着方鹿双眼瞪大,发出一声闷哼,长剑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 第二百零三章地牢   绿泱客栈内。   看着手中的这块赤红色、表面凹凸不平的拳头大小的石头,楚湘灵表情有些复杂。   她洞穿了方鹿的那一剑,似乎终于打消了利杰的顾虑,也终于让他如约将碎星石双手奉上。   回想起方鹿那时候一脸恨意的模样,楚湘灵就感觉心里的愧疚之意又浓郁了几分。   那份恨意,多半是方鹿为了不穿帮,而刻意装出来的。   尽管如此,承受那一腔仇恨的眼神,楚湘灵依然感觉很不好受。   方鹿没有死,当然没有死。   利杰虽然已经是绿州州牧的身份,在绿州境内的权势无人能敌。但是对于武林一流门派之一的方氏世家,他自然也不敢直接撕破脸皮。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迅速招来了医师对方鹿的伤势进行了治疗。等到后者的伤势止住之后,利杰才一声令下,声称等到方鹿伤势好转之后,将会派遣一队精兵将方鹿和林琅这两个贼人押往京城中去,听从皇帝发落。   对于除了楚湘灵三人之外的武林人士,利杰也是赔着笑脸,开设宴席款待了他们,感谢他们不远万里跑到绿州来帮忙。   楚湘灵等人自然就没有心情去参加什么宴席了。他们打算在客栈内修整一夜之后再离开绿州。   此时,在司逸仙的药方上,就只剩下两味药材没有得到。   如果一个月前,有人告诉楚湘灵,他们将会在一个月之内顺利地收获药方上的三味药材,她一定嗤之以鼻。   这些药材,无一不是稀世珍品,莫要说是得到了,就算只是获取它们的相关传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这一路走来,除了胖子铁观音险些身死之外,倒是十分顺利。   楚湘灵暗自在心里感谢上苍,她想着,一定是上苍的庇佑,才会让他们拯救花辞树的希望越来越大。   咚咚咚。   房门敲响,楚湘灵收回心神,问道:“谁?”   门外的毛峰嘴角略微抽搐,说道:“是我,臭书生。”   自称是“臭书生”,毛峰却是逼不得已。他还记得上一次扣响楚湘灵房门的时候,他说自己是毛峰,但是楚湘灵那妮子竟然觉得声音奇怪,以为是敌人的伪装,于是在门刚刚打开的时候,楚湘灵就直接摸出一把长剑向他刺了过来。   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当时可就直接身首异处了!   结果,劫后余生的毛峰还没有发作,楚湘灵却说什么“以后你要找我就叫自己‘臭书生’,这样才不会有可能是敌人”。   好家伙,明明是她做了错事,怎么反而像是他毛峰没有做好准备,才导致了这么一场事故?   万般无奈之下,毛峰虽然毫无文人风度地咬牙切齿,最终还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只是每次自称“臭书生”,他都觉得自己的老脸要丢光了。   房间里的楚湘灵默不作声,走过去将房门打开。看见毛峰嘴角抽搐的模样,楚湘灵却面无表情,说道:“干什么?”   “你这丫头……”毛峰正想要谴责她,突然感受到楚湘灵的情绪,只好宽慰几句,“不用太过愧疚,这也是迫不……”   “我知道。”楚湘灵点了点头,说道,“有什么事吗?”   话被打断,毛峰不由愣了一下。他看了一下楚湘灵的双眼,感觉到她的确心中有数以后,才开口说道:“胖子刚刚传过来消息,化生灵猿有着落了。”   楚湘灵一阵呆滞,旋即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有些激动地说道:“在哪里?”   “寒山寺。”   ……   绿州建临城地牢。   牢房的锁门锁链解开,哐啷一声,铁门缓缓打开。   这牢房位于地牢深处,除了这牢房里面之外,周围一个犯人都看不到。   “下去吧。”利杰这时候脸上还有几分醉意,他直直地看着牢房里的方鹿和林琅二人,淡淡地对身旁的狱卒吩咐道。   狱卒应诺一声,弯着腰向外走去。   哒,哒,哒。   利杰的脚步声,在这寂静而空荡的牢房里格外明显。   “方大侠,又见面了。”看着被绑在锁灵架上的方鹿,利杰抱胸说道。   这锁灵架可不简单,在华夏中,每个大州都只有一件。与寻常的只能够起捆绑作用的刑具不同,锁灵架能够抑制被绑之人体内的灵气运转。但凡被绑在锁灵架上,哪怕是实力差一些的宗师境强者,都没有一点逃脱的可能。   一旁被绑在普通架子上的林琅看到利杰进来,顿时像是发了疯一样,不停发力想要挣脱铁链的束缚,发出“锵锵”的响声。   利杰面色骤然一冷,他走过去冲着被封住口的林琅扇了一巴掌,说道:“蝼蚁,本事没有,在这里瞎闹腾什么?”   林琅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掌印。他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闹腾得更厉害了。   利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朝他脸上啐了一口,这才不再去搭理他。   “方大侠,这么多天来,到底跟着我干什么呢?”利杰在一旁的石台坐了下来。刚刚坐下,他又一脸厌恶地重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似乎嫌弃这里太脏了。   “你说呢?”方鹿终于开口了。他的四肢动弹不得,身上的无力感让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虚弱。   只有三人在这里,利杰也没有再玩什么文字的把戏了。他咒骂一声,说道:“侯伦那无脑小儿,自作主张就算了,连让手下闭嘴都做不到,真是丢尽了流星岛的脸!”   方鹿这时候却是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被人笑话,利杰很不高兴。   “我还以为侯伦那般弱智的举动是你利杰的主意,看来你也没有我想的那么蠢嘛。”方鹿眼神中掠过几分戏谑,说道。   利杰哼了一声,说道:“若是他愿意听我的,事情慢慢地做,不要那般痴人说梦,这会儿布局早就完成了。”   方鹿十分识趣地闭上了嘴。虽然他很想知道利杰那所谓“布局”是什么,布那局想要干什么,但自己是阶下囚,问多了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第二百零四章化生灵猿   许是骂完了,利杰这时候才重新看向方鹿,表情古怪地说道:“方大侠这阵子,想必收获不小吧。”   方鹿充耳不闻。   “那楚湘灵还真是下得去手,为了演戏,当真是不择手段。”利杰啧啧称奇道。   方鹿双眼微微瞪大,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利杰。   利杰走前几步,伸手轻轻拍了拍方鹿的脸,说道:“你也不用再装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会想不到么?”   他故作唏嘘,感叹一声,说道:“可惜你方鹿一生行侠仗义,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如今却是随风而逝,下半辈子都只能在牢狱中度过,实在是可怜至极。”   “你?!”方鹿脸色骤变,怒不可遏!   利杰嘴角翘起,满脸嘲弄之色,说道:“别看我年纪比你还小,我不会武功却能够得到如今的地位,也不想想是什么原因?十年仕途,什么尔虞我诈,什么勾心斗角,我再熟悉不过,甚至玩得比他们还厉害!”   “你想要让我把你送到皇帝面前,然后再揭发我——这个想法很好。”说着,他顿了顿,“但要是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被你撂倒,未免太小看我了。”   利杰那略有些英俊的脸上增添了几分狰狞,“我利杰在华夏的耳目之众多、关系之深厚,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方鹿没有说话,林琅也不再闹腾了。   狭窄的牢房里,剩下的只有利杰愈发猖獗的声音。   ……   “寒山寺?”楚湘灵心情激动之余,又有几分疑惑,“武林一流门派之一,向来不参与武林之事的寒山寺?”   毛峰点了点头,说道:“回去之后,胖子这几天疗伤之余一直在打探其他药材的下落。巧的是,扬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华夏闻名的仁德商贾李玉书身患重疾,即便是司前辈都束手无策。正因如此,那些受过他帮助的人们天天到寒山寺中去化缘祈福,祈求佛祖保佑。”   “阵仗之大,惊动了寒山寺的无念方丈。无念方丈派遣小僧将李玉书请到寒山之上,借助化生灵猿之力,打破了李玉书的必死之局,后者从而捡回了一条性命。”   楚湘灵惊得朱唇微启,说道:“这化生灵猿,竟然有这样的能耐么?”   “若非如此,化生灵猿又怎么能够与五大神兽争艳,名留青史?”毛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本来无念方丈借化生灵猿之力救下李玉书,应当是件了不得的善事。可是听说最近已经有些宵小之辈盯上了化生灵猿,把寒山寺的各位得道高僧扰得十分烦躁。”   楚湘灵沉默了一会儿,旋即咬了咬唇,说道:“我们如果也为化生灵猿而去,和所谓‘宵小’又有什么区别?我们需要的……可是化生灵猿的精血。”   “要我说,去求一求那什么无念方丈就得了呗。既然他愿意救李玉书,帮忙救一下你师弟,也不成问题吧?”门口处,巫方旭缓缓走了进来。楚湘灵和毛峰早就注意到他在那里了,只是并没有在意。   毛峰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副有些莫名其妙的笑容,“你可知道,‘精血’二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巫方旭下意识问道。   “意味着猛兽体内的精华!”毛峰斩钉截铁地说道,“化生灵猿已经为了救李玉书付出了很多力量,如今极可能很是虚弱。若是我们在这时候取走它的一滴精血,它的修为就是倒退十年都很有可能!”   楚湘灵从沉默中走出来,接过话茬说道:“况且无念方丈肯救李玉书,那是因为他是个十足的大善人,成百上千的人们为他祈福请愿;但辞树可比不上那李玉书,寒山寺为什么要用更大的代价,来救一个更不值得救的人?”   巫方旭摸了摸脑袋,嘀咕着说道:“那好人做到底嘛,都救了李玉书,总不能对花辞树见死不救吧……”   毛峰拿起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当场教育道:“他们愿意救人是他们乐善好施,但就算是不救,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谴责他们。寒山寺是虔诚之地,可不是什么医馆,和你这样的医师不一样。”   巫方旭吃痛地揉了揉头,没好气地说道:“那按你们这么说,寒山寺不去了?”   “去,当然要去。”楚湘灵没有丝毫犹豫,说道,“就算是只有一点机会,我们也不能够放过。”   巫方旭一阵无语。   早说还是要去不就好了嘛?讨论这么老半天,话说一半还动手……   ……   三月逐渐步入尾声,整个华夏大地,终于变得温暖起来。   由于华夏与元国的战争爆发,“国界”正式撤销。只不过虽然没有了系统的排斥力量,但各个国家的国防力量还是存在,再加上皇帝顾炀素来以「天朝上国之主」自居,自然不会任由其他国家的人进入华夏。   因此,当武林世界中其他国家之间频频互动的时候,唯独华夏紧闭关门,排斥任何跨国界的往来行动。   有许多异人免不了对此感到发愁。   倒不是他们有多想要与外国人接触,只是历史的知识告诉他们,闭关锁国、消息闭塞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只是这华夏,终归是顾炀说了算,他们再怎么担忧也无济于事。   事实上他们是白担心一场。武林世界的构造,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了型。什么火器、什么科技,统统都不可能出现。   但另一件事,却是更值得异人们去操心。   在三月中下旬的时候,一些早已经对异人玩家看不惯的原住民突然向位于长安的卧龙会、同时也是异人联盟总部发难。   在这样的局势下,本着“异人联盟刚刚建立,不能让人骑到头上来”的想法,异人联盟全盟上下的意向十分一致,共同决定要打响武装反抗的第一枪!   长安城郊外,异人联盟大军浩浩荡荡,对那些实力虽然领先一些、但是有着巨大人数劣势的原住民们发动了攻击。   在异人们奋不顾身地战斗下,那几十个原住民最终没有一个逃脱,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之后,异人联盟上下十分欢庆,举行了十分浩大的宴席。   只不过,在皇帝跟前忙活的异人讯使翟承咏,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却是眉头紧皱,久久都未能解开。 第二百零五章寒山寺   华夏东部,扬州到处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这首脍炙人口的名诗被篆刻在石碑上,早已成为了寒山寺景致一绝。   正值清晨,几名僧人正拿着扫帚清扫着地面,“刷刷”的响声配合着鸟儿的鸣叫,反衬出寒山寺的幽静。   哒,哒,哒……   脚步声不疾不徐,跨过一道道阶梯,往这寒山寺里走了上来。   若不是真正有所见识,楚湘灵等人还料想不到,这寒山寺的位置竟然如此之高。即便只是在半山腰上,向远方瞭望而去,姑苏城的景象都已经是一览无遗。   楚湘灵和毛峰不紧不慢地继续向上走着,小辣鸡趴在她的肩膀上打着盹,在他们身后,是已经落后了很多个身位的巫方旭。   把手搭在阶梯旁的大树上,巫方旭插着腰,粗气喘个不停。他擦了擦汗,抱怨道:“早知道这山这么难上,我就留在姑苏城里好了啊……”   这时,走在前头的楚湘灵蓦然回头,似乎是看了他一眼。   巫方旭顿时挺直腰杆,装作一点儿都不累的模样,继续踏步上山,只是心里,却还是在叫苦不迭。   这路,实在是太漫长了啊!   大约又走了半个钟之后,三人才得以一窥寒山寺的全貌。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约莫三米高的山门,一大两小的拱形门供人通过,在山门上方,“寒山寺”三个繁体字篆刻其上,朴实无华,予人独特的意境。   “今儿个这么早就有人来化缘啦?”门口的扫地僧看了山门之外一眼,自顾自地说道。   楚湘灵几人对视一眼,随后走上前去,很有礼貌地说道:“小师傅,这里就是寒山寺么?”   那扫地僧停下手中的动作,单手作礼,说道:“阿弥陀佛。这里便是寒山寺了,各位施主若是想要化缘祈福,那就往大雄宝殿那儿去。你们看起来眼生得紧,若是不认路,小僧可以代劳,为你们带路。”   楚湘灵面露感激之色,说道:“多谢小师傅,只不过,我们并不是来化缘的……”   扫地僧似乎见怪不怪,还不待楚湘灵把话说完,他便接过话茬说道:“若是专程上寒山寺来吃斋,就去寒食殿。只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斋饭可能还没有做好呢。”   楚湘灵感到一阵愕然,她倒是没想到,上来遇到个僧人,竟然也是个话痨。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毛峰,随后呼出一口气,俏脸上涌上一分笑意,说道:“小师傅误会了,我们也不是来吃斋饭的。”   眼见这扫地僧还要说话,楚湘灵赶紧语速加快,抢在他发话之前说道:“我们是清心谷的弟子,今天是专程来寒山寺拜访无念方丈的。”   扫地僧皱了皱眉,嘀咕说道:“奇了怪,不曾听说过方丈有客人的呀……”   正在这时候,一个身着纳衣的和尚走了过来。他的头顶上有着六个香疤,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   “让我来吧。”那和尚轻声说道,走到了众人面前。   扫地僧放下扫帚,恭敬地双手作礼,说道:“清一师兄。”   清一和尚点了点头,等到扫地僧捡起扫帚远去之后,他才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几个贵客。   “听刚才的话,你们是清心谷的人吗?”清一和尚单手作礼,作为出家人,似乎早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楚湘灵虽然不认得眼前之人,但听到刚才那扫地僧的话,自然也就知道他是谁了。   她点了点头,抱拳说道:“清一大师的名头,湘灵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然是十分不凡。”   这时候,清一却是看向他们身后的位置,嘀咕一声,说道:“终究还是没有来么……”   “嗯?”楚湘灵面露不解。   清一和尚和煦一笑,说道:“哦,没事。你们想要找方丈?有什么理由么?”   楚湘灵犹豫了一下,她在想要不要用别的理由先骗过清一和尚,等见到无念方丈再说出实话。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她断然否决了。在寒山寺这样有如圣地的地方,如果还用“撒谎”这样虚妄的手段,恐怕会为众位大师所不容。   “实不相瞒,我们来拜访贵寺,是为了化生灵猿而来。”   清一和尚脸上露出几分讶异,旋即又像是有些释然,和楚湘灵预料中那样冷眼相待的模样天差地别。   “为化生灵猿而来的人一点儿都不少,如女施主这样直抒胸臆的,倒还从来没有过。”   说着,清一和尚让开一条道,说道,“也罢,小僧就带三位施主去见一见方丈。至于施主的念想能不能成真,就要看你们的诚心了。”   时候着实太早,一路上除了零星的鸟儿与僧侣之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属于寺外的面孔。   清一和尚在这寒山寺里备受尊敬,每遇到一名僧侣,后者都会停下手中的动作,郑重地向他行礼。而清一也并没有托大自傲,对于寺中弟子,他也是一一回礼,看起来似乎一点架子都没有。   片刻之后,在清一和尚的带领之下,众人来到了后堂。与前堂不相同的是,由于前堂要供旅客化缘、参观,因此在布景上多了一些烟火的气息;而这后堂则是轻易不让人入内的,在观感上有着难以名状的不同。   若是非要说,那就是前堂更像是一个“景点”,后堂更像是一个“门派”。   来到古宁殿前,清一和尚正想要上去扣响大门,楚湘灵却是出言阻止说道:“时候还早,现在来叨扰方丈,不太好吧?”   正在这时,还不待清一和尚回话,古宁殿的大门便缓缓打开,露出了一身袈裟的无念方丈。   “无妨!施主莫不是以为,老朽是那种贪睡之人么?”无念方丈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大大的佛珠,他双手合在胸前,慢条斯理地踏步而出。奇的是,他的步子轻不可闻,仿佛在飘飞一样,令人不自觉认为得道高僧便应是这副模样。 第二百零六章没有动过   “方丈。”无论是清一和尚,还是楚湘灵三人,这时候都是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   在古宁殿前的阶梯上停步,无念方丈捏着手中的佛珠,脸含笑意,说道:“三位施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什么要老朽效劳的?”   寒山寺之主,实力如此高深莫测的方丈,脾性却似乎十分温和。   即便如此,在这样的强者面前,楚湘灵还是感觉到十分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她总算是鼓起勇气,捏紧粉拳说道:“不瞒方丈,我们前来寒山寺,是为了得到化生灵猿的一滴精血,以此来挽救我师弟的性命。”   无念方丈脸上的笑意顿时减了许多。   “并非老朽不肯相救,只是……天底下那么多人,我寒山寺也不是医馆,总不能见谁都救吧?”   话语间有些不近人情,但说的却是让人无法反驳的事实。   楚湘灵咬着自己的嘴唇,心中紧张,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劝服眼前的方丈。   这时候,方丈又侧过身去,望向寒山寺外那片广阔的树林,哀叹一声,说道:“化生灵猿在我寒山寺内上百年,从来不曾有人知晓。为了救善人玉书,老朽借灵猿之力,却是平白把我寒山寺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一步,终归是老朽做错了么?”   当初成百上千的百姓上山祈福,是无念方丈动了恻隐之心,方才力排众议,决定借用化生灵猿的能力,成全上千百姓的诚心,拯救李玉书的性命。   在那个时候,就有其他几位禅师提醒他,救人之举虽是善事,但对寒山寺来说绝不是好事。   出家人讲究的是六根清净、斩断尘缘。可既然身在这个世上,就无时无刻不在这尘世之中,又谈何所谓“斩断尘缘”。   “方丈心怀众生,何错之有。”清一和尚语气恭敬,眼神却是十分坚定,似乎十分认同之前救下李玉书的做法。   听到这话,无念方丈愣了一下,旋即莞尔说道:“你这小子,等到你日后接过方丈这个位置,恐怕是恨不得救尽天下人,将寒山寺的老底都败光了去。”   在这话之中,清一和尚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一点儿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倒不是他不敢反驳,只是无念方丈说的话,一点儿都没有错。   收回心神,无念方丈柔和地看了楚湘灵三人一眼,语气如常地说道:“三位施主请回吧。不是我寒山寺见死不救,实在是无能为力。”   楚湘灵欲言又止,她的双手攥得更紧了,指甲几乎都要嵌到肉里去;她紧咬着嘴唇,原本就十分红润的朱唇,这时候已经流出了血来……   正在无念方丈转过身,准备向着古宁殿里头走去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重重响起。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强人所难……”   “可我师弟花辞树,行事端正,好善乐施,无愧于天地!”   “他曾在马克苏城里,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他曾为了并肩作战的战友,冲入天罗地网,只为救回他人的性命;他曾为了任性的师姊,张开双臂挡在凶禽猛兽之前……”   “这样一个有情有义、一片仁心的人无故遭此劫难,实在是太过不公!”   “湘灵恳请方丈,再多考虑一下,不要就这样抹去我们的希望吧……”   跪倒在地上的楚湘灵,情绪激动,可话说到后头,声音却越来越小,不自觉间哽咽起来。   她不停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可是眼眶却如同一个泉眼,泪水哗啦啦止不住地流淌而出,怎么擦都擦不完。   这样做,会让无念方丈难堪——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可除了这么做,楚湘灵再没有办法了……没有任何办法了!   化生灵猿是寒山寺之所有,不说他们有没有能力在寒山寺全寺上下的防备中找到化生灵猿,就算是找到了,他们也不见得会是那仙禽异兽的对手。   况且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让楚湘灵决然做不出那样的强盗行径。   悲怆的声音传入无念方丈的耳中。他脚下一顿,旋即甚至连头都不曾回一下,径直地向古宁殿中走去。   随着他的双脚迈入殿中,他的双手没有任何动作,大门却在这时候缓缓阖上。   哐!   紧闭的大门,像是无声的拒绝。   楚湘灵一阵呆愣,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大门,红通通的眼睛中依旧有泪水汩汩流淌。   清一和尚摇着头叹了口气,他走到楚湘灵的身前,说道:“施主还是请回吧。方丈一旦做了决定,从来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的心意。”   楚湘灵却在这时候坚定地摇了摇头。她拒绝了巫方旭递过来的手帕,用双手狠狠地擦了擦双眼,将腰背挺得格外直,继续跪在那里,没有一点想要起身的意思。   “哎。”见自己的劝话没有奏效,清一和尚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待着的意思,自顾自地走了。   巫方旭收回手帕,他看着楚湘灵满脸执拗的模样,看着她脸上那几道还未干涸的泪痕,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毛峰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楚湘灵,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轻声说道:“湘灵丫头……”   话还未说完,楚湘灵又是摇了摇头。   太阳渐渐升起,春风送暖,吹来阵阵清新的草香。   寒山寺的前堂渐渐热闹了起来,旅客愈来愈多,却又没有撒泼不讲理之人。他们心意虔诚,为了各自的心愿,上一炷香、化一次缘。   而在后堂之内,寒山寺的弟子们与往日一样,开始了各自的工作与修行。   人来人往之中,楚湘灵的身体却一直都没有动过。太阳升起,照在她的后背上。即便还只是在春天,但持续的日照还是让她流了许多汗,面色不由变得发白起来。   日中时分,阳光毒辣。巫方旭去寒食殿中取了一喊斋饭,拿到了她的面前,她却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太阳渐渐西斜,楚湘灵的影子被拉长了许多,触及到面前古朴而巨大的殿门。   这座殿门与她一样,一直都没有动过。 第二百零七章慈心   夜深了。   站了一天,毛峰都觉得身体很是疲倦。他看了看一脸执拗依旧跪在那里的楚湘灵,有些不忍心地说道:“湘灵丫头,还是算了吧。”   他看了看四周,除却几盏黄澄澄的路灯之外,寒山寺内格外空荡,“天色不早了,大家也已经去歇息了。你跪了一天,再不休息一下,身体会垮掉的。”   楚湘灵的嘴唇发白,面色苍白,尽显疲态。她用有些颤抖的声线说道:“不用……管我。”   也在一旁站了一天的巫方旭也不由哀叹了一声。   他的身体可比不了这两人,只不过是坚持站了一天,他都已然感觉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了一样。但他却没有退缩,没有舍这两人而去。   楚湘灵这坚持的拼劲,让他极为震撼。   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巫方旭从中取出了一颗丹药,蹲到楚湘灵身侧,看着她说道:“让你吃饭你不吃,让你走也不肯走,吃颗药总该愿意吧?”   楚湘灵瞄了他一眼,正准备摇头,巫方旭却是二话不说,直接把丹药塞到她嘴里,似乎有些生气,“就算你实力再厉害,不吃不喝跪个一天也是扛不住的,你以为自己身体是铁做的?就算要跪,吃了这辟谷丹再跪,也才能再跪久一点!”   听到这话,楚湘灵不由一怔,看着巫方旭的眼神都不大一样了。   小辣鸡这时候也跳到了她的身前,满脸的关切之色。   她回过神,直接将丹药咽了下去。可喉咙已经干涩了一天,又怎么能够顺利地咽下去?好在巫方旭早有准备,给她递去一碗水,一饮而尽之后,她才感觉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把碗还给巫方旭,楚湘灵低眼看了一下地面,随后才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谢谢你。”   巫方旭接过碗,看了看楚湘灵,然后又看了看天空,说道:“我可不管你了啊。睡觉去了睡觉去了,保命要紧。”   说着,还不待两人回话,他就自顾自往寒山寺特意给外来客人歇息的屋子走去了。   楚湘灵转过头望向毛峰,只不过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她都感觉到身体的酸楚与疼痛格外难受。   “你也去休息吧,不用管我的。”喝了水、吃了辟谷丹之后,楚湘灵的状态看起来总算是有几分好转了。   毛峰一阵沉默。今天一整天,他的表情几乎都是现在这个模样。眼见楚湘灵受苦,他的心中很是心疼,可是不仅拗不过这丫头,对于此事也无能为力。   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毛峰迈出步子,说道:“那我走了。”   楚湘灵点了点头,没有再回话。脚步声愈来愈远,片刻之后,这里又重归宁静。漆黑的夜里,她一直跪在那里,双腿早已没有了知觉;若是困了,就狠狠掐一下自己,这样就瞬间醒来。   不知不觉间,五天的时间过去了。巫方旭每天都会过来陪着楚湘灵,辟谷丹这样压箱底的珍贵丹药,他没有一点儿犹豫地塞给楚湘灵;倒是毛峰,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   就在这第五天夜里,楚湘灵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在一番治疗之下,巫方旭抱起楚湘灵,让她在客舍中悉心照顾了两天。   但是她身体明明还没有好全,却又无比偏执地想要回到古宁殿前跪下。巫方旭劝服不了她,只好遂了她的意,搀扶着走路都有些困难的楚湘灵回到古宁殿前。   没过两天,她又再次昏倒。   在一次次的昏倒与跪地的坚持之中,大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四月也已经接近尾声。   ……   是日清晨,天蒙蒙亮。   “师父。”清一和尚恭敬地作礼低头,在他的身前,是一个同样穿着袈裟、但身体要瘦削许多的老者。   这老者法号慈心,正是清一和尚的授业恩师。   “那女施主,跪了有多久了?”慈心大师远远地看着古宁殿前的楚湘灵,说道。   “回禀师父,不算今天的话,有十六天了。其间,她还昏迷过两次。”清一和尚的眼神中满是不忍,这二十一天来,他总是能够看到楚湘灵的身影。那两次昏倒之后,他还专程跑到客舍中去看了她几眼,等到看到她是积劳过度没有大碍之后,方才长舒一口气。   慈心大师捏了捏佛珠,心中暗自称赞楚湘灵心意之坚定。   他闭关了半个月,刚刚出关没有多久,才发现寒山寺里多了两个陌生的身影。等到知道楚湘灵的来意之后,他也是一阵沉默。   救人之心倒是可彰,若是换作其他物品,按无念那老头的性子,多半就已经给了。偏偏是化生灵猿的精血,这东西的珍贵程度,可就非同一般了。   当初无念力排众议决定救治李玉书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寺内许多人的抗议了。若是还为了一个素未谋面、并且只不过是个“异人”的人送出化生灵猿的精血,恐怕就连他无念,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慈心大师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为师去和方丈说道说道吧。”   清一和尚一怔,旋即出言阻止,“师父,不管是救谁,化生灵猿的重要性……”   “我知道。”慈心大师没有回头,慢慢地踏步向前,脚步同样十分轻盈,与无念方丈如出一辙,“但为师看到这女施主如此坚持,实在还是有些看不下去呐。”   清一和尚愣了一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赶紧跟了上去。   若非拥有着慈悲为怀之心,师父也不会有“慈心”这样的法号了。   既然名唤“慈心”,他不去管反而也就不正常了。   两道人影从眼前晃过,楚湘灵的视线有些模糊,她还以为又是送饭的僧侣,准备给古宁殿中的无念方丈送饭。   咚咚咚。   “方丈,是我。”慈心大师的声音响起,楚湘灵抬起头定睛一看,才发现今天的来人似乎不大一样。   “进来吧。”古宁殿里传来了无念方丈波澜不惊的话语,在他的话音之下,殿门便缓缓向里打开来。   奋力往里头看去,果然有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身影。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楚湘灵第一次看到无念方丈。 第二百零八章密林   无念方丈盘坐在一块坐垫上,闭着双目,不停地敲打着木鱼。   “慈心,什么风把你刮过来了?”无念方丈没有回头,也没有睁眼,淡淡地开口说道。   慢悠悠地迈步走进古宁殿中,慈心大师面色一拉,故作不高兴地说道:“怎么,方丈不欢迎我慈心么?”   这时候,无念方丈敲打木鱼的手停了下来,站起身说道:“你找我,可从来没有什么好事。”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慈心大师身上,对于他身后不远处的楚湘灵视若无睹。   话虽如此,两人还是互相致礼,和谐之至。   “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无念方丈表情淡漠,丝毫没有当初楚湘灵等人刚见到他时的那种和煦与温暖。   “那猿猴,状态怎么样了?”慈心大师说着话有些漫不经心,只不过眼神却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无念方丈沉默地看了他一阵,旋即哀叹一声,说道:“你不必过来劝我。”   慈心大师眼含笑意,说道:“我只是问你灵猿的状态,何时劝你了?”   “精力耗尽,不休息个一年半载,没办法恢复过来。”听到慈心大师的话,无念方丈只好如实相告,只是语气中颇有几分自责。   “若是再取它一滴精血……”   “你还说不是过来劝我的!”慈心的话还未说完,无念方丈便有些生气地打断了他。   慈心呵呵笑了笑,说道:“莫要动怒,出家人情绪要拿捏好,动不动就生气,哪里还有方丈的样子。”   “你话说的好听,要不这方丈让你来做?”无念方丈看着慈心,没好气地说道。   慈心却好像没有听到这话一样,只是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说道:“灵猿的精血,真的没有一点割舍的可能吗?”   无念方丈这时候才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门外跪着的楚湘灵,说道:“若是早些时日,在救李善人之前,还有几分可能。可如今灵猿状态不佳,要是取走一滴精血,无异于雪上加霜。到时候灵猿实力大跌,但凡寺里发生什么变故,可就无力回天了。”   说着,他顿了顿,心中涌上几分愧意,“况且,为救李善人我已经让寒山寺承受了许多本不该承受的风险,若是我再一意孤行,又如何对得起当初师父传位于我的那份信任?”   “我并非执意见死不救。慈心,那丫头跪了十六天,我的心也煎熬了十六天。可有些时候,什么普度众生,什么怜悯之心,都不值一提啊。”   哐!   古宁殿的大门又一次缓缓关闭。   慈心看着跪在地上的楚湘灵,心中一软,柔声说道:“回去吧,孩子。”   楚湘灵没有一点起身的意思。她保持跪着,这时候强撑着身体、有些颤抖地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大师。”   虽然最终也没有劝服无念方丈,但慈心为她讲话,她自然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看着楚湘灵眼中的执拗,慈心年近半百,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感到一番震撼。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慢慢地迈步离开。清一跟在他身后,满脸的忧虑。   ……   寒山寺外,绿意盎然;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在这片受到寒山寺保护的深山密林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正藏匿在树叶之中,屏息看着树下的场面。   “这‘巡林’工作,实在太枯燥了吧。”树下一名寒山寺弟子正靠在树上,他一边打开腰间的水壶喝水,一边抱怨着说道。   他往树上这么一靠,一阵轻微的抖动,让潜伏在树上的毛峰心中一跳。   “别抱怨了,寺里的工作向来都是轮岗进行。像清一师兄那样厉害的人物,前几天还不是尽心尽力地巡林?”另一名寒山寺弟子摸了摸光溜溜的头,说道。   “唉。虽然前阵子很多人来打化生灵猿的主意,但最近是连人都见不到一个。要我说吧,这些宵小早就心惊胆战,不敢再来作乱了,有必要每天这么来来去去地巡逻么?”拿命靠在树上的寒山寺弟子说道。   “好啦。凡事小心为妙,禅师这么安排也没有错。赶紧再巡多两个回合,也该交班了!”另一名弟子明显要成熟一些,催促着说道。   看着两人逐渐走远,毛峰不由松了口气。   在这密林之中,他已经潜伏十五天了。若是算上一开始被困在林外而不得入的时间,那就得有二十天了。   在这段时间里,他所做的事情很简单:躲避巡逻的弟子,摸清林子的布局。   前几天那清一和尚巡逻的时候,毛峰险些就被发现了,直吓得他这个向来处变不惊的书生一阵后怕。   他从这些僧侣的口中得知,湘灵丫头已经在古宁殿前跪了很久,今天是第十七天。   “这妮子……”   即便楚湘灵是他看着长大的,但毛峰也没有想到,这个丫头会为了救自己的师弟,不顾尊严而下跪、一跪就是这么多天。   可惜,这样的举动似乎并没有任何效果。   这偌大的林子里,除了一些实力极为低微、性情温和的猛兽之外,就只有那头化生灵猿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时间,毛峰总算是将这里摸了个透。傍晚时分,寒山寺弟子们会进行一次交班,而这短短时间里,正是寒山寺戒备最为松的时刻。   除此之外,今天巡逻的弟子十分心浮气躁,这也是十分有利的条件。   虽然他也不想做这种强盗的勾当,也能够联想得到,一旦事情败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为了辞树小子的性命,为了湘灵丫头的努力,这么做,或许也会是值得的。   几只鸟儿低飞而过,毛峰一怔。   “要下雨了么?”   果不其然,过了大约半个钟,伴随着夕阳在天边浮现,雨丝也从空中洒落下来。片刻之后,乌云密布,暴雨如注,让这天色变得前所未有的暗。   毛峰心中大喜,看来这是天助于他!   他望向南边的方向,当下不再犹豫,在树林中不断闪跃,脚步轻盈地前进。   正当化生灵猿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之时,几道另类的身影,亦是映入他的眼帘! 第二百零九章灵猿受捕   是日傍晚,大雨骤降。   楚湘灵依旧跪在古宁殿前,疾雨不断打下,不过片刻,就将她的身体全部打湿了。   “下雨了,快走吧!”巫方旭站在一旁和她一起淋雨,可惜他并没有准备雨伞,以至于在楚湘灵身旁为他撑伞都做不到。   雨水让楚湘灵的乌亮青丝变得沉重起来,额前的刘海变得一大根一大根的,水滴令她难以睁眼,再没有之前的倾城模样。   “你回去吧!”楚湘灵开口大喊,生怕巫方旭听不到。   巫方旭心中急躁,若是任由楚湘灵在这里淋上一夜,生一场大病是难以避免的,甚至还有死亡的风险。   可偏偏他对此又无计可施!   正在他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之时,一个穿着深蓝色僧服的人走了过来。   清一和尚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只是将自己手中的雨伞递了出去。   巫方旭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了雨伞。还不待他说一句话,清一和尚就直接转身,冒着雨离去。   ……   大雨淅淅沥沥,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快上!”压低的声音在雨声中几乎弱不可闻,但是与他们咫尺之遥的毛峰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从鞋子到脸上的面巾,眼下的这三个黑衣人,正向着洞穴悄悄摸过去。   而那个洞穴,正是化生灵猿的所在之地,也是如今它休养生息的场所!   看着三个黑衣人逐渐步入洞中,毛峰心中一阵紧张,再也忍不住,匆忙中从树上跃下,偷偷地跟了过去。   若是谋划了大半个月,最后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贼人捷足先登,那可就大亏特亏了!   山洞并不深,但空间却十分的大。毛峰藏匿在山洞口,偷偷漏出一双眼睛向里面看去。   三个黑衣人猫着腰,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山洞里走去。天色昏暗,这山洞里更是漆黑,三人一身黑衣,几乎隐匿在黑暗之中,难以看见。   半晌之后,山洞中的化生灵猿终于有所察觉,它站起身来,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叫!   当先的那名黑衣人反应极快。趁着化生灵猿开口长啼,他的手中多出了一个坚硬无比的道具,随着他脱手一甩,那道具就径直地飞入化生灵猿的口中,令后者愕然而痛苦地捂住了喉咙,另一只手奋力地伸进口中,想要将那玩意给拿出来。   “哼,专门为你准备的噤声石,看你还能不能发出声音。”黑衣人的语气颇为得意,他摩挲着双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无论如何都取不出喉中的噤声石,化生灵猿又是痛苦又是愤怒,当下就挥动长臂向三人打过去!   但是三名黑衣人却在灵猿的攻击下游刃有余。他们的动作算不上有多快,反而好像是灵猿的动作太慢了一些。   其中一名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有些猖狂地说道:“要知道这化生灵猿这么好对付,我们之前何必要等那么久!”   另外一人挥手抗衡住灵猿的长臂,嘴上骂道:“少在这里讲大话了,要不是今天寒山寺防御薄弱,再加上化生灵猿本来就不以战斗力见长,并且还在前阵子元气大伤,我们怎么可能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得手!”   为首的黑衣人趁着间隙一拳轰在了化生灵猿的腹部,后者无声地哀嚎一声,“别他娘的说闲话了!那两个臭和尚被我们杀死,寒山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如果动作再不快一点,到时候没能带走这臭猴,看教主怎么教训你们!”   其他两人顿时收回漫不经心的表情,纷纷使尽全力。化生灵猿在这三人的围攻之下节节败退,不过片刻之后,身上就已经多了好几处伤口,颓败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只不过,三个黑衣人似乎并没有要杀死化生灵猿的意思。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要将化生灵猿带走。   洞口的毛峰这时候不由心中一凛。   “教主?这三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看见化生灵猿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毛峰心中一阵犹豫。若是任由事态发展,这三人带走化生灵猿不过是时间问题;可就算是他上前阻止,面对三个实力看起来不俗的敌人,毛峰心里又不太有谱。   黑衣人并没有给他多久的思考时间,听到洞中传来的欢声笑语,毛峰一咬牙,向着山洞外跑去,纵身一跃,站到了一棵树的顶端。   旋即,他从怀中摸出一把枪——没错,就是武林世界中不允许出现的枪支。但这把枪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是信号枪,这种没有杀伤能力的物品,是受系统默许的。   再没有半点犹豫,毛峰举起信号枪,向天空扣动扳机,咻的一声,一道火红的亮光直冲天际,在这漆黑的雨夜中,格外显眼!   他毛峰想要得到化生灵猿的精血,是为了救花辞树;但山洞里的这三个不知来头的黑衣人却想要绑走化生灵猿,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多半不是好事。   在能不能拿到“精血”与要不要让化生灵猿落到恶人手中这两个问题上,后者显然是更重要的!   因此,在这时候唯有唤来寒山寺之人,才不会让自己陷入以寡敌众的局面,并且让这三个恶人得偿所愿!   山洞里的三人刚刚绑缚化生灵猿,将它拖了出来。这时候看到天空的光亮,顿时有些傻眼。   “该死!被发现了!”黑衣人顺着天空中的信号弹往下看,果然瞧见了一道身影。   “弄他!”这黑衣人一声号令,其他两人二话不说,瞬间向着毛峰合围而去。   树上的毛峰没有逃跑。在这漆黑的夜里,他想要从这三人的手中逃脱并不是一件难事;但如果他就这么一走了之,等到寒山寺之人赶来的时候,说不定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他握紧长剑,猛然一蹬树尖,身上绽放着微弱的淡蓝色光芒,向下俯冲而去!   树枝被他这么一蹬,顿时一阵抖动,落下了许多水滴。   这些水滴落在地面上,仿佛变成了这场战斗的观众,看着三道身影在半空中骤然碰撞! 第二百一十章圣人论迹不论心   红色光亮照亮天空,沉寂的寒山寺里,霎时间乱起来了!   古宁殿的大门轰然打开,正在楚湘灵眼前一亮的时候,无念方丈从她的身旁掠过,速度极快地向寺外树林冲了过去!   楚湘灵不由一愣,她转过身看去,亮眼的红光顿时令她感到一阵惊讶。   这信号弹,是毛峰身上的,绝对没错!   当初在来寒山寺的路上经过一处市井,恰好有异人贩卖“信号枪”这样新奇的玩意。   本着满足好奇心的想法,他们当即买了好几把信号枪,并且在那异人商人的指导下,学会了这信号枪的用法。   其中,他们买的所有的信号弹,都是红色的。   “扶我过去。”心中有些焦急,在巫方旭的搀扶之下,楚湘灵勉强站起,可没走两步,她又险些摔倒,要不是巫方旭留了个心眼,她估计就一头栽在地上了。   “你这状态,还是不要去了吧?”巫方旭皱了皱眉,劝道。   楚湘灵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信号枪是臭书生和我约好危机时刻互相呼救用的,他找的很可能是我。无论如何,我也得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无奈之下,巫方旭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楚湘灵,撑着伞向树林的方向走去。   抓着楚湘灵纤细的手臂,巫方旭偷偷打量着这个形象全无的女子,心情十分复杂。   如果让她甘愿如此奉献的人是我,那该有多好……   ……   寺外树林,雨泊之中。   毛峰喘着粗气,他的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   与他之前所想的一般无二,这三个黑衣人的实力,绝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应付得过来的。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之下,血液的颜色瞬间变淡,旋即像是从没有流过血一样。   “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究竟是何人?”毛峰冷声喊道,在雨声之中,声音清晰可闻。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的眉毛极为浓郁。他一挑眉毛,冷笑道:“清心谷之人,什么时候与寒山寺纠缠在一起了?”   毛峰心中警觉,这浓眉黑衣人,竟然认出了他的武功路数。   他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浓眉黑衣人却对身旁两人吩咐道:“你们两个,先把化生灵猿带走。这里,就交由我一个人来处理,再拖下去,寒山寺的人可就来了。”   “是!”那两个黑衣人似乎以这浓眉黑衣人为首。他们两个应和一声,转过身就要拖着化生灵猿离开这里。   毛峰感到一阵焦急,若是就这么让他们把化生灵猿带走,那可就不妙了。   可偏偏光是这浓眉黑衣人的实力就颇为不俗,如果他执意要拦下那两个黑衣人,到时候露出破绽,瞬间暴毙都有可能。   正在毛峰绞尽脑汁要怎么拖延时间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随着一道金灿灿的掌印凭空推出,将那两名黑衣人直接掀翻在地,冷漠的声音骤然响起。   “诸位大驾光临,不到寺内拜访一番,准备往哪里去?”   无念方丈站在化生灵猿身前,他手掌凭空一挥,绑缚着后者的绳索便纷纷断裂,它喉中的那颗噤声石也不翼而飞,不过片刻就站了起来,一脸愤怒地看着三个黑衣人。   “该死。”浓眉黑衣人暗骂一声,没想到不过几分钟过去,寒山寺的人就来了,来得还是方丈这样的大人物。   若不是这个清心谷之人殊死相搏,拼着身上出现几道口子也要阻拦他们的去向,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平白耗这么长时间!   他的面色十分难看,正想着究竟要如何脱身的时候,一道又一道身影渐渐落下,无形中,一个包围圈就此形成。   无念方丈!   慈心大师!   无妄大师!   无心大师!   ……   寒山寺,有头有脸的人,竟然全都来了!   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在浓眉黑衣人的脑中掠过,面巾下的他忍不住惨然一笑。   他向两名倒在地上的手下投去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三人没有半刻犹豫,纷纷抽出腰间的匕首,在自己的脖颈处快速地一划!   看着三人尸首异处,无念方丈双眼微眯,他有意出手阻止,但速度还是慢上一线。   瞧见化生灵猿无碍,寒山寺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而这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无念方丈面前的毛峰格外显眼。   “臭书生……”   嫌走得太慢,一路被巫方旭背过来的楚湘灵这时候也到了这里。她看着人群中的毛峰,虽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多少也能够猜测到一些。   毛峰看了看楚湘灵,又看了看无念方丈。他张了张嘴,还想要辩解什么,最终却还是低下头,心中发苦地说道:“抱歉,毛峰动了歪心思,丢尽清心谷的颜面。”   寒山寺众人这时候交头接耳,许多人似乎十分不满。人群中,慈心大师和清一和尚紧紧地看着毛峰,又看了看楚湘灵虚弱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经此一役,恐怕他们再没有哪怕一丝机会可以得到化生灵猿的精血了。   谁料,无念方丈却在这时候双手合十,作礼说道:“阿弥陀佛。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施主既然没有真正做出那种行径,反而挽救了化生灵猿的性命,打破了恶人的阴谋,那便是有功。既是有功,那便是我寒山寺的贵客。”   说着,无念方丈一副坚定之色,循循说道:“于理,毛施主对我寒山寺有天大的功劳;于情,楚施主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因此,老朽便就此决定,化生灵猿的精血,便赠予两位施主!”   话音刚落,楚湘灵三人的脸上一片愕然,而寒山寺众人则是瞬间炸开了锅。   “方丈,万万不可啊!这毛峰虽然救了化生灵猿,可如果没有那三个黑衣人,伤害灵猿的人可就是他了!”   “化生灵猿如今元气大伤,若是再取走一滴精血,无异于雪上加霜啊。”   “方丈慈悲为怀,可这芸芸众生,哪是我们寒山寺能够救得过来的啊……”   吵闹而据理而言的声音,让楚湘灵和毛峰的脸色,又变得黯淡无光。 第二百一十一章最后一味药材   “够了!”   无念方丈面色一沉,目光有如鹰隼,扫视着四周的寒山寺弟子。   “无论如何,毛施主没有动手就是没有动手,救了灵猿便是救了,未发生的结果,也要当作事实来说道,平日里我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怒意十足的话,让寒山寺的众人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连直视方丈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无论是当初救李大善人,还是今日帮助这两位施主,你们都不同意我的做法。但我无念作出这些决定,从来不含半点私心,无愧于寒山寺中各位先贤,无愧于信仰的诸位神仙!”   “你们若是还有怨言,可以;你们若是不认同我,也可以!哪怕要革除我无念的方丈之位,也等我完成此事再说!到时候你们谁自认有能力做的更好,就来当这方丈吧!”   众人噤若寒蝉,即便是慈心、无妄等大师,这时候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去挑战方丈的威严。   这也是寒山寺众弟子第一次看到发怒的方丈。而无念方丈吐出一席话,脸上隐隐有青筋暴起,足见他心情之愤慨。   半晌,许是终于气消了,无念方丈转过身去,朝着化生灵猿伸出了一只手。   化生灵猿会意,它曲下身子,将头凑到无念方丈的手上。它的头颅与无念方丈的手刚一接触,就有一道无形的气浪散开,旋即,那灵猿像是已经知晓了无念方丈的意思一样,它站直身子仰天长啼。   哀伤的猿啼之声,在哗啦哗啦的雨声中更添几分悲怆。   只见一滴如同血滴子的精血从化生灵猿的喉中缓缓飞出,没有夺目的光彩,却兀自让人感到几分肃穆。   落在无念方丈的手掌之上,精血自然地悬浮着,竟然本身就极具力量。   而送出这一滴精血之后,化生灵猿的身体变得愈发虚弱,它的双腿一软,登时跌坐在地,似乎还有些头晕目眩。   无念方丈向化生灵猿递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经过此事,灵猿将近十年的修为一扫而空,其中的痛楚与难受,也就只有它自己能够感受到了。   “楚施主,这便是化生灵猿的精血了。”无念方丈缓缓走到身上无处不显病态的楚湘灵面前,将精血送到她的面前,说道,“精血珍贵,其蕴含的意义绝非小可。只希望这精血能够发挥作用,救回应救之人,如此,才不枉费化生灵猿的牺牲。”   楚湘灵此时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跪了大半个月,一次又一次昏倒,当“化生灵猿的精血”这一物品终于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心底的防线终于溃散,眼泪汩汩地流淌而出。   接过精血,楚湘灵郑重鞠躬,哽咽道:“谢方丈成全!”   ……   “查清那三个人是谁了么?”古宁殿里,无念方丈紧闭双目,敲打着木鱼,说道。   慈心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三人连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连什么时候进得寒山寺、怎么进来的也都没有半点踪迹可寻。另外,我问过毛施主,说是天色太过阴暗,他并未能够分辨出三人的武功路数。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无念方丈问道。   慈心捏了捏佛珠,思考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只不过,我总觉得他们三人这自杀时的果断,与当初那起绵延全华夏的事件有几分相似。”   “你是说……”无念方丈转过身,说道,“黑衣团伙事件?”   慈心点了点头,说道:“这三人的实力,可比之前的那些黑衣人厉害多了。总的来说,也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我无端猜测罢了。”   无念方丈眼神缓慢转了转,旋即轻轻摇了下头,说道:“既然无迹可寻,那不寻也罢。既然他们开始出现了,总有一天,会有人把他们的真实面目揭开。”   说完,无念方丈正准备转过身去继续静心敲打木鱼,却发现慈心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怎么?”   慈心苦笑,说道:“你这家伙,昨天的话也实在说得太过了些吧。寺里那几个老家伙觊觎方丈之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无念方丈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他们真有那能耐,也就不会是我坐在这里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否则全寺上下的弟子心中都有怨言,那寒山寺可就不再是寒山寺了,而是一盘散沙。”   ……   大雨连续下了三天。直到雨停之后,楚湘灵等人才与寒山寺众人告别,踏上了归乡之路。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份,距离神医司逸仙给予他们的期限,只剩下不过十来天了。   楚湘灵的身体还没有养好,折腾了这二十多天,想要恢复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办到的。   不过,在巫方旭的悉心照料之下,她总算是恢复了些元气。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病态,但比起之前,可就已经好上许多了。   这时候,在司逸仙给予的丹方上,还剩一味药材还没有找到。   原本楚湘灵十分焦急,身体还未痊愈,就挣扎着想要赶紧去打听打听最后一味药材的下落。   恰在此时,谷中来讯。花辞树的挚友木成舟丢下卧龙会与异人联盟,专程跑到清心谷中去探望花辞树。   而他在看了一遍丹方之后,才有些怪异地说道:“你们原来不知道辞树身上有森罗露吗?”   森罗露,这一百年一诞并且极难寻找与保存的珍贵材料,竟然就在花辞树的身上!   然而众人对此不知似乎也不奇怪。当初除了告诉木成舟自己要去蜀郡争夺森罗露外,花辞树并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后来虽然与许多异人发生战斗,但是也并没有确切的消息说花辞树就是森罗露的拍卖得主。   再加上森罗露的珍稀程度,楚湘灵等人也就不再奢求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重新获取一滴森罗露了。   只不过他们心中也有几分忧虑。   花辞树正陷入昏迷之中,要怎么样做,才能够将他虚拟包裹中的森罗露取出来?   还是说,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第二百一十二章傅子皓之魂   五月中旬,清心谷里变得前所未有的拥挤。   虽然也只不过多了几个人,但是对于这个人烟稀少的南州隐谷来说,也算得上是“拥挤”了。   只不过,这份拥挤之中,并没有什么欢乐的气息,谷中的众人一个个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三个月的时间过去,躺在木床上的花辞树消瘦了许多,他的肤色是病态的黄蜡色,而身体的瘦削,仿佛已经没有了肉,只剩下皮包着骨一般。   明明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花辞树却反而像是个迟暮老人一样。   木床边,身体还有些虚弱、面色苍白的楚湘灵不忍地看了几眼花辞树,说道:“神医前辈,您吩咐我们带回来的五味药材,我们带回来了四样。剩下的那一样在辞树的包裹中,这下有什么办法?”   司逸仙摸了摸木床的边缘,叹了口气,说道:“原本老夫也没有想过,你们竟然真的能够集齐所有药材。可少了森罗露,我就算能够制出药来,效果也难免会大打折扣。”   一旁的木成舟这时候问道:“差别大吗?”   在得知花辞树病情之糟糕后,木成舟不顾卧龙会与异人联盟之人的阻挠,专程来到了清心谷,陪伴在花辞树的身边,这一待,就已经快有半个月了。   “差别大了。”司逸仙看了他一眼,随后负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若是所有药材齐聚,老夫有信心能够让辞树小子恢复如初,并且在修为上还有可能得到不错的精进;可只要少了哪怕一味药材,就有了失败的风险,就算是成功,也只能确保辞树能够醒来,之后他脑海里那另一道灵魂是否会一直继续折磨他,很难说。”   身体已经没有大碍的铁观音这时候十分生气,他一拍墙面,怒然说道:“究竟是为何,辞树的身体里会有别人的灵魂?”   清茗子这时候也坐在房中。他没有转头,而是细细地看着床上的花辞树,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从辞树出现在武林的那一刻起,他的脑海中就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灵魂,只不过那时候的第二灵魂还比较虚弱,但随着辞树数次的失控,那道灵魂越来越强,而金舍利,就是引爆这一切的导火索。”   “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吗……”楚湘灵的美眸顿失光彩,有些颓然地说道。   巫方旭旁观着他们的对谈,他看了看身边的病娇美人,又看了看床上的花辞树,心中一股酸意,就像是吃了柠檬一样。   随后,他还是开口说道:“如果能够让他先醒过来,不就可以了吗?”   司逸仙对着自己这徒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要是能让他先醒过来,我们还用得着……”   “等会。”清茗子似乎突然明悟,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巫方旭,直把后者看得心里发毛,“似乎也不是没有办法。”   看着花辞树此时再度露出的痛苦表情,清茗子心中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希望这一次,没有做错才好。   ……   抱起花辞树,跨过层层阶梯,又迈上山道,众人来到了清心谷的后山之巅。   轻轻将花辞树放在方形广场的中央,清茗子看着这个生死未卜的徒弟,又看了看满脸病态的楚湘灵,心思前所未有的坚定。   “师父,到底有什么办法?”楚湘灵有些疑惑,问道。   看着众人脸上清一色的困惑表情,清茗子长舒一口气,说道:“为师的师父,也就是你们的师祖傅子皓,曾为了清心谷的安危着想,布置了一道‘平安符’,他将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全部汇入其中。”   “这平安符埋在平台底下,除了为师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触发。而只要触发了平安符,师祖便会展露神威,如同活过来一样。”   “‘平安符’之珍贵,即便是当初受到天命堂上百人围攻,为师都不曾动过使用它的念头。因为师祖说过,若非到了清心谷的生死存亡时刻,不要使用平安符。”   “现在虽然称不上‘生死存亡的时刻’,但在为师想来,是时候让它发挥作用了。”   说完,清茗子深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是紧张,还是释然。   众人听完这番话,纷纷陷入沉默。的确,现在算不上所谓“生死存亡的时刻”,可在这些人的眼中,花辞树的性命,比之清心谷也差不了多少。   为了救回花辞树,司逸仙在清心谷里悉心照料,铁观音挨了几乎致命的攻击,毛峰受到的伤也不轻,而楚湘灵,更是跪得双腿几乎废掉……   哪怕只是为了让他们的努力不被白费,这么做,也理应值得!   深呼吸,清茗子蹲在花辞树的身旁,他伸手往其中一块砖块轻扭一下,这里竟然独有机关。随着砖块向两侧收缩开来,一道黄澄澄的长方形状的符咒躺在那儿,看起来平平无奇。   清茗子没有片刻犹豫,他咬破大拇指,随着一丝鲜血渗出,他马上将手按在了平安符上。   鲜血与平安符刚一接触,那儿顿时白光大作,光亮程度几乎直逼空中的太阳!   就在众人纷纷捂住双眼的时候,一道雄浑而温和的声音骤然在天地间响起。   “是时候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清茗子霎时间老泪纵横。他看着天空中那道半透明的虚影,激动地直接跪了下来,喊道:“徒儿十三,参见师父!”   那身影白发苍苍、面目沧桑,虽然老态尽显,眉宇间看起来却是格外不凡。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理会清茗子,而是向着四周一阵眺望,随后才很是奇怪地说道:“十三,敌人在哪儿?”   清茗子连忙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师父,徒儿为了您徒孙的性命,枉顾师命,在这时候启用平安符,望师父降罪。”   听到这话,空中的傅子皓不由愣了一下。随后,他的嘴角扬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世事难料,在清心谷的生死存亡面前,或许是人的性命要更为重要。若是为师处在你的位置,恐怕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随后,他看着躺在清茗子身旁的花辞树,目光一凝说道:“果然是他么?” 第二百一十三章暂时醒来   “师父此话的意思是……”清茗子迟疑了一下,问道。   傅子皓背负双手,眼神中有几分凝重,说道:“当初你送他到藏书之地的时候,老夫就在他的体内留了一道微弱的灵魂,以备不时之需。果不其然,后来这小子险些被他体内那道上古灵魂诱惑得失去理智,若非老夫出手阻止,恐怕这副躯体,早便不是他的了。”   “上古灵魂?”众人不由一阵惊呼。   点了点头,傅子皓缓缓飘下来,最终落在了花辞树身旁,发出一声“哒”的轻响,“年代久远,老夫也难以分辨那是谁的灵魂,只是其间的浓重之感,令我下此定论。”   神医司逸仙这时候迈步向前,他看了看傅子皓,又似乎不太敢与后者对视一般,说道:“为了救下辞树,为今之计,需要借傅兄之力,暂时唤醒他的灵魂,让他重掌身体掌控权之后,将最后一味药材取出。”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傅子皓看向司逸仙,眼神中一阵波动,过了几秒才说道:“逸仙,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司逸仙的脸上一阵惭愧,正想要说些什么,傅子皓却是沉声说道:“叙旧的话,之后再说吧。老夫所要做的,便只是要暂时唤醒他的灵魂是吧?”   他缓缓走上前,随后半蹲下来,伸出手轻轻放在了花辞树的额头上。   ……   白茫茫的意识世界里,两道长相一般无二的身影,分开而坐。   花辞树闭着双目,呼吸均匀,正在休养心神。   而在他身旁不远处,另一道样貌与他一般无二、表情与气质却截然不同的身影,这时候正半躺着,用极度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臭小子,你他娘的何必在这里负隅抵抗,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垮台,到时候你与我都要完蛋!”金属质地的嗓音格外怪异,慕容儁的话中蕴含着几分愤恨。   三个月,九十个日日夜夜,花辞树的心神从来不敢有一点儿松懈。   他心中清楚,但凡他放松警惕,让这慕容儁钻了空子,“花辞树”就不再是“花辞树”了,这具身体,很可能永远都属于他慕容儁了。   “垮台就垮台,大不了你我鱼死网破。”花辞树没有睁眼,而是淡淡地说道。   慕容儁蓦然站起,捏着拳头一步步向着花辞树走来,满脸怒容咆哮道:“你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哪来这么决绝的思想觉悟!”   这时候,花辞树终于睁眼了。眼看怒气冲冲的慕容儁一步步走来,又准备招呼自己一顿,他却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半年后死,与现在就死,有什么区别?”   慕容儁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喊大叫着冲了过来,手中拳头抬起,正要重重落下。   他要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异人!   若不是他死死地守在这里,这副身体,早就是他慕容儁的了!   作为上古战神,他见过的风风雨雨何其之多,灵魂飘荡上千年,心神也早就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可就是这个看起来弱小无比的异人,却偏偏令他抓狂,令他没有任何办法!   拳头正欲落下,花辞树泰然自若,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浮现,他一袭白袍,花白的长发微微飘动,有几分熟悉的侧脸,让花辞树心潮澎湃!   “你瞎嚷嚷些什么?大吼大叫,吵死个人。”傅子皓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慕容儁的拳头,后者不断挣扎,傅子皓却纹丝不动。   “是你……又是你……!!”慕容儁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仿佛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是我便是我,至于这么苦大仇深么?”傅子皓抓住慕容儁的另一只手,旋即腿骤然抬起,膝盖重重地撞在他的肚腹位置,令后者疼得张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喷出了几滴口水。   随后,傅子皓将慕容儁狠狠向着天上一甩,他拍了拍手散去灰尘,转过身看向花辞树。与此同时,慕容儁恰好在这时候摔落在地,那巨大的声音,让花辞树都感到很是疼痛。   “师祖。”花辞树站起身,抱拳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傅子皓却笑着抬起他,说道:“之前不是和你说过,老夫不是你的什么师祖么?”   花辞树哂然一笑,没想到那么久之前的话,他都还记得,“好好好,那小子就还是像之前那样,唤您一声老先生可好?”   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傅子皓表情很是欣慰,“你小子,心性如此坚韧,倒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呐。”   花辞树挠了挠头,嘿嘿直笑。   “那家伙是谁,搞清楚了么?”傅子皓眼角的余光看向慕容儁,后者这时候摔在地上还没有缓过劲来。   花辞树的面色变得慎重起来,低声说道:“据他自己所说,他是什么上古战神,慕容儁。”   傅子皓花白的眉毛一挑,顿时大惊失色。   “竟然会是他……”   花辞树心中疑惑,问道:“老先生知道他是谁么?”   “没错。”傅子皓负手踱了两步,心思也有些沉重,“在上古秘闻之中,这慕容儁的厉害之处几乎难以形容。千年前,天赋异禀的他横空出世,身具复刻武学之能,天下无人是他敌手。在那时候,不仅仅是华夏,整个世界都要看他脸色。可惜世事难料,这样一个强者,竟然会被数道天雷击中,即便他身体再强,也难抗天雷之威。”   花辞树嘴巴微微张开,亦是一脸震惊之色,“竟然是这样吗?”   傅子皓摇了摇头,也没有了继续再闲聊的意思,“多余的话就先不说了。这次老夫会出现在这里,还要感谢你的师父。现在,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暂时先回到武林中去。来,你先放松心神。”   虽然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理由,花辞树还是点了点头,十分配合地全身松懈下来。这时候,一只宽大的手掌覆盖在花辞树的天灵盖上,随着一阵难以名状的舒适之感,花辞树感觉到自己身上突然充满了力量!   等到那力量散去、他睁开双眼之时,入目的,是许久未曾见过的蔚蓝天空。 第二百一十四章逍遥自在   “辞树!”“辞树!”   惊喜的声音不绝于耳,周围的人这时候都围了过来。   在木成舟的搀扶之下,花辞树缓缓坐了起来。身子一阵虚弱之感,连力气都使不上来,但是看到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他尽力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木成舟,林雅儿,吴雅兰,楚湘灵,铁观音,毛峰,清茗子……   这些人,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充满惊喜,看着他的目光中,充满着浓浓的关切之意。   张了张嘴,花辞树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封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赶紧的。把你虚拟包裹里的森罗露拿出来,老夫可撑不了多久。”   脑海中响起了傅子皓的话,花辞树当下不再犹豫,他奋力抬起手,呼出系统窗口,点击森罗露。   一阵白色的光华闪过,在他的身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在瓶子中,是一滴散发着七彩光芒的液体。   随着花辞树这一操作完成,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就眼前一黑,再次倒了下去。   这时候,傅子皓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看着众人又是愕然又是担忧的模样,说道:“既然森罗露已经拿出来了,后面的事情,也该交由你们自己完成了。”   走到司逸仙的身旁,傅子皓伸出手,直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很是怀念地说道:“有多久,没有再这样与你勾肩搭背了啊?”   当初与魔教众徒的最终一战,傅子皓受到友军的偷袭,直接身受重伤。与此同时,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全都扣在了他的身上。   那时候,作为傅子皓的至亲挚友,司逸仙没有做到一如既往的信任,而是迟疑着不敢上前为他疗伤。   就是这么一迟疑,让傅子皓受到正反两派的共同攻击,重伤之下的他险些命丧当场。直到这时,司逸仙才醒悟过来,自己对他的怀疑是多么的不应该。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最终,傅子皓孤身杀出重围,自此消失,再没有出现过。   正是因为愧疚,即便后来打听到傅子皓在南州城外,司逸仙也从来没有勇气去见他一面。   看着身旁的老友,司逸仙不由一笑,这一笑,似乎已经将之前所有的愧疚抛去,“是挺久了,得有好几十年了吧。”   他明白,傅子皓早已经不再怪罪于他。   那么再感到愧疚,也不过是自找烦恼罢了。过去的事情,便过去吧。   “你这老家伙,本事没有多少,就是命挺长啊。”傅子皓毫无高人的气度,面对着自己的挚友,这时候的表情,与年轻人一般无二。   司逸仙冷哼一声,很是自豪地说道:“命长也是一种本事。你看看你,什么武学奇才,最后还不是比我先入土了?”   听到这话,傅子皓哈哈大笑。笑声像是会传染一样,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露出了笑意。   清茗子的眼神中有些不舍,低声喊道:“师父……”   傅子皓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摸了另一个稍微年轻一些、但年纪也不小的老者的头,这幅画面实在有些违和。   “一晃眼,十三你也老了啊。”傅子皓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看着清茗子似乎忍不住要流泪的样子,傅子皓蓦然一笑,打趣道:“怎么,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哭了十三回;这会儿分别,你还要再哭上十三回么?”   清茗子顿时大囧。这下,在场的众人总算是知道清茗子的原名为什么叫“傅十三”了。   竟然因为他哭了十三回就取名叫作“十三”……   林雅儿和木成舟这时候却是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花辞树。原来这家伙取名水准这么差,是祖传的?   “这么多后生晚辈,你好歹也给我留点儿面子吧。”清茗子苦笑着说道,脸上却一点儿都没有怪罪的意思。   等到终于叙完旧之后,傅子皓缓缓飘上天空,他看着清心谷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鸟声袅袅,绿意盎然,而在这清心谷里的人们,一个个都心地善良,不由感到很是欣慰。   “终于是时候,真正地与这世界道一声别了。”   身影一闪一闪的,傅子皓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一样,他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很是恬静。   “武林从来都少不了纷争。当初老夫在世的时候,有魔教作乱;如今这天下,隐隐也已经有了乱象。”   “老夫原本希望清心谷的弟子们都能够远离武林纷争,做真正出世之人,每日晒晒阳光,赏赏风景,岂不美哉。可现在看来,或许谁也无法在武林的洪流中幸免。”   “到那个时候,切记行事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哪怕灾祸临头,哪怕身死道消,也要展露出铮铮铁骨,做顶天立地的好汉!”   越是说到后头,语气越是激愤,一腔浩然正气,就这样荡漾在后山之巅上,令众人心潮澎湃!   话锋一转,傅子皓洒然一笑,扶摇直上天空,口中念念有词。   “逍遥自在,去去来来无挂碍……”   声音愈来愈远,直到他消失天际,一阵清风吹过,发出“呼呼”的轻响,这片天地,变得出奇的安静。   司逸仙看着天空,久久都未收回视线。这种感觉,就像是送别了一个旧友,没有什么悲伤,也没有什么忧愁,有的,只是满腔的祝福。   慢慢回过神来,司逸仙拿起地上的森罗露,开口将众人的心绪拉回来,“不必伤春悲秋。若是没能救下辞树小子,哪里还有颜面去面对傅兄的一腔正气?”   云层飘飞而过,太阳终于不再躲藏。温暖的阳光洒在后山之巅上,伴着轻风与花香,令人不由心神荡漾。   片刻之后,众人回到山下,在他们关切的眼神之中,司逸仙将圣葫芦往天上一抛,后者倒悬天空,一阵淡淡的光华洒下,其间蕴含的力量非同凡响。   在他身前的石桌上,摆满了一样又一样药材。凤仙草、紫晶灵液、碎星石、化生灵猿的精血、森罗露……   看着这些药材在火焰中提炼,在圣力中融合,众人的心也渐渐提到了嗓子眼上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我回来了   整整两个钟后,太阳都倾斜天边了,司逸仙才完成了手中的动作。   作为旁观者,众人与司逸仙一样,心神没有半刻的松懈。   神医的炼丹功夫神乎其神,他对于药材拿捏恰到好处,一份份药材在他的牵引之下,变得细小,变得纯粹。   当所有的药材淬炼完毕,预想中的融合过程并非在火炉中进行,而是一个接一个,如同坦然赴死的战士,飘入圣葫芦当中。   淡淡的白色光华大作,在小小的葫芦之中,只有司逸仙能够看到,药材之间相互排斥的力度有多么的大,药力的迸溅有多么惊人……   所幸,这一切都是在圣器圣葫芦中进行的。   当最后一丝努力完成,圣葫芦缓缓翻转回来。在这个不大的葫芦之中,已经多了少许的液体。   “成了吗成了吗?”木成舟没有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刚看到司逸仙收手擦汗,他就凑上去,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地问道。   “自然是成了。”司逸仙的笑容很是洒脱,他端起圣葫芦,鼻子凑过去嗅了嗅……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那就别再等了吧。”楚湘灵冷不丁说了话,她的表情也很是激动,甚至已经有泪花闪烁,似乎只要花辞树活过来,她会第一时间哭得稀里哗啦。   走前几步,在木成舟的帮助之下,花辞树的上半身微微仰了起来。司逸仙慎重地将圣葫芦凑到他的嘴边,缓缓抬起。   ……   意识世界,与之前一般无二。   花辞树重新出现在这里,而慕容儁,正满脸怨念的看着他。   “老子还以为在那老家伙的帮助下,你他娘的要掌控身体了呢。”慕容儁啐了一口,说道,“原来只不过是一道残魂,吓死老子!”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花辞树没有多作理会。傅子皓修理了慕容儁一顿,这倒是让花辞树这么多天一来,难得地出了一口恶气。   为什么要自己拿出森罗露——花辞树心里也不清楚。难道是找到了什么解决之法?他不得而知。   不过,看着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看见他们脸上对自己十分真实的关切之意,花辞树心里却是暖暖的,就像是久旱逢甘露,那种快乐难以名状。   正在这时候,白茫茫的天空……竟然下起了雨来。   很小很小的一团雨,论直径,估计只有一人大小。“雨水”就落在花辞树身前,他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灵魂竟然出现了一阵奇异的快感。   他还有些懵懂,可眼角的余光却是看见,慕容儁像是发了疯一样跑过来,向着与自己不过咫尺之遥的“雨”靠近。   几乎是下意识间,花辞树向前两步,站到了这“雨”的中央。透明的液体瞬间将他的全身打湿,一股久违的力量感渐渐升腾而起,充沛之中还伴随着令人愉悦的疼痛。   “不!”慕容儁扯着嗓子大吼,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已经冲到了花辞树面前。   “给我滚开!”他伸出双手去推花辞树,暴起的青筋与嘶吼的声音,无不显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这时候,花辞树不由闭上了双眼。他仿佛能够预想到,自己被慕容儁这么一推之下,只能踉跄着让开位置,然后任由凶神恶煞的慕容儁来享受这液体的洗礼。   但下一刻,他愣着睁开了双眼。   他的身体纹丝不动,三个月来无时无刻不在欺凌他,对上他有着巨大优势的慕容儁,在这时候变得格外弱小!   花辞树脸上涌起几分兴奋,他猛然反手向慕容儁送出一拳,拳速极快,直接击打在了后者的脸上。紧接着,花辞树有些荒唐地看着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慕容儁,脸上的肉陷进去,旋即身体侧着翻身转了几转,重重地跌倒在地!   他攥了攥拳头。花辞树能够感受到,所有的一切,都回来了!   ……   “没想到,这圣灵之液,看起来倒是十分普通。”看着圣葫芦中倒出来的透明液体,毛峰不由说道。   听到这话,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都是一副很是认同的样子。在他们想来,用这么多珍贵药材炼制成的药液,不说五彩斑斓、光彩夺目,至少也应该有点特色才对吧?   可是没想到,透明的圣灵之液看起来与水并没有什么不同,若不是隔着老远都能够感受到圣灵之液的药力,他们指不定还以为司逸仙拿普通的水糊弄他们呢。   “诶,醒了,醒了!”与花辞树同为钟彧之徒的吴雅兰这时候面露惊喜之色,她摩挲着双手,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太阳散发着余晖,斜照在这清心谷里,将众人的影子都拉长了许多。睁开眼,入目的是一个因为太靠近显得十分巨大的葫芦,这时候还有液体往花辞树的口中喂着。   “咳咳。”最后的圣灵之液流入口中,他气息不经意间一阵紊乱,被呛得一阵咳嗽。   紧接着,木成舟的脸,司逸仙的脸,在他们二人的缝隙,是变得一片橙黄的天空。   “真好啊……”花辞树心中不由自主地感慨。他没有说话,只是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扑到的他的怀里,她抱住花辞树,将头深埋在他的肩膀上,抽泣了起来。   软玉在怀,花辞树伸出手去抚了抚楚湘灵的背,用如蚊子般小的声音念叨一声,“傻子。”   不过是刚刚看了一眼,花辞树就已经看到了她憔悴的模样。虽然对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还不清楚,但这三个月的时间,楚湘灵一定不好受,过得很煎熬。   在这么多人面前哭了一阵,楚湘灵的脸上浮现出两片淡淡的红霞。哭成这样,倒像是个孩子一样了。   她让开身子,这时候,众人纷纷围了过去。他们脸上洋溢的笑意,比这春日里的阳光还要温暖;他们口中的关切之意,胜过风中的清香。   吴雅兰轻轻摸了摸花辞树的头,高兴地笑了;木成舟哈哈大笑,笑声中很是痛快;铁观音和毛峰也很高兴,这时候又斗起了嘴来;巫方旭站在远处沉默地看着,司逸仙在他身旁摇了摇头;何觥筹灌了一口酒,打了个畅快的酒嗝;唐海激动地看向了天空,似乎是在向谁报着喜;清茗子呵呵直笑,眼神很是温柔……   张了张嘴,花辞树也笑了。   “我回来了。” 凤凰终涅槃   第二百一十六章新的开始   醒来,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木成舟、林雅儿、吴雅兰等等,这些因为担心他而专程来到清心谷的人,也已经陆陆续续回去了。   其中最让花辞树感到意外的是,林雅儿这个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甚至是联系过的朋友,也专门跑了过来。   到了这清心谷里,林雅儿倒是没有了往日的刁蛮,总是害羞着不太敢说话。   木成舟那家伙就和自己唠嗑之余,老是偷偷瞄着林雅儿,那小眼神格外猥琐,让花辞树感到一阵好笑。   挥手告别了一个又一个朋友,花辞树看到木成舟眼中的不舍时,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到底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谁啊?”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木成舟嘿嘿笑了笑,愣是没有接过话茬。   花辞树原先的那套绛紫色衣服,早就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了,这时候正穿着十分普通的白色束衣。   临别之际,林雅儿又送了花辞树一套衣裳。这一次,似乎考虑到夏天将近,她送的是现代风格的衣服。一件白色的短袖,左胸的位置上是一如既往的亮银色小剑;黑色的及膝短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束腰的位置中央绣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这小花一点儿都不突兀,反而有种点睛之笔的感觉,让人感觉这套衣服在简约之余,又有几分独特的风格。   十分高兴地收下了这套衣服,花辞树很真诚地向林雅儿道谢。林雅儿面色一红,微微别过头去,说道:“你之前送我坎水血狼手套,我这只是还礼而已。”   这时候,原本就一脸酸意的木成舟上来推了一把花辞树的肩膀,语气很是不善,“好小子,学了本事不知道给我送件礼物,还先送到雅儿手上去了?你这样,就有点见色忘义了啊!”   花辞树辩解着说:“那不是欠了雅儿的人情嘛,而且她耍柔拳,需要这个手套,你这家伙都有青云剑了还要啥自行车?”   木成舟却一点儿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两个人吵吵嚷嚷,林雅儿却面色发红地转身直接离开了。   “跟我吵什么吵,还不趁现在跟过去?”花辞树凑到木成舟耳边低声说道,这时候倒像是个指点迷津的恋爱高手似的。   谁料到林雅儿明明已经走远,还是听到了花辞树的话。她停下脚步,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花辞树,气呼呼地走得更快了。   花辞树和木成舟面面相觑,旋即在兄弟与女人面前,木成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我走了啊,有事电联有事电联!”   木成舟话说到一半就已经赶紧追过去了,只留下原地嘴角抽搐的花辞树。   花辞树没有看到,一直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楚湘灵,现在脸上是满满的醋意。   吴雅兰笑嘻嘻地走上前来,她揉了揉花辞树的脑袋,幸灾乐祸地说道:“没想到我们小辞树,还这么会拈花惹草喔?”   “啊?”花辞树没有反应过来。   “真是个榆木脑袋。”吴雅兰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随后凑过去轻轻抱了抱他,说道,“师姊我走了啊。记住我之前说的哦,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和师姊说,到时候让我爹好好揍一下他们!”   说完之后,吴雅兰缓缓向谷外走去,嘴上似乎还在念叨些什么。   “师姊的爹,应该叫什么?师爹?……”   楚湘灵可没有听到吴雅兰和花辞树具体在说什么,只是看到这个女人也抱了一下自己的师弟。看见花辞树眼神一直望着吴雅兰等人背影的模样,楚湘灵没好气地踩了一下他的脚,气呼呼地说道:“这么舍不得,怎么不追上去啊?”   “哇。”花辞树怪叫一声,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脚疼,险些就站不住了。   楚湘灵娇哼一声,随后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将花辞树搀回了木屋之中。   春天已经到了尾声,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   在发现花辞树每天都有楚湘灵照顾之后,唐海看着花辞树的眼神有些玩味。   “好小子,这女人缘不减你父亲当年呐。”   他没有继续待在清心谷里,而是向着长安的方向赶去。在他想来,既然辞树已经没有大碍,并且还有人照顾,那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待在清心谷里做电灯泡了。   况且,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他也可以在现实世界里照料辞树,因此就很是放心地离开了。   神医司逸仙并没有离开。按理说,这清心谷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不过在清茗子的劝说之下,这个已经一百多岁的老人家便下定了决心,决定留在清心谷。   在他想来,清心谷环境很是不错,他也老了,折腾不起了,索性就在这个挚友的家乡颐养天年。   倒是巫方旭也留了下来,让司逸仙很是奇怪。   这家伙平时最是游手好闲,恨不得赶紧到外面去打响自己的名声,然后才有大把大把的钱供自己挥霍,过上想要过的富贵生活。   可在谈到这事的时候,巫方旭一句堂而皇之的“愿侍奉师父左右”,让司逸仙感觉极为怪异。   不过之后再看到他总是偷偷在看楚湘灵之后,司逸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少年怀春啊!   只不过,你这怀春的对象,似乎不太好上手哦……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花辞树几乎都是卧病在床。在唐海的要求之下,花辞树经常会在饭点的时候回到现实世界里,吃各种富含营养的补品。   味道很糟糕,一点儿也不好吃。但是对于三个月没有真正碰过食物的花辞树来说,即便是这样的食物,也给了他极大的满足感。   他没有想到的是,昏迷之前还是冬天,等到醒过来身体终于要好起来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夏天了。   只是他每天等啊等,等啊等,却还是没有等来那道熟悉的身影。   大师兄之前说,要在新春之前一起回到清心谷里团聚;可现在都过去快两个月了,为什么他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并且,任何远程的通讯都得不到回应。   按清茗子的话说,江谨武功高强,自有分寸,不用太过担心他。   但花辞树心里还是总觉得不太舒坦。 第二百一十七章练武   意识世界里,不再像往常那样白茫茫一片。随着花辞树的念头响起,这个世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时候是大海,有时候是沙漠;有时候是现代城市,有时候又仿佛是一片炼狱。   在这个世界里,如今只剩下慕容儁自己了。   “要杀要剐,动手就是了。你他娘的,在这里羞辱老子算什么本事?”慕容儁仰天大叫,金属质地的嗓音在天地间回荡。   天空中传来了花辞树的声音,“你这时候会这么想,之前欺负了我九十个日夜,你以为就这么算了?”   慕容儁冷哼一声,他闭上双眼,不再回答。在紧闭的双眼下,他还是能够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有时候极寒,有时候极冷,其中的煎熬,几乎难以想象。   许是折腾累了,花辞树心念一动,就将慕容儁封锁在了一个牢笼之中。漆黑的牢笼坚不可摧,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事实上,倒也不是花辞树恶趣味,也不是他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报仇不可。只是对于慕容儁,他的心里还没有想好到底要做什么处置。   “辞树。”   一道清婉的声音将他的心绪拉了回来,花辞树睁眼一看,才发现楚湘灵又来到了他的床边,并且手上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   花辞树问到汤散发的味道,不由一阵苦笑,说道:“又要喝鸡汤啊?”   这些日子,这些滋补的汤他喝得实在是太多了。有厨姨做的,有唐海吩咐人做的,还有就是眼前的情景——楚湘灵做的。   听到这话,楚湘灵就感觉有点不高兴了,别过头哼了一声,鼓囊着嘴巴说道:“爱喝不喝。”   花辞树心中一软,只好接过碗,妥协说道:“喝喝喝。”   看着花辞树将热汤一饮而尽,楚湘灵才嘻嘻地笑了起来。   “怎么样,好喝吧?”   说起来,这丫头原本对厨艺一窍不通,听说这阵子天天缠着厨姨教她厨艺来着。   本着严谨而科学的观念,花辞树轻轻吧唧了几声,又重新把碗凑到鼻前嗅了嗅,迟迟没有给出定论。   眼看楚湘灵的表情由期待变成沉默,由沉默变成愠怒,花辞树不敢再玩闹了,连忙说道:“好喝,真香!”   一把夺过花辞树手中的陶瓷碗,楚湘灵娇哼一声,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明天不用再炖汤给我喝啦。”花辞树翻身下床,伸了个懒腰,说道,“我感觉我身体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楚湘灵这时候却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身体,说道:“就你现在这么瘦的身子板,哪里有一点‘好得差不多’的迹象。”   “长肉这种事,也急不来嘛。”花辞树苦笑了一下。   他感觉楚湘灵现在又变化了许多——之前在云雾森林里遇见她,花辞树就感觉楚湘灵性子变得柔和了一些;直到后来发生了这一系列事情,这个以前娇蛮的师姊,对自己是越来越好,很多时候语气也很是温柔。   直到楚湘灵与巫方旭两人说话的语气传到耳中,花辞树才明白原来不是这丫头性子改了,“温柔”只是对自己的特例而已。   时间刚刚迈入六月,夏天也正式到来了。地处南方的清心谷自然是更早感受到炎热,只不过好在清心谷里树木丛生,气温才不至于太高。   让花辞树一度感到惊讶的是,楚湘灵竟然去定制了一套现代风格的衣服。如今她正穿着白色短袖T恤,下半身是一条七分长的牛仔裤,搭配一双小白鞋,白皙而纤细的手臂以及白嫩的脚踝毫无阻拦地显露出来,让花辞树不由眼前一亮。   看惯了古色古香的师姊,突然间就变成了十分软萌的小姐姐,让当时的花辞树都是一阵脸红。   “干……干什么!”看到花辞树的反应,当时的楚湘灵是这么回答的。   回过神,这时候楚湘灵一手抱胸一手托腮,若有所思地嘀咕说道:“也对,那看来应该多炖些肉吃。”   没有给花辞树拒绝的机会,楚湘灵直接踏着欢快的步伐向外面走去,蹦蹦跳跳的,就像是小白兔一样,很是可爱。   苦笑着摇了摇头,花辞树感到有些无奈,“厨艺是会上瘾的,看来这话还真不假。”   这丫头,看来已经喜欢上做菜了。   前些日子修养的时候,神医前辈特意吩咐他不能运功,不然对身体会有损害。   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差不多了,趁着时间还早,准备久违地修炼一下。   正准备盘膝修炼「无名功法」,花辞树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打开虚拟包裹,拿出了一颗通体透明的丹药。   “这颗通透丹放了那么久,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嘀咕一声后,花辞树将通透丹攥在手中,微微调整了一下气息之后,一口将它咽了下去。   这颗当初成交价高达四亿的六品绝迹丹药,能够使得服用者对武学等的修炼更为顺畅,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并且还有很大几率能够突破原先难以突破的桎梏。   而花辞树服用通透丹的目的,早就已经想好了。   「时间领域」,这个自己目前掌握十分有限的地阶武学,是现如今他最迫切需要掌握的。   「清心剑法」、「轻羽步」等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在平常的战斗中已经绰绰有余。况且除了「时间领域」,他所掌握的所有其他武学早就已经通通达到满级熟练度了。   通透丹刚一入口,就有一阵热流化开,向着四肢与头脑传了过去。   微微闭上双眼感受了一下此时玄之又玄的感觉,花辞树不再犹豫,当下踏步来到了木屋之外,在空旷的门前,开启了「时间领域」这一武学!   霎时间,他便感觉到周围的环境与自己并非在同一时间线上。一片树叶飘到他的身旁,突然间变得极为缓慢,缓慢到几乎定格不动。   下一刻,心中念头刚刚兴起,那片树叶便陡然加速,携着一股破风声从他身旁划过,上面伴有的锋芒,丝毫不亚于一柄普通的利剑。   只要速度足够快,一张纸都可以杀人,这话不假。 第二百一十八章好不好吃?   通透丹的药效十分惊人,不仅在修炼的时候事半功倍,还会最大程度降低修炼武学时受到的损耗。   若是寻常时候,这么肆意使用「时间领域」,花辞树早该头痛难耐了,但是直到半个钟过去,他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实际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的灵魂力量在喝下圣灵之液后得到蜕变,因此就算开启「时间领域」再怎么吃力,他都不会再因此而感到头晕目眩了。   期间,谷中的下人以及清茗子、毛峰等人都看到了花辞树练功的模样,只不过都没有过去打扰。   又是半个钟过去,药力逐渐退散,而花辞树也感觉到身体一阵疲软,似乎有些用力过度了。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在「时间领域」这一武学上,他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精进。   熟练度由原先的“一”上升到了现在的“三”,如今对于开启「时间领域」时的速度调控等等,他也是愈发的游刃有余。   或许等到他实力再上升一些,达到大师境乃至于宗师境之后,再动用通透丹来进行修炼会得到更好的效果,但花辞树可等不了那么久。   “瞧见了吗?”百层阶梯之上,木屋外有一张石桌以及几个石凳,清茗子正坐在那儿喝着茶,看着山下的花辞树,说道。   “瞧见了。”坐在他身旁的司逸仙也正在耐心品尝着茶,目光却没有从花辞树身上移开过。   “师父的招式,真是怀念啊……”清茗子啧啧地说道,由衷地感叹了一声。   ……   临近傍晚,花辞树在谷里冲了个澡,正披着毛巾擦拭着头发走回自己的屋子。   刚走进去,他还没有注意,才发现楚湘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这里面了,桌上正放着一碗……牛肉?   “其实一起去食堂里进食就可以了,没必要还专程送到我屋里来。”花辞树没有注意她的表情,自顾自地擦着头发,刚洗完澡的他穿着短裤和背心,虽然身体变得很瘦,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散发着荷尔蒙气息。   楚湘灵面色一红,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道:“因为是做给你吃的嘛……”   “啥?”花辞树没有听清楚。   “没有!”小丫头突然又变得气呼呼的,她端起自己精心做的那道菜,迈着步子向食堂走去,“自己来食堂吃!”   “???”   这又是在气啥?   花辞树心想,女人可真是太难懂了。   略微收拾一下后,花辞树也穿上了一双小白鞋,换上了林雅儿送给他的那套衣服,向着食堂走去。   还别说,这套衣服格外合身,而且质地极为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林雅儿自己亲自动手做的。   只不过尺码为什么会这么合身……想到这儿,花辞树的表情就有些怪异了。   在他身后,还有另一个人在走向食堂。花辞树回头一看,原来是神医司逸仙的得意门生巫方旭。   “巫兄!”花辞树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对于巫方旭,这半个月来他也总算是有了些了解。   “嗯。”巫方旭头都没扭,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还礼,而是率先迈步走进食堂。   看见巫方旭这副模样,花辞树挠了挠头。   现在连男人都这么难懂了吗?   巫方旭好像对自己有点恶意——不过是那种不至于上升到敌人程度的恶意。花辞树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只是心里想不明白,自己也没怎么招惹过他吧?   还是说,有能力的人性情都比较怪异?   不再去想那么多了,花辞树走进食堂,偌大的饭桌上满是饭菜,围着许许多多的人。   “辞树过来,坐这儿。”清茗子坐在首位上,向花辞树招了招手。在他的左侧,有一个空缺的位置;至于右侧的位置,不是楚湘灵,而是司逸仙。   对于这个师父的挚友,清茗子可谓是尊敬有加。若不是司逸仙执意拒绝,这首位的位置,清茗子也想让他坐。   点了点头,花辞树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在他的右侧,楚湘灵刻意等到他看过来,才哼的一声扭过头去。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这就是花辞树多年来总结出来的人生道理。   “好了,各位动筷吧。”清茗子手掌示意了一下在座的各位,旋即率先夹了根菜叶到碗里,直到这时候其他人才敢真正动筷。   要说为什么,这就是饭桌上的礼仪吧。   花辞树捏着筷子看了一下满桌子的菜,各式各样的佳肴,哪怕是不常见的西北菜系都有。正犹豫该先吃什么,花辞树却感受到了一旁楚湘灵若有若无的视线。   他没有太大的动静,而是默不作声地找到了刚刚她呈去自己屋子里的那道黑椒牛肉,正准备伸出筷子去夹,坐在他斜对面的巫方旭却比他动作更快。   他把牛肉放到嘴里嚼了嚼,旋即皱眉,向不远处的厨姨笑道:“厨姨,今天你这道黑椒牛肉有失水准啊。”   楚湘灵的脸色渐渐变黑了。   花辞树挑了挑眉,赶紧也伸出筷子夹了一片牛肉塞到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反驳道:“我觉得还不错啊,蛮好吃的。”   眼角余光看到楚湘灵的脸色缓和许多,花辞树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这次我终于做对了一回。   至于牛肉的味道么……由于是楚湘灵第一次做的,调料难免下得不知轻重,偏辛辣了一些。   不过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这时候,对面的巫方旭还不自觉,他虽然知道楚湘灵这阵子都在为花辞树下厨,但以前都是熬汤给他喝,哪里知道今天这道菜是出自楚湘灵的手笔?   他还以为花辞树是记恨自己刚刚没有还礼,正刻意在饭桌上与他作对呢。   于是,巫方旭皱了皱眉,再次伸出筷子去夹了一片牛肉,嚼了两下就直接毫无形象地吐了出来。   他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口,瞪着眼睛朝花辞树说道:“哇,就这个味道,你竟然还觉得好吃?”   花辞树扶了扶额头。   二师兄,你就少说两句吧!   他已经看到,坐在他身旁的楚湘灵已经准备要彻底黑化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后山谈心   最终,预想中楚湘灵的爆发并没有出现。   她只是全程黑着个脸,时不时向巫方旭传去一道凶光。   巫方旭就很懵了。直到饭席结束,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楚湘灵像是看到仇人一样看到他。   “哼!”这大概是楚湘灵对巫方旭发动的最猛烈的攻击了。   吃饱喝足,花辞树伸了伸懒腰。   初夏的夜风很是凉爽,树叶飘动,沙沙的声音格外悦耳。天空中没有月亮,不过星星却格外璀璨。   心中兴起了赏“星”的恬淡心情,花辞树慢悠悠地走上后山之巅,才发现楚湘灵早就上来了。   “哈喽。”看见楚湘灵回头,花辞树顺势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楚湘灵皱了皱眉,“哈喽”是什么意思她并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差劲的词儿就是了。她回过头去继续眺望山下之景,紧接着,花辞树就坐到了她的身旁。   “黑椒牛肉,很难吃吧?”冷不丁,楚湘灵说道。   心中一阵紧张,花辞树还以为这丫头对巫方旭的气准备要往自己身上撒呢,才发现楚湘灵的声音很小,语气很淡,似乎有些失落。   几乎是下意识的,花辞树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你是初学者嘛。厨艺这东西和练武一样,急不来。”   到这时候了,花辞树自然就没有再继续假装那道菜好吃的意思了,毕竟巫方旭的嫌弃之意那么明显。   不过,刚刚意识到自己竟然摸了楚湘灵的头,花辞树不由瞪大双眼,神经有一些紧绷。   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是怎么回事?   完了完了,要被打了……   结果,楚湘灵却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呆呆地继续看着山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抚了抚额,花辞树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都被这丫头吓得条件反射都出来了吗?   湘灵还是很可爱、很精致的,并没有心里想的那么可怕。   目光投向她的膝盖,花辞树问道:“你的膝盖,好点了吗?”   自己昏迷的这三个月,楚湘灵等人都做了些什么,毛峰和铁观音都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了。正因如此,花辞树虽然没有说,但心里还是对楚湘灵很是感激。特别是当他听说这丫头为了能够求得化生灵猿的精血,跪了十七天,期间日晒雨淋都不肯走,还昏倒了两次……   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心疼。   “好多了。”楚湘灵伸出山体外的双腿晃了晃,说道,“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伤,修养了一个月,和之前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细长的腿一晃一晃,露出的脚踝即便是在有些昏暗的夜晚,都有些明晃晃的。   “丫头。”花辞树喊了一声。   “嗯?”楚湘灵扭过头来,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出奇的是,即便花辞树喊她作“丫头”,她依然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花辞树抿了抿嘴,说道,“对我的感觉。”   楚湘灵脸上顿时羞得发红,“你在说什么呀?”   花辞树愣了一下,旋即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也有些涨红,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还会对我感到愧疚吗?”   楚湘灵迟疑了一下,有点儿不敢看他,“有点儿……不,很深的那种。”   “傻丫头。”花辞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竟然有几分溺爱,“当初天命堂围攻,你为了我险些付出性命;云雾森林里我救回你,这样算下来,我们也就是两清了。”   楚湘灵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低沉,“那不一样,那不一样。天命堂那一次,我是为了救师父,不是……”   “事情还是因我而起,不是吗?”花辞树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真挚,“如果真的要深究,你,龙井大哥,碧螺春大姐,他们……”   “嘘。”楚湘灵伸出食指,堵在了花辞树的唇上,她眨了眨眼,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轻轻拿开楚湘灵的手,花辞树继续眼神一阵低迷,说道:“你为我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现在对我这么好,我也很高兴——但是如果让你这么做的,是你内心的愧疚,那我就实在不愿意接受了。”   两人靠得很近,很近,近得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泪花在各自的眼眶中打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两人纷纷转过头去,装作没有事情发生一样。   半晌,楚湘灵才重新转过头来,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怯怯地说道:“那我们就约定好了?”   “以后,我们两不相欠,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花辞树洒然一笑,他伸出左手的小拇指,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那就约定好了。”   看着楚湘灵久违的笑靥,花辞树由衷地感到高兴。   只是等到两手松开的那一刻,楚湘灵表情变化的速度,让他几乎难以相信。   “哼,黑椒牛肉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看着这丫头瞬间翻脸的模样,花辞树一脸无辜,心里却没来由地一阵高兴。   这丫头,变回来了!不再是那个郁郁寡欢、为了取悦他而压抑本性的楚湘灵了!   心中升起这样的念头的同时,花辞树不由对自己表示质疑。   自己这是,表露出了抖M的倾向?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事儿怎么能赖我身上哦?是巫方旭那小子口无遮拦,我明明在替你说话好吧?”   楚湘灵抱胸娇哼一声转过头去,说道:“要不是你非要跟他辩解,他后面哪来会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花辞树惊呆了,他仿佛看到一口巨大的黑锅突然间罩在了他的背上,“还能这样的吗?”   “我不管,明天轮到你做好吃的给我吃了,当了这么多天丫鬟,也该你当当了!”楚湘灵说着话,一点儿都不给花辞树反驳的机会。她偷眼瞧着花辞树那副无奈又只好接受的表情,心里不由乐开了花。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的是,在这一刻,彼此的心都发生了变化。   初夏的风很凉爽,吹动了他们的衣服,吹动了他们的头发。 第二百二十章温柔的风   “对了。”楚湘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她打开系统窗口,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了一样东西,“你是炼器师,应该能鉴定出这是什么吧?”   入目的,是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就连剑柄与剑格都不例外。   “这是……”花辞树迟疑了一下,接过长剑,有些沉甸甸的。   “之前在青藏高原上,就是因为这把剑插在紫晶翼狮的翅膀上,我们才能够顺利地拿到紫晶灵液。”顿了顿,楚湘灵继续说道,“但这把剑,我却看不到一点儿信息。”   点了点头,花辞树这会儿心中有数了。   没有这把重伤了紫晶翼狮的剑,湘灵她们当初不仅没有机会得到紫晶灵液,还很有可能会在那里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即便已经受到这样的重伤,紫晶翼狮最终还是重创了铁观音,实力之强大可见一斑。   朝着红色长剑画了一个“鉴”字,「武器鉴别术」使出,花辞树的脸上充满了震惊。   “怎么了?”楚湘灵问道。   关闭系统窗口,花辞树抿了抿嘴,说道:“这把剑的名字,叫作‘祝融剑’。”   “所以呢?品阶太高了吗?”楚湘灵对于他的反应有些不解。   花辞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它的品阶位列玄阶上品,质量不错,但这并非让我惊讶的原因。”   “真正让我惊讶的原因是,这把剑与湘灵剑竟然如出一辙……”   “换句话说,祝融剑与湘灵剑不仅仅出自同一炼器师之手,还是一对彻头彻尾的鸳鸯剑!”   楚湘灵愕然,呆滞,沉思,迷茫……   当初打探未果之后,她早已经放弃了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   在她想来,自己有没有父母、如果有,他们为什么要抛下自己,这样的念想渐渐变得不重要了。   因为,就算知道了,就算找到了,也不过是发泄满腔怒火罢了。   重新认亲?楚湘灵做不到。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将她抛弃在荒郊野外,都不是一件可以原谅的事。   对于她来说,如今的清心谷才是她的家,清茗子、江谨、花辞树等等,这些人才是她的亲人。   可偏偏,却突然有另一条线索冒出来了……   这把祝融剑的主人,是谁?是父母吗?还是兄弟姐妹?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亲人,那到底为什么要丢下自己?能够凭一己之力伤害紫晶翼狮,剑的主人的实力一定非同小可。   一时间,楚湘灵感到很迷茫,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这时候,一只大手又伸了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顺其自然吧,说不定哪天,事实的真相会自己走到你的面前,是好是坏,到那个时候才会揭晓。”   听到这话,楚湘灵心里一松,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诸多烦恼纷纷消失。   但下一刻,她的语气却格外冰冷,“把你的爪子拿开。”   花辞树感受到她不经意间传来的冷冽眼神,不由嘴角抽了抽,讪讪然把手收了回来。   心理由衷地一阵感叹,还是之前那个体贴软萌的楚湘灵好啊!   “咯咯咯。”   楚湘灵却在这时候笑了。等到花辞树把目光投过去,她又捂了捂嘴,表情如初,好像从来没有笑过一样。   听错了?   花辞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楚湘灵偷偷瞧了两眼花辞树,眼神中有些俏皮,心里乐开了花。   她伸了个懒腰,直直地向后倒去。双手合十垫在脑后,躺在地上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   不过她穿的T恤并不长。这么又是抬手又是躺下,衣服稍微上扯了一些,露出了盈盈一握的细腰。   即便是这样有些昏暗的夜晚,也白皙得有些晃眼。   花辞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脸红了。   没有说话,他也躺了下去。两人的肩膀几乎挨在一起,彼此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星空璀璨,夜晚的风很凉爽,也很温柔。   ……   第二天,花辞树很早就醒过来了。   有些时候,鸟儿清脆的鸣叫伴随着轻风拂面,是很惬意的事儿。   但是在大早上的时候,小鸟扑腾着翅膀在木屋间窜来窜去,再时不时发出一声鸣叫,就很是吵闹了。   主动早起与被迫早起往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虽然花辞树也没有要睡懒觉的意思,但是天蒙蒙亮被吵醒,心情难免有些烦躁。   来到食堂,大清早的,厨姨就已经在忙活着给大家准备早餐了。   “哟,三少爷今天起得这么早啊?”看见花辞树走进食堂,厨姨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厨姨。”花辞树露出微笑,他走到厨姨身旁,看着一个个锅炉,摩挲着双手说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不用啦不用啦,哪敢让少爷动手。”厨姨轻推着让花辞树坐到饭桌前的椅子上去,说道,“这点小事儿厨姨自己搞定就好了,你就安心等一会儿就行啦。”   花辞树却还是扭扭捏捏,说道:“还是让我帮一下忙吧。”   厨姨愣了一下,旋即掩嘴笑个不停,“你们这姐弟俩,怎么连有求于人的时候都这么相似!”   她眨了眨眼,说道:“放心吧。等把早餐忙完,厨姨也教你做菜。”   花辞树面色有点发窘,不过还是很是感激地说道:“谢谢厨姨!”   虽然他在烤肉上有几把刷子,但若是让他到这厨房来做菜,可就没有那么大能耐了。   若不是自小就对烤肉有些兴趣,花辞树估计连烤肉的水平都不会比楚湘灵好上多少。   从小到大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住,每天除了鼓捣一些简单的诸如泡面之类的食物,其他时候他要么叫外卖,要么到外面去吃,哪里有那个兴致学习厨艺。   吃过早餐,花辞树等到其他人全部都吃饱离开之后,才偷偷溜会食堂。   楚湘灵倒是看到了他鬼鬼祟祟的身影。对于他的动作,楚湘灵心知肚明,但是看到他这副模样还是很想笑。   在厨姨的悉心指导之下,到中午的时候,一道由花辞树掌厨的糖醋鲤鱼就被呈上了饭桌。 第二百二十一章绝命之症?   饭桌上。   热气腾腾的糖醋鲤鱼摆在楚湘灵的面前,花辞树和楚湘灵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道菜身上。   前者有些紧张,楚湘灵则是在暗自偷笑。   不过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坐在对面的巫方旭也同样盯着这道糖醋鲤鱼。   昨晚闹出了那么一出戏之后,要不是厨姨好心点醒了他,他都不知道原来那道黑椒牛肉竟然是出自楚湘灵的手笔。   怪不得到后面,她会那么凶地看着自己!   巫方旭心里一阵懊悔,原来不是花辞树那小子刻意与自己抬杠,而是……他是知情人,自己不是啊!   这时候,看到花辞树和楚湘灵的眼神,巫方旭也不由看向了糖醋鲤鱼。   这道菜色泽很是不错,闻着也很香,看来楚湘灵的厨艺大有长进啊!   巫方旭心道,挽回自己形象、给自己加分的机会来了!   他抢先一步,伸出筷子挑出一块鱼肉,慢条斯理地塞进口中,嚼了嚼。   鲤鱼肉很嫩,火候的拿捏恰到好处,加上那一层橙黄的酱料,味道确实不赖。   “这道糖醋鲤鱼真好吃啊!”巫方旭咽下鱼肉,眼中绽放着异彩,“橙黄的酱料为鲤鱼穿上了美丽的嫁衣,旁边两朵小小的西蓝花,是恰到好处的点缀!鲜嫩而柔软的鱼肉,只是轻轻一咬,鲜美的鱼香就在口中四溢,唇齿留香!”   说着,他又很是感叹地摇着头,说道:“我巫方旭已经二十有八,今天吃到这道糖醋鲤鱼,才发觉这二十八年来都白活了啊!”   “妙”语连珠,把众人说得一愣一愣的。坐在他一旁的司逸仙疑惑地道了一句,“有那么夸张吗?”   他也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了一下,确实很不错,不过也没有到“二十八年都白活了”这种地步吧?   在巫方旭的引领之下,每个人都伸出筷子去夹了块鱼肉吃。他们内心的想法与司逸仙大相径庭,不过有巫方旭的话在前,又没有人出头来反驳他的意见,一个个也就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就像是赞同了他的意见一样。   这时候,巫方旭则是满脸得意。他挑着眉看了花辞树一眼,旋即又露出了自以为很是好看的笑容,静静地看着楚湘灵。   “这家伙……”花辞树感觉有些哭笑不得,这时候,楚湘灵也终于伸出筷子去夹鲤鱼肉了。   看着她将鱼肉塞入口中,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的模样,花辞树嘿嘿一笑,觉得很是满足。   直到此时,巫方旭才察觉到了几分异样。   为什么大家都吃了,花辞树还没有吃?   作为掌厨人的楚湘灵反而先动了筷,而且好像也觉得好吃的点了点头,就像是在评价别人做的菜一样?   再看到花辞树嘿嘿偷笑的模样,以及不远处厨姨投过来的怜悯眼神……   这道菜不是楚湘灵做的?   不是她,那难道是……   巫方旭顿时心如死灰。   ……   午饭后,花辞树被司逸仙叫到了清茗子的木屋旁。   司逸仙与清茗子两个老家伙这时候正躲在树下乘凉,石桌上是一盘很大的围棋棋盘,他们各执黑白棋子,时不时沉吟一阵,再把棋子落下。   神医司逸仙似乎很喜欢这个位置,现在的他每天无所事事,经常过来与清茗子下围棋,生活十分惬意。   清茗子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过两天要在自己的屋旁也给司逸仙建多一座木屋,以此来表达对这个师父挚友的敬意。   来到两人身旁,花辞树恭敬地喊道:“师父,神医前辈。”   “你来啦。”清茗子没有转头看他,而是迟疑着落下黑子,说道,“来,先坐下吧。”   花辞树皱了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先走过去坐了下来。   偌大的围棋棋盘上已经有很多棋子,不过花辞树并不懂围棋,自然也看不出棋局的走势。   “之前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老夫发现你气息极虚,大有气数将尽的趋势,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司逸仙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听到是这事,花辞树表现得很是坦然,“当然知道。IV病毒,伴随我走了十九个年头,不出意外的话,半年后就是我身死道消的时候。”   两人落子的动作都不由一滞,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花辞树。   待看到他脸上的无所畏惧与淡然之后,清茗子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子,怎么总要遭受这么多磨难呢?”   说完,他又扭过头去问司逸仙,“司前辈,可有什么救治之法?”   司逸仙拿着棋子,白色而圆润的棋面抵在下巴,说道:“按理说这世上不应该有老夫分辨不出的疾病才对,但是在检查辞树身体的时候,老夫偏偏没有什么头绪……”   “这样。”司逸仙重新将目光投向花辞树,说道,“你和老夫讲讲,你是为什么患上这个病,以及,这个病有什么特性?”   花辞树沉吟着理了理头绪,随后回答道:“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染上IV病毒了,至于原因,外面的世界还没有人存有定论。”   “像我这样的情况出现在很多人身上。只要患上IV病毒,不管是多大年纪的人,只要中途没有因为别的原因死亡,都会从患上病的那一刻起,在第二十个年头的时候直接发病身亡。在这个过程中,直到身死的那一刻前,患病之人的身体都不会有半点不适之感,有的也只是心里的恐惧。”   顿了顿,花辞树回忆了一下之前看到的新闻,毕竟昏迷了三个月后,那些记忆对于他来说也变得有些久远了。   “不过在前一阵子……大半年前吧,外面在全世界范围内下了很大的一场雨,淋到雨的人也与我染上了相似的病,不过又有着一些不同。他们像是染上了加强版的IV病毒,不仅死亡的时间变得随机,还会对所有与他们接触的人进行疾病的传染。”   花辞树滔滔不绝地说着,就像是患上这种病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在这时候,司逸仙却蓦然眼前一亮,嘀咕道:“原来……是绝命之症么?” 第二百二十二章线索   “绝命之症?”花辞树呆了一下,这个名词对他来说有点陌生。   “正是绝命之症。”司逸仙的表情有些慎重,说道,“虽然武林中从未有人患上过绝命之症,但是很久以前,治疗绝命之症的药方却是漫天纷飞,几乎存在于每一个医师的脑海中。”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踱起步来,“在那个时候,虽然所有的医师都不知道学习绝命之症的药方有什么意义,但是熟悉并掌握这一医疗之法,是所有医师一辈又一辈传下来的祖训。”   花辞树面色一喜,他已经多少猜测到事情的缘由了。   这所谓“祖训”对于原住民来说看似毫无意义,他们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接触到绝命之症。   但是显而易见,所谓“祖训”是为了异人而存在的!   也就是说,这多半是父亲花恒等人在创建武林世界之初,做出的最大努力。   把现实里无法解决的IV病毒,放到武林世界的环境中来,以不讲理的系统设定来强行治疗!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高明。   这一刻,花辞树终于体会到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为了挽救自己的性命,这就是他给出的解法么……   一时间百感交集,终于还是喜悦与激动的情绪更强烈一些,花辞树迫不及待地问道:“按照神医前辈的意思,现在天底下的任何医师,都能够治疗我身上的这个‘绝命之症’吗?”   他采用了武林世界里的设定,将身上的病症称之为“绝命之症”。   孰料司逸仙却在这时候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但是在数十年前,武林中发生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这个世界中的所有医师,脑海中关于‘绝命之症’的医疗之法通通在记忆中抹去,并且任何其他纸质的药方也毫不例外。”   “什么?”花辞树如遭巨噩。   司逸仙等原住民无法理解的事,花辞树却能够以异人的身份得到独特的见解。   记忆遭到抹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便是有人对武林世界动手了——多半是以管理员的身份进行的。   做这种事情的人会是谁?   父亲花恒?   不可能。他构造武林世界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不希望我死去,绝命之症的药方也很可能出自他的手笔,在这种时候,他不可能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之前在网络上曝出很多秘辛的父亲的助手,郑宜年?   虽然花辞树对他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没有道理这样一个深得父亲信任、并且怀有愧疚之心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正在花辞树失望至极、面色复杂的时候,司逸仙忽然又说话了。   “不过……”他似乎在尽力地思索着,“好像有一个地方,可能还存有绝命之症药方的线索……”   心情忽而上到珠穆朗玛峰,又突然降到马里亚纳海沟,心情的大起大落,让此时重燃希望的花辞树觉得格外难受。   “哪里?”   司逸仙又沉吟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那线索太过偏门,几乎没有人知道。老夫早年的时候有所耳闻,不过那时候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也记不起来了。”   花辞树叹了一口气,一副颓然的模样。   “这样吧。”司逸仙看见他这副样子有些不忍,说道,“这几天你就好好待在谷里修养练功,老夫联系一下那些老朋友,看看有没有人还记得这回事。”   连司逸仙都不记得的事,其他人也就不太指望得上了。   不过花辞树还是很感激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神医前辈了。”   父亲花恒可能在死之前进入了武林世界——这个可能性更加微乎其微的猜测,花辞树都愿意相信,何况是绝命之症还有希望的可能?   看见花辞树向后山上走去,清茗子与司逸仙又继续下起了围棋。   “他是异人,就算找到了药方,治得了吗?”清茗子落下黑子,表情有几分担忧,“那可是他在那个世界的病。”   哒。白子落下,司逸仙倒是看得比较开,说道:“不管能不能治,也得等找到再说,况且这是他的命数,若是真逃不掉那也没有办法。”   ……   后山之巅上,太阳直直照下,即便是地砖都有些反光。   等到花辞树上来之后,才发现楚湘灵早就上来了,这时候正在平台中央的铁人阵前锻炼硬功。   “丫头!”花辞树打了个招呼。   楚湘灵招架住铁人的铁臂攻击,瞥了他一眼,说道:“叫师姊。”   花辞树嘿嘿笑了笑,并没有去接她的话茬。   自从上次叫了她“丫头”之后,花辞树发现这称呼顺口多了。现在要他改回来叫“师姊”,那就太别扭了。   看到楚湘灵正练得十分认真,花辞树也没有再去打扰。他往里头走,来到了千针壁前,用系统窗口启动了这个装置。   霎时间,成百上千的银针纷纷飞了出来,极快的速度让很久很久没有战斗的花辞树险些反应不过来。   不停用各种奇异的姿势躲着飞针,一会儿是“弓”字型,一会儿是“大”字型,还有时候毫不犹豫地趴在地上。   锻炼身体速度以及反应速度的千针壁很有效果,至少对于花辞树来说,刚才这一波躲闪简直就像是跟速度绝顶的高手过了很多招一样。   擦了擦汗,花辞树呼出一口气暂时休息了一下。他甩了甩臂膀,感觉身体还是很不适应。   如今的身体更瘦了一些,躺了三个月还让身体有些生疏,所以这时候的确感觉到很不适应。   不过不管是之前在房里修炼心法,在屋外练习武学,还是现在,花辞树都能够感受到体内似乎还残余着许多金舍利等的药力。   这并不是坏事。事实上,“异人修炼速度减慢”这一事花辞树也有所了解了,而现在他修炼心法的时候却和以前差不了多少,足见体内药力发挥的作用。   “傻子!”背后忽然传来了楚湘灵的声音,她靠在树上,伸出手勾了勾,“过来挨打!” 第二百二十三章“阴谋”   嘴角微微抽搐,好好的,自己突然就变成了“傻子”了。   “好嘞。”花辞树没有作多余的辩驳,只是舒展了一下身子,不疾不徐地向楚湘灵走过去。   很奇怪的是,楚湘灵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明明自己也没有表现出来,她却似乎直到自己心里的想法,专程在这时候来与他进行实战训练。   平台上,两人相对而立。花辞树手中拿着一柄木剑,背后湘灵剑的红色吊坠微微晃动。   “真的不用湘灵剑吗?”站在对面的楚湘灵眨了眨眼,说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等等你要是受伤了,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   ……这怎么就没关系了?   是你叫我过来挨打的,不管怎么受的伤,都和你有关系好吧?   这就像是司机和一个人说,“诶你等会过来给我撞一下吧”,结果还真的撞上去了。那要是真这样,责任逃得掉吗?   摇了摇头,花辞树很是自信地说道:“不用木剑,等等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这把木剑在花辞树的虚拟包裹里也躺了有很多时日了。当初被楚湘灵拉着练剑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把木剑。   如今看来,除了剑身上有几个小小的缺口外,卖相依然还是很不错。就这一点上看,这把木剑的质量就很不错了。   楚湘灵叹了口气,说道:“三个月过去,你怎么变得更没有自知之明了?”   听到这话,花辞树忍不住笑了一下。   当初清心谷遇袭之前,他和楚湘灵的差距就有如天堑,想要追赶年纪轻轻实力就达到大师境的她几乎难以做到。   而后来在云雾森林里相遇,即便修为处在同一等级,花辞树也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弹奏琴曲的她。   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战斗嘛,说话还是要有气势才行。   “我要动手啰。”花辞树知会她一声。   看见楚湘灵点了点头之后,花辞树不再犹豫,他身体微微下俯,左脚向后侧摆开半个身位,这是他标准的战斗准备姿势。   凤凰古琴出现在手中,楚湘灵一手托住底盘,另一只手五指微微分开,悬在琴弦之上。看起来,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下一刻,花辞树双眼微眯,迈开了步子!   就在他刚刚踏出一步的那一瞬间,一阵琴音蓦然响起,声音中似乎有着令人迷乱心神的力量。   是「摄魂曲」!   花辞树脚下的步子一滞,一瞬间的不适感让他一个踉跄,险些就直接跌到在地。   狠话都放出去了,结果刚一照面就被人给秒了?若是真的任由身体这样摔倒,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意念一动,蕴藏在花辞树脑海中的灵魂力量顿时就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虽然他做不到灵魂力量离体的效果,但是就仅仅是让自己从「摄魂曲」的干扰中回过神来,他还是可以办到的。   脚步一顿之后,花辞树如同脱缰的野马,加着速向楚湘灵冲了过去。   在他看来,只要能够足够的靠近她,她就不会再有还手之力。   察觉到「摄魂曲」没能发挥作用,楚湘灵不慌不忙,玉指拨弄,曲调骤转。   一道道短促的琴音响起,在律动的节奏之中,空气中仿佛出现了一道又一道无形的刀刃,在稍作停留之后,纷纷冲着花辞树刮了过去。   「十面埋伏」,在云雾森林里,花辞树也曾经听过这首曲子,依然记得这一琴曲的功效。   跑着跑着,他突然闭上了双眼。并不是阳光刺眼,也不是他托大,而是无形的琴音光靠眼睛是分辨不出来的;或者说,自己的目光反而会影响判断。   花辞树的双耳竖起,微微动了动,下一瞬,他突然在空地上频频改换姿势,仿佛又回到了千针壁前,这时候有成百上千的银针向他飞来一样!   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再加上动作还有一些生疏感,即便花辞树的身法很是灵活,这时候也难免被无形的音刀刮了几下。   刺啦……身上的衣服被划开,几道口子在他的身上出现,渗出些微血液。   花辞树却仿若未闻,他在躲闪之际还在继续前进,如同扛着枪林弹雨,马上就要冲到敌人的面前!   随着距离不断的缩短,花辞树纵身一跃,像是一片飘飞的羽毛,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在空中微微晃荡,手中的木剑已然涌上了浓郁的淡蓝色灵气!   就在这时候,琴音戛然而止。花辞树愣了一下,他以为楚湘灵停手的动手是在发出“认输”的信号,如果自己还对不还手的她动手的话,未免有些过分。   但是瞬息之后,在空中突然犹豫起来的花辞树却脸色骤变,只见楚湘灵右手半蜷成拳,旋即在琴弦上猛然荡开,一道短促而刺耳的琴音登时响起,而首当其冲没有发动攻击更没有防御余地的花辞树顿时感觉身前有一阵巨大的力量传来!   噗!   荡开的琴音瞬间将花辞树掀得倒飞而去,他身体里一阵气血翻腾,一个没忍住,一口鲜血就这样喷涌而出,洒了一地!   木剑掉落,花辞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很无奈地半坐起来,对不远处的楚湘灵说道:“你……”   这丫头,简直是赖皮啊!   如果不是自己不知道她琴音骤停的意味,就算最终同样逃不过这「萧萧易水」的攻击,花辞树自负自己手中的木剑也同样会招呼在楚湘灵的身上!   楚湘灵将凤凰古琴向下一放,被竖着抵在地面上的古琴这时候仿佛变成了一根拐杖。   她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嘿嘿说道:“我又没说我要收手,是你自己判断失误,这总不能还怪在我头上吧?”   听到这话,花辞树气得几乎又要喷血。   我不忍心向你下手,你这么毫不留情地又是用计谋又是用全力,好意思吗!   他在无声地嘶吼,对面的楚湘灵却一副很坦然的样子。   这时候,花辞树才发现自己身上这套林雅儿送的衣服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多了好多个口子,变得有几分残破不堪的味道。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试探着说道:“你找我打架,不会就是要毁了我这身衣服吧?”   楚湘灵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转身走去。   只不过嘴角却又是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第二百二十四章合欢花   虽然衣服变得有些破烂,花辞树也不觉得心疼。   久违地泡在清心湖里,花辞树准备等会去找谷里的裁缝师罗岚岚,到时候让她帮忙修复一下衣服,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还是应该带点礼物过去才是啊……   说起来,虚拟包裹里面原属于季皋的玄霜灵戒里头,好像有好些女子的亵衣裤,说不定有罗岚岚合身的呢。   不对不对,要是真把它们拿出来,说什么“你喜欢那件随便挑吧”,估计会被当成是变态吧!   对了,好像女生都比较喜欢花吧?等会儿到谷外去采几株花回来好了……   脑子里乱想了一阵,不多时,身上的伤势也已经在清心湖药力的治疗下缓缓愈合了。   来到谷外森林,知了不停地叫着,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已经到夏天了似的。   在林子里找了半天,花辞树终于长舒一口气。在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束捆绑起来的花束,其中有着各式各样的花朵,不过花辞树并不认识他们。   反正地上除了草,那些五颜六色的玩意儿就是花,这总该没有错吧。   轻轻嗅了嗅,花辞树感觉这花的味道有些怪异,不过他也并没有在意。   咚咚咚。来到裁缝师罗岚岚的屋前,花辞树敲了敲门。   这时候的他早已经换上了一身别的衣服,他一手拿着花,另一只手拿着叠好的衣服,心情有些忐忑。   “谁呀?”软糯的声音传来,花辞树愣了一下,随后还是很有礼貌地喊道:“岚姐,是我,辞树。”   木门打开,露出了门后大约只有一米五出头,扎着两根长辫的罗岚岚。她用有些怕生的眼神盯着花辞树,又看了看他的双手,弱弱地说道:“有什么事么?”   说起来,虽然同在清心谷里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并且时不时也会在饭桌上见到,但之前花辞树都没有注意,现在也算是第一次与罗岚岚说话。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理应比自己还大几岁的罗岚岚竟然这么可爱,无论是声音、语气还是样貌,无不透露出邻家小妹的气质。   看到她这副模样,花辞树心里也没来由地有些害羞。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才反应过来,把花束送上去说道:“岚姐,这是我刚刚特意给你采的花儿。”   罗岚岚下意识伸手接过了花束,旋即花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她呆愣了一下,这是什么花,怎么味道这么奇怪?下意识的,她伸手挑了挑这几朵花,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这束花里面,有一朵是……合欢花!   这种合欢花的味道很怪,如果有人把这花吃下去的话,那感觉可就与吃了某些药差不多了!   花辞树这时候还在偷偷瞧着罗岚岚,刚刚她呆愣的模样,让花辞树头一回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呆萌”了。   可是忽然,罗岚岚的面色变得通红,眼神还很是气愤地看着他……   怎么了?   我不就看了你两眼,至于这么生气么?   突然意识到自己衣服可能修补无望,花辞树顿时警醒,忙不迭地将手中的衣服递上去,说道:“我跑过来,就是想要看看岚姐能不能帮我把衣服修复一下,刚刚和湘灵那丫头打架的时候给划破了……”   赶紧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说不定还有一点儿希望!   罗岚岚哼了一声,她伸手接过花辞树的衣服,随后直接把花束塞回到他手里,然后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把门重重地关了上去!   花辞树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手中的花,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楚湘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附近,她不经意地路过,然后瞅了一眼花辞树手中的那束花,一脸鄙视地说道:“竟然还采合欢花送给罗岚岚,真不怕胖子那家伙和你玩命?”   “合欢花?”花辞树怔了一下,这下才翻了翻手中这束花,不久后抽出了一朵粉红欲滴、味道奇异的花朵。   这玩意儿,就是传说中的合欢花?   虽然他不懂赏花,但是“合欢花”的名字和功效他还是听过的。   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手中的花儿,整个人像是被石化了一般。   在这时候,楚湘灵还不忘补刀。她故作老成地将双手负在身后,摇着头向远方走去,很感慨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花心了啊!”   “这丫头……”花辞树又是恼又是好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拿着手中这束“罪魁祸首”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   不过,等晚上吃完饭之后,铁观音就很是气愤地冲他过来了。   “花辞树,你小子王八蛋!”铁观音很气,非常气,“你他娘都这么多老相好了,怎么还盯上我们家岚岚了!”   花辞树心道我没有盯上罗岚岚啊,这都是误会……不过话到口中,蹦出来的字眼儿却是:“我什么时候这么多老相好了?”   听到这话,铁观音就更生气了。他凑上来,唾沫不断飞溅,很大声地说道:“之前那什么雅儿,还有那姓吴的炼器师。就算这些都不承认,湘灵丫头这里你总该是赖不掉的吧?!”   铁观音本来就胖,再加上刚吃饱饭,他的肚子圆鼓鼓的,这么一凑近花辞树,肚皮直接顶在了花辞树的身上。   虽然被肚子顶着的感觉很是怪异,但是花辞树这时候却很庆幸有这个肚子的存在。   他们两人的身高差不多,如果没有这肚子的天然阻隔,说不准铁观音说着话都要直接亲上来了……   “哎呀,你这说的都是哪儿跟哪儿呀。”花辞树反应过来,连忙辩解道,“岚姐那儿是个误会,我哪里敢对我们胖哥的女人下手?”   “胖哥的女人”这五个字瞬间就让铁观音气消了大半,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刚刚慢条斯理地吃完饭的罗岚岚却是面色一红,直接跑走了。   看见罗岚岚羞愤地离开,铁观音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花辞树说道:“哼,下次再和你算账!”   旋即,他胖胖的身体也跑了起来,仿佛是一辆肉弹战车。   “岚岚,你等等我呀!” 第二百二十五章安逸的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花辞树每天刻苦修炼,时不时与楚湘灵练练招。   没有例外的是,每一次与楚湘灵的战斗,这丫头似乎都是奔着破坏他身上的衣服来的……   虽然在感情上毫无经验也毫无天分,但即便是像花辞树这样的榆木脑袋,也多少能够猜测到楚湘灵的用意。   不过每当她像往常那样时不时展露出冰冷的态度,花辞树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猜错了。   不得已中,带着几分困惑,花辞树特意找罗岚岚给他多做了两套衣服。虽然之前送花事件闹得罗岚岚十分气愤,不过这个比花辞树还年长几岁的小姑娘也没有那么记仇,不仅每次都帮他修补衣服,还精心为他设计了两套衣服出来。   这两套衣服,没有丝毫例外,走的都是现代风格。   没办法,自从花辞树重新穿上短袖短裤,又正好夏天到来很是炎热,现在就是让他重新穿回古装,他都不大愿意呢。   两套衣服都很简约,一套是以白色为底、淡蓝色镶边的短袖加上墨绿色的及膝短裤,另一套则是白色短袖T恤加上七分牛仔长裤。   直到拿到这两套衣服,花辞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与楚湘灵竟然多了一套情侣装……   原来那丫头身上穿的那套现代风格衣服,也是出自罗岚岚之手。   好在花辞树脸皮比较厚,他十分坦然地穿上情侣套装。巧的是,那天楚湘灵也正好穿上了相配套的衣服。   楚湘灵看到花辞树的穿着的时候也不由愣了一下,旋即微红着小脸,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那天花辞树约她战斗,她死活不肯。   也不知道是不愿意损坏花辞树身上的那套衣服,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不过,同样住在清心谷里的巫方旭,可就是又酸又气了。   什么东西啊?整天打情骂俏,现在连情侣装都穿上了,当我不存在的吗?   说实话,他的存在感也着实是有些低了……   这家伙,又没有实力去和花辞树叫板,又没有勇气在这么大的清心谷里专门跑去和楚湘灵讲话,除了时不时偷瞄楚湘灵几眼,其他的事情就做不出来了。   有一回,铁观音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似的,刻意过来搭住他的肩膀,说道:“年轻人,你再这么扭扭捏捏,心上人可就跟别人跑了。”   “什么心上人?你别胡说。”巫方旭眼神飘忽,故意板着个脸。   铁观音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说道:“都二十八岁的人了,还这么嘴硬的吗?”   说完,铁观音就转身慢悠悠地准备离去。   巫方旭看了他的背影半天,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冲上去拉住他说道:“胖哥别走,给小弟指点一下迷津吧。”   自从那天花辞树称罗岚岚为“胖哥的女人”后,大家好像都很乐意喊他“胖哥”,铁观音也对这个称呼很是满意。   看到这小子终于肯低头了,铁观音欣慰地点了点头,肥肉一颤一颤的,很喜感。   他凑在巫方旭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相信我,胖哥当初能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把岚岚追到手,靠的就是这些本领!”   事实上,所谓“追求者”并不多,只有铁观音一个人而已……   但是巫方旭不知道啊!他还以为自己活了二十八年,总算是得到高人指点,马上就要成为恋爱大师了!   第二天,他先是凑到厨姨身边,软磨硬泡愣是让她教自己做了一道蘑菇炒肉片,然后刻意放到了楚湘灵面前。   结果,整个饭局下来,楚湘灵都没有吃过那道菜一口。巫方旭一直保持着摩挲双手一脸期待的模样,等到楚湘灵起身离开,他才一阵愕然,仿佛被施了石化魔法一样。   巫方旭并没有气馁。他看见铁观音向自己加油鼓劲,心中的信心又重新升腾起来了!   本着“脸皮厚的男人才有真魅力”的原则,接下来几天,巫方旭向楚湘灵展示了什么叫作“死缠烂打”。   送花、尬聊、端茶送水、聊人生……各种各样的方法都尝试了个遍。   但楚湘灵却反手向他展示,什么叫作“放弃吧,没有用的”。   当巫方旭满脸怨念地去找铁观音的时候,后者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一见到巫方旭,就喊着“我准备要去干嘛干嘛,下次再聊,下次再聊”。   在屋前静心练字的毛峰看到巫方旭的遭遇,写下了五个字。   好惨一男的。   ……   2119年6月10日。   终于,花辞树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其实自从接近一个月前在谷中醒来一直到今天,在清心谷里过的生活都很是惬意。   之前静心养伤,后来安心修炼,有清心谷的美景以及重要的人作伴,并不会太过枯燥。   但是对于花辞树来说,这样安逸的环境并不适合自己的提升。   若是没有什么仇怨、没有什么危机,一辈子都在这清心谷里度过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但是自从那天异人讯使翟承咏和他讲述了关于美帝的卢比·卡修斯的信息之后,他的危机感便大大提升了。   那个人总有一天回来找自己的——花辞树很是笃定。   除此之外,如今的武林风起云涌,大师兄一去不复返,外有元国为患,内有附骨之疽,想要在这样的洪流中生存下来,也不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   现实世界的千疮百孔,让花辞树感到十分厌倦;而这个让他觉得十分美好的武林世界,他也不想让这里重蹈外界的覆辙。   “要么在磨难中成长,要么在安逸中消亡。”   正因如此,为了能够更快地提升自我,花辞树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要先往北方的极寒之地去,寻找未知的宝物。   虚拟包裹里的那份完整的“冰魄之心”藏宝图,已经躺了很久很久,都要染上灰尘了。   他依旧不知道“冰魄之心”是什么,即便是师父和神医前辈也不知道。   但是在宝藏的诱惑面前,好不容易集齐藏宝图,不去找一找未免太过可惜。   咚咚咚。   花辞树叩响了清茗子的房门。 第二百二十六章饯别   屋内,清茗子和司逸仙相对而坐,在他们两人中间,是硕大的棋盘。   只不过,这次他们下的不是围棋,而是象棋。   “将军!”清茗子飞马上前,配合着炮与车的对峙,似乎已经把司逸仙给将死了。   司逸仙却是呵呵一笑,已经去到对岸的炮借着士卒跳了过来,十分轻松地收下了这匹脱缰的野马,说道:“还早着呢!”   清茗子满脸懊悔,这时候才停下下棋的动作,看向走进屋来的花辞树,说道:“辞树啊。怎么了?”   花辞树看着他们两人兴致勃勃下棋的模样颇有些愕然。这两个老年人,大清早起来就是为了喝茶下棋的吗?   “师父,徒儿准备出谷了。”花辞树抱了抱拳,说道。   “准备去哪儿?”清茗子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   “寒域,凛冬山。”花辞树的眼神很坚定,说道,“在那里,或许我会得到能够提升实力的宝物。”   “绝命之症的药方,不等了?”司逸仙喝了口茶,开口问道。   “那倒不是。”花辞树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倒不如先去做别的事情,如果药方有了消息,到时候就劳烦神医前辈知会小子一声。”   “这样也好。”司逸仙点了点头。   “走吧。”清茗子突然起身,招了招手,说道,“先一起去吃早餐,用过早膳再走也不迟。”   司逸仙犹豫地看着棋盘,说道:“那这棋局……”   清茗子若无其事地挥手扰乱棋局,说道:“吃早餐重要,这盘就当做我们打了个平手吧。”   司逸仙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旋即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耍赖皮的功夫倒是很有你师父的那一套。”   花辞树率先走出房门,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开怀地笑了笑。   这两个老家伙真是合拍啊。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师父一个人在清心谷里会感到寂寞了。   ……   虽然时间很早,大概只有八点多的样子,但这时候食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对于清心谷众人来说,早起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儿,睡懒觉那是毫无心志的人才会干的事情。   “大早上的喝酒也不太妥当,来,我们以茶代酒,为辞树送行!”吃完饭之后,清茗子举起茶杯,对众人说道。   在场的众人纷纷举杯,茶杯相碰,声音十分清脆。他们纷纷将茶水一饮而尽,花辞树也是如此。茶水入肚,他没来由地感觉到,今天的茶水竟格外的甜。   喝完之后,坐在花辞树旁边的楚湘灵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神态自若地说道:“我也去。”   没有人出言阻止。实际上,作为师父的清茗子倒很希望楚湘灵跟花辞树一起去,两人一起在外头闯荡,也好有个照应。   铁观音蹭了蹭巫方旭,后者正一脸烦闷呢。   “干嘛!”巫方旭的心情不是很好,连带着语气都不怎么样。   “你凶个啥。”铁观音挤眉弄眼,低声说道,“这时候要是不跟上去,你可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啦!”   实际上,巫方旭早就有点儿心灰意冷的感觉了。   希望这种东西,他根本看不到。   不过被铁观音这么一说,他眼神转了半天,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道:“那我也去吧!”   神医司逸仙悠悠地喝了口茶,说道:“你去凑什么热闹?不是说要在侍奉在为师左右吗?”   光速打脸,丝毫不给情面,这师父当的,有点东西啊!   巫方旭露出假笑,这个老家伙,怕不是在抱复自己之前执意要离开他去武陵城里开设医馆一事。   “旅途危险,我怕辞树和湘灵出事,所以才决定一起去。”巫方旭深呼出口气,调整好情绪说道,“师父寿比南山,徒儿就离开一时半会,也不妨事吧?”   司逸仙这时候默不作声,心里却是暗自摇头。   方旭啊……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那楚湘灵对你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吗?   他可不是故意报复巫方旭,只是想着趁着这小子在爱情里沦陷得还不深,先把他捞出来罢了。   只不过一番好意,似乎被他误解了啊。   “胖哥呢?”看见司逸仙不再阻止,巫方旭转过头看向铁观音。   被当众点名,铁观音却是用深情的目光看向罗岚岚,说道:“我怕岚岚舍不得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罗岚岚被他这么一看,又这么一说,心里那是又羞又恼。她心里想,女孩子家也是要面子的好么?虽然我的确舍不得你,但是你就这么说出来,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不过她性情软糯,只是脸红扑扑的,倒没有出言反驳。   还不等其他人开口,毛峰就自顾自地喝茶说道:“别看我啊。我身子骨不硬朗,准备好好休养一阵子。”   于是最终的结果是,花辞树、楚湘灵以及巫方旭三人一起同行。   花辞树倒是对此无所谓,有人作伴是好事,至少不会太过无聊,楚湘灵也差不多,她只是想和花辞树一起走罢了。   至于巫方旭……这时候很有骑虎难下的感觉。   这种人员组成,要是花辞树和楚湘灵的感情再好上一些,他可就是全程电灯泡,顶上长着几颗柠檬的那种。   吃过早饭,三人就此踏上了旅程。   在他们的身下,分别是血狼王、黄鬃马以及黑鬃马。   对比起来,应该是楚湘灵的坐骑最便宜,巫方旭的坐骑最贵,而花辞树的坐骑最威风。   三个多月过去,血狼王又得到了成长。在咽下了之前购买的几颗内丹之后,再加上往日吃的食物都不简单,从气势上来看,小辣鸡的实力至少也得有武士境了。   花辞树并不知道它的极限,但是看着它的实力越来越强,心里也很高兴。   阔别百日终于有机会再载主人的小辣鸡很是兴奋,花辞树时不时摸摸它的脑袋,主仆情深的模样让身旁的巫方旭又酸了。   他看了看自己座下的黑鬃马,心想着不知道去那里买更拉风的坐骑。 第二百二十七章跋扈方元良   烈日当空。   从清心谷里来到南州城,这段曾经耗费花辞树一整天时间的路段,如今只花了大约两个小时功夫就完成了。   若不是因为要照顾没有武功的巫方旭,速度估计还要更快一些。   一路上倒也有猛兽出没,不过大多数在花辞树和楚湘灵散发出气势之后,就不敢上前打扰了。   “去南州城里歇一会儿吧。”看着城门洞开,分外热闹的南州城,花辞树对身后的楚湘灵和巫方旭说道。   楚湘灵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时间临近中午,也的确应该休息一下,吃个午饭再继续上路。   三人翻身下马,将各自的坐骑收回到坐骑空间里去,跟随着人群往南州城里走去。   城里不能纵马——纵“狼”自然更是不可能了。   南州城里一如既往的热闹。作为交州境内最为繁华的城市,南州城的规模甚至不下于长安与京城。   要说南州城特点,这儿大概是全华夏异人数量最多的地方了,甚至比京城还要多。   得益于东南沿海的优越地理位置,许多异人在进入武林世界的时候,纷纷选择了南州以及附近的城镇作为降临点,在时间的推演下,这里的人数只多不少。   走在南州城内,形形色色的人互相攀谈,气氛很是美好;各式各样的现代风格衣服,更是令人眼花缭乱。   这些人中,不乏有许多穿着短裤短裙的姑娘。这样的景象,就算是以前在现实世界中都很少见到,更何况是在武林世界里,一时间,花辞树看得有些目不转睛。   “哼。”楚湘灵看到他这副猪头相,很是不高兴地嘀咕一声,“大猪蹄子。”   “咳咳。”花辞树回过神,若无其事地说道,“走吧,去逍遥客栈下馆子去。”   看着他们两人率先走去,巫方旭又是愕然又是委屈。   他看别人小姑娘,可是我没有看啊!我这么正直,不说夸一下,好歹看一眼吧?   叹了口气,巫方旭停止了无谓的挣扎,走快几步跟了上去。   作为如今武林世界的第一连锁客栈,逍遥客栈可谓是越办越好。不仅客栈遍布华夏,无论是装潢还是内里的服务、菜肴等等,都在不断改进。   当一道道菜肴被呈上来之后,即便是胃口比较刁钻的花辞树,都不由发出一声赞叹。   看来这逍遥客栈的神秘主人很有水平。无论是当初抢先变卖资产到武林世界中置办客栈,还是到现在的不断改进,明显都很有眼光,也下了很大的功夫。   若是可以的话,他倒是真的很想见识一下这个人究竟是谁。   “天杀的方元良!仗着自己多修炼些时间,竟然这样羞辱我们异人!”正吃着饭,旁边的饭桌忽然传来了咒骂的声音,很是大声。   “他神气个什么啊?有本事到其他原住民面前神气去,看看他还能不能继续站在那儿!”   “就是啊。实力也不过就是武士境初期,比起武林巅峰榜前面那几位还有所不如呢。要不是他们现在不在这儿,肯定揍死他丫的……”   花辞树默不作声地扒拉着饭,不过那对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方元良么……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方元良应该就是那个处处为难林琅的方氏世家之人。花辞树还记得当初参与完异人比武大会后,在方府里面遇见的那个原住民,当时那家伙还刻意嘲讽了自己一番。   “方府二少……”   这家伙能够如此耀武扬威,似乎就是得益于他的身份。若非方鹿实力超群,这方氏世家可就是方元良这个族长之子、方府二少做主了。   似乎看到了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楚湘灵擦了擦嘴,说道:“怎么,他都这么羞辱你们异人了,你倒觉得无所谓么?”   花辞树耸了耸肩,说道:“就是赢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处,他叫嚣就叫嚣着呗,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巫方旭终于逮到机会,嘴巴扁了扁,瞪大着眼睛说道:“不会是怕了吧?”   很低劣的激将法,低劣到花辞树感到有些好笑。   不过,楚湘灵似乎也很认可巫方旭的话的样子……这丫头,就这么希望自己去蹚这趟浑水么?   “去吧。”楚湘灵眼神中有些期待,说道,“替我教训一下他。”   “你跟他有仇?”花辞树疑问地问道。   “没有啊。”楚湘灵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说道,“单纯看不惯他,不行么?”   花辞树有些无奈,说道:“好吧好吧。”   虽然方氏世家名列六大一流门派之一,但现如今已经多少有些式微之感。其他门派对于人才的招纳源源不断,而方氏世家更依靠世家内部子弟的培养,对于外人的招收以及培养很不上心。   而在如今的年轻一辈中,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方鹿了,其他人大多都是像方元良这样,没有实力还不自知,整日玩些勾心斗角的把戏。   对于林琅身处于这样一个门派之中,花辞树心里也感到有些遗憾。以他对林琅的了解,如果能够去到一个更好的门派、得到更充分的培养,林琅的实力估计还会更上一层楼。   吃完饭,三人来到方府门前。靠近大门的位置显得有些空旷,一个身着白衣、长发束冠的青年站在其中,那人一脸桀骜,想来就是方元良无疑了。   这会儿,他刚刚击败又一个异人,正在那儿气势十足地叫嚣着。   “你们异人就只有这点水平吗?”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就凭你们的能力,给我方府下人提鞋都不够!”   围观的群众非常之多,大多数还是异人,显得很是热闹。异人们的脸上都满是不忿,他们低声说着方元良的坏话,拳头攥紧,却没有人敢上前挑战。   并非他们没有胆量,实在是那些鼓起勇气、想要挫一挫方元良锐气的异人,这时候都已经出现在复活庙了。   这个方氏世家的纨绔子弟,下手很重。   凑过去用香肩撞了撞,楚湘灵说道:“去吧。”   叹了口气,花辞树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到了方元良的面前。 第二百二十八章凌厉一剑!   “又上去一个送死的……”   “南州的异人强者都去哪了?”   “哎,不说榜首的邓键江,就是榜五的罗自成过来,这方元良都没有猖狂的机会了。”   “任之州呢?之前拿下异人比武大会第一名,这时候都不敢出头的吗?”   ……   议论纷纷,花辞树却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方元良面前,抱了抱拳。   “你是?”方元良桀骜的表情一滞,他看着花辞树,总觉得很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是谁。   这时候,人群中终于有不同的声音传来了。   “诶?他好像是……花辞树?”   “你是说,他是之前在长安和木成舟两人联手,两招把榜二的徐瀚击败的花辞树?”   “不仅如此,据说他在蜀郡城外独歼数十异人,实力很强啊!”   “他不是都消失好久了吗?我还以为他已经不玩《武林》了……”   听着人群的声音,方元良思考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   “你就是那时候,被林琅那小子领到我方府的那人?”在提到“林琅”二字的时候,方元良的语气骤然冷了许多。   花辞树有些讶异,说道:“阁下还记得我。”   方元良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杀了你,林琅那小子也只会无话可说!”   挑了挑眉,花辞树不置可否。倒是能够听出来,这方府二少果然和林琅十分不对头,以至于对身为林琅朋友的自己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可能这方元良的脸一直就是这么臭的吧……花辞树并没有看过他脸色不臭的模样。   缓缓从背后抽出湘灵剑,亮银色的剑身折射着阳光,在花辞树的脸上晃了晃。   “拔剑吧。”花辞树淡淡说道。   十来个方府的府兵守在四周,为两人挪出足够宽敞的战斗空间。   方元良没有再说话,将长剑从有几处镂空的剑鞘中抽出后,他将剑鞘往身旁一甩,后者与地面接触,发出“锵”的声响。   旋即,他推出长剑,指向不远处的花辞树,眼中绽放出些微寒芒。   另一头的花辞树则是身体微微下俯,脚步后摆,湘灵剑压低,面无表情。   下一瞬,方元良率先动了!   紫色的灵气在身上跳动,方元良脚下生电,滋滋的电流声响起之后,他的速度格外不俗,身体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数秒之后就已经冲到了原地防守的花辞树面前。   “剑疾如电,身轻似燕”,方氏世家向来在身法武学上独树一帜!   花辞树没有大意,他一直盯着方元良的动作,双眼甚至没有眨过一下。随着后者愈来愈近,他身上酝酿的战意亦是越来越浓厚,当一柄绽着紫光的长剑携着电光闪烁向他疾刺而来的时候,花辞树终于动了!   恍惚间,世界骤然变得很慢,花辞树如同进入了一个慢动作的世界……   是「时间领域」!   看着即便在自己有如慢放的视角下速度还十分之快的方元良,花辞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赞许可不是要收手,而是要对他全力以赴!   蓦然间,他的右手也握上了湘灵剑的剑柄,长剑上摆,与竖直线呈大约四十五度的夹角,旋即摆在身后的左脚骤然发力,身体陡然加速中,湘灵剑重重地划了过去!   同一时刻,在众人的视角中,方元良的速度非常快,但是花辞树的速度却要更胜一筹。   握剑,蹬腿,前冲,花辞树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机会,随后擦着方元良那式「疾电」的边缘,两人错身而过!   错身之后,冲势未减,花辞树用了五米的距离才终于刹住了身体。他没有回头,而是挺直了腰板,湘灵剑往地面轻轻一甩,一道浅浅的血迹就出现在了地面上。   而另一边的方元良,此时保持着击剑的姿势,正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倾斜的剑痕,从他的左肩蔓延到右腰的位置,丝质长袍已然破开,依稀可以看到血迹正缓缓地渗出来!   一时间,全场哗然!   一击!花辞树只用了一击,就把这个叫嚣了大半天、战无不胜的方元良击败了!   那诡异至极的速度,众人只觉得一晃眼的功夫,胜负就已经见分晓。   原本在他们看来,就算这花辞树再怎么厉害,遇到实力达到武士境初期的方元良也得经过一番恶战。   可剧情偏偏令人难以置信!   “卧槽?”   “牛逼!!”   一时间,全场几乎只剩下这两种声音。   他们没有什么文化,在这目瞪口呆的情境下,脑子里蹦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两个词了!   人群中,巫方旭瞪大着双眼,嘴巴张了张,说不出一点儿话来。   这家伙,这么厉害的吗!   楚湘灵则是嘴角含笑,似乎对于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意外的样子。   毕竟方氏世家坐落在南州城,方元良这个纨绔子弟,楚湘灵也是略有耳闻。   这个族长之子的天赋很一般,若是没有丹药的堆积,他绝对不可能在现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晋升武士境初期。   而即便现在修为到了这个境界,这种依靠外力强行提升实力的人有一个共同点:   基础功不行!   就算没有人说,她也能够猜得出来,像方元良这样的纨绔子弟,不可能把大量的时间耗费在锻炼基础功这样枯燥的事情上。   不过,就算是这样,方氏世家得天独厚的快剑、快身法还是很有优势,以至于大半天下来都没有人能够将他挑落马下。   但是在花辞树面前,速度的优势可就不值一提了。   转过身,花辞树抬起湘灵剑,直接把它收到了背后的灰黑色剑鞘中去。   而这时候,周围的那些府兵、下人们才终于回过神来,纷纷着急地朝方元良冲了过去。   “二少,二少你没事吧?”   “伤口深不深?”   “传府中的医师,快!”   他们很是焦急,手忙脚乱的模样让方元良气极了。   “滚开!”方元良怒吼一声,周围的这些下人顿时噤若寒蝉,纷纷退避开来。   脸上怒容不减,方元良重新抬起长剑,直指花辞树,喊道:“再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方氏族长   方元良不服气。   就相互对了一招,要是这样就输了的话,那他方府二少的脸面往哪儿搁?   迈出步子,紫色灵气布满全身,方元良速度骤然提升,向花辞树冲了过去。   作为他的目标,花辞树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剑早已收回到剑鞘中去了,这时候非但没有拔剑的打算,甚至还没有拔腿就跑的意图。   并不是他小看方元良,而是……他看到楚湘灵在人群中跑了出来。   就在绽着紫色光芒的长剑即将刺到花辞树的时候,一道高亢而急促、戛然而止的琴音响起,方元良来不及回头,一股巨力就从他的背后传来。   旋即,他的后背像是被拉起来的弓弦,在琴音的攻击之下,蓦然失去了攻击的力量,用更快的速度向前微微悬空着冲了过去,随后重重地撞在方府的墙上,继而无力地坠落在地。   随着楚湘灵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全场哗然。   “这穿着……又是一个异人强者?”   “好像不是!我听我凤天门的朋友说,她好像是清心谷的弟子,没有错的话,应该是花辞树的师姊。”   “打败方元良甚至只弹了一声琴,这么厉害的吗?”   缓缓走到花辞树身旁,楚湘灵露出一丝浅笑,说道:“在谷里和我打架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厉害啊。”   “那不是礼让未成年人吗?”花辞树煞有其事地说道。   浅笑化作无语,楚湘灵翻了个白眼,说道:“也亏你敢说。”   这时候,方府的相关人员又很是焦急地冲过去查探方元良的情况了,一名守卫站出来对楚湘灵怒斥道:“背后伤人,算什么本事!”   耸了耸肩,楚湘灵淡然自若,说道:“别人都手下留情了,还非要抓着他不放,你们那什么二少就这点肚量?”   这话倒是没有错。虽然花辞树刚刚一招破敌的速度十分之快,但在场的众人还是能够看出,花辞树那一剑非但没有使用武学招式,多半还收了许多力。否则按照刚才的那个情况,方元良当场暴毙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听到这话,刚刚被扶起来的方元良吐着血,很是愤怒。   “好了,别丢人现眼了。”正在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方府之中一跃而出,缓缓落在了空地上。他的下颌留着短髯,容貌与方元良有几分相像,不过看起来倒是更正派一些。   “族长。”方府众人恭恭敬敬地喊道,原来这人,就是方氏世家当今的族长,方堂。   方堂看着站在一块儿的楚湘灵和花辞树,眼神很正常,并没有预想中的仇怨。   忽然,他把目光锁死在楚湘灵身上,看了看她背后的那把琴,说道:“你就是在绿州抓了我族方鹿的那个小姑娘?”   楚湘灵看了看花辞树,眼神中有些不安,但是又心想着,不对啊,之前方鹿在和自己演那出戏之前,应该知会过他们家族的人才对。   不知道这方堂打什么算盘,楚湘灵也没有否认,说道:“见过前辈。”   方堂呵呵地笑了下,他让开身子,伸手往里面示意了一下,说道:“可愿意随我进府中一叙?”   花辞树右手缩在背后,伸出了食指示意了一下。楚湘灵会意,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就叨扰前辈了。”   两人远远地跟在后头走进方府,没有人敢阻止。   凑在花辞树耳边,楚湘灵小小声说道:“为什么要跟他进来?”   “不进来反而显得你心虚了。既然是提前说好的,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花辞树说道。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刚刚一人重创了方元良一面……”花辞树给了他正面一剑,而楚湘灵攻击的是他的背面。   “别人当爹的都没说什么,你慌啥?”   嘀嘀咕咕着,两人就在方堂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府中的正厅。正厅里并没有别的人,因此花辞树和楚湘灵也没有感到多么拘束。   “两位坐。”方堂的脸上充满了善意,非但没有介意他们动手伤了自己的儿子,反而还斥责道,“元良那不争气的小子在你们面前丢了人,你们可别介意。”   “不会不会,倒是晚辈出手没轻没重,伤了令郎……”别人当爹的说得好听,要是他们两个还顺着他的话讲,那就太不给面子了。   笑了一下,方堂说道:“当初在绿州,鹿儿被你们抓住,都是事先说好的吧?”   正题来了,花辞树心中想道。   这会儿心情放松了些,楚湘灵看这方堂好像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就直接回答道:“方大侠心系社稷,当初他过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想到。只不过为了能够消除那利杰的戒备之心,万般无奈之下,晚辈也只好刺了他一剑,现在想来还是很愧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楚姑娘不必愧疚。”点了点头,方堂的面色突然变得很是慎重,“可你知道,如今鹿儿和他师弟林琅两个人现在处境如何么?”   愣了一下,这些时日一直关心着花辞树的伤势,楚湘灵都忘记这事儿了。   “他们被关在天牢,整整两个月,连皇帝的影子都没能够见到!”方堂似乎心情很是沉痛,说道。   “什么?”楚湘灵惊了,按理来说事情不应该会这样子发展,“方大侠既然是如今方氏世家的佼佼者,而方府又是武林中的一流门派,皇帝他……怎么会不见方大侠?”   叹了口气,方堂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还是低估了那利杰的能力啊。若不是出了这事,我也不知道他竟然有这般能量,能够让相关官员层层阻隔,如今在皇帝的眼中,鹿儿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啊,没有下令直接斩了他都不错了。”   张了张嘴,楚湘灵有些颓然,忏悔道:“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当初就不该让方大侠去冒这个险……”   “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了。”方堂的情绪突然收束起来,变得很是冷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鹿儿想要呈上去给皇帝看的证据,你们这里也有一份吧?” 第二百三十章我不要   “是备份了一份证据在我们这儿……”下意识开口回答,楚湘灵的话突然顿了顿,因为他看到花辞树在背后伸出了两根手指,那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   方堂倒是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间无声的交流,他突然变得很是兴奋,说道:“那把证据给我吧,我拿着这份证据,亲自到紫禁城中去和那皇帝讨个公道!”   话说得义正言辞,但花辞树总觉得很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直觉?还是错觉?他不清楚,但是理智告诉他,在这种感到模糊的时候,不应该轻易下决定。   看了一眼花辞树,发现他依旧一副让自己不要答应的表情,楚湘灵只好不动声色地说道:“可能要让前辈失望了。晚辈实力低微,况且晚辈的师兄江谨和方鹿两人是旧友,为了稳妥起见,晚辈就把那些证据都交由师兄处置了。”   脸上的温度迅速下降,方堂的表情有些僵硬,强笑着说道:“那江少侠如今身在何处?”   摇了摇头,楚湘灵这次是真的不知道了,“师兄离开清心谷之后就没有任何讯息,我们一直联系不到他。”   看了两人至少两秒,方堂的表情才恢复如初,沉吟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办法了。如果什么时候能够联系到你师兄,最好能够早一些联系我,我怕时间拖久了,鹿儿那边恐有不妙。”   楚湘灵抱了抱拳,很是义正言辞地说道:“晚辈遵命。”   等到两人离开方府,楚湘灵才表情很是怪异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把证据给他?”   撇了撇嘴,花辞树说道:“就,我总觉得吧,那个方堂似乎不像是表面上的那个样子。”   “那该是什么样子?”   “嗯……要我说我也说不太出来。但你想,那方堂是方元良的爹,但是年轻一辈最有天赋的是方鹿而不是方元良,说不准他们世家内部勾心斗角,乱着呢。”   “我看你呀,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楚湘灵有点儿无奈。   “那不管怎么说,方鹿把证据托付给你,那就是信得过你。要是方堂真那么值得信任,为什么方鹿不让你回南州后把证据交给他?一个是族长,另一个是外人,一个是武林赫赫有名的强者,另一个是九死一生的后起之秀,很容易选择吧?”   不断讨论着,楚湘灵也觉得有些道理,但她还是觉得很可能是花辞树自己想得太多了。   等到他们两个出到府外,才发现那些围观的异人们竟然都没有离开,这时候看见两人出来,纷纷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是激烈的讨论。   “他们竟然没事诶。”   “把别人儿子打成那样了,那族长这都能忍?”   “要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就算是儿子,不对就是不对,不该帮的时候那就不该帮他呀。”   “可人都是护短的嘛,就是不管是非对错先帮儿子报仇,别人也指责不了什么吧?”   听着他们的话,花辞树的嘴角抽了抽。   怎么的,这么希望我们两个出事?   而且讨论就讨论嘛,怎么突然好像变成了“如何抚养孩子讨论大会”了?   被花辞树和楚湘灵忘记了的巫方旭这时候才从人群中窜出来,一副虚惊一场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要凉了呢。”   楚湘灵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巴不得我们凉了吧?”   “这说的哪里话,那我当然不希望你们出事啊。”   花辞树冷不丁说道:“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进去?”   巫方旭很坦然的样子,说道:“本来就只是你们两个上场了,我突然冲过去说要一起进府,那不是很奇怪吗?”   他这么说了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地方。   三人正准备从这个人满为患的地方离开,又有一个人跑出来了。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战甲的青年,他手上攥着一柄长枪,光从容貌上看,就觉得是那种轻易不说话的人。   “任之州终于出来了吗?”   “哇,现在跑出来干什么,早干嘛去了?我们异人被欺负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跑出来?”   “诶?他这副穿着,是当兵了吗?”   “你这都不知道?早在之前比武大会之后,任之州就在城主的指引下当了兵,现在好像在南州城里军衔还不低呢。”   任之州?花辞树回忆了一下,总算是和记忆接上轨道了。   这任之州,应该就是南州城城主秦临之徒,当时的异人比武大会南州片区冠军。那场比武大会很是激烈,不过最终自己和那个「白衣桃花扇」朱墨兑了子儿,任之州也就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冠军头衔。   花辞树心想着,按理说,自己应该和他没有恩怨才对呀?   “任兄。”抱了抱拳,花辞树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礼数不能丢,“好久不见。”   这边说话客气,任之州却表露出一副十足的不近人情的模样,冷冷说道:“和我打一场。”   ???   花辞树很是疑惑。这是干什么,突然跑上来要跟自己打架是什么毛病?   难不成,我是因为左脚先迈出方府大门,所以被他盯上了吗?   似乎看出了花辞树的困惑,任之州很难得地又开口了,解释道:“半年前在比武大会上没能和你交手,手很痒。”   围观的群众这下明白了。大概的意思就是,方元良虽然在这儿叫嚣半天很是嚣张,但是那家伙入不了任之州的眼;不过对于花辞树,他就很有兴趣打上一架了。   特立独行也不是坏事,但是就这么放任方元良欺负各位同胞,这有些说不去吧?   一时间,异人们愤愤不平。   花辞树瞪大了双眼,心道你手痒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任之州那不似作假的表情,又看了看他身上披着的战甲,断然拒绝道:“我不要。”   愣了一下,任之州恰好捕捉到了他的视线,回答道:“我可以把这身战甲脱了。”   “那我还是不要。”花辞树拉着楚湘灵和巫方旭,直接就准备离开。   开玩笑,没事干嘛非要打上一架,吃饱了撑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陆家县   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花辞树就这样拉着楚湘灵和巫方旭二人直接逃之夭夭。   什么玩意?刚刚还那么神气地一剑斩方元良,这会儿却连和任之州战斗都不敢吗?   “这……”   “他……”   人群中传来支支吾吾的声音,他们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辞树为他们挣回了面子,人群中也有不少为他辩护的声音。   “本来就没必要跟任之州打嘛……”   “就是啊。整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   “而且要是下手重了,到时候城主秦临找上门来,花辞树怎么办?难道说,‘不好意思啊你徒弟太菜了’吗?”   “而且刚刚方元良欺负我们的时候,任之州不知道出来帮忙;这会儿方元良摆在花辞树手上,他就跑出来收割韭菜来了?”   “我们一码归一码好吧?不来打方元良是任之州的不对,但花辞树就这么跑了……这也有得吹吗?”   ……   任之州看着花辞树三人逐渐远去的身影,也是愣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人群中嘈杂的声音,只是握了握长枪,好像有些遗憾的样子。   “你这就跑了?”脱离人群之后,巫方旭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干嘛,不能走吗?”   “也不是这么说,但是别人都向你发出挑战了,就这么走了总觉得……”   花辞树没好气地回答:“不然你去?”   “我……我倒也想,那别人没邀请我啊。”巫方旭硬着头皮说道,他眼珠转了转,发现没有外人听到这话后才松了口气。   楚湘灵也觉得有些好笑,很难得地和巫方旭站在同一个阵营,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就这么直接跑了难免有些丢脸啊,整得好像是你怕了一样。”   花辞树耸了耸肩说道:“我跟他又无冤无仇,干嘛非要打一架不可。这种就是‘打赢了就只是打赢了,打输了血亏’的典型,没好处的事为什么要干。”   “好歹代表的是清心谷嘛……”   “好了好了。”花辞树苦笑了一下,说道,“跑都跑了,难不成现在我还跑回去和他打吗?赶紧出城,趁着天色早多赶些路吧。”   来到城外之后,三人纷纷召出各自的坐骑,继续向着北方赶去。   骑在马上,楚湘灵似乎思索了很久,说道:“辞树,要不我们先去京城吧。”   方鹿的遭遇似乎让她感到有些担心。无论如何,在绿州时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她没有可能从利杰的手中得到碎星石。   虽然楚湘灵和方鹿并不熟,对于“济世大侠”之类的名头也不是很感冒,但一来受了他的恩惠,二来大师兄江谨似乎和他很有交情,不帮不行。   “那就去吧。反正就算是要去寒域,也必须要从京城那一片地界借道。”花辞树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知道林琅也被关入了地牢之中,就算对那个方鹿不管不顾,他也不能够放任林琅受到这样的遭遇不管。   想起当初在万家酒楼的时候,方鹿那副心系天下的模样,再联想到后来在绿州的牺牲,花辞树不由感到肃然起敬。   紫禁城自然还是要去的。   三人策马没有多久,来到了一个县里。直到在县里看到“柔极派”的牌匾,花辞树才意识到他们来到了陆家县。   看着柔极派的大门,楚湘灵娇哼一声,说道:“你这是专程带我们过来见你的老相好?”   一路上都是花辞树在带路,而“老相好”这个说法,自从被铁观音说出来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楚湘灵似乎对此很是不满。   苦笑了一下,花辞树说道:“我都没有注意地图,只是一路往北走而已。”   巫方旭悠悠说道:“要是实在舍不得那姑娘,你就把她叫出来呗。都是大男人,不要扭扭捏捏的。”   这家伙,真的是不放过一点儿机会啊!   “我没有……”花辞树还想要辩解两句,正好这时候,柔极派的大门口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一会儿,三人的面目表情可以说是相当精彩。   巫方旭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楚湘灵脸上写着“你真的是来见她的”,花辞树则是脸上有点儿懵。   “你们怎么来了?”林雅儿穿着黑色长裤,薄薄的白色长袖衬衫的下摆束在裤子里,她这时候正满脸惊喜呢。   不过惊喜过后,她又注意到花辞树身上那与旁边林雅儿如出一辙的装束,并没有穿自己送给她的那套衣服,难免有点儿失落。   骑虎难下的花辞树只好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Emmm……我们正好路过,就准备过来这里看看你。”   若是在他身子下面的小辣鸡能够洞悉他的想法,这时候肯定一脸委屈。   怎么就骑虎难下了?你骑的不是我血狼王吗?   风轻轻吹了过来,林雅儿整理了一下发梢,说道:“这样啊。我这会儿正忙着出去呢,就没办法招待你们了,有机会下次再聚一聚吧。”   这个曾经让花辞树感觉十分冷漠的“红衣少女”,竟然也有这么通情达理的一面。   “那行,就不打扰你了,你忙去吧。”点了点头,花辞树表情很正常地说道。   虽然这是跑到别人“家”门口来了,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只能算是巧遇了。本来也没抱有什么目的,既然林雅儿有事的话,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拜拜。”告了声别,林雅儿就直接向远处走去,花辞树却看到她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有点儿忧心忡忡的感觉,心里不由有些疑惑。   这时候,巫方旭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小老弟,连女人心都不懂。好不容易见着了,就算别人有事,也可以问问她要干嘛、需不需要帮忙嘛。就这么让人家跑了,等等别人就不跟你好了。”   花辞树终于有点忍耐不住,瘪了瘪嘴,说道:“你要这么懂女人心,怎么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巫方旭可能喜欢楚湘灵这回事,花辞树多少也感觉得到。不说他了,就连作为当事人的楚湘灵心里应该也清楚得很,不过巫方旭有没有表白,自然就没有什么拒不拒绝的事儿了。   被这么呛了一口,巫方旭感觉很不好受。他瞄了楚湘灵一眼,偏偏又拿不出话来反驳。   “造孽啊。”他在心里跪地感慨。   楚湘灵却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她看着楚湘灵远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声:“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第二百三十二章遭遇不测   陆家县,一处极为破败的住宅区。四周静悄悄的,别说是人了,连一只活物都没有见到。   如果不是师父的吩咐,林雅儿不会知道在陆家县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虽然她的实力并不差,近些日子也逐渐跻身武林巅峰榜的上流位置,但是再怎么说她都是个女孩子,在这种环境难免觉得有些心慌。   走了几步,林雅儿四处眺望,终于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一个黑色的垃圾桶,在破瓦房前的垃圾桶。   流光一闪,她的手中多出了一封白色的信封,很薄,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里面有一份纸张。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师父吩咐她送信了。从跑到西北之地去送信给凤邳城城主开始,之后师父每一次派给她的任务,几乎都与信件有关。   林雅儿也曾经感到很疑惑,师父为什么要频频用这种很古老的形式通信?按理说,哪怕是有什么难以用嘴说的话,也可以通过短讯的方式进行交流。   思考了很久,唯一的解释就是,师父并没有和这些人成为“好友”,因此才不能使用科技的手段。   林雅儿也动过看看信件里是什么的念头,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只不过随着时间推演,她难免心里变得越来越狐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这事告诉掌门。   但是在师父面前,她还是表现得尽量正常,毕竟这个老妇人向来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林雅儿可不敢触怒了她。   可这一次……为什么会在陆家县里的这种地方送信?而且就这么近的距离,师父有什么必要还让她来当这个送信人?   总之,林雅儿觉得很怪异,这种怪异之感在来到这目的地之后愈发明显。   喉咙滚动了一下,本着早点去可以早点离开的想法,林雅儿走快几步,往垃圾桶所在的位置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种寂静得令人发慌的感觉越发强烈。林雅儿没有看四周,或者说她不敢看四周,她只想快一点完成自己的任务。   当她终于来到垃圾桶前,把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垃圾桶上,她才长舒一口气,心里的压力与紧张似乎都在这时候不翼而飞。   就在这时候,一道阴森森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乌漆嘛黑的破瓦房里传了出来。   “你终于来了。”   汗毛竖起,林雅儿瞪大双眼,慢慢转过头去,一道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将面部都捂得严严实实的身影从破瓦房中走出,那一对阴恻恻的双眼,让她感到极为不妙。   可能是这人生性如此吧,林雅儿在心里这样想。   从垃圾桶上端捡起那封信,林雅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前辈,这就是我师父、柔极派秦静师太给您的信件。”   那黑衣人一把将信件抽过来,他看了看写在上面的字,然后直接塞到了怀里,旋即继续用那让人极度不舒服的眼神看着林雅儿。   “那……晚辈就告辞了……”林雅儿想快一点儿离开这。   但她刚转身走出两步,背后又传开了声音,“谁让你走了?”   声音中的不怀好意,令林雅儿顿时惊醒。她再也没有停留的念头,连头都没有回过,只想要逃跑!   但尽管她没有回头,她还是能够感受到,那黑衣人已经凑了过来,一只布满疤痕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你师父她,可已经把你送给我了哦。”   带着一丝狂意与垂涎的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口水声,格外恶心。   林雅儿没有慌乱。她知道,在这种时候越是心慌,就越没有逃脱的可能。   肩膀一耸,左手往自己右肩上那只手捶了一拳,她压低身体摆脱了黑衣人的钳制,逃也似的向前跑去,同时不忘打量着背后之人的动作,身上的力量早已准备就绪。   “你越是挣扎,我就越是兴奋啊。”黑衣人不顾自己的面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像是个十足的变态。   下一刻,他的身体涌现出浓郁的紫色灵气,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柄匕首,在阳光的斜照下闪着光芒,旋即在空中划过一道紫色的痕迹,向着林雅儿极速刺去!   即便早有准备,林雅儿还是不由被他的速度吓了一跳。   察觉到一味的逃跑无望,她只好停下身来,戴着白色的坎水血狼手套的双手架起,做好了在黑衣人攻击到达身前的那一刻反击的准备……   但黑衣人,实在是太快了!当他与林雅儿的距离愈来愈近,紫光大作之下,他的速度竟然更进一步!   林雅儿引领着体内的无色灵气,手掌上一阵积蓄,其中似乎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吸引之力。   她低喝一声,在攻击到来之时没有一点儿慌乱,手掌在身前画了一个半圆,旋即蓦然从下向上抬起,与黑衣人极速伸过来的手臂发生接触!   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一阵无形气浪荡开,林雅儿看似软绵绵的手掌上骤然迸发出极大的力道,受到攻击的黑衣人双眼亦是不由一凝,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受到力量的同时,还感觉到体内的灵气正在以近乎诡异的节奏迅速衰减。   竟然是柔极派的地阶武学,「化气棉掌」?   可是如果只有这种程度,那就只是在丢柔极派的脸啊!   黑衣人的眼神变得更加狂热,即便他的手在林雅儿的攻击下偏移轨迹,但她的身体依旧没有逃脱他的攻击范围……   刺啦!   衣服划破的声音响起,只见匕首向上划向林雅儿的肩膀,瞬间就将白色衬衫划破,并且还在肩窝的位置留下一道不浅的血迹!   林雅儿吃痛,身体顿时有些失去力气。倒退几步之后,她咬着牙准备积蓄抵抗,但那黑衣人却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刺啦,刺啦——   同样的紫光闪烁,黑衣人速度极快,如同一个顶尖的刺客,一次次在林雅儿的身上留下伤口。   他似乎在玩弄一个玩具一样,没有奔着致命而去,而是享受着林雅儿在他的匕首下疼痛挣扎。   当一只手掌重重地击打在她的肚子上,终于,林雅儿轰然倒地! 第二百三十三章熟人照面!   张正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自从当初在马克苏城展露出自己出自灭元宗的武学之后,元国与华夏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的外交关系破裂,战争打到今天都还没有结束。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他,很自然的,在教里的地位水涨船高。   国家之间发生战争,终于让主人有了布局的空间。而他这个当初的功臣,也被委以重任,负责在武林中联络主人安置的各个暗子。   换句简单粗暴的话来说,如今的他就是明面上的负责人,是主人边上的大红人,很多人都巴不得给他好处呢。   林雅儿,就是柔极派秦静送给他的礼物。   看着这个女人终于倒在地上,张正又兴奋地舔了一下嘴唇。   他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身体似乎十分燥热,以至于穿着这么单薄的夜行衣都觉得热得受不了。   “认命吧,女人。”声音中蕴含着几分残忍,又有着许些兴奋,“从你师父派给你这个任务起,你就已经是我的玩物了。”   察觉林雅儿再没有反抗之力后,黑衣人张正一步一步地走着。他看着这个美艳的女子脸上那两道流向双耳的泪痕,他再难以抵抗心中的兽性。   当初在马克苏城,面对风骚的莫妍妍,他不敢下手。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任意妄为地将这个身材容貌俱佳的女人压在身下,肆意糟蹋。   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林雅儿的眼眶中不争气地冒出几滴泪水。她咬着牙,试图从这个恶魔手中逃走,可不管她怎么挣扎,身体都难以动弹。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林雅儿很不甘心,也觉得很不公平。从当初在凤原谷里的遭遇,直到今天,她原以为自己的实力变强了,终于不用再任人宰割了,可是在这个黑衣人面前,还是这样的无力……   到底为什么会创建一个这样子的世界啊,她在心里痛苦地哀嚎着。   哒,哒,哒……   脚步愈来愈近,林雅儿绝望地闭上双眼,她的眼皮不住地颤抖着,在一片黑暗当中,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曾经那道为自己步入癫狂之境的身影……   早知道,就说需要你帮忙了啊。   她终于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正在她紧闭的双眼感觉到面前更添几分漆黑,似乎是有人来到了自己面前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身轻微的狼吼,长剑出鞘的响亮声,蓦然在她身前发生剧烈的碰撞!   可即便是这时候,林雅儿还是不敢睁眼……   她怕自己听错了,真的怕自己听错了。如果睁开眼后才发现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那双令人生厌的眼睛,那还不如不睁眼了。   片刻之后,她感觉到一件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两只温暖的手把她微微抱了起来,那双手似乎很纤细,却给了她很安心的感觉。   终于睁开眼,映入眼睑的是一个容貌丝毫不逊于她的女子,后者的脸上正一脸忧色。   “你没事吧?”楚湘灵说道。   在楚湘灵的搀扶下半坐起来的林雅儿目光往旁边一看,花辞树背对着她,正持着湘灵剑摆开架势。   木木地回答了一声“没事”,林雅儿到这时候还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   ……   侧过头看了一下背后,发现楚湘灵已经抱着林雅儿后退之后,花辞树回过头,冷冷地看着黑衣人,说道:“真是好久不见。”   黑衣人张正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看着装束与之前变得完全不同的花辞树,疑惑道:“你是谁?”   冷笑一声,花辞树挥了挥左手的湘灵剑,剑身明晃晃的,“你不记得我,你这对眼睛,我可怎么都忘不了。”   “原来是你!”张正双眼瞪大,终于想起来了。   这家伙,就是在马克苏城逼得他不得不离开的那个异人!   “上次让你跑了,这次你不会再有逃跑的机会了。”花辞树身体微微下沉,将气息调整得极为平稳。   甩了甩手中的匕首,张正嗤笑一声,说道:“你以为上次我逃跑,是因为打不过你们?笑话。”   他踏在地面上的双脚隐隐发力,继续说道:“现在的我,实力绝对让你难以想象。”   花辞树没有再多话。从这黑衣人刚才对林雅儿的压制就足以看出,他并不是在虚张声势,实力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否则在武林巅峰榜上赫赫有名,修为也已经达到武士境初期的林雅儿,不可能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双目一凝,花辞树率先迈开步子,淡蓝色的灵气在双腿上隐隐若现,他的速度也陡然提升,每一步落下都听不到丝毫声音,就像是一根极速飘飞的羽毛一样。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手上的湘灵剑也早已经蓄势待发,手腕轻微抖动之下,剑身发颤,他蓦然向前一刺,湘灵剑便在速度的快慢变换之间直奔张正而去。   张正早有准备,身子向侧边一闪,极快的速度下轻易地躲开了花辞树的攻击。   随后,手中反手握着的匕首闪过一丝紫色光芒,他毫不留情地向花辞树的脖子划去,又被后者极速侧挥的长剑逼得不得不停下动作,划向手臂的位置。   花辞树没有着急也没有慌乱,这第一个回合照面,不过是在相互摸底罢了,他给自己预留了非常充足的躲闪空间。看着匕首离自己的右臂越来越近,他仿佛不需要反应时间,双脚在地上踩稳之后,身体顺时针侧摆,就躲过了这来势汹汹的匕首。   双方似乎达成了默契,都没有一上来就使上全力。   紧接着,两人并没有趁着间隙拉开距离,而是微微移动着脚步,就此过起了招来。   俯身,横斩,小小的匕首在这时候直接撞上了湘灵剑,花辞树死死咬着牙,几乎难以撼动。   这黑衣人的力道,大得超乎他的想象。   奋力引导着匕首向一旁划开,花辞树右拳向后蓄力,旋即重重地向前挥出,击打在黑衣人仓促间抬起的手臂上。   砰!   在这股力道之下,双方各自向后滑了两步,而作为攻击者的花辞树,右手上传来的发麻之感,让他的眼神变得更是谨慎。 第二百三十四章斩臂!   太阳渐渐西斜,周边瓦房的影子被拉长了。   站在阴影与光明之间,花辞树眯着双眼,手中的湘灵剑微微扭转,照射在剑身上的阳光顿时就随着他的动作在四周晃了晃。   黑衣人张正这时候似乎有些自鸣得意,说道:“半年过去,我看你也没有什么长进啊。”   这话虽然说得有些过分,但是相对于他自己来说,这个让他记忆深刻的异人的确没有展现出足以让他惊讶的实力。   异人的修炼速度人人皆知——即便在两个多月前,异人的修炼速度大幅下降,但是这并不妨碍原住民们对于异人的印象。   他们从一开始的惊讶、愕然、愤怒、嫉妒等一系列态度逐渐转变为默然,似乎异人修炼得快变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花辞树没有着急回答。他再次转过头去,在不远处的一间破败的瓦房前边,巫方旭正在忙乱地为林雅儿治疗。因为伤口实在太多、太零碎的缘故,巫方旭只好在林雅儿的默许之下,将她的衣服一把扒开,随后目不斜视地为每个伤口上药。   在这种时候,巫方旭体现出了十足的医者精神,他的眼神并没有乱瞥,只是十分认真地进行着治疗工作。   楚湘灵候在他们两人的身边,背后的凤凰古琴已经被拿在了手上,但在这时候,她还并没有奏响琴弦。   并不是她不愿意帮助花辞树,也不是花辞树不需要她的帮助,她只是心里有着奇怪的预感,总觉得还有其他人潜伏在附近一样。   正因如此,她没有急着弹奏琴音。如果在她专心拨弄琴弦的时候被其他人趁机从背后袭击,那到时候可就危在旦夕了。   微微摇了摇头,花辞树向她传达了“自己不需要帮助”的信号。   旋即,他把头转了回来,张正依旧在那儿站着,似乎一点儿都不怕花辞树等人趁机逃走。   忽然,花辞树招了招手,正站在楚湘灵身旁提防着的血狼王会意跑了过来。   他低下身子,凑在小辣鸡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摸了摸它的头。血狼王很聪明,聪明到花辞树并不担心它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站起身,再度将目光投向黑衣人,眼神变得格外认真。   他准备要动真格了——毫无保留的那种。   既然这个黑衣人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那自己就把他的底牌全部逼出来!   况且,也是该为马克苏城丧命的百姓们讨回最终的公道了。   打开虚拟包裹,一阵轻点之后,花辞树张口右手,一柄通体赤红色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上。   左手湘灵剑,右手祝融剑,这时候的他,隐约中散发着强大的气势。   “祝融剑?”   黑衣人裸露出来的双眼布满了震惊,心中阴晴不定,迟疑地开口道:“你难道是……”   但花刺树并没有继续和他讲话的打算。   双脚猛然一蹬,花辞树用细碎而快捷的步伐冲向黑衣人,两柄长剑倒持着,剑尖与地面不过咫尺之遥,但是随着身体的起伏却从来没有触碰过地面。   当距离越来越近,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淡蓝色的灵气在身上涌现,又在奔跑的过程中向着后方散去了一些,双剑向外横抬,仿佛在这时候化作了他的一对机翼。   然后,双剑一上一下,速度似快又慢,向着前方回砍,像是一柄巨大又锋利的剪刀,要将前方的所有东西直接剪断!   黑衣人的心神还有一些飘忽,他多看了那红色长剑一眼,然后身体微微后仰,随着双脚发力一踩,身体便疾速暴退。一步步往后退去,花辞树一步步向前紧逼,两人的速度在这时候几乎是在同一水平上,互相都触摸不着。   但是再怎么后退,毕竟这里是住宅区域,总会有个尽头。   等到张正意识到背后是一堵墙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不停挥斩着的长剑似乎早有准备,眼看张正避无可避,花辞树眼前一亮,右手疾速前推刺出祝融剑的同时一放,祝融剑骤然加着速向黑衣人飞去,速度之快、动作之突然以及空间之紧缩,让黑衣人顿时惊得双目圆睁!   无可奈何之下,张正速度骤降,他伸脚踢了一下身侧的石墩,向右边的位置躲闪而去。   但就在这样的操作之下,两人距离拉近了许多,就前后方向而言,一个速度不变,另一个的速度骤减,即便张正想要向一旁闪开……初始速度相对来说还是太慢了!   花辞树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挥出手中之剑,终于!   噗!啪嗒!哗啦!   湘灵剑砍在张正未能完全逃脱的左手手臂根部,锋利的剑刃携着「清心剑法」的猛烈之势,把他的手臂直接砍断!   大半截手臂掉在地上,不出片刻又化作碎片消散,张正左手根部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以及克制不住的痛嚎声,构成了一副极度血腥的场面。   窸窣的脚步声响起,终于有一道道身影从暗处冲了出来,他们穿着与张正如出一辙的黑色夜行衣,这时候正满脸惊讶与担忧。   与此同时,扣人心弦的琴音仿佛能够勾魂夺魄,竟然使得出现的那些黑衣人们难以动弹。   “混……蛋!”   张正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在这时候布满血丝,眼神格外渗人。   他把匕首别在腰间,随后用仅剩的右手向断臂处摸了过去,在这时候,疼痛感早已经消退,剩下的只有一阵难以察觉的酥麻感。   五指张开,在花辞树惊骇的眼神之中,张正的手指竟然一齐插进了伤口中去,那儿顿时喷涌出更多的鲜血!   “这家伙……这是……”   花辞树眉头紧皱,他走过去将插在墙壁上的祝融剑拔了出来,迷惑的同时还很是警惕。   但预想中疼痛的表情并没有出现,花辞树看到,这黑衣人裸露出的那双眼睛很是狂热,就像是一头看见了红布的公牛,几乎要变得疯狂!   糟糕。   心中暗道一声不妙,随着心中的不安逐渐升腾起来,花辞树不再迟疑,连忙踏步向前,想要阻止黑衣人的动作。   但下一刻。   黑色的奇异纹路从断臂的位置迅速蔓延开,一路延伸到黑衣人的脸上。随后,他的身体骤然膨胀了一圈,衣服破裂、面巾散落,疤痕累累、布满黑色纹路的脸上是一抹怪异的笑容。   就在花辞树双剑刺来之时,他不知何时抓住的匕首迅速上划,“锵”的一声,花辞树竟然直接被震飞数米,直到撞到一堵墙后才停下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黑色虚影   微风中伴有热浪。   在瓦房的墙下,花辞树没有时间继续在那里感受疼痛,一阵腾跃之后,他迅速回到了楚湘灵等人所在的位置。   黑衣人的诡异状态让他感到心悸,一时间没有信心在这样毫无了解的前提下去与他搏斗。   血液止住了。膨胀了一圈、身上布满黑色怪异纹路的张正脸上依旧挂着怪笑。   不止是花辞树,那些从暗处涌出来的黑衣人这时候也一副愕然恐惧的模样,不敢向前。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花辞树眉头紧锁,说道。   “这些黑衣人太多了,我影响不了他们多久。”趁着众人震惊的时候,楚湘灵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雅儿的伤势也已经止住了,虽然可能还使不上力,但是逃跑的话应该不成问题,要不我们干脆……”   在她的目光中,林雅儿的身上缠上了许多绷带,她已经在巫方旭的帮助下穿上了一件黑色外套。   “说的轻巧,但是要逃跑可没有那么简单……”花辞树说,“我寻思就那家伙现在的状态,如果想要避之不战,那只会死得更快。”   忽然,花辞树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了一道惊疑的声音。   “上古秘法?这么久远的玩意竟然还能够见到。”   愣了一下,花辞树有些迫不及待地在脑海中发出询问,“你说什么?你认识这个东西?”   疑问的声音像是沉入大海,再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慕容儁认得这个玩意……只不过他并没必要也不想告诉自己。   上古秘法么……   花辞树更谨慎了一些。   就在众人蠢蠢欲动、张正终于迈开步子的同时,巷子深处的拐角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头灰黑色的血狼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在它身后是一队穿着红色盔甲的士兵。   铿锵铿锵,士兵们骂骂咧咧地追着血狼王,直到进到巷子里来,才忽然愣了一下。   这些穿着夜行衣的人,难道是当初的“黑衣团伙”又出来作乱了?   当先的那个士兵不动声色,他冷静地往身后挥了挥手,众士兵就四散而开,把巷子这边的出口彻底堵住。   不说黑衣人早就是军方大加强调需要防备的,哪怕只是因为这些人在城中作乱,他们就必须要尽力把这些人留下来。   微微俯下身子摸了摸跑到身边的血狼王的脑袋,花辞树很是高兴,说:“干得不错。”   之所以小辣鸡会去而复返,就是因为花辞树让它到官府前挑衅士兵,把他们都引到这边来。   “除暴安良”这种事,总不能都让他们来做,官府士兵也应该发发力。   这时候,他就很庆幸还好做了这一手准备,否则以寡敌众,再加上张正这时候的诡异状态,花辞树可就真的会觉得很不妙了。   双方没有说话。在彼此身份十分明显的状况下,说再多的狠话都是多余的。   楚湘灵盘腿坐下,凤凰古琴放在双腿上,而后双手一拨,琴弦不断震动,紧促的声音有如奏响的战鼓,振奋人心。   有人援助,她终于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把一身的本领施展出来。   士兵们察觉到身体忽然涌上来的源源不断的力量,眼中闪过几分异彩。随后,他们不再犹豫,纷纷抓着朴刀向黑衣人们冲了过去。   刀剑触碰的声音频频响起,场中还没有动手的,也就只剩下花辞树和张正了。   看了一眼身旁的血狼王,花辞树沉下心,呼了口气之后,身体猛然弹射出去!   既然战斗在所难免,那不如主动出击!   张正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红中透黑的嘴唇,似乎很是兴奋。下一刻,他同样迈出步子,但是奔跑的速度比之前快得多,还要胜过花辞树一筹!   奔跑的过程中经过一间又一间瓦房,花辞树的脸上黑一下、亮一下,影子和阳光交替着覆盖在他的脸上。   他的身体也同样得到了楚湘灵「破釜沉舟」琴曲的加成,但花辞树知道,将琴音同时作用在这么多人身上,对于那丫头来说还是太过勉强,她能够坚持的时间可能并不太久。   那么与其去期盼那些士兵们能够快速战胜敌人,还不如把希望寄存在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要用很快的速度,赢下这场战斗!   步子越踏越快,轻盈的脚步看起来像是没有用什么力一样,速度偏偏快得难以想象。微眯着双眼,头发在冲刺的过程中向着上后方竖立起来,花辞树却浑然不知。   他体内的灵气正在高速运转,如果能够透视看到其中的景象,他四肢位置的灵气极为浓郁,以至于几乎将体内的灵气储量挥霍一空。   当距离终于来到攻击范围之内,花辞树双剑一同刺出,与此同时心中一动,周身区域对他来说似乎变得迟滞起来,而原先速度极快的张正在这时候变得破绽百出……   但这种感觉不过出现了一眨眼的时间,下一瞬,花辞树像是看到了一尊黑暗得难以看清容貌的巨大虚影在张正的头顶上出现,唯独一只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细缝的眼睛看向了他,眼神中的凶戾竟使得他内心振动,「时间领域」瞬间解开!   头脑的晕眩感极为严重,一晃眼的功夫,那道巨大黑色虚影已经消散不见,而似乎对此一无所知的张正这时候正狞笑着送出匕首!   花辞树一咬嘴唇,还来不及偿到嘴唇上渗出的鲜血味道,他顶着身体的极度不适,继续执行自己的攻击。   剑击在这时候断然加速,两柄长剑在瞬息间刺出无数下,极快的速度与极强的力道,留下一道道晃眼的剑影!   而首当其冲的张正手中的匕首在这时候忽然转变成守势,在身前不断地抬起抵抗,一柄短小的匕首面对着两柄狭长而又攻势极快的长剑,竟然不可思议地不落下风!   花辞树震惊地瞪大双眼,「清心无畏」的攻击间隔短暂得几乎难以察觉,更何况是两把剑共同使出这一招式……   震惊之后,是不可置信。   他看到,随着自己的攻势逐渐衰竭,张正像是一点都不疲倦一样,渐渐地占据了上风,短小的匕首反过来向自己呈现压制之势,眼看就要划向他的脖颈!   恰在此时——   一道灰黑色的身影腾空而起,从张正的背后伸出尖锐的獠牙,狠狠地咬在他的脑袋上! 第二百三十六章一打架就昏倒   剧烈的疼痛终于让张正反应过来,他狠狠地一甩脑袋,然后挥舞着匕首往如同钳在自己头上一样的血狼王划了过去。   血狼王自然没有那么愚蠢,就在它察觉到这个怪人改变攻击目标的同时,它就顺势松开嘴巴,任由张正将自己摔倒不远处的地面上。   可原先正在发动攻击的花辞树,这时候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双剑的速度越来越慢,但余势未褪,趁着张正转头驱赶小辣鸡的时刻,花辞树当即微张着嘴奋力送出最后的两剑!   噗噗——   长剑刺破肉身,发出两道稍有些沉闷的声响。这时候的张正方才回过头来,看着插在自己胸上的两柄利刃,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候,花辞树并没有犹豫。比起把凶器插在别人身上,抽出来的话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他迅疾地将双剑抽了出来,伴随着两声几乎同步在一起的摩擦声,两道血花从黑色衣服中喷溅而出,敌人那血淋淋的身体,看着尤为可怖。   琴音停了,刀剑的碰撞声止住了,巷子里重归宁静,花辞树垂在两侧的长剑上有鲜血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片刻之后,这浑身布满黑色奇异纹路的黑衣人终于不堪身体的各处伤口,他的身体僵住,随后直直地趴到在地,声音很大,靠得很近的花辞树甚至能够察觉到地面在微微震动,就像是一个重物从高处坠落下来了一样。   转身,收剑,花辞树慢慢地迈着步子,向等候在那里的楚湘灵三人走去。血狼王也跟在他的身边,一人一狼的动作很慢,但在场的众人没有任何一个敢发出哪怕一丝声音。   来到楚湘灵的身旁,花辞树没有停留,继续向巷子后面走去。没有询问,也没有关心,三人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在一阵“哗啦”的破碎声中,一起离开了这处狭窄而又破败的住宅区。   当背后再次远远传来兵器碰撞而产生的尖锐声音,花辞树终于是脚下一软,眼前一片漆黑,直接向前倒去。   好在楚湘灵早就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对的苗头,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他。   ……   陆家县的客栈里,花辞树刚刚醒来。   他捂了捂脑袋,很疼,就像是灵魂遭到了重击一样。   不过这一回跟以往的不管哪一次都不同。这个疼痛感,不是因为强行使用招式引起的,也不是被住在自己脑海里的那道上古战魂伤害的,而是……一道漆黑又令人心悸的虚影,仅仅凭借一个眼神就做到的。   强行坐了起来,阳光照进这间颇有些狭窄的客房里,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自己怎么整天昏倒啊……   武林百大定律之打完架花辞树必昏倒。   花辞树有点无奈地晃了晃头,坐到了床沿。正准备起身,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在踮着脚走路。   吱呀——   木门开得很慢,但是因为太老太旧的缘故,声音一点儿都不小。   随着门渐渐向两边打开,走进来的是满脸气恼的楚湘灵。   什么破客栈,连门都这副模样,昨晚也好意思收我们一间房十金币?   正鼓着嘴气愤地想着,楚湘灵一抬头,才看到花辞树已经醒了,正呆呆地看着窗外。   愣了一下,楚湘灵继续踮着脚走过去,可当她循着花辞树的目光看向窗外,除了明亮蔚蓝的天空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的样子。”她把端来的那盆热水放在桌上,说,“你呀,要是这时候来的是个坏人,可就没有命啦。拼死拼活打败一个怪人,结果到头来就毫无反抗之力地死在别的人手上,你说气不气人?”   回过神来,花辞树“哦”了一下,嘿嘿笑了笑说:“没有,我就发了一会儿呆。”   “呐,本来是看你还没醒过来,准备拿毛巾沾点热水给你捂捂脑袋呢。”楚湘灵把一旁的椅子拉过来,一把坐下,说,“既然你醒了,那刚好拿这水洗把脸吧。别看我啊,你又不是没手没脚,我才不帮你洗脸呢。”   花辞树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没说要你给我洗脸啊。”   他走下床,用热水洗了洗脸,感觉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对了,昨天在那里,你有没有看到一道黑色的虚影?”放下毛巾,花辞树看着楚湘灵说。   “黑色的虚影?”楚湘灵的眉头皱了皱,她努力思索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印象,“没有吧,怎么了?”   “那没事。”想着既然只有自己看到,那就算了。花辞树伸了个懒腰,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尺码明显不合的长袖底衣,当下就用狐疑的眼神看向楚湘灵。   “巫方旭,是巫方旭换的好不好?”楚湘灵翻了个白眼,说,“你这一副看变态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就你那身板,我对你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花辞树忍不住地咧开嘴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没有说你想对我干嘛啊,你这么激动干嘛?”   说着,他又瞅了瞅门外,“怎么,既然对我不感兴趣,那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看我换衣服吗?”   楚湘灵红了红脸,也不知道是气恼还是怎么的,说:“你用系统直接更换衣服不就好啦,这样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乐意用手脱衣服,不可以吗?”花辞树嘿嘿笑着说道。   这下楚湘灵就是真的气了。她腾得站起身,挥了挥粉拳想要捶花辞树两下,但是又想到他大病初愈,不忍心下手,只好讪讪然把手又收了回来,然后顺势抱胸哼了一声,说道:“换完早点出来啊,别人小姑娘可是惴惴不安地等了你一夜。”   换好衣服后,花辞树打开房门,门外靠在墙上的林雅儿抬起头,很是惊讶。   旋即在看到了他身上衣服之后,脸没来由的一红。   花辞树看到她的表情愣了一下,他刚才在虚拟包裹里很随便地拿了两件衣服穿上,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穿的是林雅儿送给自己的那一套。   好在脸皮厚,他也就面不改色地说道:“你好。”   说出来很客气的话。 第二百三十七章结伴而行   “啊……你好。”   林雅儿说着话有些支吾,她想要站起来,但是似乎是因为在这里站了太久,以至于双腿发麻,站不稳险些就倒下去了。   花辞树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等到林雅儿能够自己站稳以后,他才松手,然后面不改色地说:“你在这里站了很久?”   “……也没有很久吧。”林雅儿将散落到脸前的几根头发撩回到耳朵后面去,说道。   这时候花辞树凑上去对她左看看右看看,有点儿狐疑地说:“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像是我记忆里的那个林雅儿啊。”   听到这话,林雅儿显然有些错愕,不过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发作,只是小小声嘀咕说:“我哪有……”   “好了,一起去吃饭吧。睡了一宿,身体倒是好一些了,就是肚子实在是饿得慌。”   捂了捂肚子,花辞树好像真的很饿,当先向着走道走去,就要下楼。   “等……等一下!”   林雅儿忽然鼓起勇气,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看到花辞树疑惑地把头转过来之后,她才继续说:“昨天下午……谢谢你,谢谢你们。”   她的伤还没有好全呢,按照巫方旭的话说,只要不动用武力,修养个两三天应该就能够好得差不多了。   “客气啥,走了,吃饭去。”花辞树付之一笑,招了招手,转过身继续往楼下走去。   只不过刚过了转角,就看到楚湘灵猫着腰靠在那里,顿时疑惑地瞪大双眼,说:“你在干嘛?”   “没干嘛啊!”   楚湘灵怎么会告诉他自己刚刚是在这里偷听。听到花辞树和林雅儿说的这些话,她正感觉到松了一口气呢,没想到花辞树竟然走得这么快。   跟在后面的林雅儿看着两人打打闹闹地往下走去的模样,不经意间瘪了瘪嘴。   原来他们的关系这么好。难怪当初在安姚镇里,即使昏迷在床还要呼喊她的名字呢。   ……   饭桌上,看着这些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难以形容的菜肴,众人有些下不了口。   倒是真的很饿的花辞树端着碗不停扒拉着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辈子从没吃过东西呢。   “我说,这菜有那么好吃吗?”巫方旭尝了一口菜,味道很是怪异,又看着花辞树那狼吞虎咽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   嚼嚼嚼,把口中的饭咽下去之后,花辞树又喝了口水,说道:“有得吃就不错了,陆家县这种地方,也没别的地方去找吃的吧。”   “可是这也太……”巫方旭还是觉得下不了口。   虽然跟巫方旭接触不多,但是这阵子下来花辞树对他的了解也不少,这时候调笑着说:“怎么,我们巫神医吃惯了山珍海味,享尽了荣华富贵,现在吃不了苦啦?”   一般来说,能够让花辞树开口开玩笑的,就说明这个人至少进到他心里去了。   这话巫方旭就不爱听了,说起话来很是气愤:“哇,这段时间我陪你们走南闯北,就算之前你没有看过,昨天我急匆匆冲上来救人,你这都没看到吗?”   “这倒是看到了,不过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是奔着救人去的还是看人去的。”花辞树好像还不准备放过巫方旭的样子。   听到他这么说,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林雅儿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她当然知道昨天下午自己衣服都被脱下来了,本来还想装作没有发生过这事,谁知道花辞树还非要提起来。   巫方旭表情变得格外严肃,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说:“你这是在侮辱一个医师!我辈医师,从来都是以治疗伤员为第一要务,目不斜视,心怀坦荡,怎么可能有一点旖旎之意!”   说得坦坦荡荡、大义凛然,巫方旭自己都相信了。   很罕见的,楚湘灵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我看是你自己太猥琐了,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话是对花辞树说的。   还来不及反驳,林雅儿也是将羞涩化作气愤,坚定地与其他两个人站在同一战线。   “猥琐佬!”   言简意赅,带着几分怒气的话,让隔壁桌的人都惊讶侧目。   “……”   我不说话了好吧?   花辞树没想到自己就调戏一句,结果却陷入以寡敌众的境地。他继续扒拉着饭,腰背挺得格外直,对于隔壁传来的指指点点的声音充耳不闻。   吃完饭,正准备和林雅儿说声告别,却没想到林雅儿也召唤出了自己的黄鬃马,翻身坐了上去。   “Emmm……你这是要去哪?”花辞树沉吟一声道。   “顺路,我也去凛冬山。”   林雅儿淡淡说道,她双手抓着缰绳,座下的马儿正百无聊赖地晃着脑袋。   “哦”了一声,花辞树找准了方向,骑在血狼王背上率先前进,说道:“那出发吧!”   跟在后面的楚湘灵无奈地摇了摇头,嘟囔道:“真是个呆子,哪有人会没事顺路去凛冬山那个鬼地方啊?”   林雅儿这是报恩来了。   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想再待在柔极派里了。   昨晚,她记得自己回到派里面时秦静那恶毒妇人错愕中带有几分仇恨的眼神。   这个女人,害自己没有成功,反而还记恨上她来了。   好在柔极派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掌门江意是个很有魄力又十分通情达理的好长辈。   跑到江意跟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黑衣人的暴行和言论,也包括自己对秦静的怀疑,总之林雅儿把憋了很久的话通通都说了出来。   然后,在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后,转身离开,没有一点留恋。   秦静后来怎么样了,林雅儿也不知道。只是按她对江意掌门的了解,这事情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去。   巫方旭策马来到花辞树身旁,黑鬃马是市面上最好的马种之一了,长得很是高大,而血狼王虽然凶猛,在高度上还是和黑鬃马有点差距。   似乎很难得地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巫方旭有点儿自鸣得意。   不过在看到血狼王不经意间瞥过来的眼神之后,他马上就又是一副目不斜视、坦荡没有杂念的模样。 第二百三十八章京城买醉   “干嘛?”   看了凑过来的巫方旭一眼,花辞树疑惑地问。   巫方旭回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两个姑娘,小小声说道:“辞树啊,你看现在我们两男两女,那林雅儿明显就是喜欢你的,要不你去和她处一处?”   “谁和你讲她喜欢我了。”花辞树觉得这家伙真的想太多了,“她不是说了吗?顺路。”   “……”看到花辞树的表情不像是作假,巫方旭张了张嘴,有点无从说起。   这小子这么迟钝,怎么还能招女孩子喜欢?   自己这么幽默风趣,长得也不差,怎么就比不上他了?   不过好像也是,如果他是女生,在一个总是挡在面前帮忙驱赶敌人的男人,以及另一个虽然医术高超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能力的男人之间,自己可能也会选择前者……   一时间很是感叹。   “你就是想去追湘灵是吧?”花辞树听出了巫方旭的弦外之音,耸了耸肩说,“我也没有阻止你啊,想追就去追呗。”   两个大男人讲悄悄话,况且这事情好像也已经人尽皆知了,巫方旭就没有再扭扭捏捏否认。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们两个之间……总感觉不太对劲啊!”   “怎么就不对劲了。”花辞树这时候也显得很坦荡,“我们这是正常的师姊弟关系,很和谐的。”   在巫方旭很幽怨的同时,两个姑娘也在这时候凑在了一块儿。值得奇怪的是,是楚湘灵主动往林雅儿那边凑过去的。   “唔……我叫你雅儿可以吧?”   林雅儿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说:“啊啊,可以呀。”   “那雅儿,身体感觉怎么样啦?”楚湘灵的眼神中满是担忧,说道,“昨天看到你那满身是血的样子,有点恐怖。”   “还好吧……唔,谢谢你啦。”林雅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女生打过交道了,明显有点儿慌张,同时还有点拘谨。   要说起来的话,半年多前和花辞树的经历,也才是她封闭的心刚刚打开的时候。   “你不用这么紧张啦。你这个反应,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怕的。”楚湘灵有点儿幽怨地说,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   林雅儿也捂着嘴笑。   “好啦。我给你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湘灵,是那家伙的师姊,不过年龄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小哦。”楚湘灵的语气有点儿俏皮。   “那我可以叫你湘灵妹妹吗?”林雅儿盈盈欲笑,语气很诚恳。   “那当然可以啊。”   两个在花辞树印象中动不动就会展现暴力倾向的女孩子,互相交流的时候反而很随和。   ……   郑宜年没有死。   没错,那个以花恒副手身份在网络上发出帖子,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消息公之于众的郑宜年,没有死。   当初在点击了“发帖”按钮之后,郑宜年已经准备好直面自己的死亡。   只不过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似乎是因为帖子的反响太大,政府不得不将他保护了起来。   现在的他,正住在一间防护力量似乎不弱于华夏高层官员的房子里,畅游在武林世界。   繁华的京城里,郑宜年很悠闲地在街上闲逛着。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对于一个游戏设计师来说,游戏本身就是他的孩子。特别像是武林世界这样宏大不亚于现实世界的环境,哪怕是一草一木,看起来都很是喜欢。   看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随着时间的推演以及夏天的到来,越来越多人穿上了现代风格的衣裳。   前几天在灵魂论坛里也有着相关景象,恒哥那家伙的儿子,好像也在这里头穿上了短袖和短裤。   摇了摇头,郑宜年笑着感慨了一声,说:“设计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就算设计出来一个武侠风的世界,现代风格的衣服也会慢慢变成主流,你偏偏不信。现在好了吧?古装和现代衣服混在一块儿,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这话是和花恒说的。   郑宜年可没有忘记,在武林世界设计之初,他和卢修那个洋小伙都建议说弄一个和现实世界差不多的现代环境要好一些,花恒偏偏不听他们的。   按他那时候的说法,现代世界热武器的伤害太大,还是古风环境要好一些。   但是明明也可以打造出一个没有热武器的现代世界啊!   还是后来,郑宜年故意把花恒灌醉之后,才套出几句真话。   “我家那小子喜欢武侠小说,要设计一个武侠世界他才会喜欢……”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虽然郑宜年没有老婆孩子,不过他多少还是能够理解花恒的心情。   就是看着现在这幅古怪的画面,难免还是有点遗憾,就像是作品里面包含着瑕疵一样。   继续走着,热闹的集市里,到处可以看到一些现代社会里的小玩意。武林世界开放将近九个月,许多人发现规则并没有限制后,将现实世界里的相关发明都搬到了这里面来。   可以预见,再过多个一年半载,这里就会是个披着“武林外壳”、“古代制度”的现代社会了。   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郑宜年嘀咕说:“古风也好,现代风也好,偏偏你俩互相谁都不肯退让,现在好了,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是卢修那洋小子坚持要在武林世界中允许掺杂现代风格的。   也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他和花恒两个人是谁都不肯让谁,倒是让他这个站在中间的人难受得很。   郑宜年走了多远,他就嘀咕了多久。   到最后,还是感到很寂寞,说:“现在你们两个,一个先下去了,另一个又不见了。当初说好游戏制作完后要一起把酒言欢,现在倒是只剩下我一个人啰……”   想了想,郑宜年还是找了个酒馆进去,让小二摆上了满桌的酒。   然后。   “这一碗,庆祝武林世界的圆满成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这一碗,要向恒哥你赔罪,我应该早一些出来帮你平反……”   “这一碗卢修你小子不得不喝啊,你这家伙,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啊。算了算了,既然你不在,那就我帮你喝好了……”   酒意渐浓,眼神朦胧,不觉间,郑宜年老泪纵横。 第二百三十九章凌阳灯市   因为心系方鹿和林琅的缘故,花辞树一行四人一路上走得很快。   从位处东南的南州一路向北行,不过三天的功夫过去,他们就已经来到了位于华夏中央腹地的中原一地。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凌阳城中的逍遥客栈里休整。   如果不是因为夜晚出行不安全,再加上坐骑和人本身都需要休息,晚上的时间多半也会被他们用来赶路。   实在是一想到方鹿和林琅待在牢中,他们去晚了一天,方鹿他们也就得多遭罪一天。   而且要是皇帝受到朝中一些佞臣的挑拨,万一直接一声令下把他们两人给直接斩了……   越去想,心情就越是沉重。   月星隐曜,但凌阳城里却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   咚咚咚。   还没有开口,门外的巫方旭就很迫不及待地说:“辞树啊,别在房里待着了,一起出去逛逛吧。”   打开门,花辞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说:“干嘛?”   巫方旭走过来将手搭在花辞树的肩膀上,说道:“我刚刚打听到他们说今晚凌阳城里在举行灯火晚会呢,场面好不壮观。正好我们来了这儿,不去凑个热闹就太可惜了吧。”   说着,他又挤眉弄眼,低声说道:“你别误会啊,我叫你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有叫你一起去了,那两个姑娘才会一起去的嘛……”   花辞树觉得有些好笑,这家伙这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僚机了?   不说他同不同意吧,就这事情本身就让人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好吧好吧,赶了几天路,也的确应该放松一下才好。”   倒不是真要帮他搭线什么的,实在是“灯火晚会”这种盛况,花辞树还的确没有见识过。   片刻之后,楚湘灵和林雅儿就被他们拉上,一起走出了逍遥客栈。   “真的很难得看到大晚上还这么热闹诶。”走没几步,楚湘灵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不由感慨了一声。   “这要是放在我们那个世界就很正常了。”花辞树说着觉得好像不太对,又补充了一句,“应该说以前的世界……现在那里人人窝在房里,街上也的确看不到这么多人了。”   林雅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很是憧憬地说:“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夜晚到处灯火通明、人山人海的景象也会在这武林世界里面变得稀松平常起来呢。”   这话不假。虽然武林世界中不允许热武器出现,但是在其他方面的限制微乎其微。随着越来越多的现代发明被搬到武林中来,想必“电”的发掘也只是早晚的事儿。等到那时候,万家灯火让夜晚明亮如白昼,美好得让人难以想象。   道路两旁是一盏又一盏形态各异的灯笼,五颜六色的,让人觉的又是新奇又是好看。   一路上还有许多人摆着地摊,在卖一些小物件。一般时候,为了维护城镇的秩序,这样摆地摊的现象是严令禁止的,不过似乎是因为今晚举办灯火晚会的缘故,官府反而很赞成他们这样的做法。   一路走走停停,成百上千的商品看起来真是眼花缭乱。   楚湘灵虽然是原住民,向来没有什么逛街的经历,不过这会儿正拉着林雅儿到处看着,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她拿起了一串手链,跟卖家交涉了半天,依旧没有个结果。   “怎么啦?”花辞树刚刚还在其他摊位,这时候看到楚湘灵在这里停留了半天,又看到了他手中那串墨绿色的细珠手链,说道。   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楚湘灵有点儿不舍地说:“这手链挺好看的,就是价格太贵了些……”   也凑过来了的巫方旭眼前一亮,正准备说话,刚说出一个“那”字,花辞树就已经开口了。   “这手链多少钱?”走上前一步,花辞树看着这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小贩说道。   那小贩嘿嘿笑了一下,搓着手说:“我这手链可是以绿宇石为材料做成的,不仅好看,还有平稳心神的作用,价格当然就要贵一些。一千金币,这已经是看你们年轻给你们的折扣了啊,再低我可不卖。”   这小贩似乎打定主意要痛宰他们一笔。   “那我买了。”花辞树淡淡地说了一声,然后取出了一小袋金币。   “别买吧,太贵了。”楚湘灵拉了花辞树的手一下,她的表情有些纠结,但还是摇了摇头。   花辞树对她笑了笑,直接把金币袋递给了那中年小贩。   作为一名炼器师,花辞树自然看得出来,这串手链绝不是用绿宇石制成的,并没有什么“平稳心神”的作用,充其量也就只是好看。   但既然楚湘灵喜欢,花辞树也就不管它贵不贵,直接买下来了。   “没事,我很有钱的。”说这话的时候,花辞树很认真,非但没有暴发户铺张浪费的感觉,反而让楚湘灵在心里偷偷高兴。   但是在明面上,她本着自己是师姊要教育好师弟的想法,板着个脸说:“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下不为例啊。”   但是说完之后喜滋滋地戴上手链的模样,可就把她的心思出卖得一干二净了。   花辞树心里觉得好笑,不过还是一副听进去的模样点了点头。他又看了一眼林雅儿,说道:“雅儿呢?有什么想要的吗?”   还不等林雅儿回话,巫方旭就冷不丁凑上来说:“我有想要的,你给我买吗?”   声音很冷很冷,伴着夏夜的凉风,让花辞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两个姑娘噗嗤一笑,走在前头继续逛去了。看到她们走远了,巫方旭才拉住花辞树,说道:“兄弟,你这样不仗义啊。你说这儿本来就只有两个姑娘,你还想全占了,这说不过去吧?”   “我没有……”似乎是刚刚反应过来,花辞树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好吧,那我不抢你风头了好吧。”   听到这话,巫方旭面色一喜,很是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兄弟啊。下次你要是受伤了,我肯定第一个冲上去,什么贵重的丹药,我都不会有一点吝啬。”   说完之后,他就活蹦乱跳地往楚湘灵那边跑过去了,留下花辞树在原地苦笑。 第二百四十章梦想   明亮的灯火,热闹的夜市。   街边的叫卖声并不大,似乎是考虑到日落之后可能已经有人休息了,在路边摆摊的贩子们都十分克制,只是等到有人来到摊前再介绍交谈一番,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这样的夜市,热闹中有几分恬静的味道。   跟在两个姑娘的身后,花辞树若无其事地四处看着商品,只不过一时半会儿倒没有见着喜欢的小玩意;至于巫方旭,他的注意力可就全都在楚湘灵身上了,每当后者拿起一个什么东西细细观看起来,他就一阵紧张,作势要冲上去抢着结账。   终于……   “老板,这项链怎么卖啊?”楚湘灵的手中拿着一串项链,银质的链子上挂着一个扁平化的水滴形状的水晶,很好看。   巫方旭走上前去,故意板着个脸,显得很是严肃,说道:“不管多少钱,这项链我买了。”   那卖家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一个二傻子一样。在卖家面前说这话,不就摆明了准备好要被宰的意思吗?   “五千金币,少一分钱我都不卖。”卖家的脸上不带半点儿情绪,心中却很是期待。   听到这项链竟然卖这么贵,楚湘灵正想说“那算了不买了”的时候,巫方旭却已经点了五千金币放到了金币袋里,直接递给了那卖家,说道:“五千金币,一分不少。”   接过金币袋,卖家沉默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原本售价八百金币的项链,撑破天也就卖个一千金币,这时候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卖了五千金币!   果然还是这些喜欢在女孩子面前逞能的富家子弟的钱好赚啊!   卖家的心里又是感叹又是兴奋。   看见那卖家把金币袋收起来,摆明了不给退货的模样,楚湘灵有点气恼地跺了跺脚,说:“你……”   巫方旭嘿嘿笑了笑,说:“没事,我很有钱的。”   和花辞树如出一辙的台词。   得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你真是气死我了!”楚湘灵将项链举起来,很无语地说道,“你看这串项链,哪里像是值五千金币的样子?”   巫方旭这时候还一点儿都不自知,说道:“没关系,你开心就好了。”   林雅儿愕然,楚湘灵扶额。   半晌,楚湘灵看了一眼正在眼观鼻、鼻观心的卖家,只好接受了这个结果。她把项链拿给林雅儿,说:“呐,本来就是想买给你的,你戴起来应该会蛮好看的。”   林雅儿很惊喜地接过项链,“啊真的啊?谢谢你呀。”   楚湘灵没好气地说:“要谢就谢他去。”   然后林雅儿就很是听话的,走过去真诚地向巫方旭道了一声谢。   巫方旭摸摸鼻子,看着楚湘灵的背影,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啊?”半晌,他才向身旁的花辞树吐露苦水,说道,“明明是一样的戏码,我花的钱还更多,怎么对我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的。”   末了,他又有些心痛地念叨,“那可是整整五千金币啊……”   花辞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还有得学呢。”   说完,他就继续向前走去,脚步很是轻快。   这下被落在后头的巫方旭眼神就有些狐疑了。   难道这小子,其实是个情场高手,只不过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越想他就越觉得像。   怪不得姑娘们好像都喜欢他,原来是玩的一出“假装不懂爱情骗取女人欢心”的剧情吗?   巫方旭心想着,自己还真的得跟他学学才行了。   ……   夜渐渐深了,灯火逐渐熄灭,随着一声钟响,宵禁时刻正式来临。   已经回到逍遥客栈的四人却没有直接各自回房里去休息,而是翻身来到了屋顶,一同坐在“人”字型屋顶的边缘瓦砖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逛完灯市的缘故,明明已经到寻常时候的睡觉时间,他们却一点儿也不困。   “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啊。”双手撑在背后的瓦砖上,林雅儿望着天空,有些遗憾地说道。   原本花辞树还有些担心林雅儿会融入不了这个小团体,不过自从楚湘灵刻意与她交朋友之后,他的忧虑也就迎刃而解了。   坐在她左手边的花辞树说:“这座小城,突然变得好暗。”   明明刚才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   再左手边,楚湘灵抱着膝盖,浅笑着说:“我们大半夜的还在这屋顶上闲聊,要是这城里不暗,说不定就给抓到官府里去了。”   这么一说,四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只不过都不敢笑得太大声,不说把官兵招惹过来,要是吵醒了客栈里的客人,事情也会变得有些麻烦。   忽然陷入沉默。   三人一人说了一句话,正等着楚湘灵边上的巫方旭说话呢,结果却没有听到声音。   “你想什么呢?”花辞树身体向后一仰,然后从楚湘灵的背后伸出手去拍了拍巫方旭说道。   “啊,没想什么。”巫方旭这才反应过来,其实他刚才正盯着楚湘灵左手手腕上的那串墨绿色的细珠手链发呆呢。   似乎是因为接触得多了,彼此熟悉之后,林雅儿也不会再扭扭捏捏不说话了。   她突然说了一句:“你们有什么梦想吗?”   “哈?”   “就以后想干什么呀。”林雅儿忽然坐直了身,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背,自顾自地说道,“以前我就没想过这种问题,现在我就想着,能够早一点真正到这武林世界里面安定下来。到时候找心上人成婚,到处游山玩水。不过不过,不能把我爸妈给忘了。虽然我以前对他们很大怨气,但我其实知道他们心里也都挂念着我……”   语气很温柔,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听完之后,巫方旭细细想了一下,也开口了:“我也没有什么远大的梦想啦。像之前在武陵城里开个医馆那样就挺好的,给需要的人看看病,又能过上富裕的生活,名声也不会差也没什么危险,这样就挺好的。”   其实他还有一句没说,就是开医馆的时候,没事还可以勾搭勾搭小姑娘。   “我呢,原本想要仗剑走天涯哈哈。”楚湘灵说着自己笑了,“现在不会剑法,要也就只能仗‘琴’走天涯了,就是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啊,现在事情经历得多了,这种念头在我心里已经不强烈了,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究竟要干些什么。”   “你呢?辞树。”   三个人转过头,一齐看着花辞树。   “我……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很快很快就要死了,从来没有想过太远。虽然现在希望一样还是很渺茫,但如果有以后的话啊……”   “就回清心谷里吧。每天晒晒太阳,练练武功,看一看风景。对了,要和师父一起喝茶,他那的茶我还没喝过呢,闻着倒是很香……” 第二百四十一章埋伏   正聊着天,忽然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四个人身体都向着屋顶贴了过去,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怕给路过的人听见。   但总有人忙中出错。   啪嗒。   巫方旭手滑了一下,一把拍在瓦砖上。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因为这夜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些,就显得格外明显。   脚步声似乎稍微停了一下,然后走得更快了。   “快走。”花辞树做了个口型,就要招呼着三人赶紧逃跑。开玩笑,只是聊聊天,要是就这么给抓住了然后再耽搁几天,那事情就麻烦大了。   就在这时候,房屋下面却传来了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   “花少侠,花少侠。”那人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朝着屋顶喊道,“不要走,我没有恶意的。”   听到这话,四人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花辞树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之后,踩着屋顶的边缘轻轻一跃,落到了地面上。   落地的瞬间,他十分警惕地看了来人一眼,随后扫视一周。   没有危险。   “你是?”乌漆嘛黑的环境几乎看不到眼前之人的长相,不过像是刀剑之类的武器并没有见到,也就是说,至少这个人不会对自己干些什么恶事。   那人走近两步,等到花辞树终于看清楚了,才发现他其实就是逍遥客栈的一名店小二。   “花少侠,你还记得我吧。”这店小二没有了白天在店里的谄媚表情,这时候很是严肃,“现在特意过来找您,是我家主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   “你家主人?”花辞树有点疑惑。   “对,我家主人。或者如果要换个说法的话,那就是我们逍遥客栈的主人。”店小二说。   逍遥客栈的主人?   如今的逍遥客栈遍布华夏,作为神秘异人的产业,逍遥客栈在武林中出奇的吃香,如今说是华夏第一连锁客栈都毫不为过。   实际上,在逍遥客栈出现之前,武林中并没有所谓“连锁客栈”。原住民们没有这个意识,而其他的异人又不如逍遥客栈的主人那样果断。   要知道,据说这位神秘的逍遥客栈之主,早在武林世界开放之初,就直接变卖了几乎所有家业,到这武林世界里面置办起客栈来。如此不异于豪赌的行为,对于一个很可能实际并不知道“武林”价值的人来说,令人瞠目结舌。   “你家主人……我应该不认识吧?”花辞树说道。   店小二点了点头,回答道:“他说虽然不认识,但是现在这样不就算是认识了么?”   沉默了一下,花辞树还是决定看看那所谓逍遥客栈的主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有什么事?”   店小二再次张望了一下,似乎生怕别人知道一样。   “我家主人说,他前不久得到了一些消息,知道你们现在准备要前往京城。而从凌阳城往京城的方向走,最近的路线会经过弥安道,在那里,很可能有人潜伏在那里等候你们。”   “他从何而知?”花辞树没有惊讶,第一时间表达了自身的疑惑。   “逍遥客栈的情报系统,很可能会出乎少侠您的预料。”这话是店小二自己回答的,而不是主人事先和他说的,“华夏武林的很多事,都逃不过我们的耳目。”   细想了一下,这话倒也十分合理。   毕竟逍遥客栈遍布华夏,凭借着它的优质服务吸引客源,那么要在这么多的客栈里搜集情报,似乎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略做思考之后,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那麻烦你替我和你家主人道一声谢。等到他什么时候想要出面了,亦或者遇到了什么难题,都可以尽管来找我。”   重新翻跃到屋顶上,楚湘灵三人对他们的对话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那什么主人……”   “弥安道?”   “怎么办?”   一上来,三人就来了个疑问三连。   花辞树摆了摆手,说:“先洗洗睡吧,我再想想。”   ……   第二天早上,四人吃过早饭,再次踏上了旅程。   花辞树苦思了一晚上——没那么夸张,也就睡前想了想吧,大概把事情给理顺了。   “现在的意思就是,有人要阻拦我们进京,很可能潜伏在弥安道上。”   “至于那个逍遥客栈的主人,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图些什么。如果是不怀好意的话吧,派店小二说的那话也不对;那如果是有所求吧,感觉我们与逍遥客栈也没有什么利益牵连才对啊。”   巫方旭想了一下,说:“那有没有可能,其实是逍遥客栈的主人想要害我们,那什么消息是激将法来的,他觉得和我们说了那里有潜伏之后,反而更会往那儿赶?”   “那也没必要啊。”花辞树有点苦恼地说,“一般我也没有那么容易中激将法啊,没道理他们要来这么一出。”   讨论了半天,最终得到的结论是:还是去弥安道看看吧。   不管怎么样,自己一行人要进京的事情被知道了,而且还有人要阻拦,这种事情不搞清楚在客栈里都睡得不踏实。   况且就算躲过了弥安道,若是在下一个地方又被埋伏了怎么办?   那还不如先去会会弥安道的敌人,如果能够把他们给赶跑了不敢来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再不济,也得看看能不能摸清他们的身份。   弥安道距离凌阳城非常近,刚出城门走没有多少里,就已经来到了弥安道的地界。   刻意将赶路的速度放缓了一些,花辞树对身后的楚湘灵和林雅儿说道:“不要四处张望,神情放松一些,不要露了破绽。等会要是打起来了,注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不要做什么为了队友逞强的事情,那没意义。”   至于巫方旭,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城门之后,骑着马兜了个圈回到了逍遥客栈里。   按照花辞树的想法,危险系数还判定不了,像他这样没有战斗能力的人,还是先藏起来比较好,免得还在战场上当累赘。   虽然话说的有点难听,但这就是事实。   坐在客栈里,巫方旭百无聊赖地在桌前撑着下巴等候信息,心里还有着别的念想。 第二百四十二章捕鱼!   弥安道上,马蹄声响。   带着楚湘灵和林雅儿,花辞树不断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头却没有扭动一下,生怕露了什么破绽。   一路过来也有着一些路人,只不过他们的行事看起来都很正常,不像是要埋伏他们的样子。   又走了一段,花辞树终于感觉到有点儿异样。   人越来越少,到最后,除了他们三人外再没有其他人了。而周遭的环境也出现了变化,虽然依旧还是在弥安道上,但是很明显的感觉就是,道路两旁的树丛变多了。   一直注意着两侧的位置,正一副神经紧绷的状态,花辞树不经意间重新看向前面,地面上竟然有着几根若隐若现的绳子。   “小心!”   下意识大喊一声,座下的血狼王会意收住了脚步,在地面上滑行了一米有余;楚湘灵和林雅儿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她们及时拉起缰绳,两匹马儿发出一声悠长的哀嚎,速度也终于是停了下来。   就在他们三人前方大约两米处,几根绳子被拉了起来,顺着绳子两端看去,有人隐藏在一旁的树丛中。   然后,不再隐蔽,纷纷走了出来。背后传来动静,花辞树才发现后方的树丛里也藏了人。   八个黑衣人,前四个,后四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打定了主意要将花辞树三人给拦下来。   “别人夜晚穿黑色的那叫夜行衣。”花辞树翻身从血狼王身上跳了下来,悠悠说道,“既然是大白天的行动,还穿得这么黑乎乎的,不觉得很蠢吗?”   被敌人包围住,楚湘灵的心态也很不错,接口说道:“要我说,你们就应该穿上一身白色的衣服,白一点说不定还能够指望我们看不见呢。”   在花辞树面前,一位执着长剑的黑衣人闷哼一声,说道:“看来漏了一条鱼嘛。”   这些人似乎知道的非常多,连花辞树一行四人都清楚。   “谁是当鱼的,谁又是捕鱼的,我看还没有定论吧。”两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花辞树伸出双手,从背后取出了湘灵剑与祝融剑。   一上来,他就已经准备好全力以赴。   “少他妈废话,上!”那黑衣人骂骂咧咧地挥了一下手,所有的黑衣人瞬间就向着中央位置的三人冲了过去。   在第一时间,凌乱的琴曲响了起来,致使来人的脚步一滞。   花辞树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化被动为主动,踏开步子直接向前冲锋,紧握长剑、微眯双眼,身上灵气涌动。   离得近了。他先是抬起湘灵剑,一个斜斩,巨大的力道将来人的武器震退,旋即祝融剑一个横扫,诡异地突然一阵加速扫荡开,瞬间将冲过来的四人逼得不得不向后退散。   但他的动作还没有结束。   瞬间的接触中,他的双眼同一时间打量着来者四人的状态,极强的洞察力让他在刹那间找准了方向,向最右边的那个人追了过去。   那人在刚才硬承了他的一下横扫,手中的长剑险些脱手而去,这时候正踉跄着后退,毫无防御姿态。   再一次,花辞树执着左手的湘灵剑向左扫开,而右手的祝融剑早已蓄势待发,直直地向那个黑衣人刺去,没有什么华丽的变招,只是速度极快,快到那人反应不过来。   下一瞬间,一名状况较好的黑衣人试图冲过来阻拦花辞树的动作,但扫荡的湘灵剑逼得他不得不收住身形,专心抵抗,其他两个黑衣人也有心帮助,却因为在刚才花辞树迎面一击下被震得太远,想要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四双眼睛全都注视着通体赤红色的祝融剑,唯独花辞树的双眼盯着那黑衣人,似乎能够看到他掩藏在黑色面巾下的恐慌。   噗。   祝融剑精准地刺入黑衣人的左胸,随后抽出,带起一阵血花。   剑尖似乎变得更红了一些,花辞树没有理会,只是轻轻一甩长剑,随后后挪两步,站定。   然后,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三名黑衣人,尤其是明显是领头人的那个。   迎着四个敌人,两个回合,逼退三人,击杀一人。   这种时候,什么话都不用说,仅仅是不含感情的眼神,就足以震慑人心。   那之前开口的黑衣人眼神亦是缩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旁边黑衣人的脑袋上。   “他妈的慌个锤子,他不就运气好一点,看把你们他妈吓的。继续上!”   话说得很大声,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饰在自己内心的慌张。   这一回,三人的动作明显谨慎了很多。随着花辞树再度前冲,三名黑衣人本着迂回战斗、互成犄角成牵制之势的战略,一时间与花辞树战作一团,互相都奈何不了谁。   另一边。   同样是四个人,但是不同的是,这边有两个人。   刚刚开始战斗的时候,林雅儿与楚湘灵一度陷入劣势。   一方面,对方有数量优势,而林雅儿伤才好没多久,身体动起来还不太利索。   另一方面,楚湘灵以琴为武器,她还无法做到像琴仙妙音那样远近都能够游刃有余的地步,此时被逼上来,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经过短暂的适应之后,林雅儿的身体热了起来,挥掌之时虎虎生风;楚湘灵则是终于掌控了节奏,凭借着妙音传授于她的「缥缈身法」,频频躲开敌人的攻击。   直到这时候,两个从来没有并肩战斗过的女人,没来由的有了默契。   她们,准备要反攻了!   躲闪之际,楚湘灵曲调一转,一曲「十面埋伏」,空气中仿佛出现成百上千的无形刀刃,向着黑衣人们刮了过去。   这四个好不容易适应了「摄魂曲」节奏的黑衣人此时听到曲调转变,身体下意识地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而随着第二首琴曲奏响,身上更是难受,仿佛遭受百刀剐蹭,虽然还不致命,但四处破碎的衣服似乎彰显着琴音的破坏力。   如果就这么置之不顾的话,到时候受伤得见就是身体了!   他们咬着牙,除了一个黑衣人之外,另外三人都加速向楚湘灵冲了过去,似乎想要先一步把这个有些烦人的琴音抹除。   这时候,感受到自己被轻视了的林雅儿,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第二百四十三章碾压式战斗   林雅儿的实力可一点儿都不弱。   虽然似乎是一副“挨打”体质,但那是因为敌人实在是太强了些。   实际上,虽然比不上花辞树,也不及楚湘灵,但是实际上,在武士境初期这一档次中,她的实力能够排在前列。   其中,单挑能力更是她的拿手好戏。   给予一个柔极派高手单挑的机会……这些黑衣人简直是失了理智。   看着其他三个黑衣人从身边掠过,直奔着不断变更着位置的楚湘灵而去,林雅儿心无旁骛,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面前剩下的这个黑衣人。   这黑衣人眉毛上有着一道斜斜的伤疤,眼神虽然也有些凶狠,不过怎么看都像是刻意装出来的。   轻呼出一口气,脚步一扭,林雅儿抬起双手,然后……   “喝!”   低喝一声之后,林雅儿上前一步,一掌直直推出,伤疤黑衣人身形一退,同时送出一拳,丝毫不留情面地进行反击。   侧闪躲过黑衣人的拳击,随后再次送出一掌,那黑衣人也不甘示弱,再度击出一拳,拳势沉重,让林雅儿不敢硬接。   脚步挪移,欺身,一掌攻向黑衣人的腰间之后,趁着黑衣人躲闪之时,林雅儿趁势绕到了他的身后。   而这个时机,就是他噩梦的开始。   因为躲闪而露出的小小破绽,在林雅儿眼中却被放大了无数倍。   伴随着破风声,戴着坎水血狼手套的右手骤然轰向黑衣人侧身躲避而毫无防备的腹部,只听到“啪”的一声,黑衣人那伤疤下的双眼瞳孔骤缩,身体不可控制地向后倒退了大约十厘米距离。   值此之际,一个硕大的八卦虚影在地面上忽然升起,林雅儿也已经摆开架势,面前的黑衣人在这一刹那仿佛变作了一块任人拿捏的面团,而林雅儿,则是那个揉弄面团的厨师。   砰,砰,砰……   一掌又一掌挥出,黑衣人奋力想要从八卦阵中挣脱,双脚却如同陷入了泥潭之中,难以挪动,任由林雅儿的手掌击打在自己的身上却束手无策。   在林雅儿的双眸中,黑衣人身上的穴位标注的清清楚楚,她不断挪动身体,朝着他的一个又一个穴位挥去,沉闷的拍打声伴随着弱不可闻的穴位封锁之声,变得比楚湘灵的琴声还要嘈杂。   终于,第六十四掌挥出,林雅儿保持着挥出手掌的动作,在她面前的黑衣人则是站不住脚,整个身体腾空倒飞了数米之远,直到撞在路边的树上才停了下来。   然后,“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射了一地。   再然后,黑衣人的身体就失去了力量,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收掌,双手虚压,长呼出一口气后,林雅儿抬眼看向那三个在追击楚湘灵途中被这边的动静惊得瞠目结舌的黑衣人,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落在他们三人眼中,可就一点儿都不甜了。   ……   花辞树的剑技又有精进了。   对他来说,如今的他不再一板一眼地拘泥于武学招式的限制,「清心剑法」是对剑击的辅助,而具体如何发挥,全部都在于他自己的想法。   随着在剑道上浸淫得越来越深,花辞树才越是能够察觉到师祖傅子皓的惊人天赋。   这门「清心剑法」的品阶虽然不高,在瞬间的爆发力上甚至还可能不如许多其他的剑道武学,但是使用它时那种任由自己自由发挥的感觉,绝非一般武学能比。   而这样极具潜力的武学,是傅子皓在年轻时候独自创造出来的。   如果当初没有受到正反两派的围攻,傅子皓一定会是当世独一无二的剑道至尊。   或者说,不仅仅是剑道至尊,还有其他出彩的地方,但剑法上的造诣一定深厚的令人难以想象。   面对着三人围困,花辞树一点儿都不慌乱,甚至还没有使上全力。   并不是他动了什么玩闹之心,也不是他不尊重对手,实际上,他的眼睛已经捕捉到了一丝异样,而这异样之感随着战斗的逐渐升温显得越来越明显,明显到花辞树已经了然于胸,心里如同一块明镜。   在与三名黑衣人缠斗了数十个回合之后,花辞树终于挑了挑眉,开始了自己的收割之旅。   三名黑衣人呈六十度扇形的站位,一齐将手中的兵器向花辞树砸下,破风声听起来煞是骇人。   花辞树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运用身法躲避,而是一咬牙,双剑交叉在前,向上一抬。   铿!   随着兵器交接,花辞树顿时感觉到仿佛有成吨的力量向自己压了下来,他脚步一沉,鞋底已经陷在了土地上,并且向后滑行了十来厘米。   但滑行之后,黑衣人们的攻势将近、还来不及回退,此时的花辞树手上又有了力道。他向上一荡,将三人的兵器荡开,旋即祝融剑向着右前方扭转着前推而去,直接松开右手,之后,他甚至没有去看那边的情况,转手上抬湘灵剑划向左前方的敌人。   那黑衣人逃避不及,直接被花辞树由右下向左上划了一道巨大而深邃的口子。   脚步一动,花辞树向着右方走去。躲过领头黑衣人的剑击,他奔向最右边的那名黑衣人,后者的身体已然被祝融剑直接贯穿,并且由于他在祝融剑中加了旋转之力,那黑衣人的伤口巨大无比,眼看摇摇欲坠,活不成了。   抽回祝融剑,花辞树再度一个闪身,收剑,站定。   哗啦哗啦。   两道身影接连破碎,在他眼前,剩下的只有一开始叫嚣的黑衣人。   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背后的战况,发现那边死了一个黑衣人之后,楚湘灵和林雅儿已经形成了压制之势,花辞树心中就安稳了许多。   再次将目光投向面前这个拿着长剑、正畏畏缩缩的黑衣人,花辞树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冷笑了一声。   “畏手畏脚的,你到底在怕些什么呢?”   花辞树一点儿也不担心这黑衣人会向他发难,也具备将他留在这里的信心。   “你知道这武林世界最好的一点是什么吗?那就是不管再怎么隐藏,灵气该是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一定会显现出来。”   “紫色的灵气,再加上不停遮掩却还是显露出来的快剑功夫,阁下,是方府的人吧?”   黑衣人瞳孔骤缩。 第二百四十四章伪造圣旨?   带着热度的风吹过,树丛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派胡言。”黑衣人显得很是镇定,但是花辞树依旧能够从他轻微抖动的四肢,察觉出他内心的紧张。   既然选择在这时候收手交流,花辞树就没有撕破脸皮的打算。   “再怎么遮遮掩掩都没有必要,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将祝融剑收回到背后自己特意打造出来的剑鞘中去,花辞树一点都不担心黑衣人会趁机发难,“如果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带着剩下的那两个手下滚吧,否则我可以把你们全部都留下来。”   不久之前,楚湘灵琴音荡漾,又击杀了一名黑衣人。   顿了顿,花辞树继续说:“另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其他的这些黑衣人似乎不是你方府之人,武功路数杂乱不堪,倒是和以前出现在我面前的黑衣人有几分相像。”   听到这话,那黑衣人还在犹豫。   “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已经录制下来,如果还要冥顽不灵的话,那就尽管继续留在这里,你们的命我取走,方氏世家与不明势力勾结的事情,也会传遍大江南北。到时候人们是相信你方府的一面之词,还是相信我透露出来的证据,大可以等着瞧。”   察觉到黑衣人的心终于松动了,花辞树给这场战斗画了个句号:“回去告诉方族长,如果彼此相安无事,我花辞树不会有任何动作;但如果非要撕破脸皮,我也不会有一点害怕。进京一事,我们势在必行,哪怕他在派出多强的人来阻击我们,都拦不住我们的决心。”   终于,那名黑衣人向着还与林雅儿和楚湘灵搏斗的两人喊了一声,“走!”   在花辞树的眼神示意之下,楚湘灵和林雅儿适时地收了手,放任三名黑衣人汇聚离去。   “为什么要放走他们?”凑过来之后,楚湘灵问。   “事情要看长远一些。”花辞树把湘灵剑也收回到剑鞘中去,说道,“那家伙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方府年轻一辈中比方元良实力再强几分的人,如果要刻意追查,不难查出他的身份。在这里杀了他们,那跟方府可就不死不休了,对于我们并没有好处。”   “嗯?”林雅儿迟疑了一下。   “放他们回去,是为了换接下来的路途中能够安心赶路,没有阻拦。”楚湘灵听明白了,解释说道。   “走吧,回去找巫方旭吧。”花辞树突然回想起自己让他留在凌阳城里时,他那副又是委屈又是惆怅的模样,忍不住有点想笑,“再等久一些,他可能都要发霉了。”   ……   四人重新踏上旅程,一路上畅通无阻。   路途中,巫方旭凑过来说:“看来那什么逍遥客栈的主人是真的一番好意啊。我寻思那什么主人不会是个女的吧,看上你小子了?”   他似乎对花辞树莫名其妙的女人缘感到很是嫉妒。   “想什么呢,这一天天的脑子里就这点东西吗?”花辞树无奈地笑骂一声。   骑在马上,楚湘灵此时还感觉到一阵后怕,说道:“竟然是方府的人……没想到真的被你猜中了,要是当时我们直接把证据交给了方氏世家的族长方堂,方鹿他们可就真的暗无天日了。”   “是吧?武林世界纷杂得很,尤其是这些看似辉煌的世家里头,更是错综复杂得多。”花辞树说。   “不过刚刚就战斗那么一会儿,你就能够看出他们方府和不明势力的勾结吗?”林雅儿又是疑惑又有几分崇拜的模样。   “只是诈一下他而已。无论是当初遇到的黑衣人,还是今天碰到的这几个,武功路数都驳杂到难以分辨,我也只是有点猜测,刚刚那么说,也是想看看那个人的反应。现在从他的反应上看,我倒觉得自己还真没有猜错。”   作为这里唯一的非战斗人员,巫方旭此时又过来搞怪了。   “既然你猜什么都这么准,不如猜猜我什么时候能够娶妻生子?”   花辞树哈哈一笑,说道:“我觉得你就是注定孤独一生的命啊哈哈哈。”   过了弥安道,一路北行。   弥安道上发生的事情成为了赴京之旅的一个小插曲,在此之后,果然就没有再受到任何阻拦。   当他们来到京城门前之时,楚湘灵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对于她来说,这还是第一次来到京城。   看见她这副模样,花辞树不由一笑,说道:“等见完陛下,我带你逛逛这京城吧。虽然南州城也有很多人,但是从建筑的规模等等论起,南州城在京城面前可就只是个弟弟。”   他在这京城曾经待了一个多月,基本上能去的地方,他都已经去过了。   紫禁城前,戒备森严。   虽然京城很热闹,但是一般没有事的人都不敢往紫禁城这边凑。   这可不比现代世界,紫禁城并非是什么景点,那是皇帝办公以及睡觉的地方,来来往往的是许多朝中大臣,若是一个不慎触怒了哪位大人,说不定就掉脑袋了。   来到宫门之前,走没两步,四人就被士兵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那士兵一只手拦住花辞树四人,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很是威武雄壮。   守门士兵关乎着紫禁城的安危,可是具备有对不法之徒先斩后奏的权力的,花辞树一点儿都不敢含糊。   老实地出示了自己的信息页面之后,花辞树又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了之前顾炀曾经特意颁布给他的那道圣旨,说道:“这位军爷,在下曾经得到过圣上的召见,如今是有重要情报需要禀报,还请军爷通报一声。”   态度很是恭敬。   那士兵接过圣旨打开一看,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花辞树假报性命,以“鸠浅”这样的假名自居,若是不来京城,朕就治你个欺君之罪!」   圣旨上是这样写的。   这守门士兵,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圣旨。   当下,他一收圣旨,怒喝一声:“大胆刁民,竟然敢伪造圣旨,还妄图蒙混过关、潜入宫中!来人!把这四个不法之徒先押入地牢中去!”   花辞树的脸色僵了,僵到像是定格住了那种。 第二百四十五章公家饭碗   天牢里。   花辞树四个人被关在同一个牢房里。   “进去!”那名士兵对他们没有什么好脸色,很是粗暴地推了他们一把,“好好地在这里待着,要是还敢闹事,就别怪老虎闸闸刀太锋利啊!”   然后是“哐”的一声,牢门关上,士兵走远。   在牢房里,四个人面面相觑。   过了半晌,巫方旭才有些无力地坐在铺满干草的地上,说道:“想我巫方旭荣华富贵没享受过几天,一路跟着你们走南闯北,明明是大好年华,却进到了牢里……”   脸上写满了惆怅和唏嘘。   楚湘灵就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对花辞树说:“你是给他看了什么东西啊?大不了不让我们进紫禁城就是了,怎么还得到了什么‘伪造圣旨’的罪名给直接抓进来了?”   花辞树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我给他的是真的圣旨啊。那我哪里知道他会觉得那是假的……”   那幅圣旨已经被士兵收走了。不过这时候回想起来,那幅圣旨里面除了语气很奇怪之外,好像还没有印上玉玺的公印。   那这是被皇帝坑了一把啊?   花辞树表示很无语。   ……   紫禁城养心殿内。   一如既往的,顾炀依旧端坐在桌前,一丝不苟地批阅着奏折,时不时发出一声痛骂,又时不时大笑两声,心情不停地变化着。   在他的身旁,站着年迈的李公公。   对于李公公来说,最近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宫里的事务变得繁忙了许多。   一方面,华夏与元国的战争依旧在进行着,并且情况还不是很妙……出乎意料的是,元国似乎做了很长时间的备战准备,以至于在面对华夏这些大多数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时,战斗力不仅不弱,反而还要更强一些。   这些时日,前线的战报频频发送回来,有喜也有忧。   另一方面,皇子之争也在暗地里开始进行了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里,皇帝很是厌烦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曾经把几个皇子都叫来斥责了一番,但是效果并不好。   在三皇子顾景恒以及六皇子顾景天等人看来,现在倒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为……在皇子之争中,最有胜算的大皇子顾景瑜以及二皇子顾景明,如今都已经被派到前线去,负责统帅军队。   如今朝野上下,虽然几乎没有人敢对皇帝顾炀心存二意,但是派系之争却是如火如荼,皇帝手下的那支“皇甄卫”则是将这些暗中之事看得十分清楚,通通反馈到皇帝这里来。   按李公公的猜测,陛下可能甚至都不想要知道这些消息,任由他们争去罢。   这时候,一名年轻的公公弯着腰走进养心殿,李公公看到之后连忙走过去,那年轻的小公公在他耳旁说了两句话后,就恭敬地退后两步等候。   拿着那小公公递过来的金色卷轴,李公公打开看了一眼,的确是陛下的圣旨无疑,就是这内容……   李公公想起来了。向来表现得很是谄媚可亲的他,这时候不由露出了苦笑。   “陛下……”凑到皇帝跟前,等到顾炀批阅完一份奏折之后,李公公才将手中的圣旨呈递上去,说道,“禁卫军统领曹信有要事禀报,说是在紫禁城南门抓获了四名假造圣旨、妄图潜入宫中的贼人,现在已经把他们关进天牢中去,听候陛下发落。”   虽然认出了圣旨确实是顾炀所写,并且是写给谁的也还记得,但李公公并没有多话。作为一名陪伴了皇帝数十年的老公公,他很清楚自己真正应该做的是什么。   听到李公公的话,顾炀有些好奇地“哦”了一声,接过圣旨,打开,看了两眼。   表情没有一点波动。   然后,合上圣旨,放在桌上,对李公公说:“和那曹信说,他干得很好,之前他说想要休假两日,朕准允了。”   养心殿中弯着腰站着的小公公还是没有动静。   “还不快去!”李公公有些急了,这小林子这么不上道,反而显得他没有教好手下。   “喏。”年轻的林公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赶紧到殿外去回复曹统领去了。   等到他走后,顾炀还是面无表情,说道:“把花辞树四人提到养心殿来,朕要亲自审讯他们。”   弯腰应了一声,李公公也向着殿外走去。   有趣的是,他们两个都知道这份圣旨是怎么回事,但现在都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李公公心里像是明镜一样。不管怎么说,那份圣旨的口吻都太过随意,有失皇帝的威严,如果陛下就这么承认了这圣旨真的是他亲自写的话,不利于驭下。   因此,这“假造圣旨”的罪名,看来那花辞树是不得不担下来了。   过不多时,当顾炀又批阅完几分奏折之后,花辞树四人就在李公公的带领下来到了养心殿内。   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花辞树颇有怨言,却又只能掩藏在心中。   因为刚刚李公公去待他们过来的时候,考虑到年轻人可能年轻气盛、说话比较直,他怕这四个小年轻不着道,等等得罪了陛下,因此事先就向他们吩咐好了。   “只要你们不提起来,什么‘假造圣旨’的事情就揭过去了啊,可不要自找不痛快。”   老老实实地跪下去,花辞树带头喊道:“罪民‘花辞树’参见陛下。”   即便不能明说,但他的心情在这一句话里面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端坐其上的顾炀依旧板着个脸,心底却没好气地乐了起来。   语气这么丧,这是来见朕还是来奔丧的啊?   而且还以“罪民”自居,这么小心眼的吗?难道还得要朕给你赔个不是么?   “起身吧。”抬了抬手,顾炀说,“这么久不见,花少侠这身板不但没有变得结实,反而消瘦了几分,朕心甚忧啊!”   心中怨气未消,花辞树看着他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偏偏自己又不能发作,心里就更生气了。   “多谢陛下关心,可惜没能吃上公家饭碗,否则身体应该是会更硬朗一些。”态度诚恳,说出来的话却是含沙射影。   少年心性啊……顾炀心里感叹了一声。   他嘴角扬起,说道:“既然花少侠有这个心意,那要不要朕成全你,让你尝尝我朝廷的饭是什么味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养心殿交谈   顾炀当然不是真的要把花辞树四人送回到牢里去。   只是看着花辞树这副不服气的模样,他这是刻意逗他几句呢。   花辞树还想反驳,一旁的楚湘灵却是咳了两声,抢先说道:“陛下,我们今日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禀报。”   听到她说话,顾炀这才看过去,不由在心里暗赞。   好精致的一个小姑娘。   刚赞叹完,他又看到站在楚湘灵旁边的林雅儿,眼睛不由瞪大了几分。   年纪轻轻就有两个佳人相伴,这花辞树,不简单呐。   至于巫方旭,被他下意识忽略掉了。   收回心神,顾炀说:“何事?”   殿中的花辞树和楚湘灵互相看了看,决定还是让楚湘灵来把一切说出来。正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养心殿里又走进来一个太监,凑到李公公耳旁说了几句。   随后,李公公来到皇帝身旁,说道:“陛下,三皇子来了。”   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旋即顾炀还是点了点头,说:“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养心殿里走进来一个样貌很是威武不凡的男子,他长发束冠,一身浅青色长袍,走起路来很笔直,身上如沐春风。   来到殿中,那男子一抬长袍,跪在地上,诚挚地喊道:“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看到顾景恒站起身之后,皇帝顾炀才继续说,“景恒啊,今天怎么有兴致跑到我养心殿来了?不忙活你那些私事了?”   所谓“私事”,指的自然就是他暗地里撺掇朝中众位大臣站在他这一侧的事情。   三皇子顾景恒装作没有听懂,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说:“父皇说笑了,儿臣虽然刚刚及冠不久,事务繁忙,但还是心系华夏,恨不得日日到这养心殿里来,为父皇排忧解难。”   这样义正言辞的话,在这时候听起来实在是太假了一些。   顾炀抱胸后仰,淡淡说道:“说吧,今天来找朕,到底有什么事?”   他并不喜欢三皇子顾景恒。在他看来,这小子虽然长得和他年轻时候很像,但是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都完全不同。尤其是心性……顾炀向来不喜欢这样勾心斗角的人。   顾景恒一副很有风度的模样,看了看身旁的花辞树等人,说:“还是让他们先说吧,儿臣来得晚一些,总还是要讲究个先来后到的。”   说完,他可以向旁边退了几步,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不打算掺和他们的事情。   “行,那那个小姑娘,你说吧,朕听着。”半躺在龙椅上,顾炀有点百无聊赖的感觉,显得很是慵懒。   楚湘灵没有再犹豫,她上前一步,说:“启禀陛下,今天我们几个来紫禁城,是为了受困在天牢中的方鹿与林琅而来。”   挑了挑眉,顾炀依旧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建临城把方鹿抓住并上交给利杰的,就是你吧?”   皇帝的情报似乎十分精准而全面。   点了点头,楚湘灵继续说:“是我抓的没错,但是实际上,那是方鹿与我约定好,一起演得一出戏。”   “演戏?”   “没错。”楚湘灵的遣词造句都很谨慎,显然面对皇帝这样的人物,她还是免不了感到有些紧张,“当初绿州州牧利杰号召武林中人前去‘抓贼’,要抓的的确是方鹿与林琅二人没错,但是他们两个并不是贼,而是特意赶到利杰身边搜集罪证的好人。”   “罪证?”皇帝顾炀终于有了兴趣,他坐直了身,说道,“利州牧何罪之有?”   听到这一声问话,花辞树想着这事由自己来解释要清楚得多,因此就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初万家酒楼遇袭一事?”   “自然记得。”听到这事,顾炀的脸色就变冷了许多,“那流星岛,朕放任他们在海外自由发展,他们却不念着朕的好,反而跑到中土大陆中来危害苍生,实在是罪大恶极!”   虽然没有人问,但是顾炀还是继续说:“为了排除掉这些华夏的隐患,朕派出上万精兵去捣毁流星岛的巢穴,却没想到去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除了抓住了少数的余孽之外,让那流星岛岛主等人跑了去,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消息。”   没有人回答他,或者说,现在回答什么都不太合适。   看到顾炀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了,花辞树才再次开口,说道:“当时万家酒楼遇袭,我恰好也在那里,那时候我抓住了其中一人,得到了一个消息。”   顿了顿,他说:“流星岛少岛主侯伦,在到万家酒楼发难之前,曾经去过绿州建临城,面见了一个‘大人物’。”   话没有说得太死,但是稍加思索,所有人都能够明白他指的就是绿州州牧利杰。   一直在一旁旁听的三皇子顾景恒这时候却忽然站出身来,说:“诶。你说这话,有证据吗?”   愣了一下,花辞树转过头去看了那顾景恒一眼,瞧见他眼中的清明,还以为他只是比较讲求证据,并没有恶意。   “因为事发突然,我也没有想到能够套到这样的消息,因此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说这话的时候,花辞树很是遗憾。   “没有证据?那就算说你们是收了好处,刻意栽赃陷害于利州牧,你们也无法反驳吧?”顾景恒淡淡说道。   原来这三皇子,是带着恶意过来的啊。   这下子,在场的其他人对于顾景恒在这时候来到这里的目的,都是一清二楚。   “我从未欺骗过任何人。”花辞树的语气变得很冷。   “你骗没骗过人,本殿无从得知;但这里是养心殿,讲究的是证据,可不是凭借一张嘴就可以诽谤他人的地方!”顾景恒的语气很是气愤,似乎对于这种空口无凭的人深恶痛绝。   “你要证据是么?”正在花辞树骑虎难下的时候,楚湘灵也冷声开口,站出身来,说道,“如果说利杰是否与侯伦有所牵连还无法定论的话,那这些利杰所作所为的证据,又该如何解释?”   她甩手一挥,面前的系统窗口登时翻转。呈现在皇帝顾炀以及三皇子顾景恒眼前的,是一段关于利杰的视频,很清晰,同时又很长。 第二百四十七章释放   养心殿里格外安静,除了视频里时不时传出来的声音之外,落针可闻。   皇帝顾炀沉默地看着,三皇子顾景恒也保持缄默。在这样明确的证据面前,再多的争辩还是质疑都无济于事,徒增笑柄。   半晌,当视频终于播放完毕,顾炀朝身边之人说了一句:“里面出现的人,都记下来了吗?”   李公公弯腰,表情也有些慎重,说:“记下来了,陛下。”   凭借区区目力,那些有头有脸的、或是不知道是谁的,全都记在了李公公的脑海里,这是他的本事之一。   “把方鹿两人提到养心殿来,朕要亲自问问他们。”十指交叉而握,顾炀把手肘放在桌上,显得很是淡漠。   没有生气,也没有什么质疑,有的,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   京城天牢。   特质的牢房里,关押着方鹿和林琅二人。一如既往的,方鹿依旧被绑缚在锁灵架上,动弹不得;出人意料的是,此时的林琅也“享受”着同样的待遇。   能够让狱卒如此慎重,还是因为在关押的时候,有一回林琅不知怎么挣脱了绳索,随后取出了虚拟包裹中的长剑,将坚不可摧的牢门直接破开,险些带着方鹿越狱成功。   所以说有些时候,跳得越是凶狠,一旦没能成功,下场可能就越是凄惨。   这些日子下来,无论是方鹿还是林琅,身体都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面色苍白地咳了两声,方鹿转过头去看了一下林琅,眼中满是愧疚,说道:“小琅,我实在是对不住你……”   “好了好了。”林琅苦笑了一下,非但心里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还为他开脱起来,“当初你也说了,那利杰应该知道是有两个人跟着他的。尤其是我,有一次还露了破绽,虽然没有被抓住,但是我的脸他应该记得很清楚。那为了能够打消他的疑虑,一起入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你看现在……”方鹿依旧很是愧疚。   “大兄。”林琅长长地喊了一声,待到方鹿不再继续愧疚地看过来的时候,他才继续说道,“这些日子,你都和我道了多少次歉了。就算我心里再怎么埋怨,被你这么一天天地道歉,那心里也早就已经舒坦了啊。你再这么道歉下去,非但不能让我高兴,还会让我觉得烦躁,懂我意思吧?”   “利杰能够识破我们的计谋,并且还有手眼通天的能力,这本来也出乎我们的意料。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也没什么办法了。”   听起来,林琅倒是看得很开,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偌大的朝廷,看那皇帝那么威武,结果手底下早已经变得乌烟瘴气,真是悲哀啊。”方鹿很是痛心疾首地说。   对他来说,自己被抓事小,就算一辈子出不去也不是什么问题,但如今华夏的风气宛如瘴气,若是任由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届时国家动荡、百姓受苦,偌大的华夏基业,说不定就毁于一旦了。   家国情怀,一向如此。   正说着,忽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噤声闭眼,权当做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心思去看是谁来了、又要去往何处。   实在是这样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再怎么看,都没有任何意义。   脚步声越来越近,纵然闭着双眼,方鹿和琳琅都能够分辨得出,来人停在了他们的牢房前。   “方鹿、林琅,醒一醒。陛下要见你们。”   狱卒的声音很是平常,但听在方鹿二人的耳中,却如同一抹惊雷响起,几乎难以置信。   终于……皇帝终于要见我们了?   方鹿的眼皮有些颤抖,当他睁开眼睛,看着正在打开牢房的狱卒,又看了看一旁的林琅,彼此的双眼中都布满了欣喜。   当方鹿和林琅被狱卒搀扶着来到养心殿时,在场的众人无不眯起双眼,几乎不敢直视。   虽然没有遭受什么肉身上的刑罚,但二人此时的状态,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凄惨。   “方大侠,林兄……”花辞树喊了一声,但是碍于皇帝在上,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许是觉得这两人蒙受冤屈这么长时间,心里有些过不去,顾炀招呼了一下说:“来人,给两位志士备好软椅。”   没错,顾炀喊他们作“志士”。   当两人半摊着坐下来之后,顾炀亲自走了下来,抓住二人的手,眼中含有愧意,说道:“是朕蒙蔽双眼,让两位志士平白受到这样的苦难,朕实在是愧疚之至啊。”   作为一个心系国家、心系百姓的真正侠客,方鹿听到这话,没来眼地双眸一红,觉得这些时日里受的苦都值了。   “不苦,不苦。”方鹿有点哽咽地说。   “既然知道你们蒙受冤屈,朕本应当先让你们在太医的侍奉下好好调养再说,但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朕不得不问个一清二楚。”   当方鹿拿出更详细的证据,甚至包含着视频中与利杰来往的每一个人的信息,事情终于水落石出。   当着众人的面,顾炀当机立断,写下圣旨,责令紫禁城禁卫辅助皇甄卫前往华夏各地,将所有不法之徒捉拿归案。   尤其是利杰,绝不能够让他给跑了。   随后,顾炀又特意派人将紫禁城中的太医请过来,帮助方鹿和林琅二人恢复身体,并且说好等他们二人身体好转之后,要在朝廷百官面前进行嘉奖。   至于花辞树四人,顾炀也没有落下。按他的说法,到时候他们四人和林琅方鹿一起上早朝,华夏皇帝向来论功行赏,不会寒了百姓的心。   当花辞树踏出养心殿时,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心神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楚湘灵尤其如此。在得知方鹿和林琅遭受这样的劫难时,她的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现在看到事情终于解决了,悬起来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这皇帝也还不错嘛。”四处瞅了瞅,发现没有人在身旁之后,巫方旭才由衷地说了一句。   当众讨论皇帝如何如何,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从来都是应当忌讳的,更何况是在紫禁城中。   但巫方旭却好像一点儿都不怕的样子。   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只有花辞树心里清楚,顾炀究竟是一个多么喜怒无常的皇帝。   只不过如果真的要他评价的话,花辞树会觉得顾炀是一个好皇帝。 第二百四十八章见郑宜年   紫禁城南门。   花辞树四人刚刚走到这里,又遇到了守在门口的禁卫统领曹信。   他听到脚步声,还以为又是哪位大人物要出紫禁城,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四个人。   要知道,他才刚把这四个人抓进去没多久,并且还得到了皇帝的奖赏。   伪造圣旨,那可是天大的罪啊!   怎么这四个贼人,就又跑出来了?   “站住!”曹信脸色阴沉,阻拦花辞树四人地去路之后,说道,“你们四个,是怎么出来的?”   说完话之后,守在南门的禁卫们纷纷把手放在腰间的长剑上,做好了动用武力把他们拦下来的打算。   看到这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们抓到天牢里去的禁卫头子,花辞树心里是又气又哭笑不得。   你说气吧,这家伙还真的是秉公办事,谁让那份圣旨长得太不像圣旨了?   可是就这么斩钉截铁地把他们给抓了,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那不气是假的啊。   虽然心里很想出一口气,但是想到这个禁卫统领也只是在按自己的职责办事,刻意刁难也有些不妥。   罢了罢了,就当自己吃了个哑巴亏吧。   想到这里,花辞树叹了口气,随后从虚拟包裹里取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在手上晃了晃。   “紫禁令?”曹信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他走过去接过这块金色令牌,正面看了看,又翻过来看看背面,眼神很是狐疑。   伪造完圣旨,现在还伪造起紫禁令来了?   但是不同的是,这块紫禁令怎么看都像是真的!   紫禁令并不常见,一般是陛下用来颁发给身无官职但是具有一定贡献的人,持令者相当于是皇帝的客人,在正常时候具有自由出入紫禁城的权力。   饶是曹信在这紫禁城守了二十多年,都不曾见过紫禁令几次。   “你们……”曹信犹豫了一下,正不知道是该发难好,还是该放他们离开是好,花辞树却走上来拿回紫禁令,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向着门外走去。   楚湘灵、林雅儿和巫方旭也跟在他的身后,动作自然得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到四人走出去好几米了,这些禁卫才反应过来。   一名禁卫迟疑了一下,对曹信说:“统领,这……他们……”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曹信再细细一联想,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到自己差点让皇帝丢了脸,原本的欣喜就已经荡然无存,不过在这些手下面前,他依旧板着个脸。   “什么这什么那的,让他们走,我曹信今天就放他们一马。”   也只能这么说了,难不成还要告诉他们是自己犯了错吗?   “哦……”那禁卫应了一声,就是心里觉得今天的统领有点奇怪,这样放嫌疑人走,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   按照先帝定下的规矩,不管是哪个皇子,及冠之后都应该从紫禁城中搬出,到京城内开设府邸,独立生活。   此时,紫禁城外不远处的三皇子府里,三皇子顾景恒的面色有些阴沉。   “殿下,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花辞树身上很可能也有利大人的证据……”   听着视频里传来的声音,顾景恒面色越是难看,很不耐烦地说:“如果真的等你来提供信息,这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殿下的意思是?”   “让利杰,还有所有……算了,挑几个更重要一些的耳目,让他们都藏起来吧。本殿没能保住他们的官职、他们的身份,但既然他们选择了本殿,本殿自然还是应当将他们的性命保下来。”顾景恒说。   那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应诺一声,似乎抓紧时间安排去了。在这个时候,那头的人也不敢再打扰顾景恒,皇子之怒并非他能够承担的。   正厅里恢复了安静。顾景恒盘桓几步,心情很是沉重。   利杰是他的人,这件事情想必父皇也是清楚的。培养自己的班底,这也是父皇默许的事情。可偏偏发生了这档子事,把所有的关系、事情都搬到台面上来,对于他来说,不亚于一个巨大的打击。   要知道,在那个视频里面,显示出的错综复杂的勾结关系,以及他们所做出的一些为父皇所不能忍的事情,绝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姑息的。   尤其是利杰与元国士子勾结之事……   顾景恒心里清楚,自己这一次非要把利杰给保下来,那在父皇的面前,自己绝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但是利杰的能力,以及这个人所具备的身份,都是此时的他绝对无法割舍的。   “冷眼就冷眼吧,反正,本来夺嫡的几率就微乎其微,让那老家伙更看不惯自己一些,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嘀咕了一声之后,顾景恒又缓缓坐下,恢复了往日的稳重。   ……   刚走出南门不远,很意外的,花辞树又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不过这拦路的人并没有什么恶意,那人戴着一副眼镜,一副十分老实的中年大叔模样,看起来让人觉得有几分亲切。   不过花辞树并不认识他。   “你好,怎么了?”很礼貌的问询一句,花辞树转过头看了看背后的三人,他们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认识这个人。   “是……辞树吗?”中年大叔有点犹豫,似乎反复在脑海里面确认,最终才决定问出口。   “我是。您是?”听到对方认出了自己,花辞树愣了一下,旋即还是客气地问道。   松了口气,中年大叔擦了擦额头的汗,笑了笑说:“我是郑宜年,你父亲的副手。”   “是您?”花辞树显得很惊喜,甚至是不敢相信,说道,“您就是郑叔叔?”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郑宜年,但是在父亲和自己说过的很少的话中,就曾经提到过这个人的存在,并且提起他时的表情,像极了谈到一名好友。   再加上后来论坛上掀起轩然大波的帖子,花辞树自然对于“郑宜年”三个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我打听到你又来京城了,还进了紫禁城,所以就专程过来看看能不能碰见你。”郑宜年也很欣喜,但片刻之后,他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哀伤,“找个地方聊一聊吧,我心里憋了好多话。” 第二百四十九章父亲的线索   万家酒楼,雅间之内。   很难得的,来到万家酒楼却并没有点什么菜。摆在桌上的,除了两壶茶,就只剩下几瓶酒了。   一时间,雅间里陷入沉默。   楚湘灵、林雅儿以及巫方旭这时候都不在场。在他们看来,这是花辞树和郑宜年的私事,很可能牵涉到一些不该听的事情,那自然就没必要去掺和了。   过了一会儿,郑宜年才抬眼看向花辞树,眼神中有些柔和,说道:“比起照片上,你现在高大了许多啊。就是这身板实在是太瘦了一些,要是再结实有肉一点,那就是个身体健壮的好小伙了。”   笑了笑,花辞树也说:“郑叔叔现在精气神也很不错啊,当初您发了那个帖子,我还担心您会有什么闪失呢。”   郑宜年苦笑说:“倒是吃得好喝得好,还受到了很严密的保护,就算是今后都无所事事,也饿不死我。但是啊,就是没了自由。自从被保护起来之后,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武林世界里头,我去哪里都会有人跟着,他们说是要确保我的安全,但我有哪里不知道,他们是怕我又抖出什么料子来,让社会再次陷入混乱。”   当初郑宜年的一篇帖子,在现实世界掀起的风波绝不容小觑。   “可现实世界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混乱呀。”花辞树也苦笑了一下说,“虽然我现在有点脱离社会的味道,但是外头的治安越来越差,人们越来越不讲求秩序,暴动频频发生,这些我还是知道的。”   郑宜年拿起酒瓶子倒了杯酒,又想要给花辞树也倒一杯,但是后者端着手中的茶杯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喝茶、不喝酒。   “从国家的角度想,他们这样做也没有什么错吧。”喝了口酒,咂了咂舌后,郑宜年继续说,“只是我该说的也早就说完了,他们这样盯着我,实际上没什么意义。”   又是一阵沉默。   放下酒杯,郑宜年看着花辞树说:“这大半年来,过得很辛苦吧?”   对于郑宜年来说,花辞树是故友之子,一想到恒哥的悲惨遭遇,又想到他的孩子在这武林中都不得消停,郑宜年难免感到有些心疼。   “还好吧,就,这些事挺正常的。”花辞树笑了起来,就像是这大半年来的风风雨雨对他来说一点都不艰难一样。   郑宜年哑然失笑,忍不住道:“你这嘴硬的模样,实在是和你爸太像了。”   笑完之后,郑宜年的表情又变得认真起来,说道:“辞树,郑叔叔不是外人,也绝对不会有心害你。你老实和我讲,你爸他,到底还有没有与你联系?意识迁移技术……真的不在你身上吗?”   听到这话,花辞树不由沉默了一下。半晌,他才说道:“我当然是信得过郑叔叔您的。但是,我真的一点我爸的消息都没有,虽然理论上他有可能已经进到武林世界中来了,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他应该早就来找我了才对。”   “至于意识迁移技术……翟承咏也问过我,但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郑叔叔您发了个帖子,我还不会知道居然有这项技术存在。”   郑宜年忍不住有些失落,很遗憾地说:“恒哥他,真的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了么……”   忽然,花辞树腰背坐直了许多,双手抓住桌沿,说道:“我想起来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我刚进武林世界一个多月的时候,我爸的声音曾经在我的脑海里出现过,在他的帮助之下,我才得以从武林公司的人的手中逃脱。”   面色一怔,郑宜年问:“怎么逃脱的?”   花辞树细细思索了一下,在身前结了几个手印,但结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我爸在我的脑海里,嗯应该说是我的头盔里,设置了一道‘千里符’,当初在他的指引之下,我结了十分冗杂的手印之后,直接跨越大半个华夏,去到了西北角的凤邳城。”   眯了眯眼,郑宜年忽然一拍桌子,说道:“是‘护身符’?”   “郑叔知道这个东西?”   郑宜年显得很是激动,说道:“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他突然站起身,抓住了花辞树的肩膀说:“当初我还和你爸共事的时候,有一回我听他说,既然这游戏是他创造的,在现实世界里面没有办法给你特权,那么在游戏世界里,再无所作为就说不过去了。”   “他说等你进到这武林世界中来,他要设立三道程序。第一,给你最为顶尖的武学潜力,至少能够在这里做到不居于人下;第二,给你设置一道护身符,如果遭遇了什么难以避免的危险,能够有逃脱的余地;第三,要让你具备直接与他联络的权力,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能够在第一时间联系到他。”   肩膀被郑宜年抓得有些疼痛,但这时候的花辞树也很激动,以至于也站起身来,眼中神采奕奕。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松开双手,郑宜年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说,“这些话,他只和我说过,没有告诉过其他任何人!”   花辞树很疑惑,说道:“那当初他来找我的时候,为什么不把事情直接一五一十地讲清楚?”   “你以为你爸不想吗?”郑宜年撇了撇嘴,说道,“当初不仅仅是你爸,所有参与到《武林》制造环节中的人都受到了极为严密的监控,特别是你爸,他可是总设计师啊!武林世界的创造掺杂了太多的是非恩怨,其中的鱼龙混杂绝对超乎你的想象。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或许当时他去找你的时候,身上就有隐秘的摄像头和监听器。”   “可是郑叔你当初不是在网络上说,你们对武林世界毫无掌控之力吗?”沉默了一下,花辞树继续发出提问。   “是这样没错,但那是大后期的时候了。”郑宜年思绪万千,说道,“在武林创造的前期,我们依旧具备着虽然不大、但还是能够发挥作用的权力。在那个时候,你爸就曾经与这武林世界相抗争,生生为现实世界的人们争取来半年修炼速度加倍的效果,可惜这事却没有几个人知道。”   按照郑宜年的说法,那元宵时异人们感受到的灵气修炼速度锐减,其实是回归了正常,不再拥有修炼的特权? 第二百五十章再临钟府   相比起什么潜力,什么修炼速度,摆在花辞树面前的,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郑叔,你说的那第三道程序,也就是让我能够具有直接联系我爸的能力,真的存在吗?存在的话,那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运用?或许通过这个渠道,真的能够找到没有死去的爸爸也说不定。”花辞树的语气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以至于说话一顿一顿的。   郑宜年踱了两步,又闭上双眼思索了一阵,最后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你爸他没有和我说过这个。”   看到花辞树的心情瞬间变得低落,郑宜年笑着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前两道程序都已经奏效了,那第三道程序想必也不会有假。等吧,现在再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你爸还有后招,总有一天能够找到他也说不定。”   呼了口气,花辞树才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对了,你现在住的地方安全吗?”郑宜年的表情忽然变得很谨慎。   愣了愣,花辞树说:“应该还算是安全的吧?至少这么长时间下来,我也不曾见过什么外人。”   点了点头,郑宜年说:“安全就好,虽然当初想要抓住你以获取所谓‘管理者权限’的人很多都已经放弃了这个念想,但是保不齐还有人心还没死,再加上你在武林世界里可能也和他人有什么恩怨……现在的现实世界里,人们的行为越来越残忍,越来越惨无人道,法律已经失去了原先的震慑性了。”   “记下了,我会小心的。”花辞树说。   “那就好。”看了看窗外,郑宜年说,“也不耽误你太长时间了,外面那个跟着我的人说不定也等急了。总而言之,作为你爸的好友,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如果有什么疑虑或者是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大可以找我。能不能解决另说,但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你的。”   郑宜年心道,既然没有能够保住恒哥你,那就保护一下你的孩子吧。   目送着郑宜年离开之后,花辞树把等候在大厅里的楚湘灵三人叫了进来。   “干嘛?”楚湘灵疑惑地说。   “请你们吃好吃的啊!还干嘛?”花辞树没好气地说,随后把酒楼中的一个丫鬟招呼来,将那些好吃的菜全都点了个遍。   “诶你看着点啊,点这么多,又浪费钱又浪费粮食的,我们又吃不完。”虽然不知道这里价格怎么样,但是万家酒楼的名字楚湘灵还是听说过的,这会儿听到花辞树点了那么多菜,不由感到一阵肉痛。   虽然花的不是她的钱,但花辞树……是自己人啊!就算再怎么有钱,也不能花冤枉钱吧?   嘴上心疼,但是等到所有菜肴都上好之后,楚湘灵也是吃得很开心的。   她心里想,既然点了这么多道菜,又不能退菜,那本着不能浪费的想法,吃多一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嘛。   四人的饭桌其乐融融,偶尔互相调侃一下,倒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不知不觉间,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面,四个人已经建立起十分深厚的感情,或许在这里面,也有着这四个人各自都没有什么朋友的原因吧。   ……   下午,将楚湘灵三人在万家酒楼里安置好之后,花辞树按照脑海里的路线,来到了钟府。   实际上,京城的这片天地在他脑海里熟悉无比,当初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大多数地方的线路他都记得很清楚。   此时的钟府开着大门,门前有两个小厮正在扫地,似乎有点儿冷清。   不过花辞树倒不觉得意外,钟彧本来就比较喜欢清静,一般没什么事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找上门来,因此从外面看的确就是很冷清的样子。   走上前去,其中一名小厮停下动作,刚要说些什么,却忽然眼前一亮,说:“少爷,你怎么来了?”   “干嘛,不欢迎我啊,亮子?”花辞树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这个叫做“亮子”的小厮的肩膀。   “那哪里敢啊。来,快里边请,你来得凑巧,小姐她今天也在府里呢。”小厮嘿嘿一笑,让开身子,示意花辞树往府里走。   “那行,等你们忙活完了,我再请你们吃好吃的啊。”花辞树点了点头,又对亮子以及另外一个小厮说道。   在钟府待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花辞树也跟这些下人们交了朋友。   换作是正常府邸的少爷,哪里会跟下人打交道?但花辞树可不一样,对他来说,人可没有什么高下之分,这些人虽然在社会中地位卑微了一些,但也是有血有肉、十分鲜活的人,特别是这个亮子,很是有趣。   不需要任何人通报,花辞树径直走进了正厅。刚迈过门槛,就看到了坐在那聊天的钟彧和吴雅兰,两人看到花辞树的到来,也很是高兴。   “你来啦。”钟彧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乐呵呵地说道。   走上前去,花辞树很恭敬地鞠了一躬,喊道:“钟老。”   钟彧笑着点了点头,说:“刚刚你师姊还和为师说,你被关到天牢里去了哩。我就说这事不可能,你的心性我一直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被关到牢里去。”   听到这话,花辞树很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小声说:“钟老……我刚才,真的被关到牢里去了。”   这话说完,花辞树尴尬,钟彧愕然,而吴雅兰则是很爽朗地哈哈大笑。   “我就说这小子丢了您的人,您还不信!”笑到一半,吴雅兰还转头向钟彧说了一声,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这事说来话长嘛……”被吴雅兰这么一笑,花辞树的脸上不由多了几条黑线。   “好了好了,事情怎样都无所谓,你没有事就好。”钟彧倒很是看得开,似乎活到他这个年纪,对于这些是是非非都不太看重了,“听雅兰说你昏迷了三个月,现在身体好些了吧?”   点了点头,花辞树说:“自然是好些了,就是身体太瘦了些,肉还没长回来呢。”   在心里,花辞树则是感到很温暖。钟彧这样的和蔼老人,眼神中对他的关切之意很自然也很明显,让他在心中多了几分感激。 第二百五十一章雅兰参军   “是该多吃点,身上本来也没多少肉。”钟彧抓起一旁的拐杖,慢悠悠地走到花辞树身旁,捏了捏他的臂膀。   任由钟彧触碰着自己的身体,花辞树却一点儿都不感觉怪异,而是满脸关切之意,说道:“徒儿听着呢。倒是钟老,您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呵呵笑了笑,钟彧说:“好多啦,我这把老骨头,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呵呵。”   自然而然地,花辞树搀扶住钟彧的手臂,当起了“人工拐杖”来。   “还要在这里坐着么?”两人向门外走了两步,回过头看见吴雅兰还坐在那儿,花辞树说,“莫不是师弟一来,大兰你心神整个都乱掉了?”   吴雅兰翻了个白眼,嗔怒地骂道:“你这臭小子,那怪病没把你的命给夺走,倒让你忘记了怎么尊重师长了?”   骂归骂,但那是笑骂。对于吴雅兰来说,花辞树这个弟弟还是蛮可爱的。   三人肩并着肩,钟彧居中,花辞树在左,吴雅兰在右,又一次在钟府里逛了起来。   走着走着,似乎是想起了第一次在这里结缘时,也像现在这样一起散步,花辞树的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   “钟府里还是这么冷清啊。”过了一会儿,花辞树看着熟悉的景致,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冷清点好,清静一些。要是热闹起来,为师脸上看着高兴,心里可是苦不堪言啰。”说着,钟彧自己都笑了起来。   “你要是觉着钟府冷清,那就应该多来见见师父才是嘛。”吴雅兰斜眼看了看花辞树,脸上似笑非笑的,“这小半年的才见一回,就算师父寿比南山,也见不着你几回吧?”   挠了挠头,花辞树说:“那大兰你家里近,想要过来随时都可以过来,可我事情多了去,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嘛……”   似乎听出了他的委屈,吴雅兰噗嗤一笑,盈盈说道:“看把你给委屈的,我就这么随便一说,你还真觉得我在怪你啦?能来便来,来不了就好好照顾自己就得了,要是再像之前那样一昏倒就是三个月,那可不得让师父愁得头都白了?”   钟彧说:“雅兰说得没错,来不来看为师倒在其次,你们两个各自都要好好的,那可比什么都重要得多了。”   “知道啦,我真的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也一样啊。”他们的话听起来有些啰嗦,但是花辞树却丝毫不觉得烦躁。   沉默地走了一阵,吴雅兰忽然开口说道:“过几天,我准备去参军了。”   听到这话,花辞树的脚步忽然一顿,不可置信地说:“参军?”   “嗯。”吴雅兰没有看他,而是继续看着前方的屋子,说道,“虽然我本来没有入伍的打算,但是从小到大,我爹教我习武、教我兵书,我都学得很好呢。”   说着,她的表情忽然变得严峻了一些,“本来我是想着,大家都指望着我入伍,我就偏偏不入伍,以后当个炼器师,出色也好,不怎样也好,过得快活就好了。可是现在前线频频告急,以前战无不胜的华夏,如今打得很是艰难。我爹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过家了,整日在军机处处理各种各样的军机大事,恨不得亲自披甲上阵。”   “那我就想着,既然我爹去不了,那就我代他去吧。”   吴雅兰的脸上,在这时候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决绝。   她的语气很平缓,就是态度十分坚定,听得花辞树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你千辛万苦入了钟老的门,这会儿却……”   “那有啥关系呀。”吴雅兰笑嘻嘻地说,“我总不会好不容易上个战场,就回不来了吧?炼器这种事,就是等到我三十岁、四十岁再干,都还不迟呢。”   说到这,她伸出手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至于师父和太叔蕴的三年之约,那可就全靠你了啊。”   花辞树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可还只是区区黄阶中品炼器师呢,短短两年半,你要我去挑战一个地阶炼器师……”   钟彧哈哈大笑,说道:“我们辞树当初在鉴定仪式上那么冒险、震惊了这么多人,没想到这时候却怂了啊。”   花辞树大囧,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钟彧又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放心吧,那什么三年之约你就是不去,为师也不会怪罪于你。都活到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名声啊胜负啊,为师早就看开了。太叔蕴想拿那第一,就算是被他拿去了,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一番话下,体现出了钟彧的豁达,让花辞树一时默然。   三人又逛了许久。末了,花辞树向两人告别,特意嘱咐吴雅兰说,到了战场上一定要小心,万一打不过了,当个逃兵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儿。大不了,到时候作为师弟的他带着他一起浪迹天涯,总该不会被皇帝给抓去砍头了吧。   吴雅兰说,到时候要是遇到了什么打不过的敌人,花辞树如果不来帮忙,她可就不认这个这个师弟了啊。   说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轻轻地拥抱了一下。   又是一阵互相的叮嘱,看着太阳渐渐西斜,花辞树终于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吴雅兰却忽然有些扭扭捏捏。   “怎么啦?”花辞树说。   “你……大师兄呢?好一阵子没有他的消息了。”这么一个爽朗大方的女子,在说到这话的时候,变得又是担忧,又是害羞的。   钟彧听到这话呵呵直笑,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她内心里的想法。   “女孩子家,可不能太主动哦。”钟彧的眼神有些暧昧,说道,“虽然你们师娘当初也是主动追求的我,但重点是为师是个专情之人呐,她一来,为师也就认定这辈子就她了。但是如今的这些小年轻,可就没有为师这一辈的人这样专一了,若是你太主动了些,到时候那江谨小子不稀罕你,那为师也帮不了你喔。”   被这么说道,吴雅兰脸上爬上两抹红霞,低下头不敢言语。   而花辞树,却是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第二百五十二章蓝贝壳酒馆   去过钟府之后,第二天一早,花辞树一行就向着东北方的寒域进发。   六月中旬的天热浪滚滚,但随着他们越走越北,温度倒是越来越舒适。   不过当他们最终踏足寒域的土地之时,还是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之前听说寒域一年四季都在下雪,我还不信,现在过来一看,竟然真是如此。”巫方旭啧啧称奇道。   “四季冰封,无愧于‘寒域’之名。”楚湘灵说道。   漫天飘落的白雪,一片雪白的世界,在这个夏季时分,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世外之地的感觉。   往前走去,远处是白皑皑的山,如同迟暮老人,佝偻着身子伏在那儿;近处是光秃秃的枝丫,在路旁野蛮地生长着。树木时不时晃晃身子,像是在展现自己伸出寒域却坚强生长的坚韧,抖落的雪花洒在地面上,顿时间多了一层星星点点,凌乱中兀自有种美感。   走了一段不长的路后,终于来到寒域的第一座小城,常青城。   看到这个名字,花辞树不由挑了挑眉,说道:“明明四季飘雪,万里不见一丝绿意,这座城却偏偏要叫做‘常青城’,听起来倒很有几分倔意。”   “那就快走吧,进去找间酒馆热热身子,这天气可冷死我了。”巫方旭抱着双臂摩擦了一阵,身体还有些发抖。   花辞树说:“我说你跟神医前辈学了那么多功夫,怎么他身子那么好,你这身子骨就这么差劲呢?难道在医术里头,没有什么能够强身健体的法子吗?”   听到这话,巫方旭有点不忿,说道:“这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嘛。身子骨弱是我从小到大的毛病,若不是因为这样,说不定我也走上武道,现在能够吊打你呢!”   噗嗤。   花辞树没忍住,笑了一下,旋即楚湘灵和林雅儿也掩着嘴轻笑了起来。   巫方旭顿时觉得受到了冒犯。   正想要说些反驳的话,花辞树又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身体可以补,但脑子可不好补啊。”   丢下这句话,花辞树就率先转身向着常青城城门走去,两个姑娘跟在后面,独留巫方旭一个人在后头。   “啊——”   抓狂地喊了一声,巫方旭颓然地跟在他们身后,垂下的双手和弯下的腰,像是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常青城里说不上热闹,但来来往往的还是有许多人。道路两旁的建筑与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同,非要说的话,那就是站在门外都能够看到各个住宅、店铺里头燃着的火炉。   来到一处小酒馆,看着牌匾上的“蓝贝壳酒馆”五个字,花辞树觉得很新奇。   蓝贝壳酒馆并不大,大概也就一百来平米的样子,十几张桌子摆在那儿,客人们三三俩俩地在那儿喝酒,聊着各自的私事,还算是安静。   坐下来之后,花辞树招呼一声,说道:“掌柜的,来两壶上好的酒,再来两杯热水。”   酒是他准备和巫方旭喝的,至于热水,那是给楚湘灵和林雅儿准备的。   “诶,等等。”楚湘灵叫住了他,向那掌柜说道,“要三壶上好的酒,和一杯热水!”   听到这话,林雅儿犹豫了一下,旋即鼓起勇气,也开口说:“直接来四壶上好的酒吧!”   那边掌柜高兴地应了一声“好嘞”,花辞树则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个姑娘,说道:“你们两个,喝得了酒吗?”   楚湘灵哼哼了一声,说:“喝不喝得了,那也要喝过才知道嘛。”   林雅儿则说:“我喝过的酒,可能比你喝过的还多喔。”   也是,喝酒对于现代社会的女性来说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片刻后,那掌柜的没有吩咐小二上酒,而是亲自扛着四壶酒来到了他们面前。   将酒放在桌上之后,那掌柜的笑了笑,说道:“四位贵客,我可以坐下来和你们吗?”   这掌柜的不年轻,但是也算不上老,约莫四十岁的样子,从面相看就像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您请。”往身旁挪开了一点位置,花辞树示意这掌柜的坐下来。   亲自打开酒壶为四人各自倒了一碗酒后,这掌柜的说:“你们的脸陌生的很,是南方人?”   花辞树惊讶了一下说:“这您也看得出来?”   “当然看得出来了,我干这行这么久,哪里的人我没有见过?”掌柜的哈哈大笑,旋即又说,“和我说话不用这么客气,我叫郭懿,你们喊我老郭好了,大家都这么叫。”   北方汉子,话听起来就很是豪迈。   向郭懿介绍了一下四人之后,花辞树也亲手帮他倒了碗酒,说道:“来,郭掌柜喝。”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郭懿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完了还咂了咂舌,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我蓝贝壳的酒,一如既往的好喝啊。”   夸自家的酒夸得这么自然,花辞树也喝了一口,才发觉他说的是事实,而不是一味的吹擂。   “为啥酒馆叫‘蓝贝壳’啊?”花辞树说。   郭懿直言不讳:“这‘蓝贝壳’,是传说中沉在大海深处的奇物。听说啊,若是有人能够捡到蓝贝壳,打开贝壳的瞬间,就会沉入美妙的梦境,所有的梦想,在那一刻就好像成真了一样。我小时候就想着以后要开一间酒馆,后来开成了,对我老郭来说,那可不就梦想成真了嘛。”   原来是这么一段故事。   郭懿又说:“你们是第一次来常青城吧,这是要往哪儿去啊?认不认得路,用不用我给你们指指方向?”   “那倒不用,实不相瞒,我们这是准备往凛冬山去,去看看那边的风景。”花辞树说。   去凛冬山看风景?也就花辞树敢这么说了,说出来哪有几个人会相信。   郭懿人老成精,自然看得出来花辞树不想细说缘由,也就没有纠结于此,而是皱了皱眉说道:“凛冬山如今可不怎么太平啊。现在华夏和元国的战争打得如火如荼,那凛冬山再怎么样都是两国边境交接的地方,恐怕会不安全。”   花辞树说:“没事儿,我们心里有数,大不了遇到了危险就赶紧跑,我们逃跑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话很怂,说完自己都乐了。   郭懿也是不由一笑,说道:“这样就好。要是出什么事了,可以来蓝贝壳找我老郭,说不定我能帮上点忙。行,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啊,有什么事再招呼我一声,随叫随到!” 第二百五十三章山上白熊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高耸而连绵不绝的凛冬山,遮挡住视线,仿佛在华夏的边境竖立起最强硬的天堑。   比起常青城,这里还要更冷一些,这里位处寒域,又是寒域中最寒冷的地方。   巫方旭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毛皮大衣,就算是这样,还时不时抱着自己的身子觉得太过寒冷;饶是花辞树、楚湘灵和林雅儿三人,在这时候也添了件外衣,才勉强能够在这冰天雪地中行走。   “你到底认不认路啊?”多缩了一下,巫方旭对在前面拿着藏宝图找着方向的花辞树说道。   花辞树有点无语,说道:“我们这才刚到凛冬山边缘,还没有上山呢,哪有这么快就能找到的。”   接着,他又看了看巫方旭的状态,说:“要不你自己先回北望城里去吧,等我们三个找到了,再回去找你。”   “那可不行,别看我现在哆嗦,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冷……阿嚏!”   “……”花辞树不知道他在逞强些什么,“那先过去随便看看,等等你要是扛不住了,我们再回城里去。”   继续往前走着,凛冬山上也有着许多光秃秃的树木,在常年的飘雪覆盖之下,一棵棵全都变成了白色,就连树干和树根都不例外。   路过一棵树时,花辞树忽然想试试这凛冬山上的树硬度如何,直接一拳送了过去。   随后,哗啦啦……树上的雪纷纷掉了下来,砸在下面的四个人头上。   “你是不是傻!”楚湘灵拍掉头上的积雪,嗔怒道。   不过花辞树却没有回应。   他原本还在赞叹寒地之树竟然还如此坚硬,在他三成力的一拳之下丝毫无伤,但下一刻,他就盯着树干发起了呆来。   雪花抖落之后,显露出一个箭头,向山上的方向指了过去。   “怎么会有人做了印记?”花辞树很疑惑。   林雅儿走到一旁,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挥出,将树木身上的雪花震散,露出了其原本的面貌。   又是一个箭头,指向的,是同一个方向。   “凛冬山作为华夏三大凶险之地之一,天气恶劣、野兽凶猛,怎么会有这些应该是人留下的印记?”沉吟了一下,林雅儿问。   抓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下,花辞树说:“说不定是有人曾上山,险些迷了路所以才做的这些记号也说不定。”   “那要去看看吗?”楚湘灵说道。   “算了吧。”花辞树说,“这么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留了个心眼。   揣着藏宝图,四人一路前行,时不时拐一下弯,旋即又驻足观望一阵,寻找藏宝图上标注的位点所在。   与此同时,他们还得要提防凛冬山上出没的猛兽。虽然凛冬山上的视野还不错,但是天地间全都是白色也不见得会是件好事,因为白色的东西混在白色的环境里,就太容易隐匿了。   “卧槽。”当一头匍匐在地的大白熊从他们身旁的地面上爬起来时,四人都忍不住被吓了一跳。   这头大白熊身体巨大,大概有两米五高的样子,身材有些臃肿,但是是看起来强壮的那种臃肿。   似乎是因为被吵醒了,这头白熊显得很是愤怒,它直起身,随后朝着近在咫尺的花辞树四人俯身大吼。   一股带着腥臭味道的气浪顿时传来,首当其冲的巫方旭不仅被喷了一脸,在这气浪中坚持不住,直接倒地捂住了双耳。   一上来,这头白熊的一声大吼,竟然也是攻击的方式。   花辞树收回藏宝图,左手抽出背后的湘灵剑,往旁边绕了一下,奔着白熊的侧翼而去。   人到,抬剑,挥下,干脆利落的动作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但白熊直接停下大吼的动作,朝着花辞树挥出巨大的白色手掌,侧拍在湘灵剑剑身上,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花辞树被湘灵剑牵着鼻子往一旁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   这时候,楚湘灵和林雅儿也回过神来。虽然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发生过战斗了,但她们可没有忘记要如何进行战斗。   取出凤凰古琴,横抱在前,楚湘灵右手一荡琴弦,尖锐而高亢的短促琴音发出,空气中如有一道利剑出鞘,向着白熊直刺而去。   没有任何酝酿,也没有任何迟疑,一上来,楚湘灵就直接奏响了自己的最强琴曲,「萧萧易水」!   不仅仅是这样,另一边,前冲而去的林雅儿已经凑到了白熊的身前,她的气质在此刻发生转变,双眸定在身前白熊的身上,随后,躲闪,绕柱走,趁着琴音发出让白熊出现了破绽,林雅儿一掌击出,带着一股无形的气浪,击打在白熊的侧腰上。   「破空掌」,这一式的杀伤力并不强,但它此时发挥的效用时,把白熊从巫方旭的身前击退。   在两人的联合攻击之下,白熊闷哼一声,向着侧后方瘫倒而去,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让周遭的地面都发生了一阵震动。   与此同时,被一击震退的花辞树也已经恢复状态,趁着白熊倒地的这一刻,花辞树高高腾跃而起,双手反手握住湘灵剑,随着自身下坠,向白熊刺了下来。   噗。   长剑刺入肉体的声音很沉闷,花辞树抽出长剑,后退,在那里,白熊的胸口被开了个巨大的口子,这时候正挣扎地挥动了几下手掌,随后又变得悄无声息。   在三人的联手攻击之下,在这样短短的片刻,突然发难、吓了他们一跳的白熊就此殒命,甚至没有展现出足够的反抗之力。   随着破碎声响起,花辞树转过身,向倒在地上的巫方旭伸出右手,说道:“没事吧?”   此时的巫方旭才愣愣地回过神来,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结果一眨眼的功夫,那头吼声巨大、让他头昏目眩的白熊就已经死了。   拉住花辞树的手,重新站起身来,巫方旭说:“没事。”   一旁,楚湘灵向他递过来一块粉红色的手帕,上面还绣着一朵小花,“擦擦脸吧。”   巫方旭的脸上沾染了许多白熊的唾沫,难怪他觉得附近有一股怪味儿。   危急时刻,他的三个伙伴毫不犹豫地救下了他,并且,没有一点嘲笑。   擦着脸,巫方旭心里想着,这三个人,怎么一个个看起来都这么可靠啊。 第二百五十四章谜团   白熊的发难,让花辞树四人变得谨慎了一些。   雪依旧在飘着,他们继续前进,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足迹,但是在不久之后,这些足迹又渐渐被白雪覆盖,掩去了行走的痕迹。   终于,在走了好一阵子之后,花辞树终于看到了标的物,一个约莫四米高、半径一米的巨大椭圆形岩石。   这块巨岩所处的位置周边光秃秃的,是一片空地,在这凛冬山里,难免显得有些突兀。   正想要走上前去,楚湘灵却拉住了他。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花辞树才发现在这片空地周围,有几道白色的细长身影正在移动着,而往高处看,距离这片空地最近的那一圈树上,竟然也有着相似的白色身影。   是蛇,白鳞蛇。   这些身上长满鳞片的蛇是群居生物,不同于其他的蛇类,它们最大的优点不是毒液也不是尖牙,而是身上密密麻麻的坚硬鳞片。   如果让一个普通人持着普通长剑过来往白鳞蛇的身上狠狠劈上一剑,结果很可能是普通长剑上出现一个崩裂的小口。   花辞树招了招手,巫方旭便下意识趴在了地上,尽全力隐匿自己的身形。   楚湘灵留在巫方旭的身边,而花辞树和林雅儿则是一左一右,向着两侧扩散开去。   白鳞蛇的热觉感应是十分灵敏的,花辞树和林雅儿不动还好,但随着他们行动起来,他们的动作瞬间便被白鳞蛇们轻易捕捉到了。   霎时间,一条条白色的细长小蛇游动起来,吐着蛇杏向着两人的方向而去。   花辞树开口大喊道:“就是现在!”   下一瞬,迷乱的琴音响起,无形的波纹呈扇形荡开,白鳞蛇们的动作顿时一滞,连前进的方向都有些分辨不清。   趁此时机,花辞树闪身向前,一上来就抽出背后的两柄长剑,对着遍地爬行的白鳞蛇左劈右砍,接触间迸溅出阵阵火花。   花辞树心中暗自惊讶,白鳞蛇鳞片的强度有些出乎他的想象,自己全力劈砍之下,竟然仅仅能够勉强将鳞片击裂,看起来对它们身体的伤害微乎其微。   他望向另一侧,需要凭借双掌近身肉搏的林雅儿此时的处境比他还要更不妙。虽然她也具备单对单击破白鳞蛇的能力,但是蛇的数量一多,她不擅长群体战斗的弊端就被无限放大了。若不是有楚湘灵的琴音从旁辅助,恐怕林雅儿这时候多半会被淹没在白鳞蛇群当中。   花辞树将局势看得很通透,当即对着身后大喊一声:“湘灵,把它们从岩石旁驱散就好!”   想要把密密麻麻的白鳞蛇通通击杀很不现实。这些白鳞蛇或许不具备追杀他们的能力,但是凭借着坚硬的外壳将他们限制在这里,然后再群起而攻之还是能够做到的。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让湘灵为自己两人争取时间,把白鳞蛇驱散之后,他和林雅儿过去打开机关,再趁着白鳞蛇回防不及直接冲进去。   没时间顾忌满是白雪的地面,楚湘灵双腿一弯,她便在一瞬间虚坐在自己的双脚上,虽然坐的很不舒服,但其间的受力能够帮助她勉强解放双手,这就足够了。   凤凰古琴横在双腿上,楚湘灵双手抚上琴弦,旋即有目的地加速拨动,靠近岩石的海量白鳞蛇第一时间受到影响,纷纷不受控制地向四周扩散开,为花辞树和楚湘灵让开了位置。   隔着密密麻麻的白鳞蛇群,花辞树和林雅儿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便同时启动身法向岩石区域靠近而去。   白鳞蛇们虽然受到琴音影响而有些迷乱,但它们依旧具备攻击敌人的本能。感受到两团热量高速袭来,白鳞蛇们便扭着身子向着花辞树和林雅儿撕咬而去!   花辞树彷如闲庭静步,在「轻羽步」加持之下,他的速度与白鳞蛇们几乎不处于同一个层次。   他频频将对自己具备威胁的白鳞蛇以剑斩开,穿着运动鞋的双脚不断在白鳞蛇身上轻点,然后控制着身体在蛇群间跃动,前进的速度不快,但是却很安全。   并不是花辞树刻意要踩在白鳞蛇身上,实在是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没有丝毫可以落脚的空间,从而白鳞蛇那坚硬的鳞片就成了花辞树的落脚点。   忽然间,一群白鳞蛇凑在一块儿,就像是堆砌起一道高耸的“蛇墙”一般,不仅挡在了花辞树的必经之路上,最顶上的白鳞蛇还趁着这个时机向着空中的花辞树扑咬而去。   花辞树惊得瞪大了眼睛。他原本以为这些白鳞蛇虽然具有惊人的防御力,但是智商是比较低下的。但它们此时此刻展现出来的战斗本能,着实让花辞树吓了一跳。   正准备开启「时间领域」来躲闪白鳞蛇们的凌空一击,响彻这片天地的琴音忽然变得更急促了一些,旋即花辞树就看到眼前扑过来的白鳞蛇们骤然落下,那堆砌起来的“蛇墙”也在这时候轰然倒塌。   朝后方的楚湘灵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花辞树继续前进。这一回心里多了几分警惕,哪怕是没有楚湘灵从背后帮助,花辞树依旧能够娴熟地应对白鳞蛇多变的攻击,离中央圆石越来越近。   另一边,林雅儿则成了楚湘灵的重点照顾对象。在发现花辞树不大需要自己的帮忙之后,楚湘灵便将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了帮助林雅儿上。在她的帮助之下,林雅儿也便得以顺利到达圆石前。   此时,花辞树和林雅儿身处在密密麻麻的白鳞蛇群当中,看起来很是骇人。   没有说话,两人的手触碰上这块巨大岩石,拍一拍这、拍一拍那,试图找到岩石上可能存在的机关,结果半分钟之后,两人依旧一无所获。   在寻找机关未果之后,林雅儿直接对着岩石轰了一拳,但那岩石却纹丝不动,反倒是她自己感到虎口一阵发麻。   花辞树皱着眉头,不停地思索着。他知道楚湘灵应该支撑不了太久,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十分有限。   这样一个受到白鳞蛇保护的显眼巨石,哪怕没有藏宝图的存在,肯定也有数不胜数的人曾经过来尝试过,只不过他们应当都是无功而返。   那自己与他们的不同,就在于这份藏宝图上。   花辞树拿出藏宝图,仔仔细细地观摩起来,半晌之后,他蓦然眼前一亮! 第二百五十五章机关大树   在藏宝图上,指引花辞树前进的路线大体上都是在西南方向的。   原先花辞树还没有注意,但是此时站在圆石前仔细观摩,才发现在标注圆石位置的西南方有个黑点,显得有一些突兀。   之前花辞树也看到了这个黑点,但那时候他还以为是绘制这份藏宝图的人手抖出现的笔误,所以没有当一回事。   但此时看来,这个黑点,恐怕就是解开藏宝图谜团的关键!   找准方位后,花辞树向着西南方看去,发现那儿除了白皑皑的大树外别无他物。   心中虽然疑惑,但花辞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雅儿,你先在这里待着。”   和林雅儿吩咐一声后,花辞树把藏宝图收进包裹,身影轻盈地向西南方掠去。   一路上依旧有着成千上万的白鳞蛇阻挠,花辞树的脚尖不断点在白鳞蛇的鳞片上,在蛇群中频频起伏,如同在清心湖面上,踩着湖中的木桩锻炼身法。   片刻之后,他便突出重围,来到了那棵大树旁边。在这个稍稍远离圆石的地方,依旧有着白鳞蛇把守,虽然不多,但是它们在琴音的影响之下依旧与大树寸步不离,颇为怪异。   花辞树抬起湘灵剑与祝融剑,脚步轻移躲过地面上白鳞蛇的撕咬之后,左右双剑依次砸在大树上。   “砰砰”两声,树上的白雪抖落,但还没有恢复出原本的面貌。而在花辞树这两剑的攻击之下,这棵大树竟然像是一点事都没有一样。若是寻常大树,在花辞树这两剑的攻击之下,不说从中断裂,至少也应当会出现劈开的痕迹,而此时的大树却偏偏连白雪都还没有完全散去。   果然如此。   这压根就不是一棵正常的大树,而是一个披着树木外壳的机关!   心中有了定论之后,花辞树的目标就越发坚定。“大树”上白鳞蛇遍布,这时候察觉到花辞树的意图后就纷纷不要命似的游了过来。   有的白鳞蛇想要冲上去噬咬花辞树,而有的白鳞蛇竟然索性充作“大树”的外壳,用自己的身体来抵抗敌人的剑击。   尽管它们富含奉献精神的举动让花辞树心中小小地震动了一下,但他却绝没有分毫收手的意思。不远处弹奏琴音的楚湘灵终于被白鳞蛇发现,再加上逐渐被围困在圆石周围的林雅儿,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嘭!嘭!嘭!   在这片雪白的世界,火花的迸溅格外显眼。终于在半晌之后,抵挡着花辞树攻击的白鳞蛇们被一条条砍断,其它的白鳞蛇有心再去阻挠,速度却还是太慢了。   花辞树的双手蓄满灵气,尽管他的目的绝不是将“大树”砍断,但他却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势必要将其砍断的念头,将两柄剑重重地斩在“大树”上!   呼啦啦……   大雪终于抖落,露出了“大树”原本的面目。在看到上面有一个浅浅的长方形凹槽的同时,花辞树身形暴退。   一股白色的冰寒雾气陡然喷涌而出,在花辞树退避开的同时,那股雾气便作用在了白鳞蛇群上,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坚硬而灵活的它们竟然就这样化作了一座座狭小冰雕。   “嘶……”花辞树倒吸一口凉气,凛冬山上极冷的空气差一些让他呛到,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   实在是那股寒冷雾气太惊人了。   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变成冰雕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从虚拟包裹里取出了一块廉价的原材料石头,花辞树把控好力道,将石头往“大树”的方向扔了过去。   石头飞到一半,迎上了又一股喷涌而出的雾气,瞬间失去了力量,在多了一层蓝色的半透明外包装后,颓然落地。   这一回隔得远了,花辞树看得很清楚。那仿佛能够冰冻世间万物的寒冷雾气,是从浅不可见的长方形凹槽中喷出来的。   花辞树从虚拟包裹中取出藏宝图,对着那个凹槽的位置稍作比划,眉头紧锁。   那个凹槽应该就是用来放藏宝图的。依照他刚才近距离观看以及之后用石头的测试来看,就算和手中这份藏宝图存有误差,误差也绝不会太大。   也就是说,想要打开机关,找到所谓“冰魄之心”的藏匿之地,唯一的办法应该就是将这份藏宝图嵌入到凹槽中去,这样或许就会出现变化。   一次性从包裹中取出了五块石头,花辞树用十分精妙的手法甩出,五枚石头便呈“十字型”向机关飞去。   随着五块石头再一次被冰冻住,花辞树不断甩出石头,远远地进行测量。   片刻之后,花辞树的测量完成了。   这个机关以凹槽为顶点,雾气呈圆锥体形状进行攻击,它的攻击在纵切面上能够达到两米高、两米宽,在横切面最远达到一米。   看起来好像并不难解决,只要从机关旁边甚至是背后悄悄摸过去就可以了,但花辞树测验之后发现,这个机关大树,是能够转动的。   所以偷袭的方式也行不通,眼看就要陷入僵局。   过了一会儿,花辞树大胆地做了一个假设。   既然这份藏宝图是机关的“钥匙”,那么很可能的情况有两种。   第一种,寒冰雾气不会攻击藏宝图。   第二种,寒冰雾气对藏宝图会发动攻击,只是没有作用。   两种假设,花辞树更倾向于第二种。   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那么将藏宝图送到凹槽中就像是去堵住风口一样。   可是仅仅凭借自己,要如何将藏宝图放到凹槽中去?   将藏宝图扔过去?或者让林雅儿使用「破空掌」借助气流推过去?   不可能。这张藏宝图的质地柔软,无论扔过去还是以气流推过去都很难恰好嵌入凹槽,反而可能把藏宝图留在机关的攻击范围内,导致全盘皆输。   或者把藏宝图举在头顶上,然后自己呈鱼跃式向机关的位置扑过去?   这样成功的几率也非常低。花辞树可不会飞行,在重力的作用下他必定不能够保持与地面平行,届时一旦露出一点破绽,便会在一瞬间变成冰雕。   那究竟该如何是好?   “辞树,快!”   楚湘灵的一声大喊让花辞树回过神来。   忽然间,他的心里出现了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 第二百五十六章狗子冲锋!   解决目前的困境的方法很简单。   让一个体型足够小的、能够隐藏在藏宝图背后的生物,顶着寒冰雾气去到机关大树前,将藏宝图送到凹槽中去。   之所以要体型足够小,就是因为如果体型稍大一些的话,就势必会受到雾气的攻击而化作冰雕。   片刻之后,迷你身型的小辣鸡就出现在了花辞树的面前。   揉了揉小辣鸡的脑袋,花辞树满脸的人畜无害的表情,笑眯眯道:“小辣鸡,帮我个忙吧。”   小辣鸡下意识往后缩了两步,眼神有些惊疑地望着花辞树。   “没事儿,看把你慌的。我是你的主人,怎么可能会害你呢?”看见小辣鸡后退,花辞树就又凑过去一步,继续摸着它的脑袋。   然而花辞树越是这样,小辣鸡就越是害怕,甚至动了钻回到坐骑空间的念头。   侧过头看了看愈发不妙的情形,花辞树当下不再犹豫,谨慎无比地看着小辣鸡说道:“听我说,我有一个计划……”   大概一分钟过后,小辣鸡已经成功换装。   在它的脑袋上,用透明胶粘着一张比它整个身子都要大的藏宝图。   为了保证藏宝图能够在雾气中继续保持平整,花辞树在小辣鸡的四只前腿上绑了四根铁丝,铁丝的末端用透明胶粘在藏宝图的四个角,从而如果藏宝图因为雾气的缘故改变形状,血狼王小辣鸡就能够实时地将它恢复原状。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花辞树又俯下身子说道:“不要怕,你就慢慢地走过去,然后等到距离足够近之后,你就直接一跃而上,将藏宝图顶到那个凹槽里面去,之后就大功告成了。不用担心,那棵大树前面很安全的……”   话未说完,冬风吹过,一片不知道从哪里飘落下来的树叶飞到了机关大树面前,旋即在转瞬间化为冰雕,无力地跌落在地。   “嗷呜嗷呜?”看见此景,小辣鸡顿时害怕地频频后退,好像在说“你在骗我”。   花辞树一扶额,苦笑道:“你可是血狼王啊,大兄弟。这么畏畏缩缩的,成何体统?”   小辣鸡向花辞树做了两个凶狠的表情,又“嗷呜”了两声。   我是血狼王怎么了?血狼王就不配拥有生命权了?   花辞树面色故意一板,说道:“快去!”   结果小辣鸡不为所动。   察觉到自己作为主人的威严正在飞速流逝之后,花辞树只好蹲下来好声好气地说道:“不要怕啦,你头顶上的这个玩意会保护你的。我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如果你出现什么危险的话,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过了一会儿,小辣鸡终于鼓起勇气,大胆地向机关大树迈步。   冲着小辣鸡的背影,花辞树大喊一声:“狗子冲锋!”   实际上在想到这个破解僵局的方法时,花辞树就已经想好了它的名字。   ……   楚湘灵额头冒出了很多汗,把她额前的刘海都微微打湿了些。   在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冒汗,不仅仅是因为她频频拨弄琴弦、运动量巨大,还因为逐渐变得不明朗的局势让她感到心里越发着急。   凭借《摄魂曲》,虽然不能够控制白鳞蛇群,但是影响它们、让这些智商低下的白鳞蛇动作变得迟滞一些还是能够做到的。   可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于即便她的琴音的波及范围很大,但还是渐渐变得有心无力。   况且此时她体内的灵气储量已经近乎见底,再这样下去,可就不是能不能得到宝物的问题了,而是她们能否在白鳞蛇群的纠缠下活下命来。   “哒”的一声,楚湘灵的身旁落下了一道身影。   她扭头一看,继续专注地弹奏琴音道:“怎么样?拿到了吗?”   花辞树苦笑道:“这还早着呢。”   听到这话,楚湘灵往原先花辞树的位置看去,然后去看到了一个荒谬的场景。   小辣鸡顶着藏宝图,四腿颤颤巍巍地前进着。   “我说你啊……”楚湘灵哭笑不得,说道,“你这又是在搞什么鬼啊?”   就这么一分神,有好几条白鳞蛇便加速向他们爬了过来。   花辞树持剑逼退一众白鳞蛇后,直接将长剑收回到背后的剑鞘中去,然后一只手抓住巫方旭的臂膀,另一只手挽住楚湘灵的纤纤细腰,向着机关大树的方向冲去。   这两人加起来的重量一点儿都不低,若换成是现实世界里的花辞树,能够抱起一个人都够呛,而在游戏世界里面则显得很是轻松。   “你干嘛?”楚湘灵带着几分愠怒,显然被花辞树揽腰这么亲昵的动作让她又羞又恼。   而另一边被花辞树拽着手、几次跃动间差点被砸在地面上的巫方旭则是真正的暴怒。   “特么你是双标狗吧?对她就揽腰,对我就直接拽着手跑,不会武功就没有人权了?”   花辞树没有回答,而是在机关大树前不远的位置将他们两人放了下来,然后对楚湘灵吩咐道:“把那些想要凑过来的白鳞蛇们拦下来。”   虽然心中有情绪,但是楚湘灵向来是分得清主次之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在寒风中缓缓前进的小辣鸡,楚湘灵直接盘坐在地,再一次奏响琴音。   她体内的灵气储量已经不多了,但是为小辣鸡抵挡个一时半载还是能够做到的。   站在楚湘灵的身后,巫方旭再一次陷入无所事事的窘迫境遇。   这阵子他是明白了,在这武林里还是要有武功的好。没有武功不仅啥事都干不了,很多时候还可能会成为累赘。   包裹里的那样东西,还是要用了吗?   不行。那样的话,对不起老头子。   花辞树冲向前方,在圆石附近,林雅儿很听他话的依旧等在那儿,此时越来越多的白鳞蛇向她涌去,眼看就要淹没在这一波浪潮之中。   花辞树努力地发动身法,身体在白鳞蛇片上不断踩动,在寒风中全速跃动前行,可速度还是稍慢上一线。   可林雅儿此时的情况已然岌岌可危。   无可奈何之下,花辞树着急开口大喊道:“雅儿,快退回来!”   可这时候仿佛陷入一个白鳞蛇堆砌起来的深井的林雅儿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抽身离开?随着几条白鳞蛇攀爬到最顶端遮蔽光线,一口封闭的“蛇井”就此形成。   正在此时,几道透明的冰锥忽然在半空中成型,随后从两侧的位置猛然刺向蛇堆,“蛇井”便在此时轰然倒塌。   “冰锥术!” 第二百五十七章榜首现身   保护着林雅儿从蛇群中挣脱出来,直至落回到地面上,花辞树才向另一边望去。   在那个方向的一棵树上,此时正站着一道持着赤铜色法杖的鲜红色身影。   正是他召出了数道冰锥,才让林雅儿得以从蛇群中全身而退。   隔着老远,花辞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异人榜首邓键江?”   半含着疑惑的声音传出,花辞树回过头望了一眼依旧在前进的小辣鸡,心中充满了警惕。   尽管承了他的恩情,在这片极尽寒冷的不毛之地,见到这个实力自然晋升到大师境的第一异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邓键江轻飘飘地落回到地面上,忽然法杖向前一点,随着一道波纹浮现,他仿佛在空间内完成了跃迁,蓦然出现在花辞树的面前。   看着花辞树等人的谨慎表情,邓键江浅浅一笑,说道:“花辞树?”   花辞树愣了一下,在此之前,他和邓键江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   “你认得我?”   邓键江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认得的。要是连你花辞树都不认识,岂不是说明我已经落伍了么?”   尽管他表现得毫无恶意,花辞树还是抱有警惕之心,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邓键江耸了耸肩,说道:“我在这里待了几个月了。虽然在这片连绵百里的凛冬山上我显得微不足道,但好歹我来这里的时间比你早多了。”   紧了紧手中的长剑,花辞树语气变冷,说道:“你想干嘛?”   邓键江却忽然一笑,向花辞树走近几步,就在后者紧张兮兮准备出手的时候,他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道:“我长得这么俊,有这么吓人吗?”   “……”   俊不俊另说,但是大哥你这么自恋,其他人知道吗?   邓键江似乎对花辞树无语的表情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向机关大树的方向望去,说道:“在凛冬山待了这么久,圆石这边我也来探过好多次,都没有发现原来这里的关键是那棵树啊。”   花辞树心中危机感大增,正想要说些什么,邓键江又道:“放心吧。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这里那么多白鳞蛇看守,处处透露着怪异,想让人不介意都很难啊。我就想过来看看,不然心里会很难受的。至于打开机关之后究竟有什么东西,我可以一点儿不取。”   花辞树道:“你觉得我相信你吗?”   邓键江眯着眼笑,说道:“你觉得你相不相信我,有什么区别吗?”   两人的视线交汇,很有些争锋相对的感觉。   看了一会儿,花辞树默不作声地挥剑劈斩邓键江背后扑来的白鳞蛇,然后将精力集中在战斗中,不再与邓键江对峙。   这样的举动,已经算是在服软了。   花辞树心里是不想这样的,对于邓键江这个第一异人,他没有多少信任。   但是的确就如邓键江所说,花辞树相信或不相信他,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就单单是刚才邓键江施展的冰锥术和奇异身法来看,自己多半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花辞树并没有丧失勇气,他觉得自己殊死一搏与邓键江战斗未必就一定没有希望,哪怕获胜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是他是带着其他人来这里的。一旦邓键江有心发难,他背后的巫方旭、小辣鸡、林雅儿以及楚湘灵,花辞树都没有把握能够护住他们。   别看好像是花辞树这边人多势众,但依据花辞树的判断,若是邓键江真的含有恶意,单单是他的诡异身法,花辞树就没有办法进行反制。   至少现在无法反制。大师境和武士境虽然只隔了一阶,但是在实力上的差距要大得多。   那就这样白白地将宝藏拱手让人吗?   花辞树在赌。   一赌藏宝之地还有危险,自己可能可以借助里面的力量来排除异己。   二赌邓键江没有撒谎,毕竟邓键江自从异人比武大会后就淡出人们的视野,或许真的就是个饱含好奇心的在凛冬山一心一意练武的人也说不定。   至于趁着现在机关还未触发就离开此地,绝没有那么容易。想要在一个大师境强者的阻挠下带着藏宝图全身而退,无异于天方夜谭。   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邓键江很臭屁地摆了个pose,没有任何人理会他,他却依旧感觉良好地说道:“完美。”   随后,他转过身挥动法杖,随着一阵赤红色的灵气涌出,在法杖顶端的那处镂空的位置大放异彩,空气中不断出现冰锥,精准无比地朝着遍地的白鳞蛇扎去。   在轻易地杀死十几条白鳞蛇后,邓键江又很失落地念叨道:“可惜了,这些白鳞蛇这么密集,都体现不出来我释放法术的精准了。”   在背后不远处尽力弹琴的楚湘灵听到他这话,眉毛不由一跳,索性直接松开双手,不再释放琴音了。   正好她体内的灵气储量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也是时候停下来修养一番了。   琴音这一消失,正在场中战斗的花辞树、林雅儿以及邓键江三人瞬间压力大增。   前两人还好,他们是知道这些白鳞蛇之所以变得迟缓并且更好对付是因为有楚湘灵的琴音从旁干扰,所以在琴音消失的那一瞬他们就下意识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因此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但邓键江可就有些倒霉了。他仗着自己实力强大,本来正在白鳞蛇群中不断穿梭,手中法杖频频挥动杀敌。白鳞蛇的迷乱状态他并不清楚,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实力上涨了些所以才比起之前更加游刃有余,至于一直传来的琴曲,难道不是助兴的吗?   于是乎,琴音刚一停下,他就险些被白鳞蛇群淹没,好不狼狈。   随着赤红色灵气透过蛇堆的缝隙发散出来,所有的白鳞蛇霎时间被弹开,邓键江再次施放法术,身影一闪就回到了空地上,然后很是幽怨地朝楚湘灵望了一眼。   闭目养神的楚湘灵能够感觉到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她却一点理会的意思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顶着寒冰雾气前进的小辣鸡来到了机关大树面前。它一咬牙,朝着凹槽的位置纵身一跃,精准地将藏宝图嵌入其中。   一时间,机关大树上淡蓝色的光芒大作,旋即一道气柱从藏宝图中发散而出,速度极快地朝着圆石射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叫我邓英俊!   气柱所向披靡,经行之处,所有的活物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甚至都无需系统力量来将尸体化作碎片,它们的身子就已经消失。   花辞树险些就被这气柱攻击到,如果不是邓键江冲过去拽住他然后再进行一次跃迁的话,他这会儿多半已经凉了。   气柱径直地轰在中央圆石上,顿时间巨大的圆石上也开始散发出阵阵光芒,直刺得人们难以睁眼。   直至光芒散去,众人睁眼一看,圆石竟然已经消失不见,徒留一个巨大的圆形洞口。洞口看起来黝黑而深邃,在这片冰天雪地的环境里显得十分突兀。   花辞树扫了一眼众人,正准备飞身往洞口奔去,却发现此时遍地的白鳞蛇们忽然速度极快地朝着洞口的位置爬去,不过一溜烟儿的功夫,白鳞蛇群堆积在洞口的位置,竟然堆砌起一座“蛇山”,将整个洞口都遮掩起来。   休息了好一阵子的楚湘灵会意,她纤纤玉指往琴弦上一拨,迷乱的琴音便再次响起。   但是在这琴音的影响之下,那些白鳞蛇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竟然依旧纹丝不动地堆在那里,丝毫不肯让步。   楚湘灵愣了一下,旋即心里暗暗发狠,念道:“试试这一击吧。”   如果巫方旭有听到她的这句话,一定会下意识问道:“什么击?什么吧?”   短促的尖锐琴音骤响,音浪直奔着“蛇山”而去,仿佛有一名手持利剑的刺客,携着万钧之力,势必要将那蛇山撕开一个裂口!   「萧萧易水」!   碰撞在一瞬间发生了!无数的白鳞蛇群霎时间散落在地,眼看那儿就要出现一道巨大的缺口,却又忽然间有无数的白鳞蛇悍不畏死地补充了上去。   “蛇山”受到了震荡,但并未崩溃!   花辞树与林雅儿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一齐前冲。忽然间,林雅儿驻足向前一挥手掌,力量将飘飞的雪花都牵引住,向白鳞蛇群冲了过去。   花辞树也没有停住脚步。双剑在握,趁着林雅儿的「破空掌」撕扯开一个小小的空缺,花辞树冲上前去,淡蓝色的灵气环绕下,两柄长剑骤然加速前刺,将“蛇山”蓦然洞开!   值此之际,花辞树能够透过自己创造出来的两个细缝,看到另一端的情景,但他却毫无喜意。   他的攻击方式向来都是单点攻击,难以造成大范围的伤害,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虽然“蛇山”被花辞树洞穿,他却没有办法通过这个缝隙进入洞口。   无奈之下,花辞树朝侧边一看,说道:“该你上了,邓键江。”   邓键江手中的武器被花辞树认出来了,必然就是神医司逸仙口中的“魔法圣杖”。   在这个以灵气为元素的武林世界,出现“魔法”是近乎荒谬的。而这么一柄世界上唯一能够让持有者使用魔法的圣器,被一个异人攥在手中,并且还没有任何人去找他的麻烦,实在怪异。   邓键江抿着嘴,他摸了摸头上梳得整整齐齐的油头,说道:“别叫我邓键江。”   花辞树道:“那叫你什么?”   “叫我邓英俊!”   臭屁的声音一如既往,邓键江双眼中蕴含着几分狂热,他向上一挥魔杖,另一只手掐成手印,用庄严的声音喊道:“凌霜飞絮!”   霎时间,天空中的雪花变成了一枚枚高速旋转的螺旋镖,从四面八方射向往白鳞蛇群。   铿铿铿……   雪花撞在白鳞蛇的鳞片上,迸射出阵阵火花。一片雪花尚还没有办法破开鳞片的防御,那就用两片;两片还不行,那就用十片!   此时此刻,漫天的雪花与白鳞蛇的碰撞成了一场视听盛宴,让身为观众的花辞树等人惊讶不已。   赤铜色的魔法圣杖依旧高举空中,雪花不断落下,又不断变身为武器,向着“蛇山”奔赴而去。   铿铿铿……   碰撞依旧发生着!白鳞蛇具有强大的防御力量,它们的数量难以细数,但是比起天空中飘飞的雪花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持着魔法圣杖的邓键江持续发力,他发出一声怒吼,脸上青筋暴起,如同用尽了全身上下的所有力量!   雪花飞旋的速度愈来愈快,碰撞的声音愈来愈响。   终于!随着一身巨响,坚不可摧的“蛇山”终于破碎,四处飘飞的蛇肉中带着一股腥味,却让花辞树等人感到兴奋不已。   “走了!”将巫方旭一把抄起,花辞树等人向着洞口跑去。   邓键江原本还在怒吼,这时候见识到他们奔跑的速度,不由得毫无形象地痛骂一句:“卧槽,你们什么时候跑这么快了?”   然后他将法杖向前轻点,在一瞬间就完成了跃迁,踏步走到了花辞树等人的面前,自信满满地说道:“还是我更快一点。”   被花辞树带着跑的巫方旭这时候幽幽说了一句:“男人不能说自己快,要说自己迅猛。”   听到这话,邓键江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被白鳞蛇尸体染红的地面上。   ……   洞口往下望去,深不可测,不见亮光。   虽然此时有许多白鳞蛇已经死亡,但是由于其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依旧有不少的白鳞蛇在洞口周边苟延残喘,只是它们已经难以成为花辞树等人的威胁了。   巫方旭心惊胆战,说道:“这地方不会是个陷阱吧?搞那么老半天,然后弄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把试图下去的人纷纷摔死。”   言下之意,他一点都不想下去。   楚湘灵抱胸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觉得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周围这些剩下的白鳞蛇能不能弄死你呢?”   “……”巫方旭在心里下定决心,这样毫无自主性的人生实在是太难受了,他一定要打破这个僵局。   花辞树看着邓键江,朝着洞内一指,很客气地说道:“邓兄,你请。”   此时的邓键江很兴奋,他抖了抖肩膀,说道:“都说了,叫我邓英俊。”   邓键江挥动法杖,一道冰锥在洞口上方就此凭空产生,然后进行了自由落体运动。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底下传来一声脆响,邓键江说道:“这个洞,大概得有两百米深。”   花辞树说道:“你怕了?”   邓键江嘴角露出浅笑,说道:“那哪能啊。”   旋即便纵身向下一跃,率先不见了踪影。 第二百五十九章寒冰通道   一声沉闷的轻响,听起来应该是邓键江安全落地了。   “等等啊。这声音不见得他就安全落地了啊,他在下面摔死了也说不定。”巫方旭说道。   恰好在这时候,洞底下传来了邓键江的声音:“你们快下来看看。”   然后花辞树、楚湘灵和林雅儿甚至是小辣鸡都不约而同地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巫方旭。   巫方旭委屈道:“那我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花辞树抽出湘灵剑朝洞沿大力一刺,剑身有将近三分之一没入墙壁中去,这样就说明自己能够借助两柄长剑的力量击打墙壁,从而得到一定程度的缓冲。   不过这不是进到洞中去的最优解法。   他走到机关大树的位置,这个机关在释放出淡蓝色气柱之后已经变得大不相同,此时不再像是个大树,而是一个淡蓝色圆柱体,在凛冬山上显得有些突兀。   机关的攻击果然已经彻底停止,花辞树上去试了试机关的结实程度后,从虚拟包裹中取出极长的麻绳往圆柱机关缠了几圈,然后回到了洞口的位置。   把麻绳的中间段塞到巫方旭的手里,花辞树挑了挑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攥着麻绳,巫方旭又看了一眼黝黑的洞中环境,感到有些犹豫。   这可是将近两百米啊!   谁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本来这个邓键江就是个不速之客,说不定他正等在下面,准备将自己几个人一一击破呢。   可是花辞树他们偏偏不这么想!   此时的巫方旭大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黑洞底下又一次传来了邓键江的叫喊声:“你们还下不下来啊?不下来我可就不等你们了啊。”   巫方旭眼睛睁得奇大,心中更是笃定。   看吧!这家伙已经等不及了!   如果是正常人看到了宝藏,那不应该是自己悄咪咪过去把宝藏据为己有嘛?   而这个邓键江,却在这时候表现得如此怪异!   看着巫方旭表情不断变动的样子,林雅儿有点莫名其妙地抢过麻绳,然后直接朝着洞内纵身一跃,过了一会儿,洞下面又传来了一道沉闷的落地声,并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楚湘灵也抓住麻绳向下一跃,双脚不断踩在洞沿来降低自己下落的速度,很快也安全地落地了。   小辣鸡的动作比起她们两个还要更灵敏一些,它甚至没有依靠麻绳,而是凭借自己的爪子轻而易举地下去了。   花辞树看着巫方旭,说道:“下不下?”   巫方旭此时心里五味杂陈,他抓住麻绳,小心翼翼地往洞口伸腿试探,看起来有些颤颤巍巍的。   花辞树看不下去了。   大兄弟,别人都给你做了示范了,你还要这么怕的吗?   索性他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攥住巫方旭的手臂,然后纵身朝着洞内一跃,在麻绳的牵引下很快也落到了地面上。   这时候,花辞树才有机会一览洞内的情形。   往前大概五十米的位置,有一条狭长的淡蓝色通道。在通道两旁,能够看到各种样貌奇异的猛兽被冰封其中,这条通道,竟然彻彻底底是由冰组成的。   楚湘灵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冰中早已死绝的猛兽们,满脸的不可置信,说道:“这些家伙……我竟然从来没有见过。”   邓键江道:“我也没有见过。按照我的推断,这些猛兽很可能是非常久远的生物,久远到见识过它们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出现在如今人类的认知范围内。”   楚湘灵斜眼看了一下他,说道:“不要一副懂得比我多的样子好吗?”   走到通道附近,花辞树伸手摸了摸通道两侧,不由感到一阵心惊,说道:“摸起来竟然还有阵阵寒意。”   血狼王跟在花辞树的身旁,有些怯懦地缩了缩脖子。   这一细节被花辞树看在眼里,不由说道:“哪怕成了尸体都让血狼王感到害怕,这些远古生物,究竟会有多么强大?”   楚湘灵道:“那我们还继续往前走吗?”   在这个小团体里面,花辞树是他们当仁不让的意见领袖。如果花辞树决定要走,那么纵然前面的宝藏再怎么诱人,楚湘灵和林雅儿都会毫不犹豫地直接转身离开。   至于巫方旭?不用等花辞树做决定,他可能就已经悄咪咪溜走了。   “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花辞树说道。   还不待楚湘灵等人回应,邓键江适时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说道:“好胆气!不愧是我邓英俊看中的人!”   “……”花辞树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下意识拉开距离。   对于邓键江这个第一异人,花辞树心里还没有完全相信,甚至在此之前他还期望着藏宝之地里面能够有什么东西帮助他将邓键江斩落马下。   但此时他心里的想法已经全然不同了。   让花辞树印象得到改观的事情,就是刚才机关大树疾射出那道淡蓝色寒冰气柱的时候,邓键江原本可以对他置之不理,但他最终还是搭手将花辞树救了下来。   虽然花辞树自信不会那么简单就被寒冰气柱带走性命,但是如果光凭借自己的力量,很可能是要受伤的。   道路两旁仿佛变成了展览柜,里面是一只只毫无生命气息的远古猛兽,有许多还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动作,煞是骇人。   看到它们的眼神,花辞树莫名其妙地觉得,它们在临近死亡的那一刻,内心一定是充满恐惧的。   沿着通道走了大概有五分钟,终于走到了尽头。   略有些狭窄的空间里,变得格外寒冷。此时如果从包裹中取出一瓶水向前泼去,液体很可能会在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就结成冰块。   在前方的中央位置,一颗立体菱形的浅蓝色晶体漂浮空中,散发出一阵又一阵光辉,将整个区域照得敞亮。   太漂亮了。   那个浅蓝色的晶体,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花辞树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去触碰它,想要把它端在手心里细细端详。   但花辞树生生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越是漂亮的东西,向来越是危险。 第二百六十章放手?   凛冬山上,万里雪飘。   连绵不绝的凛冬山就像是一个巨型的迷宫,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凛冬山都是一个模样。   但如果有曾经进入过凛冬山深处闯荡归来的人,一定会告诉你,这凛冬山绝不是表面上的那样。   多年以来,很少有华夏人深入过凛冬山。别看时不时还有人前来勇闯凛冬山,但大多数的人都没有机会得见它的庐山真面目,他们在表面地形的迷惑下,总是在边缘的山脚位置打转,然后就受不住这凛冬山上的天气,撤回到城镇里去。   等到第二天再来,又在重复着同样的过程。   邓键江在凛冬山待了好多个月了。   但是就连他,也和其他的华夏人没有什么两样。   之所以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待就是几个月,与邓键江自身的魔法以冰系为主有关系。   在这个地方探险修炼,能够让他的修为提升得更快,战斗能力也自然而然变得更强。   不过最近,邓键江也察觉到凛冬山上好像有点儿奇怪。   奇怪在两个地方。   第一,凛冬山身为华夏三大凶险之地之一,没道理只有一些不痛不痒的猛兽潜伏在外,如果这里仅仅是一座有中低级猛兽的漫无边际的雪山,那它凭什么让人们如此畏惧,甚至连上山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疑惑在邓键江的脑海里已经存在了好久了。为了解决这个谜团,他在灵魂论坛上发问过,也跑到附近的城镇里询问过,但是都没有结果。   其他的异人们不知道,原住民们则对此缄口不言。   第二个奇怪的地方,就是不久之前邓键江曾在凛冬山上昏倒了。   真的就是突然昏倒了。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棵树下,整个身体都差一点被大雪覆盖了。   可以预料到,如果那时候他再晚醒那么几分钟,他很可能就会在这武林世界里面活活冻死或是窒息而死,那样未免太憋屈了。   可是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昏倒?   邓键江至今都没想清楚,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抽取了记忆一样。   漫天白雪向下飘落,忽然间天地间似乎出现了一道透明的波纹,然后两道身着白色盔甲的身影出现了。   这两人都全副武装,一个稍高一些,另一个长着方正的国字脸。   高个转头看了看,在这凛冬山脚下,向来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还是没有什么人啊。”高个儿说道。   国字脸的表情很严肃,他仔仔细细地扫视四周的每一个角落,说道:“你可别掉以轻心,这凛冬山上想要藏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高个儿说道:“我看从二十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探这凛冬山了。这一天天的还非得出来看一看,要是哪天我们的人出来的瞬间被看到了,事情岂不是会变得更严重了?”   国字脸摇摇头,语气依旧很沉稳,说道:“谁见着了,那就把谁给杀了。二十年终归还是太久了,再加上异人现世,华夏人指不定哪天就冲到我们脸上来了。而且你难道忘记了?有个华夏人闯到山里去的事,也才过去没多久吧。”   高个儿松了松手腕,说道:“那家伙啊。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整天在这山脚下晃悠什么,这里天寒地冻的,待在这里不会觉得心烦么?也不知道上面的到底怎么想,按我说就应该直接把他给宰了,免得之后还会出什么变数。”   国字脸表情依旧死板,说道:“你竟然敢质疑大人的旨意,不怕我把你赫尔利告到衙门去吗?”   高个儿嘿嘿笑了笑,说道:“我俩都这么多年兄弟了,你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国字脸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好干活,别整天在这儿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当下人就要有当下人的觉悟,事情该怎么做那是长老和大人他们要担心的事,跟我们没有……”   话未说完,高个儿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   “你干嘛?”国字脸有几分愠怒,对于这个通常不喜欢守规矩的战友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默维,你看看那儿?”高个儿说道。   国字脸不耐烦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间愣住了。   在十几米外的空地上,有一个黑黝黝的圆形地洞,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   “真美啊。”望着漂浮在空中的浅蓝色晶体,楚湘灵喃喃说道。   淡蓝色的光辉淡淡地洒在众人的身上,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变得恍惚起来,彷如鬼迷心窍。   忽然间一声大喝响起,是花辞树率先醒过来了。   “醒醒,不要被它控制了!”花辞树喝道。   邓键江是受到晶体影响最小的人,此时他正饶有兴致地望着浅蓝色晶体,一只手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   在这个节骨眼上,花辞树没有心情去考虑什么“宝物归属于谁”这样的问题,他只是来到自己的三个朋友面前,确保他们的状态已经恢复如初。   紧接着,场面似乎就这么僵住了。   “我说……”巫方旭的声音有些颤抖,说道,“我们现在到底要干什么?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我都要扛不住了。”   花辞树眯着眼,他的心里在不断地权衡着。   这个未知的浅蓝色晶体实在是太诱人了,以至于他在敬畏的同时,又很想上前一探究竟。   “邓……英俊,你怎么看?”花辞树扭过头去喊沉思的邓键江,只是喊出这么个昵称的时候,他的心里不由感到几分羞耻,这样的称号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邓键江轻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说了,我只是想下来看看,不管这下面有什么东西,我都不会跟你抢的。”   巫方旭颤颤巍巍地搂着自己的身子,说道:“我看你只是想让辞树上去当炮灰吧?”   邓键江好像这时候才意识到有巫方旭的存在一样。他抬起法杖向着巫方旭的方向轻轻一点,后者忽然就觉得不冷了。   仅仅因为受了这点恩惠,巫方旭面露感激地说道:“英俊你真是个好人啊。花辞树你要去就去,不去就走了,别磨磨蹭蹭的。”   花辞树抿了抿嘴,又在心里斗争了好一阵子。   终于,他沉重地呼出一口鼻息,说道:“算了,我们走吧。”   至宝在前却只能放弃,实在是太难受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有点饿了   花辞树怂了。   在看到了两侧的那些冰雕之后,他不由自主地怂了。   他现在所做的决定不仅仅要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到他身后的那几个人。   万一他过去碰到了那颗浅蓝色晶体之后,此前机关大树那惊人的寒冰雾气再次出现,那么在这狭小的通道里面,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幸免。   这颗晶体,看起来是上头那个圆柱机关能够释放寒冰雾气的原因。   正因如此,万一触动了这颗晶体的机关,那释放出来的寒冰雾气可能还要强上许多。   这颗晶体,就是所谓的冰魄之心吗?   “真是一个长得漂亮、名字也漂亮的小玩意。”依依不舍地多看了浅蓝色晶体几眼,花辞树加着速朝来的方向走去,生怕自己改变主意,要回去冒那个险。   出乎花辞树意料的是,邓键江也和他一块儿向外走。   “你真的不动心?”花辞树看着他毫不留恋的模样,不由疑惑地问道。   邓键江挥了挥手中的魔法圣杖,说道:“我都有这玩意儿了,还要别的宝物做什么?”   花辞树愣了一下,说道:“这种东西,不是从来都不嫌多的吗?”   邓键江摇了摇头说道:“不。那样会让我更容易分心,不利于修为的提升,也对不起这把魔法圣杖。”   这样的说法让花辞树耳目一新,不过这究竟是不是邓键江的真心话,花辞树依旧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几个人往回走着,通道两旁被冰冻住的猛兽们依旧还是那个模样,令人生畏。   花辞树瞥了几眼魔法圣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手中这把魔法圣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话刚问出口,魔法圣杖上突然有火红的光芒绽放,花辞树吓得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啊,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让花辞树傻眼的是,邓键江温柔地用手摸了摸法杖的顶部,然后魔法圣杖上的火红光芒就渐渐消失了。   这……摸摸头?   邓键江说道:“我在一个山谷里找到它。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样,我莫名其妙地去到了那个山谷,然后又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这柄法杖,然后山谷忽然崩裂,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结果醒来又出现在一块空地上,原先的山谷则是已经不见了踪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是这柄法杖的存在让我知道之前的经历是真实的。”   花辞树感到惊奇,又问道:“那都没有人打过法杖的主意吗?我的意思是,它可是魔法圣杖,是一柄圣器啊。”   “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邓键江晃了晃魔法圣杖,说道,“只是魔法圣杖已经认我为主,任何试图染指它的人出现,会让魔法圣杖爆发出连我都掌控不了的力量,然后将来者直接轰碎,不带一丝残渣的那种。”   正说着,忽然有一道沉闷的落地声响起,让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巫方旭说道:“我听错了?”   紧接着,“噗噗噗”的声音不断传来,这一回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真的有人下来了,而且不止一个!   ……   “快点,快点!”国字脸朝着还挂在绳子上的士兵喊道。   随着最后一名士兵落地,足足五十人出现在洞底的位置。   这五十人,是今天负责巡查的斥候小队。   轮流巡查了这么多天,士兵们早已感到倦怠,但是在发现事情的苗头不对的时候,他们便纷纷表现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每一天都会进行巡查的凛冬山领域里,兀自出现了一个圆形地洞,这绝对不是可以小觑的事情。   原本坐落在这里的圆形巨石,虽然大人严令他们不可靠近,但他们很多人都有见过。   而如今椭圆巨石不见了,守护在这附近的成千上万的白鳞蛇也不见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大洞,并且还有一根粗长的麻绳垂在墙沿。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很可能是一个宝地,而在属于他们的凛冬山的领域里,竟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在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下一刻,国字脸就赶紧回到大本营去禀报此事,随即他们斥候小队就被派过来先行侦查,国字脸被临时任命为小队队长,全权指挥此次行动。   “都给我把眼睛放亮了!”国字脸冷声喝道,这些久疏战阵的战友们此时显得很是浮躁。   五十人的斥候小队在这稍有些狭窄的地下显得很是拥挤,每一排只能够勉强站五个人。   没走多少步,当两旁的一座座远古生物的冰雕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些心情浮躁的士兵们,顿时被震慑地张大嘴巴。   ……   站在寒冰通道里,花辞树看着缓缓走来的斥候小队,向身旁的邓键江说道:“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原来有军队吗?”   邓键江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没有啊。不对,又好像见过?”   花辞树摇摇头,表情很谨慎地说道:“没想到元国的军队已经悄悄占领了凛冬山,如果让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等到两国交战的危机时刻,要是元国军队直接借道凛冬山急袭京城,华夏就危险了。”   斥候小队领头的国字脸冲着他们喊道:“喂!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花辞树冷战了一下,说道:“我有必要回答你吗?凛冬山什么时候成你们元国的地盘了?”   国字脸还未回答,他旁边的高个儿勃然大怒,说道:“臭小子,把一切给交代了,然后再乖乖放弃抵抗,你才能好受一些,别他娘的自找无趣!”   忽然,邓键江打开了自己的系统界面。   国字脸顿时面露凶狠之色,喊道:“他想要把我们的信息曝光出去,快阻止他!”   斥候小队纷纷抽出腰间佩剑,大喊着冲着邓键江跑过去,在这狭窄的寒冰通道里,他们跑起步来却还是有条不紊的样子。   就在他们即将要冲到邓键江面前时,邓键江关闭系统界面,然后手中多了一颗苹果。   他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大冷天的,有点饿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中年执事   士兵们前冲的步子一滞,然后撞在了一块儿,跑在前面的士兵们直接摔到在地。   整这么大半天的,大哥你就拿个苹果出来啃?   恰逢此时,楚湘灵盘腿坐下,纤纤玉指不断拨动,仿佛出现了残影一般,急促的琴音在一刹那化作一片片无形刀片,冲着阵型混乱的士兵们刮去。   花辞树也是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湘灵剑和祝融剑被他倒持着,整个身体都仿佛蕴藏着锋芒。   国字脸士兵怒不可遏,他手中佩剑向上一指,大喊道:“不要乱,不要乱,起来迎敌!”   趁着斥候小队的混乱还未结束,花辞树双剑不断疾刺而出,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有好几名士兵被他刺破铠甲,生死未卜。由于花辞树和楚湘灵两人制造的攻击力已经十分充沛,林雅儿便没有再冲到最前面去与花辞树争夺位置,而是朝着那几个被他撂翻在地的士兵补了几掌,血狼王也扑上去咬了几口,速度不可谓不快。   等到士兵们做好反击的准备时,琴声停止,花辞树和林雅儿身形回拉。如果不是有几个士兵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化作碎片的话,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花辞树侧过头朝邓键江说道:“你这计谋有点东西啊。”   看着花辞树去而复返,拿着苹果的邓键江愣了一下,说道:“计谋?什么计谋?”   天可怜见,他是真的饿了才拿出苹果的。   身为临时指挥官的国字脸士兵此时脸臭得像是可以闻到一样,他死死地盯着花辞树几人,然后喊道:“保持防御形态,等待驰援!”   国字脸虽然算是头一次指挥这么多人作战,但是他不会想当然地认为自己这边人数多就一定能够打赢。   在这个狭窄的通道里战斗,人数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而对面的那几个家伙在这样的环境下战斗力反而更能够得到释放,此消彼长之下,继续战斗只会带来更多无畏的伤亡。   “是!”众士兵齐声应和,旋即纷纷从背后取下了半米高的盾牌,竖在队伍的前方。   这里的每一个士兵背后都配备了盾牌。尽管每个士兵都觉得配备盾牌太丢脸了,他们元国汉子不是那种喜欢龟缩在后的人,但是军队里既然做了硬性要求,他们也就没有办法拒绝。   防御阵型形成之后,国字脸板着脸继续看着花辞树等人,隔得远远的,就像是要用眼神来杀死他们一样。   林雅儿放下自己架着的双手,说道:“现在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人没上场吗?”花辞树看了一眼邓键江,说道,“江哥,是时候露两手了。”   还是叫江哥比较舒服啊。叫什么“邓英俊”,他邓键江不嫌丢人,我花辞树还嫌丢人呢。   邓键江扭了扭头,说道:“既然你都叫我江哥了,那我就勉强露两手吧。”   他抬起法杖,正准备释放魔法,楚湘灵却拉住花辞树小声说道:“这家伙臭屁成这样,你还跟他称兄道弟的?”   花辞树小小声说道:“逢场作戏,逢场作戏。”   邓键江顿时感到一阵无语,魔法圣杖差点都拿不稳了。   大哥,这么窄的地方,而且你们两个离我还这么近,以为说的小声我就听不见了?   不过邓键江还是专心释放法术,狭窄的空间里凭空出现几道冰锥,然后蓦然加速向着斥候小队飞了过去。   「冰锥术」!   冰锥与盾牌碰在一块儿,发出清脆的响声,旋即直接破散开,倒是盾牌看起来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盾牌不错啊。”邓键江由衷地赞扬了一句,能够轻而易举地抵抗他的「冰锥术」,这盾牌的材质绝对不一般,“那这个呢?”   低声吟唱咒语,邓键江面前忽然浮现出一柄狭长的冰矛,矛尖散发着寒光。   随着他左手往前一招,冰矛携着更加强大的气势,狠狠地撞在盾牌上!   砰!哗啦!   矛与盾的碰撞最终还是盾牌占据了上风,只是这一回虽然冰矛同样破碎,但受到攻击的那块盾牌却出现了皲裂的痕迹。   邓键江浅笑一下,他法杖一挥,空气中便多出了更多的冰矛,说道:“好,那接下来就让我……”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邓键江大脑传来一阵剧痛,面前的冰矛也在这时候轰然破碎。   元国士兵让开了一条道,人群中忽然多了一道不一样的身影。   “执事大人。”国字脸士兵带头向来人致敬。   这个所谓的执事穿着雪白长袍,脸上留着山羊胡,此时他的手上竟然有一个控制器,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花辞树扶着疼痛得难以站稳的邓键江,惊愕地看着执事手中的控制器。   “你对他做了什么?”花辞树说道。   中年执事很沉稳,他面无表情地往几人背后的方向眺望了一下,说道:“束手就擒,不然你们会死的很惨。”   一股无形的气场逐渐散发出来,花辞树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已经本能地感到几分畏惧。   这个留着山羊胡的家伙,实力至少也有大师境,而且不是刚刚跨过门槛的那种。   花辞树咬了咬牙,他一把将邓键江背在身后,然后直接招呼一声往通道里面跑。   他们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回到尽头冰魄之心所在的位置才停下来。   此时邓键江的状态总算是好上许多,他有点艰难地喘着粗气,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他妈全都想起来了。”   “这个凛冬山,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得这副模样!”   “在这连绵不绝的凛冬山上,有几处看不见的暗门,只要穿过那几道暗门,就能够看到真正的凛冬山。”   “那压根就不应该叫‘山’,我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基地!”   花辞树安抚着邓键江的情绪,说道:“你慢点说,慢点说。”   邓键江终于把气息调整得平稳了些,说道:“我看到了,那一天我不小心走进暗门,看到了凛冬山的真面目。里头的士兵一下子就发现了我,还没有等我反抗多久,就有好几个像那个执事一样的强者冲出来把我按住了。他们好像很有经验,根本就没有要碰魔法圣杖的意思,在他们的围攻之下,我根本没有办法抵抗。”   “而那时候,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但就是刚刚那个执事,他掏出一颗闪着光芒的芯片,真的就是芯片,类似电脑芯片那样的芯片,直接按在了我的脑子里。那块芯片竟然能够穿透我的肉体!”   “再然后他就用那控制器不知道做了什么,我失忆了,昏迷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他们丢到外面了。”刚刚说完,邓键江又捂着头感觉到越来越痛,“他们来了,他们又来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交锋   在中年执事的带领下,斥候小队有条不紊地向前走着。   他们不慌不忙的,似乎咬定这地底的寒冰通道里只有一个出口,花辞树等人根本没有办法逃出生天。   中年执事感受着手中遥控器的震动感,已经能够感知到邓键江的位置了。   他们应该已经走到头了,所以双方的距离现在越来越近。   实际上,时至今日中年执事还是感觉到很玄幻。   这个叫作“控制芯片”的东西,实在是太厉害了。比起什么利刃毒药,这控制芯片的作用要大上非常多。   在人生的前四十年里,他向来是个稳稳当当地进行修炼的武者。修为高就能够击败敌人,修为低就只能够暂避风头,这是武林世界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来的不变真理。   可就是这玩意的出现,让执事的三观近乎崩坏。   只要把控制芯片摁到别人的脑中,哪怕拿着控制器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控制敌人。   按照卖方的说法,控制芯片现在有“清除记忆”和“脑部电击”两个功能,不过还不太成熟。   怎么个不成熟法?   在清除被控制者的记忆的时候,可能会有所残留,并且如果使用了“脑部电击”这一功能的话,对方的记忆有一定概率会还原回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拿着这个控制器,就像是拿着一把匕首抵在敌人的脖子上一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全员戒备!”中年执事一招手,冷声说道。   寒冰通道里越来越冷,两旁依旧是一座又一座冰雕。虽然将这些猛兽冻成冰雕的冰块很通透,但是向来谨慎的中年执事还是不断地打量着两旁的位置,生怕有人躲在冰雕后面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又走了几步,忽然间有一阵轻得难以听到的脚步声响起,正在中年执事转过头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他的手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感,然后下意识地松开了!   再回过头看,原来是之前在花辞树等人身边的那头血狼王!   血狼王变回了迷你身形之后潜伏在冰雕后面,在中年执事经过之际,它猛冲过去然后在快要到达的一瞬间变回了正常身形,一把咬住了他手中的控制器,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通道里面跑去。   邓键江拿起血狼王口中的控制器,没有了这个东西的干扰,头部有如电击的剧烈疼痛感也在同一时刻消失,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紧接着,邓键江恶狠狠地一把将遥控器捏碎,说道:“世人都说你们元国子民英雄善战,从来不玩什么阴谋把戏,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啊。”   已经来到他们面前的中年执事没有回答,而是瞪大着双眼看着邓键江等人背后的剧烈蓝光,喃喃道:“那是……”   他直接挥手下指令,喊道:“防御阵型向前突进!”   太诱人了,实在是太诱人了。   即便中年执事还没有看到在他们背后散发蓝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凭借他多年的嗅觉,那很可能是一个不世出的至宝!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毛头小子没有去试图染指那个宝物,但是为免夜长梦多,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这是一个属于他的机会。只要能够拿下至宝,然后将它献给大人,那自己说不定能够摆脱执事的位置,晋升为资源更多、地位更尊崇的长老!   士兵们踏步向前,在经历了之前的那番偷袭战之后,他们已经变得谨慎了许多。战斗民族的战场纪律从来都不低,他们一边前进,一边把防御工作做得淋漓尽致,整个队伍的防守都密不透风。   “邓键江!”花辞树喊道。   “来了!”邓键江一抬魔法圣杖,口中念叨了两道奇异的音符之后,空气中忽然出现了将近十柄冰矛,随着他左手一挥,它们便纷纷加速向前刺去,“尝尝我的「冰矛术」吧!”   十柄冰矛并没有分散打击,它们瞄准的是中央位置的两块盾牌,力求集中力量先把斥候小队的阵型打破!   花辞树和林雅儿猛冲向前,血狼王也在一旁如影随形,趁着两块盾牌被冰矛击碎,两人一狼瞬间冲到了阵型当中,在密集的人群中奋力攻击,成效匪浅。   中年执事眼见此状,连忙大喊道:“前排冲锋,后排作前排,摆防御阵型!”   指令一下,那些被花辞树等人甩在身后的前排士兵抬起手中的盾牌,大迈步向远处的楚湘灵、邓键江和巫方旭三人冲过去。而在后排的位置,又有几面盾牌竖起来,花辞树等人顿时就被困在阵型当中,在多面盾牌的围绕下难以施展自身的能力,危在旦夕。   楚湘灵一改曲调,奏响「破釜沉舟」,帮助花辞树他们缓解压力。   邓键江继续施法,空气中冰锥与冰矛同时出现,一些朝着冲锋而来的士兵飞去,另一些朝着远方斥候小队的后排而去,想要给深陷困境的花辞树等人援助。   但就在这时候,中年执事向前一跃,他的双掌向前一推,紫色的灵气波动在空气中浮现,那些飞来的冰锥和冰矛就在一瞬间直接破碎。   紧接着,中年执事死死地盯着邓键江,他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要制服这里最强的邓键江,那么敌人就不会再有什么反抗之力。   他踏步向邓键江冲过去,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中年执事就已经超过了先行的士兵们,一举冲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几乎是下意识的,邓键江就想要使用「跃迁术」来拉开自己与中年执事的距离,可是考虑到身旁的楚湘灵和身后的巫方旭,他一咬牙,选择了迎难而上!   法杖在手中一阵旋转,旋即往前一推,邓键江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半米宽厚的冰墙,看起来防御力一点都不低。   但邓键江并没有寄希望于这面冰墙,他能够感受到中年执事的气势,所以对于后者的强势邓键江再清楚不过。   魔法圣杖在他的手掌绽放光芒,邓键江一跃而起,朝着中年执事的方向斜斩而下,顿时有一道弧形的冰刃冲向中年执事。   但是一切的努力似乎都是白费,冰墙破碎,那道气势汹汹的冰刃被轻易躲过,眨眼间的功夫,中年执事已经冲到了邓键江的面前,一把将他的衣襟提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强大的执事   “当一个武者有了后顾之忧,那他就不再强大。”提着邓键江的衣襟,中年执事另一只手呈刀状,作势就要斩向他的脖子。   邓键江忽然一笑,说道:“一个人的强大不见得就是真正的强大。”   正在中年执事吃惊地准备回头之时,血狼王不知道何时已经从远处的士兵中跑回来,猛冲着扑向了他!   无奈之下,中年执事只好松手侧闪,放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时候,花辞树也已经从士兵堆中挣脱出来,沿途攻击那些朝着楚湘灵等人扑过去的前排士兵。   比起后面那一堆龟壳,这些收起了盾牌向前冲锋的士兵果然要好打多了。   中年执事索性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双方的战斗,说道:“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的。让开一条道,我可以放你们所有人一条生路。”   邓键江挥动法杖,空中几枚冰锥向中年执事刺去,说道:“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坏得很。”   一掌将几枚冰锥震碎之后,中年执事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说道:“所以我向来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像你们这样看不清局势还固执无比的人,实在是令人生厌。”   他大踏步向邓键江所在的位置掠去,双掌上有紫气波动,气势逼人。   在这一刻!   所有的士兵都停下来了,眼神中带着狂热与期待地看着中年执事。   楚湘灵一改曲调,声音变得尖锐,变得短促,如同在空中召唤出一名无形的刺客,奋不顾身地朝中年执事冲去。   林雅儿伺机而动,双掌上有淡淡的光点闪烁,「化气绵掌」早已经准备完毕。   血狼王在地面上左右迂回,健壮的四肢奋力摆动,口中的尖牙紧紧咬着,准备要狠狠地扑上去拽一块肉下来。   花辞树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节奏冲过去,双剑与地面平行划过,随着身子轻盈地一跃,宝剑在他手中反而成为了两根狼牙棒,倾尽全力地向中年执事砸去!   邓键江法杖抬起,随着额角的几滴冷汗落下,他的周身散发出一股极为强大的气势,连带着精心梳好的油头都在缓缓飘动。这一招名叫“冰星”的强大魔法,是他最后的依仗!   在整个寒冰通道里,看得最清楚的就是躲在后方的巫方旭。   他看到,楚湘灵向来强劲的「萧萧易水」几乎没有发挥任何作用,林雅儿被震退,血狼王被踢开,中年执事畅通无阻。   再然后,飞身向前双剑重砸而下的花辞树,在开启了「时间领域」的一瞬间险些就要得手,却被中年执事蓄满紫色灵气的左手一掌拍飞。   而那颗蓝中透黑、表面凹凸不平的“冰星”,在空中滑过一道圆柱形的淡蓝轨迹,冲向了中年执事。   那颗半径大概只有一米的迷你星球身上,蕴含着沉重得离谱的力量!   碰撞发生的一瞬间,中年执事伸出右掌抵挡,巨大力量传来的那一刻他不由瞪大双眼,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背后滑行。冰块制成的地面上裂痕蔓延,就像是多出了一条又一条细蛇一样。   “喝!”   中年执事发出一声低吼,他手上的紫色灵气越来越浓郁,当浓度到达至高点时,他竟然强行扭转了冰星的方向,让它偏移着砸在了旁边的一座座冰雕上。   轰!哗啦!   冰星撞碎许多冰雕,随后撞进了山体之中。与冰一块儿碎掉的是,是被冰冻在里面的远古生物,它们的身体变成一块块碎片,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在破碎的时候流出了不少血液。   剧烈的碰撞导致地面也出现了一阵晃动,所幸并没有发生山体崩塌。   花辞树等人喘气的喘气,倒在地上的倒在地上,他们联合使出这一系列攻击,似乎已经是毫不保留了。   而在这些攻击中,除了花辞树让中年执事稍微费了点心之外,只有邓键江召出的「冰星」真正地给敌人带去了麻烦。   此时此刻,中年执事也显得稍有些狼狈。   他深深地望了邓键江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没想到还是小看了这家伙。当初他闯进基地的时候被我和几个师兄弟轻易摁住,还以为他只是空有修为罢了,没想到还藏着这么一手。”中年执事甩了甩几乎麻痹的右手,毫不夸张地说,为了能够让那颗怪异的球状飞行物改变路径,他使出了十二分力气,却还是仅仅能够让它偏移一个小小的角度。   如果任由这么一个东西撞在自己的胸膛上,绝不会有一丁点生还的希望。   “这就是你们所能释放出来的所有力量吗?”中年执事平复了自己的气息后,淡漠地望着面前的敌人,说道,“我还期盼着你们能够给我带来一点惊喜,要是只有现在这个水平的话,就太让我失望了。”   原本被掀翻在地的花辞树重新站了起来,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望着中年执事的眼神格外坚毅。   “今天让你们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都是我的错。”花辞树没有回头,但是能够很轻易地听出来,他正在朝楚湘灵三人说话。   楚湘灵抱着凤凰古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互相谁都不欠谁。既然准备跟你一起来,就不会没考虑过最坏的结果。我们清心谷的人,从不畏惧死亡。”   林雅儿的心态也很轻松,说道:“你救了我那么多回,这次如果要为你而死,那我也心甘情愿。”   血狼王“嗷呜”地叫了两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巫方旭保持着沉默,他没有说什么“愿意共进退”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大煞风景的言语,只是在心里感到很不甘。在这个武林世界里面,如果没有力量,在其他方面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邓键江却忽然说道:“现在也不见得就进了个死胡同。”   他朝背后望了一眼,然后又继续握紧法杖提防着中年执事的动作。   而邓键江的这一个动作,让众人都回过神来。   在他们背后,立体菱形的冰魄之心,依旧静静地漂浮着。 凤凰终涅槃   第二百六十五章幻象   缓缓步行到冰魄之心前,花辞树又一次近距离观看这颗璀璨的晶体。   冰魄之心实在是太漂亮了,它就像是本来只应该呈现在电脑里面的立体模型,而当它在虚拟世界里呈现出来,就格外令人着迷。   听着背后呼啸而来的风声,以及邓键江奋力抵抗的身影,花辞树知道,再没有任何时间给自己犹豫了。   深呼出一口气后,花辞树伸出手,一把将冰魄之心攥在手中。   当手指刚刚触碰到冰魄之心的那一刻,花辞树的双眸变成了彻底的亮蓝色,连瞳孔都已经看不见了。   一层冰霜在他的身上缓缓蔓延,他痛苦地嘶吼着,分不清是因为太冷还是太痛,还是因为冷透骨髓的寒冷带来的剧烈刺痛感。   “辞树!”楚湘灵等人眼见花辞树这个症状,当下就想要冲过去把他救回来。   “走开!”嘶吼着发散出来的声音让她们的脚步一滞,仅仅数息之后,那层冰霜就蔓延至花辞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随后以他为中心,一块巨大的冰块向四周扩散,将花辞树和冰魄之心笼罩在一起,变作了一座异样的冰雕!   “辞树!”楚湘灵再也按捺不住,她冲过去,触碰到的却是坚硬而寒冷的蓝冰。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想要握拳将这块巨大的冰块击碎,把花辞树救回来。但是回想起刚才两侧的冰雕破碎之后,其中远古生物的身体被肢解成一块又一块碎片的情形,她又不敢动手了。   中年执事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形,他瞳孔稍有些收缩,暗中庆幸有其他人先去做了炮灰,口中说道:“宝物虽好,却总是暗含危险,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染指的。”   邓键江一挥魔法圣杖,又是一道狭长的冰刃朝着中年执事飞去,说道:“你这个口吻我真的听得很不舒服啊。整天念叨这念叨那,一副自己懂很多的样子,装什么逼呢?”   中年执事冷哼一声,他踏步频频躲闪过邓键江的法术攻击,朝着后者逼近过去,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连一点规矩都不懂。”   眼见中年执事越来越近,邓键江法杖一点,身体忽然间一个跃迁,去到了中年执事背后不远处的位置,说道:“你算什么师什么道?我邓英俊只知道尊老爱幼,想要我尊重的话,你要当儿子还是当老不死的啊?”   被邓键江这么呛了一口,中年执事也没有发作,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邓键江说道:“现在知道躲闪了?怎么,不准备继续护着你的这几个朋友了?”   邓键江耸耸肩,把魔法圣杖指向了斥候小队,说道:“他们并不是我的朋友。不过你要是想要拿他们下手的话,你的这些手下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中年执事嗤笑一声,说道:“你觉得我会在意他们的性命?”   听到这话,士兵们的心里如同古井无波,连表情都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死死地盯着邓键江。   作为元国的战士,他们从来不会畏惧死亡,哪怕执事见死不救,他们也不会有一丁点怨言。   因为就算因此而牺牲,那也是有价值的,死后是会被带到战神身边的。   邓键江沉默地看着中年执事,没有说话。   倒不是他真的愿意就这么让开身、让楚湘灵等人身陷困境,只是如果依旧束手束脚地站在那里,那他的实力可就很难再发挥出来了。而一旦他也输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会幸免。   中年执事说道:“放心吧,我不像你们华夏人,整日玩什么下三滥的招数。”   邓键江由衷地说道:“感谢。”   二人不再说话,中年执事再度朝着邓键江冲过去,紫色的灵气布满全身,动真格了;而邓键江也满脸谨慎,他手中的法杖不停地闪着光亮,不断地释放自己的力量。   刚刚从悲痛中恢复过来的楚湘灵一咬牙,她刚要弹奏琴曲帮助邓键江时,中年执事却说道:“这是我和他的战斗,其余人等若敢插手,休怪我不客气。”   值此之际,斥候小队和楚湘灵等人仿佛成为了这场战斗的看客。   ……   一晃眼,花辞树发现自己突然置身于一片冰寒的世界。   从天空到地面,从远处到近处,全都是淡蓝色的寒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双手交叉着搓了搓手臂,花辞树依旧能够感觉到那痛彻骨髓的冰寒之痛,只是现在变得没有那么明显了,就好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   “呼呼。”呼吸了两口,花辞树能够看到自己呼出的气在一瞬间布满寒霜,旋即竟然也结成了一个个颗粒状的冰块,坠落到地上,然后再“哗啦”一声破碎。   这究竟是个怎样寒冷的世界?   这里应当是一个意识空间,就像是脑海里还有着慕容儁灵魂的意识空间一样。   只不过自己在那里无异于主宰,而在这里,就一无是处了。   “有人吗?”花辞树大喊道。   声音喊出,却没有回音传来,就像是这个世界没有边界一样。   彻骨的寒冷终究还是太难受了,哪怕此时已经有点儿麻木的感觉,花辞树还是忍不住一阵哆嗦。   在发现周围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之后,花辞树下意识地向前走动,可刚没走多久,眼前的情景忽然一变。   他看见,父亲并没有死去,母亲也依旧还活着,他们向自己招着手,不停地说着“辞树,快过来呀”,可在他们的背后,竟然长着恶魔的尾巴;   他看见,楚湘灵手上的那串墨绿色细珠手链断了,细珠散落一地,湘灵丫头趴在地面上,绝望地向他求救;   他看见,大师兄目露红光,扛着百炼刀疯狂地向他冲过来,刀身是通红的,细细一看,竟然是没有干涸的血液;   他看见,清心谷忽然崩塌,华夏危在旦夕,一个个钢铁战士冲了过来,要把所有的华夏子民屠杀殆尽……   “啊!!”花辞树绝望地怒吼着,他感觉到心如刀割,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离自己远去,所有的景象在这一刻变得混沌,就连天空,也暗无光彩! 第二百六十六章蛊虫之力   砰!砰!砰!   邓键江和中年执事不断发生着碰撞。一开始,还是邓键江凭借着自己的灵巧身法与中年执事拉开距离,然后使用冰系法术来进行攻击。但是到了后面,中年执事给予他的压力越来越大,以至于邓键江的双脚上仿佛被灌上了重铅,难以逃脱之下,他只好选择了自己最不擅长的近身肉搏。   无怪乎魔法圣杖是圣器之一,此时被握在邓键江手中,魔法圣杖仿佛化身为一根铁棍,任由他如何挥使都不在话下。   巫方旭站在最后面的位置,离花辞树不过半米之遥。   即便隔着半米,他都能够感觉到此时花辞树所化作的冰雕上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意。   伸出手摸了摸光滑的冰面,巫方旭能够看到花辞树脸上痛苦的表情。   在危险面前,花辞树又一次站了出来,冒着天大的风险,也想要把所有人都从这个泥潭中带出去。   巫方旭心想着,热血的男儿真是太有魅力了啊!   倒不是他心里有什么奇怪的念想,只是此刻看到花辞树奋不顾身的模样,巫方旭心情很复杂。   以前,他是个被抛弃的孤儿。   从在深山密林里边被司逸仙收养,一直被抚养至今,已经二十八年过去了。   巫方旭是很感激司逸仙的。   虽然他表现得很叛逆、很物质,自从学有所成之后,他就总想着从师父的身边逃脱,然后跑到城里面去开个诊所,那样不仅能够打出自己的名声,还能够享受奢华的生活。   奢华的生活啊!他从出生到现在,也就只有在武陵城的那区区几十天享受了一番而已。   司逸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神医。对于他来说,什么金钱、什么回报,通通都不重要。他没有任何武功,他的头发早已花白,但他却敢只身走遍大江南北,深入各种深山大泽。哪怕是在司逸仙身边陪伴了二十多年,巫方旭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做到他那样。   巫方旭没有那么大的抱负,他也做不到心怀天下,他想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但是在这一刻,他的信念崩塌了。   看着冰雕中的花辞树,看着在中年执事的攻击下节节败退的邓键江,看着站在他一旁、拳头攥得紧紧的两个姑娘,看着龇牙咧嘴地瞪着敌人的血狼王,巫方旭的心里多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这就是所谓的“热血”吗?   巫方旭不知道是不是,他只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对力量的渴望,他想要冲上去,为身边的这几个人而战!   虚拟包裹打开,巫方旭从里面拿出了一管绿色的药剂。   这药剂是他父母的遗物。师父捡到他的时候,他的身旁就有这管药剂,但是直到巫方旭过了十八岁生日,司逸仙才把这管药剂交给他,并阐明了他的身世。   巫方旭的父母都是益州蛊族之人,但是多半是做了什么不为蛊族所容许的事情,他们被蛊族驱逐出来,然后隐居在迷雾森林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正值司逸仙路过那儿,见到了那对濒死的夫妇,他就将巫方旭接过来,待他如同亲儿子一样。   巫方旭的父母为什么会死?   那是因为,蛊族中但凡有人喝下这管药剂,觉醒了控蛊之力,就从没有人能够活过三十岁。而在生下巫方旭之后不久,这对夫妇就已经离死期不远了。   巫方旭的父母留下遗嘱,如果巫方旭想要成为一名蛊师,那就让他喝下觉醒药剂,在他的体内有他们留下的培育了几十年的蛊虫,能够帮助他掌握别人难以匹敌的力量。但如果他不想成为蛊师,想健康安稳地活一辈子的话,那就让他直接把药剂捏碎,绝了这个念头。   司逸仙将巫方旭父母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他,将选择权也交到了他的手上。   巫方旭不想死,哪怕从接过药剂的那一天起已经十年过去了,他还一直坚定着不会服下药剂的想法。   但是他又没有销毁药剂,在巫方旭看来,这管药剂是自己亲生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留下来也能够当做纪念。   而此时此刻,看着手中的这管药剂,巫方旭的眼神中充斥着各种情绪。   迷茫、畏惧,以及奋不顾身的热血。   死便死吧!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站起来,为自己谋取那最后的一线生机!   打开木塞,随着“砰”的一声,巫方旭仰头将药水一饮而尽。   药水刚一入喉,巫方旭的双眸中有一阵绿光闪烁,旋即以往的那种虚弱的感觉不复存在,他的全身都仿佛充斥着力量。   望向四周,巫方旭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感官似乎变得极为敏感。只要他细心地感受,他甚至能够听到远处士兵们的呼吸声,听到他们的心跳声。   在一种奇异的感觉牵引下,巫方旭右手一抬,忽然间有一只黑色的蛊虫从他的衣袖里爬了出来,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当越来越多的蛊虫爬出来,巫方旭仿佛淹没在了蛊虫的海洋之中,看起来极为骇人。   “巫方旭,你……”楚湘灵发现了他的异样,顿时震惊地瞪大双眸。   各式各样的蛊虫忽然间又纷纷钻回到巫方旭的袖子中去,然后变得极为细小,透过他的毛孔,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去。   巫方旭很兴奋。虽然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虫子看起来很恶心,但是他能够感受到每一只蛊虫的意念,能够与每一只蛊虫进行交流!   在这个情境下,蛊虫就不再是纯粹的虫子,反而像是他的朋友一样。   正在这时候,邓键江被中年执事一掌击中,吐着血倒在了楚湘灵三人的面前。   “结束了。”中年执事一步又一步踏出,缓缓地向着众人走来。   他那原先白皙洁净的衣袍上有几处破损,渗出了一些血迹,但是看起来无伤大雅。   在此时的局面下,情势已然明朗,眼前的这几个年轻人已经不再具备任何的还手之力。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自信满满的中年执事正要过来逮捕他们的时候,巫方旭手中剩下的那一只蛊虫扑闪着翅膀飞了过去,然后在他的面前忽然间膨胀起来,变得巨大!   身长一米的巨大蛊虫,朝震惊中的中年执事喷出了绿色的毒液! 第二百六十七章破冰!   绿色的毒液溅射而出,中年执事的反应慢了半拍,以至于躲闪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几处绿点。   当衣服沾染上毒液之后,中年执事身上那件材质不赖的衣服瞬间遭到了腐蚀,“嗤嗤”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骇人。   面对这样的情形,中年执事的反应很快,思路也非常清晰。他双手呈爪状,直接朝着那几处溅射到毒液的抓去,一把将衣服扯破。   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实在是因为被溅到的毒液太多了,以至于有滴毒液在腐蚀完他的衣服之后,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小小的凹坑。   “蛊族之人!”中年执事低吼一声,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巫方旭,然后又看着空中扑扇着翅膀的巨大蛊虫,眼神中充满了忌惮与惊讶,“至少有三十年修为的极巨蛊,你是谁的儿子?”   半坐在地上的邓键江一愣,嘀咕道:“极巨蛊?蛊巨极?”   听到这话,林雅儿下意识噗嗤一笑,然后又意识到这个场合好像不适合笑,赶紧恢复了与大家同仇敌忾的表情。   巫方旭也没想到这只极巨蛊竟然这么厉害,心意一动,它就飘回到自己的身旁。   摸了摸极巨蛊的脑袋,巫方旭说道:“你竟然知道这么多?”   中年执事面色变得阴冷,说道:“新晋的蛊师?如果你再熟练一些,我可能还会忌惮万分,但若是现在的你,就太弱小了。”   他抬起手掌,紫色的灵气汇聚得非常之快,其浓郁程度前所未有,即便是隔着十几米远,众人也能够感觉到这一击的恐怖。   邓键江赶忙重新站起来,法杖抬起,默念起晦涩的咒语。   巫方旭双手前抬,密密麻麻的蛊虫从他的衣袖中飞出,一窝蜂地涌向前方。   冰与蛊虫顿时在前方组成了两面墙,而随着楚湘灵弹奏一曲「破釜沉舟」,冰墙的厚度凭白增了一倍,蛊虫身上的力量也增强了许多。   终于,中年执事蓄力完毕,他的右手上出现了极为稳定的狭长紫色灵气,就像是整个手臂都变成了一柄长刀一样。   他低喝一声,手臂上抬,然后由右上往左下划了一下,一道弧形的紫色刀刃顿时朝着楚湘灵等人冲了过去!   紫色刀刃的飞行速度并不快,但却涵盖了这寒冰通道整个范围,让他们避无可避。   砰!   顶在外面厚达一米的冰墙遭到紫色刀刃的撞击,在崩出了几小块碎冰之后,冰面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中年执事抬起右手,再次斜斩而下。   他所学会的这招「紫月刃」,原本是专为上战场而准备的。   而此时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这门等级高达玄阶上品的强大武学能够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威力!   砰!   又一次撞击之后,冰面上的裂痕变得更多了。顶在冰墙后面的许多蛊虫在遭到震击之后向后飞散,然后又奋不顾身地冲回去,顶在了冰墙的后面。   冰墙破便破了,只要邓键江有灵气,他就能够重新召唤一面冰墙出来。   但是如果这些蛊虫死了便死了,这些有灵魂的个体,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砰!砰!砰!   看着冰面越来越薄,巫方旭看了一眼正喘着粗气、无力再召唤冰墙的邓键江,然后有些不忍地看向顶在冰墙后的那些蛊虫。   这些刚刚与他建立关系的蛊虫们,此时此刻并不是在他的控制下飞上去的。   它们察觉到了巫方旭的危险,所以纷纷悍不畏死地冲上去,只为了能够多支撑一会,为自己的主人再争取多一些时间。   那面冰墙就像是一团火,而蛊虫们则是那些不回头的飞蛾。   砰!砰!砰!   随着一声破碎的声音,冰墙终于告破。   中年执事这时候也缓缓喘着气,一次性挥出这么多「紫月刃」,再加上刚才与邓键江的那一番战斗,即便他是大师境强者,体内的灵气储量也已经所剩不多。   但是让他们放弃抵抗,已经绰绰有余。   咻!   紫色刀刃再一次向前发射,沿着地面上既有的刮痕,呼啸着奔向众人。   “噗”的一声,蛊虫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块块碎片,直到最后的那一层蛊虫死亡殆尽,紫月刃才终于在空气中消散。   这个时候,原本乌泱泱很厚一层的蛊虫群,变得稀薄无比。尽管它们依旧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巫方旭等人的面前,但这道最后的防线变得极为脆弱,就像是只需要用手指轻轻一戳就能够破开一样。   中年执事深呼出一口气,说道:“抵抗只是徒增皮肉之痛罢了。”   最后一道紫月刃的光芒变得黯淡了许多,但是依旧破开了蛊虫的防御。   极巨蛊挡在巫方旭的面前,每一个人都站在同一排上,他们用自己的兵器、用自己的双臂挡在身前,眼神中有害怕、有彷徨,更有着无悔!   亮眼的紫光和通道里的蓝光交织在一起,直刺得他们睁不开眼。   忽然间一道清脆的碎冰声响起,随后好像有什么围绕住了他们,亮光不见了,反而变作了一阵漆黑。   还来不及发出疑惑,光亮重现,原来是一层厚厚的冰裹住了他们,此刻冰层褪去,他们才看到一个破冰而出的身影!   花辞树额头的位置突然多了一个小小的菱形印记,冰魄之心已经消失不见了,寒冰通道里变得黑乎乎的,如果不是因为两侧的冰雕还闪着亮光,大概什么都难以看见。   “你没死?”中年执事的瞳孔缩了一下,说道。   花辞树没有回答他。   缓缓迈步向前,花辞树的双眸有一些充血,但是对于自己的视线没有太大影响。   一步步朝着中年执事走过去,强大如后者,此时此刻竟感觉到无边的压力向自己袭来。   走着走着,花辞树轻轻一跃,在「轻羽步」的加持之下,他的身体格外轻盈快捷,一瞬间就来到了中年执事的面前。   两柄长剑依旧束在他的背后,花辞树没有任何抽出剑的意思。   他抬起左手,按在了自己眉心处的那颗菱形印记上,随着一阵亮光闪烁,花辞树的左手手掌绽放着蓝光——不是他灵气加持下的那种淡蓝色,而是那种刺眼的蓝光。   手掌向下,花辞树俯身一拍地面,一股寒冷的雾气忽然间从地面上喷涌而出,旋即直奔着中年执事而去,后者躲闪不及,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这样化作了一座崭新的冰雕! 第二百六十八章工厂   蓝光退散之后,花辞树站在中年执事的面前,依旧能够看到他满脸惊愕的表情。   微微侧过头,他又把目光放到了后面的那一票士兵中。   一阵杂乱的盔甲碰撞声响起,在花辞树的目光扫视下,元国士兵纷纷害怕地后退了几步,只是骨子里那属于武人的骄傲让他们没有落荒而逃。   一步步朝着士兵们走去,他们退后、退后,但是站在后排的那些士兵们咬着牙不肯让步,所有的士兵就自然而然地挤在了一团。   正当花辞树抬起手掌,又一次想要去触摸自己眉心时,又一道落地声响起,随后整个寒冰通道里都回荡起了庄严的声音:“住手!”   花辞树下意识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不过数息之后,一道身影极速地掠了过来,从士兵们的头顶上跃过,精准地落在花辞树的面前。   “花辞树,是吗?”来人说道。   眯着眼仔细地看着身前的这个黑袍男子,花辞树竟然丝毫感知不到他的具体实力。   “你知道我。”花辞树道。   黑袍男子看了一眼中年执事所化作的冰雕,语气很平淡地说道:“跟我走一趟,大人要见你。不要拒绝,也不要想着拒绝,哪怕你掌握了冰魄之心的力量,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不信你大可以尝试一下。”   花辞树能够感觉到彼此的差距,索性就不动手了,说道:“‘大人’是谁?”   黑袍男子说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跟我走一趟,对你没有害处。”   花辞树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点了点头说道:“行。”   朝着斥候小队招呼了一下,黑袍男子说道:“把陈执事带回基地,也把那几个客人请到基地里去,不能失了礼数。”   “是,长老。”士兵们齐声喊道。   花辞树惊讶地看了黑袍男子一眼,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长老。   不过他们这个势力名称的界定也很奇怪,又是执事又是长老的,弄得像是个门派一样。但是手底下又有着士兵,领头的那位好像又被叫作“大人”,奇奇怪怪。   “接下来需要蒙住你的眼,请见谅。”黑袍长老说道。   花辞树点了点头,他不觉得到这个关头这个长老还会想要耍什么手段。   在黑暗中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到后面气温似乎变得温暖了一些,花辞树能够听到四周时不时传来的士兵的吆喝声。   忽然蒙住眼睛的黑布被揭开,花辞树眯了眯眼,才看清楚面前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   “你来了。”   声音很好听,就像是那些给纪录片配的声音一样,严肃而悦耳。   “阁下是?”花辞树问道。   身着朴素长衣的男子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个金黄色的面具,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没有回答花辞树的问题,只是浅笑着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眼前之人的实力深不可测,但是他又没有散发出震慑自己的气势,以至于花辞树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那人回答道:“我也没见过你,但早已与你神交许久。”   花辞树无语,说道:“所以你到底是谁?”   那人露出善意的微笑,说道:“我叫作谷方。”   谷方?孤芳自赏?   感受到这个谷方身上洋溢着的自信气息,花辞树觉得这应该只是个假名,不过名字是什么也不重要,他并不认识元国的人。   “所以,谷大人?你找我过来做什么?”   谷方也没有废话,说道:“把陈廷放出来。”   “陈廷?”花辞树疑惑了一下,说道,“那个执事?他已经被冰冻了。”   谷方说道:“我知道,但是你有能力解除冰冻。”   花辞树心中惊疑,面上却毫无波澜的样子,说道:“你好像知道的很多。”   他之所以能够破冰而出,就是因为在冰魄之心给予他的无穷无尽的梦魇中挣脱出来,从而能够得到冰魄之心的认可,让它化作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那些幻象太可怕了,那种天崩地裂、所有的一切都要覆灭的感觉,可怕到现在的花辞树一点儿回想的念头都没有。   但花辞树还是扛下来了。   十九年的孤独让他早已经习惯把脚放在悬崖边上,在他生命真正步入虚无的那一刻前,他绝不容许自己倒下。   当所有的幻想消失,立体菱形的冰魄之心悬在他的面前,然后旋转着钻到他的眉心中去。   在那一瞬间,他获取了关于冰魄之心的海量信息,其中就包括了具体使用的方法。   被封冻在冰中的陈廷执事并没有死,至少是还具有生机的。   当然,他也同样可以以同样的方式将一个人直接冻死,但这一次他并没有这么做。   既然有士兵队伍来到这里,那就侧面说明了这凛冬山上敌人的数量一定不少。   邓键江说了,他去过一个基地。   那在那个基地里面究竟有多少人,花辞树并不知道。   所以为了能够顾全大局,为了不至于因为杀了对方的执事而结下死仇,花辞树没有下死手。   “我的确可以,但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花辞树说道。   谷方嘴角上扬,显得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说道:“我会放你们离开,绝不会有任何阻挠。”   花辞树不为所动,说道:“还有呢?”   谷方沉默了一下,他直视着花辞树的双眼,后者毫不畏惧地望了回去,视线在空中交锋了不知道多久。   最后还是谷方收回了眼神,说道:“我可以把置入邓键江脑子里的控制芯片取出来,但我要你们对这里的事情缄口不言。”   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好。”   谷方朝着花辞树走来,然后从他身边走过,朝下望去说道:“来,你过来看看我创造的世界。”   花辞树走过去,顿时惊得愣住了。   从窗外望下去,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工厂。   在一边的区域,许多的人在那里锻造着钢铁,那些人都不能算是“炼器师”,更像是工人,因为他们炼制武器的过程被拆分为无数个步骤,交由许多人来分步完成,就像是流水线工作一样。   一件件武器和防具被生产出来,有刚才斥候小队们装备的防御力极强的盾牌,还有一些花辞树没有看过的玩意,但是以一个炼器师的角度来看,那些武器的质量都不差,至少是入了黄阶的。   也就是说,他们在量产黄阶武器!   花辞树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离开   花辞树被惊得瞠目结舌,说道:“你……怎么可能?”   谷方的情绪依旧平淡,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人嘛,就是要与时俱进,不是吗?”   这一套后现代工厂流水线的方式出现在武林世界里,并且还是出现在一个原住民的手底下,实在是令人震惊。   最关键的是,花辞树看不到复制他这套流程的希望。   虽然炼器不外乎控火、淬炼和锤炼三个步骤,但是每一个步骤都要做得非常细致。   就单说淬炼这个过程,炼器师需要把原材料的杂质褪尽,最终还要将所有的原材料进行融合,而这个融合的过程只要有一丁点材料的质量不达标,就会导致最终炼制而成的武器品质大降。   除此之外,想要让不同的工人来淬炼不同的原材料,并且进行最终的融合,就还要涉及到原材料从炼器炉中进出的过程,一般原材料只要离开了炼器炉就会有因为温度不适而遭到破坏的风险,花辞树不知道谷方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花辞树道:“你太厉害了。你到底是谁?”   谷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眼神中绽满光彩地说:“当所有的一切准备就绪,一支铁血不败的军队就此产生,到那个时候,天底下还有谁能够阻挡我的步伐?”   一股意欲囊括天下的豪气释放出来,令花辞树内心震撼。   许久,花辞树才说道:“滋生野心不见得是件好事,无论是对你自己,还是对天下百姓。”   “是啊。”谷方说道,“牺牲总是在所难免的,我不会后悔。”   花辞树再一次仔细地打量着他,说道:“你到底是谁?这支队伍,是元国军队对吗?”   谷方道:“是,但又不是。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哪怕元国国君过来,也没有办法抢走我的兵权。就算我指示他们去攻打元国国都,他们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花辞树沉默了。   今天所看到的这一切,实在是太玄幻了。   他想要离开这里,到京城中去面见圣上。他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顾炀,告诉他凛冬山不可不防,告诉他这个世界很可能就要天翻地覆。   在他的心里,顾炀说到底还是个好皇帝的。至少,他为华夏带来了二十多年的和平,人民安居乐业,过得很幸福。而现在华夏可能要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了,只要让他知道并有所防范,这一切多半还来得及。   “我该走了。”花辞树说道。   谷方转过身看着他,说道:“好。只要你去把陈廷释放出来,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到凛冬山脚下。”   花辞树说道:“你不是说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吗?这时候何必为了陈廷而放走我们。”   谷方双目清明,说道:“没必要的牺牲就不叫做‘牺牲’,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相信我的子民和将士。”   来到陈廷的冰雕前,花辞树手指按在自己的眉心,随着一道淡蓝色的光芒闪烁,包裹着陈廷的冰块便缓缓融化,冰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哪怕融化也没有在地面上留下水渍。   “呼呼……”陈廷奋力呼吸,此刻看到敌人当前,就想要挥掌进行攻击。   花辞树没有抵挡,他知道谷方不会让陈廷打到自己的。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只不过谷方的速度让花辞树叹为观止,他甚至没有看到谷方移动的痕迹,谷方就忽然间来到他面前,然后轻轻地扣住了陈廷的手腕,瞬间化解了后者的攻势。   在眼睛就要蒙上的时候,谷方说:“你还是会把这里的事说出去的,是吗?”   花辞树没有否认,道:“是。”   等到他们几人离开基地之后,执事陈廷对谷方说道:“大人,在下的性命不值一提,我宗的根基现在还不适合摆在世人面前……”   谷方摆了摆手,说道:“他们不见得能够如愿。况且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凛冬山险峻之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谁敢来,我们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   凛冬山山脚下。   时间已经不早,太阳都要落山了。   看着身边这几个尽显疲态的人,花辞树心中满是愧疚,说道:“都怪我,让你们遭罪了。”   邓键江洒脱一笑,说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   其他人没说什么话,但是表情中都透露着自己的无悔。   实际上,经过这么一次破釜沉舟的战役,众人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又加深了几分。   但是唯独巫方旭满脸气愤,冲上去对着花辞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怒骂道:“你这个混小子,以后能不能别玩什么英雄归来的戏码啊?两年,两年啊!我特么只剩下两年的生命了啊!”   花辞树不知道还有这事,等到一旁的楚湘灵解释完蛊族的宿命之后,他才终于明白。   “我……”花辞树支支吾吾的,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巫方旭忽然勾住他的肩膀,说道:“十顿饭,至少请我吃十顿饭,而且以后要喊我旭哥,知道了吗!”   花辞树愣了一下,看着巫方旭故作凶狠实际上蕴藏着笑意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感动。   “你这算是什么表情,不愿意啊?”巫方旭不满地说道。   花辞树笑了,说道:“愿意,以后旭哥说一不二,我都听你的。”   巫方旭高兴地点点头,说道:“行。那下次有什么危险,我也把你当累赘一样丢到城里去,等到打完再回去接你。”   花辞树苦笑,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小心眼啊。   楚湘灵说道:“所以接下来?”   花辞树回答道:“回京城吧。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简单,必须要禀告陛下才行。”   一旁的邓键江疑惑地说:“直接朝灵魂论坛里散播这则消息不就行了?只要大家知道了,皇帝也就一定会知道。”   花辞树却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做的话只会使得人心惶惶,甚至让许多人涌向凛冬山,反而可能会导致这些凛冬山的人不得不提前行动,为害华夏。现在的情况是,应该让皇帝知道这件事,然后对凛冬山加以防范,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侧过头看向邓键江,花辞树道:“怎么样,江哥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还是要与我们同行?”   邓键江看了一眼天空,说道:“留在这里不现实,况且我已经独来独往惯了,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随便闯闯吧,或许还有别的地方能够帮助我提升自己的修为。”   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一路小心。”   邓键江邪魅一笑,说道:“下一次见面,我要与你决一胜负,你做好心理准备。”   花辞树也笑了起来,说道:“那就随时恭候江哥大驾光临了。” 第二百七十章闯后宫!   过了几天,当六月来到下旬,花辞树等人又一路奔回了京城。   京城大体上还是那个样子,熙熙攘攘的,只是许多人的表情又显得有些奇怪。   稍一打听,花辞树才了解到,前方战线告急,皇帝顾炀一怒之下御驾亲征,此时已经不在京城了。   正是因为阵仗之大,平民百姓们难免为此担忧。毕竟以往元国都不是什么强大的对手,如今交战半年有余还不见分晓,甚至到了要皇帝亲自披挂上阵的地步,华夏之危险可见一斑。   但就算皇帝不在,朝廷也不可能就此停摆,毕竟每一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处理,置之不顾的话天下可就乱了。   那现在紫禁城里主事的人是谁?   皇帝不在,大皇子二皇子也不在,话语权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三皇子顾景恒身上了。   花辞树觉得有点不妙,忧心忡忡地对身边几人说道:“这个顾景恒不像是个好人,就冲之前我们去救方鹿和林琅的时候他那刁难的模样,恐怕会和什么其他势力有所牵连……”   楚湘灵自然也是记得这一回事的,她想了想道:“就算这样,在这样的大事上,我想他应该也不会不辨是非吧?”   “这说不准。”花辞树眉头依旧紧缩,然后他也不管楚湘灵三人同不同意,就将他们直接送到了钟府里,自己一个人朝着紫禁城南门去。   出示了紫禁令后,花辞树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养心殿。   这座原本是皇帝日常处理公事的宫殿,此时成为了顾景恒的地盘。   几十年来任劳任怨的李老公公对顾景恒道:“三皇子殿下,花辞树来了。”   顾景恒双眼微眯,说道:“晾着他。”   李老公公在旁边提醒,“殿下,花辞树是陛下的客人。”   顾景恒不置可否,继续批示奏章。   花辞树独自站在殿门外,四周的花草、山水等诸多美景构成了一幅皇家山水画,只是除了他和守在殿外的两名禁卫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在这两个禁卫中,有一个已经去通报消息回来了,但是他丝毫没有要和花辞树说话的意思,聪明如花辞树当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顾景恒这个皇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把自己的情绪展露得明明白白的啊。   花辞树寻思着,自己确实坏了他的好事不错,但是就单因为这个原因要对自己记恨至今,并且在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前还要刻意让自己难堪,这就显得极为幼稚。   说难听了,这顾景恒也只是生在了宫廷之中,若没有了皇子这层身份,他又如何在这里耀武扬威?   花辞树觉得,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官二代,和现实世界里面许多喜欢狗眼看人低的那些富二代、官二代是同一类人,并且应当是其中身份最高的人。   如果顾景恒有去与异人结识的话,那些富家子弟恐怕早已站到了他的阵营。   没办法啊,看到一个跟自己同类的还更牛逼的人,没有理由不去巴结吧?   花辞树心急如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在他想来,消息越早能够传到皇帝的耳中越好。在这件事上,能够拿主意的估计也只有顾炀本人才行,若是让满朝文武知道了,恐怕他们会争吵不止,甚至很可能导致现在主掌大权的顾景恒下达一个错误的决定。   而在这宫廷之中,除了三皇子顾景恒之外,还有谁有可能联系到皇帝?   不是那种快马加鞭跑到战场去的那种,武林世界里面通讯技术发达,如果能够有皇帝的“好友”进行实时的信息交流,那就再好不过了。   理论上,皇帝身边自然会有负责传递情报的士兵,但是花辞树不知道去哪里找不说,就他如今这个身份,人微言轻的,恐怕也没有什么人会相信他的话。   而除了三皇子顾景恒之外,只有七皇子和八皇子因为年纪太小还在紫禁城中,此时应该与自己的母妃住在一块儿。不过对于这两个年幼的皇子,花辞树觉得他们够呛有皇帝的联系方式。   那除了这些人,还有什么选择?   妃子!皇帝的妃子!   听说顾景恒的母亲纪妃在皇宫中很是受宠,而且这纪妃向来贤淑,所以才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这样的一个妃子,花辞树觉得她一定是通情达理之人,和她的儿子天差地别。   那与其在这里干看顾景恒的脸色,倒不如直接朝后宫去,去见一见纪妃!   闯后宫事大吗?   按理说,既然花辞树手上有紫禁令,那么他在皇宫中就已经具备自由进出的权利了,只不过想要进入某座殿中还是需要另外得到许可。   但是后宫可不一样,就算花辞树手中再多出一百个紫禁令,他也绝对没有权利私自进后宫去。   开玩笑,紫禁令是客人的象征,但是你一个客人随随便便就能够进皇帝的后宫,那要是皇冠变绿了,谁负责啊?   但是花辞树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闯后宫一事,可以大也可以小。   只要让顾炀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就算有什么惩罚,顾炀也不会让他太过难堪,毕竟闯后宫这种事算是家事,皇帝绝不会让自己的家事外传,这样于公于私都不是好事。   拿定主意后,花辞树就自顾自地找准方向,朝着后宫去了。   ……   养心殿内。   顾景恒依旧在批示奏章,不过当了几天的皇帝代理人,他都能够感觉到脑袋很疼。   他的能力有限,处理这些事务的效率要比他父皇低太多了,此时总是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多半是看累了,顾景恒放下纸笔,背靠在皇椅上说道:“花辞树呢?让他滚进来。”   李老公公去而复返,答复道:“殿下,花辞树不见了。”   顾景恒一愣,“不见了?我还以为他花辞树是个心性坚定之人,没想到被我稍微这么一刁难就原形毕露了?这件事我一定要禀告父皇,像花辞树这种人最是虚伪,不应当……”   正在这时候,禁卫急匆匆跑进来道:“殿下,不好了!花辞树闯到后宫里去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纪妃   站在后宫外围的花辞树看着周遭的美景,不禁心生感慨。   这皇帝真是好享受啊!   别人整天想着去这里旅游去那里旅游,殊不知这皇帝后宫里的景色,比起外面的名山大川都毫不逊色。   不过美景看惯了似乎也就不能算是美景了,这个观点也不是没有道理,要不现实世界里面那些有漂亮老婆的渣男怎么还会到外面去找些歪瓜裂枣出轨?要么是为了找刺激感,要么就是家里的妻子看厌了呗!   花辞树觉得审美疲劳很正常,但是以审美疲劳为借口堂而皇之出轨就不正常了。   说回来,花辞树进到这后宫里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挠。   他自己都惊了,堂堂皇室后宫,除了时不时在整个皇宫里巡逻的禁卫之外,竟然完全不设防,这简直不可思议,皇帝就不怕有什么飞贼闯进来去找不受宠爱的妃子悄悄做什么绿油油的事吗?   而一个碰巧看到花辞树的太监也惊了,这尼玛几十年来后宫也从来没有被别人闯进来过啊,你这冷不丁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那太监觉得在事情变得大条之前,他必须去告诉巡逻的禁卫,去告诉在养心殿里办公的三皇子殿下。   然而他急匆匆地这么一走,就被花辞树给逮住了。   “大侠饶命啊,饶命啊!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太监不断挣扎,他的声音尤其尖锐,似乎是一个从小就被阉割送进宫中的太监。   “闭嘴,闭嘴!”这太监实在是太害怕了,以至于花辞树只好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你再瞎叫嚷,我就宰了你!”   其实花辞树装作恶狠狠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吓人,但是这太监实在是太害怕了,这时候赶紧缩着脖子说道:“好,好,我不叫了,我不叫了。”   “告诉我,纪妃宫在哪里?”花辞树低声问道。   太监愣住了,纪妃明明是个贤淑的好娘娘,怎么还跟野男人纠缠在一起了,这可不得了啊,“那边,那边!”   花辞树感觉他的话不像作假,就放开他直接朝着纪妃宫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他又一拍脑袋,嘀咕道:“这么久没用过,都忘记自己还会用「凤天引魂术」了。我都傻了,应该用这门绝技控制住他,得到的信息更准确不说,还能够让他在一旁带路,从而遇到其他人也不慌才对。”   然而他回头去找那太监又找不到了,只好继续半摸黑状态的朝纪妃宫走去。   好在那太监并没有说假话,走没多久,十分雅致的纪妃宫就出现在花辞树的面前。   轻松地将注意到他的几个太监和宫女放倒之后,花辞树直接闯进纪妃宫中,隔着珠帘,见到了这位皇帝的宠妃。   见到有人闯进来,那纪妃却丝毫没有慌乱,她抚着怀中的琵琶,声音十分柔和地说道:“这是哪家的孩子,时不时找错地儿了?”   无形中仿佛有一股气场,让花辞树的心绪都放松了许多。   而下一刻,花辞树不由惊醒,暗道这个娘娘不简单,竟然有这种能力。   “草民花辞树见过纪妃娘娘。”既然对方不慌,花辞树觉得自己也不能急,因此就朝着纪妃行了个端正的礼。   “你就是花辞树呀?”纪妃有点儿惊讶,眼神中充满好奇地打量着花辞树,说道,“陛下和我念叨过两句,没想到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小孩儿。”   这纪妃也将近四十岁了,喊花辞树一声“小孩儿”也没有错。   “纪妃娘娘,草民今天冒昧闯到这里来,实在是有要事需要禀报。”花辞树正想直接阐明来意,忽然间就听到宫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一转头,三皇子顾景恒已经带着禁卫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了。   花辞树冷淡地看着三皇子,心里却不由地一阵嘀咕,好家伙,现在速度就这么快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大胆花辞树,竟然敢私闯后宫,你想死吗!”顾景恒面露狠色,指着花辞树怒喊道。   花辞树依旧没有回答,他又将头扭了回去,直直地望着珠帘另一侧的纪妃。   顾景恒这时候觉得自己遭到无视后有失威严,因此显得更是愤怒,当下就对禁卫挥手道:“来人!给本殿将他拿下,杖责五十大板,然后拉到南门外当街处死!”   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连收押天牢的步骤都省了,直接就要来一出先斩后奏的戏码。   花辞树心里是有点紧张的,但是他表面上却依旧不为所动,依旧死死地盯着纪妃。   几名禁卫喊了一声“是”,旋即便踏着步朝花辞树走来,直接把花辞树的双手扣住了,并且就要顺势按倒在地上。   花辞树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他知道要做的绝不是动手反抗。   他的目光没有改变过,依旧看着那个抱着琵琶的绝美妃子,眼神中充满着希冀。   果然,就在木棍即将要向花辞树屁股招呼的一刻,纪妃开口说话了:“景恒啊,现在你来母妃这里,连请安的步骤都省了吗?”   纪妃开口,禁卫的动作也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顾景恒越过珠帘来到纪妃面前,赶紧跪下行礼道:“皇儿向母妃请安。”   纪妃摸了摸顾景恒的头,嘴角含笑道:“我儿快起来吧。”   顾景恒重新站起来,说道:“母妃,今天事出突然,让小贼闯进您的宫殿是皇儿的不对,现在皇儿就在这里处罚小贼,否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纪妃却没有答应,说道:“他说有要事和为娘说。”   顾景恒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母妃会帮花辞树说话,“母妃,这小贼无视王法,恐怕也只是在向您说胡话,母妃不必放在心上。”   纪妃放下琵琶,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举止之间仪态优美,说道:“我儿什么都好,就是总是毛毛躁躁的,这一点不大令人喜欢。既然这贼人已经受制于此,听他说两句又有什么不好的?要是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行动,说不定还能够顺藤摸瓜找到罪魁祸首呢。”   顾景恒迟疑地看了看花辞树,支吾道:“这……”   纪妃的态度坚决,说道:“让他说。” 第二百七十二章挟持纪妃!   花辞树表面上毫无波澜,内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这算是一次豪赌,并且还赌对了。   只是不知道这纪妃这么通情达理、温婉贤惠,怎么会生出顾景恒这样的皇子?   禁卫松开了钳制花辞树的手,后者也才得以站起来。   他看向纪妃,眼神中透露着坚毅,说道:“纪妃娘娘,草民要说的这件事事关重大,还请您屏退左右,否则恐有祸患。”   纪妃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听花辞树说话,自然就不会拒绝这点要求,她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是。”众位禁卫、太监和宫女都屈身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宫外走去,只有三皇子顾景恒没有移步的意思。   三皇子眼中半含怨恨地看着花辞树,默不作声。   此时他的心情简直就跟吃了屎一样。原本他故意想要让花辞树难堪,没想到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胆大包天闯到他母妃这里来了。   本来闯便闯了,正好有了能够惩罚花辞树的借口,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现在明明是监国皇子,权力前所未有的大,可是在母妃面前,自己依旧还是没有还口之力。   他倒也不是不可以强行惩罚花辞树并且将他带走处死,后宫不得干政,他若真想这么做,纪妃也不可能拦得住他。   可是毕竟顾景恒只是监国皇子,现在的一身权力都是暂时的啊!等到父皇回归,要是知道他不顾母妃的阻挠非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弄死花辞树,到时候他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花辞树无视了顾景恒饱含怨恨的眼神,他的眼里只有纪妃,说道:“启禀娘娘,草民前几日去了凛冬山……”   除了获取冰魄之心那一段经历,花辞树将凛冬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纪妃果然满脸震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候,三皇子顾景恒却骤然发怒,指着花辞树的鼻子骂道:“大胆花辞树,竟敢捏造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来人!给本殿将他拿下,本殿要治他谎报军情之罪!”   花辞树暗骂一声“傻逼”,他实在是没想到这顾景恒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大哥,你这个反应不就正说明了自己和元国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就算你是皇子,就算你是现在华夏的掌权人,这时候着急着跳出来,凛冬山的军情瞒不住,自己的身份估计更保不住。   纪妃是顾景恒的母妃不假,但世故如她绝不会在这件事上偏向三皇子。毕竟这是重要军情,是很可能决定华夏命运的消息,如果她敢在这事上动什么心思,到时候打进冷宫都算是小事了!   果然如花辞树所料,纪妃看到自己儿子这个反应顿时急了,连忙喊道:“恒儿,恒儿,住手!这件事是真是假都轮不到你来做决定,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告诉你父皇才对。”   顾景恒却完全不肯听她的话,此时眼睛都有些红了,说道:“禁卫!你们他妈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点给本殿拿下他!”   花辞树对纪妃说了一声:“得罪了。”   他身体轻飘飘一动,瞬间就来到了纪妃的背后,然后一只手抓着纪妃的手臂,另一只手直接扣住纪妃的白皙的脖子,喊道:“谁还敢上前一步!”   在场的人瞬间都被镇住了。   竟然敢挟持皇妃,这简直是不要命了啊!   顾景恒不敢动,他手下的那些禁卫更不敢动了。   要是等皇帝回来,发现自己最喜爱的妃子因为他们的轻举妄动死了,到时候哪里还管什么谁是谁非,说不定直接把在场的人都诛九族了啊!   镇住众人之后,花辞树挟持着纪妃往宫外走去,边走还边低声说道:“实在是得罪了娘娘,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一定会过来向您亲自赔罪。”   纪妃一副害怕的模样,心里却尤其镇静,低声回答道:“你无须如此,本宫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只要你出去之后不要把刚刚三皇子的反应说出去,就算到时候陛下要治你的罪,本宫也会帮你说两句。”   到这时候了,纪妃不担心自己会死,反而担心起自己的儿子来了。   “顾景恒不配做您的儿子。”花辞树叹了口气说道,“那还请娘娘一定要把消息告诉陛下,这件事太重要了,我也是为华夏着想。”   纪妃点了点头,然后故作害怕地对周围还在跃跃欲试的人喊道:“都让开!都让开!”   来到宫殿外之后,花辞树冷冷地看了一眼众人,尤其在顾景恒的身上停留了许久。紧接着,他蓦然解开自己对纪妃的控制,然后迅疾地踏着「轻羽步」向宫殿外掠去。   谁料这时候,顾景恒怒发冲冠道:“给我追!调动禁卫军,所有人务必把他追回来,否则本殿拿你们的人头是问!”   纪妃都快要急哭了,赶紧小跑几步到顾景恒身边道:“景恒,听母妃一句,放过他,放过他!”   三皇子顾景恒依旧在气头上,他摇了摇头,说道:“他胆敢让母妃受到这样的委屈,皇儿绝不会饶了他!”   纪妃的面色骤然发冷,说道:“元国那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顾景恒一愣,有些紧张地说道:“没……母妃您可不能胡说呀,勾结外敌可是重罪,皇儿绝不敢做这种事。”   纪妃抬起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眼角含泪地说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愚蠢不堪的儿子啊!”   被扇了一巴掌的顾景恒不敢反抗,他的孝心还是有的,纪妃毕竟是他最亲近的人,他赶紧说道:“母妃,是皇儿错了,您不要伤心。”   纪妃抬起手指着禁卫追赶的方向,说道:“赶紧把他们叫回来,花辞树奉命进宫,只不过在宫中不小心毁坏了山体,让他在京城中待着,等陛下回京后再行处置!”   顾景恒哪怕再愚蠢,这时候也已经明白了母妃的意思,他应了一声,然后连忙跑着步走了。   纪妃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她打开系统界面,在给皇帝编写短信。   事到如今,只希望到陛下回来的时候能够念及夫妻一场,放她们母子一条生路。 第二百七十三章夺壁而逃   花辞树在狂奔着。   他边跑着,一边紧张地打量着背后的追兵和周遭的环境,如果不是因为他玩了挟持纪妃的戏码,估摸着这时候早已经在纪妃宫里被拿下来了。   被那么多人堵在宫里的话,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做困兽之斗,没有希望出来的。   他这时候也不由感到很庆幸,刚才顾景恒来抓他的时候将宫里的所有禁卫军都调过来了,以至于此时花辞树除了背后的追兵外没有别的担忧。   不对,紫禁城东南西北四道门的位置肯定还有士兵把守,这时候说不定已经接到消息回来截自己了。   花辞树脑子飞快地转着,光靠自己这么瞎跑,肯定是跑不出去的。   忽然有声音传来:“花少侠,花少侠!”   花辞树扭头一看,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太监,花辞树并不认识他。   小太监左右张望,这时候看花辞树迟疑着不敢过来就急了,赶紧喊道:“花少侠,快过来!”   花辞树将信将疑地多看了他几眼,一咬牙,也就趁着背后追兵还没有看到自己凑了过去,说道:“你是谁?”   这时候,禁卫军呼啸着跑过,花辞树和小太监躲在一块大岩石后面,并没有被他们看到。   直到禁卫军消失不见,小太监才松了口气,说道:“花少侠,您可以叫我小赵子,我是奉李公公之命过来带您出去的。”   花辞树看着赵公公,疑惑道:“侍奉陛下的李公公?”   赵公公点了点头,忧心忡忡道:“三皇子殿下不识大体,恐酿成大祸,李公公吩咐小的一定要安全带您出宫,也好为彼此留一些余地。”   花辞树没有回复,无论是李老公公还是纪妃,这时候都在为皇室的尊严做着努力,在为顾景恒的不智擦屁股。如果这时候能够见到顾景恒,花辞树一定会忍不住骂他一句,你特么堂堂皇子连太监都不如。   “花少侠,跟我往西门走吧,现在西门的防御是最薄弱的。”赵公公说道。   半晌之后,花辞树仿佛经历了长途跋涉,靠跑步来西门可一点儿都不轻松。   他看着明显更薄弱的西门防御力量,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但是即便这里防御力量薄弱,花辞树知道这些禁卫肯定也已经得到了要逮捕自己的消息,所以想要凭借紫禁令平安无事地走出去并不现实,唯一的方法依旧是硬闯。   深呼出一口气,为避免夜长梦多,花辞树直接闪身朝西门冲了过去。   他的虚拟包裹里面有人皮面具,但是光改变容貌并不能够离宫,毕竟在这个时候恐怕守护紫禁城的禁卫军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离开大门;血狼王小辣鸡还在他的坐骑空间里,但花辞树也不愿意让它冒这个险,还不如自己咬咬牙冲出去。   “站住!”守门禁卫瞬间就看到了花辞树,当下纷纷抽出佩剑,大喝着要让后者停步。   花辞树充耳不闻,两柄长剑在握,他体内的灵气在这时候疯狂涌动,随着距离愈来愈近,他猛然间一个鱼跃式向前,带动着两柄长剑旋转起来,整个人仿佛化身为高速旋转的螺旋钻头,声势浩大地突围而去!   这动作实在是太骇人了,以至于没有任何禁卫敢硬接这一招!   花辞树如入无人之境,瞬间在西门杀出一条生路,招式完毕之后,他头脑有些发昏,脚步也有些踉跄,但这并不影响他逃生。   “统领大人,为何?”一名禁卫对紫禁城西统领疑惑道。   统领摆摆手,说道:“事情恐有蹊跷,他能够跑走是他自己的本事,我已经尽力了。”   他自然是没有尽力的,如果他真的想要把花辞树留下来,一定是能够做到的,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花辞树闯出西门之后,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惊愕得难以置信。   在他的面前,紫禁城西门之外,成片的禁卫翘首以待,似乎早已经布置好天罗地网,绝不会给花辞树半点逃生的机会。   独自站在千军万马之前,花辞树形单影只,夏风吹过,衣襟飘动之下显得很是凄凉。   花辞树这时候忽然体会到,什么叫做“虽千万人吾往矣”了。   他飒然一笑,千军万马又如何,战不得,难道还逃不得吗?   花辞树将祝融剑收回到背后的剑鞘中去,右手触摸上自己的眉心。   浅蓝色的光芒释放,他整个人都沐浴在蓝光之中,尤其右手手掌上更是光芒万丈。   蓦然间手掌朝着地面一拍,花辞树脚底下忽然冒出层层晶莹剔透的寒冰,不断拔高,不断拔高,连带着他整个身子都越来越高,高到可以俯瞰大众的地步。   禁卫军没有预料到花辞树还有这一手,这时候虽然保持纪律没有出现动乱,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着震惊。   站在最前方的禁卫军总统领袁构忽然抬剑大喊:“全军听令,凿冰追赶,不得让他逃跑!”   不过几次眨眼的功夫,当寒冰不再上升时,花辞树已经处在了与紫禁城那高耸的墙壁同样的高度上了。   眼看禁卫军如潮涌般冲过来,花辞树不再犹豫,他纵身一跃,直接站在了紫禁城墙上,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沿着墙壁逃跑。   紫禁城的墙壁上并没有什么倒刺,它的宽度和高度是紫禁城最大的屏障。而在这时候,这层屏障却反而给了花辞树逃跑的机会。   在「轻羽步」的加持之下,花辞树的奔跑速度绝不是墙下面的那些禁卫军可以比拟的。   总统领袁构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当所有的弓箭手瞄准花辞树之后,他的手猛然挥下,“射!”   密密麻麻的箭矢射来,花辞树心中一惊,哪怕已经占据绝对的高度也还不够安全。   他重新抽出背后的祝融剑,一边奔跑,一边不断地挥动双剑,箭矢上传来的力道让他的脚步有些不稳,但是并没有危及他的性命!   就这样,在重重包围之中,花辞树沿着紫禁城墙壁绝地逃生。当走到墙壁的尽头后,他纵身一跃,即便背后依旧有数不清的追兵,但好歹没有处在包围圈中时那样被动。 第二百七十四章逃入神之塔!   京城中正在上演一出追逐大戏。   禁卫军总统领袁构冷漠地下指令道:“左右两翼分散包抄,通知京城西大门守军帮忙完成合围!”   随着阵型变动,每一位禁卫军身上的盔甲不断发出响声,行人纷纷退散至道路两旁,为军人们让出路来。   得亏京城的道路特别宽,否则这时候恐怕有可能引发踩踏事件。   正在这时候,一名禁卫跑步赶了过来,口中大喊:“报——”   袁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依旧带领着禁卫军前进,冷声说道:“说!”   那名禁卫跑得面红耳赤,多半是穿着盔甲一路跑过来的,他说道:“报告总统领,三皇子殿下有令,立即停止所有追捕行动,即刻返回军营,听候指令!”   袁构愣了一下,身旁听到这个命令的禁卫们已经准备要停下脚步了,袁构却在这时候摇了摇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回去告诉三皇子殿下,等到抓住花辞树后,末将自会前去请罪!”   那名禁卫停下脚步,他看着禁卫军继续前进,整个人却有些发懵。   下一刻他突然清醒过来,要赶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三皇子殿下,哪怕是他这样的小人物,都能够感觉到事情好像不太简单。   ……   花辞树不停地跑着。   他时不时更改自己的路线,用杂乱无章的跑动来迷惑禁卫军,从而能够让自己免于被军队合围包抄的险境。   他一会儿又跃到房屋之上,在屋子上不断跳动。飞檐走壁自然有它的好处,禁卫军身上的盔甲不轻,他们想要跑到屋顶上来追逐他并不现实,哪怕有也只有零星几个人罢了,毕竟如果人一多,说不定会对房屋造成影响,算得上扰民了。   但是在屋顶上,禁卫军们敢射箭啊!   街上两旁行人来来往往,哪怕他们再怎么想抓花辞树,都不可能会射箭,要是伤了百姓那可是重罪。   花辞树觉得京城有一点很不好,就是几乎见不到什么小巷子。如果能够钻到小巷子里去,他逃生起来估摸着会更轻松很多。   于是一路连跑带闪,不久后花辞树终于来到了京城西门的位置。   如今京城西门洞开,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城门紧闭,跟他玩一出什么瓮中捉鳖的戏码。   然而越是这样,花辞树心里越感到狐疑。   没道理啊,后面追兵这么凶,结果这么重要的城门位置反而不设防,这怎么说得过去?   怕不是自己一冲过去就会忽然跳出大量的士兵,然后再将城门关上,把自己彻底堵在城门下方那个狭窄的空间里。这么说的话,简直就是高阶版瓮中捉鳖啊!   但是这时候背后的追兵又已经追过来了,花辞树东张西望下却找不到一个更好的突破口。   此时禁卫军大军恐怕都已经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了,如果折返回到城中的话,那大概真的就完全没有逃生的希望了。   一咬牙,花辞树朝着洞开的西门冲刺而去,大门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大,他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可当他真正冲过西门之后,他却不由有些发懵。   这……就过来了?   追兵在后,花辞树没有时间再去做什么思考,继续朝着前方奔跑。   而此时在城墙之上,几道身影冒了出来,其中一个盔甲明亮、气势威武,看起来很是不凡。   “将军,就这么放他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小兵在一旁疑惑道。   西门校尉表情淡漠,说道:“我都已经收到了三皇子殿下停止追捕的命令了,自然没有理由去听那袁构的命令。禁卫军抗命追击,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那便索性不帮忙也不阻挠,让他们自己追去。”   小兵道:“可袁统领若是怪罪下来……”   西门校尉瞥了他一眼道:“我是西门校尉,不是禁卫,就算他心有不满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   花辞树觉得后面这些人真的是没完没了了。   京城非常大,大到他从紫禁城中钻来钻去再跑出来,已经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   别看这时间也不长,但是禁卫军给予他的压力非常大,花辞树几乎一直都保持着运转「轻羽步」全速前进的状态,再加上时不时还需要抵挡攻击,对灵气的消耗不可谓不大。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花辞树体内的灵气已经所剩不多了,而背后的禁卫军就像是牛皮糖一样,死死地粘着他,不肯让他安然离去。   若论单个禁卫的速度,肯定是比不上花辞树的。但是禁卫军乃是一个整体,有人全速追赶,有人不断在背后放冷箭进行骚扰,还有一部分禁卫军早早地绕到侧边,这时候远远地合围过来,吓了花辞树一大跳。   一个巨大的地标在花辞树的眼中不断放大,他分出心神往前一看,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跑到神之塔这边来了。   神之塔高耸入云,占地极大,与这个武侠风的古代社会格格不入。   后有追兵,两侧又有合围而来的禁卫军,花辞树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别无选择了。   神之塔,这个花辞树与木成舟一起进入最后依靠着智慧才走出来的地方,充满了神秘感。而这种神秘感又让人感到恐惧,因为里面的一个个独立世界,似乎都并不简单。   禁卫军总统领袁构志在必得,振臂大呼:“敌人已逃无可逃,全军冲锋!”   在袁构的心里,此时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花辞树这个人不应当死,甚至自己不应该抓他,作为禁卫军总统领,袁构的消息源一点儿也不差。   但是正因为花辞树的重要性,袁构知道自己只要抓住他并且折磨一番,甚至直接处死,都会给三皇子殿下甚至是整个皇室带来巨大的麻烦。   花辞树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身份?   他在讲究义气的同时,是清心谷的关门弟子,同时也是异人联盟盟主的好兄弟!   这样的一个人无端端被这样害死之后,他的亲朋好友又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管?   到时候若是能够引发清心谷和异人联盟给华夏带来动乱,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此时,就在袁构势在必得的眼神中,花辞树朝着神之塔加速冲去,骤然间冲进了一扇尘封的大门! 第二百七十五章殴打皇子!   禁卫军停步了。   袁构直到这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对两旁说道:“他进去了?”   旁边的小兵道:“将军,他进去了。”   在他们身前那道尘封许久的大门,是神之塔的另外一个入口。   在很长的时间里,人们甚至不把他当作一个入口,没有任何人敢走进这扇叫做“无回门”的大门。   为什么叫无回门?   因为古往今来敢走进这扇大门的,从没有人能够回来。有去无回,是为“无回门”。   无回门与神之塔正门的那道入口很不一样。如果是从正门进入神之塔,伫立在那里的石碑会指引来者去到他最有可能通过的世界去,并且只要通过那一个小世界后,会有灵气光门帮助冒险者回到武林世界。   但是进入无回门就完全不一样了!   进入无回门的冒险者,会随机去到任意的次元空间,而且哪怕能够在小世界中通关,出现的灵气光门通向的并不是武林世界,而是神之塔中的下一关!   那进入无回门之后,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回来?   没有人知道,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从无回门去而复返。   袁构脸上浮现冷冷的笑容,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要看其他人表演了。   “全军回营!”袁构扬手一声号令,禁卫军便纷纷扬扬地朝京城驶去。   ……   钟府内。   哪怕钟府所处的位置在京城里算得上比较冷清,周遭向来没有太多人往来,但是待在钟府里的楚湘灵等人也已经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楚湘灵在厅里不断踱步,脸上满是忧色。   坐在首位上的钟彧气定神闲得地喝着茶,说道:“不用心急,辞树既然把你们安排在这里,那他肯定是细心斟酌过的,一定想过各种各样的结果。”   花辞树被追杀这事钟彧也没有想到,但是出于对自己徒儿的信任,他这时候反而显得很镇定。   林雅儿也很着急,说道:“可是现在他很可能需要我们的帮助。”   在她想来,被上千禁卫军追杀可不是一件小事,哪怕花辞树的身法再好,恐怕也很难逃脱。虽然她也知道就算自己几人都过去帮忙也很难成功,但好歹也应该和辞树站在同一战线上,这样才当得起“朋友”二字。   钟彧道:“再等等。”   他其实明白花辞树把几个朋友带到钟府来的用意,无非就是觉得此行很可能会很危险,与其单独去冒险也不希望几个朋友和他一起承担这个风险。   至于真正遇到危险之后的解决方法,钟彧觉得花辞树大概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也就是想着就算牺牲也只牺牲自己一个人就好了。   那自己作为他的师傅,也不应该就这样让他的努力付之白费。   看着他们三人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钟彧道:“喝口茶吧,再等等。”   正在这时候,一名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道:“老爷,三皇子来了!”   钟彧愣了一下,旋即表情骤然降温,当下就持着拐杖率先向门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外,三皇子却先一步走进了正厅,他的表情有些惶恐也有些焦虑,但是在见到钟彧之时还是恭敬道:“钟大师。”   钟彧却没有给他好脸色的打算,就是这家伙刻意让辞树难堪,他哪里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三殿下来我钟府有何贵干?我钟府里可没有朝廷要犯。”   顾景恒心里一沉,但是现在绝不是置气的时候。他没有再理会钟彧,而是转过头对楚湘灵三人说道:“你们快试一下能不能联系到花辞树。如果能联系到的话,让他赶紧出来。”   楚湘灵她们也不过是三个平民罢了,见到皇子理应行跪拜之礼,但是此时她们几个非但无动于衷,反而还一个个冷着脸看着顾景恒,然而后者这时候也已经无心去计较这些了。   顾景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好脾气过,他耐着性子说道:“他被禁卫军赶到神之塔去了,恐怕是进了无回门,没有人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你们作为他的好友,现在试试通讯手段还能不能奏效,趁现在让他退出来还来得及。”   楚湘灵听到这话火冒三丈,怒道:“若不是你,辞树怎么会进无回门?这时候又过来假惺惺地说这些,不就是想要我们帮你把辞树劝出来然后你们才能够把他抓住吗!”   顾景恒差点要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却还是深呼出一口气说道:“一开始我的确是要抓他,可后来我后悔也已经晚了。你大可以派人去看看,神之塔附近有没有我安置的人手?无回门一进就十死无生,要是还不抓紧,之后再怎么样都晚了!”   以“我”而不是“本殿”自称,顾景恒觉得自己已经很低声下气了。   楚湘灵狠狠地剐了顾景恒一眼,然后打开了自己的系统界面。   当看到好友列表里面因为无法联络而名字变成了灰色的花辞树,楚湘灵更是气愤不已。   她甚至没有关闭系统界面,直接就抬起拳头朝顾景恒的方向冲了过去,没有说话却气势汹涌。   “你想干嘛?你竟然敢殴打皇子吗?”顾景恒惊得连连后退,就他身上那三脚猫功夫,给楚湘灵挠痒痒都不给劲,此时被楚湘灵按在地上捶,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从小到大他哪里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一边蜷缩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张口大喊:“来人啊!来人啊!禁卫,禁卫快来救我!”   然而只听哐啷一声,正厅的大门被巫方旭袖中飞出的蛊虫们合力关上,然后蛊虫们还密密麻麻地堆积在门前,尽力地阻隔声音的传播。   然后,巫方旭也揉着拳头走上去对着顾景恒一顿胖揍。其实巫方旭拳脚功夫比顾景恒还差,但是这时候顾景恒蜷缩在地上丝毫不还手,巫方旭上去补几拳几脚自然没有什么压力。   唯独林雅儿望着神之塔的方向,脸上满是担忧。 第二百七十六章怪异小城   神之塔内!   冲过无回门之后,花辞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有种诡异的心悸感,就好像刚刚过的是鬼门关。   刚冲过大门的那一瞬,周遭的环境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在片刻的炙热感之后,花辞树看到一个奇异的小城。   之所以说“奇异”,是因为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人类,住在每一间屋子里的,竟然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猛兽。   身临险境的第一刻,花辞树赶紧侧身闪到一旁的墙壁后,不敢让任何人……应该说是任何猛兽看到他。   忽然一阵光芒闪烁,许是因为周遭的环境带来了熟悉感,血狼王小辣鸡从坐骑空间里出来了。   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同类气息,血狼王感到一阵陶醉,眼神近乎迷离。   眼看小辣鸡就要直接出去,花辞树赶紧拉住它低声道:“不要出去,这里很危险。”   然而向来听话的血狼王这时候却剧烈反抗,似乎如果花辞树不松手的话,它甚至要直接张口咬它的主人。   眼看着自己松手之后,血狼王一溜烟儿往前跑远,在巷子里消失了,花辞树又是疑惑又是惆怅。   他想起刚才小辣鸡现身之后嗅鼻子的动作,也学着努力闻了一下,却什么味道都闻不到,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那怎么小辣鸡突然就这么离他而去了呢?   花辞树感到很受伤,自己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他打开系统界面,一如既往的,无论是登出还是通讯等功能统统都被冻结了。留给他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征服这里,然后再离开。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自己就算能够征服这里也没有那么容易离开,异人中关于“无回门”的信息几乎没有,花辞树也不曾细致地去了解过,因此他并不明白自己闯进那扇门究竟意味着什么。   相较于之前和木成舟去到的血狼之地,这里有很大的不同。   猛兽互相交流着,整个城市欣欣向荣的模样,这种极度反差的视觉冲击,实在是令花辞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他现在应该做什么?直接冲出去大杀特杀,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再离开吗?   花辞树的杀心绝没有那么重,至少如果这些猛兽并没有要与他为敌的意思的话,他也就绝对不会动手。   那难道就在这里干耗着吗?   再等等。   花辞树就地盘膝而坐运转心法来补足体内亏空的灵气储量,同时保持着对四周的提防。   依照他对血狼王的信任,后者绝不会无缘无故抛下他。所以,再等等,或许小辣鸡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   绿州北境,层封关!   这座与元国接壤的关隘其貌不扬,远没有玉门关、虎牢关等著名关隘那样气势恢宏,然而这层封关却是如今华夏抵挡元国军队的最佳战场。   事实上整个华夏与元国的战场绵延万里,战争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但在其他地方大多都是小打小闹,远不如层封关战场这样大场面。   对于元国来说,层封关俨然就是这次战役的突破口。只要能够攻破层封关,华夏的防御体系也就不攻自破,到时候数十万大军席卷而下,华夏这二十年来发展得极好的城镇可就全都要被他们收入麾下。   而对于华夏而言,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层封关比不上其他险关,守卫起来很吃力,但是其具备的战略地位让华夏上下都明白一个信念,那就是层封关决不能让!   说来讽刺,原本一怒之下率军北攻的华夏军队,这时候反而被逼得守在自家门口瑟瑟发抖,甚至随时有战败的可能,这放在二十年前甚至是几百年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主帅营帐内,皇帝顾炀披着羊毛毯子盘坐在案上,盯着桌上的一副象棋想得出神。   忽然眼界所及之处有一处闪烁,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收到了纪妃的消息。   其实宫里也并不是每个妃子都能够成为顾炀的“好友”,除了受宠的纪妃之外,也就只有皇后了。   纪妃好看吗?当然好看,至少年轻时候非常迷人,否则顾炀也不会看上她并且将她纳入后宫。但如今二十几年过去,顾炀自己老了的同时,纪妃的容貌也受损不少,如果他真的想要找好看的女子的话,恐怕就去宠幸别的妃子了。   但在纪妃这里,顾炀能够体会到不同于皇室氛围的感情。纪妃很温婉、很贤惠、也很懂事,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每一次顾炀到纪妃宫里去,都能够在纪妃的侍奉下得到最大程度的身心放松,这是其他任何一个妃子都做不到的。   正因如此,在顾炀的眼中,纪妃是最像自己“妻子”的那个人。   含着期盼之意点开短信,顾炀念叨了一句:“这才小半个月没见,玉儿就想念朕了么……”   话还没有说完,他看着短信上的内容,表情骤然变得惊恐与暴怒,然后又回归了最后的平静。   凛冬山之事,顾炀早有预料。这些年来都没有再派人去探索,也没有派人去把守,就是有一种不说出口的默契在里头。   但是按照花辞树所描述的画面,那可是个现代化的工厂!   凛冬山早已经今非昔比了,这是顾炀没有想到的事情。   而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意味着这里的战局恐怕要结束了。   凛冬山里的那位,给予华夏的威胁要远远大于层封关前的数十万大军。   这绝不是在危言耸听,顾炀相信花辞树不会给自己传假消息,同时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又看向了桌上的那盘象棋,原本忽明忽暗的局势,变得明朗无比。   捏起主帅,顾炀朝一旁挪了一个位置。在这一条直线上,除了对面的将军之外别无他物,那也就意味着,主帅是自寻死路。   看着溃败的棋局,顾炀不由叹了口气。   没想到英明一世,自己却在即将垂老之际,出了一个烂招啊。   但是作为上位者,顾炀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名声非要死撑着在这里继续战斗,他必须为全局着想。   忽然,一个情报兵跑了进来,在顾炀面前报告了几句,顿时引得后者勃然大怒。   “孽障!”   当着情报兵的面,顾炀痛骂一声。 第二百七十七章斯尔波猫   怪异小城里,花辞树依旧藏匿在一处角落。   猛兽的声音各式各样,花辞树自然是听不懂它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大概能够猜得出来,它们互相之间正在交流。   不同种类的猛兽也能够进行交流,他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眼前的那些猛兽都是人类,反倒是他自己成了一头猛兽。因为它们的交流似乎毫不吃力,唯独他自己听不懂,这不就是现实世界里人类和动物反过来了么?   在休息了大半天之后,花辞树的身体状况也慢慢恢复过来了。体内充盈的灵气让他现在好歹重拾了一些自信心,在异域他乡里能够拥有自保的能力,这就相当于打了一管定心剂,至少不会轻易地任人宰割。   哦……应该是任猛兽宰割?   越想花辞树脸上的苦笑成分就越浓郁,他现在真的很想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怪异了。   打开系统界面,花辞树盘算着自己现在的实力。   武学境界依旧停留在武士境初期。虽然在得到了冰魄之心之后,花辞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得到了提升,提升的幅度并不算大,但也算是朝武士境中期迈进了很大一步。   凛冬山一行得到的最大收获就是冰魄之心。   这颗漂亮如星辰的立体菱形晶体,当下正嵌在花辞树的眉心中,没有发亮,只是有一个浅浅的菱形印记。   说实话,花辞树没有想到自己触碰了冰魄之心会是这个结果。   当那一个个宛如噩梦的情景出现在他的意识里时,他是真的感到绝望,哪怕他明白一切都是虚妄的,可眼前的影像看起来又实在是太真实了,以至于他感觉到阵阵心痛,痛彻骨髓。   若不是他的内心足够强大,恐怕早就被梦魇击倒,永生永世都沉沦在噩梦之中无法自拔,成为意识上的行尸走肉。   而得到了冰魄之心之后,花辞树又有些愕然地发现,冰魄之心的确能够带给他冰封他人的力量,但那力量也是建立在他自身所具备的实力的基础上的,并且也不是随时随地就可以使用的。   在他的认知里,冰魄之心就像是一颗“蓄电池”,它必须要蓄够了足够的电量,才能够释放电能。   而冰魄之心需要的是什么呢?是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无论是来自于他本人的,还是来自于他人的。   但这所谓的“负面情绪”又不能够是刻意为之的。如果花辞树为了能够使用冰魄之心而刻意表现出一副痛彻心扉的情绪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因为这样的情绪是不自然的,是不受系统所认可的。   被封印在冰中的时候,花辞树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正是那无休止的噩梦给冰魄之心积蓄了足够的能量,才让花辞树能够数次大发神威。   但是当时积蓄的能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时到今日,花辞树能够感觉到自己眉心的冰魄之心的能量已经极度匮乏,现在最多能够支撑他来释放一次冰冻雾气。   突然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花辞树瞬间警醒,他的后背贴着墙壁,左手摸上了背后的湘灵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察看情况。   看清楚是谁来了之后,花辞树不由松了口气,左手也收了回来。   血狼王小辣鸡回来了。   看着它脚步轻快、浑身轻松的模样,花辞树的担忧仿佛都在这时候统统化解。他把半个身子探出去,连连招手低声喊道:“小辣鸡,这边!快过来!”   结果原本步履轻盈的小辣鸡勃然变色,冲着他就是一顿狼嚎,紧接着周遭一头头猛兽也龇牙咧嘴凑了过来,把这狭小的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花辞树真的懵了,以至于当许多猛兽走过来拖着他走时,他还没有任何反应。   他看着叼着自己衣服的小辣鸡,心里尤其哀怨。   我把你当好兄弟,结果你特么就这么把我卖了?   花辞树觉得真是日了狗了,就算自己之前说你是小奶狗不对,那你也不能这么报复自己啊!   在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中,花辞树索性不抵抗了,任由他们继续拖拽自己。   当脚步终于停下来时,花辞树恍惚间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他一时瞠目结舌,感觉难以形容。   这座大殿实在是太奢侈了!比起紫禁城皇宫,比起凤天门的大殿,看起来都要更为奢华!   而当他被推进宫殿,看到上头黄金椅子上坐着的那道身影,他又一次感觉到极度的落差感。   坐在上面的,竟然是一只穿着金袍的白猫!   “看什么看!没见过猫当皇帝啊!”   花辞树毛骨悚然,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感到不可置信。   这只猫,讲人话了?   “大胆!”白猫忽然凭空抬手一扇,然后花辞树就感觉自己的脸仿佛受到了成吨的伤害,连带着整个身体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脸上出现了一个火红的四指巴掌印。   花辞树嘴角渗血,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猫,这只猫这么恐怖的吗?他甚至感觉自己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血狼王小辣鸡从他身旁经过,小跑着凑到白猫的面前,亲昵地蹭了蹭它伸出的猫爪。   忽然一股白皙的灵气波动浮现,笼罩在小辣鸡的身上,然后后者身体一阵哆嗦,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小辣鸡抬起脑袋,眼神凶狠地盯着白猫,龇牙咧嘴着就要上去撕咬。   白猫却又伸出手掌按在小辣鸡的头上,说道:“你这小狼,怎么就这么想不明白呢?”   白色的灵气又一阵波动,小辣鸡瞬间又变得乖巧无比。   花辞树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你对它做了什么?”   白猫顺了顺小辣鸡背后的毛发,慵懒地说道:“只是让它听话一点而已。”   忽然一道金属质地的声音响起:“斯尔波猫?它原来在这里。”   花辞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当下就想要询问自己意识空间里的慕容儁,但最后又放弃了。   慕容儁不会给他好脸色,问什么都问不出结果来的。   “斯尔波猫,你唤我来,想要干什么?”花辞树冷声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什么东西!   “斯尔波猫是你能叫的吗?”白猫怒了,脸上得几根胡须一颤一颤的,“叫我耶雷米亚斯殿下!”   花辞树无语。   耶雷米亚斯殿下?这是她给自己取的名字?   没看出来啊,竟然还是只西洋猫?   白猫又慵懒地躺回到黄金椅子上,眯眼看着花辞树,眼神中满是漫不经心:“你怎么进来这里的啊?几千年过去了,我这黎明之城从来都没有人来过。”   花辞树心中腹诽竟然起“黎明之城”这样大气的名字,口中回答道:“我进了一个奇怪的大门,然后就进到这里来了。”   白猫“喵呜”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能闯到一百层来,原来是进了随机门啊……哦,按你们人类的说法是‘无回门’。”   花辞树惊愕瞪眼,这里竟然是一百层?   神之塔高耸入云,据说最高层一百层更是个自成一体的奇妙世界。虽然从来没有人能够在神之塔内通关,但是这样的传言亘古流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而他不小心进了的那个门,叫做“随机门”,叫做“无回门”?   从字面上的意思看,进入那个门的人会被随机传送到任意一个小世界,而不需要从第一层一路闯到第一百层吗?除此之外,恐怕从来还没有人能够进了那扇门之后还安然返回……   花辞树顿时感到怅然,这么多年来其他人都没有能够闯出去,他又只不过是个小小武士境的武者,怎么可能会是那个能够离开的特例?   打破历史好像很振奋人心,可历史之所以是历史,就是因为它难以打破啊!   在黄金椅上翻了个身,白猫嗤笑一声说道:“有意思,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闯进来,你到底是憨还是傻呢?”   花辞树咬了咬唇,看着说风凉话的白猫感到有点烦躁,说道:“你这猫哪来这么高的智慧?”   忽然白色灵气化成柱剑,迅速地向前延伸。在花辞树的眼中,他只不过眨了一眨眼,就看到灵气柱剑已经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并且有种就算只是咽口唾沫都会因为喉结滚动而死的感觉。   “你再喊我猫试试?”白猫冷声道。   花辞树感受着柱剑的锋芒,说道:“耶雷米亚斯殿下。”   声音刚刚落下,柱剑直接在空气中破散变回了灵气,然后一溜烟儿钻回到白猫的身体里去。   “乖乖听话。难得城里多了一个人类,我还没玩够呢。”白猫淡淡说道,“至于我的灵智,你最好不要再揣摩了。你一定想着,猫就算再怎么厉害灵智肯定也比不上人类,但我耶雷米亚斯殿下可不一样。要是不信,你可以和我比比智慧。”   摸着自己的喉咙,花辞树知道自己的生命暂时没有后顾之忧,也就说道:“怎么比?”   然后让花辞树全程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他看到象棋、围棋、数独等等,甚至还有猜谜游戏。   而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毫无还手之力,白猫竟然在这些项目上展现出了绝对的统治力!   花辞树已经明白白猫的灵智到底是什么层次了,但他却偏偏不信邪。   “不行,这些东西你都玩几千年了,能赢我算不上什么本事!”花辞树嘴硬道。   其实都这时候了,赢了白猫有什么好处吗?   并没有!   毕竟之所以和白猫玩这些智力游戏,不也是因为想看看白猫的灵智究竟开发到什么程度了吗?   可是在每一个项目上都输,花辞树觉得很丢脸啊!   白猫手一挥,桌上的棋盘、纸张便统统消失不见。她两只手放在扶手上,半躺着看花辞树说道:“你不服?行,那你说要怎么比吧。”   花辞树一边觉得白猫又穿着衣服动作又像人类的样子很奇怪,一边说道:“我们来对对联!这个你总该不会了吧!”   “对对联?”白猫很疑惑,“什么是对对联?对对碰我倒是听过。”   花辞树汗颜,对对碰你都能知道,竟然会不知道对联是什么?   当下他就把对联的规则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还等着白猫提出疑问呢,谁知道那白猫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说道:“不就是玩对仗嘛,没问题!”   花辞树暗自冷笑,对联里的学问可大了,若是没有系统学习过,根本不可能对得上好联。   其实花辞树也不曾学过这些,只是年幼的时候自个儿待在家里无聊,恰好对联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也就特意去了解了一下。   但是由于这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对于那些千古绝对都记不太清楚了,此时脑海中只有一副记忆深刻的上联,下联已经被他忘记了。   特意左右踱了好几步,装作是努力思索的模样,然后花辞树手掌一拍,沉吟道:“丙丁壬癸何为水火!”   丙丁属水,壬癸属火,对应后面的水与火。虽然算不上什么千古绝对,但是花辞树寻思这上联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就现在的他是对不出来的。   只是念出这句上联之后无缘无故有种怅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果然,对联对于白猫来说是个全新的玩意,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思索。   看着她这副模样,花辞树忍不住暗自得意。   你就算有了灵智,就算智商再怎么高,还不是要输给我一回!   一想到这,花辞树总算觉得内心平衡了些。   以后要是有人知道自己和斯尔波猫斗智,那一定会说一人一猫争锋相对、你来我往、一时无两、棋逢对手。   那他的名声总算是保下来了啊!   不然要是让不知道斯尔波猫是什么玩意的人知道他智商还比不过一只白猫,那恐怕是要被往死里黑,一点情面都不留的那种。   其实一般花辞树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名声再差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但是此刻站在一只智近乎妖的白猫面前,他没来由地特别在意。那感觉,就像是自己代表了人类,一定要为人类争一口气一样!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花辞树觉得有点不耐烦了。   正想要故意有风度地说“今天我俩打平了”的时候,白猫忽然开口道:“甲乙庚辛什么东西!”   卧槽!   特么怎么还骂人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囚牢   花辞树终于想起来了。   这对联之所以能让他在这么久之后还记在心里,不就是因为这下联有点骂人的感觉吗!   “丙丁壬癸何为水火,甲乙庚辛什么东西”,这副对联出自曹雪芹之手。   相传曾经有一个财主为富不仁、心胸狭隘,把街心的井给填了,因此村里人想要喝水就只能够到财主家里的井水打水,而且每打一桶水都需要给钱。   那财主又是个自以为肚子里有几点墨水的人,面对村民们的骂声,他就给出了“丙丁壬癸何为水火”这一上联,说只要有人能够对出下联以后井水就不再收费了。   恰好曹雪芹一家流落到此地,他得知此事之后就上前挥笔对出了一个绝妙的下联!   “甲乙庚辛什么东西”,“甲乙”属东,“庚辛”属西,对应后边的“东西”,与上联一一对上。联语工整精妙,还在同时把财主骂了一通!   花辞树感觉到自己仿佛要得抑郁症了。   他无力地看了一眼白猫,看着猫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可又偏偏不能发作,反而让自己心里憋得难受。   白猫以两条后腿站立,穿着一身黄袍的她似乎觉得这样子显得更雍容华贵。她慢悠悠地走到花辞树面前,尾巴轻飘飘地晃啊晃,说道:“认清现实了吗?”   花辞树撇了撇嘴,一句话都不说。   白猫掩嘴轻笑,她绕着花辞树走了一圈,语气极为轻佻。   “果然,这天下最聪明的还是我耶雷米亚斯啊!”   “我还以为人类有什么不一样,也不过如此嘛。”   “所以只有我斯尔波猫一族能够成为世界的主宰啊!”   花辞树紧闭双眼,在心里暗自嘀咕。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他在心里堂而皇之地说:“我已经尽力了啊,人类被她看轻,不能算是我的锅啊!”   白猫一直绕着花辞树转着,不知道臭屁地说了多少句话。   花辞树心想,这家伙怎么就是只母的啊?现实里哪里有女生会像她这样洋洋得意啊?   似乎是走累了,白猫又踏着猫步坐回到黄金椅去了。   看一只猫直立起来走猫步,花辞树感觉真的是活久见。   “你叫什么名字啊?”白猫漫不经心地说道,两人在这里相处了也得有个把钟了,她这会儿才想起来要问花辞树的名字。   花辞树很不情愿地开口:“花辞树。”   “原来是小树啊?”白猫悠悠说道,“我喊你小树,没什么问题吧?”   花辞树摇头说道:“没问题。”   这家伙恐怕都得有几千岁了,按辈分来说叫自己什么都不过分。   再说了,就算过分又能怎么样?自己打不过她啊!难不成要为了尊严而死?不行,那只是在这白猫面前徒增笑耳,等自己死之后她多半会嘲笑得更过分。   等等,自己可以死啊?   花辞树想着,自己是异人,血量清空并不代表真正的死亡,那只要自己在这里死掉,那就可以直接离开神之塔了啊?   至于死亡的惩罚……比起一直被扣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就算实力下跌、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散落,那也算不上什么啊!   就在花辞树准备抽剑给自己脖子划上一剑的时候,白猫冷不丁说道:“小树啊,看在你逗我开心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千万千万不要想不开。”   花辞树一愣,“为什么?”   白猫猫爪向前一抓,空间忽然撕裂开一道黑暗的口子。然后她出现在花辞树面前,就好像之前那样慢悠悠走猫步是刻意营造的假象一样。   一把抓住花辞树的裤子,白猫扯着她向空间裂缝走去。花辞树提着自己的裤子,感受着猫爪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和自己几乎要被扯破的裤子,他苦不堪言地跟随着白猫穿过空间裂缝。   这空间裂缝并没有什么危险,穿梭的瞬间一人一猫就完成了空间的跃迁。   这跟邓键江的「跃迁术」可不太一样,花辞树有一种感觉,这白猫想要通过这空间裂缝去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一切都只在于她自己的意愿。   “看看前面这座庙是什么吧,你应该会觉得很熟悉。”白猫松开手,抱胸站定在那儿。   花辞树抬眼一看,顿时惊得瞪大双眼,说道:“这是复活庙?”   白猫点点头。   花辞树又道:“这还是在黎明之城里?”   白猫又点了点头。   在这个当下,花辞树颓然万分。   依据异人的复活规则,如果异人死亡,会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在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复活庙里复活,死亡的异人自身并不具备选择复活点的权利。   所以就算他选择自杀,他也只能够复活在黎明之城的复活庙里,哪怕他尝试一百遍一千遍都只会是同样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在黎明之城里会有复活庙的存在啊?   花辞树第一次进入神之塔的时候,那充满血狼的山坡上可没有复活庙。除此之外,他查阅过非常多的相关讯息,也不曾听说过神之塔里面有复活庙啊?   难不成,只有这位于第一百层的黎明之城才会这样?   白猫耸耸肩道:“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任由白猫把自己拉回到宫殿中去,花辞树颓废地坐在地上,腰背很弯,头都要埋到自己的膝盖里去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进到了一个囚牢里。   白猫轻轻抚摸了一下小辣鸡,后者从之前的乖巧状态中恢复过来后,虽然依旧眼含愤恨,但是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冲上去。   它看到花辞树颓废坐在地上的样子,赶紧小跑几步过去用脑袋拱了拱自己的主人,想要安慰一番。   白猫高坐在黄金椅上,竟然优雅地翘了个二郎腿,看着台下的这对主仆说道:“在黎明之城里住下来吧,反正都不出去,那还不如过得快乐一点。”   她对空气轻点一下,无形的波纹荡开,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血狼王会帮你找到我给你安置的住处。节哀顺变啊小树。”   花辞树含着冤屈看了白猫一眼,神特么节哀顺变,自己家里又没有谁死了啊?   他站起身,跟在小辣鸡的背后离开宫殿,心情依旧恍惚。 第二百八十章飞行棋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花辞树就住在黎明之城里的一座空虚的宅子里。那宅子也不知道曾经住过什么猛兽,到处都是因为太久没有收拾而产生的蜘蛛网与灰尘不说,里头还有一股怪异的味道,即便花辞树已经彻头彻尾地清理了一遍依旧能够闻到。   黎明之城里只有他一个人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各种猛兽,这让花辞树感到格格不入。好在小辣鸡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城里的猛兽们虽然总是偷偷打量花辞树,但是并没有干扰他的生活。   花辞树的生活忽然变得简单了。他每一天白天都会被白猫叫过去,美其名曰陪她玩,实际上白猫的目的就是在各种各样的项目上展现自己智商的优越,然后在花辞树的面前臭屁一番。   一开始花辞树还很反感,甚至愤愤不已,但是时间一久之后就觉得没什么了。他纯粹把这种人与猫的交往当作是应酬,并且对于白猫说的话统统从左耳进、右耳出。   生活还是继续的,那当然是尽力让自己过得更痛快一些了。   谁知道白猫看到花辞树没有什么反应之后反而不高兴了。   该怎么说呢?白猫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对女人为非作歹的嫌疑犯,结果扑上去之后,那个女人却万念俱灰下丝毫都没有反应,任由她怎么糟蹋自己的身体都不吭声。   在某一天花辞树依旧对她表现得不咸不淡之后,白猫顿时怒从中来,对着花辞树就是一顿暴揍,还说要是花辞树以后还这样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她就要痛下杀手了,因为这样子人类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花辞树委屈不已,我特么是受害者啊,你自己玩得不尽兴还要怪罪于我吗?   无奈之下,花辞树每天的应酬又升级了,他必须要表现得足够难受,要装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来满足白猫的虚荣心。   花辞树寻思着,这无论是应酬还是演戏,都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啊!   好在除了每天固定嘚瑟一番之外,白猫给予了花辞树充分的自由。   得益于此,花辞树每一天都会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专心修炼。这里的灵气浓郁程度高得难以想象,半个月的时间下来,花辞树隐隐感觉到自己已经要突破到武士境中期了。   这一天修炼完,花辞树成功突破到武士境中期后,不由慨叹一句:“怪不得这里的猛兽灵智如此之高,如果天底下的灵气浓度都跟这里一样的话,恐怕就是一头猪都能够成精。”   猪表示日了狗了,我们招你惹你了要被你这么拿出来举例?   忽然有一只狗子跑进宅子里吠了一声,花辞树知道,这是白猫又在叫他过去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啊?   虽然非常不情愿,他还是挪步去了白猫的宫殿。   “小树,你又来了啊!”白猫从黄金椅上蹦跶下来,很是兴奋。   这半个月下来她发现,还是人类好玩啊,至少比起城里的那些小家伙们有趣多了。她当然也可以和城里的猛兽们交流,但是大多数猛兽都太爱戴她了,以至于每一头猛兽仿佛都是舔狗,那就没意思了。   花辞树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僵着个脸走到白猫的面前停住。   他已经琢磨清楚白猫的喜好了,所以对于自己情绪的把控得恰到好处。自己这样僵着脸然后等到攀比结束后再变得不甘,就能够让白猫感到非常满足,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今天要和你比什么呢?”白猫猫爪抵着自己的下巴,悠悠地思索着,“对了,来比飞行棋吧!飞行棋你总能赢我了吧?”   花辞树眼前一亮,说道:“好啊,那就玩飞行棋。你这里有飞行棋吗?棋子呢?骰子呢?”   白猫一脸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飞行棋根本不需要骰子的啊!”   花辞树奇了,哪家的飞行棋不用骰子也能玩的?   等到他被白猫拽着飞在空中,他才在心里无能狂怒。   尼玛,您家的飞行棋是拿自己当棋子、真的要飞行的啊?   白猫优哉游哉说道:“你听好了啊,这飞行棋的规则是这样的。我们两个待会儿一起从空中掉下去,谁的动静越小,谁就赢了,听懂了吗?”   花辞树刚要喊“不懂”,白猫就直接兴奋地喊了声“开始!”,然后直接撒手,一人一猫同时坠落!   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屋宅,花辞树以为自己能够保持镇定,但事实是他做不到。   “啊!!”花辞树恐惧地大喊,这种自由落体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   轰!   随着一间屋子的房顶被砸穿,花辞树整个身体都嵌入到地底下去了,他满脸憔悴地对轻飘飘落在屋顶的白猫道:“你啥时候能放我走啊?”   白猫摇摇头道:“我还没玩够呢,怎么能让你走,至少也得再陪我半个月才行。”   花辞树无力地闭上双眼,他甚至希望眼睛一闭就再也不睁开了。   ……   在割让了绿州北部四郡之后,顾炀率领军队返回京城。   这半个月缓行军的时间里,顾炀的脸色从来没有好过,任何人都不敢触怒他。   全军上下都沉默着,没有人敢为割让一事表露出屈辱的情绪,甚至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整个军队沉默地迁移着,所过之处鸟雀纷飞,百姓让道。   当他们终于回到京城时,所有的朝臣都出来迎接帝皇回归。他们夹道相迎,脸上既不喜庆也不哀伤,没有人知道顾炀此时究竟想要干什么。   军队回营后,少数的士兵护送着皇帝回到紫禁城中。在第一时间,顾炀前往后宫,去到了纪妃宫。   看着在纪妃宫前向自己下跪的顾景恒,顾炀的表情冷如冰霜,没有对他有丝毫理会。   所有的下人都被屏退,宫里只有顾炀和纪妃,以及门外依旧跪着的顾景恒。   片刻之后,宫殿里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声音进入顾景恒的耳中,令他感到万般屈辱。 第二百八十一章生与死的抉择   在得知父皇今天就要回京之后,顾景恒从早上开始就跪在纪妃宫前,期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获得父皇的原谅。   他知道禁卫军总统领袁构把事情闹大之后,所有的坏消息统统都瞒不住了,父皇一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等待着他的很可能是人头落地的结果。   就在顾景恒惶惶不可终日、想要干脆离开京城逃亡的时候,他的母妃却告诉他:“留下来吧,向你的父皇下跪,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然后为娘再帮你求求情,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可能。逃命?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如果你父皇真的想要置你于死地,哪怕你逃到西洋去了,也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顾景恒最终选择相信自己的母妃,出生二十多载,此时的他终于在沉痛中成长了一些。   可是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顾炀直到深更半夜都没有出来的意思,多半是睡着了。   他怎么睡得着啊?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正跪在外面,惶恐地等待着结果吗?   顾景恒心中埋怨,他的双腿已经麻了,膝盖已经没有知觉了,腰背处的酸痛更是难以忍受。夜深人静的环境里,最容易滋生恐惧的情绪,他听着远处丛中时不时传来的蛙叫声,心想着现在连一只青蛙都过得比他自在。   眼看天边已经蒙蒙有几分亮意,顾景恒害怕得无以复加。   很快,父皇就要上早朝了,而直到现在他还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只会有一个原因。   他要等到上朝之后,对自己这个勾结外患、滥用私权的皇子绳之以法!   顾景恒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脸上已经连恐惧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有的只是一阵阵的恍惚。   生命马上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他身为皇子,自从懂事以来最擅长的就是耀武扬威。不仅从来没有帮助父皇分担过什么,反而时不时让后者感到一阵头痛,而时至今日,终于触碰到父皇的底线了吗?   顾景恒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希望能够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王爷。什么朝政、什么国家大事,就让大哥和二哥他们两个有能力又有野心的人去操办就好了,自己只要偏安一隅,有一片独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这个愿望却偏偏很难办到。   等到大皇子或是二皇子上位之后,顾景恒还会有活路吗?恐怕未必。   在当今朝廷上,难道有什么王爷在位吗?皇帝顾炀,当年难道会没有兄弟吗?   所有人对此都是缄口不言,没有人敢提起这个话题。在顾景恒的认知里,父皇的那些兄弟多半是被杀了,他们的死是对皇权最好的捍卫。   所以作为皇帝的三儿子,顾景恒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活命,只不过因为才疏学浅,才酿造了今天的结局。   顾景恒怅然地仰天一望,天空越来越亮了,自己的宿命很快也就要终结了。   当这个时刻真正到来,心情竟然莫名的有些平静啊。   然而这时候视线中忽然多了一道身影,顾景恒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可定睛一看,的的确确就有一个黑衣人站在他的面前。   “你……你是谁?”顾景恒惊悚道。   黑衣人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对眼睛。他俯视着顾景恒,冷声道:“想活命吗?想活命就站起来,跟我走。”   顾景恒心中多了几分畏惧,依旧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我再说一次,想要活命的话,自己站起来,然后跟我走。”   即便来人的身体全部都藏匿于黑衣之中,隔着这么近的距离,顾景恒能够想象到黑衣底下是一具多么强壮的躯体。   他转过头看了看纪妃宫,那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一咬牙,顾景恒撑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在生与死之间,立场已经不重要了。他选择生存!   “我跟你走。”顾景恒呼出一口气,坚定地说道。   黑衣人似乎感到有些满意,他就要去伸手抓住顾景恒的手臂,突然一道叹息声从天地间响起,黑衣人敏锐地朝宫殿的方向看去,皇帝出现了。   看着站在黑衣人身旁的顾景恒,顾疡眼神中充满了失望。   他已经给顾景恒机会了。   一开始直接进宫里和纪妃干羞羞的事情,是对顾景恒的羞辱。   皇帝和自己的妃子合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绝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儿子会愿意留在这种场合。   顾景恒的罪太大了。在离开京城、御驾亲征之前,他就已经查到了顾景恒勾结元国士大夫的事情,并且还有一个查不出身份的势力掺杂其中,甚至当初的“黑衣人团伙事件”也有他的影子。   所以在离开京城的时候,顾炀指定顾景恒为临时监国皇子,就是想要看看他会怎么表现。   但是结果依旧让他感到失望。   种种罪责压在顾景恒身上,就算顾炀有心赦免他,都很难做到。   他不仅仅是一个父亲,他还是这华夏唯一的主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为华夏百姓负责。   如今绿州北部四郡尽失,自从几十年前华夏分裂回归一统之后,华夏从来都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损失。   而这个损失,总归是要有人负责的。   如果不含任何感情地想,顾景恒就是最好的背锅之人。   但是对于这个已经让他头疼了好几年的儿子,对于这个几乎犯下滔天大罪的儿子,他依旧下不去手。自从二十年前那场战争之后,顾炀再也不愿意伤害自己的任何一个血亲。   为了说服自己这一回纯粹地做一个父亲,顾炀彻夜未眠,一直关注着顾景恒的一举一动。   眼看天越来越亮,顾景恒依旧跪在那里,顾炀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恒儿虽然有错,但是他已经用行动佐证了一句话,那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顾炀已经准备好原谅他了。   可正在这时候,皇宫里不知道怎的竟然摸进来一个黑衣人。从这个黑衣人由紫禁城东门潜伏进宫开始,顾炀就已经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就是想要看看这个黑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了顾景恒的背叛,然后他就发出了一声叹息。   在这一声叹息中,顾炀就再也不把顾景恒当做儿子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顾炀受伤   “来者何人?”隔着十来米距离,顾炀冷声说道。   黑衣人伸出手,他攥住顾景恒的手臂,丝毫不肯让步:“闻名不如见面,「七绝」华夏帝君果然名不虚传。”   顾景恒此时看着父皇冷冰冰的脸,连忙奋力想要挣脱黑衣人的控制,说道:“你放开我,放开我!父皇,你快救我,这个人想杀我……”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顾炀凌空抽掌,顾景恒的脸上霎时间多了个掌印。   “你不配叫朕父皇,你愧对皇室血脉。从此刻起,你顾景恒不再是朕的儿子,你也不再是华夏皇子!”   冰冷中蕴含着威严的声音使得顾景恒仿佛遭到了恫吓,他侧着头,脸上已经渗出血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黑衣人没有阻止顾炀的举动。如果他有心阻止,那一定是能够把这一巴掌拦下来的,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顾景恒要和皇室做个了断,而且必须要断得清清楚楚,这样的剧情再好不过。   顾炀看着黑衣人,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说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黑衣人居然捧哏道:“皇宫后院。”   顾炀说道:“从来没有人能够擅闯后宫,也从来没有人在惹恼朕之后还安然无恙。”   其实前不久花辞树才闯过后宫,但那是事出有因的,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提起这一茬。   “华夏和平了太久,而和平只会带来软弱。”黑衣人依旧站定在哪儿,目光锐利,“你挺强的,但也只有这个程度罢了。狠话不要乱说,不然很容易被打脸的。”   顾炀没有说话,他眯了眯眼,周身陡然升腾起极为强大的气势!   他轻飘飘往前迈了一步,这一步跨越了数米的距离。   黑衣人也在同一时间跨了一步,动作轻盈无比,游刃有余。   在中间的交汇处,两人悬在空中一同抬手,互相对了一掌!   没有什么山崩地裂的阵势,也没有什么五颜六色的光彩,两只宽厚的手掌碰撞在一块儿,画面仿佛在那一瞬间定格,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两人在空中的交锋,时间好像变得很漫长,每分每秒都很煎熬。   终于,两只手掌的交汇处出现一阵灵气的激荡,随后二人纷纷向后倒飞,落回到各自最初的位置。   顾炀负手说道:“华夏武林从未见过有你这样一号人物,报上你的名讳。”   黑衣人眼神平和,不咸不淡道:“储舜。”   顾炀回答道:“朕记下了。”   黑衣人储舜重新攥住顾景恒的手臂,说道:“那么,人我就带走了。”   看着顾炀没有出言阻挠,储舜带着顾景恒飘上天空,迎着初起的黎明,向远方遁去。   顾炀依旧站在原地,任由顾景恒和储舜二人离开他的视线,彻底消失不见。   “陛下,景恒他……”纪妃此时从里屋走出来,没有顾炀的允许她一直没有走出来,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外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纪妃走上前,下意识地搀住顾炀的手臂,却忽然被吓了一跳,“陛下,你的手怎么了?”   顾炀转过身,他看着手掌上浮动的黑印,嘴角忽然渗出了少许鲜血,脸色极为难看。   “七绝”之一、华夏武林的最强者之一,竟然在与储舜对了一掌之后受伤了。   ……   黎明之城里。   在这个怪异的小城里,花辞树只感觉到备受煎熬。   奇的是,这个城市里竟然还有兽医。   之所以说是兽医,不是说他们只医疗猛兽啊,而是因为他们是猛兽,然后还是医师!   花辞树寻思着,如果外面的人来这黎明之城见识一番,恐怕以后外面的医师得叫做“人医”,因为他们是人类医师。   黎明之城的医师水平一点儿也不低,因为它们所使用的药材的药效更好,花辞树甚至有种这里的兽医水平比巫方旭都差不了多少的感觉。   只不过治疗的过程,看着一只狐狸在自己的身上动手动脚,难免还是太奇怪了。   似乎是因为“飞行棋游戏”里花辞树被摔得太惨,两天后看到身体恢复过来的小树时,白猫也显得很是关怀。   “小树啊,你这身体不错啊,才两天就恢复过来了。”白猫拍了拍花辞树身上的各个角落,满是赞许地说道。   “耶雷米亚斯殿下!”花辞树眼中充满了委屈,“我看黎明之城的子民们那么爱戴您,那您一定是一个仁慈大方的大王,而我这半个多月来被您蹂躏了那么多回,现在深刻地体会到自己作为人类的不足,我认为我已经不配跟您进行攀比了。”   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时为了能够逃脱继续被白猫玩弄的命运,花辞树豁出去了,连这种屈辱万分的话都说出来了。   白猫飘飞起来,猫爪摸了摸花辞树的头说道:“看到一直不甘心的小树能够有这番见识,我耶雷米亚斯殿下实在是感到很高兴啊!”   花辞树满眼期许,说道:“那您能放小树出去了吗?”   白猫却收回了自己的怜悯之心,说道:“神之塔哪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我私自放你出去,会坏了规矩。”   花辞树呆了一下,然后试探地说道:“规则是死的,人和猫是活的……”   白猫却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行!规则就是规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此刻的花辞树不禁感到懊悔不已,自己怎么会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句话说给白猫听啊。   花辞树颓然地瘫坐在地面上,垂头丧气道:“那你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这辈子也就都待在这里面了,死不死的也无所谓了。”   花辞树是真的绝望了,想要靠武力征服这座黎明之城,根本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啊!   白猫能够飞,甚至还能够运用空间的力量,那么她的实力最差也已经达到了泰斗境,甚至达到殿堂境也不无可能,毕竟这家伙已经活了几千年了啊!   而哪怕这里灵气如此浓郁,花辞树想要修炼到殿堂境需要多长的时间?几十年?   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啊!再过一个多月他就要二十岁了,到了那个时刻,他的生命也已经结束了。   看着花辞树颓废的模样,白猫于心不忍,说道:“也不是就不能让你离开……” 第二百八十三章冰棺   黎明之城很大,但是再怎么大都有边际。   在黎明之城外面,有一片黑暗的领地,那里被称作是“失落的遗迹”。   这个遗迹永远陷在黑暗之中,如果没有系统给予的辅助夜视能力,花辞树甚至什么都看不到。   刚踏进遗迹的那一瞬,吭吭哧哧的声音传来,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机关。   花辞树心下一惊,双手中的两柄长剑攥得更紧了。   他看了看背后,大门紧闭之下,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花辞树不知道自己进入失落遗迹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这个失落的遗迹里充满了未知感,黎明之城的任何生物都不敢闯进这里,只能够任由这个遗迹如同一个无底洞,不断地汲取着黎明之城的灵气。   好在黎明之城里的猛兽们足够强大,尽管遗迹对它们有影响,但是这个影响也被降到了最低。   耶雷米亚斯殿下,也就是花辞树眼中的白猫,也曾想要为自己的万千子民去探一探那个遗迹,却在想要推开大门的时候被拒之门外。   是真正的拒之门外,不管她用多大的力量来发动攻击,都会直接被遗迹吞噬,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这遗迹在她的攻击下变得越来越强大。   遗迹又不是生物,怎么会变得强大?智慧如白猫也想不透,但是这个怪异的感觉并非子虚乌有,她的感知能力从来没有出错过。   白猫又在同时觉得很怪异,在数千年的时间里,曾经有一个她未能够查明身份的生物闯进这神之塔一百层,并且还畅通无阻地进到失落的遗迹中去,一去不回。   那为什么别的生物进得了,她却进不了?   为此,白猫还十分冒险地组织城里强大的武士,让它们去尝试能否探索失落的遗迹,结果却还是失败了。   所有黎明之城的生物都被拒之门外,没有任何进入的可能。   而直到花辞树来到黎明之城,白猫的心里忽然多了一个猜测。   或许,非黎明之城的生物就能够进去呢?   所以为了能够解开遗迹之谜,白猫许诺说只要花辞树能够让失落的遗迹不再汲取黎明之城的能量,她就会放他离开。   白猫自然是不会出尔反尔的,她是活了几千年的绝对强者,有属于自己的原则,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反悔。   虽然她的确有要利用花辞树的意思,但是既然利用了,被利用的人也得有奖励不是?   遗迹里,花辞树谨慎地在原地站了许久,但除了一开始吭吭哧哧的声音之外,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预想中会扑上来的各种猛兽也没有,周围漆黑的环境里,依旧静悄悄的,反倒是自己的呼吸声听得格外清楚。   花辞树呼了口气,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些,开始迈步朝前方走去。   而当他刚刚迈出一步,两侧的灯突然亮起,这着实吓了他一跳。   “这些灯……”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花辞树盯着两侧顶上的灯,感到很怪异。   这几盏灯,仿佛就是后世的声光控电子灯,是因为自己走到了指定的位置并且发出声音后才会亮起来。   为了对这个猜想加以验证,花辞树又走前两步,果然,又有几盏灯在这时候亮起。   花辞树仔细地打量那些灯,在这个失落的遗迹里面,难道已经有“电”的存在了吗?   可是他左右张望一番之后,又觉得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灯是声光控灯没错,但是附近丝毫看不见电线的存在,估摸着让它们亮起来的并不是电能。   所以就是依靠从黎明之城里汲取的能量么?   花辞树没有多想,他继续往前走,当一盏盏灯亮起,原本漆黑无比的遗迹里变得格外明亮,而此时的遗迹看起来,分明就像是一个空旷的体育馆。   在这个庞大的场馆里一直往前看去,有一个冰蓝的长方体,一道庞大的圆柱体光亮笼罩在那儿,连接着高高的屋顶。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花辞树不知道那个蓝色的长方体究竟是什么,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到前方磅礴的灵气!   所以那道光柱,就是这个遗迹从外面汲取来的灵气吗?   花辞树倒吸一口凉气,光柱中灵气的量实在是太庞大了,在那样的灵气笼罩下修炼,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不知道,甚至不敢去想象。   喉咙滚动了一下,花辞树知道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管前方究竟是何物,他都必须要走上前去,为斯尔波猫解开遗迹之谜。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前面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也只不过是会死罢了,死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嘛。   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怀着这种想法,花辞树心里的压力瞬间降低了不少。他缓缓走上前去,依旧保持着对四周的警惕,但是短暂的路途中依旧没有东西出现,倒是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忽然从四面八方传出的仿佛来着空调的冷风,让他又一次被吓到。   眼看与那个长方体越来越近,花辞树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失落的遗迹,一定就是出自设计师之手吧?   没有把“电”搬到这个世界,却在这个遗迹里头用灵气来充当“电”,鼓捣出一个与现实世界十分相似的环境。   而这样的环境又偏偏位于神之塔一百层,并且通过系统的力量拒绝了所有猛兽的进入权限……或者说是黎明之城中的生物的权限,这样的做法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来不及多想,花辞树就已经来到了蓝色长方体的面前,而在这个当下,花辞树瞬间惊得退后了几步。   这个长方体,竟然是一座冰棺!   而在这座冰棺里头,有一个男子躺在里面,他的身上不着片缕,花辞树能够看到他强壮的身体上的一块块肌肉,统统充满了力量感。   而这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寸头男子,此时依旧在酣睡着,似乎对花辞树的闯入一无所知。   这到底是个死人还是活人啊?   死人的尸体是绝不会留下的,但是拥有冰魄之心的花辞树知道,如果把一个人冰冻起来,哪怕后者已经失去生机,他的身体依旧会留在这个世界上,而不会消失。   他不知道这座冰棺有没有同样的功能,但是他内心却期盼着这个男子最好是个死人!   花辞树朝四周的方向极力眺望,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冰棺之外的物品。   遗迹汲取黎明之城力量的线索,似乎就在这座冰棺上了。   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花辞树默默开启「时间领域」,然后伸出手去触碰冰棺。   在放慢了数倍的画面中,花辞树看到冰棺中的男子眼睫毛动了动,随即睁开了眼! 第二百八十四章远古人类?   花辞树身影暴退,他撒开腿向后方奔跑,不过十来秒过去,他就已经背抵大门,两只手死死地攥着长剑,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在他的目光中,冰棺被缓缓掀开,随后原本躺在里面的男子坐起身来,眼神迷糊地望了望四周,揉着脑袋好像很苦恼,仿佛是一只迷路的羔羊。   他看向花辞树的方向,忽然间眼前一亮,大喊道:“你好!”   花辞树依旧紧绷着神经,他没有回答,而是轻轻荡了荡双剑,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他看过的小说少说也有好几百本,“扮猪吃老虎”的套路屡见不鲜,说不定这个男子打招呼就是故意要麻痹他也说不定。   “你好?”寸头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向花辞树挥了挥手,又打了一声招呼。   花辞树依然没有开口回答。   这时候寸头男子忽然嘀咕了一句:“原来是个哑巴么?”   他撑了一下冰棺,翻身落到了地面上。似乎是在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身无寸缕,他连忙用宽大的手掌挡住自己的下体,另一只手想要上半身,然后又想到在场的都是男性,没有挡上半身的必要,就把手又放了下来。   花辞树看着寸头男子光着身子扭扭捏捏的模样,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而紧接着,更辣眼睛的画面出现了。   寸头男子一只手捂住下体,另一只手不断朝花辞树挥手,脸上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一步步朝花辞树走来。   花辞树当时就要尿了,大哥你是变态吗?跟个痴汉一样在那里笑个不停是怎么回事?   而随着寸头男子一步步走近,花辞树的内心也越来越紧张。在这个仿佛是空调房的遗迹里,他攥着双剑的手心都已经冒汗了。   似乎是觉得这样子动作太慢了,寸头男子干脆两只手都捂住下体,然后朝着花辞树奔跑过来。   “我透……”花辞树在心里暗骂一声,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奇行种啊!   所以继之前在冰魄之心前寒冰通道里看到的远古生物之后,原来还有远古人类存在吗?远古人类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都这么恐怖的吗?   花辞树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大门,能不能开门让自己出去啊?   哒哒哒哒……   空旷的遗迹里,此时只有寸头男子光着脚奔跑、脚不断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并且还在遗迹里不断回荡。   而随着寸头男子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哒哒哒”的声音也越来越快,连带着花辞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就在花辞树准备孤注一掷、使出自己的最强剑招「清心无畏」的时候,寸头男子在他面前两米外停步了!   “那个,能借我几件衣服穿吗?”寸头脑子一只手挠着头说道,实际上他的这只手刚刚还碰过自己的下体。   花辞树此时双剑正半抬在空中,画面仿佛定格住了,让他感到极为尴尬。   整这么老半天,你奇行种跑过来不吃人,是跑过来借衣服的?   此时在心情大起大落之下,花辞树心里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当然他也不知道吃屎到底什么感觉,只是想想就是非常难受的那种难受。   他收回祝融剑,然后打开虚拟包裹拿出了一套古装风格的衣服,正想要递给寸头男子的时候,后者却说道:“有没有像你身上这样的衣服啊,你给的这个衣服裹得太严实了,穿起来不舒服。”   你一个远古人类,不穿古装想要穿现代风的短袖大裤衩?   花辞树无语地看着他,有的穿就不错了,大哥你还挑的?   似乎精准捕捉到了花辞树的意思,寸头男子讪讪然接过衣服,在尴尬的笑容中,很快就穿上了衣服。   这寸头男子大概一米八左右,比花辞树还高上一点,此时他穿上花辞树的衣服,脚踝和手腕都露出来了,看起来有点不搭。   “谢谢你啊!”虽然心里不大满意,但是寸头男子还是很礼貌地道了声谢。   花辞树没有回话,两个人面对面地互相看着,场面就此僵住。   “你……是谁?”眼看气氛再一次变得诡异,花辞树打破僵局开口道。   “原来你不是哑巴啊!”寸头男子很吃惊。   “我也没有说我是哑巴啊。”花辞树没好气地说道,此时他早已经忘却了自己身在一个未知的领域,并且面对的是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也不知道实力如何的陌生男子,实在是这寸头大哥一连串的动作下来,把花辞树整个人都给整懵了。   “那你刚刚又不回我的话……”寸头男子嘀咕了一下,随后又有些迷茫道,“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说到这,他又有点迫不及待地朝花辞树凑近两步,眼含期望地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这里是神之塔……”花辞树下意识回答了一句,然后又觉得事情完全没有按他的轨迹那样发展,说道,“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寸头男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对于怎么出去好像刚好知道一点……”   他手指轻敲着自己的脑袋,在花辞树面前踱来踱去,突然间左手拳头敲在自己右手手掌上,惊喜地说道:“我知道了!我想起来怎么出去了!”   而得知这个消息的花辞树却没有感到狂喜,他盯着寸头男子的双手盯得出神。   就在刚才寸头男子拳掌相接的那一瞬间,花辞树感到一阵胸闷,隔着两米的距离都仿佛被捶了一拳一样。   这寸头男子刚才的动作里分明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然而即便如此,却还是散发出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花辞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重新变得谨慎起来,这个一副失忆了的样子的寸头男子,是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大人物!   “那你愿意带我出去吗?”花辞树语气尽可能正常地问道,哪怕他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此时双方还没有挑破脸皮,他就不能够表现出敌对的情绪。   寸头男子点点头,高兴地说道:“你唤醒了我,那我当然应该带你离开。”   他带着花辞树回到冰棺的位置,然后伸手轻触了一下棺材底下的某个区域,那儿突然就浮现出一个控制板,上面有两个按钮。   “只要按下这个按钮,大门就会打开啦,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寸头男子说道。 第二百八十五章这灵气你要吗?   看着那两个按钮,花辞树的表情有些怪异。   这样就能够出去了吗?怎么总感觉有点敷衍啊?   他又打量了一下寸头男子,这个大哥到底是什么来头,他难道真的有带自己出去的意思吗?   “怎么了?”寸头男子感觉到花辞树的目光,疑惑地问道。   “你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吗?”花辞树说道。   寸头男子摇摇头,说道:“真的想不起来。”   花辞树又道:“一点点都想不起来?”   寸头男子捏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说道:“脑子里面好像有一点模糊的光点,但是我现在抓不住它们。”   “那……”花辞树依旧小心翼翼地望着寸头男子说道,“出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寸头男子仰着头细细思索了一番,说道:“打算吗?好像也没有什么打算诶。我现在就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想到处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去到一些能够触发我记忆的场景。”   花辞树的内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觉得寸头男子并不是在说假话,在这种事情的判断上他一般都不会出错。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武学招式吗?”花辞树问道。   “武学招式?”寸头男子疑惑。   “就类似这样子的招式。”花辞树汇聚灵气,忽然间一式「清心无畏」就朝着寸头男子攻击过去,闪烁的剑影带来一阵阵破空声,攻势无双!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寸头男子却满脸兴奋地不断扭动身子躲闪花辞树的攻击,等到招式结束之后,他的两只眼睛里仿佛冒着星星,说道:“哇,你好厉害啊!”   “……”花辞树无语地收回湘灵剑,自己突施冷箭,却被寸头男子这么轻易地躲过了,而且躲闪的过程中丝毫感觉不到灵气波动,似乎是纯粹用极强的身体素质躲过了他的剑招,这着实很恐怖。   而虽然他知道寸头男子并不是在嘲讽,但是看到后者眼冒星星地对一点伤害都没有制造成功的自己说“你好厉害”,花辞树感觉很难受。   “就差不多这样的招式,你能够使出来吗?”花辞树耐着性子问道。   寸头男子愣了一下,说道:“我哪儿会这个啊?”   “……”花辞树再次积蓄力量,让自己的手上充满淡蓝色灵气,“那你感受一下,体内有这样子的气体吗?也就是灵气。”   寸头男子这回闭上眼用心地感受了一番,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感受到了,不过这灵气好多啊,我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片大海。”   “……”   花辞树觉得这天根本聊不下去了。   灵气多了不起啊?显摆什么呢?   他叹了一口,颓然地收回湘灵剑说道:“行吧,那你带我出去吧。”   寸头男子看见花辞树这副颓废的模样,感到有些迷惑,不过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没有去管他的情绪。   “那我可就要按按钮了啊?”寸头男子说道。   “按呗。”正在寸头男子准备去按下那个按钮的时候,花辞树又道,“等一下,你能够让这个遗迹停止汲取外界的力量吗?就这个冰棺区域浓郁的灵气,都是从黎明之城里汲取过来的。”   寸头男子一拍脑袋,说道:“差点忘了这一茬。”   他按下旁边的另一个按钮,熟悉的“吭哧”声音响起,似乎有看不见的机关转动,然后花辞树就看到这偌大的场馆里灯光一盏接一盏的熄灭,持续吹来的冷风没有了,坐落在他们面前的冰棺上那彻骨的寒意也在同一时间消散了许多。   寸头男子向着天空抬起手,空气中那无形的灵气竟然在这时候纷纷被汇聚到他的手中,然后不断地浓缩着,令人感到一阵悸动。   “这一年份的灵气该怎么办呢?”寸头男子撇着嘴思索,似乎这些灵气对他自己来说毫无吸引力。   忽然他扭过头看向花辞树,说道:“这些灵气你要吗?”   花辞树愣了一下,还能够这样的吗?   寸头男子道:“嘿,正好没什么可以拿来报答你的礼物,这些灵气就送给你吧!”   然后也不管花辞树是否同意,寸头男子缓缓移动自己的手,似乎手掌上托着极为沉重的东西,所以看起来才如此艰难。   随着寸头男子的手越来越近,花辞树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悸动感愈来愈强烈,几乎就要被压得喘不过气。   忽然寸头男子低喝一声,加速将手按在了花辞树头上,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传来,花辞树几乎就要昏厥!   噔噔噔!   最后的灯光熄灭,失落的遗迹里回归到最初的黑暗!   ……   黎明之城宫殿里,白猫伏在黄金椅上,眼睛眯着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宫殿口忽然闯进来一道身影,是血狼王。   小辣鸡目露凶光,奔跑着向黄金椅冲过去,誓要从斯尔波猫身上咬下一块肉下来!   随着距离愈来愈近,小辣鸡四肢发力、冲天而起,利爪与尖牙都闪着锋芒,向斯尔波猫扑了过去!   “唉。”   白猫叹了口气,她只是稍微起身伸出猫爪朝着小辣鸡的方向轻点一下,后者就突然撞在一面无形的盾牌上,无力地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即便摔得很痛,小辣鸡还是重新站了起来,然后再一次朝着白猫冲了过去!   一时间,宫殿里的剧情似乎进入了无限循环的环节,小辣鸡不断摔倒、又不断冲锋,直到最后四肢颤颤巍巍地再也站不起身。   白猫这一次没有用自己的手段去控制小辣鸡的灵魂,她知道小辣鸡需要宣泄,哪怕摔得再痛,都比把所有情绪都憋着要好。   眼见小辣鸡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白猫跳下黄金椅,猫爪罩在小辣鸡的头上,随着一阵无形的灵气波动,小辣鸡身上的伤势瞬间都消失了,重新变得孔武有力。   而这时候的小辣鸡却已经没有心情去战斗了,它依旧趴伏在地面上,眼神极为哀伤。   白猫摸了摸小辣鸡的脑袋,叹了叹气。   “这遗迹都进去十几天了,小树怎么还不出来呢?”   “所以我猜对了吗?只有外来人才可以进失落的遗迹?怪不得当初的闯入者也能够进到里头去。”   “可哪怕里面有再多的危险,也不应该一去就这么久呀?就算死了,也应该出现在复活庙里才对啊。”   “小树不在的第十三天,想他。” 第二百八十六章紫禁城危矣!   京城最近并不太平。   据说十几天前有一个黑衣人闯进皇宫后院,不仅带走了犯下滔天大罪的三皇子顾景恒,并且还伤了皇帝顾炀。   皇帝顾炀啊!他可是「七绝」之一的华夏帝君,是华夏武林中的最强者之一,而他却被一个不知名的人物打伤了!   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一开始大家还将信将疑,但是当那天早朝取消、并且在此后的十几天里早朝都由大皇子顾景瑜主持之后,皇帝受伤仿佛就成了定论,并且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全华夏的子民都知道了。   再加上华夏与元国打仗兵败回朝一事,一时间人心惶惶,许多有识之士认为华夏朝政距离崩塌已经不远,和平时代已经步入尾声了。   而在几天之后,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由于花辞树被困神之塔、至今生死未卜,并且还有凤雏堂从旁煽风点火,异人联盟中激愤者占据了大多数。在群体表决中,异人联盟全体上下作出了“不计后果、围攻京城、讨回公道”的决策!   当这个决定真正确定下来的时候,身为异人联盟盟主的卧龙会木成舟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花辞树被三皇子坑害、又一次陷入危险之中,身为他的挚友,木成舟难道不会感到愤怒吗?   会!   但是愤怒归愤怒,他此时是卧龙会的掌权人,是异人联盟的盟主,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为众人负责,自然不能够冲冠一怒为挚友。   异人联盟里鱼目混杂,木成舟十分清楚。严格来说,花辞树甚至不是异人联盟的一员,但是当初在成立异人联盟的时候,花辞树挺身而出帮助卧龙会确立领导地位一事受到所有人的吹捧,许多人将花辞树视为异人联盟中不亚于木成舟的重要人物。   而此时群情激奋的情况,仿佛是异人联盟上下终于找到一个理由,借此来向原住民发难!   木成舟感觉到一阵阵的无力感,异人联盟成立的几个月里,为了能够平缓异人与原住民的矛盾,他做出了非常多的努力,眼看联盟中的许多异人已经能够体会到他良苦用心,却有人在这时候煽风点火,让他所有的努力统统付诸东流!   他率领着卧龙会,试图阻止异人联盟的行动,但是却收效甚微。   几个月过去,异人联盟的规模变得前所未有的庞大,已经不是他们小小一个卧龙会能够阻挡的,哪怕卧龙会是异人联盟的盟主。   万般无奈之下,木成舟只好率领着卧龙会跟随着异人联盟大军,前去围攻京城。   他想要再看看情况,或许在某一个时刻能够帮助异人们止损也说不定。   ……   紫禁城内。   大皇子顾景瑜忧心忡忡,作为临时的监国皇子,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状况。   原本为了能够抵抗数不尽的异人,顾景瑜在京城城墙处布置重兵,严格把守四道大门,不让异人联军攻打进来,但是这个策略很快就失败了。   一方面,京城实在太大,在战争爆发之前就已经有非常多的异人处在京城内,随着异人联军攻打过来,许多京城内的异人趁机里应外合,使得守卫军遭受到很大的损失。   另一方面,异人是不会死的,而且依照他们的复活规则,他们死亡之后会在离他们最近的复活庙里复活,而距离他们最近的复活庙,恰恰就在京城里面!   正因如此,守卫军击杀的异人越多,京城内的异人就越多,局势就越发危险。   无奈之下,顾景瑜只好下令让所有军队退守紫禁城,密密麻麻的守卫军里一层外一层,紫禁城里可还从没有过这么多人。   此时百官都在太和殿里,他们并没有机会回到自己在京城的家内。一开始,他们还担心那些异人会对他们的家人下手,但好在他们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程度,没有伤害京城里无辜的百姓。   即便如此,京城里的百姓们还是纷纷朝城外撤离避难,大迁移的情景格外壮观。   顾景瑜来到坤宁宫,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仪天下的皇后。   “母后。”顾景瑜皱着眉头,朝着皇后说道,“父皇到底在哪里,他再不出来主持大局,这天下可就要完了。”   皇后却拉着他的手,抚慰道:“瑜儿不要慌乱,现在正是你能够展现自我的时刻,只要你能够稳住局势,你被封为太子的机会可就会大大增加了。”   “这哪里还是想这些的时候啊?”顾景瑜唉声叹气,“异人们实在是太难缠了,将士们击败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可是他们就是打不死的蟑螂,怎么踩都踩不死。再这样下去,等到哪天将士们再也没有战斗的心气,紫禁城恐怕就危险了啊!”   皇后拍拍顾景瑜的手,说道:“那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顾景瑜回答道:“他们要我交出顾景恒,还天下一个公道。可景恒早已经不见了,我又怎么把他交出来?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说如果交不出顾景恒,就要父皇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是什么人啊,父皇为什么要给他们交代?”   顾景瑜不过二十多岁,这几天下来不眠不休,显得极为憔悴。   父皇不见了。   无论是问纪妃还是母后,亦或是与父皇寸步不离的李老公公,都得不到任何父皇的消息。   朝上群臣也统统对此束手无策,即便华夏各地的将军都已经率军赶来驰援,可顾景瑜对于他们的到来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哪怕有再强大的兵力,也没有办法将异人们消杀殆尽。即便异人们每一次死亡实力都会下跌,可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就算实力下跌得再厉害,依旧会给紫禁城造成威胁。   为今之计,就是有绝对的强者用摧枯拉朽的强大实力来震慑众人,让他们知道一个蝼蚁究竟该有怎样的自知之明。   这个强者最适合的扮演者自然就是皇帝顾炀,可如今顾炀已经不知所踪。   此路不通之后,在朝中重臣的协商之下,顾景瑜向武林中各大一流门派发出了求救信息,但那些信息却像是沉入了大海,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紫禁城,危矣! 第二百八十七章八方云动!   闹得沸沸扬扬的异人联盟围攻紫禁城一事,自然没有逃过众人的耳目。   在华夏西部,一座不知名的小城里,此时有一个年轻而稍有些英俊的身影,如果楚湘灵在这儿,她一定能够认出这个人的身份:利杰。   年轻而有为的绿州州牧利杰,凭借自己数年来在华夏经营出的错综复杂的关系,一度混淆耳目,使得方鹿以及林琅二人险些被永远地受困在天牢之中,他的能力可见一斑。   而在事情败露之后,三皇子顾景恒用尽全力保下他,他才得以免除被斩首的命运,逃离公众的视野,回到了他应该回到的地方。   此时,利杰对座首之人卑躬屈膝,说道:“教主,顾景瑜向各大门派求援了。”   那被称作教主的人穿着一身黑袍,全身上下都藏匿在黑暗之中,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面目。   “意料之中。”教主冷声说道,这个声音不是刻意为之,他的声音似乎原本就这般冷冰冰的。   利杰不敢抬头看教主,弯着腰说道:“奴才敢问教主,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教主却问他:“你有何高见?”   利杰连忙摆手道:“不敢称作是高见。华夏六大门派里,早已经充满了我们的棋子,只要此时振臂一呼,华夏武林就此崩溃,连带着华夏政权也会步入败亡之局……”   教主否决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利杰又说道:“方氏世家绝不会在这时候背离教主的意愿,而自诩清高的寒山寺,也是时候把引火线点着了。”   “妥。”教主点点头,他把手肘放在扶手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至于其他那四个门派,就先做做明面上的工作。”   利杰有点不安心地吩咐道:“但那无极派恐怕还要教主出面,毕竟他们的实力……”   说到这,利杰又一拍脑袋,特别恭敬地说道:“教主大人英明,是奴才多言了。”   教主依旧不咸不淡,他一挥手,说道:“去办事吧。”   利杰的腰弯得更低了,应声道:“是。”   他向门外走去,在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利杰看到在侧厅里一脸恍惚地呆坐着的顾景恒。   ……   华夏六大一流门派,无极派、天命堂、柔极派、灵霄阁、寒山寺以及方氏世家。   在同一时间,六大门派的掌权人都收到了来自华夏大皇子的求救信息,紫禁城危在旦夕。   南州城方府。   方堂高坐在首座之上,在大厅的中央,有一个浑身穿着黑衣服的人。   “方族长,教主对你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你现在正在闭关修炼,对于外界之事一概不知。”黑衣人开口说道,虽然他的实力并不强,但是面对着这个方氏世家的族长,他却没有一点敬重之意。   方堂赔笑道:“方某自然会听取教主的指示,只是之前教主答应方某的……”   黑衣人打断了他的话,不留情面地说道:“教主答应过的事从来不会反悔,你若不相信他,大可以随我去见教主。”   方堂连忙摆手,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他能够体会到教主的性子,自己若是真的去见他了,那之前他答应自己的那些条件绝对就都不作数了。   “方某谨遵教主号令,还请使者在教主面前帮方某美言几句。”   黑衣人见目的达到,冷声说道:“告辞。”   随着黑衣人离开仿佛,藏在屏风后面的方元良走了出来,面含恼怒地说道:“父亲,这什么使者这般不尊重您,我们干嘛还要听那什么教主的话?”   “噤声!”方堂急得站起来,待得感知到黑衣人的确已经离开之后,他才语重心长地对自己的儿子说道,“看事情要往长远的看,审时度势做下决定之后,就一定要表现得坚定和果断,否则那是墙头草,没有人会喜欢。现在就算羞辱为父又如何?只要我方氏世家在下个一百年能够依旧闪耀,能够成为华夏武林的最强门派,那此时受一些羞辱又有什么?”   ……   益州蜀郡,灵霄阁内。   被誉为“灵霄阁少阁主”的成彦走进屋里,他向着正盘膝坐在一块蒲团上潜心修炼的灵霄阁阁主宁展堂请安道:“师父。”   宁展堂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头,只是张口问道:“何事?”   成彦的表情依旧像平时那样僵硬,说道:“紫禁城向灵霄阁求救了。”   宁展堂却说道:“灵霄阁是什么?”   成彦愣了一下,说道:“门派?”   宁展堂又问:“那我们又是什么?”   这回成彦仔细思索了一下,说道:“是武者,也是商人。”   “既然是武者、是商人,那国事与我们何干?”宁展堂堂而皇之说道,似乎说出这样不忠君爱国的话十分正常。   成彦抱拳道:“徒儿受教了。”   在成彦即将离开之际,宁展堂说道:“灵霄阁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的子民,灵霄阁之外的,那是别人的子民。我们只需管好自己的子民,这才是我灵霄阁能够在武林立足数百年的根本。”   ……   姑苏城外,寒山寺!   无念方丈面露忧色,嘀咕道:“国难当头,我寒山寺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   正在这时候,古宁殿门被人推开,原来是慈心大师。慈心一边向无念方丈走来,一边喊道:“无念,不好了!无妄他们组织了寺里的许多弟子,说是要重选方丈!”   无念方丈怔了怔,心一下子沉下来了,说道:“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时候跳出来。”   慈心紧皱眉头,说道:“这下该如何是好,无妄他们几个,似乎是有备而来啊。”   无念方丈闷哼一声,他朝着殿外走去,说道:“走,那就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来夺这方丈之位!”   ……   除了这三派之外,天命堂堂主叶昊然只顾自身利益,甚至对紫禁城的求救消息没有丝毫理会。   在同一时间,无极派掌门韩流、柔极派掌门江意都已经做好准备,他们踏空而行,朝着紫禁城的方向前进。   但是他们两个还没有走多久,就先后接到了来自门派里传来的消息。   门派,被不明黑衣人袭击了!   在万般无奈之下,韩流和江意只好返回各自的门派。他们是自己门派里的顶梁柱,绝不能够放任门派被袭击而不管。   而当无极派掌门韩流看到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以及跟在他后面的两名泰斗境强者时,顿时被震慑得无以复加:武林里,何时冒出来这么多强者? 第二百八十八章舒服!   紫禁城内,太和殿里。   此时宫殿内被笼罩在一层阴郁的气氛里,没有任何人有心说话。   就在一天前有消息传来,六大一流门派的掌权之人,没有任何人前来驰援。   听说许多年青一代的有志之士倒是在向紫禁城火速赶来,但是朝廷上下都知道,他们需要的不是这些有潜力、有热情的年轻武者,需要的是像韩流、江意那样动辄毁天灭地的绝对强者!   在向一流门派求援无果之后,顾景瑜在与群臣商议之后,决定向次一些的二流门派请求支援,但是得到的帮助依旧微乎其微。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此时紫禁城已然陷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困境,华夏的政权受到了极大力度的冲击。   在这个时刻,这些在武林世界生活了数十载的原住民们不由在心里痛斥,异人就是这个世界的疽虫,他们不遵守规则,正在蛮不讲理地破坏这个世界的秩序。   适逢华夏与元国战争大败并且割让大片土地,这些异人们便趁此时机跳出来,似乎恨不得华夏政权分崩离析。   在朝臣之中,不乏有经历过几十年前众国林立的时代,那样纷争不断、时不时就会爆发战争的社会,实在是令人不敢回想。   和平,永远都是社会中最珍贵的东西啊。   受不了这样沉默的大殿,顾景瑜索性去到紫禁城南门,决定去看一看外边的情形。   紫禁城城墙之上如今布满了穿盔戴甲的士兵。在往常时候,紫禁城城墙之上是不站人的,这城墙高耸而宽厚,除了能够御空而行的泰斗境强者之外,如果没有攻城器械是绝对没有可能登上城墙的。   换句话说,这城墙就已经是紫禁城最强大的护盾。   而如今紫禁城外人满为患,登城云梯也十分常见,所以士兵们也不得不站到城墙之上,阻止异人们的进攻。   刚登上城墙之时,就有一员女将走上来单膝跪下道:“末将参见殿下!”   顾景瑜亲自把她扶了起来,说道:“免礼。”   待到女将站起身来,顾景瑜才把她认了出来:“原来是兵部尚书吴嘉大人的爱女吴雅兰,没想到你也在最前线战斗。”   吴雅兰不卑不亢回答道:“为华夏鞠躬尽瘁,是末将的职责所在,也是末将无上的荣誉。”   顾景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向紫禁城数百米外黑压压的人群,说道:“现在情势如何?”   吴雅兰也望了人群一眼,回答道:“回禀殿下,禁卫军刚刚击退他们的一波攻势,虽然异人们损伤惨重,但将士们的状况也不容乐观。相对比起来,自然是我军将士更为勇猛,但是这些异人无穷无尽,许多将士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心气,再拖下去可能不妙……”   说到这,吴雅兰眼神飘忽地看了顾景瑜两眼,似乎有话不敢说。   顾景瑜道:“有话直说,本殿赦你无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雅兰也便说道:“异人们发起战斗的由头变了,现在喊的口号好像是什么‘消除封建主义制度’,他们说要给自己拼下一个平等和平的未来。”   顾景瑜听到这话顿时心中恼怒,说道:“无知子民,妄与天斗!”   说罢,顾景瑜对吴雅兰挥了挥手道:“你且去忙你自己的事吧,让本殿自己待会儿。”   吴雅兰应声走开。她看着紫禁城外那密码如蚁群的异人们,心里越发的担忧。   小辞树,你何时回来啊?   ……   八月中旬本应当是个极为炎热的时节,但是在黎明之城里,天气依旧格外凉爽。   白猫驻足在失落的遗迹之前,她伸手试探着去推了一下大门,依旧受到了严格的阻挠,没有丝毫闯进其中的可能。   作为黎明之城的领袖、武道上的绝对强者,白猫早已经感受到,在十几天前的时候失落的遗迹就已经停止汲取黎明之城的灵气。   从这个层面上讲,花辞树的任务已经圆满结束了。   可既然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为什么还没有出来呢?   每一天都有猛兽守在复活庙以及失落的遗迹前,如果花辞树出来了,那么消息一定会传到她的耳中,不可能无声无息的。   小辣鸡站在白猫的身旁,眼巴巴地望着遗迹大门,眼神中期许的意味极为浓重。   它恐怕也后悔了。当初在花辞树准备进入失落的遗迹时,小辣鸡原本是要跟着他一起去的,但是却被白猫给拦下来。   按照白猫的说法,花辞树死了还可以在复活庙里复活,但是如果小辣鸡一起进去了,它很可能会死在里头或是永生永世被困在里面,这样危险大增。   作为猛兽中的王者,白猫不肯放任像小辣鸡这样有情有义的猛兽进去送命,所以就用手段把它留下来了。   当然,这个决策也是受到花辞树同意的,花辞树向来不喜欢别人陪同他一起冒险。   艳阳高挂,天空一片蔚蓝。   忽然间有一片白云飘到太阳跟前,挡住了阳光,让这天地间忽然变得灰暗了一些。   而正在这个时刻,失落的遗迹里传来了一声轻响,大门,被打开了!   随着大门拉开,两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正是花辞树和那个寸头男子。   小辣鸡高兴地扑了过去,喜气洋洋地蹭着花辞树的小腿。花辞树穿的是短裤,此时被毛茸茸的小辣鸡这么一蹭,顿时感觉到非常的痒。   而白猫却是眯眼看着寸头男子,说道:“原来你也是个人类。”   寸头男子惊讶地瞪大双眼说道:“哇,会说话的猫!你是会说话的汤姆猫吗?”   就在白猫冷着脸要教训寸头男子的时候,花辞树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寸头男子沉思道:“我感觉我好像见过你的样子,好奇怪。小猫咪,你见过我吗?”   听到寸头男子还在不知死活地说这样的话,花辞树赶紧蹲下来捂住了小辣鸡的双眼,低声道:“画面太过血腥,你不要看。”   小辣鸡眼睛一眨一眨的,它透过花辞树的指缝看着他,好像在说:“大哥我是血狼王,我又不是小宝宝,我还杀过人的你让我不要看太血腥的画面?”   然而花辞树又没有读心术,他捂着小辣鸡的双眼,津津有味地看着寸头男子被白猫胖揍,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别看寸头大哥多厉害,在白猫面前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嘛。   舒服了舒服了,这下心里舒服多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克里斯·乌!   当寸头男子鼻青脸肿地站在花辞树身边时,他明显变得老实很多。   花辞树看着他这副凄惨的模样,心中可怜的同时还有些幸灾乐祸。   寸头男子侧过头看他,眼神中极为哀怨,仿佛在说你这么幸灾乐祸真的说得过去吗?   花辞树表示,谁让你自己要叫她“小猫咪”啊?这称呼一叫出来,神仙都救不了你好吗?   白猫收拾完寸头男子,大半个月来积蓄的负面情绪统统抒发完毕。   她有些可惜的看向花辞树,本来这份挨打的工作应该是由小树来做的。   现在看到他全身上下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的样子,真的好可惜啊!   不过看到花辞树安全归来,她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你变强了。”白猫盯着花辞树说道。   花辞树嘿嘿笑了笑,在接受了寸头大哥给予他的一年份的灵气灌顶,再加上体内残余药力的激发,他实力已经成功打破桎梏,突破到大师境了。   不得不说,当他的实力晋升到大师境的那一刻,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发生着变化。虽然身材依旧是原来那副模样,但是无论是敏捷性还是力量等身体硬性素质,都得到了非常大的提升。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灵气也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此时的他若是想要使用「时间领域」非但没有吃力之感,反而能够做到收放自如。   当意识到寸头大哥口中的“一年份的灵气”指的是从黎明之城里汲取来的一年分量的灵气,并且切身感受到灵气量有多么磅礴之后,花辞树对寸头男子的敬畏之感就越发浓厚。   这还仅仅是一年份的灵气啊,这寸头大哥说不定都在这里汲取了上千年的灵气了,那该会有多么恐怖?   不过有一点令花辞树感到很奇怪,寸头大哥不仅体内没有任何武学招式傍身,并且似乎也没有修习过什么武道心法,他之所以能够有这么强大的身体素质,靠的都是身体自然吸收灵气而形成的,因此效率似乎并不太高。   但是花辞树也能够料想到,如果让这个家伙去修习功法、学习武学招式,甚至不需要多长的时间,他就能够见到一个强者从平地快速升起。   好在寸头大哥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因此应该不至于在以后发展成敌人吧?   白猫插着腰看着寸头男子,说道:“就是你害得我黎明之城数千年来灵气都被遗迹汲取了去?你叫什么名字,报上来我饶你不死。”   “这事我也不清楚啊……”寸头男子挠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失忆了。”   白猫猛然冲上前去,猫爪直接罩在了寸头男子的脑袋上,后者虽然反应很快,却还是没有能够躲闪开。   片刻之后,白猫才收手回到地面上说道:“没想到竟然还真的失忆了。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尊贵的耶雷米亚斯殿下赠予你一个名字,就叫‘克里斯’,怎么样?”   寸头男子懵了:“克里斯?这名字也太洋气了吧?我不喜……”   话还未说完,他感受到白猫冷冽的目光,赶紧陪笑说道:“我很喜欢!那我以后就叫克里斯了!”   白猫冷哼一声,说道:“还算识相。不过这名字也的确太洋气了些,看你是个华夏人的样子,要不再在名字后面加个姓?”   寸头男子说道:“华夏姓氏那么多,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到用什么姓……”   正好这时候天空中飘来一团乌云,白猫当下拍定主意道:“就叫克里斯·乌!”   于是在半强迫中,寸头男子从此就成了“克里斯·乌”。   白猫看向花辞树,后者连忙惊悚地摆手道:“我可有名字啊,不需要你赐名的。”   白猫顿时一阵无语,我耶雷米亚斯给别人起名那是别人的荣幸,我都没说要给你起名,你这一副这么害怕的样子不是在找打吗?   “我是要给你兑现承诺,既然我要求你做的事你已经办到了,我自然就应当履行承诺放你出去。”白猫说道。   花辞树有些疑惑道:“神之塔中想要离开不是必须要征服那个小世界不可吗?况且我进的是无回门,不是说就算通关了某个世界也只会进入下一个世界而不得离开吗?”   白猫傲然道:“规则是规则,而尊贵的耶雷米亚斯殿下从来都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我要让你离开的话,谁又能阻挠得了?”   听到她话中的傲气,花辞树没来由地觉得这一点儿都不违和,说道:“那就谢谢耶雷米亚斯殿下了。”   白猫暗道,这时候知道叫耶雷米亚斯殿下了?   她转过身眺望,似乎能够眺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说道:“如今外面的世界几乎要被捣得天翻地覆,我想你还是早一些出去为好。”   花辞树面露谨慎之色,聪明如他,在这待在黎明之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也经常思索,大致能够猜出外面会是个怎样的情形。   白猫看向克里斯乌,说道:“你呢?你也要一起出去吗?”   克里斯乌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短发,说道:“你肯放我出去吗?”   虽然他失忆了,但是他可不傻。按照白猫的说法,他所在的那个遗迹可是汲取了黎明之城上千年的灵气。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自己跟这件事到底有多大的关联,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现在的第一责任人,就算不是他做的也只能当背锅侠了。   “走吧走吧,没了人类,我黎明之城反倒清静一些。”白猫伸出两只猫爪往空气中一划,瞬间撕开了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出去之后,不准透露任何关于我的消息,否则我会追出去把你们抓回来的,不说假话。”   花辞树点点头,感激道:“多谢耶雷米亚斯殿下,如果有机会的话,以后再过来找您。”   白猫有点无语,这可是神之塔一百层啊,你以为你想来就能来吗?   但是等到花辞树和克里斯乌穿过空间裂缝消失不见后,白猫又开始有点想念他了。   她看着自己背后硕大繁华的黎明之城,摇头叹气道:“还是人类好玩啊。” 第二百九十章我来晚了   紫禁城前,人头攒动。   随着时间的发展,异人联盟大军变得只多不少,甚至能够看到许多大叔大妈都投入到这个战线中去。   “消除封建主义制度,让人民重新当家作主”这样的口号已经深入人心,人们从一开始的被凤雏堂忽悠着过来“为花辞树报仇,为异人争一口气”,到这时候已经上升到这样的高度,这实在不得不佩服凤雏堂方面蛊惑人心的能力。   的确,历史已经证明了封建主义制度是走不长远的,走向民主永远是所有政权的大方向,但是这也得看时机啊?如今大权掌控在原住民的手里,对于他们来说,如今的制度也不算不好,毕竟顾炀这二十年来都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皇帝,那有什么必要去反对这样的制度?   这样的思想差异下,异人们虽然声势浩大,但是他们终究得不到任何原住民的支持,并且此时异人整体依旧是弱势的那一方,所以情况可不容乐观。   随着各州各郡的将军们率军回援京城,如今京城里的人员分布仿佛是一个三明治,异人联盟大军被夹在中间,而两侧则是紫禁城和驰援的大军。   也不知道凤雏堂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让异人们如此死心塌地地冲锋陷阵。尽管大皇子顾景瑜也曾下令派人去堵住复活庙口,但是那个地方里三层外三层的,那么多强大的士兵不断地发起冲锋,竟然愣是无法突破到那里去,从而也没有办法完成真正的封锁。   身为异人联盟的盟主,尽管木成舟千百般不愿意,却还是只能率领着卧龙会中的众位兄弟参与到围攻中去。   在这个当下,为“异人的未来”而奋斗仿佛成为了某种政治正确。人们变得非常狂热,没日没夜地向敌人发起自杀式攻击,说是要为子孙后代的幸福打下夯实基础,说是要为让华夏真正地走上强国之路……   但木成舟心里非常清楚,联盟里占据相当大比例的人群,真正的目的是为自己谋取利益。   那可是紫禁城啊!不用想都能够知道,紫禁城里究竟会藏匿着多少财富。   只要能够攻破紫禁城,哪怕只是从皇宫中抱回一个古董瓶子,很可能都足够支撑自己接下来的人生的花费!   木成舟心里觉得很悲哀,这些为了利益而眼睛发热的异人们,和当初那些哄抢毁坏了圆明园的人有什么不同?   当初圆明园被火烧,许多珍贵文物就此消失,京城里那些趁乱跑进圆明园中抢夺宝物的百姓们同样难辞其咎!   如今看到人类的思想又一次倒退,木成舟的心里真的难受无比。   好在卧龙会上下的思想依旧足够坚定,大多数的卧龙会弟子都没有那样的心思。   “杀啊!”一名异人振臂大呼,就此吹响了又一次进攻的号角,顿时乌泱泱的人群便向着紫禁城冲了过去。没有多少人在意背后围堵的数不清的大军,满脑子想的都是紫禁城里的财富,自然是一心卯着劲往前冲。   至于有多少落在后头的人被后方的大军击杀了,谁又会在意?   别说那些冲在前面的人不在意,就是那些落在后面的被击杀的人也不会在意。他们只会从复活庙里复活之后,拿起长剑就向前发起冲锋,因为每一天紫禁城都好像要被他们攻打下来,因此每时每刻都必须要保持住自己的热情,否则紫禁城城破的那一刻,财富不会属于自己。   吴雅兰不断挥剑斩落一个又一个异人的头颅,她还兼顾着指挥城墙上这一小片区域的士兵,忙得焦头烂额。   吴雅兰的脸上布满了血迹,已经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了。她不断地战斗,不断地战斗,连续好几天不眠不休地站在最前线,身体与精神早已经濒临崩溃。   渐渐的,她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此时的吴雅兰忽然想起了那个帅气中略有些稚嫩与羞涩的面孔,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小辞树,我们明明说好了,你要来救我的呀……”   城墙上又一次上演争夺战,越来越多的异人冲上城墙。这样的情形其实一直在上演着,即便异人们登上城墙,但是在一番酣战之后,禁卫军们终究会重新夺得掌控权,把这些人统统绞杀殆尽,只不过需要付出的代价是许多战士的性命。   随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砍来,吴雅兰木然地看向敌人,终于轮到自己奔赴黄泉了么……   忽然一把长剑从远方旋转着直射而来,精准无比地击打在砍刀刀身之上!   锵!   巨大的力道使得持刀的那名异人吃痛地松开了手,武器脱离他的控制之后,吴雅兰反应过来,连忙一剑将他的头颅斩落。   亮银色的长剑余势未减,竟然又向前旋转着刺进几名异人的体内,然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那柄亮银色长剑,吴雅兰几乎要热泪盈眶——那是花辞树的湘灵剑,她怎么也忘不了!   转过头去,吴雅兰看到一个从半空中坠落的身影,正是她期盼了许久的师弟花辞树!   在半空中缓缓坠落,花辞树看见自己的攻击救下了师姊,不由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容。   他自然是没有飞行能力的,能够忽然间拔到这么高的位置,还多亏了克里斯乌的帮助。   相比于以往,如今晋升为大师境的花辞树感知能力大幅度提升,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吴雅兰的位置,并且看出了后者此时不妙的状态。   而为了能够及时救下吴雅兰的性命,克里斯乌索性拽着花辞树的手臂抡圆了往天空中一扔,顿时帮助他上升到极高的位置,从而他才能够甩出湘灵剑,远隔数百米救下吴雅兰的性命!   此时异人们还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因此尽管花辞树此时在坠落的途中破绽百出,却没有人对他动手。   花辞树没有落在地面上,在他的位置下面,并没有任何空地充当他的落脚点。他不断地踩在一个又一个异人的肩膀,向着紫禁城的位置掠去。   躲闪过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后,花辞树踩着云梯,顺势翻身落到紫禁城城墙之上,他来到吴雅兰的面前,微笑着开口说道:“抱歉,我来晚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向死而生!   刀光剑影,喊杀声四起。   混乱的紫禁城城头上,花辞树站在吴雅兰的面前,脸上挂着微笑。   他依旧是一副很干净的模样,身上一点儿血迹都没有沾染。攥着刚刚捡回来的湘灵剑以及火红的祝融剑,花辞树守护在吴雅兰的身旁,他眼神非常柔和地看着吴雅兰,而双剑却不断挥出,击杀一个又一个异人。   吴雅兰一身军装,浴血奋战了许多天的她此时毫无形象可言。   她看着花辞树出现在面前,眼角竟然认不出多了几滴泪珠。   终于把你给等来了啊。   吴雅兰现在就一个念想,她想要睡觉,真的想要睡觉,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疲倦过。   花辞树领会了吴雅兰的意思,语气温和地开口说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转过身,花辞树又一次斩下数名异人的脑袋,然后忽然站到了城墙之上,掏出了虚拟包裹中信号枪,对着天空直接就发射了两颗信号弹。   尽管是在明亮的白昼里,红色的信号弹散开,依旧十分显眼。而随着他的这一番动作,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注意到了他。   “我是花辞树!”花辞树气运丹田,用尽力气大喊,“所有异人停下你们的动作,停下!”   声音振聋发聩,传到了每一个异人的耳中。   许多人是第一次看到花辞树,这时候不由陷入了沉默与茫然。   有一部分人觉得莫名其妙,你是花辞树又怎么样,现在我们打仗的名头可不是要为你出气。   而率领着卧龙会束手束脚战斗着的木成舟感到热血无比,脸上的欣喜尤其浓郁。   他转过身朝着卧龙会众弟子喊道:“花舵主归来,卧龙会听令,统统收手!”   随后,木成舟又向着密密麻麻的异人联盟大军喊道:“花辞树已经归来,攻打紫禁城一事还需另行商议,今日就在这里鸣金收兵如何?”   异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忽然间就僵住了。   突然一声喊声彷如惊雷:“花辞树回来了又如何?在国家大计面前,每一个人都是渺小的。消除封建主义制度,让人民重新当家作主!”   顿时有无数的人纷纷张口呐喊,那眼神中的狂热,就像是愿意为了这句口号奉献自己的所有一样。   呐喊声越来越多,当数以万计的异人们齐声呐喊,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京城,令人生畏!   木成舟怒然朝着一开始开口的那人看了一眼,那明明就是凤雏堂的徐瀚。   他不顾声音沙哑,奋力嘶吼道:“你们这群不分是非黑白、光顾着自身利益的势利小人,我卧龙会不愿与你们为伍!卧龙会全体弟子听令,随我一起登上紫禁城城墙,与万千将士共同捍卫紫禁城!”   “是!”所有的卧龙会弟子大声回应,哪怕他们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异人联军的呐喊声中,他们也已经展露出了自己凶悍无畏的气势!   卧龙会的众人原本就已经临近最前面的位置,此时一个个加速向着城墙上攀爬。在吴雅兰的指示之下,没有人阻挠他们的动作。   当木成舟第一个站定在紫禁城城墙之上时,他看着久未蒙面的花辞树,忍不住苦笑道:“这‘异人联盟’果然从始至终都是一招烂招,我最终还是失败了。”   花辞树心情稍有些凝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已经尽力了,无需自责。”   木成舟转过身,重新面向黑压压的异人联军,说道:“那我们就在这紫禁城上,再一次并肩作战吗?”   花辞树撒然一笑,说道:“那还用说吗?”   喊杀声再度响起,战场的声音尤为纷乱。   一个又一个异人向着紫禁城城墙冲刺着,新一轮的战斗开始了!   ……   钟府大堂里,钟彧坐在首座上,厅内是巫方旭、林雅儿和楚湘灵三人,此时他们听着外头又一次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不由急得不断在厅里踱步。   实在是忍不住了,楚湘灵语气中带着哀求,对钟彧说道:“钟老,您就让我们出去战斗吧,国难当头,我们怎么能够在这里无所作为啊?”   楚湘灵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忠君爱国的教育,自从一个月前异人联盟大军向紫禁城发起进攻开始,她就一心想要冲到钟府外给那些不知死活的异人们一些颜色瞧瞧,可惜却没有能够如愿。   钟彧闭着眼,冷漠地回答道:“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只要你们敢踏出钟府一步,我钟彧就会跟着你们一起到战场上去。到时候你们打你们的,我打我的,就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否提得动刀哦。”   楚湘灵急了,说道:“钟老,钟大师,您这完全就是蛮不讲理啊!我们作为小辈,怎么敢让您出去以身犯险?”   钟彧斩钉截铁道:“那就好好地留在这里修炼!”   在这件事上,钟彧的态度尤其坚定。他认为自己身上有保护他们三人的职责,辞树也一定希望自己能够保护住他们,所以无论他们怎么说,钟彧都从来没有松口,不肯让他们踏出钟府一步。   虽然自己用的招数多少有些老赖,但是非常时刻行非常之法,钟彧当然不是那种迂腐的老人。   一名下人忽然闯进厅里,急急忙忙道:“老爷,老爷,少爷他回来了!”   钟彧惊喜地站起身来,说道:“他在哪儿呢?在门外吗?”   下人摇摇头,说道:“不在门外,在紫禁城城头上!”   巫方旭三人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在钟彧身上。   钟彧无奈地点了点头,三人瞬间加速奔跑,向着紫禁城的方向而去!   当三个人越过重重障碍来到城头的位置时,花辞树笑着对他们说:“你们三个,来的有点晚啊。”   巫方旭苦笑道:“你那师傅太执拗了啊!”   “所以他才是个好师傅。”花辞树不以为然,似乎对于钟彧的做法很是赞同,“既然你们来了,那就与我一起面向千军万马,向死而生!” 第二百九十二章木成舟战徐瀚!   “冲啊!”   密密麻麻、多如牛毛的异人们继续卯着劲向着紫禁城发起冲锋,尽管他们的领头羊卧龙会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他们却依然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成败在此一举!”察觉到四周华夏军队不停包抄而来给予的巨大压力,以及城头上不断发生着的战斗,徐瀚大吼一声,向前方发出猛烈进攻的号角!   “为了和平,为了自由!”   “你们不过是一群数据的集合,我们才应该是这里的主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紫禁城前声音嘈杂,所有人奋力大吼,喊着各式各样的口号,只为了让自己更具有前进的勇气。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再有威慑力。哪怕受伤时会有强烈的剧痛感,哪怕血量清零的那一刻会有心脏抽痛的感觉,但是“死亡”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死亡,那么他们就无所畏惧!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一个病态的时代!   在日渐被风沙蚕食的世界中生活,在IV病毒的恐吓中,所有的人类早已经变了。   什么价值观,什么和平与爱,在他们的脑海中都像是路上的一坨牛屎,臭不可闻。   他们想要的是自己的未来,想要的是能够真正无顾虑地存活下来,想要的是在这个未来生存的世界里,能够不屈居人下!   紫禁城城墙上,越来越多的异人涌了上来,并且还不乏有实力十分不赖之人。   吴雅兰身旁的小兵趁着间隙看了一眼墙外的情况,霎时间有些发愣,说道:“今天的攻势怎么会这么强?”   吴雅兰挥剑砍下身旁一名士兵的头颅,说道:“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今天恐怕是最好的机会。”   在这长达一个多月的鏖战中,守卫紫禁城的禁卫军从一开始绝对碾压的态势,直到如今反而已经变作是更弱小的那一方。同等数量下,异人们加起来恐怕都不会是训练有素、遵守军队纪律并且身体素质等都更为强劲的禁卫军的对手,但是奈何这些异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怎么杀都杀不死,此消彼长之下,禁卫军们自然顶不住了!   所幸如今四面八方的地方军队纷纷前来驰援,并且还有许多武林门派的人士前来相助,情况才终于得到了改善。   如果能够熬过今天,那么这些异人们必然只能够走向毁灭,没有任何翻盘的余地!   吴雅兰听大皇子顾景瑜说,等到战况出现转机,朝廷一定会把这些胆大包天、无异于蝗虫的异人们统统关入牢狱之中,永生永世不得释放!   既然杀不死,那难道把他们关起来还耗不死吗?   异人们必然会失败,华夏上下几十万大军全都群聚于此,哪怕这些异人再怎么顽强,都不可能能够逃离这个包围圈。   而如今的关键就在于,禁卫军,究竟能不能守住这一轮攻势!   如果守住了,那自然皆大欢喜。   但如果没有守住,哪怕最后这些异人同样会输,紫禁城以及其中的妃子等人受到的伤害只会难以抹去!   ……   徐瀚在人群中不断腾跃,借着云梯,很快就登上了紫禁城头。   此时城头上战况十分激烈,异人们与禁卫军的战斗非常焦灼。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战斗之后,即便存活下来了的禁卫身上也多少带着伤势,并且精神上的疲倦更是极大的弊端,综合下来,他们的战斗力恐怕比起异人们也强不上多少。   但是当漫天的蛊虫纷飞、热血的琴音奏响,焦灼的战况便瞬间扭转,城头上一个个禁卫仿佛打了鸡血,将异人们逼迫地一步步后退!   徐瀚心里清楚变化产生的原因,他把目光锁定在楚湘灵和巫方旭身上,手中重戟紧握,跃跃欲试。   正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人群中穿行而来,不稍片刻便出现在他面前。   “徐瀚,我寻思着你也是个聪明人,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将会导致的后果。”来到徐瀚面前的木成舟微微喘着气,手臂自然下垂、青云剑指向地面,但隐隐有迅速抬剑迎敌的趋势。   徐瀚看见老熟人,微微一笑道:“那与我何干?我只需要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其他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   “为了眼前的利益,却要损害所有异人未来发展的可能性,这样做你良心不会痛吗?”木成舟的脸色渐渐发冷,说道。   徐瀚耸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我已经说了,那些事与我无关,上头要我干什么,那我就干什么,没什么好说的。”   “你还是个人吗!”木成舟蓦然怒道。   徐瀚不甘示弱,目含锋芒瞪回他道:“少他妈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这世界早他妈疯了!”   说罢,徐瀚便持戟朝木成舟冲了过去,他的身上仿佛蕴含着隐约可见的怒火,就要用这火焰将木成舟吞没一般。   木成舟丝毫不惧,青云剑横亘胸前,身体稍微转动带动着青云剑发动一式横斩,霎时间便有一道无形的剑气直奔徐瀚,去势极快!   徐瀚却早有预料,对于这个曾经联合花辞树将他两招击败的老对手,徐瀚早已经有了非常细致的了解。   他突然间脚步一个踉跄,身体迅速压低,就在木成舟惊讶他怎么突然就摔倒了的时候,手向地面快速地撑了一下,旋即整个身体便迅速地回升,手中重戟作势就欲挥下。   虽然动作难看诡异,但徐瀚偏偏用这样的方式,轻松地躲过了木成舟的「四方剑气」!   木成舟也没有在原地闲着,他虽然内心惊讶于徐瀚的动作,但是心里却不敢有半点含糊。他不认为徐瀚会踉跄着摔倒,也不认为徐瀚会这么轻易地被他的「四方剑气」击伤,因此早已经做好了后续的准备。   随着徐瀚的距离愈来愈近,木成舟伸出没有持剑的左手,凝神聚气,随后手掌向前一推,顿时虚空中便浮现出一道由奇异铭文凝结而成的护盾——西北之地玄霜派的「玄霜灵盾」!   重戟在徐瀚的手中重重挥下,棕色的灵气汇聚戟身,劈斩之下隐约有龙吟之声,极为不凡!   嘭!   玄霜灵盾四分五裂,而重戟的力量也在这时候消散殆尽。   徐瀚震惊:“你变强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冲锋的勇士!   太和殿内,气氛依旧十分压抑。   事到如今,朝廷中的各个武将纷纷到外面奋勇杀敌,而文臣们则是一直群聚在太和殿内,在协助大皇子顾景瑜处理事务的同时,不断思索着破敌之策。   即便紫禁城被围一个月有余,但华夏整个系统并未崩溃。得益于通讯系统以及异人讯使翟承咏,朝廷得以快速知悉天下发生的大小事,随后进行英明的处理。   太和殿与紫禁城城墙的距离并不近,但是坐在殿中依然能够听到城墙外的喊杀声,以至于众人免不了感到心惊胆战。   顾景瑜坐在龙椅上,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多了张黄金桌,此时正凝神聚气地批阅奏折。   对于顾景瑜来说,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过得极其艰难,但是却又像是上天赐予他证明自己能够继承皇位的机会。   从一开始的焦头烂额、惊心动魄,到如今有条不紊地处理各种事务,顾景瑜显然已经得到了非常大的进步。   喊杀声又一次传来,顾景瑜皱眉,朝殿门外看了一眼,说道:“外面的情况如何?金耀大将军不是告诉本殿,明日才是围剿异人的大好时机么?”   兵部尚书吴嘉上前回答道:“回殿下,的确是要在明日进行彻底的围剿行动,但是不知道是七十万大军给予了他们异人太大压力,还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异人们今日的进攻才尤其猛烈。尽管如此,紫禁城防线也不必太过担忧,大将军他们势必会将战局牢牢稳固住,说不定就趁着这个机会吹响围剿的号角也说不定。”   作为曾经跟随好皇帝顾炀南征北战的功臣,吴嘉虽然已经六十有二,却还是一心想要到城墙上去奋勇杀敌,只不过顾景瑜深知利害关系,死活都没有同意他的出战请求,把朝廷中的几名老将死死地摁在了太和殿内。   虽然心里憋屈得很,但吴嘉还是一心为国,哪怕不能亲自上阵,他还是时刻保持着对紫禁城战局的关注,并且往往能够一针见血地提出自己的见解。   顾景瑜听后点点头,说道:“那众位大臣也就不必担忧,安心地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吧。”   作为一个上位者,对堂下的王公大臣喊“众位大臣”而不是“众位爱卿”,难免有些别扭的味道;但是顾景瑜知道自己如今担任监国皇子,父皇迟早都会回来的,他可没有勇气僭越喊臣子们作“爱卿”。   众大臣不由松了口气。   他们担惊受怕了一个多月,如今虽然听到喊杀声依旧会害怕,但是多少已经有些习惯了。   此时忽然有一人焦急地从群臣中走出来,禀告道:“殿下,华夏各地发来急报!”   顾景瑜放下笔,看着翟承咏说道:“发生了何事?”   翟承咏没有回话,他打开系统界面,点出了好几个消息,随后将这些弹窗扭转,呈现在顾景瑜的眼前。   “绿州边境元国大军蠢蠢欲动,恐有撕毁《停战合约》的可能!”   “颠国军队群聚,益州边境危在旦夕!”   “荆州武陵城城主府遭到黑衣人袭击,如今城主生死未知!”   “交州安陆县火光四起,死伤惨重!”   一条又一条令人惊恐的消息横亘眼前,顾景瑜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   紫禁城城墙之上,木成舟轻甩青云剑,微笑道:“徐瀚,知道什么叫‘此消彼长’吗?”   在之前召开的异人联盟建立大会中,木成舟与花辞树联手将徐瀚送入黄泉,后者自然就会遭受到死亡的惩罚,实力遭到一定程度的下跌。   即便徐瀚自身非常具有天分,后来又回到了巅峰榜前十的位置,但是他却也失去了过往的统治力。   而木成舟却一直稳扎稳打地提升着自己的修为,如今总算是赶上来了。   徐瀚冷笑一声,手中重戟挥动,说道:“不过扛下一招,算得上什么本事?”   周围依旧是嘶声裂肺的喊杀声,但两人所处的位置却显得空旷了一些,似乎每个人都在给他们让出位置决战一般。   在战场中出现这样的画面也着实少见,毕竟战场拼的是你死我亡,如果背后捅刀子能够帮助战友活下命来的话,很少有人会不这么做;而得益于木成舟和徐瀚二人名声,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去掺和他们的斗争。   若是有人偷袭徐瀚帮助木成舟赢下这场战斗,只会让人觉得是胜之不武,反之亦然。   事实上,木成舟也不希望有人帮忙,在他的心里,这将会是他的成名之战。   眼见徐瀚持戟冲锋而来,木成舟剑身一摆,重心一沉,然后便踏步向前。   铿!   青云剑与徐瀚手中的重戟发生碰撞,巨大的力道让木成舟的虎口隐隐发疼。   只见他紧咬牙关、长剑侧滑,牵引着重戟的力量向一旁卸去,旋即趁着徐瀚力量还未能够收回之时,青云剑骤然前刺!   徐瀚却将重戟戟身向上一扬,由下至上将刺来的长剑弹开,速度之快令人出乎意料。   锵锵锵……   重戟与长剑不断发生着碰撞,灵气激荡中,二人使尽浑身解数,斗得是有声有色。   另一边,花辞树双剑在握,脚步迅疾地闯入异人人群之中,顿时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能够挡下他一式攻击!   始终关注着全局的楚湘灵顿时眼前一亮,她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一个月不见后,自己的小师弟竟然变得如此强大。   眼见着在自己的「破釜沉舟」一曲加持下缓过劲来的禁卫军们已经逐渐恢复了心气,楚湘灵曲风一转,灵气凝聚后玉指极速一荡,尖锐而急促的琴音霎时间携着无以匹敌的气势向花辞树身前的方向冲了过去,空气中无形的杀手顿时在紧密的人群中破开了一条直线型通道!   花辞树没有回头,他也不需要回头,瞬间就领会了楚湘灵的意思。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空旷道路,脚步越迈越快,向前冲锋的同时双剑不断向着两侧席卷而去,带出一朵又一朵迸溅的血花!   不稍片刻,花辞树一路冲到了城头的位置,他纵身一跃,双剑横摆在身体前后,旋转着跃下城头,将云梯上奋力向上攀爬的异人们通通斩杀殆尽!   城下蜂拥向前的异人们愣住了。   城头上厮杀着的众人也愣住了。   他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从紫禁城冲出来的勇士! 第二百九十四章撤离战场!   哗啦啦——   旋转之中,两柄利刃不断收割一条又一条人命,当花辞树落到地面上时,云梯上的异人已经少了大半。   站定在万千异人面前,花辞树的头脑稍有些晕厥,但是并没有大碍。   不断涌动着的人群忽然间停滞了下来,站在最前面那一批见证了花辞树强大之处的异人们丝毫不敢再向前一步。   花辞树微微喘息,他冷眼看向面前众人,手中湘灵剑往侧后方一式横斩,顿时将云梯斩断,还待在上面的异人们纷纷坠落下来,发出凄厉的叫喊声。   此时花辞树身上那件白色T恤已经被溅得血红,他的容貌并不吓人,此刻却兀自有种摄魂的气势。   双剑抬起,花辞树往前迈步。   他每走一步,其他异人便相应退后一步,直到被后方不断前涌的异人们阻拦后退无可退。   “啊——”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向花辞树冲了过去。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异人咬牙前冲,将花辞树就地包围了起来!   亮银色与赤红色长剑霎时间被花辞树舞出了花儿,他的攻击仿佛毫无死角,竟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到他一分一毫!   ……   在战局外侧,华夏七十万大军不断收缩着包围圈,此时军队的掌控权统统聚集在华夏车骑将军武平手中。   武平约莫四五十岁,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是此时身披盔甲,依旧散发着蓬勃英气,煞是威武。   在军中马背之上,武平时刻关注着场中的局势,当看到花辞树冲天而起闯上紫禁城城墙之上时,他当时就被吓了一跳。好在花辞树并不是敌人,否则他必然已经不顾一切后果指挥军队向紫禁城发起冲锋进行护驾。   如今随着花辞树等人的帮助,局势顿时稳当了许多,武平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如此他才能够完成整个战局的部署。   武平老道,但他身旁的那员小将却有些坐不住了,焦急说道:“父亲,我们还不发动进攻吗?再拖下去,城墙上的禁卫军将士们可就危险了。”   武平面色一板,朝那员小将说道:“战场无父子!”   那小将乃是武平的儿子武宏胜,从小修习兵书、练习武艺,如今是车骑将军营中的一员小将。   武宏胜只好低头认错喊道:“将军。”   武平点点头。他坐在马背上,看着四周逐渐形成的包围圈,说道:“禁卫军的将士重要,但是这七十万大军又何尝不重要。如果就这么贸然冲进去,只会给华夏军队带来极大的损失,那样就是我的失职了。”   武宏胜却不认同,说道:“可禁卫军已经鏖战一个月,身体和精神早就已经临近崩溃,此时不救,更待何时?”   武平也不生气,他希望能够借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儿子多学一些,说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如今紫禁城有数名高手相助,并且还有许多武林高手偷偷潜伏在异人人群之中,只消一个时机就能够将局势彻底逆转。按照大皇子殿下的指示,我们七十万大军的职责并不仅是拯救紫禁城,还要将这些异人们通通扼杀在摇篮之中,所以现在有一个地方会成为这场战斗的关键。”   武宏胜听到他这么一说,瞬间醒悟道:“复活庙?”   “没错。”武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说道,“荆州州牧储乐山此时正率领荆州军团向复活庙的位置摸过去,估计很快就要完成对复活庙的合围了……”   正说着,忽然有一名士兵拍马感到武平的身边,大喊道:“将军,朝中急报!”   武平愣了一下,他看向那名通讯兵,后者马上将得到的信息呈现在武平的面前。   一个又一个惊人的消息出现在眼前,武平的脸色不断变换,极为精彩。   “可恶。”武平咬牙握拳,很是愤怒,他沉下心向通讯兵问道,“大皇子殿下有何吩咐?”   通讯兵回答道:“殿下让将军您自行进行决策,这是所有朝臣商讨后得到的结果。”   武宏胜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自己的父亲脸色变得这么难看,但他却听明白了通讯兵的话,顿时怒道:“狗屁的自行决策,我看他顾景瑜就是害怕承担责任!”   说话的声音极大,丝毫没有忌讳的意思。   虽然身边都是自己的亲信,但是这样的话自然也不能够乱说,武平当下就对武宏胜一顿呵斥。   通讯兵又道:“大皇子殿下说,不管武将军作了什么决定、会导致什么后果,都由殿下来承担,武将军只管根据局势选择正确的做法。”   武平没有回话。   他摸着下巴,看着场上的局势思索着。   一个个刺眼的消息在他的眼前不断浮现,这让他的内心更是焦虑。   武平看向复活庙的方向,荆州州牧储乐山已经带兵包围过去,很快就要将复活庙围得水泄不通了。   可偏偏在得到的那些消息中,荆州的坏消息是最多的。   喊杀声不断在耳畔响起,武平捂着自己的额头,头疼无比。   终于,他下定了命令,旋即无数的通讯兵便骑马向场上的各个位置赶去。   “车骑将军有令,大军迅速撤离战场!”   紫禁城东南西北四道门外,通讯兵奔赴每个位置,打着通讯兵的旗号继续通知。   “车骑将军有令,大军迅速撤离战场!”   正在围堵复活庙的储乐山听到这话,顿时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他伸手抓住通讯兵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通讯兵被储乐山充满力量的大手抓得极为难受,但他却不敢有任何反抗之心,只是回答道:“车骑将军说情况有变,此刻必须撤兵。”   当七十万大军如潮退般撤离战场,场中的异人顿时感觉到身上的压力骤然减弱,纷纷重拾士气向前推进,一如他们这一个多月来一直做的一样。   而禁卫军们看到大军撤离,霎时间感到不敢相信,然后是彻底的绝望。   城墙下,在人群中杀得十分痛快的花辞树此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能够发现周围的异人们忽然变得士气满满,纷纷拿出杀敌一百自损一千的态度冲上来与他搏斗,顿时令花辞树仿佛陷进泥潭之中。   不过片刻之间,局势再次逆转! 第二百九十五章灭四方!   军队后撤,每一个军团的将军这时候纷纷满腔怒火,拍马赶到了武平的身边。   “武将军何故退兵,包围圈已经形成,此时紫禁城危在旦夕啊!”   “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又会是一番冗长的鏖战,将军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对啊。”   每一名将军都带着问责的语气,他们大多都是粗人,这时候心里正生气着,哪里会顾及武平的颜面。   武平却也没有生气,他知道现在什么事情更重要:“诸位将军,看看这些情报吧。”   荆州州牧储乐山看着情报顿时双眼瞪得极大,依旧不敢相信。   “我荆州各个城主府全被黑衣人击破?”武平念叨了一句,旋即张口大骂,“那几个城主他娘是干什么吃的,临走之前怎么和老子保证的?”   武平安抚他道:“储将军冷静一下,此事恐怕也怨不得各位城主。现在黑衣人在华夏的各个角落里出现,甚至边境外元国与颠国中隐隐也有他们的影子,恐怕拥有我们所难以想象的力量,此事绝不容小觑。”   一名将军看向紫禁城战局,说道:“可紫禁城……?”   武平沉吟了一下,表情严肃道:“当务之急,恐怕应该让大军回去镇守各地。”   另一名将军却道:“可那是紫禁城!紫禁城怎么能容许他人践踏?”   武平道:“若紫禁城破了,受害的是华夏皇族;可若各地破了,那受害的可是全天下的百姓!”   众人这时候纷纷陷入沉默。   如今这些身居要职的将军,大多数都在二十年前曾与皇帝顾炀四处征战,况且顾炀从没有冷落了他们,给兵权、给财富,对他们的待遇不可谓不好,因而大多数人心里对皇帝是认同的。   可此时百姓也有难,到底怎么做才是“忠君爱国”,怎么做才能够无愧于心?   其中一名看起来十分壮硕、面容稍有些憨态的将军说道:“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武你就说该怎么办吧,俺都听你的。”   好几个人也在这时候应和。   “是啊!”   “快决定吧武车骑!”   “我们都听你的!”   武平听到这些话觉得脑仁有些疼,他不是喜欢做决定的人,何况是这种关乎天下大计的决定。   看到储乐山一直沉默着没说话,武平问道:“乐山,你怎么想的?”   储乐山没有扭扭捏捏,板着脸说道:“我认为回援各地更重要,但是怕各位将军认为我是因为荆州受损最严重才这么说,所以就没有表达观点。”   武平听完点了点头。他不断在心里权衡着这两者之间的利弊,最终还是一咬牙,断言道:“各位将军率领部众回援各自所辖的地区,把那些黑衣人都他娘的抓起来!”   众将抱拳答道:“是!”   小将武宏胜这时候道:“将军,那我们呢?”   武平没有回答他,而是气运丹田朝着自己这一片士兵们大喊:“中原军听令!步兵营追随储乐山将军前往荆州平反,骑兵营与我一同冲锋,杀死这些杀千刀的异人!”   还未离开的储乐山一怔,说道:“武将军,我记得中原的状况也……”   武平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中原之事,就要靠众位将军帮衬一下了。”   还没有等到各位将军的答应,武平便抓起挂在马上的长枪,率领着中原军朝前方发起冲锋!   武平没有时间留下来听他们的意见,也没有信心能够听到肯定的答案。现在各个将军尚且自顾不暇,能够到中原帮衬一番绝不是一件轻易能做到的事。即便中原还留有部分军队,但留在中原的那员副将似乎还没有办法能够平定中原的混乱。   在武平看来,华夏各地需要拯救,但紫禁城也绝不能放弃,皇室尊严必须要有人出面来维护!   对于这个情景下的武平来说,围堵歼灭所有异人已经不现实,但凭借骑兵冲锋起来时的冲击力,他率领中原军冲到紫禁城城墙前不是太大问题。   长枪朝天空一指,车骑将军嘶声吼道:“骑兵营,冲锋!”   嗒嗒嗒……马蹄的声音富有韵律,霎时间扬起漫天烟尘!   ……   紫禁城城墙之上,重戟与长剑的交锋依旧在进行着。   铿铿铿!   徐瀚的身手十分不赖,明明手持着一柄看起来极为笨重的长戟,动作却十分灵活。   重戟横扫、下劈、疾刺,凭借着武器的攻击范围更远、攻击方式更霸道,鏖战之中徐瀚已然隐隐有压木成舟一头的气势。   趁着重戟被荡开后退之际,徐瀚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说道:“有时候吧,人就是喜欢把狠话放得特别好听,结果实际打起来才发现也不过就是个菜比。”   木成舟没有回话,他能够感受到自身所处的劣势,不仅仅是招式上自己还有所欠缺,而且在修为上自己的灵气储量与纯度似乎也比不上徐瀚。   徐瀚微微转动脖子,随着咔咔的声音响起,他缓缓说道:“是时候结束了,等我把你的头颅摘下,所有人便会知道究竟那个门派才是异人中的主宰。”   徐瀚重心压低,双手一前一后地握住戟身,旋即蓦然向前突击,剑尖上隐约有金龙虚影!   木成舟手中集聚灵气,双目微眯之中,身上的气势也逐渐攀升到了顶点。   他就站定在原地,青云剑横摆在身前,看起来几乎不像是要迎敌的姿势。   随着双方的距离愈来愈近,木成舟忽然一动,竟然直接一甩手将手中的青云剑甩了出去!   水平面上旋转着前飞的青云剑转速与移速都并不快,剑身上也见不着任何的灵气波动,看起来平平无奇。   徐瀚嘴角上扬,在心里想道:“一个剑客连自己的武器都不要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赢?”   他保持着前冲的姿态,对于飞来的青云剑不闪不避。   在徐瀚看来,木成舟已然是黔驴技穷!企图用这种方法来伤害他,简直无异于白日做梦!   重戟戟尖上有一条金色的小龙虚影游荡离开,仿佛是被徐瀚吓跑了一般。   徐瀚持戟向侧上方一甩,就要直接将青云剑崩飞!   而就在两柄武器相触碰的那一刻,木成舟充满疲态的脸上多了一份笑容。   刷刷刷!   忽然间无数的无形剑气从青云剑上迸发而出,处在风暴中心的徐瀚霎时间血花四溅,模样凄惨!   这便是木成舟「四方剑法」的最强杀招,「灭四方」! 第二百九十六章骑兵营冲锋!   木成舟走上前,将青云剑捡了回来。   倒在血泊中的徐瀚满脸写着不甘,正奋力伸手指着木成舟道:“你……你……卑鄙。”   木成舟耸耸肩,没有对他作什么理会。随着徐瀚的死去,木成舟的包裹里除了多了许多徐瀚的资产之外,还多了徐瀚那把与武学招式同名的惊龙重戟。   “真是把好戟啊。”木成舟摸着惊龙重戟的戟身,念叨道,“这一次要从他凤雏堂坑些什么来好呢?”   上一次在异人联盟建立大会上他和花辞树联手斩杀徐瀚,后者的这把武器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花辞树的手中。当时徐瀚为了能够赎回这柄惊龙重戟,可是耗费了不少各式各样的资源。   原本那时候徐瀚还想骗他们说这把武器并没有什么厉害的,以此来完成压价,但偏偏跟他要价的人是花辞树!   当时花辞树就说了:“这把武器不怎么样是吧?你就按照你刚刚给的条件,我造一柄黄阶低级的大戟给你用,这把惊龙重戟我们就自己藏起来好了。”   开玩笑,惊龙重戟可是达到玄阶上品的珍贵武器,怎么可能按照黄阶武器的标准要价?   况且这柄武器还与徐瀚自身的武学息息相关,重要性不用说都能够知道。   原本木成舟以为凤雏堂不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来取回惊龙重戟,但没想到徐瀚竟然真的按照卧龙会的要求亲自过来赎回重戟。   也就是那一刻,让木成舟更是好奇徐瀚背后究竟站着的是什么样的人。   收回重戟,木成舟朝城墙下一看,才发现原本将异人们团团围住的军队竟然在这时候已经撤得影子都见不到了。   倒是有一队骑兵正朝着这边冲过来。冲刺起来的骑兵无人敢挡,异人们纷纷给他们让出道,那些没有及时躲开的人甚至直接被马蹄踩成一团烂泥,死状格外凄惨。   而在近一点的位置,木成舟看到花辞树被异人们团团围住,此时身上已经出现了几处伤势,状况岌岌可危。   木成舟暗道一声不妙,正想要冲下城墙去救花辞树,却突然有一道身影从他身旁极速掠过,随后纵身从高耸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卧槽?”   木成舟愣住了,这家伙什么来头啊,速度竟然这么快?   他仔细看了几眼,发现是之前站在花辞树身旁的那个大叔后方才松了口气。   要是这家伙是他的敌人的话,就刚才那个瞬间,只要克里斯乌想从背后偷袭他,就够他死千八百回了!   花辞树正奋力想要从人群中突破出一个口子来暂时逃脱,他没想到这些异人们突然变得这么不要命了。   在这个当下,花辞树多少有些体会到城墙上那些禁卫们的想法了。   特么这些人仗着可以复活,打架完全是不怕死的,一个个抱着“就算自己死也要给你身上开道口子”的想法,那谁顶得住啊?   忽然间背后传来一身巨响,花辞树回头一看,瞬间震惊得双眼猛睁。   克里斯乌直接从城墙上跳下来,然后就这么砸在了人群之中,直接踩死了三、四个异人。   这特么是拿人体当护垫啊!   花辞树心中苦笑,克里斯乌这家伙的身体素质真的太可怕了,花辞树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武功大成后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没有任何其他的缓冲,克里斯乌却像是个没事的人一样。他走到花辞树身前,说道:“走吧,不用谢。”   花辞树愣住:“我……我……”   克里斯乌直接抓住花辞树的手臂,然后快速地踩着云梯不断跳跃,几个呼吸间就带着花辞树回到了城墙上。   花辞树苦笑不已,他寻思着自己也没说要回来啊?   就凭大哥你这身本领,我俩在下面大杀四方不好吗?   不过克里斯乌也是一番好意,况且自己身上也有几处伤口,继续在城墙下战斗风险太大。   此时站在城墙上,花辞树才得以眺望整个战局的情景。   看着打着“中原”旗号的骑兵向着这边席卷而来,花辞树看呆了。   骑兵不愧为骑兵,那股冲锋起来仿佛要踏破天下的气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够依稀感觉得到。   而眼看他们越来越近,花辞树找到身旁不远处的吴雅兰问道:“那打着‘中原’旗号的军队什么来头?”   吴雅兰的表情显得很是亢奋,说道:“是车骑将军武平以及他的部众。”   花辞树道:“那现在怎么办?”   这时有一名老将军走过来,他看着中原军的旗号呵呵直笑,说道:“还能怎么办,开门迎客!”   花辞树不明所以,问道:“您是?”   吴雅兰却在这时候赶紧抱拳低头行礼道:“大将军。”   原来这老将军,便是朝廷功勋元首武将,大将军金耀!   金耀一招手,说道:“来,与我下去打开城门,迎接中原军!”   随着金耀一声令下,硕大的城门缓缓打开。无数的禁卫在城门口蓄势待命,准备要为中原军的入驻保驾护航!   战场中数不胜数的异人,几乎没有任何人敢于挑战骑兵。他们虽然不畏惧死亡,但是并非就没有畏惧之心,骑兵这种冷兵器时代的王者之师,绝不是他们能够拦下的!   不知道在谁的一声叫唤的带领之下,靠近城门位置的异人们这时候趁着城门洞开,卯着劲往紫禁城里冲,但是不仅城墙上不断有弓箭手对他们进行射杀,城门后还有许多的禁卫将他们阻拦下来。   而那些被堵在城门位置的异人看到背后席卷而来的骑兵,顿时惊恐地大喊大叫!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金耀一声令下,所有在城墙下的禁卫向四周退散,以防止被友军误伤。   而车骑将军武平率领着骑兵一马当先,直接冲进了紫禁城之中,烈马的速度带动着长枪,让所有阻拦在前的异人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当所有的骑兵冲进紫禁城中后,城门缓缓关闭。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任何异人敢向前一步,仿佛知道自己只要踏进城门中一步,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一般。   偌大的场面,蓦然变得安静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药方的线索   骑兵冲入紫禁城后,这一天的战斗总算是走到了尾声。   异人们瞧见原本包围着他们、逼得他们不得不前进的数十万大军不见了踪影,此时自然也就暂时没有玩命的念想了。   黑压压的人群就此向后退散,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留了下来,其他的人要么下线休息,要么就到附近异人开设的医馆里面治疗伤势,每一个人都显得很是疲惫。   实际上他们只是玩家,本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随着各种关乎“人类未来”的猛料被曝出,而如今也丝毫看不见下一个虚拟世界成为人类寄存空间的可能,因此武林世界依旧很大概率会是将来他们要真正生活的环境。   正因如此,这些被现实世界折磨得几乎要疯掉的人们不分昼夜地沉溺在武林世界中,哪怕工作不去做了、靠着自己的存款度日,也想要在武林世界中取得未来赖以生存的资本。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做好了随时上线的准备,如果紫禁城中的人想要秘密逃跑,异人们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不仅如此,他们还实施轮岗制,哪怕先下线的人已经睡着了,也要在半夜通过虚拟头盔回到游戏世界中来,继续对紫禁城加以防范。   如今紫禁城里也早已经安札了营寨。   花辞树在巫方旭的帮助下处理好自己身上的几个小伤口,走在营寨之间,他看到一个又一个受伤的士兵,有的甚至连手脚都没了,只是还剩下一口气。   看着他们的这副惨状,花辞树不忍地侧过脸去,不敢再看。   战争,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巫方旭走在他的身旁,此时勾搭着花辞树的肩膀道:“你这家伙,之前听说你闯进无回门去了,竟然还能够回来,这可是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够办到过的事情,了不起啊!”   一提到这,花辞树就感到怒从中来,眯眼说道:“之前那个率军死命追赶我的禁卫军总统领呢?”   大皇子顾景瑜不知道何时也来到了营寨,回答道:“那袁构早就被关在了天牢之中,正等着让你来惩处他呢。”   花辞树转过头一看,看见顾景瑜身上的装束瞬间了然,抱拳鞠躬道:“参见殿下。”   躬还未鞠到一半,顾景瑜就把他托了起来,说道:“花少侠免礼,若要鞠躬,还应当是我给你鞠躬才对,你今天拯救了无数禁卫的生命,是一名英勇的战士!”   花辞树连忙摆手,他做的事情可没有听起来这么伟大:“殿下谬赞了,草民也不过是尽一下绵薄之力……”   “好了。在我面前就不必注意那么多繁文缛节,我可不喜欢这些。”顾景瑜故意一副怪罪的模样,花辞树顿时不敢再回话,“盼了一个多月,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来,与我到营帐中共饮一番如何?”   花辞树一愣,说道:“殿下,军营之中好像不能喝酒。”   “谁说要喝酒了?”顾景瑜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喝酒是喝,喝茶就不是喝了?”   花辞树不由讪笑,一拍脑袋道:“是在下想岔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然后顾景瑜就这么拉着花辞树走到营帐里去了,留下巫方旭一个人呆愣愣地留在原地。   就在巫方旭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花辞树从营帐中探出头来说道:“愣着干什么,快点进来!”   “噢噢。”巫方旭走进营帐中才发现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除了楚湘灵、木成舟等人之外,花辞树带来的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寸头大叔也坐在里头。   不过在这些人之外,还有许多看起来比较陌生的人,大概是些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   等到所有人落座之后,顾景瑜才端起茶杯说道:“我听下面的人说了,今天如果不是你们及时出现帮忙抵挡异人,恐怕紫禁城就危险了。来,这一杯敬你们这些华夏的英雄豪杰!”   所有人都举起茶杯与顾景瑜隔空碰杯,嘴上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茶香浓郁,坐在左首位上的花辞树咂了咂舌,感觉喝起来苦中带甘,味道非常奇妙。   然而他这时候其实没有什么兴致品茶,眼见营帐中没有人开口,他便朝殿下问道:“殿下,今天城外的大军为何……”   顾景瑜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他没有对这些人隐瞒的意思,说道:“大军已经撤离战场,被各位将军率领着带回到各自所辖的区域去了。”   “什么?”众人震惊。   顾景瑜沉声道:“据探子回报,华夏各地有黑衣人出没,若是大军没有及时回援的话,恐怕会有更大的灾难。”   这话一出,营帐中的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顾景瑜忽然撒然一笑,说道:“其实这紫禁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就算是被攻破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各位勇士其实可以就此离去,我绝不会怪罪于你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人有要退出的意思。   木成舟举杯道:“我卧龙会愿与华夏共存亡。”   众人纷纷举杯:“在下愿与华夏共存亡!”   声音之大,瞬间传到了营帐之外,让营寨中的将士们也受到了鼓舞!   ……   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花辞树化身为一名守卫紫禁城的禁卫,抵御着源源不断的敌人。   炎热的夏天即将步入尾声,再过几天就要九月份了。   时间越是临近,花辞树就越是能够感觉到,属于自己的时刻也渐渐要来临了。   他显得很是坦然,反而是身边的亲朋好友很焦虑。   其实这一年以来的时间里,虽然经历过非常多的波折,但是对于花辞树来说,临死前能够到这么一个广阔的天地中进行遨游并且还结交了许多好友,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武林世界里,他不用再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只是虽然看淡了生死,但是花辞树难免还是会感到遗憾。   父亲到底是不是还存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依然没有确定;   除此之外,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大师兄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儿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还有,楚湘灵这丫头……   这一天,花辞树突然收到了一则短信。   他打开通讯窗口一看,是神医司逸仙发来的短信。   “绝命之症的药方线索找到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姑苏城   司逸仙在短信中说道:“种种线索表明,关于绝命之症的药方所藏匿的位置很可能在姑苏城附近,但具体的形式却无从得知。”   看着这个消息,花辞树心中有几分欣喜,但是这种情感却并不是很强烈,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真的已经看淡了生死,还是因为这个线索实在是太宽泛了些,找到药方的可能性似乎并不太大。   克里斯乌正站在他身旁,这时候凑过来说道:“看啥呢?”   花辞树没有隐瞒:“哦,神医前辈帮我找到了绝命之症药方的线索。”   “找到了?”克里斯乌的脸上浮现出喜意,显然这些天下来他也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关于花辞树的许多事,尤其后者生命即将告罄一事更是非常清楚,此时听到有希望自然非常高兴。   花辞树道:“只是找到了一点线索,离真正找到药方还远着呢。况且这可是在游戏世界里,我不认为那药方那么神乎能够把我现实世界里的病都给治好了。”   克里斯乌一拍花辞树的肩膀,说道:“嘀咕啥呀?管他有没有效呢,那总比在这里等死好吧?走,这里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倒不如趁现在离开这里,去找找那药方到底在哪里。”   “可万一……”花辞树看向城墙上的位置,许多禁卫士兵正争分夺秒地打着盹儿,因为不久之后等待他们的又是一整天的酣战,绝对不会有多么轻松。   巫方旭走过来说道:“哪儿那么多顾虑?这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赶紧的,给我滚蛋!”   话说的很难听,花辞树却不由露出笑容。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巫方旭、楚湘灵等好朋友,他们脸上的表情特别一致,都一副要赶自己走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搞笑的同时还有点温暖。   花辞树道:“那我可就走了啊?你们几个自己也得多保重啊。”   众人连声应好,纷纷催促着花辞树赶紧走,不要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   克里斯乌决定继续跟着花辞树,在帮助他寻找线索的同时,去到更多的地方也对他找回可能藏匿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会有帮助。   正在两人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楚湘灵站在那儿不断咬唇,很是紧张的模样,最后眼看花辞树都要走了,赶紧喊了一声:“等一下!”   众人纷纷看向她,或许是因为有心事,楚湘灵的脸腾地一下就变红了。   “怎么了吗?”花辞树疑惑道。   楚湘灵走到一处营帐后面,朝着花辞树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花辞树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地走到营帐后面去。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也没有傻傻地跟过去,给他们留足了私人空间。   “怎么啦?”花辞树看着面前扭扭捏捏的楚湘灵,十分困惑。   忽然楚湘灵终于鼓起勇气,她踮起脚,凑到花辞树身旁往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退回来马上把身子转到背后去。   花辞树惊讶无比,他才感受到刚才楚湘灵嘴唇的柔软,自己的脸上似乎还有余温:“你……”   “你要给我回来啊。”楚湘灵没有回头,因为她的脸上早已经布满红霞,“刚刚那,就当作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花辞树还有些怔,旋即脸上绽放出笑容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当花辞树和克里斯乌两人从紫禁城城墙上一跃而下后,看着他们迎着无数异人远去的背影,巫方旭看了看楚湘灵,一脸的懊恼。   虽然没有看到,但他依稀好像猜到了花辞树和楚湘灵刚才做了什么。   “你干嘛?”林雅儿站在巫方旭身旁,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   巫方旭不断摇头,说道:“没干嘛。”   他瞄了一眼林雅儿,心想着你都已经凉了还不自知,实在是太迟钝了。   ……   数日之后,花辞树与克里斯乌来到了姑苏城城门前。   直到这时候,花辞树还是忍不住朝北观望,忧心忡忡地说道:“几天过去,也不知道湘灵他们怎么样了……”   一旁的克里斯乌没好气地朝他肩膀捶了一拳道:“你这臭小子,还要在这里嘀咕多少次,我耳朵都快要长茧了!”   花辞树吃痛地揉揉肩膀说道:“那那些异人的状态你也不是不知道,说不定哪天紫禁城就扛不住了呢?”   “扛不扛得住是一回事,那跟你有啥关系?就算现在紫禁城破了,你还能飞回去救他们不成?放宽心,他们是你的伙伴,那你就得相信他们。”克里斯乌沉住性子安慰道。   花辞树这才点点头,两人一起朝着姑苏城城中走去,然而当他们到达城门的位置时,却被把守城门的士兵拦了下来。   “你们两个,什么来头?是异人吗!”士兵的脸上满是杂乱的胡髯,说话的语气特别不客气。   花辞树看了看克里斯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从这士兵大哥的话来看,难道是因为异人联盟围攻紫禁城的缘故,异人已经不被允许进入城镇中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承认自己是异人,会不会还有被当作敌人就地格杀的风险?   虽然觉得情况似乎不太妙,但花辞树有底气能够全身而退,也就诚实说道:“他是原住民,我是异人。”   守门士兵的脸色瞬间就冷下来了:“姑苏城不欢迎异人,赶紧给我滚蛋!”   花辞树双眸微眯,被人当面这么冲地斥责了一番,这滋味可不好受。但很快他的心情又平复下来了,因为他知道这个士兵为什么会这么仇视异人。   这时候另一个稍胖些的士兵忽然凑过来,惊疑道:“诶?你不是花辞树吗?”   原先的那个士兵疑惑道:“花辞树?”   胖士兵解答道:“合着你不知道啊?前阵子紫禁城上阵势浩大,就是这个花辞树跃上墙头帮助紫禁城抵御住了异人的攻击,否则现在天已经变了都说不定!”   脸上满是胡子的士兵朝花辞树全身打量了一番,说道:“你真是花辞树?”   花辞树道:“我真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出示自己的信息界面。”   “不用了。”胡子士兵虽然态度变好了些,但语气却没有缓和多少,“去去去,赶紧进去,省得我看着心烦。”   克里斯乌跟在花辞树的身旁,说道:“没想到啊,你花辞树竟然有这么大名声了吗?”   花辞树不由翻了个白眼道:“别说这些了。姑苏城虽然进来了,但是现在毫无头绪,我们上哪儿找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虚幻之境   漫步在姑苏城中,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似乎都是些有文艺气质的雅人,没有人大肆争吵,也没有人追逐打闹,整个城市里散发着一股古朴而文雅的气息,令人漫步其中就已经不由陶醉。   花辞树却没有那个心思。他逛遍了姑苏城的大街小巷,依旧对于药方线索一头雾水。   “我就说这希望太渺茫了,还不如留在紫禁城上和他们并肩战斗呢……”花辞树很沮丧地说道。   克里斯乌倒是对周遭的环境感到很新奇,这会儿连安慰花辞树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眼前的风景。   “大哥……”花辞树无奈了,他感觉自己听从克里斯乌的建议来到姑苏城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家伙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克里斯乌回过神来,他“哦”了一声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地方没去吗?”   花辞树一愣,“哪里?”   “太湖啊!”克里斯乌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来姑苏城都不知道太湖,你很奇怪诶?”   花辞树用同样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道:“你不是说记忆全都消失了吗?我不知道太湖,你反而知道了?”   克里斯乌觉得很有道理:“对哦,我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太湖?”   看到他这副懵圈的模样不似作假,花辞树道:“难道这太湖,就是你曾来过的地方吗?”   克里斯乌郑重地点头,表情中带着几分兴奋:“也不是没有道理啊,走走走,我们快去太湖看看!”   太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起了长堤,长堤在湖面上纵横交错,若是从空中往下俯瞰,会发现它的形状有种别样的美。   踏上长堤,身旁是一个个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小声交谈着,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双眸中都是湖畔的倒影。   在长堤上缓缓步行,花辞树的内心格外平静。景色悠悠,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更清新一些,让人忍不住想要贪婪地多嗅几口。   漫无目的地在长堤上继续闲逛,花辞树看着清澈的湖水,以及湖水中一条条清晰可见的小鱼儿,脸上也不由地绽放出笑容。   看来来到姑苏城也不见得是件错误的事啊!至少,就算没有拿到药方,能够得见这太湖美景,也已经是对自己内心最大的藉慰。   小时候一直被困在房子里,没有机会去看看外边的风景;而就算花辞树的身体果真无恙,外面到处风沙肆虐,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所以说武林世界的开发称得上二十二世纪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哪怕这里头还有着瑕疵,但是这如同第二个现实世界的环境绝对值得令所有人赞叹。   正走着,忽然前面的人少了许多,越走到后面就越是稀少。   花辞树不明所以,他拉住一个路人一问,才明白了是什么回事。   在太湖纵横交错的长堤中央,是一片不可通行的领域。人们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儿的情景,却无法靠近一步。虽然说靠近了也没有风险,但是每一个试图走到中央位置去的人,都会被无形的力量给阻挠下来。   为此,七绝之一的「琴仙」妙音曾经慕名而来,但据说最终也还是没有能够往中央位置多前进一步。   正因如此,人们把长堤中央的位置称之为“虚幻之境”。   听到路人这么一说,花辞树反而感到很是好奇,带着克里斯乌朝着那虚幻之境走去。   一边走着,花辞树一边问道:“怎么样,想起来什么了吗?”   克里斯乌奋力思索,却还是摇摇头道:“什么也没有想起来,我感觉自己压根儿没来过这太湖。”   “那你怎么会知道太湖?”花辞树苦笑,“你可别告诉我,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太湖’二字,所以才会知道的。”   克里斯乌道:“那倒不是,我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跟着你,军营里也不曾有人和我提过姑苏城和太湖,到了这姑苏城也不曾和其他人有过交流,所以自然不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花辞树感到很迷糊。   “不知道。”克里斯乌很失望地摇摇头,显然对于他来说,如果能在这里想起些什么就再好不过了。   越往前走,二人身旁的人就越来越少,当他们能够看到中央处道路四通八达地连接着的模样,虚幻之境已经近在眼前。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虚幻之境’吗?看起来也太普通了吧。”虚幻之境名字这么酷炫,但实际上看起来却这么稀松平常,克里斯乌难免有点大失所望。   花辞树边往前走,边打量着虚幻之境的四周,嘀咕道:“四周还特意建立了圆弧形的通道连接起来,这样倒是能够防止人们走上长堤之后因为虚幻之境的阻挠而只能原路返回,可以走圆弧形通道往另一边走去。这样看来,这虚幻之境似乎不是什么异变,而是父亲他们有意为之……”   两人再往前走一些,这附近的路人已经变得相当稀少,零星只有十几个人在的样子。在通道的前端,围绕着虚幻之境在地面上画着细长的黑线,似乎是为了防止人们因为摸不清虚幻之境的范围而直接撞上去。   克里斯乌忽然走快两步,口中嘀咕道:“真的有那么玄乎吗?”   他距离虚幻之境越来越近,一旁的路人看到克里斯乌就这么直愣愣地要撞上去,纷纷吓得惊呼一声。   可就在众人捂着眼睛不忍心看克里斯乌直接被撞倒在地上时,奇迹就此发生!   克里斯乌伸出的左脚,竟然畅通无阻地越过了黑线,进入到虚幻之境里面去。   在这个瞬间,克里斯乌的左腿的下半截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这副情景让克里斯乌也不由吓了一跳,他赶紧把左腿收回来,才发现左腿安然无恙。   紧接着,克里斯乌再次伸腿,又一次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黑线!   花辞树奇了,他也凑过去伸出左手,竟然同样伸进了虚幻之境内!   围观的众人顿时愣住了。 第三百章我是你爸!   花辞树和克里斯乌都缩回来了。   他们看看左右,又看向地上的那条黑色界限,仿佛头顶上冒出了许多个问号一般。   有胆大的路人也凑过来,试图把手伸进虚幻之境里,但是却好像触碰到一面坚硬无比的无形墙面,丝毫没有前进的可能。   看到他这副模样,花辞树和克里斯乌又一同尝试了一下,依然毫无阻碍。   这下就就很奇怪了,众人忍不住嘀嘀咕咕。   “虚幻之境不是谁都进入不了的吗?怎么他们好像能够进去一样。”   “这两个人是谁呀?看起来面生的很。”   “老刘你要不要再上去试试看?说不定现在很多人都可以进入虚幻之境哩。”   围观的路人纷纷上前尝试,长堤上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过来,他们都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自己有没有进入虚幻之境的资格。   为了排除一些可能性,他们还专门找了几个一直生活在姑苏城里的和善异人过来,让他们也进行一番尝试。   而很快结果就揭露了,除了花辞树和克里斯乌外,没有任何人、任何物品能够进入虚幻之境。   在人们的认知里,“虚幻之境”一直就只是出于某种猜测的叫法,以前没有多少人认为会有人能够进入虚幻之境,只当这里出现了某种空间的紊乱罢了,而此时的花辞树和克里斯乌却打破了他们固有的想法。   “所以,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能进去?”一名路人质疑道。   花辞树和克里斯乌互相对视一眼,彼此也感到非常奇怪,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进入虚幻之境?   “那位大哥,对就是你,你过来一下,我拉住你看看我们能不能一起进去?”花辞树对那名质疑的路人喊道。   经花辞树这么一说,那人赶紧屁颠屁颠地凑上去,然后花辞树揽住他的肩膀想要一起往虚幻之境里走,结果花辞树进去了,那路人大哥直接就撞在了墙上,“乓”的一声听起来格外的疼。   “哎哟。”那大哥捂着脑袋,心里有些恼怒却又不好发泄,毕竟是他自己想凑过来看看能不能进入虚幻之境的。   “所以,看来还真的就只有我们两个能进了?”花辞树对身旁的克里斯乌说道。   克里斯乌嘀咕道:“没道理呀……”   花辞树拉住他说道:“好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别在傻站在这里了。既然我们可以进去,那不如就这么进去看看。”   两人不约而同地深呼出一口气,释放内心的压力。   无论如何,这所谓的“虚幻之境”看不见摸不着,谁都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因此难免还是会有些对未知的畏惧感。   片刻之后,两人一同越过屏障,就这么在众人的面前消失了。   ……   越过屏障,预想中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有出现。天空中有阳光射下,照在这片草地上,随着微风荡过,还能够嗅到青草的清香。   再往前边看,远处有一幢小屋子,屋外是一片片的农田,农田上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拉着牛犁地。   “那儿有人。”花辞树指着农田的方向说道。   “这里……”克里斯乌嘀咕一声,思绪似乎有些迷乱。   “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其实是个高手来的?虽然看起来好像是个农妇,在那儿干什么犁地的活儿,实际上其实是个绝顶高手,就等着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忽然爆发给我们致命一击,就是玩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戏码。”花辞树捏着下巴说道,自认为分析地有理有据。   忽然农田上的那道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闯入,这时候转过身看向他们,顿时吓得花辞树赶紧拔出长剑,做好战斗准备。   花辞树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旁的克里斯乌看到那个农妇的脸之后,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产生了不知道多少种变化,最终嘴角挂着浅笑,眼角还有几滴泪水冒出。   “把你的剑放下。”克里斯乌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水,然后语气平淡地说道。   花辞树瞅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道:“我可跟你说啊,别看她长得好看就放松警惕。我在小说里看得多了,那些看起来越是漂亮、越是无害的女人,反而越可能心如蛇蝎。要是不好好警惕起来,等会儿你……”   结果还未说完,克里斯乌不顾他的劝说,径直地朝着农妇的方向走过去。   “喂,喂!克里斯乌!”花辞树见劝说无果,眼看克里斯乌离那片农田越来越近,考虑到克里斯乌是原住民,万一死了可就再没有半点生还的可能了,花辞树一咬牙,低喝一声就朝着农妇的方向冲过去。   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我冲你而来,你总该把自己的真面目显露出来吧!   谁料就在花辞树从克里斯乌身旁冲过去的那一刻,克里斯乌忽然快速地伸出手攥住了花辞树的衣襟,后者冲势顿时一滞,并且还因为冲的太快,衣服发出“刺啦”的一声,眼看就要被撕破了一般。   “你干嘛!”花辞树恼怒地看向克里斯乌,他心想着自己一心为你好,结果你反倒不识好歹的?   克里斯乌依旧没有理会他。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眼眸中再也忍不住噙满泪水,他大踏几步向前,一把将那那人拥在了怀里。   女人虽然一身农妇打扮,但这朴素的装束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绝世风华。她的脸上绽放出一抹艳丽的微笑,灵动的双眸也在这时候流出了清澈的泪水,似乎怎么流都流不停。   花辞树嘴角忍不住有点儿抽搐,说道:“你们……”   克里斯乌帮女人拭去眼泪,扭过头对花辞树道:“辞树,我是你爸。”   花辞树瞪大眼睛说道:“吓?什么啊?你突然占我便宜是要干嘛?”   花辞树觉得很莫名其妙,你这跟一个陌生女人玩煽情就算了,怎么还突然回过头要自己叫你爸爸,什么东西啊?   农妇却在这时候往花辞树凑近了些,目光分外和蔼,“我们辞树已经这么大了呀。”   说着,农妇又忍不住流泪,直接朝着花辞树抱了过来。   花辞树手中还拿着湘灵剑和祝融剑,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是好,一时间脑子乱得不可开交。   克里斯乌嘴角含笑说道:“我全部都想起来了。辞树,我不是什么克里斯乌,我是你爸爸花恒啊。” 第三百零一章家   看着又哭又笑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女二人,花辞树瞠目结舌,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不可能……克里斯,你是在说笑是吗?不要玩了,这样一点都不好笑。”   花恒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他伸手拭去身旁女子眼角的泪水,说道:“辞树,看看你面前的这个女人,仔细看看她的长相,你还不相信吗?”   这会儿花辞树才仔细地观看女子的容貌,看起来总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抓着剑柄的手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脑袋,一个个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忽然花辞树睁眼了,讷讷地说道:“你……你真的是妈妈?”   他想起来了!那张自己引以为宝、从小到大都放在床头的照片里的那个甜美的身影,和面前的这个女人如出一辙!   小时候的他总是抓着那张照片一遍遍地观看,抱着那张照片的时候,就像是照片里的妈妈在拥抱自己一样。年幼孤独的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取所谓的“母爱”。   只是等到他逐渐长大,他变得越来越成熟后,也就不再需要照片的慰藉了,因此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把眼前的人认出来。   女人再一次朝着花辞树抱了过来,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地流淌而出:“辞树,这二十年来你辛苦了……”   哐啷——花辞树手中的两柄名贵长剑同时砸落在地,他用双手将妈妈用力地抱紧,哪怕他已经闭上了双眼,眼泪依旧从眼缝中冒了出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到最后,所有的话语凝聚成了一声半含着哽咽声的“妈”字。   花恒抹了抹眼泪,作为这个小家庭里的顶梁柱,他不能在自己的妻儿面前落泪。他走上前,张开双臂将两个人抱在怀中,轻轻地抚着两人的后背,轻声说道:“我们这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可这句话这么一说出口,花恒自己就忍不住无声地流起泪来。   为了这一刻的重逢,究竟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   坐在小屋外纳凉,花辞树感觉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   他扭头看向身旁的父亲,问道:“克……爸。”   花恒不由一笑,他摸了摸自己的寸头说道:“怎么,看着我这副模样,‘爸’字不太喊得出来?”   花辞树表情怪异,正想顺着吐槽一下,却又摇了摇头说道:“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去年十月份的时候,我就听说你已经……”   这时候花辞树的母亲罗初晴过来给两人各自沏了杯茶,她的脸上露出一份浅笑,看起来格外美丽。   “这事儿你爸早先就和我说过,只是没想到事情还真的就按他所想的那样发展了。”   花辞树起身把旁边的椅子拉开,对着母亲说道:“妈,你也坐下。”   罗初晴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向来就很喜欢笑。她放下茶壶坐下,又侧过脸去盯着自己的儿子,反倒是花恒被晾在一边。似乎对于她来说,儿子比丈夫要重要得多。   “妈,你刚刚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爸他早就猜到了?”被一个刚刚见面没有多久的女人一直盯着看,花辞树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甚至还有点享受这份眼神。   花恒喝了一口热茶,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阿晴,你的茶艺不减当年啊。”   罗初晴娇嗔地翻了个白眼,伸手轻轻拍了拍花恒,夫妻间的情趣瞬间展露的淋漓尽致。   花恒看着花辞树说道:“据我所知,我在现实世界的‘死’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正如宜年所公布的信息那样,导致我死亡的凶手不外乎两个,一个是武林公司的总裁王林,另一个就是来自于外国的不知名杀手……”   “等一下。”花辞树觉得很奇怪,“从你死了到现在将近一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据我所知,你现在应该是‘原住民’的身份,不可能进入灵魂论坛中去。”   花恒露出赞赏的眼神,说道:“你以为翟承咏是在为谁做事?”   “翟承咏?异人讯使翟承咏?”花辞树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花恒点点头说道:“翟承咏是我的一个门生,只不过这个消息几乎没有人知道,就连武林公司里跟我关系最好的郑宜年也不知道这一回事。在这个世界里,承咏是唯一与我结交了‘好友关系’的人。就是在我的授意下,小咏才去着手创办了‘武林情报局’,并且在朝廷中得到了一个稳如泰山的官职,从而构建出华夏武林最为完善的情报系统。”   花辞树听到这话觉得脑子里特别乱,说道:“所以他是知道你死之前已经进来这个世界了的!那他当初还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还在论坛中发布了找寻你的消息……”   “他的确不知道我在哪里。从他踏入武林世界起,我就是他好友列表中的一员。而从那时候起直到现在,小咏都没有真正见过我。他只是依照我事先的吩咐,帮助我在武林中打造了一套完美的情报系统,并且持续不断地把武林中发生的大小事宜通过短信的方式传到我这里来。而在我来到这姑苏小筑之前,我的记忆还没有觉醒,所有的那些短信也被封存起来,所以直到刚才,我才能够知道这些日子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花恒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老师在向自己的学生讲解一道难题一样。   花辞树这下了解了。   “所以你就是在死之前运用了‘意识迁移技术’吗?”花辞树提出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没错,就是意识迁移技术。在喝下了王林送来的那杯毒酒之后,我就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在自己真正失去意识之前,动用了意识迁移技术,成为了一名武林世界的真正子民。”花恒说道。   “可是这样能够拯救大家性命的技术,为什么你却没有公之于众?”花辞树格外不解,既然这个技术是能够奏效的,为什么父亲却没有及时将技术公布于众,让那些和自己一样饱受IV病毒荼毒的人们得到解脱。   花恒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因为这个技术本身,还未成熟。” 第三百零二章豪赌   “还未成熟?”花辞树疑惑不解。   花恒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右手向前一划,面前便出现了一些不断跳动着的繁复数据。他一边仔细看着,一边朝花辞树说道:“意识迁移技术的确是由我自己一个人开发而成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也的确是‘成功’了。因为你可以看到,我就是借助意识迁移技术实现了在这个世界的生存,从我原本的身体中摆脱了出来。”   花恒时不时眯着眼盯着眼前的数据发愣,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道:“但是这项技术本身是还没有成熟的,外人对我的功绩过于夸大,多半是出于他们对这项技术的渴望,因为只有真正掌握了这项技术,地球人的‘转生计划’才能够真正实现。”   “转生计划?”这个名词对于花辞树来说特别新鲜。   花恒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面前的系统界面向旁边一划,直视着花辞树说道:“在大概二十年前,科学家就已经预测到了地球环境的崩坏。这二十年来生活在现实世界里,你应该对于环境的恶劣有非常深刻的理解,而IV病毒的出现和演化让这个问题又变得更严重了些。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们展开了非常激烈的讨论,寻找新家园、‘流浪地球计划’等千奇百怪的想法都被他们想了出来。”   顿了顿,花恒继续说道:“而在这个时候,虚拟世界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人们在游戏世界里看到了‘新家园’的可能性,因此许多人主张通过意识的跃迁抛却实体,将所有人类的思想转移到新的世界,因此就有了‘转生计划’。对于地球人来说,这样的做法本来就无异于是一次‘转生’。”   花辞树若有所悟:“所以武林世界的开发才会受到世界各地的大力支持?”   “没错。”花恒点了点头,“当时我正在着手进行虚拟世界的开发,等到十年的时间过去,武林世界已经初步成型时,几乎所有的科学家就都认可了‘转生计划’。那时候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里,构建出合理规范的武林世界人类文明,并且开发出意识迁移技术,以实现人类的‘转生’。”   说到这,花恒忍不住叹了口气:“然而让我感到心寒的是,眼看武林世界越来越成熟,人们想的不是帮助我们更快更好地开发武林世界,而是为了权利插手我们的项目,给我们带来了非常大的阻力。后来你也知道了,武林世界的NPC逐渐变得不可控制,在多方势力的共同作用之下,武林世界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世界,一个不可操控的世界,这样的结果实际上是与我们一开始的想法所背离的。”   “但是!”花恒的语气变得很无奈,“随着越来越多其他帮助人类生存的想法被否决,‘转生计划’已经成为了人类未来的唯一解法,哪怕武林世界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不足,所有的人依旧不断给予着我们压力,要我们尽快将这些问题解决,并且将《武林》推上市场,进行真正的实践。”   “话说回来。”花恒感觉到自己被情绪牵引的有点儿跑题了,“哪怕武林世界是现在的这个模样,各个国家的首脑哪怕心里再怎么失望,还是选择了接受。在这个时候,‘意识迁移技术’无异于宝箱的钥匙,是最重要的东西。然而我在开发这项技术的时候,却面临着一个瓶颈……”   “什么瓶颈?”花辞树好奇地问道,听着父亲讲述这些武林世界开发的秘辛,他在与花恒同仇敌忾的同时,还感觉到自己有了非常不同的见识。   花恒抬头朝天空望了一眼道:“通过这项技术进行意识迁移的人类,有着失去记忆的风险。”   他把系统界面拉了回来,手指不断在上面点击,随后向花辞树展现除了一些看起来浅显易懂的数据。   “我用许多动物进行了这项实验……虽然这样做似乎很残忍,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从一开始的单细胞动物到后来的类人猿,我不断地对他们进行意识迁移,并在同时对技术加以改进。随着时间的发展,技术变得越来越成熟,但有一个难题我始终没有办法解决,就是记忆遗失的问题。”   花恒看儿子还想提问,就直接朝他说道:“你可能会想,能够活下来,就算记忆遗失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错了!对于人类来说,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记忆,都是他们作为个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若是没有了记忆,他们也就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我曾经把这个问题向我们国家的领袖反映,得到的反馈却是‘断然不能接受’!”   “在焦虑中,我继续进行着实验。不管怎么说,动物和人类终究是有区别的,我非常想要能够把这项技术真正地运用在人的身上,以此来探寻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人终究是不一样的,要拿人做实验,我的内心里怎样都接受不了。当时有几名手下主张去找那些乞丐或者心生死志的人进行实验,但最后还是被我严词拒绝了,因为这个是底线问题。”   “所以在事情的最后,在多少有些无奈的情境之下,我拿自己的身体进行了实验……这次实验非常凶险,我甚至在实验的过程中已经不抱有生还的意志。为了能够活下来,并且不会永远地丧失记忆,我将自己在武林世界的身体冰封在神之塔顶的遗迹之中,那个遗迹唯一具有出入权的人就是你;将取回记忆的钥匙放在了你妈妈的身上,被我悄悄用数据合成的阿晴藏匿在姑苏小筑之中……”   听着父亲的话语,花辞树感觉自己仿佛也能够感受到那种万般无奈下进行实验的糟心:“所以你就将希望寄托在我和妈妈的身上吗?神之塔顶、姑苏小筑……你应该不难想到,这两个地方我甚至可能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会去到。”   花恒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所以这就是一场豪赌,一场没有办法的豪赌。” 第三百零三章戏精   看着眼前这个样貌上大不了自己几岁的父亲,花辞树能够想象到花恒作出这场豪赌时的狂热表情。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花恒也应当称之为一名“冒险家”?   难怪花辞树在许多时候,哪怕知道要谨慎行事,还是会想要兵行险着,原来这都是遗传来的吗?   “都过去了。”十几年来和父亲几乎无话可说的花辞树,这会儿不知怎么嘴里竟然蹦出了这么句话,安慰起花恒来。   花恒听到这话不由感到心中一暖,他端起茶杯,朝着自己的妻儿举杯:“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干杯!”   罗初晴和花辞树纷纷举杯,碰撞中茶香四溢。   放下茶杯后,花恒又说道:“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了。”   “什么问题?”花辞树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意识迁移技术会导致人失忆的问题?”   花恒点点头:“没错。在进行意识迁移的时候,我一方面在武林世界做了很多准备来确保自己能够找回记忆;另一方面,我还在自己的虚拟头盔上做了手脚,然后才能够在进行意识迁移的时候记录下最关键的数据。”   “现在数据齐全,只要给我充足的时间,我就可以真正地完善意识迁移技术!”   看着花恒士气高昂的模样,花辞树也忍不住感到很激动。   不仅仅是他自己活命有望,这项技术还会是地球上数十亿人的解药!   不过花辞树还是心有疑虑:“不过……就算我通过意识迁移技术成为了武林世界的原住民,依旧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吧?我记得现实世界人类的身体特质全部都会带到游戏世界中来的,像有些先天残疾的人进到武林世界后发现残疾的病症并没有消失,那么同理下我身上的IV病毒……”   花恒笑得很轻松:“所以这个世界里才会出现‘绝命之症’的概念啊。”   花辞树挑了挑眉:“果然,这都在你的预料当中吗?可是‘绝命之症’的药方好像已经遗失了,虽然神医前辈说是在姑苏城里,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   忽然花辞树好像想到了什么,瞠目结舌地说道:“难道药方就在这里?”   花恒伸出手摸向罗初晴脖子上的项链,呈水滴状的吊坠看起来煞是好看。   “药方,就藏在这里。”花恒将吊坠取下,随后顺势轻轻一扭,忽然间项链上就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待到光芒散去,花辞树惊讶的发现,父亲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张折成小小四方块的牛皮纸。   当牛皮纸被花恒缓缓打开,花辞树看到上面“绝命之症药方”这样浅显易懂的字眼,内心里蓦然涌现出对于生存的渴望,并且这份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我……不用死了?”   迷茫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浮现,片刻之后,转化为了一阵欢喜。   ……   花辞树踏出姑苏小筑的时候,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姑苏小筑是花恒在武林世界中刻意开辟出来的绝对安全的地方,他不会让好不容易“死而复生”的妻子踏出这片领地。   至于他自己,则是以“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完善意识迁移技术”为由,也留在了姑苏小筑里。   若是往常时候,花辞树兴许还会质疑这个曾经叫作“克里斯乌”的人是不是在搞怪。   但是现在的他只觉得花恒的话格外真诚,父亲正在为了他活下来的机会拼尽全力。   刚刚回到姑苏城里,花辞树就感觉到自己被密密麻麻的人围在了中间。   他扭头往四周看了看,长堤上是密密麻麻的人,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这里,直到他出现后,现场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他出来了!”   “他没有事!”   诸如这样的叫喊声传入花辞树的耳中,他倒也没有感觉到奇怪。   在这些围观群众的眼中,姑苏小筑……也就是他们口中的“虚幻之境”,应当是一个非常凶险的地方才对。   事实上,在花辞树本人的认知里,在他踏进姑苏小筑之前也抱有同样的疑虑。   有比较热情好客的人这时候凑上来问:“兄弟,你真的进去虚幻之境了吗?里面是什么样的?”   花辞树的表情异常寒冷,眼神中更是透露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双眸略有些失神地呢喃道:“猛兽……无穷无尽的猛兽,一个个张开大嘴,要把你吃掉……”   呢喃的声音配合着他的表情,顿时让听众们心惊胆战。   “跟你一起进去的那个同伴呢?”有人咽了口唾沫,大胆地上前问了一句。   花辞树看向那个人,直直地盯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双眼在这时候布上了血丝。   话语在这时候变得格外累赘,所有人都从花辞树的表情中,猜测到了他的同伴的下场。   他一定是死了,而且还死得格外凄惨。   霎时间,长堤上围观的群众加速退散。这些过来凑热闹的人中,不乏有一点儿武功都没有的人,他们是姑苏城的良好住民,只是想要看看热闹,现在看到情况不对,哪里还敢靠近那个可怕的虚幻之境。   花辞树一步步向外走去,直到踏出城门,消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   骑在血狼王的身上,花辞树如释重负地擦了擦汗。   在那么多人面前演戏,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啊!   这时候回想起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回想起一道道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依旧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花辞树并不容易怯场,无论是当初在异人比武大会中战斗,还是在紫禁城上面对无数异人,他都没有怯场,因为那时候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战斗,而在武林世界里,他所擅长的恰好也就是战斗。   但是刚刚他所做的事情,是演戏!   别说演戏了,就是谎他从小到大都不曾说过几次。就刚才那会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演戏撒谎,那种压力感真的几乎让他双腿发抖。   这事儿也不是谁吩咐他做的,只是他刚刚走出来,看到有那么多人围观在那儿的时候,临时想出来的主意。   姑苏小筑是父母的家,那么他有责任去维护这个家。至少,不能够让其他人对那里产生好奇心,要有种那里异常凶险、大家最好都不要靠近的感觉。   好在任务还算是圆满完成了!   现在他便朝着南方赶去,他此行的目的地是清心谷。   在他的怀里,有绝命之症的药方,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第三百零四章再回清心谷   紫禁城的战况一如既往的焦灼。   在华夏各地遭受黑衣团体侵袭之后,各路护驾的军队纷纷返回各自的州郡。   这样的举措是车骑将军武平下的指令,虽然华夏百姓对此莫衷一是,但朝廷上下却都十分尊重武将军的决定,哪怕紫禁城看起来岌岌可危。   好在有了中原军的加入,一个多月来饱受折磨的禁卫军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们终于在战斗中缓过劲来,逐渐恢复着自身的元气。   在一次次的战斗当中,楚湘灵总是在间隙偷闲的时候望向南方,忧心忡忡地呢喃道:“辞树究竟怎么样了……”   对于她来说,花辞树就是他的亲人,他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因此,楚湘灵只希望能够早日收到好消息,看到重新恢复健康的小师弟王者归来。   ……   南州城地处交州境内,与姑苏城其实并没有很远的距离。   经过了两天快马加鞭的赶路,这天傍晚,花辞树终于来到了清心谷谷口。   此时在他座下的血狼王脸上尽显疲态。哪怕它是血统高贵的血狼之王,并且实力逐渐朝巅峰时期迈进,但是经过两天的奔袭还是有些抗受不住。   “辛苦你了,小辣鸡。”花辞树俯身摸了摸血狼王的脑袋,即便骑在血狼王后背上不用真正动脚,他都感觉到疲惫无比,何况是不断迈动四足的血狼王。   感受到来自主人的安慰,小辣鸡一副小奶狗状地露出了满足的表情,旋即一溜烟儿回到了坐骑空间去。虽然坐骑空间狭窄单调,但小辣鸡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个能够让它快速回复体力的地方。   缓步踏入谷口,感受着来自森林的芬芳,花辞树只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怀念感。   这里是他的家,他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   其实细数起来也算不上久,他二月份回到清心谷,六月份离开,距离现在也不过两个多月。   但是花辞树却还是忍不住喜上梢头,他对这个家实在是太想念了。   清心谷依旧是记忆中的那个模样,屋子中央的那处小喷泉依旧向上喷洒出漂亮的水花,一幢幢古朴的木屋静静地伫在那儿,仿佛千百年过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刚往前走几步,一道身影就从空中飞来,几乎是眨眼间就站定在了花辞树的身前。   “师傅。”花辞树嘴角藏不住笑意,但还是十分恭敬地行了个礼。   “孩子,回来啦?”两个多月过去,清茗子看起来更有精神了,似乎已经完全从一年前天命堂叶昊然留下的伤势中恢复过来了。   他依旧是白发苍苍的模样,下巴处刻意积蓄的髯更长了些,大概到了他喉结的位置。   时下已经入了九月,夏天正式到来,但是清心谷里却格外清凉,只让人觉得这里依旧还是春天。   跟在清茗子的身后,花辞树缓缓向阶梯上迈进。他在向自己的师傅分享这阵子的所见所闻,甚至连神之塔顶层里的斯尔波猫的事情都差点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信守承诺,没有将她的信息公布出来,哪怕对象是他心中最为敬仰的清茗子。   等他进到清茗子的屋子里时,果然看到了等候在这儿的司逸仙。   “神医前辈,‘绝命之症’的药方找到了。”花辞树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哪怕这样子多少有些不礼貌。   有几分仙风道骨味道的司逸仙听到这话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连忙走上来结果花辞树手中的药方,笑容忽然间又凝固了。   花辞树心跳漏了半拍,他感觉神医前辈的脸色不太对劲。   “神医前辈,是这个药方错了吗?还是说,这个药方所需要的药材太稀有了?”   司逸仙保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抬头看向花辞树说道:“不,是这个药方太简单了。”   回答完这句话,他又把药方拿起来凑近些看:“没道理啊,这么奇怪的病,却只用这么简单的解药……”   他说着这话,就好像他几十年的医疗见闻在顷刻间就要崩塌了。   花辞树听到药方没问题后不由松了口气。他看着司逸仙在那儿较劲,心里是明白缘由的。说到底,无非是父亲为了解药能够大批量制造,所以进行了“解药制作简单”的设定,看起来有些不合常理,但实际上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司逸仙是局中人,难免会觉得很奇怪。   花辞树的归来是清心谷今天的意外之喜,毛峰和铁观音等人看到花辞树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即便是向来喜欢喝酒不太管谷里事的何觥筹也对他多看了几眼。   而在这些人之中,铁观音险些让花辞树惊掉了嘴巴。   “胖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花辞树凑到铁观音身旁戳了戳后者身上的肉,比起两个月前,明显瘦了很多,这时候戳起来手感都没那么好了。   铁观音伸手拍掉花辞树的爪子,故意露出一副很拽的表情说道:“我哪有变瘦啊?我不是一直以来都这么瘦的吗?”   花辞树头顶上瞬间浮现出无数个问号。   大哥,你之前瘦不瘦,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的吗?   还是毛峰拍了拍花辞树说道:“你别听他瞎吹牛,这家伙现在为了罗岚岚那丫头,已经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了。”   听到这话,花辞树略有些嫌弃地看着那边笑眯眯地给罗岚岚夹菜的铁观音,忍不住摇头感慨:“舔狗不得House啊……”   铁观音耳朵动了动,这句话被他听到了:“什么舔狗?什么浩丝?”   花辞树正襟危坐,脑子转得飞快,瞬间就给出了回答:“这是我们那边的俗话,舔狗的意思就是‘令人羡慕的人’,浩丝就是‘真好啊’。”   铁观音将信将疑:“那我翻译一下,就是‘令人羡慕的人不得真好啊?’臭小子,我看你就是在说我坏话,找打!”   看着铁观音抄起拳头追着花辞树跑到外面去的情景,饭桌上的众人纷纷大笑。   “都快四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罗岚岚看着铁观音的背影嘀咕道,只是眼神中的欢喜一点儿都没有藏匿起来。 第三百零五章最后二十四小时   夜晚时分,花辞树收到了来自木成舟的视频电话。   “这么多天过去,你怎么样啊?你那师姊这几天担心你都快把头发都愁白了。”木成舟抓着个水壶在喝水,那粗犷的模样毫无形象可言。   花辞树笑了笑:“话说得这么夸张……事情发展得很好啦,我有希望了。”   木成舟一愣,虽然这是他想要听到的回答,但是在真正听到的时候,难免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相信。   “你说真的?你有救了?我可告诉你啊,就算你找到了那什么绝命之症的药方,想要活命也没有那么简单。你不会不知道,现实世界的疾病也会带到武林世界中来,除非……”   还未说完,花辞树就已经含笑点了点头。   霎时间木成舟发出了一声痛快的欢呼,连视频通话都顾不上了,赶紧四处奔走相告。对于花辞树的这些好友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看着木成舟逐渐在视野中消失,花辞树莞尔的同时觉得心中暖暖的,这些人是真的很在意他,而这种被在意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   现实世界京都之中,此时有着另一番情景。   “查清了?”华夏领袖唐啸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别墅的客厅里。这大别墅外满是绿植,周遭十分安静,就算只进行一次很初步的评估,这别墅的价格也绝对会让人惊掉大牙。   沙发前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手下,他点头哈腰道:“是的。兄弟们在世界各地找了很久,还借用了之前武林公司的数据,总算是摸到了一点儿线索,现在对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有了大致的范围。”   “很好。”唐啸抓起桌上的红酒杯,拿在手中轻轻晃啊晃。杯中的红酒在浅红与深红色间不断转变,哪怕是轻轻嗅上一口,都能够知道这红酒是好酒。   这时候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唐啸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面前的手下便已经很自觉地朝外走去。   接起电话,唐啸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虚伪的笑容:“是小舟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木成舟兴奋的声音:“唐叔,唐叔!我跟你讲,唐爷爷有救了,唐爷爷有救了!”   唐啸怔了怔,很快就反应过来:“小舟你别着急,慢点儿说,究竟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意识迁移技术找回来了!”木成舟兴奋依旧,“我的好朋友辞树你知道吗?他好像找到了意识迁移技术!以后不论是他还是唐爷爷,或者是华夏里千千万万的病人,都有救了!”   唐啸眼前一亮,嘴角翘起了一个格外夸张的弧度。   ……   时间如白驹过隙,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得到了药方之后,当晚神医司逸仙就炼制了“净魂丹”,这便是绝命之症的解药。   只要是患有绝命之症的病人服下这颗丹药,就能够在非常快的时间里恢复健康。   虽然司逸仙本人并没有吃过这颗丹药,并且也没有亲眼见到病人服下丹药恢复的速度,但是作为一名医师,他在炼制出净魂丹的时候就已经清楚地知晓了它的药效。   为了保险起见,司逸仙不遗余力地炼制了很多净魂丹,一口气往花辞树的虚拟包裹里塞了几十颗。   按照司逸仙的说法,这玩意儿本来也不值钱,多备几颗能够以防万一。   虽然花辞树很想在清心谷再多待几天,但眼看9月15日越来越近,而父亲那边还迟迟没有消息,花辞树也知道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因此,在得到了净魂丹的第二天,花辞树便骑着黄鬃马朝着姑苏城重新前进。之所以骑的是黄鬃马而不是血狼王,是因为他想到前两天血狼王赶路的疲累状态,不愿再让它承受这份劳累了。   明明是关乎自己性命的大事,花辞树这家伙反而还在担心血狼王过得会不会太过辛苦。   在黄鬃马与血狼王的交替骑乘之下,花辞树耗费了三天时间回到了姑苏城,趁着夜半时分偷偷溜进了姑苏小筑。   而随着凌晨时分到来,2119年的9月14日也正式到来了。   距离他的死亡,只剩下最后的二十四个小时。   ……   “爸,意识迁移技术这一块怎么样了?”一进屋,花辞树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对着一堆数据不断鼓捣着的花恒。不过几天不见,花恒的脸上就已经长满了胡须,丝毫没有打理自己的形象。   “嘘——”罗初晴食指抵着自己的嘴唇,朝花辞树作出了噤声的手势,旋即把他拉到屋外说道,“你爸他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好几天了,如果这时候去打扰他,很可能会导致他功亏一篑。”   花辞树看着陌生却又有几分熟悉感的母亲,说道:“所以就是说,技术方面还没有搞定?”   罗初晴点了点头,她伸出手摸了摸花辞树的脑袋。   “不要担心,你爸爸他承诺过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失约过。耐心等待,不要害怕,爸爸不会让你死的,妈妈也会紧紧地抓住你。”   花辞树沉默,眼看死亡的时刻越来越近,他难免会感到一阵阵的恐惧感。   虽然很多时候嘴上说着不害怕,说着什么“十九年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语,但是等到这个日子越来越近,心里还是非常畏惧。   归根结底,死亡根本就不是一件可以平常心对待的事情,他现在可二十岁都还没有到啊。   还没有等他说什么,罗初晴又自顾自地捏着他细软的头发说道:“这头发也太长了。要不妈妈给你剪个头发?男孩子就不应该留这样流里流气的头发,像你爸那样的寸头我就很喜欢。”   花辞树顿时就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两步:“我不要……”   声音很弱,他可不敢凶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不要?寸头才好看。”罗初晴插着细腰,嘴巴鼓鼓的。   花辞树只是不住地摇头,他对自己的长相最清楚不过了,自己寸头好不好看,难道还没有您有发言权吗?   这一夜,罗初晴拉着花辞树不停地唠叨这唠叨那,甚至连婚姻大事都聊到了。   奇怪的是,被母亲这么一顿唠叨,花辞树非但没有感到烦恼,反而还特别的欢喜。   这就是母爱的味道吗? 第三百零六章敌人来犯   清晨,太阳刚刚翻过大山,释放酝酿了一整个晚上的光辉。   坐在客厅里的唐海这时候刚刚起床,他十分有兴致地泡好了茶,一大清早就喝起了普洱。   沁人心脾的清香给他带来了一个美妙的早晨,一整夜的困倦在这一刻统统消散。   但就在他享受这独属于自己的小时光时,一道急促的警报声把他惊醒。   唐海三两步到监视器前一看,有人闯进了这片密林。   一个两个三个……一道道全副武装、小心翼翼前进的身影,在顷刻间将他们的身份彰显得淋漓尽致。   很显然,这些人一定是来者不善。   ……   唐海将还在姑苏小筑中与母亲畅谈的花辞树唤醒,还没有等他摘下头盔,唐海便火急火燎地说道:“辞树,大事不好了,有人奔着我们来了。”   翻身下床之后,花辞树看着监控器上显示的影像,这些穿着防弹衣装束的人尽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俨然是一支军队。   至于是正规的军队还是雇佣军之流,就不得而知了。   “四面八方……竟然连一丝逃亡的空隙都没有留给我们。”花辞树面色凝重,“看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绝不是歪打误撞闯进这里的。”   唐海焦虑万分:“那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原本以为王林那家伙死去之后我们就没有什么危险了,没想到现在还是有人盯上我们。但是没道理啊,他们究竟是在图什么?”   话刚问完,花辞树便露出了一副惊悚的表情。   旋即他又自顾自摇了摇头,呢喃两声:“不可能,成舟不可能要害我。”   转过头,花辞树对唐海说道:“唐叔,我记得之前木军神给你留过电话?”   唐海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不过木首长他当初也很可能只是随便说说,我们就这么贸然地请求他的帮助……”   花辞树道:“都什么时候了,我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问题。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大不了到时候在武林世界中我再亲自去还礼就是了。”   看着唐叔匆忙跑去打电话,花辞树看向窗外的天空,嘀咕道:“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呢。”   ……   时间嘀嗒嘀嗒,就这样悄悄地流逝着。   回到姑苏小筑后,花辞树到屋里的房间去,手中多了纸笔。   此时他需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等待。等待父亲把意识迁移技术彻底完善,等待木靖首长的人手及时到达……除了等待以外,面对自己的生死危机,他能够做的其实真的微乎其微。   花辞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丝毫没有办法决定自己未来的无力感,着实令他心中多了几分焦虑。   哪怕现在正在帮助自己的父亲和木首长都是值得信任、值得敬重的人,花辞树还是满脸愁容。   老实讲,此时的他并不害怕失败。哪怕无论是父亲还是木军神谁失败了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哪怕他心底里害怕面对死亡,但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万全的事情,他必须做好可能会失败的打算。   但是也正是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刻,让他更想要掌握强大的力量。   提起笔,花辞树在空白的纸张上留下字迹。   有时候写好长一大段,有时候又停下来思索许久。他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时而高兴,时而沉默,有时候还显得有些娇羞……   他没有在干什么,他只是在给自己的那些好友或者敬重的前辈们写写信,在信中回忆彼此一起度过的时光。   只是正写得高兴,罗初晴一进门看他在写这些东西,二话不说就直接抢过去一把撕掉了。   “大白天的写这些干什么?赶紧出来,没事干就拔萝卜!”   罗初晴的语气有几分气愤,她觉得儿子在那儿写信的模样就像是在写遗书一样,特别不吉利。   花辞树哭丧着个脸,委屈得就像是一个早恋写情书被妈妈发现的初中生。   无奈之下,花辞树只好到田里干活去了。还别说,他从小到大都不曾体会过这样的辛苦,哪怕在武林世界里他的身体素质非常不一般,但是这会儿在烈日下拔萝卜还是感到非常难受。   枯燥就不说了,这种很机械化的工作格外无聊,而且还要在阳光直射下干活儿,难受感随着时间直线攀升。   在一旁看着他的罗初晴却在那儿偷笑,她看着儿子愁眉苦脸地干活的模样心里却格外舒适。   她可不希望辞树一直窝在房子里发呆。一旦发起呆来,可能就要去想“自己就要死了”这件事情,越想就会越难过。所以罗初晴丝毫没有要让花辞树闲下来的意思,每当花辞树以为干完这个活就可以闲下来休息的时候,罗初晴就会命令他去做另外的事情。   当一整个下午过去后,花辞树看着天空中通红的晚霞,无力地瘫坐在小屋前的台阶上。   他看着罗初晴忍不住一阵腹诽,这个“恶毒”的女人真的是自己的妈妈吗?   ……   花辞树所在的秘密小屋与世隔绝,在华夏中原地区的一个非常偏远的森林里。   当初建立这个秘密基地的时候,花恒就是瞅准了这是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地区,这样才会更安全。而在后期进行完善的时候,唐海在周边很远的位置就布下了非常多的监控器,并且还在一些位置埋置了地雷,因此外头那支其实不知道他们准确位置的军队足足耗费了将近一天的功夫才摸到近处。   当坐在屋前的唐海看到近处的树叶抖动时,他就知道敌人已经来了。   一道道身影从树林中穿行而出,只稍片刻就已经将小屋团团围住。   唐海依旧坐在那儿,波澜不惊。   每一个来人的脸上都戴着防毒面罩,唐海并不清楚这些人是谁。况且就算这些人没有戴面具,唐海估摸着自己也是认不出来的。   这时候其中一个人上前两步,隔着防毒面罩的声音稍有些沉闷:“花辞树呢?把他交出来。”   唐海站在来活络了一下关节,他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众人勾了勾手,挑衅的意味十足。   就在敌人要招呼着朝他开枪的时候,唐海突然向着背后一闪,瞬间躲到了小屋里去。   顿时外面的人都傻眼了。   什么毛病啊?挑衅完就躲起来? 第三百零七章雇佣兵   当屋子的大门快速合上,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   一颗颗子弹射击在屋子的墙上,却仿佛撞到了铁板,留下浅浅的黑色印痕后就无力地掉落在屋子周边。   这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密林小屋,竟然拥有着惊人的防御力。   眼见墙壁坚不可摧,合围的佣兵们很快就作出了改变。他们将矛头依次对准窗户和大门,在他们看来,这两个地方应当是防御最为薄弱的地方。   但是当几梭子弹扫射一空之后,他们无奈地发现,这座房屋简直就是武装到了牙齿,仿佛没有丝毫破绽。   即便他们全力扫射,估计都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才能够完成爆破工作。   这会儿刚刚站出来发号施令的那人忍不住一阵懊悔,他觉得自己入林之前应该带上正统的爆破工具才对,如此才不会陷入现在这样的困境。   枪声戛然而止,隔着防毒面具,那人朝屋里叫喊:“唐海!我认为我们可以谈一谈!”   名字被当众叫出,屋里的唐海却不觉得意外。这些人既然是有备而来,就不可能没有事先了解过他究竟是谁。   老实讲,刚才唐海故意坐在屋外等这些敌人到来,除了稍稍拖延点时间外,他也想要近距离地看看这些敌人到底来了多少人、并且有什么能耐。   如果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来犯,唐海说不定就只身冲上去与他们搏斗了。他曾经可是特种兵,哪怕因为落了腿疾而被迫退役,唐海的血依旧是热的,他并不畏惧战斗。   但是在巨大的人数差异下,唐海可不会白白冲上去送人头。   屋子外的喇叭传出唐海的声音:“想要谈谈可以,先告诉我你们的身份。”   领头的军人面罩下的嘴角一阵抽搐,说道:“你搞清楚,现在是我给你们机会,占据谈判上风地位的人是我,不是你们。”   唐海不置可否:“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们尽管继续刚才的动作,我不打扰了。”   这话让那领头人恨得牙痒痒,唐海显然就是在确定他们没有足够强力的爆破工具后才这样有恃无恐。   他抬起手挥了挥,所有的手下便在同一时间从包中掏出手雷,旋即拉开引线朝着大门的位置丢了过去。   Boom——   剧烈的爆炸声掀起一阵气浪,漫天都是烟尘。   但等到烟尘散去,房屋的大门依旧立在那儿,除了稍显凹陷之外,竟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无奈之下,领头军人只好说道:“我们是一队雇佣兵,我从中东归来,恕我不能够告诉你我的准确身份。你知道的,干雇佣兵这一行从来不会泄露真实身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在佣兵市场的代号叫作‘大鸟’。”   唐海回答:“那你们的雇主是谁?”   佣兵大鸟摇摇头,说道:“雇主的信息甚至比我们的真实身份还要重要,我绝不可能把他的信息透露给你。”   坐在监控器前,唐海拿起麦克风继续提问:“那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总该可以说了吧?”   哪怕唐海心里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他还是希望能够从敌人的口中亲耳听到。   大鸟透过防毒面具的声音依旧有些沉闷:“雇主先生并没有告诉我们具体的信息,他告诉我,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我们想要的是什么。”   唐海愣了,从敌人的话中不难听出,他们的雇主对他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面孔,但是却始终无法确定。   外面的佣兵大鸟又道:“只要你把我们要的东西交出来,我们不会对你有丝毫不敬。雇主先生说了,只要你配合,他甚至愿意为了得到它而付出巨额金钱的代价。”   说实在话,唐海能够感受到那个所谓雇主的手腕。虽然对于话的真假他在心里打上了问号,但是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让唐海感到极度不舒适。   “你们的雇主看来是当惯了领导。”唐海拿着麦克风说道,“既然你们愿意跟我开诚布公,我也不介意告诉你,过来援助的人手很快就要到了,如果你们现在就这么离开的话,估计还会有活下来的机会。”   他并不害怕这些雇佣兵狗急跳墙,因为唐海心中非常清楚,无论他有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有帮手的事情,在受到他的拒绝后雇佣兵们都会用最大的火力来继续进行爆破。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佣兵大鸟双眼微眯,随后一招手,数十柄步枪在同一时间朝着大门猛烈射击,撞击的声音惊动山林。   一刻钟过去,半小时过去……就在雇佣兵们的子弹即将告罄的时候,那道坚硬无比的大门终于倒下!   大鸟深知此时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他挥了挥手,身旁的雇佣兵便一个个迈着细碎的步子朝屋里闯了进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唐海竟然直接去到了花辞树的房间,坐在那儿等待他们的到来。除此之外,屋里连一个阻碍他们的陷阱都没有。   用步枪抵着唐海的太阳穴,大鸟如释重负。   “现在愿意将它交出来了吗?”大鸟的语气非常平稳,这样历经艰辛获得的成就没有让他的心神松懈,“你所谓的帮手还没来。如果你执意不交出来的话,你和这个小子的性命就会在顷刻间不保。”   唐海此时表现的格外淡然,就好像抵在他脑袋上的是一支玩具枪。   “你现在看看背后。我劝你现在就放下手中的枪支,这样我还可以为你们求求情,说不定能让你回到你中东老巢去也说不定。”   大鸟听到这话头皮有些发麻,他在心里不断地重复,唐海只是在诈自己。   招呼一个手下帮忙控制住唐海之后,大鸟走到大门的位置向外望去。   只消这么一望,他的心就在一瞬间凉得透彻。   在房屋之外,密密麻麻的军人将这间屋子围得水榭不通,他们身上穿着的,是华夏军队的正统军装。 第三百零八章对不起   看着无数支枪支指向自己,大鸟借着墙壁躲闪,很快就溜回到屋子里去。   “我们被包围了。”有手下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的状况,忧心忡忡地朝大鸟说道。   大鸟没有回答他,他从腰间抽出一支手枪,再次抵在了唐海的脑袋上。   “让外面的人给我们准备好逃生的路线。只要我们能够顺利逃走,我不会伤你一根毫毛。”   对于此刻的大鸟来说,什么受雇佣成功率,什么雇佣市场的信誉,在这时候一文不值。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唐海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在手枪和步枪的逼迫下丝毫不惧。   “我之前就已经和你说明了情况,但是你却作出了错误的选择。”唐海语气平稳,似乎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大鸟呼出一口鼻息,他有点生气了。将枪口转而对向躺在床上的花辞树,大鸟厉声道:“你或许不怕死,但是你身后的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不知道当你看到他的脑袋被洞穿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唐海暗暗咬牙,双手瞬间发力摸向大鸟手中的手枪,但是却慢了一步,直接被大鸟一肘放倒。   “不错的动作,不过就凭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想要夺走我手中的枪支无异于痴人说梦。”大鸟踹了唐海一脚,“按我说的去做,否则我第一个把床上那小子给嘣了。”   唐海擦去脸上因为破皮而渗出的血迹,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其实他是不害怕死亡的,如果能够把这些敌人都留下来,并且能够顺藤摸瓜把幕后的人也拖下水,唐海不介意牺牲自己。   但是他必须为身后的花辞树负责,哪怕今天有可能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在大鸟的押持下来到大门处,唐海看到近处亲自出动的木靖,心里忍不住感动得无以复加。   木靖是华夏响当当的大人物,而他却为了花辞树和唐海亲自出动,这份诚意值得铭记。   “木首长,请您为他们准备好安全的逃生路线。”唐海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有点愧对木靖的诚意。   木靖原本面容严肃,此时看到唐海走出来发出这样的请求,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没事儿,你让他们给我十分钟,我会保证他们安全离去的。”   很出乎大鸟的预料,军方竟然这么配合他的要求,丝毫没有要直接抢救人质的打算。   即便常年混迹于中东地区,但是木靖木首长的大名大鸟还是知道的。此时看到木靖毫不犹豫地为了唐海和花辞树作出让步,大鸟不由暗自惊讶这两个人的重要程度。   但是既然木靖愿意配合,大鸟就没理由继续纠缠下去。他现在脑子里想得格外简单,他想要活下来,想要自由,他不希望自己的下半辈子都在监狱中度过,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招呼手下监视并且守好大门后,大鸟押着唐海回到了房间里。   看着依旧戴着虚拟头盔一动不动的花辞树,大鸟觉得格外惊讶,这家伙就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会被杀死吗?他不相信床上的这个人不知道他们的到来,很明显唐海是有所防备的,那床上的这个少年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不过这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时间,十分钟已经过去一分钟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戴在耳朵上的耳麦突然传来了声响。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东西拿到没有?”耳朵里传来了雇主的声音,大鸟怔在当场,没有回答。   “不回答,就是办砸了的意思?事前我怎么和你吩咐的,想必你应该记得很清楚。如果没有能够拿到我想要的东西,那屋子里的那两个人就没有继续活下来的必要。尤其是那个叫做花辞树的少年,你必须要取走他的性命。听到了吗?宋天逸!”   大鸟瞪大双眼,心中如有惊雷闪过。   哪怕雇主发出怎样的质疑与要求,大鸟都不准备回应,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不可能为了完成所谓雇佣任务而将自己的性命拿去陪葬。   但是在话的最后关头,这个雇主竟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不可能被人知道,就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是雇佣兵“大鸟”,这个雇主怎么会知道?   “我警告你,宋天逸。你可以继续装聋,但是这样的代价是你一家四口的性命。千万不要以为我在说笑,南州五龙区前进街道人民北路32号703,这是你家的地址吧?”   令尊和令堂年事已高,你可能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但是你那娇羞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啧啧啧。”雇主的声音极具压迫感,导致大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对了,如果你胆敢透露我的信息,你妻子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大鸟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时刻有直接爆裂迸溅鲜血的可能。   对于雇佣兵来说,除了性命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真实身份。   没有任何雇佣兵敢于用真实身份来进行任务,他们敢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来牟取利益,但是他们绝不愿意让家人也陷到危险的境地之中!   大鸟不知道雇主是如何找到他的信息的,他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痛骂,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无耻。   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正在以他的家人为筹码,逼迫他走向死路!   代号大鸟、真名叫作宋天逸的雇佣兵露出了惨然的笑容,他觉得那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或许从他接下雇佣开始,他的信息就已经暴露了……不对,或许是因为掌握了他的信息,才会选择他作为雇佣军队的头子。   只要他这个唯一与雇主近距离接触过的雇佣兵死去,那么雇主的信息就绝不可能会泄露。   大鸟不断地摇着头,他没想到自己活了几十年,却还是太嫩了。   只是没想到,那样的人物竟然显露出这样一番嘴脸。   再次看向墙壁,离约定好逃生的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   大鸟拾起手枪,迅速地瞄准花辞树的脑袋。在唐海惊恐的叫喊声中,大鸟说了一句“对不起”,旋即扣下扳机。   只是不知道这声“对不起”到底是向花辞树说的,还是向他的家人说的。   噗!   子弹瞬间洞穿大脑,圆圆的孔洞中一片血红。 第三百零九章新生   京都别墅中,唐啸摘下耳机,脸上露出了如阴鹫般的笑容。   老实讲,这么难看的笑容配合原先就不怎么样的样貌,看起来非常吓人。   当耳机里传来了枪声,唐啸就已经清楚,事情又一次按照他所预想的那样发展下去了,哪怕这个剧情是备用版本的。   不得不说,没有能够拿到意识迁移技术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威逼利诱,那个跟自己同姓的退役特种兵一定会为了保全大局而作出让步。   万万没想到,事情却又被木靖插了一脚。   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唐啸此时还有点患得患失的味道。   如果能够拿到意识迁移技术,那必然就能够获得巨大的财富。他吩咐雇佣兵大鸟说的那些话并不是空话,只要能够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不介意付出巨额的资金补偿。   相比起来,意识迁移技术只要拿到了手,就会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他是华夏的领袖没错,但是在世界交替之际,他才不会管自己身上有没有义务为子民做些什么,他要的是自己未来依旧能够不屈居于人下。   哪怕在武林世界中他已经做了非常多的工作,但是如果能够将资金掌握在手,毫无疑问,成功只会与他更加接近。   在他想来,花辞树向来都是武林世界中的关键。如今后者又重新找到了意识迁移技术,如若就让事情这么平稳地发展下去,对于他终究是一件不利的事情。   因此,唐啸作出了指令,枪毙花辞树。   虽然这样可能导致意识迁移技术的真正面世会更晚一些,但是唐啸始终相信,“世界的种子”最后一定会回到他的手中。   现在看着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唐啸难免感到有些意兴阑珊。   接下来干什么好呢?   忽然他想起了手下收集提交上来的雇佣兵“大鸟”的亲人信息,想到了照片中的那个娇羞女人,脸上多了几分贪婪的味道。   ……   “混账!”唐海挣扎着挥拳朝着大鸟的脑袋锤去,他的双眸迅速布上血丝,足见他内心里的愤怒。   大鸟没有还手,他持着手枪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腿旁,就这样任由唐海一拳又一拳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   那种感觉是很痛的,但是大鸟的却仿佛失去了痛觉,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份笑容。   对于他来说,这是解脱的笑容。   但是看在唐海的眼里,这份笑容充满了邪恶的意味,如同恶魔奸计得逞后的狂欢。   他拳脚并用,将大鸟撂倒在地上,还不忘狠狠地踢上两脚。   然后唐海翻身看向已经浸在一片血红之中的花辞树,在扑过去抓住后者肩膀的同时,坚毅如他不由流出了泪水。   唐海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他愧对了花恒的信任,他没有能够好好地保护花辞树。   即便唐海已经知道花恒依旧活着,但这份花恒“临死前”交给他的任务,他并没有能够好好完成,这就足以让他感到愧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等待在外围的军队在听到屋中响起的枪声后,被木靖带领着闯了进来。   没有任何一个雇佣兵进行阻拦。此时他们的心中正在痛骂大鸟这个领头人,后者正在将他们生存的希望逐渐抹去。   然而即便是这样,面对上百正统军他们却没有勇气抵抗。他们试图把所有的责任都甩到倒在地上的大鸟身上,奢望着能够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让他们安全地逃脱这片领域。   当进到屋子里看到血泊中的花辞树,木靖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   老实讲,站在他身旁的跟随木靖多年的得力助手晏光在看到木靖的脸色时也格外惊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首长脸色阴沉到这个程度。   “马上呼叫救护车驰援。”木靖冷声说道,“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事实证明,雇佣兵们寄希望于安全逃脱无异于痴人说梦,哪怕按照约定他们得到了从这里逃离的机会,也只不过是会活得稍久一些,并不会改变步入黄泉这个结果。   在士兵们与雇佣兵的纠缠声中,木靖上前几步,凑在床前细细地看着花辞树。   在他的眼里,这个令他十分欣赏的儿子的好友,已经在此时宣告了与世长别。   一想到这,木靖不由在心里发出一阵阵叹息。   ……   夜深了,姑苏小筑里静悄悄的。知了藏在树上不停地叫着,在夏秋交接之际释放最后的声响;远处的小塘里呱呱作响,青蛙伸出长长的舌头趁夜捕食。月光照耀之下,这片田地并不算漆黑,而坐落在中央处的那间屋子,却在此时灯火通明。   忽然,屋子里传来了两道惊喜的叫喊,打破了黑夜的静谧。   “醒了,醒了!”   花辞树睁开双眼,一下子就看到了床边喜中带泪的父母。   他伸出双手在眼前晃了晃,虽然身体稍有些不适应,但是这的的确确就是他的身体。   最为明显的区别就是,他感觉此时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了。往日的时光里虽然也能够轻松地驾驭这个身体,但是多多少少总会有种奇怪的僵硬感,而如今这种感觉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即便他一直保持着处在武林世界中的状态,但是在现实世界中自己身体的状况他也十分清楚。   甚至在正式开始意识迁移工作的前一瞬,他仿佛还看到了枪口迸溅的火光。   所幸自己的脑袋上并没有血腥的孔洞。   他没有死,他活下来了!   “辞树,你感觉怎么样?你还记得发生了些什么吗?”花恒期盼地看着儿子,即便在收集到重要的数据后对意识迁移技术进行了完善升级,此时的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谢谢你,爸。”花辞树从床上坐起来,抓住父亲的手说道。   他的记忆没有任何遗失,一切都很美好。   只不过,对于自己的居所被入侵、不明雇佣军的出现,花辞树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他拉开好友列表,怔怔地看着“木成舟”三个字,脑子里如同乱麻。 第三百一十章服用净魂丹   时间就是沙子,装在沙漏之中。在贴着“9月14日”标签的沙漏中,上半部分的沙子变得格外稀少,眼看就要走完。   花辞树还在沉思,罗初晴却在收获了儿子意识迁移成功的喜悦后变得忧心忡忡。   “辞树,快试试‘净魂丹’有没有效果。”   花辞树回过神,他翻身下了床,从虚拟背包中拿出了一颗净魂丹。   净魂丹看起来就是一颗白色的药丸子,跟小时候打针时候吃的糖丸看起来差不多。那糖丸可不是简单的糖,是用来预防小儿麻痹症的脊髓灰质炎减毒活疫苗,跟现在花辞树手中的净魂丹如出一辙。   没有半点犹豫,花辞树张口将净魂丹放进口中,顺势嚼了嚼。还别说,净魂丹的味道吃起来给他非常怀念的感觉,它俨然与小时候吃的糖丸味道一模一样。   等到把净魂丹嚼碎了咽入口中,花辞树蓦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在他的灵海深处,此时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海浪在冲刷着他的身体,从头到尾都一片清凉。   原来花恒为了保证这颗丹药的有效性,竟然从“灵魂”方向入手,要从骨子里剔除身上如同附骨之疽的IV病毒。   但是在这个时候,一直待在花辞树灵魂世界内的慕容儁忽然醒了。   慕容儁已经在这个宽广无垠但是了无生机的地方待了几个月了。   这与原先数千年的黑暗不同,那时候哪怕希望渺茫,但还是存有希望;而三个月前与花辞树的斗争失败之后,他已经不再对重掌乾坤抱有念想。   其中,更令他感到心烦意燥的是,身为灵魂世界主宰的花辞树一直都没有要处理他的意思,连一个痛快都没有给予他。   然而此时此刻,敏锐的慕容儁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他看着正在发生天翻地覆般变化的灵魂世界,突然变得兴奋了些。   翻身的机会,再一次来了!   ……   看着面色不断变幻的花辞树,花恒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不应该啊,净魂丹已经被我设计得足够简单直接,药效应该很快才对,没理由辞树吃完会是这副表情。”他从桌面上放置的药瓶中倒出一颗净魂丹,仔细观摩了一番,“丹药本身是没有问题的,这样的话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罗初晴焦急得双眸中已经冒起了泪花,她扯了扯身旁还在思忖的丈夫道:“你快别在这发呆了,快想想办法呀。”   花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什么办法。   他朝着花辞树凑近了些,看着后者脸上不停冒出的冷汗,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那个东西?”   花恒打开系统界面,很快就调出了许多数据。实际上,在武林世界中并不存在GM,也就是所谓的“管理员”,但是花恒作为这个世界的开发者,他在武林世界彻底不受控制前用尽全力为自己搏回了一定的权利。   在海量的数据之中,他正在寻找一样他不希望出现变动的东西。   而片刻之后,花恒震惊地发现,那样东西竟然就在他身旁的花辞树身上!   “远古战神之魂,怎么会在辞树身上?”花恒无法理解,这个他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任何人都不能够触碰、并且为了安全起见还重新寻觅位置藏起来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此时看着花辞树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花恒哪里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继续手中的动作,同时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我事先准备了后手。”   当无数的数字拼接起来,在花恒面前的系统界面中忽然多了一个巨大的虚拟按钮。   他再次看了一眼花辞树的脸色,然后毫不犹豫地摁下按钮。   霎时间,在花辞树那混乱不堪的灵魂世界里,一道紫得发亮的闪电,携着劈山断浪之势,重重地落在了正兴风作浪的慕容儁身上!   “啊!!”正露出狰狞笑容的慕容儁发出一声痛呼,旋即身体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力量,无力地从空中径直坠落在地。   慕容儁的意识依旧清楚,只是多少有些迷糊:“天雷……天雷……”   他挣扎着重新站起来,抬头看,一片晴空万里,就好像刚才落下的天雷只是他的幻觉。   慕容儁执拗地认为刚才的天雷只是一个巧合,他不敢细想,他早就厌倦了满是黑暗的世界。   重新将目光放向处在惊涛骇浪中接受洗礼的花辞树,慕容儁动身向前,身上裹挟着改变天地的力量,朝着花辞树猛攻而去。   但是当他的攻击再一次奏效时,天空中又有天雷落下,并且是两座天雷!   轰隆隆……   “不……可能……”身体变得焦黑的慕容儁趴在地面上,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呢喃。   ……   “阿恒,这是什么?”看着花辞树的脸色逐渐好转,罗初晴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好奇地看着花恒面前的虚拟按钮。   花恒说道:“一个在游戏世界建立初期用来制裁一个绝对强者的工具。原本我以为这个东西只会一直尘封着,没想到竟然真的还有再次使用的这天。”   “绝对强者?”罗初晴有些疑惑,“就凭这么一个按钮?按照你之前所讲的,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修炼所获得的实力才是主宰一切的基础,哪怕你是总设计师也没有什么特权吗?”   花恒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个‘制裁按钮’存在于非常初期的游戏世界,并且只对‘那个人’有作用……”   重拾记忆的他对于过往的经历如数家珍。此时的他依旧记得在游戏世界的“远古时期”出现的那个实力足以毁天灭地的人物。   当时为了阻止战神慕容儁,他们制造了许多实力强劲的高手前去进行挑战,但那些高手纷纷成为了慕容儁实力提升的垫脚石。   当慕容儁即将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时,在万般无奈下,花恒只好采用天雷这样毫不讲理的方式进行调控。最终慕容儁只剩下一丝魂魄逃匿而去,但是武林世界掌控权的逐渐消失,似乎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 第三百一十一章阻拦异人军   医院里,当主刀医生拿出死亡通知书让他签字时,唐海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泪水。   从被雇佣兵包围开始直到现在,他一直都处在现实世界之中,没有尝试过到武林世界中确认花辞树的生死。   并不是唐海想不到要这么做,而是他不敢去这么做。   他害怕当他进入武林世界时面临的结果是,原本花辞树距离意识迁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但是却因为他的保护不周,让花辞树永久地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唐海觉得自己的心可能已经裂了,因为被太多无形的刀割过。   木靖在一旁对他加以宽慰:“不要担心,辞树小子吉人自有天象,事情一定会成功的。”   显然,唐海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不然此时的木靖估计还会认为花辞树只有“死亡”这样唯一的选项。   忽然晏光满脸欣喜地跑过来喊道:“首长,兄弟们传来消息,据木少所说,花辞树活了!”   ……   几天之后,当花辞树重新登上紫禁城时,他接收到来自城里人的一致欢呼。   楚湘灵第一个冲上来,给了花辞树一个非常严实的拥抱。她在花辞树的怀里呢喃,声音还有些哽咽:“太好了……太好了……”   重获新生的花辞树见到楚湘灵也很高兴,他想起上次离开这里的时候这丫头嘴唇印在自己脸颊上的场景,再加上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寸头男子变成了他爹,他难免有些腼腆。   好友们一个个上来与他拥抱,木成舟上来的时候则是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好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以后要是有什么好事,可不能忘了我啊。”   木成舟说这话的时候很不客气,正是因为觉得彼此相熟,他才会用这样熟络的语气说话。   如果是往常时候,花辞树忍不住要呛回他两句,但此时的花辞树只是笑了笑,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突然间遭受冷落,木成舟也没有多想,向来自来熟的他凑到旁边的花恒面前去:“克里斯,这一阵子不见,怎么感觉你的气质也变了?”   被称作“克里斯”的花恒笑了笑,同样没有回答。   这时候负责观测敌情的斥候过来和他们说:“异人们又发动进攻了!”   众人收起笑脸,表情同时变得严肃起来。   楚湘灵拉了一下花辞树的衣袖道:“你刚刚过来,舟车劳顿肯定也很辛苦,今天就不要参加这场战斗了。正好你在后面看看,这些天过去我们的进步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花辞树却摇头道:“这件荒谬的事情是时候该结束了。”   巫方旭听到这话愣了:“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事也不是我们想结束就能够结束的吧。”   花辞树没有解释,只是走到了前边的城头上,攀上了女墙。   今天的太阳尤其烈,但是因为京城处在北方,加上秋天已经正式到来,因此站在太阳下倒也没有太热的感觉。   一阵阵风吹来,将花辞树的衣袖吹得不断鼓动。   他眯着眼看着密密麻麻涌来的人群,表情显得格外宁静。   他在等,等异人们再走近一些。   城墙下的异人们也看到了站在城头高处的花辞树,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继续进攻的决心。   “成败只此一举!”   “胜利就在眼前!”   天知道将近两个月过去,这些人怎么还会这么有精力。   但是在人群之中,有一个人的脸色异常难看。   这个人就是徐瀚。   在看到花辞树出现后,他的脸色就没有好转过。为此,在正式发动进攻之前,徐瀚还曾经短暂地退出了游戏,然后带着熊熊怒火回来了。   “杀死他们这些屁民!”徐瀚挥戟大吼,在灵气的加持之下,他的声音得以在一定的范围内扩散,这无形中提高了异人联盟的士气。   随着异人军越来越近,紫禁城城头上的车骑将军武平皱着眉对站得极高的花辞树道:“他们快进入射击范围了,不动手吗?”   花辞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武平与花辞树并不相熟,哪怕两人并肩作战过。在国家大事面前,老成的武平显然并不是很相信花辞树这样的年轻小子。如果就这么任由异人们轻松地通过射击范围而不进行攻击的话,今天的第一波攻势就会非常难以抵挡。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双方每天的第一次交锋,往往都是最为激烈的时刻。   他正准备不顾花辞树的意愿,抬手示意弓箭手们上前射击,一旁督战的金耀大将军却拉住了他的手。   金耀大将军老迈而庄重,一向受人敬仰。此时他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花辞树的背影中仿佛有星光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身为大将军、朝廷三公之一的金耀,此时此刻对花辞树的信任几乎达到了最大值。   嗒嗒嗒……   紫禁城前是一片平整的水泥地,异人军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嘈杂。   冲在最前面的“先登死士”已经进入了射击范围内,却没有遭受到任何攻击。   近了,更近了。很快,异人军的前锋部队距离紫禁城城墙只剩下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并且这个数字还在快速地缩减。   正在这个时候,花辞树扬声大喊:“所有的异人停下脚步!IV病毒的解药找到了!”   在花辞树全力施为之下,声音几乎将紫禁城前的这片广场统统笼罩在内。   每个人的耳畔都在回响着花辞树的话语,旋即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许多异人把脚步停下来了!   这造成后果是,冲锋向前的无数异人乱成一团,无数不慎被推倒的异人很快就因为遭受踩踏而魂归西天。   徐瀚虽然同样惊讶,但这个时候的他奋力大喊:“大家不要听他胡说,不可能有IV病毒的解药,他一个毛头小子哪里会得到这种东西!继续冲锋,继续冲锋!”   他叫喊的声音也不小,但是一来徐瀚在异人联盟中的声望早已经远不如当初,二来花辞树所说的话确实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哪怕这句话很可能是一句空话。   在这个时刻,花辞树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女墙上,一个人面对着停滞在前的千军万马。   画面在此定格。 第三百一十二章一语劝退异人军   城楼下近处的人交头接耳,一时间十分嘈杂。   有人抬头对城墙上的花辞树大喊:“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呀?难道你花辞树不仅修炼厉害,还有科研搞药物创新的本事?”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就有很多人应和。   “说的是啊!你空口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别以为你武功高强就了不起,要是你敢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我们,那你永远都是我们地球人的敌人!”   “……”   声音越来越嘈杂,当所有人都参与到质疑当中,城墙下的声音甚至比寻常时候的喊杀声还大。   显而易见,花辞树口中的解药,是他们哪怕心里不相信、却还是希望没有受到欺骗的东西。   在质疑声中,花辞树的双耳甚至有些失聪的感觉。   他看着城楼下跳得比谁都欢的徐瀚,在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哪怕与徐瀚的接触并不多,但花辞树心里却觉得徐瀚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能够善加引导,不要陷在那么多恩怨情仇之中,或许徐瀚会成为一个令人敬仰的武林高手也说不定。   可惜,却偏偏进了凤雏堂。   老实讲,即便花辞树直到此刻都不知道凤雏堂的幕后掌舵人是谁,但是哪怕是稍一细想都能够猜到,那必然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若不是有权力、有财富,怎么可能让徐瀚这样的人死心塌地。   “你们若想知道答案,那就先安静下来!”气运丹田之后,花辞树率先让嘈杂的城楼下变得安静了许多,“你们会有这些质疑,我很理解。甚至如果让我站在你们所处的位置,我也同样不会相信城楼上这个毛头小子所说的话。”   “但是。”他话锋一转,忽然张开双臂,语气高亢,“正因为我是说这话的人,我是真真正正有所经历的人,所以我可以毫不心虚地站在这里告诉你们,我刚才所说的话,绝非是空话!”   说着,花辞树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了一瓶药瓶,从中倒出了十余颗白色的净魂丹,旋即将他们朝城墙下一抛而下。   眼看不明的白色球状物体掉落下来,站在前面的许多异人顿时吓得频频后退,他们还以为花辞树一言不合直接就向他们丢来攻击型道具。   但是城墙前拥挤无比,哪里有空间让他们躲闪?于是就在惶恐与害怕之中,他们伸手接住了白色药丸。   “我相信你们当中一定不乏有炼丹师的存在,那么现在不如验验你们手中的丹药,究竟有什么样的功效!”花辞树抱胸而立,全身上下都充斥着自信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有炼丹师将自己的鉴定结果念了出来:“净魂丹,品阶未知,能够直接解除人类身上所患有的‘绝命之症’,具有药到病除的功效。”   “绝命之症?”很多人对这个名词格外不解,“什么是绝命之症啊?这跟IV病毒又有什么关系?”   花辞树解释道:“绝命之症就是患有IV病毒这一病症的名称,是武林世界总设计师花恒所作出的设定。”   当下就有人不信:“你说是就是吗?我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回事啊。”   花辞树渐渐的有些不耐烦了。   “我是谁,想必在场的各位都很清楚。”花辞树的脸色渐渐变得冷峻,“你们如果不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大可以到网络上去查一查。实际上,在灵魂论坛里就有一篇帖子叫作‘武林世界总设计师之子花辞树身患绝症,寿命早已所剩无几’。我不知道那是谁写的帖子,但是里面的内容非常真实。”   看着很多人就地进行灵魂论坛查看后,花辞树又道:“今天是2119年9月20日,是《武林》发行一周年后的第五天,也是我二十岁生日后的第五天。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染上IV病毒,而如今二十年过去,我的生命本应该在五天前结束,但是现在我就这样安然无恙地站在你们面前,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毫无疑问,他自身的经历是最有力的证据。   似乎是嫌自己说的话还不够打动人心,花辞树向父亲招了招手,后者心领神会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我知道你们依旧心存质疑,但是现如今的我已经成为了‘原住民’,是武林世界真正的居民!没错,意识迁移技术已经找回来了,而我身旁这个在你们眼中十分陌生的男子,实际上就是武林世界首席设计师,我的父亲,花恒!”   一石惊起千层浪,城墙下的众人彻底凌乱了。   ……   当密密麻麻彷如成群蚂蚁的异人大军向四周退散时,站在紫禁城城墙上的禁卫们依旧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有的人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眼睛,即便手掌肮脏容易导致眼睛感染,他们却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只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所有的异人都退了。   在花辞树的劝服之下,大多数异人为了自己的未来,十分配合地选择了撤退。   即便有少数诸如徐瀚那样的偏激分子依旧冥顽不灵地朝紫禁城冲锋而来,但是对于有高大紫禁城墙这样得天独厚地形优势的禁卫军们来说,这样的兵力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事实上,即便徐瀚挥着惊龙重戟不断鼓动身边撤退的异人们与他一同进攻,许多来自于凤雏堂内部的异人都没有听从他的指令。   在“净魂丹”与“意识迁移技术”两者的共同面世下,没有人会傻愣愣地继续发起进攻。   且不说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都没能够攻破紫禁城防线,就算真的能够成功,如果因为这样得罪了花辞树,那必然得不偿失。   毕竟想要获得紫禁城中的财富,最终还是建立在能够真正进行意识迁移并且活下来的基础上的。   就在人们以为这场风波终于要结束了的时候,有几道穿着奇装异服、蒙着面纱的身影出现了。他们没有借用云梯,也没有脚踩轻功,而是在一团团黑压压的蛊虫的托举之下,直接上到了紫禁城城头。   “巫方旭,对吗?”开口说话的蒙面女子身材十分火爆,那身颇有些奇怪的低胸紧身装将她的曲线彰显得淋漓尽致,“你必须和我们走一趟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蛊族   几个蒙面人的出现让紫禁城上的众人再一次绷紧了神经,他们一度以为这样的装束就是近些日子在华夏显露狰狞的黑衣团伙。   但是花辞树的眼神却非常迷惑,这几个人的气质与之前他所遭遇的黑衣人截然不同。   况且,他们穿的也并不是黑衣,只是看起来有些奇怪。   巫方旭看着要求自己与她走一趟的女人,很快就将事情猜出了个大概。   “你们是蛊族人?”巫方旭向他们发起了提问。   之前开口的女人眉毛不由动了动,似乎很是意外:“沈柔婶婶似乎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这话听在巫方旭的耳中,却不由让他呢喃了一声:“原来,我的母亲叫作沈柔吗?”   蒙着面纱的女子似乎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欲望,漫天的血腥味令她作呕:“你知道与否并不重要,现在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等到回到部落以后,你未来该何去何从,自有长老定夺。”   一旁将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车骑将军武平挥了挥手,就要让身后的士兵上前围住这些闯入者。   却在这个时候,这几个蒙面人的衣袖中霎时间飞出了无数蛊虫,飘飞在空中有遮天蔽日之势。   “我奉劝你们不要动手,不然你们只会流更多的血。”   无数蛊虫一同扇动翅膀的声音格外难听,并且还散发着极强的威慑力,令人不敢动弹。   巫方旭转过头去,向这些天来已经非常熟悉的武平将军说道:“将军,这里还请您交给我。”   巫方旭很懂得分寸,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给足了武平面子,让他有台阶可下。   在武平如释重负的表情中,他点了点头将手放了下来,相对应着几名蛊族人也将蛊虫们都收回到了衣袖中去。   “我好像没有必要听从你们的话。”巫方旭的脸色冷了下来,“我并没有在你们部落中长大,我是一个弃儿,一个如果不是恰好有人相助、很可能早就饿死在山林中的弃儿。”   蒙面女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她抱胸看着巫方旭,即便隔着面纱都能够想象到她会是一副怎样冷漠的表情:“你身上流的是蛊族的血,你觉醒了蛊族之力,那你就必须要跟我们回去。”   “你们将我父母赶出家族的时候,他们身上流的就不是蛊族之血了吗?”巫方旭冷笑了一声。   即便他对于自己的父母毫无印象,他们因为过早死亡致使他从小就缺乏血浓于水的亲情,但是巫方旭心里并不怨恨他们。   他们的离去是天命使然,而不是刻意为之,这跟丢弃孩子的普通人家并不是一个性质。   听到巫方旭的这句质疑,蒙面女人却兀自抱着胸向前走了几步,眼神仿佛能够杀人:“他们是家族的叛徒,他们理应接受被放逐的后果。而他们在这之后做的最错误的事,就是偷走了一管蛊魂药剂,并且让你喝下了它。”   巫方旭俨然不惧地直视着蒙面女人的双眸,即便那对极具灵性的眼睛非常好看,他却从中只读到了浓郁的厌恶之意。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巫方旭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父辈的恩怨跟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不会回去那个地方,也不会与你们为敌,你们尽管放心。”   他认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在妥协了。   但对方可不这么认为。   “我重申一次,你必须跟我们回去一趟,到时候你的未来将由族中长老共同评判。”蒙面女子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似乎对于巫方旭“叛徒之子”的身份深恶痛绝,“要么放下抵抗跟我们一起回去,要么我们就会使用武力的方式,强行将你带回去。”   在属于别人的主场,在成千上万人的注目下,蒙面女子显得十分高傲。   就在武平将军下定决心要让禁卫军保护巫方旭这个这些天为了保护紫禁城付出十二分努力的盟友时,巫方旭再一次阻止了他。   听到蒙面女人那样蛮不讲理的话,巫方旭却没有生气,也没有为了维持尊严而用剧烈的言语进行反抗。   他只是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站在那儿。   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在对话的间隙突然像是站着睡着了一样。   但是只有巫方旭知道,有一只小小的蛊虫正站在他耳边,用奇异不可闻的音频告诉他一些消息。   片刻之后,巫方旭睁开双眼,目光变得尤为坚定:“我说,采取那个方式吧。”   蒙面女子愣了,她不认为巫方旭会知道家族内部进行事务决断的方式。   “用战斗来解决纷争,这是蛊族亘古以来的规矩吧。”巫方旭扭了扭手腕,目光坚毅地盯着蒙面女子,“你跟我,用蛊虫进行捉对厮杀,获胜的人获得话语权。如果我输了,那我就乖乖地跟你们回益州的蛊族部落;但如果我赢了,我以后就与你们蛊族再没有任何瓜葛。”   “你怎么会……”蒙面女子正想问巫方旭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回事,但话刚说出口却又收住了,因为她觉得在这样的关头这样发问难免会让自己的气势下跌。   就在她想要一口答应的时候,身旁的一个蒙面男子拉住了她,在她的耳边小小声说道:“羽蝶,他的‘蛊库’里有那个玩意,那家伙的威力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如果你答应了他的挑战,万一输了……”   被称作“羽蝶”的蒙面女子显然也有所顾虑,但是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她的眼神就变得坚定了许多:“他觉醒到现在连半年都不到,我不认为他能够将极巨蛊的力量百分百发挥出来。实际上,据我保守估计,他顶多能够将极巨蛊的力量发挥到三成的功效,几个月的时间做到这一步很不赖,但是绝不是我‘雾蛊王’的对手。”   说着,也不待别人同意她的看法,巫羽蝶转过身朝巫方旭说道:“我接受你的挑战,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   那个还在她身旁的男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开口说话。他心里总有种不妙的预感,但是巫羽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巫方旭撇了撇嘴,从人群中上前一步说道:“我别的方面可能不怎么样,但是在信守承诺这件事上,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第三百一十四章蛊虫之斗   紫禁城的城墙非常宽,宽到巫羽蝶与巫方旭能够相隔数十米进行对峙。   城头上原本密密麻麻的禁卫军此时已经少了许多,除了保留相应的警戒人员之外,其他的禁卫军都被大将军金耀打发去清理战场或是疗伤休息了。   作为一名长者,金耀并不希望看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受伤,尤其对于这个这些天运用蛊虫的力量给禁卫军帮上了非常大的忙的巫方旭,金耀更是不愿意看到他在自己跟前受人欺负。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很多时候就是需要讲究规矩。既然要按照他们蛊族的规矩来决斗,那其他人等自然就不该干涉。   花辞树与金耀的想法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在于,他对巫方旭的信心比谁都更充足,   此时的他站在花恒身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爸,这个蛊族也是你的手笔吗?难以想象居然会有人均寿命不足三十年的家族,如果让我选择的话,即便蛊族的控蛊之力再怎么强大,我都不希望自己会出生在他们的部落当中。”   经过花辞树站在城墙上的那番发言后,现在的花恒站在人群之中兀自有种怪异感。   这种怪异感并不来源于他自己,而是来源于其他人若有若无的眼神。在他们看来,这个活泼而有几分天真的“克里斯乌”不应该是武林世界的总设计师,不该是现在这副时常显露出自己的沉稳与成熟的模样。   花恒对此却并没有感到太大的烦恼,经历过无异于“死而复生”以及家人重聚的他此时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和念想,他只希望自己能够站在儿子的身旁,帮助他拿回一切本应属于他的东西。   “这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哪怕蛊族的历史悠长,但是在我建立并完善这个世界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家族存在。老实讲,他们的宿命看起来很是奇怪,就像是因为能力太强而受到了系统平衡力量的制裁一样。”花恒耸耸肩说道。   视线回到场上,巫羽蝶和巫方旭的身前都已经出现了一只主色调是黑色的蛊虫,只不过在细节方面存在着一些差异。   在巫方旭前面,一只大概半米长的巨大蛊虫正不断地扑腾着翅膀,它的头上长着两根短小的触角,尖利的外壳似乎是它的武器。   天知道这只巨大的蛊虫是如何藏匿在巫方旭的身体里的。   而巫羽蝶身前的蛊虫则要更小一些,但也有着将近她一节手臂的长度。这只被她称作“雾蛊王”的蛊虫身上长着许多白色的斑点,在比它大了整整一号的极巨蛊前没有显露出丝毫恐惧的情绪。   “极巨蛊被你使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巫羽蝶依旧双手抱着胸,她似乎很习惯这个动作。   巫方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甚至都没有用言语进行反击的欲望。   “开始吧。”一阵清风吹动了巫羽蝶脸上的面纱,露出了她红润的嘴唇,“让我尝尝传说级别蛊虫的力量。”   当遮挡太阳的乌云飘散开后,阳光顿时倾洒下来,照射在两人的身上。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确认过眼神之后,巫方旭便在内心里指挥着极巨蛊向前冲刺。   令围观群众惊讶的是,明明极巨蛊的体型巨大,速度却一点儿都不慢。   一上来,巫方旭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扮演着“下狗”的角色,如果没有在一开始就全力以赴的话,那最后留给他的结局一定不会完美。   因此,极巨蛊尖锐的外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有如金属般的光芒,直直地朝着雾蛊王冲去,那态势,仿佛要直接一把将后者的身体撞碎。   巫羽蝶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慢。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了稍有些戏谑的笑容。极巨蛊是一只非常具有潜力的蛊虫,之所以说是“有潜力”,就是因为在蛊族部落成立的数百年来,这是第一只出现的极巨蛊,这样一只充满未知的蛊虫有非常多的可能性。   而在族人对极巨蛊的研究都停留在粗浅程度的基础上,巫方旭这个觉醒蛊族之力不到半年的“毛头小子”,也就只会指使极巨蛊进行冲撞这样简单那的攻击了。   随着巫羽蝶意念波动,雾蛊王顿时张口极速地喷出了漫天的白色烟雾,将这一整片区域遮蔽得难以见物。   随后,雾蛊王直接冲进了迷雾之中,将身影藏匿了起来,只留下如同无头苍蝇乱撞的极巨蛊。   巫方旭抿了抿嘴,他没有想到巫羽蝶那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蛊虫竟然有这样的能力。一时之间,在视觉被封闭的情况下,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而即便眼睛看不到,与极巨蛊灵魂相通的巫方旭能够感受到前者的身体正在迷雾中被不断撞击,雾蛊王在迷雾中主场作战,如同持着镰刀的死神。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巫羽蝶的声音透过迷雾传了过来:“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刚学会爬行就嚷嚷着要跟其他大孩子赛跑的小孩儿。而那个小孩儿身上至少还有着可爱的优点,但是在你的身上,我却看不到任何的闪光点。”   声音冷漠而平淡,却让巫方旭的心里积攒了一肚子怒火与憋屈。   他闭上双眼,尽力不让自己被眼前的景象与传来的声音所干扰。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还很弱小,他所拥有的,不过是父母留在他身体里的无数蛊虫,尤其是那只奇异的极巨蛊,这是属于他的巨大财富。   但是因为时间太短,他还没有能够实现财富的变现。   在闭上眼睛之后,巫方旭的灵魂变得更加专注。   灵魂仿佛伸出了触手,借着丝丝缕缕的牵引,朝着迷雾中摸去。   终于,灵魂的触手触碰到了另一个灵魂,在那一瞬间,两者几乎融合在一起,所有的信息不断交汇,而后一个画面在巫方旭的脑中一闪而过。   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面带着笑容看着他,容貌清晰无比。   轰——   仿佛有无数的细胞爆开,巫方旭睁开双眼时,眼角竟然多了几滴眼泪。   蓦然出现的眼泪并不是因为他柔软,而是在灵魂深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爱意。   双拳紧握,巫方旭的目光变得格外坚定。   “呜……”   迷雾中传来了吸气声,随即另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漫天的迷雾,竟然被极巨蛊张大怪异大口后统统吸收到身体里去了!   看着前方重新变得干净的画面,巫方旭咧开了嘴角。 第三百一十五章漂亮的胜仗   烟雾散去,巫羽蝶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她不信邪,只以为巫方旭只是碰巧做到了这件事情。在意念指使之下,雾蛊王很快又喷洒出漫天迷雾,把这几十立方米的空间重新变得朦胧起来。   而不过片刻之后,迷雾中又传来了熟悉的“呜”声,迷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散。   将雾气吸收完毕之后,极巨蛊竟然如同打嗝一般地呼出了一口气,看起来好像还很不满足。   “不好意思,你口中刚学会爬行的小孩儿,他爬行的速度恐怕比其他人跑步的速度还快。”   巫方旭脸上充满了笑意,能够在压迫中扬眉吐气令他收获了非常愉悦的体验。   巫羽蝶表情变换不已,她面纱下的脸色格外难看。   但不过几秒之后,她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是一时侥幸却偏偏一副这么得意的模样,暴发户果然就是暴发户,一点涵养都没有。”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其实她自己才是更没涵养的那个人。   但即便她意识到了,巫羽蝶多半也不会承认。作为天之骄子,她从小到大都被蛊族中人捧在手心,没有人会刻意让她难堪,只会不断去顺着她的意,哪怕她做出了怎样的错事都不例外。   “雾蛊王之所以叫雾蛊王是有理由的。”巫羽蝶意念一动,雾蛊王顿时再次张口,这一回释放出来的迷雾竟然是紫色的,“现在还敢吸我的雾气吗?”   紫色的雾气中蕴含着神经毒素,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臭味。即便相隔着一定距离,巫方旭都能够体会到这些雾气的杀伤力。   在短暂的瞬间里,他想的竟然不是要怎么解决这个难关,而是在想这样的毒气如果在异人军中释放,究竟会造成多大的杀伤力。   但是他的愣神看在巫羽蝶眼里,却变成了无计可施。   “如果你现在向我道歉,我可以马上让雾蛊王停下动作。”巫羽蝶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我不介意告诉你,死在雾蛊王毒气下的生物早就超过了三位数,如果这场战斗继续下去,极巨蛊的身体估计很快就要变得僵硬,然后窒息而死。”   巫方旭怔了一下,然后指使极巨蛊再一次张开大口吸入雾气。   “我只是发了一下呆而已。”巫方旭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个蒙着面纱的女人竟然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无计可施。   他之所以会愣神想其他的事情,就是因为他感受到极巨蛊在紫色毒雾中毫发无伤,后者似乎具备极强的毒素抗性。   眼见极巨蛊果然一点儿中毒的迹象都没有出现,巫羽蝶顿时惊了,同时还感到一阵惶恐。   她没有想到,她手里的王牌蛊虫雾蛊王,竟然被极巨蛊克制得死死的。只要毒雾没能够奏效,那么雾蛊王的能力就会大打折扣,而极巨蛊那身坚硬的外壳看起来尤其骇人,巫羽蝶并没有勇气指示雾蛊王冲上去与极巨蛊近身肉搏。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的话,她一定会从蛊库中选择金刚蛊来进行对战,至少金刚蛊在身体的硬度上在蛊虫中首屈一指,或许能够在与极巨蛊的搏斗中占据上风也说不定。   但是此时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她可以在族中耍赖,但是现在在紫禁城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巫羽蝶才不敢用耍赖的方式来败坏蛊族的名声,否则等待着她的只会是族中长老堂严厉的制裁。   “按照规矩,在蛊族这样的对战中,可以指使蛊虫去攻击控制蛊虫的人吗?”巫方旭突然发问,虽然在与极巨蛊的交流中他对蛊族有了大致的了解,但是了解得并不够细致。   巫羽蝶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道:“可以是可以……”   “原来可以啊?”巫方旭点了点头,他忽然摩挲起双手,“那……你承受得了毒雾吗?”   话刚说出口,飘飞在他身前的极巨蛊身体的下半部突然快速紧缩,一瞬间积蓄了极大的力量。   随着巫方旭一声令下,极巨蛊发出一声长长的呼声,一团团紫色雾气从它的口中喷涌而出,它们瞄准了巫羽蝶所在的方位,去势极快。   巫羽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没有想到极巨蛊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   而在惊吓的情绪当中,巫羽蝶傻愣愣地站定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躲闪的动作。而只要被淹没在那片紫色雾气当中,浓郁的神经毒素就会让她动弹不得,然后在许多不知名的毒素共同作用下身体慢慢僵硬,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这时候,那个一开始凑在她耳旁说话的男子发出了一声叹息。他快速地迈步向前,伸手揽住了巫羽蝶的腰肢后向一旁躲闪,将后者从危险的境地中脱离出来。   “你赢了。”落地之后,男子松开揽着巫羽蝶的手,对巫方旭说道。   这话一出,在四周围观的早已经做好随时保护巫方旭准备的禁卫们一齐欢呼,看到这个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在战斗中给予了他们巨大帮助的男人夺得胜利,他们表现得比巫方旭本人还要开心。   巫羽蝶还很迷糊,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不服气的话,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巫云博冲过去救下她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输了。   在她的视线里,轻松收获胜利果实的巫方旭并没有耀武扬威,反而只是面带着微笑看着她。   在那份微笑当中,似乎还有着解脱的味道。   没来由的,巫羽蝶感觉那家伙好像长得还蛮耐看的。   但这个念头在刚刚升起之后瞬间熄灭,她觉得自己多半是疯了。   “赢了又怎么样,两年后还不是就要死了。”巫羽蝶很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声,她好像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寿命也只剩下不到八年,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就有点五十步笑百步的感觉。   等到几个蛊族之人离开之后,巫方旭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这些人突然不讲道理要强行将他带回去,他对于自己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正要转过身去和花辞树庆祝一下,巫方旭却发现后者的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我打了场这么漂亮的胜仗,你都不激动一下吗?”巫方旭埋怨道。   花辞树摊了摊手,说道:“你赢不是很正常吗?”   巫方旭喜形于色:“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花辞树点了点头,说道:“那当然,你可是我花辞树的朋友。”   “……”   巫方旭突然觉得没有那么开心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一波又起   当天晚上,紫禁城里载歌载舞,进行了一场欢庆盛宴。   不仅仅是这些天来不断战斗的将士,那些被困在太和殿里、向来讲究阶级与文化差异的王公大臣们也来到了宴会当中,与众人一起喝下烈酒。   对于紫禁城中的所有人来说,今晚喝下的庆功酒,是为这些天来的艰难险阻画上的句号。   在宴会当中,花辞树成了主角。   即便是身为监国皇子的顾景瑜都没有对此表示任何不满,因为的的确确是因为花辞树的出现,紫禁城才能在数次危机中屹立不倒,并且也正是因为花辞树,那些如同杀不死的小强的异人们才会停下脚步。   换句话说,禁卫军的殊死抵抗以及中原军恰到时候的支援是这次“紫禁城战役”能够获胜的主因,但是花辞树所做的是一锤定音!   起先花恒在宴会中显得格格不入。当花辞树当众宣布他不是什么“克里斯乌”而是自己的父亲“花恒”后,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与花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对于他们来说,活泼的克里斯乌是更容易接近的一个人。实际上,在克里斯乌停留在紫禁城上的短暂时光里,就有不少人与他建立了友好的关系。   但是随着身份的变更,关系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花恒自个儿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坐在案前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老实说,他从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酒,所以他喝起来格外起劲。   但是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在其他人眼中,花恒因为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心中郁闷之下才不断喝酒,身上散发着中年男人的凄凉感。   于是有比较热情好客的人凑过去与他交流,才发现原来花恒也有和蔼可亲的一面。   然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跑过去向花恒敬酒,其中异人占了绝大多数。   对于异人们来说,花恒作为武林世界的首席设计师,简直就是这里造物主一般的存在,任谁没有好奇心?   直到花恒被灌得酩酊大醉,花辞树才无奈地将花恒搭在自己肩上扛走,这场晚宴也走到了尾声。   ……   这是紫禁城中最混乱不堪的一个早上。   因为喝了太多酒,许多禁卫甚至直接躺倒在道路上。到处都是呼呼大睡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的,竟然还形成了奇怪的韵律。   但是一声惊呼却打破了这番情景。   “不好了,不好了!紫禁城外有好多黑衣人冲过来,速度奇怪,看起来个个都武功高强的样子!”   当众人手忙脚乱地登上城墙时,那些黑衣人已经来到了跟前,距离城墙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看着数百名黑衣人,花辞树低声呢喃:“天命堂吗?不对……天命堂弟子虽然也是这样的装束,但是气质与气势是截然不同的。”   “城外何人?此乃紫禁城,若无要事,速速离去!”武平朝着城墙外的那些黑衣人大喊,经过了昨晚的庆功宴之后,大将军金耀等人已经回到了自己在京城的家中去了,身为车骑将军的他现在是这里官职最大的将军。   这个时候,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忽然凭虚御风,直接从原地升腾而起,浮在了半空之中!   “泰斗境强者?!”   在阔别了战斗力如同小鱼小虾的异人军之后,战争结束的第二天,敌人竟然换成了泰斗境强者!   实力高达泰斗境的黑衣人一言不语,她的整个身体笼罩在黑袍之下,虽然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却能够通过身体的曲线轻易地辨认出来,她是一个女人。   “为什么会有泰斗境强者找上门来?而且,除了江意掌门和琴仙妙音之外,武林中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泰斗境的女强者!”   花辞树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在泰斗境强者面前,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阁……阁下究竟是何人?”武平的心情不由有些忐忑,但是在所有的将士面前,他不能够因为畏惧就丢弃话语权,这样对整个军队的士气都有所不利。   黑衣女强者依旧没有说话,她没有和蝼蚁交谈的习惯。   她伸手凭空一抓,随着一阵光芒闪烁,她的手中就多了一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色长剑。   即便隔着一定的距离,眼尖的花辞树就已经能够分辨出来,她手中那柄剑的品阶至少已经达到了玄阶巅峰,很可能是达到地阶的绝世宝剑!   女强者将长剑上抬,身上开始有黑色的灵气涌动。忽而天空中乌云密布,随着轰隆的巨响,一道雷电击打在长剑剑身之上,不断跳动的紫色电弧格外骇人。   随后,长剑凭空下斩,霎时间空气中出现了一道黑紫色的巨大灵气刀刃,从高高的空中直到嵌入地表,呼啸着向紫金城城墙撞去!   “快跑!”花辞树大喊一声,他下意识搂住了身旁的楚湘灵,像疯了一样不要命地朝侧面位置狂奔。那道闪烁着电弧的黑紫色刀刃威力极大,如果不及时逃走,恐怕会被直接斩成两半!   噗!   没有很剧烈的声响,巨大的黑紫色刀刃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痕迹,随后轻而易举地破开紫禁城城墙的防御,就像是菜刀斩在豆腐上那样简单。   而那“噗”的沉闷声,是被城墙上的禁卫们身体被轻易斩断发出的声响。   侧倒在地面上的花辞树爬起身,他看着紫禁城城墙上那道宽达数米的巨大的缺口,脸上的表情仿佛见了鬼一样。   泰斗境强者……竟然强大到这个地步吗?   “竖子敢尔!”看着一击之下无数禁卫身死道消,武平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弓箭手,给我把她射下来!”   即便心中惊骇,禁卫们依旧执行了车骑将军的命令。当无数的箭矢朝着空中射去,漫天箭雨之下,漂浮在空中的黑衣女强者似乎避无可避。   但是实际上,却是她懒得挪动自己的身体。   她空余的左手向前推出一掌,黑色的灵气在掌前汇聚,形成了一面纯粹由灵气组成的巨大盾牌,将所有的箭矢统统抵挡了下来!   目睹着这一幕的发生,紫禁城上出现了一个个惊恐的面容。   这个黑衣女强者,竟然恐怖如斯! 第三百一十七章这把剑从何而来   无数箭矢撞上巨大的黑色灵气护盾,随后一支支消融,最后连一丝渣滓都没有剩下。   紫禁城城墙上没有人再射出箭矢,画面在这一瞬间仿佛已经定格。   黑衣女强者收回前推的手,随着她将白皙纤细的手收回到黑袍中去,竖立在她身前的护盾也便消失不见。   她看着城墙上那道宽达数米的巨大缺口,似乎还不太满意。   “顾景瑜在哪里?”   黑衣女强者张开口,她的声音听起来彷如空谷传来之音:“让他出来见我。”   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指名道姓要见大皇子顾景瑜。   武平原本怒不可遏,恨不得将那个胆敢破坏城墙并且杀害无数禁卫的黑衣女人当场撕碎,但是在后者在空中显露了那手功夫之后,他不由变得有些木讷。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但此时此刻依旧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因为他是车骑将军。   “大皇子目前代理监国,恐怕没空见你。”武平扯着嗓子喊道,“想要见他,那就先踏过我等的尸体!”   这话一出,城墙上那些神情恍惚的禁卫们好像在一瞬间又找回了自信,他们纷纷举起兵刃齐声大吼,响应车骑将军的号召!   “想要见大皇子,先踏过我等的尸体!”   嘈杂的吼声让空中的女强者皱了皱柳眉。   她手中宝剑高举,一时间天空中再一次风雷涌动,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间乌云密布,天雷滚滚!   看她这个架势,竟然是想要再次向紫禁城挥来一剑!   此时紫禁城上已经见识过她招式的众人纷纷咬牙切齿,发出巨大的嘶吼。   那些原本还没有抽出兵器的人也在这时候纷纷高举手中兵刃,似乎哪怕在这里死亡,也要骄傲地站着!   花辞树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在此时这样的危急时刻,他没有逃跑,哪怕他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武林世界居民,不再拥有无限复活的权利。   他不会抛弃战友而去,况且在紫禁城上有几个对他生命尤为重要的人,而这些人中有不少也不具备复活的权利。   于是花辞树将背后双剑抽出剑鞘,交叉着朝天空中一指。虽然没有发出怒吼,但是那充满怒气的表情已经将他的心情彰显得淋漓尽致。   而天空仿佛在向花辞树发出应和,在他剑指苍天的下一瞬间,天空中密布的乌云竟然在顷刻间消散,而漂浮在空中的女强者手中的灵气波动也在这一刻统统弥散。   紫禁城上发出一阵阵惊呼,他们没想到招式竟然就这样化解了,是他们的怒吼起到了作用吗?   而剑指苍天的花辞树更是一脸迷茫,他心中奇怪,是自己阻挠了她的动作吗?   当他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直刺于他时,花辞树内心更是笃定,招式化解的原因正是自己!   然后还没有等他向身旁的人诉说前一刻的怪异,下一秒,空中的黑衣女强者轻飘飘地向着花辞树飞来。她在空中飘飞的姿态极为优雅,看起来不紧不慢,但却在片刻之间就来到了花辞树的身前。   随后,宝剑前伸,抵在了来不及抵抗的花辞树额前:“你手中的剑,从何而来。”   哪怕女人的身上伴有一阵清香,花辞树却忍不住汗流浃背。   他发觉自己的内心有一阵阵抽痛的感觉,近距离站在这个泰斗境强者面前,面对她刻意释放出来的威压,恐惧的情绪不觉间遍布全身。   “哑了吗?”黑衣女强者双眸微眯,声音变得更是凶悍,“你的剑,从哪里来?”   花辞树喉咙不经意地滚动了一下,但是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却让人听得格外清楚。   他抬起自己右手上的祝融剑说道:“从紫晶翼狮的翅膀上拔出来的。”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冷声说道:“另一把剑呢!”   花辞树心中诧异,他只以为这个泰斗境的女强者是奔着祝融剑而来。一来祝融剑颜色鲜艳,哪怕站在人群之中都格外明显,刚才这个女人必然是看到了自己手中的祝融剑,所以才会停下惊天地动鬼神的招式直奔向他。   他自以为这个猜测合情合理,毕竟祝融剑是湘灵丫头从紫晶翼狮的翅膀上拔出来的,说明它很可能原本就是有主之物,只是在与紫晶翼狮战斗的时候不慎被后者带走,从而遗失。   可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对他左手中的湘灵剑更是介意,这一点很是令他费解。   “这柄剑从我出生以来就被我带在身上,视若宝物。”花辞树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不远处的楚湘灵在听到这个回答后,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她不知道花辞树为什么会说谎。   岂料女强者却满脸怒容:“你说谎!”   她将宝剑凑到花辞树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刃轻而易举地划破他的皮肤:“我再问你一次,这把剑,到底从何而来!”   花辞树僵硬地伸长脖子,却在这时候毫不畏惧她的眼神,说道:“湘灵剑与我相生相伴,是天赐之物!”   女强者此时发出一声冷哼,忽然间抬腿朝着花辞树的裆部踢了一脚,细长白皙的小腿在众人的眼中一闪而逝。   “相生相伴……难道你是个女人吗!”   花辞树捂着自己的重要部位在地上疼得直打滚,他无声地张嘴哀嚎,口水止不住地流淌出来。   黑衣女强者却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她走上去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语气奇冲无比:“我最后问你一次,这把剑从何而来?它原来的主人,被你杀害了吗!”   花辞树满脸痛苦,他紧紧地盯着面前女人的双眼,竟然露出了笑容。   “你……是谁?”在生死攸关之际,他竟然反过来对女人发起询问,“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绝不会告诉你想知道的答案。”   他咬定这个女人对答案的渴望比杀他的欲望要更多一些。   谁知道黑衣女强者的语气如寒冰一样冰冷:“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被一个在她眼中如同蝼蚁一样的存在反过来威胁,女人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   就在她想要狠下心一剑送花辞树归西的时候,一道清婉的声音骤然响起。   “这把剑是我的!”   楚湘灵从人群中匆匆走出来,满面愁容。 第三百一十八章国庆日协议   对于彭映月来说,这个世界散发着阔别许久的熟悉气息。   她走过山川大泽,在高山顶峰上感受过“一览众山下”的滋味,也在海岸边上体会到浪潮澎湃的激荡。当她飘飞在半空之中,看到在自己周围扇着翅膀的一只只鸟儿;行走在森林里,见到了地面上不断迈着步子的走兽。   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充满着自由的气息。   而如今,她终于回到了这个世界,哪怕曾经的她在这喧嚣的浮世之中,也不过停留过几个月。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失去了一切,所以能够在这个世界里得到间隙的喘息,是最幸福的事情。   但是当那柄十八年前留下的长剑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彭映月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   而等到她看到一个眉眼像极了那个男人的女孩出现在眼前时,彭映月的双眸中瞬间噙满了泪水。   是她,一定就是她没错。   在面纱下,她紧咬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然后她放开了攥住花辞树衣领的手,朝着楚湘灵一步步走去,闪着泪光的双眸中充满了慈爱的味道。   “你叫什么名字?”彭映月的语气很柔和,她伸手摸了摸楚湘灵的脑袋,后者丝毫不敢抵抗。   “楚湘灵。”   彭映月念叨了两声说道:“好名字,好名字。”   楚湘灵的眼神有些怕生,糯糯的不敢回应。   花辞树却在这时候挡到了楚湘灵的身前,眼神坚定如磐石:“你是谁?询问别人的名字却不自报家门,这是很不礼貌的做法。”   此时彭映月看着花辞树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她能够感受到,这个家伙频频出面是为了什么。   “小家伙,你很不错。你配得上这两柄剑,也配得上站在她的身边。”彭映月的双眼弯弯的,似乎是在笑。   花辞树却并不在意她的夸奖,而是想要刨根问底:“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来?这些年又到了哪儿去?”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而站在她身后那个蕙质兰心的楚湘灵,此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   彭映月却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花辞树身后的楚湘灵,后者这时候也正看着她,那复杂的表情让她很是心疼。   此时原本在城墙外的那些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紫禁城上,其中一人走到彭映月身旁说道:“圣女殿下……”   “住口。”彭映月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似乎对于那声称呼尤其愠怒。   她回头看向楚湘灵,目光中似乎充满了不舍的情绪。   “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想要的答案。”彭映月丢下这句话后,直接转过身,向着城墙外飘飞而去,丝毫没有停留。   花辞树伸了伸手,却始终没有喊出让她留下来的话。   眼看着黑衣人群就要离去,花辞树看向其中一人,霎时间目光凝滞。   他站定在原地,如遭雷殛。   等到所有人都已经消失不见,花辞树才回过神来。他转过身去,揉了揉楚湘灵的脑袋,一句话都没有说。   楚湘灵的双眸中却充满了泪水。   她的心情很复杂,有委屈,有好奇,有痛苦,也有着渴望……   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块儿,眼泪顿时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她扑到花辞树的怀里,放声抽泣了起来。紫禁城城墙上的众人此时会心离开,为他们留下来了充裕的私人空间。   而花辞树在安慰之余,又一次望向远方。   ……   绝命之症有解药可服、武林世界总设计师花恒死而复生、意识迁移技术失而复得,使得整个世界的人们不由自主地陷入狂欢之中。   在花辞树公开宣布绝命之症的解药以及意识迁移技术都将无偿提供给所有人之后,这份狂欢的气息演变得更加浓郁。   之所以宣布这则讯息的人是花辞树,是花恒的主意。   对花恒来说,他并不喜欢身上有太多的关注度,尤其不喜欢每天没完没了地去应付许多相似的问题。   于是他就一副很可惜的模样,将这份“美差”让开了花辞树,让他去成为超级明星,成为世界的救世主。   老实讲,花辞树也并不太喜欢这么做,但是他也希望世界上那些始终遭受着IV病毒荼毒的人们能够早日得到解脱。   所以哪怕这件事情需要他付出再多的精力,他都没有推脱。   借由翟承咏所领衔的武林情报局以及木成舟所掌控的卧龙会,花辞树向所有人提供了绝命之症的解药——净魂丹的药方。   实际上,这个曾经被所有炼丹师所熟知的药方并不复杂,甚至是多年以前炼丹师的入门之作,所以别说是资历老的炼丹师,就算是资历尚浅的异人炼丹师,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它炼制出来。   而意识迁移技术,则成为了重中之重。   首先,意识迁移技术在花恒的刻意处理之下,成为了一个“种子”模样的东西。   这个被花恒称之为“希望的种子”的技术集合,具有非常多层次的加密手段,花恒有自信哪怕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黑客都不可能完成对希望的种子的破解。   在做了这样的准备工作之后,花恒对希望的种子进行量产,然后由花辞树出面,向华夏的所有异人免费提供。   很快,几乎所有的华夏人都降生到武林世界,成为武林世界真正的居民。   那些不愿意进行意识迁移的冥顽份子,最终也不得不进行意识迁移。因为在现实世界里,华夏已经没有“社会”可言,那里就像是一片没有人的荒芜之地。   在这之后,面对着外国人的催促之声,花辞树在游戏中与各国首脑签订了一份协议,名字叫做“基于意识迁移技术的华夏国际友好互助协议”。   协议书中规定,甲方(华夏)向在协议上按压指纹的所有人提供意识迁移技术,而乙方(按压指纹的所有外国人)则承诺在两年之内不会再踏入华夏一步。   之所以要签订这份协议,是花辞树在回溯华夏两百年前的历史后作出的决定。   翟承咏告诉他,外国势力如今突飞猛进,尤其是美帝的“基地联盟”早已经称霸美帝武林,如今已有席卷天下之势。因此如果没有加以阻止,恐怕会留有后患。   没有人希望重新经历那段灰暗的历史,尤其是在武林世界里。   因此,这份协议书受到了华夏所有人民的支持,很快就拟定成型,并且正式生效。   协议书受到武林世界系统的力量支持,但凡有人打破约定,就会受到天雷惩戒。   至于那些不愿意签订协议的外国人,永远都不可能获得希望的种子,除非他们改变主意,到协议书上按压自己的指纹。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花辞树成为了华夏的英雄。   而因为协议的签订发生在2119年10月1日国庆日,很多人把它称之为“国庆日协议”。 第三百一十九章悠闲的日子   距离紫禁城战役的结束已经有将近半个月了。   当一批又一批地球人以“居民”身份登录武林世界,这片广阔的大陆已经逐渐成为所有人真正的家。   目光长远的人们早就在武林世界买好了房子,而那些后来的人就只能接受房价不断上涨的结果。   他们哪里想得到,明明已经换了个世界生活,却还是要背起一身债成为房奴。   在许多科学家的推动下,华夏乃至整个世界都在飞速发展。越来越多后现代的物件被发明出来并且得到推广,甚至武林世界的原住民也在地球人引领的潮流中改变着自己的生活习惯。   而在忙碌之余,木成舟却还是对半个多月前花辞树险些遇害的事情耿耿于怀。   “喂,唐叔。”木成舟进行了视频通话,镜头的另一边是曾经的华夏领袖唐啸。   “好久不见啊小舟。”唐啸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又偏偏散发着一股柔和的气质。   从视频通话的背景里,木成舟能够看到唐啸身处的环境依旧是一片辉煌。   老实说,木成舟原以为在华夏意识迁移的完成之后,唐啸会失去他原先所拥有的一切。   毕竟哪怕他曾经是领袖,但这里是武林世界,是一个全然不同的成熟社会。这里有皇帝,有文武百官,这里所奉行的受后现代人抨击的封建主义制度稳如泰山,短时间内绝没有崩坏的可能。   而唐啸作为曾经的领袖,他的权力似乎也随着意识迁移而消失了。   但是让木成舟颇为意外的是,哪怕是在武林世界里,唐啸依旧受到了大多数异人的集体拥护。   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表面上皇朝稳如泰山,背地里唐啸却有在人民的呼声中重新上位的趋势。   说不定不久之后,华夏武林就会发生一场战争。   至于是“革命战争”还是“异人作乱”,全看战争的结果。   虽然心里有想要问出口的问题,但木成舟并没有开门见山,那样很不礼貌。   他与唐啸寒暄了几句,直到最后才说出了心里话。   “我之前和您说,辞树找回了意识迁移技术这事,您还记得吗?”   唐啸回答:“当然记得。要不是因为你这个朋友,也就没有现在的‘新纪元’。有机会的话,你可得把我引荐给他,我要代天下百姓好好地感谢一下他才行。”   听到这番话,木成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不知怎么的,明明自己真正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唐啸也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但木成舟却觉得那件事一定不是唐啸干的。   当初花辞树与他分享这则喜讯时,木成舟转过头就告诉了在紫禁城英勇奋战的几位同僚。   并非他不知道应该保密,而是他知道,那几个同僚对于花辞树生死的关心程度恐怕一点儿都不低于他。   所以,这样天大的喜讯必须要告诉他们听才行。   这样想来,或许就是自己当初在告诉他们的时候,被某个心存恶意的人偷偷听了去,然后才有了花辞树在现实世界中遇害的事情。   至于花辞树的那几个朋友,木成舟依旧不疑有他。   ……   摆在花恒面前的,有两个严峻的问题。   第一,花辞树的体内究竟为什么会有慕容儁的灵魂。   哪怕因为他提前设置的预防手段,如今的慕容儁在花辞树的灵魂空间里比家养的旺财还乖,但是这件事的发生就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   第二,为什么当初他特意设置的“绝命之症”的药方会真的按照他所猜想的那样遭到遗失。   好在花恒当初也猜测到了这个·可能性,所以在罗初晴这个他重新在武林世界的妻子——这样珍重的人身上,藏匿了一份没有任何人能够摧毁的绝命之症药方。   但如果他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没有想到这个百利而无一害的药方会遭到摧毁,恐怕这个世界同样完了。   或者说,是地球人完了。   要知道,在所有地球人通过意识迁移技术进入武林世界之前,人们身上患有“绝命之症”的占比,早已经超过了50%,并且因为它的可传染性,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所以花恒真的想不通,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二十年来与他奋斗在武林世界开发一线的人并不多,大概也就几十个人。   对于这几十个人他谈不上个个熟知,但仅仅是工作时候给予他的感觉,绝不会有这样企图毁灭一切的恐怖分子存在。   正在他紧锁眉头不断思索的时候,一双柔荑触碰着他的太阳穴,轻柔的按摩手法正在快速地消除他内心的焦虑。   “阿恒,不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现在一家人重聚,世界也一片太平,不要太过焦虑了。”   听到这话,花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说的是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哪有什么好焦虑的。   就算还有坏人在,又能做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花恒的心神顿时放松了许多。不过片刻之后,在妻子的双手按摩至下,他竟然直接就进入了梦乡,甚至打起了呼噜。   罗初晴歪着头笑了一下,去屋里拿起毯子给他盖上。   她看着窗外,这清心谷里的风景,果真是美艳不可胜收。   ……   这几天,花辞树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吃饭的时间外,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身影。他一整天都窝在房间里,就算是楚湘灵过来找他玩儿,都得不到他的半点回应。   就因为这,楚湘灵险些就直接一脚踹开他房屋的大门,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但是就在她真的准备展示自己的暴力倾向时,花辞树的母亲,那个美艳而端庄的妇人,一把将她拉走。   面对花辞树的母亲,楚湘灵显得格外窘迫。   “伯母……不对,夫人……也不对?”   罗初晴眼嘴轻笑:“你就喊我阿姨就好了。”   “阿姨。”楚湘灵十分娇羞地喊了一声,耳朵竟然一瞬间都红了。   作为一个记忆丝毫没有缺失、哪怕实际上只有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的女人,罗初晴将楚湘灵的反应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点破的意思。   她只是拉着小姑娘唠唠嗑,时不时地教她些针线活儿和厨艺等等,不过几天功夫,两个人就变得格外熟络。   仿佛在她的眼里,小姑娘已经是自家人了一样。 第三百二十章楚湘灵的生日   近些日子里,林雅儿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她的父母同样通过意识迁移的手段进入了武林世界,如今的她也在南州城里有着一个虽然不大但是圆满而安全的家。   之所以选择在南州城里入户,目的也非常明显,无非是这儿离清心谷更近一些。   在安顿好自己的家人之后,林雅儿常常往清心谷里跑。美名其曰“对清心谷慕名已久”,但是清心谷就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地盘,哪里值当她看这么久?   况且她十分不赶巧,这段时间里花辞树一直都闭关在屋里,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只不过时不时传来的打铁声,让人疑惑花辞树是不是在屋中炼器。   但是炼器又何必要把自己一直闷在屋里,而且还一点儿都不让外人知道?这件事几乎成了这几天清心谷里人人都想知道的未解之谜。   本来见不到花辞树也就算了,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但是每当她来到清心谷,看到楚湘灵和花辞树的母亲一直黏在一块儿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阵阵冰凉。就好像有一桶脏水从楼上泼下,全部都喷洒在她的身上。   不过虽然心里难过,林雅儿在表面上依旧是那个快乐而有个性的红衣少女。   她自认为是个成熟的女孩子,不会把情绪表露在外。   而且最近几天有件可大可小的事——楚湘灵要生日了。   十八岁生日,算得上是她的成人礼了。   楚湘灵是林雅儿唯一的一个女性朋友,哪怕两人只有着当初共同北上的交情,但是她还是非常看重自己的这个朋友。   所以她精心准备了礼物,并且在脸上略施粉黛,配合着一套浅红色的连衣长裙,整个人散发着全然不同的优雅气质。   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哪怕过生日的不是她,她依旧给予了充分的重视。   ……   当食堂里坐满了人时,楚湘灵不由感到有些惊讶。   清心谷里向来人烟稀少。寻常时候,就算全谷上下的下人都围着桌子坐过来,这巨大的长桌周围也是坐不满的。   但是今天这里一个下人都瞧不见,却已经坐满了,一眼看过去,估计得有四五十人的样子。   等到她落座之后,早早就坐在首位上的清茗子呵呵笑道:“现在人都到齐了,宴席就此开始吧。”   随后他端起了桌上的酒杯,站起身道:“今天是灵儿的十八岁生辰,各位不妨与我共同举杯,一起敬灵儿一杯如何?”   在场之人纷纷笑着应和,他们一一拿起酒杯,站起身一齐举杯。   在这些人中,不乏有楚湘灵自己都不认识的,他们大概是奔着清茗子的名气而来,想要与清心谷结交一番。   楚湘灵从心底里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她更喜欢相熟的几个人凑在一块儿吃一顿,那样虽然人少,说不定还更热闹些。   不过虽然她很不耐烦,但是坐在她对面的花辞树却频频站出来帮她说话。   “张伯伯客气了,您能够过来就已经是最大的情面了,哪里还敢要求您准备什么礼物呢?”   “秦城主……您这说得哪里话?堂堂南州城城主,晚辈还有不认识的道理么?您这么质疑我我可就不高兴了,来,不把酒喝下,小子我可饶不了您啊哈哈哈。”   老实讲,以前楚湘灵还不曾见过花辞树有这一面。   看着他一杯又一杯酒下肚,明明双眸中时不时有烦躁的情绪一闪而过,但是却一直是笑容慢慢的模样,楚湘灵心里顿时起了更大的波澜。   这家伙,就为了能够让她少操心一些,所以才站出来扮出一副与谁都熟络的样子。   渐渐的,楚湘灵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明明花辞树因为喝了太多酒而面色发红,神情与动作也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度,但今夜的楚湘灵却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   ……   送走所有贵客之后,已经将近晚上九点钟了。   要是按照城里的规矩,宵禁都已经开始了。   自己的成人礼就将要这样度过,楚湘灵忍不住有些垂头丧气。   一旁的清茗子解释道:“你要生日的事情,外面的人比谁都更上心。自从辞树派发了那些希望的种子之后,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大有不同,清心谷也渐渐变得炙手可热,所以他们都希望能够通过这个机会与清心谷搭上些关系。”   楚湘灵点点头:“道理我都明白。”   只是在心里,她希望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她转过身,朝着后山之巅走去。   虽然那些贵客们都走了,但她真正的朋友们可没走。   当她来到后山之巅的硕大平台上时,花辞树、巫方旭以及林雅儿都等在那里。   这三个人瞧见她到来后,都不由自主地向她转过头来。   只不过三人的差别在于,后两位是坐着把头转过来,而花辞树是躺在地上把头转了过来。   看到花辞树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楚湘灵忍不住莞尔轻笑。   “寿星来啦。”林雅儿用俏皮的语气说道,她一步两步地跳到楚湘灵的面前,一把勾住了她的手臂。   巫方旭也很高兴:“实在看不出来,你竟然现在才十八岁。”   这句话顿时让整个后山之巅上的温度降低了好几度。   林雅儿脸上的笑容僵掉,忍不住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她原以为“钢铁直男”这种物种离她很远,但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近距离地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老娘是长得太老了吗?”楚湘灵双眸中冒着火焰,三千青丝都仿佛在这个时候飘飞起来。   巫方旭连忙摆手,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很成熟,是一个很可靠的姑娘。要知道其他那些没有成年的女孩可没有你这么有魅力。”   楚湘灵哼了一声,拉着林雅儿到花辞树的身旁坐了下来。   她看着近处的三个面孔,前阵子一起北上闯荡的四人组现在又重新汇合了。   对于楚湘灵来说,他们三个在她心里所占据的分量可一点儿都不轻。 第三百二十一章水中花   夜空中繁星点点,秋日的夜分外恬静。   林雅儿从怀中摸出了送给楚湘灵的礼物:“湘灵,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楚湘灵接过林雅儿手中的东西,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个呈漏斗状的针织物是用来装东西的吗?   看到她这副模样,林雅儿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把自己的礼物抢回来,然后倒转过来,戴在了楚湘灵的脑袋上。   “这是一顶帽子,才不是什么用来装东西的工具呢!”林雅儿说着笑得更开心了。   一脸懵态的楚湘灵听到这番解释也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她感觉自己刚才简直是太丢人了!   “这帽子是我们后现代世界里别人设计出来的,等到秋冬戴上它,就会感觉很温暖呢。”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林雅儿向楚湘灵解释自己送她这顶帽子的原因。   虽然习武之人抵御风寒的能力要远胜于普通人,但是楚湘灵能够体会到林雅儿的心意,甚至只是摸摸帽子,她都能够想象到林雅儿精心地拿起针线为她织这顶帽子的情景。   “谢谢雅儿!”楚湘灵亲昵地抱了抱林雅儿,两个妙龄少女抱在一块儿的模样格外养眼。   等到察觉到两道凶光向自己扫来时,巫方旭连忙正襟危坐,从虚拟包裹里拿出了一颗丹药说道:“湘灵,我送你一颗永青丹,希望你能够永葆青春!”   刚刚接过这颗丹药,楚湘灵眯眼看着他道:“我才十八岁好吗?什么‘永葆青春’不都是给比我们大一辈的女人的祝词吗?”   瞧见巫方旭支支吾吾地回不上话来,楚湘灵插着腰,气焰更盛了一些:“你是不是礼物早就准备好了,然后直到今天才知道我才十八岁,而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样三四十岁的老女人啊?”   巫方旭被这么一番话怼在脸上,吓得频频后退,不多时就直接踩到了后山之巅的边缘,背倒着摔了下去。   看见这副情形,楚湘灵格外满意地拍了拍手。   林雅儿却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他……他掉下去了!”   楚湘灵却道:“怕什么?摔不死他。”   虽然口中的话很不客气,但是楚湘灵却很郑重地把永青丹收到了虚拟包裹中,收下了巫方旭的情义。   果然片刻之后,巫方旭就被一只硕大的蛊虫抓着从下面升了上来。   他又是迷惘又是慌张,要不是极巨蛊自动飞出来护住,说不定他真的就直接摔死了。   两个姑娘看见他这苦笑不已的模样,顿时笑得更大声了。   此时的花辞树在地上呼呼大睡,甚至打起了呼噜。   他的呼噜声很轻,听起来并不让人反感。   “这家伙,这就睡着了啊。”楚湘灵看着他毫无睡相的模样摇了摇头。   虽然没有能够收到花辞树的礼物,但是楚湘灵并没有感到遗憾。她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今天晚上辛苦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林雅儿就已经哈欠连连。   没注意时间,聊着聊着竟然就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等到巫方旭和林雅儿都往山下走去时,楚湘灵依旧没有动身。   她和他们两个说她想再坐一会儿,但实际上,她只是想再看看花辞树。   花辞树躺在地上睡得正酣,对于外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丝毫察觉。   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脸朝向楚湘灵这边,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月光的照射下很是好看。   楚湘灵心里扑通扑通的,忽然胆子大了些,直接仰面向后躺了下去。   她和花辞树的距离很近,此时两个人的姿势,就像是躺在一起睡觉一样。   这时楚湘灵突然心中疑惑,呼噜声怎么不见了。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结果因为距离太近,两人的脸只相隔着短短数厘米,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够感觉得到。   花辞树一身酒气,呼出的气息也充满了酒的臭味,但楚湘灵却一点儿都不嫌弃。   反而……有种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这个相识不过一年的师弟。   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这家伙就闯进了她的心房,并且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楚湘灵忍不住心中抱怨,这个没有风度、仿佛长着个榆木脑袋的家伙,怎么自己就会越看越顺眼,甚至于每一次看到,都会有心中小鹿乱撞的感觉。   明明他好像也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   但是细细想来,好像做的也并不少。   她想起一年前的清心谷里,自己帮师傅挡下了叶昊然的致命一击,眼看着危在旦夕,花辞树却没有听从她的要求留在后山之巅,而是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走向天命堂的阵营,而后又发出了仿佛能够撞击灵魂的嘶吼。   她想起半年前的云雾森林里,为了能够救下久别重逢的自己,花辞树向那些数不尽的猛兽们发起了自杀式的袭击,并且在眼见她们转身离开之后,脸上出现的那份温柔。   这样想来,这算是铁汉柔情吗?   楚湘灵正想得出神,她面前不过几厘米外的花辞树突然睁眼了。   然后……   “啊!!”楚湘灵连忙起身,惊叫的声音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而花辞树却好像还处在宿醉的迷茫之中,这时候摸着脑袋站起身,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焦急地瞄向视角中的时间,发现还没有到十二点后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花辞树从虚拟包裹中拿出了一柄狭长的古琴。   琴身红中偏粉,伴着几朵精心雕刻的小花,格外好看。   “湘灵丫头,生日快乐。”花辞树朝着依旧在装出受害者模样来掩饰内心慌张的楚湘灵说道。   楚湘灵回过神来,接过这个卖相精美的古琴,怔了怔:“这就是你这些天一直缩在屋子里弄的东西?”   花辞树点了点头。   “这柄古琴的品阶达到了地阶,算是我呕心沥血之作了。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你喜欢粉色,所以就在古琴里面加入了粉色的元素。而且我看你弹古琴的时候都是用手指指甲直接扫,怕你会因此而受伤,我就在琴弦上尽量用了柔韧一些的材料……”   话还没说完,楚湘灵忽然上前两步,抱住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对了,这柄古琴叫作‘水中花’。”   花辞树的表情格外温柔。 第三百二十二章恰到好处   楚湘灵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花辞树的肩膀上。   她紧闭着双眼,努力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掉下来。   在心里,她却在暗骂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感性,只不过是收个礼物,为什么会这么感动。   就算这家伙为了自己的生日礼物昼夜不停地进行筹备,就算这家伙在生日宴上站出来缓解她的尴尬,就算这个礼物真的很合自己的心意,那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   但理性的她终究只存在于心里,现实世界里的她,此时早已经眼泪泛滥,泪水不断地从紧闭的眼缝中钻出来,然后浸湿花辞树的衣衫。   正当花辞树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说些安慰的话时,楚湘灵轻轻推开了他,隔着咫尺之遥,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花辞树看得痴了,哪怕是这样伤心落泪的模样,面前的姑娘依旧如此美丽动人。   花前月下,气氛恰到好处。   渐渐的,楚湘灵踮起脚尖,不断向前凑近,红唇蠢蠢欲动。   就在这个时候,平台入口的位置蓦然闯过来两道身影。   “怎么了!”一路小跑上来,还来不及看清楚眼前的状况,林雅儿就张口喊道。   在她的身旁,巫方旭同样是一脸焦急。   他们原本都已经走到山下了,但是突然间听到后山上传来了楚湘灵的叫声,连忙朝着山上原路返回。   在无知的前提下,他们只以为楚湘灵遭遇了什么危险,或许有什么敌人深夜闯到了清心谷也说不定。   然而等到他们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在他们的视角中,花辞树与楚湘灵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如胶似漆。   瞬息之后,两人十分默契地转过身,向着山下跑去。   他们的表情并不相同,但是身上却笼罩着一股相似的阴影。   “诶,等一下!”   反应过来的楚湘灵连忙缩回来,转身朝着向山下跑去的林雅儿和巫方旭二人大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然而他们哪里会听话回来?两个失意之人走得比谁都快,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此时的花辞树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两朵红云扑向他的耳朵,迅速红透了耳根。   刚才的场面,他真的从来没有经历过,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都十分羞臊。   解释未果的楚湘灵无奈地把身子转回来,然后就看到了花辞树这幅模样,顿时也回忆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她的脸蛋登时红了,恨不得给自己扇两巴掌清醒一下。   刚才是在干什么?情不自已吗?   但她自然不会扇自己漂亮的脸蛋,而是转而将过错全都推在了花辞树身上。   “都怪你都怪你!”   楚湘灵气呼呼地跑过去,狠狠地往花辞树的脚上踩了一脚来泄愤:“要不是你,他们就不会误会我们了!”   花辞树疼得倒吸凉气,却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反而发出“嘿嘿”的傻笑。   “傻笑什么呀?你没有看到吗?刚刚他们两个的表情好像非常伤心的样子……”说到这儿,楚湘灵也忍不住满脸愁容。   花辞树自然是看到了的,如今实力达到大师境的他别说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站在这里高高地往谷口的方向望去,他都能够看清一草一木。   但是他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上,他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所以才选择了沉默。   “哼,不理你了!”楚湘灵娇哼一声,狠狠地白了花辞树一眼后,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她的手里依旧攥着古琴,甚至没有要把它收到虚拟包裹里的意思。   看着她的身影逐渐在视线中消失,花辞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或许是喝得太醉,还没有醒酒吧。   ……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尽管楚湘灵总是犹豫着是否要开口,但巫方旭和林雅儿二人却都是一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的表情,显然想要将昨夜的事情翻篇。   尽管没有能够亲眼看到,但是心细如楚湘灵,已经能够想象到他们两个昨晚在枕头上流出了多少泪水。   不过既然他们对此既往不咎,楚湘灵也就对此省了一份心。甚至,她还有种侥幸逃脱的感觉。   老实说,如果巫方旭或者是林雅儿真的对昨晚的事情依旧过意不去,楚湘灵还真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说辞来平复他们的心情。   说昨晚的事情是一件误会吧,但这样的假话并不能够让她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出来。   难不成说是因为花辞树的脸上有一点脏东西,所以她才踮起脚尖凑过去要帮他弄干净?   啊啊啊!   简直是又奇怪又变态!   她埋怨地看了花辞树一眼,后者一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花辞树并没有对楚湘灵多做理会,实际上,此时他的心里正想着别的事情,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巫方旭,已经二十八岁了。   按照蛊族的宿命,在觉醒了蛊族之力后,他必然会在年龄达到三十岁的那一刻殒命。   这样的设定给了他一个很不好的感觉,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生命中的前二十年,都是在类似的背景下,惶恐着过来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他一点都不希望巫方旭会出现意外。   这家伙之所以会喝下那管蛊魂药剂,还是因为不久前在凛冬山上面对着强大的敌人时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二十八年了,直到那样不得已的情况他才喝下药水,足见巫方旭内心里是多么不愿意死亡。   而如果他能更早一些破冰而出,更早掌握冰魄之心的力量,或许巫方旭就不会打开蛊魂药剂。   花辞树把这份过错扛在了自己身上。既然是他犯的错,那他就一定要找到解决的方法。   “神医前辈,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花辞树向坐在面前的司逸仙发起询问,或者说是哀求:“他是您的徒弟,我不相信会没有转圜的余地。”   司逸仙看着杯中的茶水:“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花辞树的眼睛迅速睁大,不过一瞬间,脸上就充满了喜悦的气息。 第三百二十三章凤邳城城主府   花辞树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又为了能够让全地球的人们都能够完成意识迁移,他花了好大的功夫。   紧接着,为了给湘灵丫头准备生辰礼物,他足足花了七天七夜的功夫,才真正锻造出了那柄“水中花”。   如果不是为了追求品质而不断逼自己,花辞树也不会料想到,自己的炼器水平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达到了地阶的水平。   不过细细想来,这跟他完成意识迁移后灵魂力量的壮大应当存在着很大的关系。   并不是所有人意识迁移都会提高灵魂力量,而是在意识迁移的过程中慕容儁试图作乱,而花恒则给予了他极大的重创,从而使得他凝聚上千年的灵魂力量四溢,进而被花辞树吸收殆尽。   实际上,花辞树在炼器一途中极具天赋,在技术方面早已经做得无可挑剔,甚至还会根据自己的奇思妙想在炼器过程中做出“点睛之笔”。   而现如今,他又要为了巫方旭的生死而踏上征程。   严格来说,距离巫方旭的二十九岁生日还有小半年时间,想要挽回他的性命,至少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来行动。   但花辞树却觉得这件事一刻都不能等。   一方面,生死这种大事不能不重视。   另一方面,花辞树的性格就注定了他不喜欢有未完成的事情悬在心头,这样的情况会带给他非常焦虑的感觉。   出发去挽救巫方旭性命的事情,除了清茗子、司逸仙、花恒、罗初晴等几位长辈外,花辞树没有告诉其他的任何人。   在一个天蒙蒙亮的清晨,他悄悄出谷,向着益州方向赶去。   在他想来,前些日子的奔波已经给楚湘灵、巫方旭等人带去了很多麻烦,而现在这件事是关乎自己的“救赎”,所以没必要也不应当再去打扰他们了。   花辞树对于自己很有信心,他自认为实力已经今非昔比,哪怕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他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   只不过在离开清心谷的时候,他难免感到有些担忧。   他担忧刚刚窥得自己身世一角的楚湘灵,能不能在复杂的情绪中恢复如初。   老实讲,无论是花辞树还是楚湘灵,都多少能够猜测到出现在紫禁城的那个强大女人的身份。   当时在城头上,她的手下称呼她为“圣女殿下”。   而在华夏武林当中,能够被称之为“圣女”的人寥寥无几。   因此,在结合黑衣人的作风之后,她的身份几乎就要呼之欲出,但这样的身份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甚至,楚湘灵会觉得还不如不知道这件事来得好。   在这件事上,花辞树并给不了太多的帮助。   想要让这件事情翻篇,最需要的东西就是“时间”。   时间会让一切东西都得到沉淀,烦恼的情绪也毫不例外。   只要接下来没有变数出现,一切都能解决。   ……   西北之地,凤邳城。   作为一个边陲小城,凤邳城与元国以及西方的乌国都直接接壤。   随着大半年前华夏与元国的斗争打响,凤邳城也时不时地遭受着元国军队的攻击,甚至到战争最激烈的时刻,连西方的乌国都掺和进来,想要分一杯羹。   别看凤邳城小,但是在华夏版图上,它可是一个极具战略意义的城池。   凤邳城易守难攻,并且因为其地势较高,能够轻易俯瞰周遭的环境,因此只要能够占据凤邳城,无论是以它为发起点发动战争还是将它作为边境的壁垒,都是极佳的选择。   这儿的战争持续了数月之久,甚至于传说中个个英勇善战的凤邳城子民,在后来也在战争的重压下选择了向东南方迁徙。   但出人意料的是,凤邳城竟然守下来了!   能够抵御住元国与乌国的一波又一波攻势,一方面归功于凤邳城的险要地势,而另一方面,凤邳城城主齐峰当为首功!   没有人想到一个小小的城主,竟然具有近乎大师境巅峰的实力,并且还极具军事才能。   正是在他的指挥与亲自上阵杀敌,才让凤邳城在西北之地屹立不倒。   如今凤邳城里的居民越来越多,那些曾经离去的凤邳人哪怕心中后悔,却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这个边陲小城,如今热闹得就像是个大城市一样。   但此时在凤邳城城主府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在城中受到万人拥戴的齐峰城主,此时单膝跪倒在地上,向坐在主座上的黑衣人宣示自己的效忠。   “你刚才说……你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黑衣人的声音冰冷中掺杂着一丝沙哑,若是皇帝顾炀在这里,就会知道这个黑衣人正是以一掌使得他重伤至今的强大敌人储舜。   齐峰不敢抬头,只是面容严肃地抱拳回答道:“……属下以为,虽然现在皇帝生死不知,但是如今异人纷纷化作实体,华夏武林中涌入无数子民,其中具有武学潜力者并不少。如果要在这个时候对华夏武林发动总攻,就算能够将各大门派的翘楚纷纷斩首,恐怕也会留有非常大的隐患。”   储舜翘起了二郎腿,语气中散发着漫不经心的味道:“那依你看,该如何是好?”   齐峰回答道:“属下认为,应该继续等待时机,等待一个能够将武林人士与异人精锐一网打尽的时机。”   储舜却道:“你觉得这种机会容易有吗?”   齐峰道:“不容易,所以还需要教主运作一番。据属下所知,教主在异人方面也有……”   “好了。”储舜打断了他的话,“你很不错,眼光非常独到,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功近利。”   齐峰把头埋得更低了:“教主谬赞。”   储舜站起身,他伸手摆了一下衣袍,说道:“这里是个好地方,希望你好好守住这里。如果事情发展得足够顺利,教中右护法的位置正好还缺一个人。”   齐峰露出欣喜的表情,但又很快将表情藏匿起来,把腰弯得更低了些,说道:“恭送教主。”   储舜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似乎看了他两眼,随后才化作一阵黑烟消散。   齐峰保持着跪在地上,足足等到半刻钟后他才重新站起身来,并且脸色变得颇为凝重。 第三百二十四章故地重游   血狼王不断成长,体型越来越大了,此时身长竟然已经超过了一米三。   如今将血狼王骑在身下,花辞树都能够感受到它的身体越来越孔武有力,并且它全速前进的速度也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保守估计,此时血狼王的实力估计已经无限逼近大师境,距离突破只差一个契机。   摸着血狼王的脑袋,花辞树喝了口水后说道:“小家伙,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到成熟期吗?”   血狼王摇摇头,明明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却总是喜欢在与花辞树独处的时候变成迷你形态,看起来跟只小狗崽似的。   “也不知道‘血狼王’这一物种的极限在哪里。当初那些普通的成熟血狼实力也才只有白衣境,一般猛兽的首领实力顶天就能高一大阶,也就是应该只会有武士境的实力才对,但现在都要晋升到大师境了……奇奇怪怪。”花辞树一边喝水一遍仰头嘀咕道,他总觉得小辣鸡身上充满了不凡的气息,仿佛它不仅仅是血狼王这么简单。   但这也只是猜测,他可没有在这件事上探索的兴致与能力。   打开地图看了看,花辞树抿了抿嘴。   “离益州边境大概还剩一天的行程。”他的手在地图上画着路线,“神医前辈说当初就是在这个迷雾森林西北方的静安森林里见到了巫方旭的父母,看来我只能到这里去找找线索。”   蛊族向来隐于山林之中,不与世人打交道。   虽然大家都知道蛊族部落位于益州境内,但是世人对它的确切位置却是一无所知。   即便神医前辈见过巫方旭的父母,但他们两个是被蛊族列为“叛徒”的存在,他们与司逸仙相遇的静安森林并非蛊族所在的地方,并且也不曾透露过部落的方位。   至于出身蛊族的巫方旭则从小都在外界长大,花辞树觉得他应该也不会知道。   因此,花辞树只能寄希望于静安森林里还能够存有线索,否则他这一找寻蛊族部落之旅就无异于盲人摸象。   两天之后,花辞树已经到达了云雾森林附近,距离西北方向的静安森林只剩下半天不到的行程。   但是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   ……   云雾森林里迷雾缭绕,雾气虽没有当初金舍利现世时那般浓郁,但也足以让人视力大降。   此时在云雾森林外围,正上演着一出追逐战。   “追!”   吆喝声不断响起,几名装束奇异的蒙面之人正在向前追赶,在他们的周身是成片成片的黑色蛊虫,每一只都在快速地扑腾着翅膀,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在这些人前方不远处,有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他手中持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在林子里不断穿梭,时不时抓着树干往远处一荡,显然对于这里的环境熟悉无比。   他频频回头看向这些追赶着自己的蒙面人,直到逃跑了两个多小时,他都没有搞清楚他们的目的。   他虽然不善言辞,但是脑袋可不是不灵光。他只不过恰好出了一趟云雾森林,碰见了这几个蒙面人,然后他们就目光火热地朝他冲过来,裹挟着漫天的黑色虫子格外吓人。   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追了两个多小时,真的很令人苦恼啊!   他心下一狠,如果接下来这些人依旧穷追不舍的话,他也不会再留情了。   到时候把他们引到云雾森林的核心区域里去,就凭这些虫子这么大的动静,想不惊扰里头的猛兽都难!   ……   “有几个穿着奇怪、蒙着面纱的人朝云雾森林里去了?”   听到附近酒家的酒客所说的话,花辞树顿时眼前一亮。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按照那酒客的描述,他看到的那几个人肯定就是蛊族之人没错了!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花辞树瞬间坐不住了。   他饭没吃完,账也还没有结,直接就站起身朝着店外奔跑。   酒家看到这家伙跑得那么快,还以为是一个吃霸王餐的,登时又气又急地追了出来,结果却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正当他以为白做一单、便宜了个吃霸王餐的无良臭小子时,他才发现桌面上放着一个纳元袋,里面的金币都够那小子吃十顿了。   ……   当花辞树走进有几分熟悉之感的云雾森林里时,难免还是感到一阵悸动。   他的周围并没有一只猛兽,但他却想起了当初在这里被上百头猛兽围攻的情形,然后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畏惧的情绪。   那个时候他愿意为了挽救云雾和湘灵丫头的性命而付出自己的生命,还是因为他是一个可以复活的异人,所以才有恃无恐。   而如今虽然他实力已经得到了提升,但是也不再拥有复活的权利,要是再让他面临一次那样的情景就太恐怖了。   故地重游,花辞树也有些好奇云雾现在怎么样了。   他摸向身旁的一颗大树,果然找到了云雾留下的印记,但是却不像当初那样只有一种印记,而是有几种形状不一致的标记。   虽然看起来很杂,但是能够分辨得出来,这些标记都是出自云雾的手笔。   蓦然间看到这么多种奇怪的印记,花辞树想不明白它们分别有什么含义,索性也就不管了。等到这件事情解决,之后再回来找云雾也不迟。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转过头一看,竟然有一只蛊虫在他附近的位置停留着,如同一个起警戒作用的守卫。   当花辞树凑过去时,蛊虫反应过来,马上就要发出奇异的音频,却被花辞树及时制止。   他的双眸中蕴含着金色之意,金色的小凤凰从眼眶中飞出,径直地钻进了蛊虫的眼中,而后花辞树就得到了蛊虫的掌握权。   「凤天引魂术」,这个许久未曾动用的绝技果然发挥了作用。   在短暂的适应之后,花辞树不仅仅接管了蛊虫的控制权,还有蛊虫之间流通的信息。   透过蛊虫之间相通的感官,花辞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雾!”花辞树满面惊容。 第三百二十五章森林危事   人影穿梭,随着核心区域越来越近,云雾森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郁。   此时咬着牙准备孤注一掷的云雾脸色并不好看,这里熟悉的气息让他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   老实说,如果不是前些日子有异人误闯云雾森林,云雾从他们口中听到了对花辞树的赞颂的话,现在的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究竟是死是活。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但是笨拙的话术以及与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让他在离开云雾森林十几里后不得不选择回头。   “嗡嗡嗡!”   漫天的蛊虫依旧在散发着嘈杂的声响,云雾搭着高悬的树干灵巧地一荡,随着他往前鱼跃般落地,在他背后原先所在的地方出现了几团毒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大树。   他转过身,忍不住发出声声喘息,但脸上的表情却有几分狂热。   他环顾四周,熟悉的地形让他血脉喷张。   随着那几个蒙着面纱的人出现在面前,云雾竟有些兴奋。   他希望这些“老朋友”,能给这几个不懂规矩、穷追不舍的怪人一点颜色瞧瞧。   ……   花辞树心中焦急无比,他座下的血狼王与他心有灵犀,不断地在树木间快速穿梭着。   从一路上越来越多战斗的痕迹出现,以及透过蛊虫的视野看到的景象,他已经一刻都等待不了。   在这一当下,花辞树几乎已经恨透了蛊族。   他们这些喜欢故作神秘又不讲道理的人,真的非常令人生厌。   他能够想象到云雾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将他们引向云雾森林中心圈是出于什么心理,只要想到他心里的那份绝望感,花辞树就觉得怒不可遏。   若是云雾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把你们整个蛊族部落掀个底朝天都没完!   ……   云雾森林非常广阔,哪怕是核心区域也非常宽广。   没有了金舍利的存在,猛兽们也就没有再聚集在一起的理由。即便云雾将蛊族之人引到了当初与花辞树和楚湘灵在云雾森林里的决战之地,附近的猛兽也寥寥无几。   但云雾在猛兽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巨大身影,寒铁金刚熊。   或许不能够让他们尝尝被百兽围攻的滋味,但就算只有寒铁金刚熊,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随着一身大吼,寒铁金刚熊敲打着自己坚硬如钢铁的胸腔,带着怒火走了出来。   它那对火红的双眼不断扫视着四周数不尽的蛊虫,这些烦人的虫子令它生厌。   随后,它的目光透过重重蛊虫,射向远处那几名蛊族之人。显然,灵智早已不一般的寒铁金刚熊很快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它要用自己钢铁般的身躯,给那些不知死活的人类一些颜色瞧瞧。   实际上,半年多以来,寒铁金刚熊一直都处在极为狂躁的状态中。   尽管当初的金舍利给予了它巨大的机遇,以至于后来它的实力成功突破桎梏,晋升到宗师境。   但如果没有那三个人类出来搅局,或许它还能够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所以此时看到有人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寒铁金刚熊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他们撕成两半以泻心头之愤!   就在寒铁金刚熊怒吼着朝蛊族之人追去时,云雾正藏匿在一棵大树上。   他没有幸灾乐祸,只是从心底感到一阵解脱感。   但就在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几声微不可闻的声音让他汗毛竖起,而摇晃的树躯更让他心跳几乎停滞。   他转过头去,发现有一只浑身遍布着金色毛发的猿猴已经爬到了树上,距离小到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它身上的毛的长度。   云雾努力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他第一时间纵身一跃,十分稳当地落在了地面上。   而那只金发猿猴也在这时候从树上跳了下来,它的身上仿佛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在落地的瞬间就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甚至卷起了一阵微小的气流。   直到这个时候,云雾才分辨出来面前出现的是什么猛兽。   黄金猿,成熟期实力达到大师境的强大猛兽,以强大的身体灵敏性而闻名。   若是稍有不慎被它的长臂缠住,很可能会直接被它巨大的臂力生生勒死!   在雾气朦胧的环境里,云雾悄然打量着四周,想要为自己找到一条逃脱的生路。   但很快他发现,这里的动静太大,越来越多的猛兽围过来了。   在那一对对迷雾中依旧依稀可见的红色眼睛的视线里,云雾的心仿佛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   他没有因为一时的恐惧而乱了心神,只是攥紧了手中的细长树枝,全身上下都隐隐发力。   如果真的逃不过了,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命运。   云雾森林是他的家,死在自己的家里,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哈啊——”   随着一声怒吼从口中迸发而出,云雾朝着侧翼的位置冲杀而去。   他要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   当花辞树终于赶到核心区域时,已经是将近半个多小时后的事情。   血狼王不断奔跑,将自己的速度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如果不是此前云雾一直带领着蛊族之人在云雾森林外围绕圈圈,直到后来走投无路时才跑向核心区域,恐怕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但还好,还来得及。   花辞树没有理会在寒铁金刚熊的爆锤下频频后退的蛊族众人,而是朝着东北方的方向奋力奔跑。   在他的眼里,此时云雾的生死比起什么都要更重要。   当他闯过层层迷雾、终于抵挡目的地时,云雾那破烂的衣领正被黄金猿揪在手中,而他的身上更是早已经遍体鳞伤。   黄金猿似乎正玩得尽兴,他没有直接杀死手中毫无抵抗之力的云雾,而是一拳又一拳往他的身体发起重击,就像是在玩弄一个玩具。   云雾早已经意识模糊,他的双眼肿得十分夸张。   在他的周身有不少溅射的血迹,尽管如此,依旧有许多猛兽围绕其中。   见到这一幕的花辞树顿时目眦欲裂。   他不断闪转腾移,冲刺的速度奇快无比。   随后突然间一跃而起,冲到了迷雾更为浓郁的空中。   当黄金猿惊讶转头之时,他的身影如约而至,湘灵剑在双手倒抓之下,狠狠地灌入了黄金猿的脑袋! 第三百二十六章欺负阿熊算什么本事   血液飞溅,把花辞树喷得满脸都是。   他抽出手中长剑,眼神如同一柄利刃,刺向周遭的那一个个围聚的猛兽。   当黄金猿死亡发出的破碎声传来,让他的气势更盛了几分。   几乎是下意识的,猛兽们纷纷后退几步。   它们从花辞树身上感受到十足的杀气,心底涌现出对死亡的畏惧。   而这份畏惧,在花辞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另一只猛兽后急剧升华。   哗——   一只只猛兽落荒而逃,仿佛在前一瞬间遇见了魔鬼。   花辞树没有追赶,他只是收起身上的杀气,走向了无力地倒在地上的云雾身边。   “你,来了。”云雾露出一丝浅笑,他的话语依旧简短而有些卡壳的味道,并且由于嘴巴已经被打得歪掉,声音显得更是含糊。   花辞树却一脸凝重,他从虚拟包裹里拿出了几颗疗伤的丹药塞到云雾嘴里,然后拉着他的手勾在自己肩上,扛着他站了起来。   “我来晚了。”花辞树语气中带着愧疚的情绪。   “不晚。”云雾一直笑着,仿佛见到故友的喜悦要远胜于此时身上的伤痛。   “你这家伙……”花辞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先别说话了。来,我们去看看那几个把你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当他们来到蛊族众人的附近时,战斗正进行得异常激烈。   将云雾轻放在一棵树边后,花辞树缓缓向战场走去。   他伸出双手,一把剑、两把剑,双剑在握,身上气势陡然提升。   这一刻的他周身仿佛刮着一阵疾风,如若有落叶飘来,会在一瞬间被撕成碎片。   凑近些后,他能够看到,这只巨大的猛兽正在无数蛊虫的缠绕下节节败退。   他身处在寒铁金刚熊背后不远处,正是能够向这只笨重如同穿着龟壳的猛兽发起偷袭的最佳位置。   但花辞树并没有这么做。   他走过来可不是为了拯救那几个蛊族之人。   他走过来,是要为自己的兄弟出一口气!   马步迈开,双剑向外斜持,花辞树气运丹田,淡蓝色的灵气在这一刻正以从未走过的路线在经脉间流窜。   在他的周身,原本朦胧的雾气在此时四溢逃散,离他较近的那棵大树正不断颤抖,抖落无数枯黄的树叶,而这些树叶在飘入他周遭的领域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当灵气汇聚完毕,花辞树蓦然睁开双眼。   两道如鹰隼般的目光直射向前,下一瞬,倒提双剑的他飞奔向前。哪怕他没有使用「轻羽步」,此时的速度却也丝毫不容小觑。   就在寒铁金刚熊绝望地回头望之时,花辞树短暂地悬在他后上方的半空中,湘灵剑与祝融剑交织在一起,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就在这令人几乎难以睁眼的光芒中,随着花辞树的一声大吼,无数淡蓝色的虚拟刀剑向前飞去,扑向那一团团的黑色蛊虫群中。   不过瞬息之后,当光芒散去、花辞树落回到地面上时,那些遮天蔽日的蛊虫群也在这个时刻发生了如同来自于内部的爆炸,在迸溅而出的恶臭汁液中,这漫天数不尽的蛊虫竟然就此死亡了大半!   “呼……呼……”   花辞树微微喘着气,声音很轻,但是在此时的云雾森林却清晰可闻。   寒铁金刚熊愣住了,它下意识转过身,然后噔噔噔后退了几步。   那几个胜券在握的蛊族中人也愣住了,他们都是一脸懵态,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喘息过后,花辞树的目光恢复了以往的锐利。   他一步步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寒铁金刚熊的身旁,但它却没有任何进攻的动作,而是提防着抬起了两只巨大的熊掌挡在身前。   花辞树没有停留,他越过寒铁金刚熊,来到了蛊族之人的面前。   令他意外的是,在这些人中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哪怕蒙着面纱,但是他的眉眼与身形,花辞树不会认错。   这个身材壮硕的男子,就是当初在紫禁城上,在那巫羽蝶旁边附耳提醒、并且在战斗的末尾救下她的男人。   “道歉。”花辞树停下脚步,他看着每一个蛊族众人的眼睛,态度冰冷而强硬。   其中一名蛊族人回过神,张口反驳:“道什么歉?你算什么东西,要道歉也是你……”   不待他说完,花辞树脚下一踏,身影飞速向前,随后只听“啪”的一声,湘灵剑的剑身拍打在那个人的身上,后者瞬间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肚子跌倒在地上。   速度之快,除了花辞树所认识的那名男子动了动身子外,竟然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   就在那名男子咬着牙要向花辞树冲过去时,花辞树扭头冷眼看向他,眼神中警告的意味极为浓重。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眼神,竟然就这样将敌人镇在了原地。   “你们追我的兄弟追这么久,还让他险些丧命。”花辞树冷眼扫视几人,“难道不应该道歉?”   这一回再没有任何人回应,就连刚刚吃了个暗亏、倒在地上的那人也一样。   不过是这照面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意识到花辞树的实力强劲,恐怕不是他们能够战胜的对手。   但是让他们开口道歉,也是他们绝不会做出的事。   花辞树冷哼一声,他转过身看向寒铁金刚熊:“仗着人多势众欺负阿熊算什么本事?”   几个蛊族之人登时愣住了。   阿熊?大哥,这只猛兽也是你的兄弟吗?   就在这时候,寒铁金刚熊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退让有损威严。   它怒吼一声,双掌锤击着胸膛发出巨大的声响,随后大踏步向花辞树冲去,每一次动作都使得这附近的地面发出一阵阵颤抖。   花辞树丝毫不惧,他的血液永远都是热的,在此时此刻,战斗的欲望充斥在他的每一个脑细胞中,几乎就要爆炸。   双剑紧攥手中,花辞树迈步向前,踏着熟悉的「轻羽步」,他以快了不止一倍的速度冲到了寒铁金刚熊面前。   淡蓝色的灵气汇聚在双剑之上,随着他双手不断变动,无数的剑击在瞬息间做出,空气中不断出现剑影,就好像他手中的不是两柄剑,而是成百成千柄剑!   砰砰砰……   一阵阵撞击的声音惊动整片森林,等到他收剑后退时,寒铁金刚熊的胸腔竟然一阵血肉模糊!   它那不可一世的防御,竟然就此被花辞树击穿! 第三百二十七章巫方致   噔噔噔……   寒铁金刚熊频频后退,它感到一阵疼痛的同时,多半还会觉得难以置信。   就算同等级的猛兽实力一般会弱于人类,但它可是实打实的宗师境猛兽,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大师境的小子击破了防御?   即便胸前的伤势并不重,但此时的它却异常惊恐,这是在独自面对几个蛊族之人以及漫天蛊虫都没有的感觉。   花辞树的嘴角自然地上扬,他对自己的攻击能够奏效感到非常满意。   他的表面实力的确只有大师境初期没错,但是在实际的战斗力上,他认为自己甚至有着与宗师境强者一战的能力。   况且在刚才照面的那一个回合中,别看他双手在瞬间挥出了将近两百次剑,但每一次剑击都落在了同一个位置。哪怕寒铁金刚熊的防御力再怎么厉害,滴水尚能穿石,何况是它那身看似坚不可摧的铠甲。   寒铁金刚熊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神惊疑不定。   片刻之后,它竟然直接转身逃离而去,丝毫没有宗师境强者的气度。   而看到它的离去,花辞树却忍不住松了口气。   老实讲,如果让他与寒铁金刚熊继续战斗下去,他认为绝不会轻松。   他的确破开了寒铁金刚熊的防御没错,但这多少有些“攻敌不备”的成分在。从未被击穿过防御的寒铁金刚熊此时心生畏惧,但如果它意识到花辞树并不具备轻易洞穿他防御的能力而加以提防的话,花辞树想要战胜它,绝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但是笨拙的阿熊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目瞪口呆的蛊族中人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花辞树自然不会道明真相来扫自己威风,他转过身,扫视众人的眼神彷如不可一世。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丛林里,没有什么比展现出无敌般的实力更有气势的事了。   此时此刻,畏惧的情绪正在蛊族众人中不断蔓延。   但那名男子却站了出来,撇了撇嘴道:“不过是侥幸而已,你们不要太过惊慌。”   他试图表现得足够镇定来让自己的族人镇定下来,否则接下来他们甚至不会具备继续战斗的勇气。   但他的一番苦心却在花辞树变得愈加冷冽的眼神中作废。   没有人敢与此时的花辞树相对而视,只有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的云雾例外。   此刻的云雾虽然身体状况依然不佳,但他拄着细长树枝的手却十分有力。   他站在花辞树的身旁,看着他的目光尤其骄傲。   哪怕表现出强大实力的人不是他,但他却与有荣焉。   这时花辞树却注意到,哪怕心生畏惧,那几个蛊族之人却在云雾出现的时候眼神变得十分贪婪。   而等到他要去查明他们的目光究竟看在何处时,他们却又都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你们追他做什么?”花辞树冷声说道。   那名花辞树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开口道:“恕难奉告。”   花辞树双眼微眯,气势骇人:“阶下囚也敢如此?”   那男子却怡然不惧:“族有族规,再说一次,恕难奉告。”   花辞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生气。   有原则是好事,他不愿意说,那总会有人愿意说。   就在他要逼迫其他人就范时,那男子却又说道:“蛊族中没有人是孬种,你想动什么小心思都没有用。”   花辞树很欣赏他对于自己同伴的信心。   但欣赏归欣赏,他不相信一个群体里会没有孬种。   于是他缓步向前,对蛊族之人展开了逼供。   在这个期间,他们尝试过抵抗,但是当从它们袖子下飞出来的蛊虫再次被花辞树消灭了大半后,他们就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蛊虫可不是无中生有就可以得到的,这些死去的蛊虫,都是他们一只只培养起来的。见识到面前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的手段,他们哪里还愿意让自己的蛊虫上去送死。   不过让花辞树感到欣赏的是,哪怕这些蛊族之人再怎么气愤,他们都没有拿不远处已经受伤的云雾下手。   虽然就算他们把云雾挟持作人质花辞树也有信心能够把局势逆转回来,但他们既然没有这么做,就说明他们的本心说不上坏。   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些蛊族人的嘴真的非常严,不管他动用什么手段,甚至是威胁着要取走他们的性命,他们依旧不肯道出追击云雾的真实目的。   “既然不肯说,那就告诉我你们部落的位置在哪。”花辞树心中郁闷,抱着胸说道,“我要去登门拜访。”   蛊族众人的头上顿时冒起了无数问号。   你那叫登门拜访?登门造反还差不多吧?   男子依旧是那副态度:“我族的位置更不可能告诉你听,从来没有外人能够知悉我蛊族的确切位置。”   花辞树咧开嘴角咬唇,气呼呼地呼出一口气。   这些家伙,是真的非要自己杀掉他们不可吗?   随着他意念一动,一只蛊虫在这时飞到了他的身边。   “你们不肯说,有原则,很好。”花辞树伸手摸了摸蛊虫的背壳,“但这只小虫子好像什么都愿意告诉我呢。”   “怎么会!”另一名蛊族男子瞪大眼睛,即便蛊虫大多都长得相似,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放在云雾森林外围的警戒蛊。   “早知道你们嘴这么硬,我就不跟你们墨迹这么大半天了。”花辞树摇摇头,似乎对于自己之前白费功夫的举措很后悔,“希望我到你们部落的时候,你们能比我先到。最好还要做好准备,别让你们族中的人知道是你们告诉了我部落的地址。”   就算花辞树不知道蛊族有什么规矩,但就算只是稍微想想都能猜到,“透露部落地址”必然是重罪一条。   那名明显有着领导地位的男子陷入沉默,就在花辞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才开口:“稍等。”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决绝,似乎想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扛在自己肩上:“我带你们回部落。”   花辞树心中赞赏,这家伙真的很有“大哥”风范。   但其他蛊族人却在这时候纷纷反驳。   “一起回,才不要方致大哥自己一人受罪!”   “就是,我们才不是那么没有骨气的人!”   听着他们同仇敌忾的模样,花辞树不由露出一丝浅笑。   “你叫方致是吗?”花辞树道。   男人直视花辞树的眼神,丝毫不惧:“巫方致。” 第三百二十八章新政蛊族   花辞树万万没有想到,蛊族的所在地并不在所谓的山林之中,而是堂堂正正地坐落在益州辖内的新政城里。   从四年前开始,华夏就在世界各地推行新政,一方面将城主之位撤除,改设华夏官府并安排文官进行统辖,另一方面还收回了当地豪门集结私人府兵的权利,通过这样的手段来减少社会潜在的危险性,以达成中央集权的目的。   而这座新政城正是华夏实行新政的试验地,随着四年的时间过去,这儿早就成为了一个完全在朝廷掌控之中的城镇。   但神秘的蛊族竟然就大大方方地坐落在新政城里,大门牌匾上的“巫府”二字,看起来与寻常家族一般无二。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看着这片屋宅群,花辞树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们蛊族藏在什么十分隐蔽的地方,没想到竟然直接驻在城里,所以这就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巫方致没有回答他的话。随着巫府近在眼前,他的心情也变得格外凝重。   此次的事情是因为贪念而起,将敌人带到部落更是有引狼入室的危险,甚至说如果花辞树要将他们隐藏在新政城的消息透露出去,只会带来更大的隐患。   会不会受到惩罚倒是另一回事,但是花辞树的性命和他们想要的那件东西,估计会在今天永远地留在这里。   巫方致心中难免感到这样有些残忍,毕竟虽然花辞树让他们吃尽苦头,但是却没有取走他们的性命。   但是依照他对族中那个长辈的脾气的了解,就算不取走花辞树的性命,很可能也会将他一辈子都囚禁在此地。   大师境的实力很强没错,但族中那位号称“不世出的天才”绝不会像他们这样毫无抵抗之力。   哪怕他已经几乎油尽灯枯,但就是因为即将走向死亡,他的实力才异常强大。   而如果那件东西落到他的手里,或许能够一举冲破难关,打破诅咒也并非没有希望。   此时几名蛊族人都已经摘下面纱,换上了正常的装束。   若是像之前穿得那样古怪,难免太过引人注意。   在花辞树看来,他们这样保持正常装束出去、然后要找个地方换上标志性服装并且等到回府的时候还要进行逆过程的程序,未免太奇怪了些。   就不能穿得正常点,出门之后只蒙个面纱就好了吗?非要整这么麻烦。   当花辞树踏进巫府之中时,心脏蓦然慢了半拍。   明明周围没有任何奇怪的人与物,却令他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片刻之后,当这种感觉愈演愈烈,果然有一群蛊虫出现在天空,朝着他的方向快速飞来。   花辞树转头看向府外,在不过几十米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但似乎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府中的情况。   意识到这一点,花辞树当下就已经了然。   这里头,布置了结界。   结界并不常见,即便花辞树在武林中已经生活了一年有余,但是除了清心谷后山上曾开启过的结界之外,这还是他头一次见识到有另外的结界存在。   难以想象,以控蛊闻名的蛊族里,竟然也会有结界大师。   面对漫天的蛊虫,花辞树早已经具备了应对的经验。双剑在刹那间同时出窍,旋即交叉在前,淡蓝色的灵气疯狂涌动,眼看一式「刀光剑影」就要使出!   但那些蛊虫却在离他十几米外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一只只消散。待到大半的蛊虫消失不见,花辞树才意外地发现,竟然有一个人藏在蛊虫群中。   “阁下就是近来风头正盛的花辞树花少侠?”那人面容清俊,说话儒雅有度,“若非舍妹佐证,在下怎么都不相信,竟然有人能够以一人之言屏退千军万马。”   花辞树客气回应道:“虚名而已,不足挂齿。敢问足下是?”   “巫方昱。”声音中蕴含着十足的自信,只不过道出简单的名讳,却令花辞树不由正色。   “昱兄好气度。”花辞树由衷称赞。   巫方昱单手背负身后,另一只手向着屋宅的方向示意:“少侠不如到屋中与我一道品一品茶?”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两人并肩朝着屋中走去,相互尊敬的模样仿佛相见恨晚。   蛊族之人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伤情已经好了许多的云雾却一脸迷茫。   这……就是人类社会的复杂吗?   ……   花辞树和巫方昱在屋中交谈甚欢,两人从芝麻小事谈到国家大事,欢声不断,相互间连连叫好。   虽然花辞树心里知道这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是在实际与巫方昱交谈中他却发现,这个处处透露着风度的人是真的肚中有墨水,绝对是不可多见的人才。   他虽然在话术上稍逊一筹,但是差距并没有太大,至少在喝完三壶茶之后,他都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眼看第四壶茶都快要喝完,并且巫方昱都要拉自己的儿子过来与他亲热一番时,花辞树终于忍不住开口:“实不相瞒,今日在下登门拜访贵府,是有求而来。”   巫方昱面露惊讶,他在表情管理上做的滴水不漏:“贤弟尽管开口,只要愚兄能够帮上忙,就一定不会藏私。”   从称呼上,就可以听出来两人聊天聊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花辞树不为所动,而是向他真挚地抱拳说道:“我听闻贵族中觉醒了蛊魂之力的族人都会受到活不过三十岁的诅咒?”   巫方昱点点头:“确有此事。”   “但我又听说,蛊族中有打破诅咒之法。”花辞树语气十分诚恳,他不惜摆出有求于人的态度。   巫方昱却在此时惊讶地张开了嘴巴:“贤弟从哪里听来的假话?”   “若是假话,贵族中那些长老为何可以长寿而不死。”花辞树一语中的。   “那是因为他们并没有觉醒蛊魂之力。”巫方昱不动声色道。   “恐怕并非如此吧。”花辞树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他认为眼前的巫方昱在说谎,“据我师尊所说,五十年前有一名蛊族强者在海外留下赫赫威名,他率领着无数蛊虫在华夏武林刮起了‘虫旋风’,具有毁天灭地的本领。而那名曾经的蛊族强者,就是如今贵族中的长老之一。”   巫方旭微笑:“阁下恐怕听到了假消息,若真有打破诅咒的方法,我蛊族又何必让那么多兄弟白白死去?”   这时候,却有一道蕴含着怒意的话语宛如石破天惊:“因为你蛊族蕴含着狼子野心!” 第三百二十九章枯瘦长老   声音如同激起了千层浪,让堂中的众人脸色纷纷一僵。   此时有两名护卫狼狈地跑了进来,慌张地说道:“我们……我们拦不住他。”   随后在花辞树惊喜回头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巫方旭,被蛊族视作叛徒之子的巫方旭。   花辞树还来不及过去与他打声招呼,座上的巫方昱却蓦然站起,面色如常:“旭堂弟,你总算是来了。”   巫方旭却丝毫没有要赔笑脸的意思,表情冷得像是能够冰冻液体:“你不配与我称兄道弟。”   巫方昱笑脸贴了冷屁股,却也没有生气,而是对下人吩咐道:“来人,备座。”   “不必。”巫方旭拉住花辞树的手臂,作势就要朝堂外走去,“与你们这些妄图谋反的人,我没什么好聊的。”   “站住。”   这个时候,却有一道苍老而极具震慑力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三人转身看去,才发现有一名拄拐老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大堂,他拄着拐走路的步伐不紧不慢,密密麻麻的皱纹散布在他枯瘦的脸庞上。   “长老。”包括座上的巫方昱在内,在场除了花辞树、巫方旭以及云雾之外的所有人在这时候一同崇敬地喊道。   枯瘦长老点了点头算是还礼,他用锐利的目光看向巫方旭,后者却不为所动。   眼见如此,枯瘦长老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然后一步步走向首座,在巫方昱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瞧他的动作与神情,这副骨架子恐怕都已经生锈了,看起来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   “巫……方……旭。”枯瘦长老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巫方旭的名字,念完之后脸上怒气更盛几分,“谁允许你按照族谱起名字?”   声音很大,却又带着几分颤抖,仿佛能够传入内心深处。   巫方旭还没有回答,不知道何时也来到了屋里的巫羽蝶凑上去说道:“二爷,我听几位兄长说,是您同意他起这么个名字的……”   话说到末尾,遭到枯瘦长老怒意满满的一瞪之后,巫羽蝶就再也不敢说话。   老实讲,此时站在堂前的巫方旭心中并不紧张,甚至在听到巫羽蝶开口之后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丫头是不是被宠溺过头了,所以连智商都出了些问题?   此时枯瘦长老又发话了。   “亲自去请你你不来,现在却自己送上门来。”枯瘦长老手中拐杖向地面上一戳,顿时气势愈加逼人,“你以为你还有离开这里的可能吗?”   巫方旭冷笑着耸了耸肩,只是侧过头拉着花辞树和云雾向门外走去:“我们走,没必要来这里看他们脸色。”   他原本并不希望自己出现在这里,但是在发现花辞树不见、并且听说他是为了自己而去找蛊族部落之后,巫方旭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他赶过来并不是想要活命,只是想要把花辞树带回来。   生就生、死就死,没必要为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去笑脸迎合这个肮脏的家族。   “你果然从极巨蛊身上知道了很多东西,对吗?无论是与雨蝶战斗时所知悉的那些技巧,还是我族的相关信息,甚至是二三十年前的回忆。”枯瘦长老声音的分贝提高,很快就使得巫方旭与花辞树停下了脚步,“我原以为直到一年半后你死亡的那一刻你都无法开发它的能力,没想到那个不孝子倒是生了个‘好孩子’。”   “闭嘴。”巫方旭横眉冷眼,“少摆那副指点江山的嘴脸,真是丑恶无比。”   枯瘦长老却没有生气,只是盯着巫方旭的双眼,盯了许久后才道:“你所看到的,不见得就都是真相。”   巫方旭冷笑一声,他现在就是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策反各地权贵,甚至勾结外国,恨不得华夏覆灭,这也算不上真相?”   “是又如何?”枯瘦长老面色冷峻下来,看起来像极了糟老头子,“只要我蛊族依旧存在,谁人掌权、何人当政,与我们何关?”   “谁当皇帝的确与你无关,成千上万的百姓死活也与你无关。”巫方旭讽刺道。   枯瘦长老却很坦然:“想要得到成功,自然就会有所牺牲。”   “对,牺牲别人,然后成就你自己。”巫方旭的语气愈发激愤,实在是极巨蛊传给他的记忆太令人生气,“别再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什么为了蛊族、为了未来,你为的不过是你自己!你恨透了当初能够呼风唤雨如今却手无缚鸡之力的落差感,你就是想要从皇族宝库里取到那根化意枝,炼化之后然后重获毁天灭地的实力!”   枯瘦老人哀叹一声:“你误解我了。”   “是不是误解你自己心理有数,除了在族人面前演戏,你还会做什么?”巫方旭拉住花辞树和云雾二人,他这次是真的准备离开了,“你们蛊族是好是坏与我没关系,与巫正奇也没有关系,自此以后,我不会再踏入巫府一步。”   就在他们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忽然有无数的蛊族之人围上来,将门口的位置围得水泄不通。   “极巨蛊和化意枝齐聚一堂。”枯瘦老人的脸上露出狂躁的笑容,“你认为我蛊族还有放任你们离开的道理吗?”   巫方旭的心中暗骂一声该死,他刚才就注意到了云雾手中的树枝,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那根传说中的神树之枝。   他一挥衣袖,数不尽的蛊虫霎时间从他衣袖中飞出,其中就包含着那只急剧变大的极巨蛊。   “与我杀出一条生路!”巫方旭朝身旁两人大喊,旋即率先向人群与蛊虫群发起了攻击。   在他的指挥之下,无数蛊虫掩护向前,极巨蛊快速旋转着冲向人群,那巨大的身躯在极快的速度与转速下发挥出令人生畏的力量,一时间竟然没有任何人敢硬承它的冲击!   没想到只不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极巨蛊的体型与力量又提升了!   花辞树心领神会,双剑在握,一式「刀光剑影」顿时就将逃生之路开辟得更宽广了些。   三人二话不说,沿着道路向前冲刺,眼看着就要杀出重围。   但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的前方发生一声重响,随着一阵烟尘扬起,巫方昱带头挡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第三百三十章打破诅咒的可能   在烟尘之中,巫方昱身上那席白袍依旧干净得像是在闪闪发亮。   在他的身旁,站着几个蛊族这一辈的年轻人,巫方致赫然在列。   “你要拦我?”巫方旭右手轻抬空中,仿佛下一瞬就要发号施令。   巫方昱依旧保持着风度,开口劝慰道:“旭堂弟,为兄认为还是先暂时留下来好,等到误会解开之后再离开也不迟。”   “我发现你们蛊族中的人,一个比一个虚伪。”巫方旭嗤之以鼻,随后右手一挥,空中的极巨蛊便再次旋转着身子朝前冲撞而去。   “你流着蛊族的血液,那一辈子也都是蛊族人。”巫方昱回应一声之后一挥衣袖,刹那间无穷尽的蛊虫纷飞而出,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细看之下每一只蛊虫身上仿佛都在闪烁着黯淡的金色光芒。   不同于其他的蛊虫,巫方昱手中的这些蛊虫竟然散发着一股奇妙的清香,味道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眼看着极巨蛊愈来愈近,巫方昱朝前一指,蛊虫们便很快就响应指挥,他们冲向前方,随后堆积成一层又一层,竟然准备正面承下极巨蛊的攻击!   就在众人吃惊观望之际,极巨蛊如同一颗滚动的球形巨石朝蛊虫墙撞了过去,即便动作如此声势浩大,它却在与巫方昱的蛊虫们撞击时碰撞出剧烈的火花,并且快速地减缓速度。   随着一只只蛊虫化作金色的粉末散去,当那巨大的蛊虫群死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数量后,极巨蛊也在空中就此停滞!   巫方旭面露震惊之色,下意识张口说道:“竟然是黄金蛊群?”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空中那些破碎成无数金色粉末、如同已经死去一般的蛊虫竟然在此刻组装重塑,随后如同受到了磁体的吸引一般,朝着极巨蛊的的背面快速飞去,转眼间就吸附在极巨蛊的身上!   而当那些吸附的黄金蛊虫越来越多,极巨蛊很快就要被淹没在黄金蛊群之中,届时哪怕极巨蛊的外壳再怎么坚硬,也终有破损的那个时刻!   花辞树朝前一跃,手中的湘灵剑上布满灵气,出剑果断而凌厉,就要帮助极巨蛊突出重围。   但就在他靠近那一团蛊虫的瞬间,黄金蛊虫们竟然快速四散而开,将极巨蛊的身体直接裸露在外。如果花辞树没能够收住自己的攻势,就会导致不仅没有拯救反而伤害了极巨蛊的结果!   但好在花辞树早有预料,他猜测心思细腻如巫方昱绝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因此在冲向蛊虫群的瞬间他就已经开启了「时间领域」。   于是在慢动作的世界里,花辞树手中长剑精准地挑落了一大圈黄金蛊虫,帮助极巨蛊顺势从包围网中逃脱出来。   此时的巫方昱忍不住面露惊讶,他显然没有料到自己要让他们“自相残杀”的算盘竟然就这么落空了。   “竟然真的存在拥有黄金蛊群的天才?”巫方旭目瞪口呆,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号称“有生无死”的黄金蛊群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是与他的极巨蛊齐名的传说级蛊虫。   两者的区别在于,极巨蛊以其多样化的强大战斗力闻名,而黄金蛊群的强悍则在于其无限复原的能力。   “三叔的事迹我曾有听闻,他与二爷的恩怨我也知道得很清楚。”巫方昱没有在此刻发动攻击,而是开口谆谆说道,“或许二爷的所作所为不对,但我认为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真正地在为整个蛊族打算。”   “你不过是被他的表象蒙蔽了罢了。”巫方旭依旧保持着自己对那个枯瘦长老的偏见,哪怕从血缘关系来说,那个老家伙是他的爷爷。   “不,并非如此。”巫方昱眼神格外清明,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极巨蛊与黄金蛊群这两种传说中的蛊种相继面世,这正是上天给予我们的机遇。古籍中记载,如果能够集结极巨蛊与黄金蛊群的力量共同炼化化意枝,很可能能够打破笼罩在我蛊族中人头顶上的诅咒,让子孙后辈不再受三十年寿命所桎梏。”   花辞树作为一个外人,却在这时候插口道:“夺天造化必有所损,给予了你们蛊族强大的控蛊之力然后以三十年的寿命加以限制,这叫做‘平衡’。但想要将三十年的寿命移除,就会打破固有的平衡,恐怕这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情。”   说着,他又指了指万里无云的天空:“毕竟,对于上天来说,没有什么比‘平衡’更重要。”   他口中的“上天”并不是真正的“上天”,而是指的系统本身。   既然蛊族是在系统失控之后自动生成的结果,那么按照他对大多数AI的了解,没有可能让他们既能够轻易拥有强大的实力同时还具有正常的寿命。   巫方昱却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既然古籍中有这样的记载,那就说明这样的可能是存在的。既然如此,尝试一番总比不尝试来的好。”   老实讲,巫方旭有些被说动了。   他并不相信那个名叫巫英茂的糟老头子,甚至觉得他满肚子坏水。   但是对于那所谓古籍的记载,他在极巨蛊的脑海中来自于他父亲巫正奇的记忆中也看到了。   虽然不知道那份古籍是由谁所撰,但是既然有这样的记载,那么尝试一番的确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如果成功了,那么不仅他能够得到解救,所有的蛊族中人也会从噩梦般的诅咒中得到解脱。   不过这时候他却转头看向云雾,他并不认识这个身上伤势未消、穿着破破烂烂的男人。   “兄弟,化意枝是你的东西,如果你不愿意拿出来,没有人能够逼迫你。”巫方旭的表情格外认真,似乎已经做好了等到云雾说“不愿意拿出化意枝”然后用尽全力为他而战的准备。   但云雾却在这时候咧开嘴笑道:“拯救,可以。”   他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哪怕说的不明不白,哪怕笑得非常难看,却让所有在场的蛊族中人欢呼雀跃! 第三百三十一章夺蛊!   稍有几分扭曲的细长化意枝高悬天空,在无数冲天而起的灵气中缓缓旋转着,散发着淡淡的白金色光辉。   在化意枝底下,巫方旭与巫方昱相对着盘膝而坐。两人分别召出极巨蛊与黄金蛊群,它们围绕着化意枝,在化意枝的带动下一同旋转,此刻似乎已经建立起某种联系。   站在不远处围观着这场炼化仪式,花辞树总觉得剧情的发展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与巫方致他们一同来到新政城,花辞树就已经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   为了不被彻底地留在巫府之中,花辞树早就准备好了后手,他将关于蛊族的相关事情悄悄告诉了远在清心谷里的铁观音,并且吩咐他说如果自己一直没有联系他就要及时将蛊族的位置公开,让蛊族陷入难堪的境地。   然后巫方旭就过来了。   就依照当时在大堂里的局势,花辞树也以为他们三人恐怕要在府邸里血战到底,才会有逃离的可能。   结果在一阵交流之后,双方就这样进入了同一阵营?   虽然最后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一方面发展,但花辞树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摇摇头,只当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误。   “你竟然拥有神树之枝……”花辞树对身旁的云雾说道,“真的是捡到的?”   他记得当初在云雾森林里与云雾结识的时候他就曾经问过云雾树枝从何而来,后者给他的答案是“路上捡的”。   云雾点了点头道:“是。不过,很小,越来越大。”   “你的意思是你一开始捡到这根化意枝的时候它很小,但是之后越变越大,后来才有现在这样的长度?”   在得到了云雾的肯定回答之后,花辞树不由感到很是惊讶。   一根断枝竟然还有着自主成长的能力吗?怪不得是“神树之枝”。   不过花辞树又不由疑惑,化意枝既然是神树之枝,那那棵神树究竟在什么地方?   而且既然有神树,那这个世界里有“神”的存在吗?   胡思乱想着,时间很快就飞逝而去。   等到花辞树回过神来时,化意枝的炼化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原本细长的化意枝此时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粗略估计大概只有半根小拇指的长度,而这个长度还在炼化的过程中不断消减。   围绕着化意枝转圈的极巨蛊和黄金蛊群变得光芒万丈,虽然不至于令人睁不开眼,但却如同黄昏下的两盏明亮街灯,并且散发的光芒中还蕴含着几分神圣感。   花辞树被这光芒所吸引,一时间竟看得有些痴了。   或许巫方昱所说的并没有错,那所谓的诅咒可以就此打破也说不定……   但就在化意枝被彻底炼化之际,变故突生!   原先看起来年迈无比、连路都走不好的枯瘦老人巫英茂,竟然在这个时刻丢了拐杖,速度极快地冲向巫方旭与巫方昱所在的位置。   就在众人惊讶瞪眼之际,他忽然间朝地面一踏,身体在一瞬间弹射而起,向天空中的极巨蛊与黄金蛊群接近而去。   而这个时刻,恰好是按照古籍所记载的秘法而进行的最终步骤——灵力灌注!   白金色的光芒在天空中大放异彩,随着巫英茂跃升至天空之中,所有的光芒在此时引领着极巨蛊与黄金蛊群向他靠近而去,并在刹那间重叠在了一起!   “二爷?”   “长老!”   一声声惊呼响起,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瞪口呆地仰望天空。   在巫英茂所告诉他们的步骤中,并没有这一步!   按照古籍秘法,此时恰好是他们停下灵气输送动作的时刻。   但正因为经历了长达数个小时的灵气输送,所有的蛊族之人体内的灵气早已所剩无几。   而盘膝坐在底下的巫方旭和巫方昱此时却体会到了十足的虚弱感,他们蓦然间感觉到,自己与蛊虫的联系竟然在迅速地减弱,并且在数息之后完全消失!   “怎么回事?”巫方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身体无力又重新倒了下来。   此时花辞树已经跑到了巫方旭的身边,他一把拉起了巫方旭,在短暂的犹豫后又拉起了巫方昱,带着他们两个快速地撤离此地。   哪怕他是一个外行人,此时也多少嗅到了此事的猫腻。   他看着天空中愈来愈明亮的光团,面色凝重无比。   这个老家伙……恐怕是撒了谎。   什么古籍记载、什么古籍秘法,恐怕都是他一手操办出来的谎言。   或许古籍确有其物,但其上所记载的信息很可能早已经受到了巫英茂的篡改。   或许这古籍秘法的目的并不是打破蛊族的诅咒。   而是……夺取巫方旭与巫方昱的极巨蛊与黄金蛊群,并且通过化意枝的神圣力量找回他曾经的力量!   数息之后,天空中的光芒缓缓散去。   当所有人眨眼重新看向天空,他们看到了一个在无数蛊虫裹挟下意气风发的身影。   那个人,正是他们所敬仰的族中长老,巫英茂!   “小昱,巫方旭。”巫英茂嘴角挂着笑,他的容貌此时看起来竟年轻了不少,“谢谢你们的贡献。如果没有你们,我也绝无可能掌握这‘蛊神’的力量。”   正说着,他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的嘶吼,仿佛是在消化身体因为不适应而传来的疼痛感。   “究竟是怎么回事?”哪怕是素有气度的巫方昱,此时也气愤得难以保持情绪。   “就像那位小友说的,短命是上天对我们蛊族所作出的‘平衡’,绝无可能打破。”巫英茂的脸上出现了狞笑,丑恶至极,“至于那什么古籍,早就在我的篡改下面目全非!打破诅咒?那不过是个夺取蛊魂之力的秘法!”   “为什么?为什么!”巫方昱抬头怒吼,他头顶上的束冠此时忽然脱落,头发在刹那间散落在了肩上。   “我渴望力量,而这是我唯一获得力量的方法。”巫英茂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他看着周遭这些熟悉无比但此时又手无缚鸡之力的族人,心中仿佛已经勾画好重新扬名立万的蓝图,“蛊族沉寂了太久,早已是时候重新名扬天下!” 第三百三十二章你应该瞄准我的脑袋   结界里有如惊涛骇浪,而结界外的世界依旧风平浪静。   花辞树面色冷如寒霜,上前一步说道:“为人师长,你不觉得愧疚吗?”   巫英茂没有看他,在他看来,花辞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   他揣摩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沉溺在重新得到的青春之中。   “历史向来由胜利者书写,就算你们如今再怎么唾弃我,等到几年之后蛊族掌舵乾坤,你们也会用尽全力来歌颂我!”   “我呸!”巫方致面露鄙夷之色,向来沉默寡言、面色严肃的他此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谁稀罕什么‘掌舵乾坤’,那只不过是你他娘自己一个人的梦罢了!”   巫英茂老皱的双眼一眯,旋即右手向前一抬,几十只裹挟着金黄色与黑色而合成的黑金色蛊虫向前迅疾飞驰,竟然在与巫方致咫尺之遥的距离化作一只硕大的“手掌”,重重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   声音响亮,在安静的广场上格外刺耳。   花辞树适时持剑前冲,试图攻击那些黑金色蛊虫,但是还未等到他的剑击送到,蛊虫们就已经快速地回到了巫英茂的衣袖之中。   “我教你们识字、教你们控蛊、教你们是非对错、教你们尊师重道,教了你们这么多,有教过你们说脏话吗!”   巫英茂的声音中带着怒气,此时的他倒像极了所有人的严父。   场上噤若寒蝉,花辞树作为此时场上唯一还具备实力的人,与巫英茂远远地对峙着,在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小娃儿,我蛊族家事,奉劝你不要插手。”巫英茂向花辞树发出了警告。   “我没想要插手。”花辞树向他伸手,“把解除诅咒的方法交出来。你想要干什么是你的事,但你的这些后生晚辈,没必要陪你一块儿疯。”   巫英茂很意外,他没有想到花辞树直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甚至话语中还体现出了对所有蛊族人的关怀。   “那种东西并不存在。”巫英茂眼神中带着几分蔑视,说话的语气非常不客气。   他不可能把那个秘法交出来。   如果他真的有心交出来的话,早在几十年前他就已经将秘方公之于众,而不是让蛊族中的那些同辈以及晚辈一个个离开人世。   听到拒绝的回答,花辞树并不感到意外。   从他所知道的那些事实来看,这名受到师傅推崇的蛊族强者能够活下来似乎是个奇迹,但是武林中也再没有这个人的音讯,多半是早已经失去了曾经那般毁天灭地的实力。   换句话说,破解诅咒的方法一定是存在的,但想要破解诅咒,要付出的代价很可能就是原先所拥有的控蛊能力,甚至还会让身体受到极大的损伤。   而这个老家伙明显是有所图谋,或许他想要做的事情还会需要这些如今大肆唾弃他的族人的帮助,所以他绝不可能承认有打破诅咒的方法,这也正是这么多年来,蛊族内部都没有任何人知道巫英茂过往是个多么厉害的强者。   一念至此,花辞树对局势已经了然。   蛊族的家事他并无心去管,哪怕如今局势出现了这样的变动,这也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想要的很简单,就是救下本应不属于蛊族的自己的兄弟巫方旭的性命。   或许其他人还难以取舍,但是巫方旭原本除了血缘之外就与蛊族没有关系,以花辞树对他性格的了解,他会做的选择必然就是“活命”。   但既然巫英茂不愿意给他想要的东西,那他也就不得不亲自去拿。   哪怕此时的巫英茂,看起来有多么强大。   “噌”的一声,花辞树鞋底与地面发生了亲密的摩擦,随后身体爆发向前,背后的祝融剑被他抓握在手,双剑剑尖与地面碰撞出轻微的火花,这一幕如同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勇敢而无畏。   巫英茂却站定在原地,他瞅着来势汹汹的花辞树,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幻。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掌,举手投足间充满着自信。   当花辞树来到巫英茂数米之外时,体内的灵气早已经运转到了极致。   他的目光如同疾射而出的两支箭矢,紧紧地落在敌人的身上。   意念一动,「时间领域」开启。   这一回,世界没有变得缓慢——反而变成了三倍速的世界!   自信如巫英茂,这一刻也忍不住瞠目结舌。   在他的视线中,花辞树的速度竟然陡然暴增几倍,一银一红两柄长剑在瞬息间向前刺来,惊悚的气息在这一刻如同一阵飓风向他袭来!   就在他面目狰狞地用尽全力加速将手抬起之时,凌厉的剑招早已成型,刹那间响声大作,漫天都是剑影!   噗噗噗——   站在远处的云雾惊呆了。   满面怒气的巫方昱愣住了。   瘫坐在地上的巫方旭怔住了。   天空中最后的那一丝光亮,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花辞树杵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在他的面前,巫英茂倒在地面上,全身的衣服千疮百孔。   但花辞树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意。   他将自己的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看起来也好像得到了累累硕果。   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次剑击都如同打在了钢筋铁骨之上。   最关键的一点是,那仿佛已经再无战斗之力而倒地不起的巫英茂周身没有丝毫的血迹。   就在几个呼吸之后,在巫英茂身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而连续的破碎声,天空中飘浮起数不尽的黑金色粉末。   直到他重新站起来,看到那一只只掉落下来的蛊虫尸体,花辞树才不由眼角骤缩。   虽然巫英茂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但是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一处伤口。   花辞树的攻击看似已经奏效,但每一次剑击,竟通通刺在了蛊虫身上!   也就是说,在他手中的双剑疾刺而出之前,巫英茂的衣服底下,竟早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蛊虫,俨然穿着一身“蛊虫铠甲”!   巫英茂抖抖身子,他身上那件破烂无比的衣服早已经被磨损到了极致,在此时破碎消失,露出了里面的一身灰白色底衣,而底衣上看不到任何孔洞。   “你应该瞄准我的脑袋。”巫英茂咧嘴狞笑。 第三百三十三章让唐啸重新掌权   月亮刚刚从群山中冒出,月光倾洒而下。   一个个蛊族人围绕着广场,只是每一个人都因为灵气的过多透支而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巫英茂站在这广场的中心,干瘪的手向两侧抬起。   无数的黑金色蛊虫从他的衣袖下冒出,它们在黑暗的夜里闪着金光,就像萤火虫一样,亮眼而美丽。   但是当一只全身漆黑的蛊虫飞出,并在一瞬间急剧膨胀成长为两米有余的庞然大物时,那一只只黑金色的蛊虫在此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花辞树认得那只蛊虫,那就是巫方旭原先所拥有的极巨蛊。   只不过,它现在变得如此巨大,并且仿佛被笼罩在浓郁的黑气之中,绝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只极巨蛊。   巫英茂没有再说什么狠话。   活到他这个年纪,早就不像那些年轻气盛的后生晚辈一样,一定要用凌厉的话语来占据上风。   沉寂了几十年的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实力越大的人越是拥有话语权!   随着他手指向前一挥,极巨蛊便飞身向前。   它的身体庞大得好像能够遮天蔽日,但是行动起来的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慢,甚至比起当初在巫方旭手底下更小的时候还要更快。   花辞树严阵以待,他尝试着想要向两侧躲避,但却惊悚地发现,在巫英茂的气机锁定之下,他竟然难以移动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在异人比武大会中,那紫霄剑派的三名弟子所使用的「紫霄剑来」那般能够使得敌人无法动弹的招数一样!   万般无奈之下,花辞树却也没有表现得很慌乱。   他并不具备真正的防御武学,当初木成舟想要将通过复刻得到《玄霜灵盾》秘籍给他修炼,却被他用来在拍卖会中换取得到森罗露的筹码。   实际上他原本也不准备修炼防御武学,他修炼的武道心法就已经决定了他是进攻型选手,哪怕他将「玄霜灵盾」修炼到满熟练度,也不见得能够拥有足够强大的防御能力。   于是他相信,自己的武道注定是要以攻为守!   进攻,就是最强的防守!   淡蓝色的灵气疯狂涌动,花辞树的周身立起气势骇人的领域,双剑交叉在前,光芒愈来愈盛,当灵气的浓度达到了最后的临界点,天地间仿佛尽是一片淡蓝之色!   刷刷刷——   无数的灵气刀剑闪烁着锋芒飞扑而出,去势极快,不过眨眼间就来到极巨蛊的身前,随后准确无比地击打在了它的身上!   锵——   火花四溅,刀剑与极巨蛊的身体碰撞出剧烈的火光,它们让极巨蛊的来势一滞,却没有能够将它彻底阻拦下来!   当所有的刀剑破碎爆开,极巨蛊已经冲到了花辞树的面前,随后便用它那坚硬的外壳给予了他一次沉重的撞击!   噗——花辞树体内气血翻动,在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之时,一大口鲜血喷溅而出,溅得到处都是,随后又重重地摔落在地,在地面上留下长长的拖痕。   “你是异人中的翘楚,也是那小子的徒弟,我不会取你性命。”巫英茂慢慢地走到花辞树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是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管,无论是我蛊族的家事,还是巫方旭那小子的性命,统统都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情。我蛊族自有天命,容不得外人插手。”   说着,巫英茂负手转过身去:“若不听劝,就算你是天王老子,老夫也照杀不误。”   留下这句狠话之后,无数的蛊虫裹在他的周身,承载着他向天上飞去。   没有人阻拦他,无论是用真正的行动还是话语的方式。   花辞树撑着地面半坐起来,他看着巫英茂逐渐消失的身影,不甘心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此时的巫方旭走过来,向他伸出了手。   “你这家伙,真是个愣头青。”巫方旭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而是有些无奈地说道。   老实说,当初喝下蛊魂药剂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这件事他只希望让自己负责。   但他没想到,花辞树竟然对这件事情如此愧疚,哪怕彼此的实力多么悬殊,他都想要为他去争取那一线生机。   但理性地想,花辞树刚刚那样螳臂当车实在是太过愚蠢。   只是这份愚蠢,此时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巫方昱也走过来向花辞树伸手。   “没想到花少侠的实力竟然如此高强。”巫方昱由衷地称赞道,哪怕他所说的花少侠此时虚弱不堪地半躺在地上。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蛊族人都走了过来,他们与花辞树素不相识,却都在这个时候向他伸出了援助的手。花辞树彷如螳臂当车却又勇敢无畏的身影深深地刻在他们的心里,他得到了他们所有人的尊重。   花辞树呆了一下,旋即不由咧嘴一笑,尽管笑得异常难看。   ……   蛊族中的变故没有任何外人知道,直到几天之后,一名老者突然闯入紫禁城中劫持了华夏大皇子顾景瑜,才终于在华夏武林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老者劫持走顾景瑜之后便了无音讯,无论朝廷如何搜罗,都没有找到他们究竟去了那里。   此时在朝堂上有了一个十分悲观的声音:大皇子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虽然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并且提出这个猜测的那名大臣还在朝堂上被所有大臣一起咒骂,但是在又过了几天顾景瑜依旧没有音讯后,很多人其实已经接受了这种猜测。   无奈之下,在文武百官的商讨之下,二皇子顾景明被推上了监国皇子的位置,朝廷总算能够正常地运转下去。   但是朝野上下却仿佛都被笼罩在恐惧之中。   皇帝迟迟没有出现,如今大皇子也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下一个遇害的很可能就是二皇子,这种未知的恐惧令所有人都感觉到心慌意乱。   因为无论是原住民还是异人,没有人想要生活在一个不稳定的社会里。   在这个时候,“让唐啸重新掌权”的声音甚嚣尘上,甚至异人第一大派卧龙会也成了这种声音的主要支持者之一。   至少在大多数异人的认知里,唐啸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领袖。在他的带领下,现实世界里的华夏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的动乱,哪怕环境越来越恶劣,社会也没有彻底乱套。   这种声音在华夏愈来愈大,甚至到后来,有相当一部分的原住民也成为了唐啸的支持者。 第三百三十四章约期将至   “巫英茂……”   清心谷里,清茗子听着花辞树的阐述,表情变得很谨慎:“果然,武林的乱象终于要彻底爆发了吗?”   花辞树听到这话不由讶然:“师傅这话的意思是……”   清茗子道:“你师祖当年早有预料,若非如此,当年他驾鹤西去之前也不会在清心谷的后山上设置那张‘平安符’。”   “且不说那张平安符,现在看来,我前阵子要求外国异人签订两年内不得踏入华夏的协议还真是明智之选。”花辞树感到很庆幸,“不然的话,华夏武林恐怕还要更乱几分。”   “的确如此。”清茗子负手走到窗前,叹了口气:“从当初的黑衣团伙现世,到后来流星岛的突然发难,再到与元国战争的败北,以及异人大军直指紫禁城,直到如今巫英茂重出江湖,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少。”   花辞树也不由摇头:“每个人都在追逐各自的名与利,只是最终苦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说到这,花辞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清茗子瞄了他一眼,不由抚髯轻笑:“你可是在怪罪我,伤愈之后依旧无所作为?”   “弟子不敢。”花辞树低下了头,言语毕恭毕敬。   但是在他的心里,他的确有着这样的疑惑。   当初师傅伤病未愈还说得过去,但后来身体明明已经没有大碍,然而当异人兵压紫禁城、华夏政权岌岌可危之时,他却依旧没有什么动作,这跟他一直以来所传扬的仁义礼智信可并不相符。   清茗子又一次望向窗外,缓缓说道:“当初事发之时,为师同样受到了来自当朝大皇子的求救讯号,并且做了赴京的打算。但是就在为师刚刚踏出清心谷没多久后,就被南州方氏的族长方堂拦了下来。”   花辞树面色沉下来了些:“果然,方氏早已经与黑衣势力有所牵连了么?”   “这事并不令人意外。”清茗子点点头,继续说道,“当年为师还年轻之时,和方堂也曾经打过交道。就在那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处事风格就令为师产生了许多疑惑,甚至不愿意与之往来,这也正是这么多年来,清心谷与方府如此之近却形同陌路的原因。而当他阻拦在为师面前之时,为师也没有打算给他什么面子,凭他的实力,还拦不下我。”   花辞树困惑:“那为何?”   清茗子道:“他与我说,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也不是方氏世家,而是他背后的那个势力。只要我胆敢离开清心谷北上,届时清心谷遭遇灭顶之灾也不无可能。”   “他竟敢威胁您?”花辞树眯了眯眼,“方堂”二字已经在此刻被他添加进了心中的仇敌簿。   “若只是他自己,他绝不敢说这话。”清茗子冷哼一声,“他方氏世家家大业大,若他敢动我清心谷,他方氏世家也绝不会好过!”   “他敢阻挠我的凭仗,就是黑衣势力。”清茗子握了握拳,似乎回想起来还会感到非常气愤,“他说只要为师不去掺和此事,届时无论武林起了多大的纷争,战火都不会烧到清心谷头上。而且,这个条件已经被大多数门派所接受,所以如果为师不接受的话,我清心谷就是那唯一的出头鸟。”   花辞树眉头紧蹙:“难道他们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吗?黑衣势力引起的这团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烧到各大门派身上了。”   清茗子却在这时候忍不住哀叹:“若是人们真的能懂‘唇亡齿寒’的道理,这么多年来华夏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动荡了。”   “接下来估计也只能随机应变。”清茗子看向花辞树,“且不说这个,听说你又要走了?”   花辞树点点头:“有一个约定,我必须得去。”   ……   距离当初与凤天门孔馥订下的“一年之约”,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   老实说,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着急,但花辞树却觉得是时候了结这件事情了。   只不过这一次出门,他就没办法悄悄溜走了。   “跑啊,继续跑啊?”楚湘灵揪着花辞树的耳朵,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花辞树疼得龇牙咧嘴,耳朵不过几秒就红了:“疼疼疼,你快放开。”   楚湘灵把手一松,顺势抱胸娇哼一声:“我看你这次还能往哪跑?”   林雅儿看着他们两个打闹,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微笑,此时附和着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属老鼠的,就趁别人不注意然后赶紧逃跑。”   只不过她与他们隔着几步,这短短的距离仿佛是刻意拉开的一般。   花辞树揉着耳朵,很委屈地说道:“我是老鼠,那你们是跟屁虫吗?”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而当楚湘灵、林雅儿和巫方旭冲上来对着他一顿混合三打后,他更后悔了。   老实讲,这一回前往凤天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败给孔馥,到时候交出「凤天引魂术」顶多只是有损实力,并没有性命之忧。   正因如此,原本他不同意因为失去了极巨蛊而身体受到重创的巫方旭一起北上,但是在后者的坚持之下,四人组又一次一起出动。   等到他们到达凤邳天山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月份。   时间的流速远比他们所想象的要快,秋天的舒适气候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感受,晚秋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凤邳天山,又来了啊。”巫方旭骑在马上,看着白雪皑皑的凤邳天山,不由发出了一声感慨。   一旁的楚湘灵噗嗤一笑:“是挺感慨的,上一次来的时候,你还胆小到想要不上山转头去凤邳城呢,结果却因为自己回去的话更不安全才没办法跟着上了山。”   陈年往事被戳破,巫方旭忍不住老脸一红,连忙含糊其辞地说道:“赶紧走吧赶紧走吧,天色不早了。”   话说完之后就拍马向前,如同一只脱离狼口的绵羊。   看着他的背影,落在后头的三人顿时笑成了一片。 第三百三十五章应约   凤邳天山上依旧金碧辉煌。   在四个人中,花辞树和林雅儿都是第一次来到凤天门,得见此景都不由张大了嘴巴。   尤其是花辞树,这种惊讶的感觉更是浓郁。   他可是去过紫禁城几次的,甚至连皇宫后院都曾经进去过,但那理应是最富裕辉煌的皇宫竟然还比不上这里。   他忍不住咋舌,心想着这要是放在现实世界中的古代,管你凤天门是什么来头,肯定早就被皇帝下令将宫殿拆除、将所有人斩首了。   比九五之尊还尊贵,那不是猫舔虎鼻——自己找死吗?   不过武林世界终究不太一样,凤天门也算是一个有很长历史的门派,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哪一任皇帝找过他们麻烦。   “来者何人啊?”凤天门的山门处,两名守门弟子打量着贸然来访的四人,表情中充满了谨慎与提防。   花辞树上前说道:“麻烦通报一下贵门派的孔馥长老,就和她说‘花辞树来应约了’。”   凤天门弟子显然也没有要给他们难堪的意思,况且此时他也想起了面前这个美艳无双的女人是谁,当初楚湘灵在广场上弹奏琴音的画面令他印象十分深刻。   片刻之后,四人便被请到了理事堂。   迎接他们的不是孔馥,也不是楚湘灵当初所见到的理事长老秦永安,而是……凤天门掌门石迈!   “四位贵客远道而来,石某有失远迎。”石迈苍老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他那对皱巴巴的眼睛此时眯得只露出两条细缝。   楚湘灵心中疑惑,但还是率先行礼:“参见石掌门。”   “参见石掌门。”花辞树三人也没有失了礼数,实际上,他们还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必客气。”石迈的语气非常随和,似乎跟谁都很熟络的样子,“四位快请坐。来人,还不赶紧给客人上茶?”   等到四杯热腾腾的茶水送到四人手中,石迈才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道:“不知四位此次来我凤天门,所为何事呀?”   花辞树正要回答,却被心细如发的楚湘灵阻拦了下来。   “我们是来找孔馥孔长老的,不知孔长老她如今身在何处?为何不见她的身影。”   老实说,楚湘灵并不想这么说话,这样显得她很不礼貌。   但是当日在凤天门广场上所发生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这石迈石掌门和孔长老恐怕早有摩擦,他们明明和守门弟子说明了是来找孔长老的,结果却见到了这个石掌门,其间很可能有着猫腻。   虽然她觉得别人门派的事情不要掺和,但她更不希望因为他们两人的恩怨而被卷入麻烦之中。   “孔长老已经就寝,估摸着得明日早晨才能够见到她。”石迈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许多,“老夫听弟子说,你们是来‘应约’的?不知道应的是什么约?”   此时的花辞树也已经看清局势,开口婉拒道:“此事在下只能与孔长老讲。”   石迈脸上的笑意迅速消散:“老夫说了,孔长老已经就寝,你们得等明……”   就在此时,理事堂门口闯入了一道散发着成熟魅力的身影:“掌门师伯真厉害,连师侄是否就寝都一清二楚。”   来人正是孔馥,此时她看着坐在首位上的石迈,脸上尽是讥讽之色。   这些年来,对于石迈的态度,孔馥一向选择的是忍让。   她以为只要自己一忍再忍,那么石迈就会收起那份丑恶的嘴脸,一切都能够因“忍”而解。   但是直到近些日子,她才发现一直以来自己都错了。   石迈对她的偏见,绝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解开的。她越是忍让,石迈便越是趾高气昂,甚至到最后,连门派里的其他弟子都只会以为她孔馥是个好欺负的长老。   正因为这样,这些年来她都没有收过什么弟子。唯一称得上有潜力的弟子,还是当初受到众人厌恶的“异人”陆阳宸。   虽然陆阳宸后来用自己的潜力与实力在门派中证明了自己,但是她的境遇依旧没有受到任何改变,甚至随着陆阳宸数次受挫之后,越来越多的弟子都不再尊重她。   所以时至今日,孔馥决定了不再忍让。   宗师境又如何?她可是临近巅峰的大师境强者,难道就比不上他石迈了?   此时的石迈同样没有什么好脸色:“你与别人私下约定,可曾问过老夫的意见?怪不得当初要与那个女娃儿进行什么比试,原来是为了救你这个小姘头吗!”   孔馥听到这话顿时怒不可遏:“你这个臭老头说话放干净点!我想干什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我孔馥纵横武林二十多年,可从没有听说过哪家掌门还有这个权利!”   石迈冷笑一声:“所以你是承认了?哼,我这就去长老堂揭露你的恶行,作为掌门,这个权利还是有的!”   说着,石迈便气冲冲地朝堂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孔馥深呼出一口气,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没有理会花辞树,而是带着笑脸朝楚湘灵凑了过去:“让你们看笑话了。”   楚湘灵对于她的善意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这时候也只好说:“哪里,我们刚才忙着喝茶,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其他三人连声道是,给足了孔馥台阶下。   孔馥这下心情才好了些。她看向花辞树,后者比起一年前身体都壮了些:“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一个月,怎么,这就等不及了?还是说你这么胸有成竹,只想要快些了结这段恩怨?”   花辞树却摆摆手,随后又郑重地抱拳行礼道:“不敢。晚辈听说了,当初就是您给予了凤仙草,否则晚辈恐怕早已经入了鬼门关,所以在这里必须要向您表示感谢。”   孔馥却道:“那只不过是楚丫头用实力得到的,并不是我刻意相送。”   说完,她还刻意板着脸:“而且,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取消‘百招之约’,我更不会因此就手下留情。”   花辞树笑了笑说道:“晚辈当然没有那个意思,「凤天引魂术」该在谁身上,全看接下来战斗的结果。”   孔馥这才感到满意,此时身上突然升腾起无边的气势:“结果如何,还用得着细想吗?”   此时在理事堂门外,石迈瞪大了干皱的眼睛。   “竟然是「凤天引魂术」?” 第三百三十六章百招之约(上)   “孔长老又与外人约战了,快去看看!”   “有漂亮的姑娘,而且不止一个!”   “快快快,去晚了可见不着了,门派里哪里见得着那种姿色啊?”   当孔馥要与花辞树战斗的消息传扬出去,整个凤天门都变得热闹起来了。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吸引他们的并不是战斗本身,而是难得有两个漂亮的姑娘到来,若是不去看一看,恐怕要后悔好一阵子。   陆阳宸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而当他从旁人的口中听到,要与孔馥对战的人叫作“花辞树”后,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异常难看。   这个宛如他噩梦的人物似乎一点都不肯放过他,竟一路追到了凤邳天山上来。   怀揣着阴郁的心情,他来到了广场上,藏匿在人群之中。   他看着广场中央花辞树长袖飘飘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如果不是当初在凤原森林里一着不慎,他也不会从曾经的天之骄子沦落到如今受到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地步。那照射在花辞树身上的“聚光灯”,也本应该属于他!   一念至此,他捏紧双拳,怒不可遏。   ……   站在广场中央,花辞树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湘灵剑与祝融剑一左一右,紧握剑柄的双手隐隐发力,身子格外笔直。   此时的他,实力已经临近大师境中期。   若不是在京城中被郑宜年告知,并且在父亲那里求证过,花辞树哪里知道自己在武林世界里简直就是一个“天赋点满”的人物。   为了能够让他在这个世界里变得足够强大,作为父亲的花恒尽了他最大的努力。   而从小就喜爱武侠小说、看似什么都无所谓但实际上好胜心比谁都强的花辞树,也越发享受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他想要像那些武侠小说里的主角那样变得越来越强大,当所有人都无法阻拦他的时候,那他或许就得到了真正的逍遥自由。   孔馥赤手空拳,她的拳头便是最强大的武器,“没想到不过一年时间过去,当初那个白衣境的小孩儿,竟然已经成长为大师境的强者。”   她没有用什么侮辱性的话语来形容花辞树,实际上,虽然「凤天引魂术」她依然志在必得,但是已经改变心意的她对于身为楚湘灵朋友的花辞树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花辞树蓦然一笑:“孔长老莫不是在后悔当初与晚辈订下了‘一年之约’?”   孔馥嘴角轻轻翘起,说道:“后悔倒谈不上,白衣境的你我能拿下,大师境的你我照样能够拿下。”   花辞树耸了耸肩,旋即右脚向侧后方一摆,做足了进攻的架势:“那晚辈可就要出手了。”   孔馥道:“那便出手吧。”   孔馥站定在原地,她没有要发起进攻的意思,但身上隐隐冒出来的赤红色灵气足以体现出她的态度。   花辞树没有继续拖延,他的灵气储量宛如大海,此时运转起来,便如有惊涛骇浪,随着灵气漫布全身,他伸腿朝前一踏,旋即便疾速朝前冲去,几十米的距离,不过在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荡然无存。   冲至孔馥面前,花辞树双剑抬起,随后狠狠砸下——他没有使用什么强力的武学招式,只不过是用着熟悉无比、无异于普通进攻招式的「柔肠剑式」,在一个诡异的加速中骤然提升力量,让双剑变得更有威力!   孔馥挪动脚步朝一侧轻易地一躲,她如同纷飞之燕,身体格外轻盈,在花辞树的一次次剑击中游刃有余地躲闪着。   远处观战的楚湘灵不由瞪大了充满灵气的眼睛,惊讶地说道:“没想到她的身法竟如此厉害。原本经过上次对决之后,我还以为凭我的琴曲战胜她不在话下,但就凭她的身法,我的攻击想要奏效都绝没有那么简单……”   巫方旭点头称是:“看来有太多人都小瞧了孔长老啊。”   一旁围观的众位弟子在此时也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虽然孔馥在凤天门弟子中的口碑不好,但是这些弟子们此时看着他们的长老在与敌人的战斗中如此游刃有余,便自然而然地发出喝彩。   毕竟不管在哪里,只要实力足够强,就能够得到人们的尊敬!   花辞树如同一只乱撞的苍蝇,他不断发动着攻击,却没有一次奏效。   别说孔馥的身体了,他连她的衣服都没有碰到分毫。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积极性,实际上,他的招式也都还没有使出,此时只不过算是在试探罢了。   “已经三十五招了。”战斗之余,花辞树开口对近在咫尺的孔馥说道,“孔长老不会忘了规则吧?是您亲口说,只要我能坚持过百招,就算作是我赢。”   他期盼着孔馥动手,大师境巅峰的强者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悍他还从没有亲身体会过。   “自然不会忘。”孔馥依旧移动着身子,她的身上不断有赤红色的灵气波动,随着身体的移动化作一道道柔美的流光,煞是好看,“你跟那个丫头什么关系?”   花辞树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动作一滞:“吓?”   这导致他露出了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破绽。   在这个时候,孔馥面无表情地凑过来朝着花辞树的胸口打了一拳,后者瞬间便感觉到体内气血翻腾,差点就要一口血喷出来,但又被他生生忍住。   “怎么,什么关系都想不清楚吗?”孔馥表情忽然变冷了些,随后脚步轻移,裹挟着赤红色灵气的拳头又一次挥出,即便还未砸下,其威力便足以震慑人心!   花辞树反应极快,连忙抬起双剑边退边攻,以此来充当自己的防御。   老实讲,他还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能够让孔馥开口说是“那个丫头”的人只能是楚湘灵,而如今他与湘灵丫头的关系还有些说不清。   难道说是“师姊弟”吗?花辞树相信,如果给出的是这样的回答,他要面临的将会是暴怒的孔馥。   躲过孔馥的拳头之后,花辞树倒退向后,双脚在地上留下两道狭长的擦痕。   他摆动双剑,在四周的灯光照耀下,剑身上闪烁着锋芒。   “她住在我的心里。”花辞树开口说话,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第三百三十七章百招之约(下)   战斗继续进行着。   两人的悄悄话并没有传到其他人耳中,只不过在听到花辞树的回答后,孔馥的面色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要动真格了。”孔馥轻启朱唇,她伸手向前,下一瞬猛然收到腰间,旋即浓郁之至的赤红色灵气便在拳尖疯狂汇聚,愈来愈强大的力量仿佛能使天地都已然变色!   随着力量最终成型,孔馥便踏着轻盈的步子飞身向前,在与花辞树的照面中,将拳头猛然送出!   她身材窈窕、步履轻盈,但那一拳之威竟好像能够撼动山河!   砰!   花辞树还来不及使出什么武学招式,也来不及踏步离开,只好急匆匆地将双剑架在身前,而当那只白皙小巧的拳头击打在剑身上时,他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千钧之力!   双剑蓦然向两侧弹开,拳头一往无前地落在他的胸膛,旋即花辞树便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去,随后又重重地跌倒在地面上,在坚硬的土地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围观的凤天门弟子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惊呼。   “「极上拳」!是「极上拳」!”   “没想到孔长老竟然一上来就使用杀招,败在她这招「极上拳」手下的强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啊!”   “太残忍了!换我去扛她这么一拳,命可能都要没了!”   孔馥一步一步向着躺在地上的花辞树走去,她的表情很平淡,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但等到他来到花辞树身前,看着这个倒在血泊中的敌人时,她瞬间又变得警惕起来。   哪怕此时的花辞树看起来如何凄惨,他却始终没有松开握紧双剑的手!   花辞树挣扎着,努力站了起来。   体内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的表情很难看,随着两声咳嗽,又有不少血迹喷涌而出,把白蓝色的衣服都染红了。   “刚才,是第六十八招。”花辞树惨然一笑,嘴角的鲜血让他的模样看起来更是惨淡,“还剩下……三十二招。”   孔馥皱了皱眉:“你现在的状态,没问题吗?”   花辞树用手腕拭去嘴角的血迹,重新摆开了架势:“没有问题。接下来,继续请前辈赐教!”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花辞树骤然向前突刺,速度之快让近处的孔馥吓了一大跳。   她急忙迈步后退,双掌横在身前,准备用自己的双手来接下敌人的攻击。   但她终究还是低估了花辞树的速度!   在「时间领域」的加持下,花辞树的速度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不过眨眼的瞬间,他便已经冲到孔馥身前,并且手中的双剑也已经聚满灵气,在刹那间如同暴雨梨花般疾刺而出!   锵锵锵——   孔馥的双手在身前飞速移动,即便花辞树的速度快到她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但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她竟然一度将所有的剑击空手接下!   而她的手掌此时如同铜墙铁壁,即便是「清心无畏」,也无法破开她的防御!   “这……这是什么招式?”   “是孔长老的「天凤手」!当初与那楚湘灵约战败北之后,孔长老就意识到自己在防御上存有短板,这几个月的时间便一直在潜心开发独属于自己的防身武学,没想到竟然真的开发成功了!”   “孔长老拳掌的力量与敏捷都非常人可比,配合着这门「天凤手」,简直就像是在身前竖立起了铜墙铁壁啊!”   花辞树不断送出剑击,他张口发出阵阵嘶吼,身上已然有青筋暴起。   「天凤手」再厉害又如何?只要速度足够快,只要她抵挡不到,那她的手再厉害都没有用。   于是他嘶吼着,用力着,身体在战斗中也在不住的颤抖着。   「时间领域」依旧在运行着,三倍速的「清心无畏」速度早已经超过了这门武学本能够达到的极限。   但这还不够!   花辞树紧咬牙关,体内的灵气在此刻倾巢而出,一部分继续汇入他的双手,而另外的绝大部分,却径直地朝着他的脑袋闯去。   随着淡蓝色的灵气抵挡终点,花辞树张开口发着一声大吼。   在这个吼声之中,独属于他的这个小世界变了!   既然三倍速不够,那试试四倍速如何?   当他的全身上下发出一声声闷响之后,他的剑击再一次加速,漫天的剑影比起以往还要更多几分!   而在这个境地下,孔馥终于跟不上花辞树的速度了!   一银一红两柄长剑,在武学招式的末尾,终于越过了那如同拥有着“绝对防御”的双掌,刺向了孔馥的肉身!   噗噗噗——在一阵阵沉闷的声响中,孔馥那优雅而贴身的华贵衣裳上多了几处破损之处,那飚出的几朵血花,在青色的衣裳上晕染开来。   云层飘荡开,露出了藏在其中的月亮。月光倾洒下来,将这片广场照得十分敞亮。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原本喧哗无比的广场,此刻只能够听到花辞树止不住的喘息声。   他的双剑已经被收到了背后的剑鞘之中,此时双手搭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但片刻之后,他还是克制不住双腿的颤抖,一把瘫坐下来。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当他抬起头,只感觉到天旋地转。   但他并没有任由自己昏倒,因为这绝不是应该昏倒的时候。   即便凤邳天山上十分寒冷,但汗水也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裳。   花辞树明白,他已经没有任何战斗的能力了。   即便在刚才的战斗之中,他用强行提升「时间领域」的方式透支自己时阴差阳错般打破了桎梏,晋升到了大师境中期,但此时的他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在他的不远处,孔馥躺倒在地上。   片刻之后,她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在她的身上,那几处伤口格外显眼。而当她那苍白的脸色展露在所有人面前时,周围的人更是一个个张大嘴巴。   “你赢了。”孔馥捂着自己的伤口,艰难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简单的话语却彷如石破天惊,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第三百三十八章长老堂   广场上一片哗然之声,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大师境巅峰的孔馥孔长老,竟然在不到百招中就败给了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这可不是当初与楚湘灵那种只守不攻的对决,这一次可是实打实的、几乎没有任何规则限定的真正对决!   此时的花辞树终于松了口气,他将双剑收到背后的剑鞘中,强撑着站起身来,向孔馥抱拳说道:“承让了。”   他并没有为打败了孔馥而感到骄傲,反而觉得自己获胜得非常侥幸。   孔馥笑了笑,却没有再回他什么话。   她并没有手下留情,「凤天引魂术」对于凤天门、对于她的意义非同小可,她不可能会在这件事上留有后手。   输了便是输了,只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作为前辈,早就应该做好有一天会被打败的心理准备,哪怕她只不过三十有八,在武林里还并不算老。   孔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连忙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一些丹药来服用,总算是止住了身上的伤势。   她已经没有任何战斗的能力,肚腹的伤势令她现在连走动都很是困难。   虽然她也能够看出花辞树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既然她已经胜不了,那与输也便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花辞树转过身,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间响彻广场。   “等一下!”   石迈从人群中迈步而出,瞬间便来到了广场中央,他的背稍有些佝偻,但此时站定在那儿却彷如不可一世。   “阁下偷走我派绝学「凤天引魂术」,难道想要就这么离开吗?”石迈满脸的桀骜不驯,此时看着花辞树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怎么会……”稍稍恢复了些的孔馥听到这话,顿时感到十分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此事?”   石迈冷哼一声:“「凤天引魂术」这般事关重大的独门绝技,你孔馥何德何能,与别人私订什么‘百招之约’来决定它的归属?岂非儿戏!”   孔馥闻言气极:“若非我,你又从何知道「凤天引魂术」尚存于世?既然是我发现的,那我来决定它的归属又有什么问题?别拿掌门的架子来压我,你算哪门子的掌门!”   话语之严重,顿时令石迈那干瘪的双眼瞪得极大。   “好啊,我不算掌门,难道你孔馥才算掌门吗!”声音响亮,在凤邳天山上不断回荡,令在场的众人纷纷沉默。   孔馥缓缓前行,她从石迈的身旁走过,旋即站定在花辞树与石迈中间。   “家事大可之后再论。既然我与花辞树有约在先,且我已经败在他的手下,那「凤天引魂术」就当属于他。若是此时翻脸要将他留下来,未免太丢凤天门的脸面。”孔馥淡淡地说道,语气并不重,但是却又透露着不容二话的感觉。   石迈脸色更冷了几分:“但我偏要将他留下来,你待如何?”   孔馥眼神冰冷得好像能够杀人:“那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   孔馥与石迈的矛盾远比人们所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当两人的争端在众弟子面前彻底展现出来后,就宣示着两人表面上的同门情谊已经彻底结束。   石迈冷笑了一声。   别说是现在羸弱至极的孔馥,哪怕是巅峰状态的孔馥,他也不会有丝毫害怕。   况且,他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战斗。   “长老堂!”石迈大喝一声,旋即人群中便有五名老者走出,呈包围之势站在四周。   “掌门的话你不听,难道长老堂的话你也不听?”石迈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这件事可不是老夫一人的决定,站在老夫身后的可是长老堂!”   围观的凤天门弟子传来一阵哗然之声。   “长老堂”在凤天门中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从建派至今,长老堂便在凤天门中一直存在,他们通常不会过问凤天门的日常小事,除了诸如掌门更迭之类的事宜,门中弟子更是鲜有机会能够见到长老堂中的各位长老。   而但凡长老堂出现,莫说是门中弟子,就算是当代掌门,都必须要听从长老堂的命令!   这五名老者的岁数都已经不小,看起来似乎与石迈是同一辈人。   “孔馥师侄,兹事体大,容不得你胡来。”其中一名老者长着鹰钩鼻,他的语气还算是客气,但是态度却毋庸置疑。   另一名一字眉老者也道:“「凤天引魂术」绝无流到外人手中的可能。”   一瞬间,孔馥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是非不分,甚至有愧于正卿师弟(师兄)的教导。   此时已经恢复了少许元气的花辞树看见她所处的境遇,不由心生愧意。   “孔前辈,您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了吧,晚辈一人应付得来。”花辞树开口说道,哪怕孔馥是他现在唯一的挡箭牌。   还未等她回话,人群中突然跑出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你们不准骂我娘亲,我娘亲是好人,你们都是坏人!”孔凝雪跑到孔馥身旁,死死地攥住了后者的衣摆,她年纪虽小、武功虽低,此时身处重压之中却没有丝毫畏惧。   而这给了孔馥莫大的安慰,她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若凤天门向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门派,那么取走我性命又何妨?”孔馥脸上露出了笑容,尽管她的面色依旧苍白,但那仿佛已经看透尘世的眼神让她的气势直线上升。   楚湘灵、巫方旭以及林雅儿也走到了阵中,与孔馥站在了一块儿。   他们没有说什么话,却是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掌门石迈冷哼一声,他抬起干瘦的手,径直地指向孔馥:“孔馥不遵从长老堂之令且不知悔改,犯下滔天大罪。依照门规,今日便在此清理门户,斩除奸佞!”   清一色的赤红色灵气升腾而起,石迈与长老堂五人身上散发出难以匹敌的威势,令隔得稍近些的门中弟子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而孔馥却没有运转的灵气,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体状态,在这种场合中绝没有一点胜算。   她只是揉了揉孔凝雪的脑袋,又回头看向楚湘灵,目光柔和的像是个老母亲。   “若今天你能够逃脱,代我向你师傅问一声好。告诉她,我想她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她来了!   风萧萧,凤天门广场上充满着肃杀之气。   几乎所有的凤天门弟子都退避三舍,大师境往上的强者相互战斗的场面浩大,何况是有那么多强者将要一起一块儿战斗。   但在他们之中,却有一名弟子紧攥拳头,丝毫没有要退避的意思。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花辞树,仿佛要用目光来杀死他一般。   ……   花辞树的状态有所好转,但是体内气息紊乱,再加上丹田内灵气已经挥之一空,若不静养几天,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战斗力。   但他并没有退后,因为在他身旁站着自己的三名挚友。   “早知道就不带你们来了。”花辞树苦笑地朝楚湘灵三人说道。   楚湘灵白了他一眼道:“不带我们来,然后在这儿等死吗?”   刚刚晋升为武士境后期的林雅儿倒是战意满满:“正好有机会感受一下大师境强者有多厉害。”   巫方旭此时满脸嫌弃地说道:“少说两句吧兄弟,整天要我们给你擦屁股。”   花辞树当时脸上就浮现出了一堆问号。   怎么就“整天给我擦屁股”了?要不要那么夸张?   但他看着这三个坚定地站在他身边的朋友,心里不由一暖。   患难见真情,这真不是句假话。   掌门石迈没有再与他们废话,他率先迈前几步,携着赤红色灵气,冲锋之姿如同一往无前的野兽。   琴音扰人,蛊虫漫天,楚湘灵与巫方旭在同一时间向石迈发动攻击。尽管实力十分悬殊,但他们并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而是用尽全力来抵御那从未见识过的宗师境强者。   林雅儿双掌摆开架势,她走上前,实力最为弱小的她竟然想要直面一名宗师境强者的冲击!   在这一刻,花辞树与孔馥的脸上都已经布满了疑虑。   但是当石迈在扰人心弦的琴音以及四面八方朝着他脸上扑去的蛊虫的攻击中动作变得迟滞后,林雅儿竟然以一式「化气绵掌」抵住了他的攻击!   武士境后期的林雅儿接住了宗师境的石迈一掌,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作为这“奇迹”的执行者,林雅儿自己也感到不敢相信。   但是当紧接着石迈用下一掌直接将她扇飞之后,场面便自此变得天翻地覆。   “此等蝼蚁也敢挡在老夫身前?”石迈眼神轻蔑,他抬起双掌,下一次攻击的目标就是站在前面的孔馥。   但就在他那蓄满灵气的手掌即将挥出之际,花辞树突然闯到前头,帮孔馥硬承下了这一掌。   石迈的力量大得超乎他的想象,当那只手掌印在他胸膛上时,他甚至以为自己的魂魄已经因此而离体。   而在这一掌之下,花辞树忍不住倒飞而去,鲜血一大口一大口地倾吐而出,最终瘫倒在地面上的他已经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眼见此景的小丫头孔凝雪顿时吓得眼睛瞪大,她连忙迈着脚步跑到花辞树身前,抓着他衣服的一角说道:“哥哥,哥哥你醒醒,哥哥你怎么样?”   她急得泪水哗啦啦地流下,哪怕她与花辞树素不相识,但是聪慧如她知道这个大哥哥是为她的娘亲挡下了这一掌。   石迈看了一眼花辞树,说道:“不过是这样色厉内荏的角色,你竟然还不是他的对手。”   孔馥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她只是捏紧了自己的双拳,气得全身都在隐隐发抖。   她可以对自己的性命无所谓,但是绝不愿意看到有人为她牺牲,就像当年那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恨得牙痒痒的陆阳宸,竟在这个时候闯入了战场!   他径直地冲到昏倒在地的花辞树面前,手中拳尖上闪烁着红光!   “阳宸哥哥,你想干啥呀?”孔凝雪有些害怕,却还是眨巴着眼睛看着陆阳宸。   陆阳宸是孔馥的徒弟,孔凝雪自然认识他。   但此时的陆阳宸,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模样。   陆阳宸没有看她,他那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花辞树:“让开。”   孔凝雪攥住花辞树衣角的手却更紧了:“阳宸哥哥,你不要吓凝雪。”   “让开!”陆阳宸发出一声大吼,声音格外骇人。   孔凝雪被这一声吓得差点跌坐下来,但又强撑着站直了身子:“不要伤害大哥哥,大哥哥救了娘亲!”   陆阳宸眼眸眯紧,忽然状若癫狂:“你不愿让,那我便连你一块了结!”   说着,他甚至没有给人留下思考的时间,攥紧的拳头便在此刻猛然向前砸去!   孔凝雪惊得呆住了,此时此刻的她脑子一片空白。   远处的孔馥嘶声哀嚎:“不!!”   昏迷在地上的花辞树,在此刻似乎也奋力睁开了眼睛,但是却又无能为力。   所有围观的弟子们也都不忍地闭上了双眼。   下一个画面,没有人愿意看到!   但就在此刻!   一道悠扬而婉转的琴音蓦然响彻整片天地,声音中似乎有抚平人们心灵的力量,就好像空气中有无数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每一个人的后背。   陆阳宸的手停了下来,就停在孔凝雪的脸前,肌肤间的距离只有不过几厘米。   他身上的灵气已经统统消散,此时仿佛没有丝毫力量。   楚湘灵惊喜地朝天空一望:“师傅!”   当这道声音响起,孔馥也有些错愕的抬起头,随后当她看到那道记忆中的身影,眼眶瞬间便红了。   在天空中,是一道白色的窈窕身影。   她手中抱着古琴,脸上如古井无波。当她落在地面上时,甚至听不见丝毫的响声。   「琴仙」妙音,仿佛是人间不应有的仙女。   “对小女孩下手,你还配做人吗?”   妙音的声音很轻,仿佛是空灵之音。   而在她的这番话下,原本已经目空一切的陆阳宸竟然忏悔地低下了头。   “如你这般人物,拥有武功是人世之不幸。”妙音抬起古琴,弹出一道波动的琴音,“我便废你全身经脉,以后争取当个好人罢。”   琴音钻入陆阳宸的身体,旋即便有一道道沉闷的声响从他的体内传出,不过瞬息之后,他竟七窍流血,瞪大着眼睛就地倒下。   如此手腕,强大得令人发指! 第三百四十章止戈为武   妙音缓缓回身,动作轻柔而优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曼妙的女子身上,仿佛不愿意错过她的每一个动作。   围观的凤天门弟子中不乏有好色之辈,但他们得见妙音之颜,竟不敢有丝毫亵渎的心思。   凤天门掌门石迈收回自己那贪婪的眼神,变得暴怒而忌惮:“妙音,你又要来毁我凤天门之事么!”   妙音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她轻移莲步来到花辞树的身前,旋即玉手朝着琴弦拨弄了几下,便有温婉如有治愈性的琴音响起。   在这股琴音之下,花辞树竟觉得原先紊乱不堪、甚至几乎要在体内暴走的气血在刹那间平复了许多,遭受石迈一掌的伤势也好转了不少。   还未等他道谢,琴音抱起孔凝雪,仔细地端详着她的面孔,随后嘴角竟露出了浅笑。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呆滞了。这沉鱼落雁般的一笑,几乎让整个门派都为之倾倒。   “小姑娘,你叫作什么名字?”   孔凝雪并不怕生,被妙音抱在怀中,她反而感到了几分亲切感:“我叫孔凝雪,是娘亲的女儿。”   这话让妙音为之一愣,她不由哑然失笑:“那你娘亲是谁呀?”   孔凝雪白嫩而有些微胖的小手朝着孔馥一指:“喏,她就是我娘亲。别看她现在好像很虚弱,但是平时她可厉害了!”   孔凝雪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自己娘亲的喜爱,配合着那副认真的表情煞是可爱。   妙音看向孔馥,静默无语。   还不等她再说些什么,石迈却已经恼羞成怒:“妙音!你——要——干——什——么!”   他嘶吼的声音总算是将所有人的心思拉了回来,妙音本人也不例外。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冷峻,这一刻似乎又变成了冷艳不可及的天仙。   “我的弟子,你也敢碰么?”妙音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兀自有着不怒自威的味道。   石迈自然知道武功承自妙音的楚湘灵是她的弟子,此时便道:“老夫可未曾动过你的弟子,你要带走便带走她罢。”   妙音缓步前行,气势一步步攀升:“我弟子的好友,就可以碰了?”   石迈冷眼道:“你未免管得太多。”   “不仅我弟子的好友我要管,我的好友,我同样要管!”   此话一经道出,广场上竟然忽然间狂风大作,而妙音在风中岿然不动!   石迈冷哼一声:“二十年前你害得我凤天门前掌门不知所踪,还嫌自己作的孽不够吗!”   风声散去,妙音玉手抚上琴弦:“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但今天你休想再伤害他们几个。”   噌——   一道尖锐而急促的琴音响起,天地间便在此刻骤然变色。   无形之中,仿佛有无数名形态各不相同的刺客手持利刃朝前冲刺,其威势之迅猛令人大跌眼镜!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那道琴音便已经冲到了石迈面前,旋即在后者全力防备之下,如巨浪撞上岩石,溅起漫天水花!   而在那碰撞之中,那原先不可一世的石迈竟然节节败退,等到他终于稳住身形之时,脸色已然苍白了许多。   若不是强行忍着,恐怕他早已经一口鲜血从喉中喷射出来!   楚湘灵瞧见此景,顿时眼中大放异彩。   同样是「萧萧易水」,但当这门武学被她的师傅释放出来,其所拥有的力量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妙音没有乘胜追击,也没有因此而感到多么高兴,只是淡然开口道:“还要阻拦我么?”   石迈紧咬牙关,朝着四周大喊:“长老堂的诸位同僚,与我共同战斗,捍卫我凤天门的尊严!”   长老堂的五名长老原本只不过准备作壁上观,但是当掌门在战斗中受挫后,他们也便没有继续袖手旁观的道理。   六道赤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竟使得这整个广场都笼罩在一片红意之中。   随后,五名长老与石迈联手向前,他们来势汹汹,每一个人的拳脚都充斥着强烈的灵气波动,仿佛就算面前抵挡他们的是千军万马,也要让一切都化作湮灭!   此时此刻,妙音却丝毫不见惧色。   她盘膝悬空虚坐,明黄色的古琴横在双膝之上,旋即双手快速拨弄琴弦。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越来越急促的琴音令人血脉喷张,却在步入巅峰之际骤然停止。瞬息之后,妙音重新拨起琴弦,只听见“噔噔,噔噔,噔噔……”,高低音组合的琴音由慢而快,那冲锋而来的凤天门六人在此刻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但这并非琴曲的全部,重头戏尚是在后头!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琴曲变得愈加复杂,速度也愈加快捷,却又并非是“为快而快”,而是快得恰到好处。听在众人的耳中,仿佛能够想象到自己在攀登一座高上,而山顶似乎触手可及,只要自己再加快一点、再加快一点,自己就能够冲到山顶。   但随着曲调再次一转,那高山彷如在顷刻间崩塌,而在哀婉的琴音之中,众人感觉到自己在跌落山谷之际,看到了天空中红色的夕阳……   哗——   画面骤然间崩塌,众人只看到,在琴音之中的石迈以及长老堂的五名长老,此时已经偃旗息鼓,一个个面露丧色、如丧考妣,再提不起任何战斗的欲望。   而楚湘灵此时已经激动地红了脸蛋,兴奋至极:“是「夕阳箫鼓」,是「夕阳箫鼓」!”   孔馥看着那六个瘫坐在地的凤天门前辈,此时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回过头看向已经停下了手中动作的妙音,自言自语道:“二十年不见,竟然已经变得如此强大……怪不得,会是师傅钟爱一生之人。”   「夕阳箫鼓」,这由古曲《夕阳箫鼓》改编而来的琴曲武学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   它没有像「萧萧易水」那样去攻击他人的肉身,也没有像「摄魂曲」那样去迷乱他人的心弦,它只是用琴曲中如身临其境的故事,让听曲之人放下手中的兵刃。   它,是真正的“止戈为武”! 第三百四十一章不做也罢   第三百四十一章不做也罢   石迈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过来了,但他此时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当「夕阳箫鼓」奏毕,他便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束缚着他,令他难以调动体内的灵气。   或许他能够挣脱这无形的枷锁,但那必定要耗费他许多元气与时间。   而此时此刻,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武功的糟老头子,任人宰割。   “没有问题的话,人我就带走了。”云淡风轻的话语从妙音的口中道出,却没有任何人敢于反驳。   泰斗境的强者,实在是强大得令人战栗。此刻面对着妙音,宗师境初期的石迈只觉得两者间的差距甚至比他与白衣境武者的差距还大。   他是又气又恼,但此时又无能为力,只好不甘地啐了一口,毫无过往的长辈形象。   妙音走到楚湘灵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实在是苦了你。”   尽管不在楚湘灵的身边,但是她为了救花辞树走南闯北,后来又上战场捍卫紫禁城,这些事妙音都已经听说了。   楚湘灵却摇摇头,她此时有的只是见到师傅的兴奋。她一把扑到妙音的怀里亲热道:“妙音姐姐,我想死你了!”   明明是师徒的身份,楚湘灵却叫妙音作姐姐。   这事还曾经遭到妙音的反对,但是楚湘灵却说,“妙音姐姐这么年轻好看,叫师傅反而显得你太老”,妙音也就只好听之任之。   当初途经清心谷,妙音救下楚湘灵并收之为徒,的确是看中了她的潜力,希望她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   但是没想到徒弟没找着,倒是找到了个粘人的小丫头。   妙音无奈地看着楚湘灵,眼神中充满了溺爱。   随后她又将目光投向了孔馥,孔馥也在同一时间看着她。   相视着,两人默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便走吧。”妙音轻声道,说着便转过身,带着楚湘灵率先朝山门的方向走去。   原本围得密密麻麻的凤天门弟子此时自然而然地为他们让出一条路。连掌门以及长老堂的长老都拦不下他们,那他们这些实力低微的弟子又哪里敢上前阻挠。   于是在石迈怨恨的目光中,妙音携着花辞树几人缓缓消失在月夜里。   ……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孔馥绝不会相信凤邳城附近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稍显湍急的河水飞流而下,溅起许多白色的水花;瀑布下是一片小小的湖,湖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里肆意遨游;四周幽静而雅致,寥寥无几的足迹似乎在证明着这儿的清静。   “这里……”孔馥忍不住咋舌,她从小在凤邳天山上长大,原以为这附近的土地都曾被她踏足过,但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有一个“仙境”就在这么近的位置。   “这里是我的家。”妙音说着看向孔馥,稍作犹豫之后,又用更轻的声音说道,“也是……他的家。”   听到这话,其他几人下意识地向外走去,想要为她们两个留出独处的空间。   小丫头孔凝雪还眨巴着眼睛想要去找娘亲,结果被楚湘灵直接抱走了。   孔馥再次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说道:“这里,就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吧?”   妙音点了点头,她走过去拉着孔馥坐了下来,一如她们当年经常做的那样。   “若不是你师傅闯到我这瀑布小屋里来,也许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   一念至此,妙音想起当年孙正卿那副木讷又紧张的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   “可师傅他已经……”孔馥的眼神却失去了光彩,她低着头很是失落,“我原以为他只是离开凤天门而已,以为他还活着。若不是去年凤邳洞府现世,我还一直以为他没有离开人世。”   妙音原本牵着孔馥的手,此时不由下意识地将手松开。   “你……还怪我吗?”   孔馥重新抬起头,将妙音的手紧紧握在手心:“这些年来我想了很多,等到后来变得成熟之后,只觉得自己亏欠了你太多。当初大家都在责怪你,我也以为是你的过错,哪怕你对我多么好,我也觉得错的是你……”   “可当师傅和你都离开之后,那石迈便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处处都针对我,恨不得我像师傅那样脱离门派。我才渐渐明白,错的根本不是师傅,你也不是他们口中的‘妖女’,师公之死恐怕另有隐情。”一时间许多回忆飞上心头,孔馥也不由捏紧了拳头。   孔馥幼时是边疆城镇里的一个小丫头。   她原本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但是有一天元国士兵闯到她的家,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家人统统杀光。   就在她也将要死在敌人刀下的时候,孙正卿冲入屋中,将她救了下来。   然后,她就被带到了凤邳天山上,成了孙正卿唯一的女弟子。   一年又一年过去,当孔馥渐渐长大,她才发觉自己对师傅的感情并不只是“敬仰”,其中似乎还掺杂着几分“喜爱”——那种男女之间的喜爱。   就在她筹划着要在哪一天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师傅时,孙正卿却带回来一个曼妙绝伦的女子,并且告诉她,这个人将会是她的师母。   对于孔馥来说,当时的天几乎就要塌了。   她无法接受,一个大不了她几岁的陌生姑娘竟然突然之间就成了师傅的爱人,而她甚至还没有亲口向孙正卿表达自己的爱意。   于是她对妙音冷眼相待,将妙音视作仇人。   但是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孔馥却被妙音的个人魅力所折服。她发现,这个抢走了她师傅的姑娘内心里竟然如此单纯,她的清纯与这个浊世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于是,孔馥成了妙音在凤天门中最好的朋友。   她藏起了自己对师傅的爱意,衷心地祝愿孙正卿与妙音有情人终成眷属。   日子似乎就要这样过下去,但不过几个月之后,凤天门里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刚刚退位不久的前掌门贾英哲竟然在门派中突然暴毙,而他身上出现的那些伤势,显然是由音浪所伤!   一时之间,擅长琴音武学的妙音便成了众矢之的。   上至凤天门长老,下至凤天门外门弟子,每一个人都喊妙音作“妖女”,每一个人都在叫喊着让她滚出去。   而时任掌门、身为妙音夫婿的孙正卿则是此事的最终裁决者。   贾英哲是孙正卿的师傅,也是他从小到大一直所敬仰的长辈,两人虽为师徒却情同父子,这也正是贾英哲早早就将掌门之位传给孙正卿的原因。   当时的孙正卿一度感到怒不可遏,甚至对妙音破口大骂。   但是他并没有给予门派中人一个满意的结果。   他所下的决定是:“此事恐有蹊跷,还需再行调查,不可妄下定论。”   孙正卿做出这个决定时并没有掺入多少私心,但是门派中人却只以为他被“妖女”迷乱了心神。   于是几天之后,凤天门数名长老引领着无数弟子围剿“妖女”妙音,声称“掌门仁爱有度,那便由他们来诛杀罪大恶极的妖女,以慰先掌门在天之灵”。   孔馥也参与了这场围剿。   即便心中含有怨意,孔馥却也不忍心伤害妙音。但是在门中其他人的威逼之下,孔馥将妙音引到了埋伏圈中,使她陷入重重包围的危险境地。   当时的妙音远没有现在这般厉害,她不过是个在音律上极具天赋的大师境武者,在武学上也还没有如今的建树。   在数百人的围攻之下,不过几分钟后,妙音便已经没有反抗之力。   就在数百人齐声逼迫她自首谢罪之时,孙正卿终于赶到。   他仔细地环顾四周,似乎将所有人的脸都记在了心里,随后只说了一句简短至极的话:“让她走。”   妙音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对孙正卿说:“正卿,我不走,我没有错……”   但孙正卿却不为所动,只是张口用更大的声音对周围的门派弟子喊道:“让她走!”   声音彷如天上惊雷,响彻天地。   凤天门弟子们身体隐隐战栗,渐渐让开了路。   而孙正卿背对着妙音,等待着她独自离去。   当妙音含着绝望的泪水离开此地之后,孙正卿将象征着掌门地位的扳指放到地上,旋即飘身离去。   在离开之前,他只留下了一句话:“这样的掌门,不做也罢。” 第三百四十二章哥哥恶心!   瀑布之水如天上来,飞流而下溅出一朵朵银花。   妙音已经四十多岁了,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   她看着孔馥说道:“你可知你师公当年是如何死的?”   瞧见孔馥好奇地看着她时,妙音便继续道:“所有人都以为贾前辈是受音浪所伤而死,但却鲜有人知道,贾前辈屋子里的地面上有一道若隐若无的掌印,那个掌印很可能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孔馥不敢相信:“掌引?”   妙音点了点头道:“夫君当时也以为是我杀了贾前辈,为此还到屋中愤怒地呵责于我。但是在气头过了之后,他又重新去察看贾前辈的住处,才发现地上有一个难以看清的掌印,那明显就是凤天门绝学「六合掌」的印记!”   孔馥惊讶得嘴巴一直都没有合上,此时又道:“可既然有此线索,为何师傅他不将此事公之于众?”   妙音摇摇头,面色沉重,“「六合掌」在凤天门里也算得上是不传之绝学,当时门派中掌握这门武学的人寥寥无几。夫君认为此事是早有预谋之事,且又算是门派丑闻,所以不希望声张,想要秘密调查一番再行处决,却没想到……”   一想起那时候被数百人围攻的情景,以及孙正卿看着自己时那对毫无感情的眼眸,妙音忍不住眼皮颤抖,泪水都要涌上来了。   孔馥连忙轻抚妙音的后背,随后又问道:“那后来呢?离开凤天门之后,师傅与你可还有再见面?”   妙音轻轻抹去眼角冒出的几滴泪水,说道:“离开之后,我感觉内心受挫、心灰意冷,便离开了这里,周游各地。等到几年后我回到瀑布小屋,才发现这里有夫君留下的足迹,还有他留下的信。”   “在信中他说,他用两年的时间潜伏到凤天门上秘密调查此事,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杀害他师傅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他的同门师兄石迈!石迈因为没有能够当上掌门而怀恨在心,当时他去到贾前辈的住处与他喝酒,二人起了争执。后来贾前辈酒力不胜醉倒在地,愤恨至极的石迈在烈酒的驱使下便奋力朝着贾前辈的后背击了一掌,就此了结了他的性命。”   “但在事情发生之后石迈却又清醒了许多,他当下就明白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于是为了脱离罪责,他连夜去找自己的几名师兄弟进行商议,很快就得出了解决事情的方法。他们找到了一名使用「音波功」的外人,在承诺了一番好处之后,让那人使用「音波功」在贾前辈的住处制造许多痕迹,从而制造出是我杀了贾前辈的假象!”   事情的真正经过竟然是这样的,孔馥不由大吃一惊。   “他……他们怎么做的出这样的事?”   妙音却哼了一声,脸上充满了鄙夷,“石迈早就觊觎夫君的掌门之位,而在承诺了上位之后给予他们‘长老堂长老’之位后,那几名师兄弟便毫不犹豫地参与其中。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他们的师父尸骨尚未寒啊!”   孔馥捏紧了拳头,此刻的她甚至对自己“凤天门弟子”的身份感到非常厌恶。   “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后,夫君便现身凤天门,想要向众人揭露他们的恶行。但是没想到,那名使用「音波功」的外人早已经被石迈等人杀死,而贾前辈的住所也早已经遭到翻修,当初的痕迹不复存在。当时你应该也在场,石迈声称‘是夫君与我共同杀死了贾前辈’,就地对石迈进行了围剿。”   说到这里,妙音忍不住呼吸变得急促了些,“那时候的夫君实力虽然不赖,但却抵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在那些曾经与他亲如密友的师兄弟的围攻之下,夫君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败北。身受重伤的夫君回到了瀑布小屋,却依旧没能够见到我。他感觉到自己生命已然垂危,不希望自己死在这个美好的地方,便在留下亲笔信之后离开了这里,寻了个洞府等待自己的死期……”   妙音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洪水破堤而出,怎么都停不下来。   孔馥凑上去抱住了妙音,她抚背安慰挚友的同时,自己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那个被师公寄予厚望、有希望复兴凤天门、又是她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最终竟然落得个如此惨淡的结局。   她不由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将妙音引到埋伏圈,或许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了。然后师傅与妙音过他们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她在一旁衷心地祝福他们,那该有多好啊。   ……   “小凝雪,你今年几岁啦?”瀑布小屋之外,花辞树蹲下身子,幼稚兮兮地逗弄孔凝雪。   “凝雪今年七岁了!”孔凝雪伸出七根手指,小脸蛋上仿佛还充满着骄傲,煞是可爱。   一旁的楚湘灵忍不住白了花辞树一眼:“你能别这副表情吗?看得我有点恶心。”   花辞树不服气:“我看你是对我有偏见,你看他们两个就不觉得恶心。”   “恶心。”巫方旭一点都没有要给好友面子的意思,即便他是这里除花辞树外唯一的男性。   林雅儿也没有顾及花辞树的情面,只是吐露自己的心里话:“真的挺恶心的。”   花辞树深吸口气,感觉有点无语。   就在他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小凝雪时,小凝雪也毫不犹豫地说道:“哥哥恶心!”   花辞树心态崩了,如同行尸走肉般地走到一边去画圈圈。   在一番笑声中,他点开了系统界面,找到了灵魂论坛。   原本灵魂论坛不过是异人之间交流的平台,但是自从“复活”之后,花恒便改变参数,让灵魂论坛成为了包括原住民与异人在内的交流之所。   一开始原住民们也对此感到十分新奇,但是很快他们就适应了这种模式,甚至如今的灵魂论坛上更活跃的还是原住民。   就在一片繁杂的信息当中,花辞树蓦然看到了一行字。   “重磅!武林少年英雄大会即将在西北之地凤邳城展开!” 第三百四十三章少年英雄大会   凤邳城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过。   即便是当初“凤邳洞府”现世的情景,和现在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   在凤邳城里,随处都可以看到“少年英雄大会”的宣传讯息,营造的声势一点儿都不小。   “非来不可么?”花辞树看着城中热闹的景象,不由无奈地苦笑。   “那当然啊。这次大会这么轰动,据说各门各派的青年翘楚都来了,不去见识一下岂不是要遗憾‘死’?”楚湘灵拽着不愿意动的花辞树往前走,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你别胡说,我不遗憾……”花辞树一脸无辜。   此时巫方旭在一旁悠悠说道:“我看啊,你是不想参加也只能参加。现在在华夏武林里年青一代你的名声几乎无人能及,异人们都极力推崇你,很多原住民则是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要是你闹个‘不参赛’出来,那指不定别人怎么看你。”   楚湘灵点头表示认可:“就是啊。你要是怂了,不仅丢了你们异人的脸,还会丢清心谷的脸,到时候看你还有没有脸面回去见老头子!”   林雅儿在一旁掩嘴轻笑,她每次看见花辞树被欺负的样子就觉得很欢乐。   小凝雪面露鄙夷:“哥哥好怂哦。”   花辞树指着孔凝雪:“为什么这个小丫头也要跟过来?”   楚湘灵却在这时候把孔凝雪护在身后:“干嘛,我们小凝雪也没说错呀?”   花辞树无奈摊手:“得了得了,我去参加行了吧。”   ……   几天之后,无数青少年聚集在凤邳城中,等待着少年英雄大会的展开。   引导着这次大会的是凤雏堂。   异人联盟早已经在紫禁城一役之后解散,当所有的异人在武林世界成功降生之后,他们便着力与原住民修复关系,毕竟如果还像当初那样站在对立面,且不说可能导致社会动荡,那些无辜的百姓还有可能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但是当初异人大军在紫禁城前肆意妄为,早已经收获了近乎整个华夏的厌恶,想要让双方重归于好绝不是一件易事。   就在那个时候,华夏领袖唐啸公开宣布,他是如今凤雏堂的真正掌权人。   此事一经公开,顿时便在华夏掀起了轩然大波,毕竟凤雏堂过往的所作所为并不受人认可。   但唐啸却表示,他是在最近才成功成为凤雏堂的首领,凤雏堂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与他并没有关系。   这话虽然疑点重重,但是得益于唐啸向来良好的口碑,包括木成舟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话。   于是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之后,凤雏堂中的弟子便已经超过了卧龙会,跃居异人第一大派!   在唐啸的带领之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后,异人的口碑竟然又重新变好,大多数的原住民也对异人们曾经所做的事情已经释然!   无论是谁此时想到这一回事,只会感到不可思议,唐啸能力的强大实在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唐啸的才能得到了华夏数以万计的人民的支持。   携着这阵威风,唐啸向世人宣布了即将开展“少年英雄大会”的决定。   所有年纪未达到三十岁的异人或是原住民都能够参加大会,大会采取一对一对战的方式,通过不断角逐的方式决出最后的“十大少年英雄”,并且在最终决出真正的“武林翘楚”!   唐啸希望能够通过这次机会来进一步促进原住民与异人之间的感情,所以每一个能够进入“十强”的选手都会得到一份厚重的神秘大礼,以此来吸引更多的人参赛。   但是老实讲,并没有多少人是因为被“大礼”吸引而参赛的,当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大会,“少年英雄大会”便逐渐具备了受到世人认可的权威性。   ……   凤邳城中央广场。   作为一个需要频繁战斗的城镇,凤邳城原本并没有多大的空地。   但是在凤雏堂朝居民们砸下无数金币之后,凤邳城中央的屋子纷纷拆毁,很快便空出了一块大空地。   在简单地修缮之后,凤邳城中央便成了一座广场,无数的擂台伫立在那儿,看起来十分气派。   唐啸穿着一袭绣着山水风光的名贵长袍,他站在擂台上,随着秋风吹来,长袍飘飘的模样好似一名中年大侠。   擂台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整座凤邳城都水泄不通。   木成舟在擂台底下看见唐啸的身影,不由欢呼大喊。   而站在他身边、卧龙会的真正总舵主“军神”木靖却只是在嘴角挂着个微笑,并没有说什么话。   卧龙会如今的地位大有几分一落千丈的味道,但是卧龙会中的人并没有几个感到遗憾,毕竟超越他们是华夏领袖唐啸,这并不丢人。   只有木靖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脸色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   “我跟你讲,唐叔可厉害了,他是所有异人里最厉害的角色,就算是你也比不过他!”木成舟欢呼完毕后,拉着身旁的花辞树反复吹捧唐啸,直把后者说得都烦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花辞树很无奈,这家伙明明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手底下还管着卧龙会那么多人,现在却表现得像是个追星的小女孩似的。   此时情绪烘托得恰到好处,唐啸脸上露出了一份标志性的微笑,他双手虚压,热闹的广场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今天各位能够来到凤邳城参加武林少年英雄大会,唐啸实在是感到三生有幸。”唐啸负手而立,他的声音在灵气的加持下扩散到极远的位置,竟然好像有着十分不赖的修为。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遗憾而低落,说道:“风沙肆虐、病毒蔓延,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已经不复存在,我辈异人仿佛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但武林世界却给了我们新的希望。”   他的语气变得高亢起来:“如今我们有幸得到了新的家园,那无论是异人还是原住民,都是这武林世界的居民,自然不应当像过往那样相互对立,而是应当友好共处,共同捍卫我们的家园!”   “这便是我开展武林少年英雄大会的初衷!唐啸在此希望众位能够享受这场大会,战斗永远都会是武林世界的主题,但却不应该因此而伤了和气。胜负乃是小事,比拼之中应当点到即止,切勿痛下杀手。”   “在此我宣布,少年英雄大会正式开始!”   台下掌声雷动,欢声不断! 第三百四十四章新视野   2119年11月11日,少年英雄大会在凤邳城如期进行。   随着全人类都完成了意识迁移,越来越多的普通人也都进入了武林世界,为人类的新家园带来了许多新职业。   在凤邳城中央广场附近,有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这高台的搭建一度让众人感到疑惑,就连此次大会的组织者唐啸都没有搞清楚这高台搭建的目的。   但随着少年英雄大会的正式开始,这高台也在同一时间开始运作。当声音终于传达出来,众人才惊觉那高台竟然是一个“节目现场”,曾经在华夏闻名的主持人林淇森在进入武林之后,竟然将自己的节目“新视野”也带了进来!   “观众朋友们大家中午好,欢迎收看‘新视野’,我是主持人林淇森。”   戴着眼镜看起来十分睿智的林淇森微笑着向镜头打着招呼,无论是样貌还是语气都令人感到十分亲切。   林淇森依旧满脸笑容,向大家循循说道:“大家都知道,前阵子华夏前‘领袖’唐啸唐先生在武林中宣布即将开展‘少年英雄大会’,一时间风头无两。现在通过镜头我们也可以看到,大会在唐先生的宣布下正式开始,上千万的参赛者即将随机配对,在二十个擂台上进行一对一战斗,通过这种方式来决出最终的‘武林翘楚’。”   林淇森转身面向另一个机位,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事先了解到大会还有一条规则,那就是如今武林巅峰榜排名前十的强者会直接进入最终的‘二十强’,不需要进行冗杂的战斗。了解到这一规则之后,我们很快就请到了两位嘉宾,他们分别是武林巅峰榜榜首邓键江以及排行榜第二名的花辞树,掌声有请!”   在工作人员稀拉的掌声之中,邓键江与花辞树出现在了镜头之中,他们的一举一动在这时候实时地出现在灵魂论坛上。   林淇森推了推眼镜说道:“‘邓键江’这个名字想必大家并不陌生,当初武林巅峰榜之所以会开启,就是因为他率先晋升入武士境,并且从那以后就一直霸占着榜首的席位,而且听说邓少侠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可怕的大师境。来,键江,跟镜头那边的观众打声招呼。”   邓键江摸了摸精心梳好的油头,朝镜头臭屁一笑:“大家好,我是邓英俊。”   一旁的花辞树暗道一声“果然”,好在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此时的他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   有着十分老道的主持经验的林淇森在此时大跌眼镜,若不是调整得足够快,怕不是要出一场“直播事故”。   “咳……键江,今天我们请你过来就是想与你聊聊,希望你不要紧张,就当做是聊聊天、唠唠嗑就好。”林淇森润了润嗓子说道。   邓键江朝着镜头笑着Wink了一下,说道:“没问题。”   若不是打不过邓键江,主持人林淇森这时候恐怕就要发飙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嘉宾。   他在桌底下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最终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去年武林中也曾开过‘异人比武大会’,在那场比赛当中你得到了冠军。而如今的‘少年英雄大会’被公认为当年那场大会的‘升级版’,那作为曾经的冠军,键江你觉得自己对这次比赛有多大的把握呢?”   出乎林淇森意料的是,这次邓键江没有再故意扮帅,而是十分慎重地说道:“把握不大,大概只有八成吧。”   八成把握也叫作把握不大?   林淇森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深呼出口气后说道:“那你觉得这次大会中最令你有危机感的对手是谁呢?”   邓键江指着一旁的花辞树道:“除了灵霄阁的那位之外,应该就是他了。”   林淇森略感惊讶,但很快便顺势将话头转到花辞树身上,他已经受够了与邓键江交流了。   “既然说到了辞树,那接下来我们就采访一下花少侠吧。”   花辞树中规中矩地朝镜头打了个招呼:“大家好。”   林淇森向观众介绍花辞树:“想必观众朋友们应该都知道花辞树吧。就不说这一年来他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就光是他向大家赠送‘希望的种子’让大家得以降生到武林世界,他就已经值得所有的称赞了。不过据我所知,辞树的实力也非常不赖,他现在在武林巅峰榜上已经排到了第二名,并且据说前几天他还在西北门派凤天门里击败了实力达到大师境巅峰的长老,实力强大得超乎人们的想象!”   听到这话,花辞树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道:“谬赞,谬赞,都是虚名而已。”   终于听到了谦虚的回答,林淇森第一次觉得花辞树原来长得这么帅!   “辞树,刚才键江说他对本次大会有八成把握,你怎么看呢?”林淇森面露感激地继续采访花辞树,此时仿佛变成了花辞树的一个小迷弟。   花辞树道:“键江实力超群,灵霄阁成彦的实力也是原住民中年轻一辈的翘楚,无论他们二人谁得到最终优胜我都不会感到惊讶。至于我只是过来走个流程,希望大家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哈哈。”   林淇森面露笑意:“花少侠实在是太谦虚了,能够击败一名大师境巅峰的强者,年轻一辈可没有几个人能够办到。”   三人相互又唠了几句,这一期的节目就此结束。   收工之后,主持人林淇森还与花辞树添加了好友,说是与他相见恨晚,有机会要一起喝酒。   没有得到这个邀请的邓键江也丝毫不觉得失落,他更关心自己在镜头前够不够帅气,所以节目一结束就跑过去抓住了摄影师。   “你们节目播出去之前好好修图啊,给我修得更帅一点。”   “什么?你们是现场直播的?已经播出完了?”   如果不是摄影师跑得快,恐怕要被邓键江抓住当场暴揍一顿。   临别之际,邓键江对花辞树说道:“你好好等着啊。要是我俩碰上了,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客气,好像是将自己对摄影师和节目组的怒气都撒到了花辞树身上来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暗流   来参加此次少年英雄大会的人数达到了上千万,在如今整体人数不过将近五亿的华夏中显得格外恐怖。   除人数外,令人们感到意外的是还有许多知名的原住民年轻一辈也前来参赛。   几乎各大门派都有人前来参赛,其中尤其以下个月将要过三十岁生日、在武林中有着一番不赖的名声的成彦风头最盛。   华夏武林一流门派中,年轻一辈拥有赫赫名声的人也并不少,但灵霄阁的成彦显得最是神秘。   灵霄阁虽是门派,但它的前身却是华夏最权威、最知名的拍卖行,灵霄阁正是以这个产业为生,他们常常通过自己独有的渠道买下各式各样利于修炼的丹药或是武学,从而逐渐发展出一套完整的武学体系。   虽然灵霄阁建派时间不长,但凭借着其阁主宁展堂在武林中的“丰功伟绩”,灵霄阁便被公认为六大一流门派之一。当初宁阁主因为一名宵小到灵霄阁拍卖行捣乱,孤身闯入别人门派单枪匹马杀光了所有人,从那以后便从来没有什么人会主动招惹灵霄阁,因此其武功路数也鲜有人知。   而成彦作为灵霄阁的少阁主,虽然并没有在武林中有什么出名的事迹,却被一致地认为是一名“危险角色”。   花辞树与成彦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当初在京城万家酒楼围剿流星岛少岛主侯伦一役中,花辞树便见到了成彦,虽然后者并没有出过多少次手,但是花辞树却能够察觉到,成彦的实力恐怕丝毫不在方鹿、公孙绛等人之下。   而如今大半年过去,成彦的实力恐怕还会有不小的长进。   老实说,花辞树原本只是抱着“随便参加一下”的心思前来凤邳城的。   但是当他听说有那么多强者都会前来参加大会,他也不免感到热血沸腾。   欺负弱小并没有太大的意思,能够与强者过招、并且最终将对决赢下来,那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快感!   邓键江就不说了,花辞树早就与他有过切磋之约。   成彦则算是意外惊喜,能够挑战武林中这样的成名角色,一定会有所收获。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他听说木成舟、无极派年轻一辈二号人物薛诚等人也会参加大会,届时如果能够碰到,必然会碰撞出剧烈的火花!   一想到这,花辞树便忍不住摩挲双手,恨不得立马跳上擂台作战。   但是当亲眼目睹到对决进行的速度之后,他的心险些在那一瞬间便死了。   二十个擂台,这么比下去,要比到何年何月啊!   ……   凤邳城城主府此时大门紧闭。   作为这座城镇的最高守护力量,城主府内原本驻扎的士兵早已经离去,到城中的各个角落维护秩序去了,而原本应该留在府中的丫鬟下人也陆续都被打发回家。   但城主府内却并不空旷,无数整装待发的黑衣人在府中等候,他们仿佛具有军人般的纪律,此时一个个站得笔直,竟然丝毫听不见交谈之声。   城主府大堂中坐满了人,除了凤邳城城主齐峰之外,其他的人都将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袍中,看起来十分神秘。   坐在首位黑袍之人此时开口:“来了多少人?”   城主齐峰恭谨地回答道:“据统计,参加大会的人已经超过了千万之数,其中各大门派中年轻一辈不管实力强或弱,都来了不少人。”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那一袭长袍、原本在擂台上意气风发的唐啸竟然也来到了大堂中,在见面之际他便干脆地跪下了身子:“属下唐啸,参见教主。”   被称作“教主”的黑袍人点了点头,说道:“坐吧。”   待到唐啸入座,教主才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此次能够将那么多人都聚拢过来,你唐啸当居首功。”   唐啸没有抬头看他,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黑袍人的双脚:“教主谬赞,属下不敢居功。若不是先前得到教主帮助,属下也没有办法让异人与原住民重归于好,并且将他们号召到此地来。如此想来,应当是教主的功劳才是。”   教主哈哈大笑,笑得十分畅快:“你唐啸果真是个趣人,本座没有看错你。放心吧,待到事成之后,那‘皇帝’之位你自取之!”   唐啸却卑微得彷如尘埃:“为教主办事,是属下的荣幸,自然不敢再奢求什么奖励。”   但在他的内心里,“皇帝”之位却是势在必得。   他担任“领袖”之位已有十几年,位居人上的感觉就像是一瓶毒药让他沉溺其中。到了武林世界,为了夺回他曾经拥有的那一切,他自是没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若事情发展得顺利,到时候他既是当朝皇帝,又是凤雏堂堂主,双重身份之下,天下又有谁能与他争锋?   黑袍教主道:“小曜也去参加大会了吗?”   其中一名黑袍人回答道:“他去参加了,今天连战三场,没有人是他一合之将。”   黑袍教主点点头:“那便由他去吧,他也应该适应一下刚刚获得的力量。”   坐在下面的凤邳城城主齐峰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忍不住有些担忧。   他并不是那教主忠心的拥趸。   老实说,如果不是为了利益,绝不会有那么多人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当初教主的手下找上他时,向他许诺的是升官发财的机会。作为一名武者,齐峰在武学方面早已经没有太大的潜力,年纪愈来愈大、并且已经痛失爱子的他更希望能够得到“权力”。   所以在确定有利可图之后,齐峰便入伙成了教主的属下。若是说难听点,便是一条“走狗”。   但是在今年上半年的那几个月中,他率领着凤邳城中的士兵与外国势力奋战不止,并且最终得到了胜利的果实。   凤邳城守下来了,他的名声也早已大热,他想要的升官发财的机会,等到皇帝论功行赏的时候绝对少不了他。   而这些黑衣人的行径……竟仿佛是要摧毁华夏武林的根基。   所谓的“少年英雄大会”并不是为了决出谁是真正的“武林翘楚”的比赛,只是将年轻一辈所有有潜力的武者吸引过来的工具!   届时华夏必将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这个“教主”也会成为这片天地的主宰。   可这样做……真的好吗?   齐峰心乱如麻,他开始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储曜   在日生日落之中,少年英雄大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几天的时间过去后,曾经上千万的参赛选手已经在相互的筛选中剩下了百余位。   此时站在林雅儿面前的,是一个名叫储曜的蒙面男子。   这储曜以大剑作武器,下手十分狠毒,几天的时间过去,“不慎”死在他手下的人早已经超过了十位,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上升。   虽然大会的官方发起人唐啸曾经亲自警告过他,但储曜只不过稍微收敛了些,下手依旧没轻没重,能够杀死对手的话,他便绝不会让对手重伤伤退。   林雅儿站在擂台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储曜这个这几天突然间冒出来的角色。   在大会开展之前,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储曜这一号人物,他就像雨后春笋,就这么突然间冒出来了。   尽管他的作风为人所不齿,但是许多人却不得不承认,储曜正在成为本届少年英雄大会的夺冠热门,其风头甚至不在另一边晋级之路如同砍瓜切菜的成彦之下。   秋风吹来,林雅儿衣衫飘飘,身体却似乎有些过度紧绷,额头上也早已经冒出了冷汗。   另一头的储曜隔着黑色面罩说道:“既然已经感到害怕了,那不如直接认输,省得我还要费一番功夫。”   在擂台下,花辞树就站在与林雅儿非常靠近的位置。   不知道怎么,他总觉得这个储曜的声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却完全认不出他到底是谁。   楚湘灵在一旁紧皱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雅儿的状态总觉得不太妙。”   花辞树点点头道:“她太紧张了,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对于使用柔拳的她来说这样可不是件好事。但偏偏我又不能提醒她,如果因为我的一句话让她提起的斗志都在瞬间崩塌,那结果可能反而更糟。”   木成舟紧紧地盯着储曜,表情非常谨慎:“这家伙,真的很让人讨厌啊。”   花辞树深以为然:“但从实力上来说,他倒也的确是个狠角色……老实说,这么多天下来他都没有拿出些真本事来,结果一路上就已经畅通无阻了,他的实力就像他的脸一样,隐藏在黑暗之中。”   楚湘灵越听脸色越难看:“要不让雅儿认输吧……名次倒在其次,要是像之前的那几个对手那样死在剑下,那该如何是好。”   花辞树却道:“她不会认输的,不管对手看起来到底有多强大。”   随着空气中半透明的数字跳动到达尾声,两人的对决也在此刻正式开始。   储曜双手紧握大剑剑柄,身体的重心下沉,那对仿佛憎恶着世间万物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雅儿。   林雅儿深呼出一口气,她转过头看向擂台下的花辞树等人,心中的信心又添了几分。   她摆开双掌,柔极派标准的对战架势出现在她身上,倒是有几分女侠的味道。   嗒嗒嗒——林雅儿向前发起冲锋,她的靴子踏在地上,发出一阵低沉的响声,身体不疾不徐,但无论她在何时停下,那对双掌都能够挥出百分之一百的力量!   储曜依旧站定在原地,他的双眸逐渐布上了几分血丝,手中的大剑也在此刻充满着威慑。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当双方到达彼此的攻击范围之后,林雅儿骤然向两侧不断闪转腾移,用轻盈而诡谲的脚步迷惑着敌人。   在她的动作之下,储曜的双眼也不断转动,他的身体也随着自己的视线而不断调整朝向面,竟然好像丝毫没有受到林雅儿身法的影响!   林雅儿的洞察力十分敏锐,她能够清楚地察觉到储曜的动作,虽然内心有些惊讶,但她并没有因此而乱了心神,而是十分耐心地继续在四周游离,寻找最佳的切入时机。   一时间擂台上的情形变得十分怪异,持着大剑的储曜纹丝不动,如坐定之青山;而林雅儿却在他的身边晃来晃去,如纷飞之蝴蝶。   这看起来似乎有些滑稽的画面落在众人的眼中,却令人纷纷讶然惊呼。   “没想到那储曜竟然有如此强的观察力,就算是我上去与雅儿对战,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分毫不落地将她的动作全部捕捉下来。”木成舟啧啧称奇道。   巫方旭也十分惊讶:“雅儿姑娘竟然还藏着这一手绝妙的身法武学?”   楚湘灵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连柔极派的「穿花蝴蝶步」都没听说过,未免太丢人了吧。”   此时的花辞树却是眉头紧锁,他与其他人的见解不同,他注意到的是更细致的地方。   储曜的双眸……似乎有更多的血丝了。   擂台上双方的斗技依旧进行着,储曜似乎没有打算要展开进攻的打算,而是在此时面露讥讽之色,说道:“柔极派的「穿花蝴蝶步」不过如此,看来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这话一字不落地被林雅儿听在耳中,但是她内心却没有太大的波澜。她清楚地知道在战斗之中不能够分心,不管敌人说的话再怎么难听,也都应该左耳进右耳出,而真正需要做的,自然是继续寻找恰当的时机,让自己一身的柔极派武学得到最好的发挥。   但是在几分钟过去之后,林雅儿无奈地发现,她竟然没能够找到储曜站位的一丝破绽,以至于不敢轻易凑上去下手。   “如果只有这点本事的话,那我可就不跟你继续浪费时间了。”储曜的声音很冷,目光更冷,就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   此时台下的花辞树下意识大喊:“小心!”   林雅儿瞬间反应过来,下意识踏着「穿花蝴蝶步」暴退而去,试图拉开一定的距离。   但岂料储曜此时的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想象,不过瞬息的功夫,他斜持向下的大剑已经随着身体的前冲向上挥斩,剑身上蕴含着紫黑色的怪异气息,仿佛能够吞噬天地万物!   在那柄大剑上,林雅儿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那是一种她不曾体会过的感觉,仿佛只要那大剑触碰到她身体的任何位置,她的生命便会在顷刻间流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银一红两柄长剑交叉在前,死死地将大剑压在身下,无形的气流在此刻肆意爆发! 第三百四十七章怪异   花辞树双手微微颤抖,额头上冒出了几滴冷汗。   他紧紧地握着双剑,将那柄诡异之至的大剑压在身下,但后者不断传来的气息却令他感觉心脏仿佛都漏了几拍。   随着口中大喝一声,花辞树身体的力量更添几分,双剑向下重重一挥,总算是将储曜逼得后退两步,兵器也停止了原先的触碰。   储曜眉头挑得极高,看着花辞树的目光仿佛是在看着一只蝼蚁。   “少年英雄大会……难道还能以二敌一吗?”他的语气很不客气,充斥着极度的戾气。   花辞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回话。他半转过身,对身后的林雅儿说道:“走吧。”   从他闯上擂台的那一刻起,林雅儿便算作是输了。   林雅儿虽然心有不甘,但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算是从鬼门关前退了回来,因此便默不作声地向外走去。   但储曜却在此刻怒道:“我有说这场对决结束了吗!”   花辞树回过身,冷漠地看着他:“你赢了,这不就够了吗?”   储曜却用尽全力握紧大剑,全身上下都在隐隐颤抖:“不够,不够!只要上了擂台,没有人能够在我的手下毫发无伤地离去,没有人!”   花辞树侧头示意林雅儿赶快离去,随后丝毫不惧地朝储曜摆开架势,说道:“你若打得不尽兴,我可以陪你过上两招。”   储曜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意,即便隔着黑色面罩,花辞树都能够察觉到他的脸上出现了一副狞笑:“那便拿你来偿她的命吧!”   他周身的气流似乎都已经受到改变,而他脚底下的那块石砖更是快速地向四周皲裂。   但就在储曜即将迈步向前之际,唐啸不知何时竟来到了擂台上。   “储少侠,既然参加少年英雄大会,希望你能够遵守少年英雄大会的规矩。你若是想与他,不如等你闯入二十强之后再堂堂正正地战上一场?”唐啸一只手背负在后,另一只手放在腰间,举手投足间都极有气度。   而此刻那仿佛要将一切撕裂的储曜却在此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冷哼一声,旋即便将大剑扛在肩上,默不作声地下了擂台,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此时的花辞树并没有“逃过一劫”的感觉,他并不畏惧与储曜战斗。但是既然有人愿意出来解围,他自然应当感谢一番。   “多谢唐堂主帮忙解围。”花辞树由衷地抱拳行礼道。   他并没有唤唐啸作“唐领袖”,即便许多人依旧这样叫唐啸,但那个身份毕竟是个过去式,花辞树喊不出口。   唐啸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花少侠闯上擂台虽然不合规矩,但是既然能够救下一条性命,那也是一番幸事。”   这时候木成舟也翻上了擂台,兴奋地朝唐啸说道:“唐叔!好久不见!”   唐啸笑容满面,好像内心的欢喜一点儿都藏匿不住:“是你呀,小舟。”   木成舟拉着花辞树走到唐啸面前说道:“唐叔,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辞树,他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是人还是蛮不错的。”   花辞树听到那句“虽然实力不怎么样”时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恨不得当场就跟木成舟来一场比武,看看到底是谁“实力不怎么样”。   唐啸看向花辞树点了点头:“花少侠的名讳我也早有耳闻,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是一位真正的少年英雄。”   花辞树摆摆手,谦虚道:“唐堂主谬赞了。”   木成舟还要拉着唐啸叙旧,后者却道:“唐叔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下次有机会再一块儿聊聊。”   他临走前深深地看了花辞树一眼,随后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木成舟不由抿了抿嘴,但是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花辞树没有理他,而是回到了林雅儿的身旁,关切地问道:“你没有事吧?”   林雅儿摇摇头,情绪十分低落:“没事。只是他的实力实在是强得让人意外,我原以为就算打不过,也应该能够斗上个百八十回合,没想到仅仅是一剑……”   在台下看得一清二楚的楚湘灵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他那一剑,恐怕抵得上别人几十几百剑。”   “的确如此,刚才我冲上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却也还是全力压制才堪堪将他那一剑挡下来。那一剑诡异至极,哪怕攻击没有奏效,我却觉得魂魄仿佛都要被吞噬了一般,绝对不简单。”花辞树的表情非常慎重,他的确是没想到武林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奇异的招式。   被楚湘灵抱在怀里的小凝雪这时候竟凑过去摸了摸林雅儿的头,奶声奶气地说道:“雅儿姐姐能够闯到前八十名已经很厉害了,换成是凝雪的话,估计一场都赢不了呢!”   林雅儿原本情绪低落,此时被小凝雪这么一说,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小机灵鬼,本事没有多大,话倒是挺会说的。”她将孔凝雪从楚湘灵的怀中抱过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心情顿时便好了许多。   花辞树却忍不住捏着下巴深思。   那储曜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并且还带着这么强的实力和武学,偏偏还戴着面罩隐藏身份,这么多天过去都没有人能够把他的底扒出来,可见他隐藏得有多么深。   原本实力或者武学招式强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偏偏这个人性情如此乖戾,对武林来说便不是一件好事。   老实说,花辞树觉得这家伙身上除了神秘之外,还透露着几分怪异。   从储曜成名的几场战斗开始,他便数次亲自到现场观察了他的战斗,却发现储曜战斗的风格通常是一招毙命,很少会运用身法主动出击,并且也见不到他与别人用剑招缠斗数十招的情形。   就好像……这家伙只会简简单单的那几剑一样。   可是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他又从何得来这一身强大的修为?   正想不通,楚湘灵已经拉着他向外走去。   今天的战斗也将告一段落,等到明天的四十进二十、二十进十的战斗也结束之后,加上免于战斗的武林巅峰榜前十名,少年英雄大会的前二十名也就会正式出炉。   到了后天,便会迎来最终的决战。   一想到这,花辞树便忍不住摩挲双手。这么多天来一直看着其他人战斗,他的手早就觉得痒痒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时机   凤邳城逍遥客栈。   逍遥客栈如今真算是家大业大,在华夏的任何大小城镇里都不难看到它的踪迹,并且它提供的食物与服务都十分优质,早已经成为了华夏中的一块金字招牌。   美酒就着美食,花辞树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在方形桌子并不大,却坐着他以及楚湘灵、林雅儿、巫方旭、木成舟和孔凝雪六人,要不是两个姑娘的身材都比较苗条,这里怎么也坐不下这么多人。   在花辞树的左边坐着巫方旭,他此时没有以往那般欢乐,而是表情稍有些凝重。   花辞树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咽下口中的食物后说道:“怎么了?”   巫方旭望了他一眼,说道:“我总觉得凤邳城有点儿不对劲……”   坐在对面的木成舟一怔,说道:“怎么个不对劲法?”   正当巫方旭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花辞树却向他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察觉到了些怪异的气息,你但说无妨。”   巫方旭轻呼出一口气,随后表情严肃地看向几人,说道:“凤邳城值此盛会,到处都很热闹倒不奇怪。但是唯有一处地方,如死一般的沉寂。”   花辞树道:“城主府?”   巫方旭讶然,他没想到花辞树竟然也与他想到了一块儿去:“就是城主府。这几天我心里总有种阴沉沉的感觉,所以便派遣许多蛊虫飞到凤邳城中的各个角落,但是那些飞去城主府的蛊虫……却无一能够回来。”   木成舟不以为然:“城主府作为守护这座城镇的力量所在,如今这么多人群聚此地,他们戒备森严也不奇怪吧。就算外头再怎么热闹,他们也只顾着做好自己的本职,至于你的蛊虫……如果这么轻易便被外人监视,当初齐城主也绝不可能守护凤邳城长达数月之久。”   “可是……”花辞树还想要反驳,但被他这么一说,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木成舟摆摆手,朝他俩的碗里添了几块肉:“好啦,安心啦。既然这大会是唐叔发起的,他们凤雏堂肯定也会有所防范,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自从唐啸宣布他将担任凤雏堂堂主之位后,木成舟与凤雏堂过往的恩怨仿佛在一夜间一笔勾销,再也没有要针对他们的意思。   花辞树与巫方旭只好点点头,继续吃饭喝酒。   ……   华夏东北角寒域,凛冬山上。   这个曾经令花辞树忌惮万分、不惜背弃承诺也一定要将信息公布于众的“工厂”,随着皇帝顾炀销声匿迹之后,便再没有谁去理会他们。   当初顾景瑜暂居监国皇子之位,也曾与群臣商讨过对凛冬山的针对之法,但是大多数的臣子都主张这样的大事非陛下处理不可,如若草率行事,很可能为华夏无端招惹来一个强大的敌人。   于是凛冬山附近的防御力量逐渐增强,在凛冬山外早已竖立起一道狭长的坚实壁垒,曾经是华夏国土的凛冬山,此时也被当作是敌人的土地来对待。   但好在几个月过去,凛冬山都不曾有什么动静,许多人也渐渐松了口气。   “大人。”一名弟子走进阁楼,向身着朴素长衣的谷方说道,“外面有消息传来,如今凤邳城风云汇聚,华夏武林年轻一辈的许多翘楚都群聚于凤邳,争夺那‘武林翘楚’的称号。”   谷方依旧佩戴者金黄色的面具,除了下巴处精修的短髯之外,脸上的每一处皮肤都隐藏在面具之下。   听到手下的汇报,谷方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揉搓,不过片刻之后,便有了定计。   “时机已到,所有人与我一同出山!”   ……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就此来临。   当太阳攀升到半山腰上时,凤邳城里已经热闹非凡。   经过了数日的比拼,少年英雄大会也变得越来越激烈。虽然有数十人在擂台上战死、上百人身受重伤,但这并没有阻碍观众们的热情。当一个个少年英豪在擂台上大展拳脚,台下的观众们总能够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新视野’,我是主持人林淇森!”   高台之上,新一期的转播再次开始,林淇森露出稍显僵硬的笑容,向镜头另一端的观众们传达善意。   “今天上午少年英雄大会将要进行的是四十进二十的比赛,并且在下午的时候还会进行二十进十的比赛,也就是说,少年英雄大会的‘前二十强’将在今天正式决出!”   林淇森转了个身,朝另一个摄像头继续说道:“昨天收看了节目的观众应该还记得,柔极派林雅儿在与神秘人储曜的对决中不慎落败,眼看着她就要被储曜的大剑击伤乃至于击杀,花辞树却在危急时刻冲上擂台,用他那标志性的双剑挡住了储曜的攻击,算得上是一出经典的‘英雄救美’了。而今天我们将要看到的是,储曜大战方氏世家方元良!”   “说到这方元良我就不得不提一句,方元良是当今方氏世家族长之子,为人跋扈嚣张,奇的是,几个月前只有武士境初期实力的他,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一举跻身大师境,实在是……”   镜头朝擂台上伸去,显现出储曜与方元良二人的身影。   储曜依旧是那副疾世愤俗的模样,而方元良的表情却有些难看。   擂台下,花辞树早早就等候在这儿,在他的身旁除了楚湘灵等人外,还有他的一个老朋友,林琅。   此时的林琅望向擂台上,目光中有几分忌惮。这份忌惮并非因方元良而起,而是来自于储曜。   至于方元良,给予他的感觉更多的是“奇怪”,而不是忌惮。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花辞树对身旁的林琅说道,“我听方鹿大哥说,你这几天一直在客栈里闭关修炼,好像已经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候。”   林琅撒然一笑,看向花辞树的目光中充满着自信:“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花辞树面露惊讶,这小子竟然也已经大师境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决战前夕   擂台上,半透明的数字依旧在倒数着。   方元良攥着一柄细剑,虎口隐隐颤抖,却又在拼命掩饰。   老实说,战斗还没有开始,他的心里就已经害怕了。这样的话,就算他有再大的本领,胜利也不可能会属于他。   他看着几十米外的储曜,眼神中带着几分怨念。   这个家伙,这几天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以至于他想要去跟他先沟通两句都没有机会,非要等到擂台上,才有机会能够见面。   但擂台上他的一举一动可是受到千万人目睹的,他又如何事先过去招呼两句?   储曜的实力太强大了,因此他害怕会在战斗中受伤,更害怕一不小心自己就因此而当场殒命。   但若是让他还未战斗便直接投降,方元良也是决然不可能答应的。   为了换取现在的这一切,他付出的可不止一星半点。若是在此刻投降,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便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这些天的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方元良回想起依稀听到的别人对他的评价,那句“方氏世家的未来”,让当时的他感觉这一切都值得了。   只要能够继续正常地发展下去,那方府未来的主事人,也只会是他!   三,二,一,战斗开始!   随着天空中的字样变动,原本限制着二人的力量也在这一刻瞬间消失,旋即储曜便朝着方元良迈开大步,双手持着大剑散发着诡异而强大的气势。   储曜的速度并不快,甚至连步伐都毫无章法可言,但是面对着他的进攻,方元良却觉得头晕目眩,心都感觉快要被压破了。   他抬起手中的细剑,一咬牙,也向着储曜的方向冲了过去。   随着距离愈来愈近,他手中的细剑上闪烁着一阵紫光,旋即便仿佛一道电光闪烁,细剑已经闪电般击出,眼看就要刺在储曜的胸膛上!   但就在下一瞬间,储曜手中的大剑便陡然提升,竟然以更快的速度将方元良的细剑一举震开!   就当方元良所持的细剑被崩飞之际,储曜大剑朝下一斩,顿时便轻而易举地在方元良的右肩上留下一道伤痕,那深邃的口子在顷刻间流淌出猩红的血液。   但储曜却仿佛还未知足,他抬起大剑,就要向方元良再度砸下,而这一次瞄准的目标竟是后者的脑袋!   就在这个时刻,擂台上突然闯入一道身影,伴随着一声直击灵魂的恫吓:“储曜,住手!”   储曜手中的动作下意识一滞,而方元良便如逃也般向后退散,他捂着自己肩上的伤势,脸上的表情如丧考妣。   储曜转过头看向那制止了他动作的唐啸,双眸中的血丝陡然增多,但是在片刻后又迅速消散。   “哼!”一声仿佛能够惊动天地的哼声中,储曜转身走下擂台,再一次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唐啸面无表情地看着储曜离开,旋即立马大踏着步子走向方元良,查看他的伤势。   方元良面色难看,并且还伴着几分愤怒:“你们如此行径,我定要禀报……”   “噤声!”唐啸下意识瞪大双眼,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他用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方元良,随后赶紧招呼身后跟来的那几名大夫,让他们赶快为后者治疗伤势。   而此刻在擂台下,花辞树正与林琅聊着天。   “看清楚了吗?”花辞树道,他的表情既是凝重又是奇怪。   林琅点了点头:“除了第一剑外,他的后两剑上都没有灵气波动,完全是靠着一身蛮力砸下去,没有丝毫技术含量。”   花辞树疑惑不解:“那你觉得他到底是故意这样,还是只能这样?”   林琅道:“嗯……故意这样吧?一个实力已经达到大师境的强者,怎么可能连运转灵气进行连贯的攻击都做不到?”   花辞树摸着下巴说道:“真实这样么……”   ……   少年英雄大会进行到现如今的地步,留下来的早已经没有任何庸手。   但是在结束了四十进二十的比赛之后,有三个人显得格外厉害,完全就像是与其他人不在同一个境界中的一般。   他们分别是,饱受争议的神秘人储曜、一路如砍瓜切菜的灵霄阁成彦,以及柔极派的后起之秀——万蕾。   在这一辈的柔极派弟子中,林雅儿算是十分出色的了,但在她上面,一直都有一个更出色的人存在,那个人便是万蕾。   万蕾在武林中名声不显,她常年将自己关在陆家县的柔极派中,没日没夜地打磨自身的修为,很少到武林中参与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将近一年前在万家酒楼所发生的那件“各门派弟子围剿侯伦”事件万蕾也参与了进去,那便是她在武林中为数不多的事迹之一。   在下午进行的二十进十的比赛中,这三人依旧以绝对的优势战胜对手,成功跻身少年英雄大会“二十强”。自此,少年英雄大会终于将要到达最后的决战时刻,凤邳城里更显得热闹非凡。   翌日的到来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快,当包括花辞树、林琅、木成舟、邓键江、储曜、成彦以及万蕾在内的少年英雄大会“二十强”站在中央处的擂台上时,台下如山似海的人群便爆出了整齐划一的欢呼声。   在欢呼声中,唐啸面带着笑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的动作富有风度,即便在身高与样貌上有所欠缺,但是却并不妨碍众人对他的喜爱。   “大家好!”唐啸边走路,边向在场的无数观众发出问好,而当全场回答出整齐划一的“首领好”时,唐啸不免回想起当初阅兵仪式上的画面,内心的渴望便更添了几分。   来到擂台上二十人面前,唐啸用响亮的声音向观众们一一介绍着每一名选手的来历与知名事迹,广场上不断发出的惊呼声似乎在证明着每一名选手的强大。   当气氛烘托到恰到好处之时,唐啸庄严宣布:“少年英雄大会,最终决战,正式开始!”   在热烈不断的掌声之中,这场拖延了十几天之久、众望所归的决战,终于开始了! 第三百五十章再战沈楚彬!   “首先要进行的是少年英雄大会二十进十的比赛。通过一对一随机对战的方式,决出本届少年英雄大会真正的‘十大少年英雄’!”   若不是亲眼看到天空中飘来“沈楚彬”三字,花辞树绝不会将面前这个留着长发的男子与当初那个戴着眼镜、留着寸头充满着儒雅风度的人联系起来。   看他头发的长度,似乎是已经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未曾打理过头发了,但脸上那浅浅的胡须并不杂乱,反倒是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看见曾经一心想要抓捕自己的“仇人”变成了这副模样,花辞树的心情也不由变得复杂。   他远远地向沈楚彬抱拳,却并未开口。这也算是提前打个招呼了,但真要说些什么,花辞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不成,问他“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然后等等对方回一句,“都是因为你”,那不就是自找无趣么?   但此时的沈楚彬却主动开口道:“花兄弟,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称呼,花辞树不由一愣,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回答道:“沈总经理。”   沈楚彬摆摆手道:“我早就不是什么总经理了,从那次在泉砚城相会之后,我便与武林公司再没有任何瓜葛。”   “那便恭喜沈兄脱离泥沼。”对于武林公司那个间接“害死”了他父亲,并且还在他武林生涯的前半段不断给他带来困扰的总裁,花辞树可没有一点儿好感可言。   沈楚彬道:“我不得不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接连给予我的当头几棒,我也不会蜕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如今的模样……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好。   花辞树还以为他在怪罪自己,便说道:“沈兄若还不死心?”   沈楚彬洒脱一笑,他及肩的长发在秋风中飘扬,将轮廓清晰的五官展露出来。   “你以为我恨你吗?不,我不恨。”沈楚彬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剑鞘又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他的虚拟包裹中去了,“当初与你的那些恩怨,也只是因为我处在那样的一个位置,所以不得不针对于你,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的。但是现在的我无拘无束,没有什么东西束缚我,天高海阔任我游,我又何必囿于与你的恩怨之中而不得欢乐?”   听到这番回答,花辞树不由赞赏道:“沈兄能有这个心态,实在是令人钦佩。”   “但是……”沈楚彬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变得充满战意,“当初泉砚一役,我被柔极派江意掌门痛斥‘卑鄙’,被她踩在脚下的不只是我的身体,更是我的尊严!”   他将手中的剑柄握紧,随着倒计时的缩减,身上的气势也正一步步攀升:“正因如此,我立誓要堂堂正正地赢你一回!如果赢不了,那就绝不剪发,直到能赢下你的那天为止!”   花辞树一时沉默,此时的他才回想起当初的情形。他原以为,被江意掌门踩在脚下那样的屈辱足以让沈楚彬永世沉沦,如果换作他在那个处境,恐怕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却没想到,沈楚彬竟将那些屈辱,全部都转回为了对自己的战意。这一次不再有什么勾心斗角,而是擂台上纯粹至极的比拼!   摆开双剑,花辞树沉下重心,目光如电:“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当天空中浮现出“战斗开始”的字样后,花辞树率先踏步向前,体内淡蓝色的灵气疯狂运转,竟准备在第一个照面便全力以赴!   沈楚彬的脚步也丝毫不慢,他大步流星,身上充斥着米白色灵气,尤其是那剑身上更是威慑力十足!   在擂台下无数观众的屏息中,花辞树与沈楚彬终于碰撞在了一块儿,只听“锵”的一声巨响,沈楚彬手中长剑横斩,却被花辞树以左手的湘灵剑直接挑开,旋即右手所持的祝融剑便伺机刺出,去势汹汹!   沈楚彬却巧妙地向一侧闪开,他手中的长剑也在此时重新斩下,这一次更是带着雷霆般的动静!   「雷霆斩」!   花辞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原来他右手的祝融剑乃是虚晃一招,此时及时地收到身前,与湘灵剑交织在一起共同抵御住那雷霆般的一击!   “嘭”的一声,三柄兵刃碰撞在一块儿,就此僵持住,似乎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沈楚彬紧握着微微颤抖的长剑说道:“花兄弟实力果然不减当年。”   花辞树却道:“倒是沈兄的修为进境实在令人惊讶。”   沈楚彬飒然一笑:“人在走过霉运之后,总归是有好运的。”   随着僵持的力量愈发不受控制,两人借机各自向后闪躲,暂时地拉开了距离。   随后,沈楚彬酝酿起一股骇人的气势,他的双眼竟好像变得不含丝毫感情,有的只是彻头彻尾的杀机。   眼看他已经踏步而来,花辞树蓦然觉得心脏仿佛漏了几拍,一股死亡的气息正迅速地向他逼近!   他不敢小觑沈楚彬,照面的瞬间便直接撑起「时间领域」!   也在这一刻,沈楚彬的手中长剑蜿蜒向前,竟仿佛一只抖动的毒蛇,正朝着花辞树吐出蛇信。   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这放慢了三倍的空间场下,沈楚彬手中之剑竟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剑尖眨眼间便来到他的脖颈前,仿佛要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上一口!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此时的花辞树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他脚踩「轻羽步」,右手松开祝融剑,急忙由下向上朝着沈楚彬的剑身轰出一拳,借此狼狈地向后方闪躲而去!   沈楚彬停下手中招式,讶然地望向他:“「蛇口剑」在到了足够近的距离后便有着强行锁定的能力,你竟然能从这一招中逃脱?”   花辞树此时已经惊出了一声冷汗,他捡起仓促间被甩在地上的祝融剑,重新站了起来。   随着一口深呼吸后,他的目光更添几分坚定,旋即便重新向前迈步。   他双手中的剑微微摇晃,看不出任何章法可言,甚至看起来还像是个杂耍的戏子。   但是当他来到沈楚彬面前之时,那两柄宝剑便在刹那间发生改变,眼看沈楚彬的长剑再一次袭来,花辞树却一副没有要闪躲的意思,而是以祝融剑抵向敌人之剑的七寸位置,湘灵剑径直地扫向沈楚彬的脖颈!   “锵”的一声脆响,三柄长剑在这一刻同时定格住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逃不过的对决   沈楚彬不由将脖子往后缩了些,他能够感觉到锋利的剑身正抵在他的要害处。   而他刺出的那势在必得的一剑却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此刻仿佛使不上丝毫力气。   他看着那柄“以下犯上”的火红长剑,不由瞳孔骤缩。   “你竟然……”沈楚彬感到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武学招式会被这样化解。   花辞树将双剑收回到背后的剑鞘,抱拳说道:“承让了。”   他没有给予沈楚彬一点儿伤害,但是当湘灵剑架在沈楚彬脖前之时,后者便已经宣告败北。   台下的群众此时还不明就里,明明双方斗得你来我往,接下来好像还要再战个百八十回合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就这样结束了?   但抱着孔凝雪的楚湘灵却不由讶然:“他对灵气的掌控能力竟然变得这么强了吗?”   一旁的林雅儿等人还没有听明白,楚湘灵便进一步解释道:“在刚才那短短的一个回合里,辞树先是双剑一左一右摇摆不定来迷惑敌人,随后再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左剑逼向敌人的脖子,但却将身上几乎所有的灵气都凝聚在右手剑的剑尖上,然后在右手祝融剑刺向敌人的剑身之际,以磅礴的灵气就此打断了敌人灵气的供应,让他的招式强行中断,不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周围的人听到她的解释,这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多么细微的事情,此时不由一阵哗然,旋即一齐发出了响亮的欢呼声。   而在擂台上的花辞树正要转身离开,沈楚彬却在此时开口:“没想到,竟然还是没有办法战胜你……”   花辞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道:“不过是侥幸罢了,你应该能够想象得到,我刚才的举动有多么冒险。如果在细节上稍微没有把控得那么好的话,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沈楚彬却摇摇头道:“恐怕给你十次机会,都不见得会失手一次。”   听到这话花辞树不免沉默,在作出那样的应对之策之前,他的确具有高度的信心,内心里并不认为自己会失手。   沈楚彬无奈望天:“就好像第一次栽在你手下开始,我就永远地倒下了一样,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颓废啊。”   花辞树有点儿不知所措,此时只好宽慰道:“你也不必那么介意当初的耻辱,当初韩信忍受胯下之辱,也没有见他非要去惩处那些让他忍受这份耻辱的人呀?如今武林世界缤纷而多彩,正等着你去探索呢。”   “不。”沈楚彬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注定不会成为什么伟人,所以我也不可能是韩信。无论在你手下栽倒多少次,总有一天我也会将场子重新找回来,只希望到时候的你还安然无恙。”   花辞树洒脱一笑,说道:“好,那我就等着阁下登门挑战。”   当他走下擂台,第一次收到了孔凝雪的夸赞。   “大哥哥好厉害,两把剑咻咻咻就把对方搞定了!”   花辞树摸摸孔凝雪的小脑袋,第一次觉得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也挺可爱的。   一旁的楚湘灵却瞪了他一眼道:“战斗就不能一板一眼地来么?总是要这么兵行险着。”   花辞树嘿嘿笑道:“那兵行险着不是挺有效的嘛?”   还不待他们再多聊几句,另外的几处擂台上也很快出了战果。   毫无意外,邓键江无愧于“战斗法师”之称,轻描淡写地完成了对对手的制裁。   而木成舟虽然在与来自西南方天武派的后起之秀刘聪的对战中十分狼狈,但最终还是凭借着一式「四方剑气」成功击败对手,晋升前十。   另一边,储曜、成彦以及万蕾的战斗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他们三人以绝对的冠军候选人之势同样闯进前十。   除了他们六人之外,还有来自天命堂的石轻、来自寒山寺的清远和尚、来自无极派的赵鸿以及南州城城主之徒任之州。   也就是说,“十大少年英雄”中,除了花辞树、邓键江、木成舟以及任之州之外,其他六人竟然都是一路闯上来的原住民。   实际上,异人们已经在赛制上占尽了优势,毕竟有十名异人不需要战斗就已经站在前二十的名单中了。只不过武林巅峰榜的前十名中,其他六人竟然连一轮比赛都没有撑过去。   在确保十名选手的状态良好之后,唐啸紧接着公布了下一阶段的赛制:在十人当中抽取四人进行对决,并以此淘汰两人。   这个赛制显得很奇怪,但是并没有太大的质疑声,毕竟采取的是完全随机的方式。   很快,随机的结果出来了:花辞树对阵任之州,石轻对阵清远和尚。   被抽取到的四人纷纷出列,没有人对这个结果有什么异议。   只是当对上任之州的眼神后,花辞树忍不住露出苦笑。   这个家伙,好像对于能够和自己战斗感到非常兴奋啊。   说起来,他与任之州好像还真有着些断断续续的联系。   当初参加异人比武大会的时候,在南州赛区,最后剩下的两人便是他与任之州,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虚脱昏倒,没有再战斗的能力;   再到前阵子途径南州城的时候,在战胜方元良之后,任之州也突然出面表示要与他打一场,但是他并没有答应。   只是没想到,这场战斗竟然留到了这擂台上来,仿佛是逃不脱的宿命一般,一定要打上一场不可。   临上台之际,木成舟凑过来提醒道:“千万不要小看他,虽然这一年来他名声不显,但是实力却一直突飞猛进,南州城城主对他倾囊相授,枪法早已趋于大成。虽然南州霸王枪向来大开大合,但任之州在枪法中揉进了几分细腻,此时已经达到了张弛有度的境界。”   花辞树点点头,随后翻上擂台。   五十米外,任之州早已经严阵以待。他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透露着肉眼可见的兴奋,似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花辞树右脚向后微微侧摆,重心下沉,给予敌人百分之一百的专注。 第三百五十二章战任之州   随着一阵风吹荡而来,擂台上的两人在同一时间向前突进。   花辞树步履轻盈,「轻羽步」早已经进入大成境界的他此时不仅速度奇快,落脚之时还很难听到声响,就像一片被疾风刮来的羽毛,虽快却又不起眼。   相比之下,任之州的步伐就要更扎实一些,他握着乌亮的长枪,每一个步伐落下都极具军人的气势。   这家伙在跟随南州城城主秦临到军中历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大有不同,此时便如同一个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的老将,经验十分老道。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当距离缩减到十米之时,任之州的步伐迈得更大,速度骤然提升,旋即手中长枪便从右至左一个横扫劈出。他仗着长枪的攻击范围更广,率先发动攻击,挥枪之际破风声依稀可闻。   花辞树手持双剑,此时只好放弃进攻转而防守,只见他双脚轻点地面,身体便轻易地凌空而上,手中的双剑适时向下劈砍,防止敌人的长枪向空中的他刺来。   化解了任之州的一式横斩之后,轻盈落地的花辞树迅速摆正身形,两柄长剑也在这时候一左一右闪电般击出,直取任之州腰处要害。   但任之州也并非省油的灯。他的枪法看似大开大合,但却在花辞树凌空之际将枪势收了回来,此时攥着长枪随着身体的扭转横摆而去,顿时便用枪身将花辞树的剑击抵挡下来。   花辞树沉着冷静,他搭在敌人枪身上的双剑向两侧划去,直逼敌人紧握长枪的双手。   任之州无奈松手,长枪便在此时平直下落。眼看他已经手无寸铁,而花辞树的攻击又再次来袭,他向侧后方巧妙闪躲,脚尖恰到好处地一挑,长枪便仿佛安了追踪器一般,回到了他的手中。   两人照面之间,比拼的是纯粹的剑法与枪法,谁都不肯让谁。   下一刻,花辞树再次向任之州逼去,他明白自己的武器偏短,因此必须要主动逼近到敌人的周身并发起连绵不断的进攻才会有获胜的可能,否则若是畏首畏尾,那狭长的长枪就足以令他束手无策。   任之州挺起长枪,也向花辞树迎了过去。一时间擂台上“乒乒乓乓”的响声不断,两人的战斗仿佛就此进入白热化阶段,但彼此都没能够伤到对方一分一毫。   在另一处擂台上等待的木成舟得见此景,不由赞叹道:“任之州的枪法果然凌厉,竟然能把辞树逼迫得这么不自在,真是令人意外。”   邓键江此时也没有往日臭屁的模样,他握着自己的魔法圣杖,认真地盯着两人的战斗,随后也点评道:“这世间使用双兵之人并不多,能够把双兵玩到出类拔萃的地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像辞树这样的水准,恐怕在历史中都能有名次。”   木成舟不能同意得更多了:“要是让我用两柄剑,恐怕早就手脚打结、自相矛盾了,哪里能像他这样,像是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两柄剑处在两套不相同的节奏里面。”   擂台上的花辞树此时打得十分激进,他不断向前,两柄双剑如臂挥使,一时间好像有两个花辞树在对战任之州一般。   任之州虽节节败退,但他却并没有感到气馁,也没有因此就乱了心神。他不断地舞着手中的长枪,有条不紊地抵挡着花辞树的攻势。   花辞树觅得一个良机,赶忙逼上前去。他左手湘灵剑往前蜿蜒一刺,右手祝融剑朝任之州的腿部斜斩,剑芒凛凛!   眼看着任之州长枪收势不及,他却及时抬腿向祝融剑极速弹踢,同时上半身险之又险地向后仰倒,同时长枪收回,由上至下重重劈下,逼得花辞树不得不向后退散。   两人就此拉开距离,战斗仿佛已经告一段落。   花辞树微微喘着气,脸上因为动作不断而变得稍有些潮红,此时的他内心格外兴奋,不由说道:“任兄好身手,在下还从没有打得这么痛快过!”   任之州的状态也与他大相径庭,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竟然多了份稍显僵硬的笑容。   “你果然如我师傅所料,会是我人生路中的一大劲敌!”   听到这话,花辞树不由奇了:“你师傅?秦临城主?”   任之州点点头道:“从当初的异人比武大会后,我师傅便认定你日后定成龙凤,说不定武林的将来都会掌握在你的手上。而我如果想要继续提升自己的能力,那除了战胜你之外就别无他法!”   受到这般盛赞,花辞树不由咧嘴一笑:“那恐怕要让任兄失望了,今天你恐怕战胜不了我。”   任之州没有回答,而是深呼出一口气后,挥舞着长枪大步向前。   长枪在他的挥使下不断旋转,赤红色的灵气充斥其上,仿佛有一个赤红的光环正在朝着花辞树凑近。   随着舞枪的速度愈来愈快,任之州身上的气势也愈发强悍,那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威慑力,仿佛能使天地变色!   这一式「无影枪」乃是「南州霸王枪」的核心招式,在旋转中让汇聚其上的灵气富有锋芒,随后在力量达到最高点时凌空一劈,劈出一道极速旋转的灵气光环,就如同克林的气元斩一般!   花辞树翘首以待,这一刻也正是他一直等待的时机。   他站定在原地,双剑架在身前,体内的灵气疯狂涌动,最终在双剑上汇聚成一团淡蓝色的光球。   片刻之后,光球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旋即那极度浓缩的灵气化作一把把直刺向前的灵剑,刹那间仿佛有无数湘灵剑与祝融剑飞刺向前,漫天的剑影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云层遮挡住太阳,这片天地变得昏暗了许多。   但此时擂台上碰撞产生的光芒,却好像地面上有一个新的太阳,刺眼得令人不由遮住了双眼!   而当光芒散去之后,擂台上的两人依旧对立而站。   花辞树站得十分笔直,除了脸色稍有些病态的白皙之外,身上没有任何损伤。   但在他面前不远处的任之州,衣服上却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血液缓缓地渗透而出,一刹那便将衣服染得血红。   “胜者!”   花辞树的头顶上冒出了两个半透明的字样。 第三百五十三章战前酒   哗!   擂台下传来一阵连绵不绝的哗然声,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多人还处在十分迷茫的状态,没有弄清楚这场对决怎么就这样分出了胜负。   而另一处擂台上的邓键江却不由赞赏道:“辞树果然厉害,他那招「刀光剑影」威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同等境界下如果跟他进行这样类似的招式对攻,胜算估计大不到哪里去。”   “他成长得太快了。”木成舟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一方面他为花辞树的强大而高兴,另一方面又为自己如今实力的不足而感到失望。   当初与花辞树离别去往卧龙会,虽然有着接管卧龙会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任务在里头,但是木成舟也希望能够借由卧龙会的资源让自己加速成长,能够早日达到与花辞树并驾齐驱的地位。   但是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他还是没有能够在实力上与花辞树相提并论,至少如果现在让他与辞树对战一场,他绝不会认为自己有获胜的希望。   但在其他的擂台上,无极派的赵鸿却用厌恶的眼神剐了花辞树一眼。   正微微喘息休息的花辞树感觉到额头上冰魄之心出来的一阵清凉之感,下意识地扭头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赵鸿。   那赵鸿穿着无极派标志性的以白色为主体、嵌以红色云形花纹的长袍,他个子高挑,长发束在金冠上,本来稍有些俊逸的面容此时却因为厌恶的表情而变得有些难看。   花辞树不明所以,但是却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赵鸿,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意思。   数息之后,那赵鸿才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当花辞树走下擂台之时,另一个擂台的战斗也恰好出了结果。   柔极派万蕾战胜寒山寺清远和尚,成功跻身八强。   那清远和尚头上同样有着六个戒疤,他一手「寒山棍法」使得出神入化,但即便在战斗中落败,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   获胜的万蕾脸上也没有显现出太大的波澜,就好像战胜清远和尚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自此,今天的战斗也便告一段落。等到翌日,将要迎来的便是少年英雄大会八进四以及四进二的比赛,到时候势必会非常好看!   ……   逍遥客栈里,人满为患。   若不是来得早,并且早早地订下了房间长住,就如今凤邳城的人流量,没地方住都是非常可能的事情。   在一个包厢内,围绕着一个圆桌,坐了许多人。   花辞树端起酒杯,朝桌上的众人致以敬意,但还是不由苦笑说道:“不就是打赢了一场,没必要这么着急就搞什么‘庆功宴’吧?”   战斗结束之后,花辞树便被木成舟等人拉到这逍遥客栈里,说是要为他的胜利庆祝一番。   听到这话的楚湘灵不由翻了个白眼,说道:“傻子,你觉得他们是为了给你庆祝吗?明明就是找个由头凑在一块儿喝酒罢了。”   花辞树循着她的话看去,才发现木成舟、邓键江等人此时早已经喝得十分欢乐,全然没有要与他碰杯的意思,顿时感到有些无语。   “巫兄,你没参加少年英雄大会真是遗憾呐。”木成舟朝巫方旭敬了杯酒,两人似乎没来由地非常合拍,几天下来已经有了非常不错的关系。   “哪里哪里,如果参赛,我定然也不是木兄的对手。”巫方旭打了个酒嗝,又端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了酒。   一旁的邓键江却一直在摆着造型朝着林雅儿撩骚。   “林小姐,你好。”他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摆出了“思考者”的模样,向林雅儿凑近了几分。   看到他这副动作,林雅儿不由地往旁边楚湘灵的位置缩了缩,嘴角有些抽搐地说道:“你好。”   邓键江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此时又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今天能够认识到林小姐,是我的荣幸……”   林琅得见此景,凑到花辞树耳畔说道:“要不要告诉他,其实他这样一点都不帅,反而像是个憨皮?”   花辞树听到这话差点将口中的酒喷出来,忍着笑说道:“别告诉他,就维持现在这样,他觉得自己帅很高兴,我们觉得他憨也很高兴,不好吗?”   在结束了今天的战斗之后,后续的赛制安排也已近出来了。   根据规则,接下来的战斗依旧是一对一战斗,分为甲组和乙组。甲组中,花辞树对阵无极派赵鸿、邓键江对阵柔极派万蕾;乙组中,林琅对阵灵霄阁成彦,木成舟对阵神秘人储曜。   四组对决的胜者在组内继续战斗,最终甲组的胜者与乙组的胜者争夺冠军席位。   也不知道是暗箱操作还是怎么,在接下来的对决当中,恰好都是异人对战原住民。   而明日的战斗中,压力最大的当属木成舟。   到了如今的这个阶段,已经没有谁是绝对的弱者,而那神秘至极、动辄杀人饮血的储曜则成了谁都不希望碰上的角色。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不由谈起了明天的对决。   邓键江带着几分酒意,对花辞树说道:“你可得打赢啊。我们之前说好要切磋一场,这时候可别爽约啊。”   这话听起来,他似乎对于战胜万蕾有非常大的自信。   花辞树点了点头:“那赵鸿不知道为何似乎对我恶意满满,我自然也不想输。”   另一边的林琅和木成舟的就没有这么自信和洒脱了。   无论是成彦还是储曜,都不是什么软柿子。恐怕在对方看来,他们两个才是软柿子。   花辞树拍拍木成舟的肩膀道:“我相信你的实力,不用太过紧张。”   眼瞅着木成舟面色凝重地点了头,花辞树又对林琅道:“方氏快剑究竟有多厉害,也是时候让我瞧一瞧了。那成彦虽然名声显赫,但名人是最好作垫脚石的,你说呢?”   他试图让这两位好友都能够放松下来,但似乎效果并不好。   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吃完饭后,众人便回到了各自的房中去,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战赵鸿!   眼看着十一月份就要步入尾声,凤邳城里虽然寒冷,却并没有下雪。天空中高悬的太阳为这片土地送来温暖,擂台下人山人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亢奋”。   花辞树站在擂台上,看着对面的赵鸿。   赵鸿没有开口说话,但他依旧用着一副鄙夷与厌恶的眼神看着花辞树,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   花辞树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恨意,趁着战斗还未开始便开口道:“阁下似乎对我有非常大的恶意。”   赵鸿冷哼一声,说道:“是又如何?”   “敢问为何?”花辞树看着他那副拽气的模样,恨不得当下就冲过去揍他几拳。   “你不配知道。”赵鸿冷声说道,恰到倒计时在此时到了尾声,他攥紧银色长剑,迈步奔向花辞树,橙红色的灵气漫步全身,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某种奇怪的节奏中。   眼见交谈无果,花辞树也不可能束手待毙。他流畅地抽出背后双剑,沉着重心朝前迈进,身上淡蓝色的灵气不断涌动,一上来同样准备要全力以赴!   待到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不过数米之遥,赵鸿率先变招,长剑在空气中画出一道太极,那太极便在霎时间实质化了一般,朝前向花辞树压了过去。   对于这招「太极剑法」花辞树早有体会,他没有硬碰硬地去承下他这一招,而是长剑朝地面一刺,借着反作用力向一侧略微弹开,旋即右手祝融剑闪电般刺出,直取赵鸿要害。   赵鸿身体恰到好处地侧身一闪,堪堪躲过花辞树的刺击,旋即他将银色长剑再次刺出,速度不快,却在摇摆中借了不少力道,若是命中的话必然血溅当场。   花辞树收回双剑挡在身前,他并非不能够以身法离开赵鸿的攻击范围,但此时的他却想要尝试一下敌人的力道究竟是什么水准。   只听“锵”的一声,花辞树双剑被赵鸿那么一刺,已然紧贴在自己的胸前,在那巨大的力道中他不由退后几步,感觉像是被一辆疾驰的汽车撞了一样。   那看似缓慢的一剑,竟然会有这么强劲的力道,花辞树不由感到讶然。   而就在此时,擂台下突然传来一阵哗然之声,花辞树不明所以地朝台下望去,才发现观众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另一个擂台上。   他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不远处另一个擂台上,战斗开始到现在不过数分钟过去,木成舟与储曜的决斗已经结束了。   这一看,花辞树顿时目眦欲裂。   木成舟的肚子上有一道紫黑色的巨大伤口,血液汩汩流淌而出,已然不知死活。   而造成那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储曜。   他那柄大剑上沾满了鲜血,而那些血液仿佛被吸收了一般,正在缓缓消融。   一时间,花辞树只觉得怒气充斥在自己的胸腔,仿佛要破体而出,仿佛要炸开他的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赵鸿又一次凑了过来:“武林之耻的后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战斗的时候不要分心?”   他一边说话,一边刺出银色长剑,那缓慢而仿佛必定会命中的招式正是无极派的经典武学,「无极剑法」!   此时花辞树缓缓回头,他看向赵鸿的双眸中有着一片红意,如有怒火中烧。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赵鸿会对他怒目而视。   无论是在师傅的口中,还是在他日夜修习的「无名功法」中,花辞树早已经对师祖的为人了解得一清二楚。   当年正派武林与魔教分庭抗礼,师祖傅子皓便是抵御魔教的中流砥柱。   在那个年代里,武学奇才傅子皓是华夏武林毋庸置疑的领头人。他创造的武学不计其数,甚至还热心地为许多正派人士修正武学,在武林中名声显赫,众人皆称之为“华夏武林的未来”。   但是在那场与魔教的最终决战中,他却受到了友军的背叛!   那个身为他至亲好友、却信口胡言说他与魔教勾结的“大侠”,便是无极派的上上任掌门,韩无昶!   当傅子皓重伤败逃、正反两派终分胜负之后,韩无昶便将所有的罪责都丢在了傅子皓身上,让当时决心不再出世的傅子皓成为了正派人士死伤惨重的背锅侠。   不仅如此,无极派还就此与清心谷结仇,三番五次闯到清心谷中,道貌岸然地说要为武林铲除奸凶!   一念至此,花辞树身上已然充斥着寒意。   他看着面前对他嗤之以鼻的无极派弟子赵鸿,眼前又闪过木成舟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双眼霎时间变得火红。   他径直地提起手中湘灵剑,指向天空。他眉心处那菱形的蓝色晶体此时不断散发着光芒,旋即一阵冰寒之力便从中涌出,冲向了他高举的湘灵剑。   瞬息之后,在嘶吼声中,花辞树重重地将剑斩下!   已经尽在咫尺的赵鸿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但他对自己的剑法很有信心,因此勇敢无畏地继续将剑送向前方。   随着湘灵剑与他愈来愈近,赵鸿长剑轻轻摆动起来。这并不是漫无目的地瞎晃,而是「无极剑法」的精髓所在——在这抖动当中,若是对方的力量施加在他的长剑上,其力量便会被他化为己有,旋即带着更强大的威势继续完成这一次攻击!   但就在湘灵剑与他触碰之际,变故却就此发生。   在蓝色的光芒之中,湘灵剑重重砸下。而就在触碰的那一瞬间,一股彻骨的冰寒由剑尖开始蔓延,赵鸿看到长剑被冰冻住,他的手被冰冻住,直至最后,整个人竟就此化作了一座冰雕!   在冰层之中,他瞠目结舌,却再也无法动弹,仿佛原本就是一座雕像。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花辞树在他面前喘着粗气,眼神中的红意也在此时缓缓消散。   他没有再理会赵鸿,而是转过身,朝着另一处擂台疾驰而去。   在几次跳跃之后,他来到了木成舟的面前,后者正在几名医师的帮助下恢复伤势,虽然是奄奄一息的模样,但那微微张开的眼眸似乎证明着他性命无碍。   花辞树不由松了口气,随后他又转过头去,直直地望向储曜。   储曜也还未离开擂台,似乎还在对战斗感到意犹未尽。   此时察觉到花辞树的眼神,储曜也将目光投向了他。   他的眼神有几分戏谑的味道,仿佛在看一出好笑的闹剧。   片刻之后,他伸出空余的左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向花辞树送上了“割喉礼”,挑衅意味十足。 第三百五十五章不甘心   还不待花辞树给予回应,此时台上又闯上来一人。   此人风度翩翩,身材健壮而有力,但此时脸上却带着十足的责问的态度。   “花辞树,把我师弟放了!”   公孙绛的声音中蕴含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作为无极派年轻一辈真正的佼佼者,他在门派中一向有着绝对崇高的位置,他提出的要求,也向来没有人敢不听从。   花辞树认出了他,但却没有什么好脸色。   老实讲,他对无极派这个门派已经是发自肺腑的厌恶。   “他已经死了。”花辞树冷漠说道,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公孙绛回头看了另一处擂台上化作冰雕的赵鸿,随后愠怒道:“你胡说!冰魄之心虽然在此之前不曾出世,但是根据史册记载,掌握冰魄之力的人可以冰冻世间万物,但只要掌控者愿意,冰层化解之后里面的生物依旧可以活蹦乱跳。”   “可我不愿意。”花辞树耸了耸肩,他觉得这个人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   “你!”   公孙绛还要再说些什么,但唐啸已经带着几名治安人员来到擂台上,制止了他后续的动作。   “公孙大侠,少年英雄大会乃公正的平台,双方战斗之中,生死各安天命,还请你不要上来干扰大会的秩序。”唐啸的语气不卑不亢,但是态度已经摆在那儿了:既然参加少年英雄大会,那就要遵守少年英雄大会的规则,大会虽然提倡点到为止,但是就算是错手杀了敌人也不会受到太大的苛责。   公孙绛看向唐啸,站在数米之外的花辞树惊疑地发现,他在看向唐啸的眼神中竟然有几分忌惮的味道。   片刻之后,公孙绛冷哼一声,抱着师弟赵鸿的冰雕向擂台下走去,同时说道:“待到大会结束,我便让你领会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极派功夫!”   如果不是年纪早已经超过了三十岁,向来喜欢出风头的公孙绛又怎么会放弃这样一个能够让自己名声大噪的机会?   但没能参加也好,只希望这花辞树能够闯到名次更高的位置,到时候他才出手击败他,那样显得他实力更是强悍。   公孙绛的出现不过是一段小插曲,大会很快又继续进行下去。   此时的花辞树早已经没有心思留在这擂台上,他又深深地凝视了一下储曜,旋即便朝着大会周边的医疗室赶去。   进到医疗室后,他很快就找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木成舟,后者此时身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绷带,虽然虚弱,但早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此时生命力也正在缓缓恢复。   瞧见花辞树到来,木成舟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份笑容,但很快又掺杂进了几分不甘的情绪。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那家伙的剑法很诡异,你一定要小心。还有,注意他的眼睛,当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时,一定记得不要硬接他的招式。”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你能带着我那份,把他击败吗?”   “我好不甘心。”   ……   当花辞树从医疗室走出来时,各个擂台上的战斗也已经步入了尾声。   虽然对于战斗的结果早有猜测,但饶是花辞树这样内心向来比较镇定的人,此时也忍不住大吃一惊。   邓键江战胜了柔极派的万蕾。   虽然听说战斗的过程十分惊险,邓键江差一些就被万蕾的「八卦六十四掌」强行锁定进行一连套的COMBO,但是最终还是凭借着他那玄之又玄的魔法能力战胜了对手。   除此之外,最令人惊讶的便是——林琅竟然战胜了灵霄阁成彦!   花辞树恰好赶上了战斗的后半段。当他看到成彦那套奇妙的掌法时,不由思忖应对之法,却一时半会都没能够想出来。   成彦不携任何兵器,他的双掌便是最大的利器。在战斗之际,他频频挥出手掌,在灵气的极度汇聚下,一个个巨大的掌印不断挥出,覆盖面大得可怕,偏偏挥掌的速度却也一点儿都不赖。   林琅显然也在这样奇妙的掌法中显得极为狼狈,甚至一只脚踏入了失败的边缘。   但是在最后时刻,林琅猛然间爆发出更甚以往的速度,他仿佛无处不在,就此消失在擂台之上,旋即只见漫天剑影如骤雨般向成彦袭去,又在最终化作一柄从天而降的宽大巨剑,极速坠落中就此将成彦镇压在地,再也没有办法站起身来!   一时间,欢呼声遍布全场!   “方氏快剑”在武林中早有名头,但如今除了方鹿之外,方府已然式微,人们很少能够见到方府的剑法,只闻其名而未曾得见其形。   但今天林琅那华丽之至的剑招,就此在华夏打响名头。   原来,“方氏快剑”竟然这么厉害!   原来,方府除了方鹿之外,还有林琅!   花辞树第一时间便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惊叹:“林琅,你总是让我大吃一惊。”   林琅嘿嘿直笑:“侥幸,侥幸而已。”   但一旁一直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的方鹿却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会儿知道谦虚了,当初练成这招「疾影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嘚瑟了足足大半天。”   被戳破往事,林琅顿时笑得很不好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道宛如卡壳了的声音传来:“辞……树。”   花辞树惊讶转头,看到那略有些熟悉的面孔,却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云雾?你怎么来了,而且你这身装束……”   那个自小在云雾森林中长大、终日衣不蔽体的云雾,此时竟穿着一身公子服饰,他头发清洗得乌黑发亮,脸上也一干二净,看起来像极了公子哥。在这般打扮下,花辞树才发现云雾容貌竟然也十分俊朗。   被花辞树这样的眼神盯着,云雾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道:“我,听说,你打架,就过来看看。衣服,是去一家店换的,用几颗发光的石头。”   听到这番回答,花辞树不由苦笑。   云雾口中的“发光的石头”,恐怕是夜明珠了。云雾不识货,但到了城里别人店家可就识货了,一套衣服换几颗夜明珠,天底下哪里还有这么好赚的生意。 第三百五十六章战邓键江(上)   “你究竟是知,还是不知!”   皇宫后院,一处冷清了许久的宫殿里,巫英茂攥着顾景瑜的衣领,满脸怒容。   此时的顾景瑜早没有往日的大皇子模样,他的衣服变得破烂而肮脏,身上到处可见伤痕,披头散发的模样,像极了乞丐。   他整个人被巫英茂攥了起来,但此时却只是目光涣散地扭头看他,丝毫没有要挣扎的意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顾景瑜低声呢喃,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说这四个字了。   “哼!”巫英茂面若阴鹫,一把将顾景瑜甩在地上,旋即在座椅上坐了下来。他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便拿起附近的名贵之物不断打砸,让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又变得混乱了几分。   他打开系统界面,找到了灵魂论坛。尽管这个功能他还不是很熟悉,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基本的操作他还是已经了然于胸。   “少年英雄大会?”看着论坛中十分火爆的内容,以及画面中那一个个年轻的身影,巫英茂的脸上蓦然间浮现出一抹狞笑,“狗皇帝,你偷我神树,那我便毁你武林根基!”   他的手如同鹰爪,一把将顾景瑜抓在手中,旋即无数蛊虫从衣袖中涌出,裹着两人朝天空飞去。   ……   少年英雄大会四强分别是:花辞树,邓键江,林琅以及储曜。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三个异人闯入最终的四强,而剩下的另一个原住民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物。换句话说,那些在武林中早有一番名声的年轻人,很可能都是些徒有虚名的角色!   虽然没有人把这话说出来,但这样的念头已经在许多异人的心中扎根,这给他们未来修炼提供了巨大的自信心。   原住民又怎么样?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又怎么样?凭借天赋,我们一样可以成为万众瞩目的强者!   而根据规则,花辞树和邓键江便成了对手。   花辞树看着对面持着法杖、仿佛满脸春风得意的邓键江,不由感到十分感慨。   在一年前,邓键江就凭借着机遇与实力,持着那柄魔法圣杖在异人比武大会上大放光彩。那是他实打实的实力,与当初自己凭借慕容儁附体而临时得到的能力并不一样。   从那以后,邓键江便一直走在所有异人的前端,甚至于到了受到许多原住民嫉恨的地步——并不是他做了什么恶事,纯粹只是人们嫉妒他的机遇与潜力。   很多人将邓键江的成功归结于机遇,但花辞树并不认同。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即便邓键江一直是异人中的“第一人”,他却不曾停止自己的步伐,而是以持之以很的毅力与耐心,在凛冬山等地没日没夜的修行。   在意识迁移技术正式得到普及之前,这里明明就只是个游戏,但邓键江却仿佛早就把这当做了自己的生命,为了力量不断地奋斗。   就这一点上,花辞树不得不佩服邓键江。有这样性格的人,成功便是他的必经之路。   天空中的数字不断倒数着,而两人就这样相对而视,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这般万众瞩目之下,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似乎无论是叙旧还是放狠话,都会显得很没有排面。   因此,这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交流。   随着倒计时到达尾声,花辞树抽出双剑,将重心压低下来。另一边,邓键江却依旧站得笔直,只是手中法杖朝前伸了一些。   “呼,呼……”   擂台下十分安静、落针可闻,每一个人都凝神屏息地盯着擂台上的两人,除了依稀可以听见的呼吸声外,再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片刻,邓键江嘴角含笑,将魔法圣杖高举起来,口中念道:“霜雪!”   随着他一声令下,赤红色的灵气蜂拥而上,凝聚在魔法圣杖的最上端,旋即无数光电朝空中四散而去,不过数息的功夫,在炎炎烈日之下,竟飘起了无穷无尽的雪!   即便在邓键江此前的战斗中已经见识过,再一次看到这如同呼风唤雨般的本领,台下的观众们还是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哗然之声。   花辞树紧紧地看着前方,嘴角轻微上扬。   雪花一落,便代表着这场对决真正开始了。   他双脚蹬地向前,脚步却格外轻盈,在行进之中,他仿佛是凌波微步的洛神,与邓键江的位置也愈来愈近。   此时邓键江再一次举起法杖,念叨一声:“冰锥术!”   话音刚落,便看见他身前浮现出十数枚尖锐的冰锥,随着他法杖往前一点,晶莹剔透的冰锥便飞刺向前,在阳光照射下,锥尖还在闪烁着光芒。   花辞树视若无睹、继续向前,只是在冰锥即将触碰到他身体之际,他的脚步突然间变得零碎起来,竟是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每一枚冰锥。   这并没有出乎邓键江的意料。只见他再次举起法杖,每一枚雪花的轨迹在此时骤然变更,它们疯狂旋转起来,并在邓键江的指示之下以各种千奇百怪的轨迹向花辞树飞去!   花辞树依旧没有慌乱,这一招「凌霜飞絮」他也早有领教。   面对如暴雨梨花般的攻击,花辞树并没有托大。他止住自己前进的趋势,用零碎的步伐不断闪躲,同时双剑不断挥击,仿佛在身体周围立了两块巨大的盾牌。   防御之际,花辞树用眼角余光瞥向邓键江,咧着嘴说道:“如果你觉得这样的招式对我有用的话,未免就太小看我了。”   岂料此时的邓键江脸上突然间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他放下此前正闪着光芒的魔法圣杖,朝着花辞树的上空指了一下,“你抬头看看?”   看到邓键江这副动作,花辞树恰好感觉到自己仿佛被笼罩在阴影之中,顿时惊讶得瞪大眼睛。   他快速地抬起头,旋即便惊悚地发现,一颗半径达到一米五的凹凸不平的蓝黑色球状物体正从他的头顶快速向下坠落,即便还未触碰到,他却也能够察觉到那颗“迷你星球”上究竟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轰!   巨石坠落,发出巨大的声响,扬起漫天烟尘。   在所有人看来,战斗已经结束! 第三百五十七章战邓键江(下)   紫禁城中,忽有一道龙吟之声,响彻天际。   ……   擂台上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台下的观众齐声向邓键江发出一阵欢呼,“异人第一人”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就这样将实力同样非常强劲的花辞树“斩落马下”!   但作为当事的邓键江脸上却见不到太浓郁的喜意。   他能够感觉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那家伙好像……   烟尘逐渐散去,那块巨大的蓝黑色石头逐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冰星」,这无异于邓键江杀招的存在,已经随着他修为的晋升变得更加强大。   毫不夸张地将,虽然那看起来只是一块半径达到一米五的球形巨岩,但是其中蕴含的力量恐怕不在一吨之下。   在这世间,能够抵御一吨力量的人如同凤毛麟角,除了以防御武学为核心并修炼到宗师境乃至泰斗境的巅峰强者之外,绝没有任何人敢硬接这一招。   没错,邓键江就是有这样的自信。他相信「冰星」的威力,即便是武林「七绝」,都绝不敢用肉身的力量来抵御他的这一式攻击。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块巨岩背后突然走出了一道狼狈的身影——除了花辞树,还能是谁?   “你这家伙……”花辞树灰头土脸的,此时不由面露苦色,“一上来就这么不留情面,好歹朋友一场,至于吗?”   烟尘终于散去,那块巨大蓝黑色岩石有一半嵌在地底下,周遭是一圈环形的凹陷,而花辞树依旧攥着一银一红两柄长剑,除了略显狼狈之外,竟好像毫发无伤!   “多亏了你的提醒,我才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否则再慢那么一毫秒,我可能也已经输了。”花辞树坦诚地说道,将自己能逃脱的功劳归结在邓键江身上。   这并不是假话,正是因为眼角余光瞥到邓键江嘴角的那抹笑意,花辞树才及时反应过来,不顾三七二十一便直接开启了「时间领域」,让他所处的那一片区域变得慢下来。   而当他想要及时躲开之时,却发现自己的脚上仿佛灌着重铅,想要抬步异常艰难。   于是花辞树另辟蹊径,以攻为守,双剑共同向蓝黑色巨岩刺击了上百下,强行逼迫它偏移了一点儿轨迹,才给予了他最终向后退缩的空间。   邓键江也不气恼,反而在看到花辞树安然无恙后感到很高兴,但嘴上却道:“就是因为看在朋友一场,我才没有赶尽杀绝。”   听到这话花辞树不由一笑,他从蓝黑色巨岩制造的凹陷中走出来,再一次将重心下压,说道:“作为你刚才提醒我的回报,我告诉你,我将会使用的招式是「清心无畏」。”   说完之后不给邓键江任何回话的机会,花辞树大踏步朝前迈进,速度比起之前只快不少。   当他行至邓键江面前数米之外时,双剑上早已经布满了淡蓝色的灵气,然后在顷刻间疾刺而出,频繁的出手在空气中留下数不清的剑影。   他没有说谎,他使用的的确便是「清心无畏」!   而在花辞树的攻击奏效之前,邓键江早已经挥动法杖,在面前竖立起一面庞大的「冰墙」,但这冰墙却阻挡不住花辞树如倾盆大雨般的攻势,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已经朝四周皲裂,眼看就要直接破碎。   邓键江早有准备,只见他法杖再次轻点,旋即双脚凭空一迈,一式「跃迁术」使出,竟然就此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花辞树的身后,并且手中的法杖借此机会已然向着他的后背砸去!   尽管对这一招早有准备,但花辞树也免不了被邓键江吓了一跳。   他左手的湘灵剑依然在向前攻击,但右手的祝融剑却轻而易举地从招式中摆脱出来,原来他的确在使用「清心无畏」,但只是单手剑使用了这一招式,右手所持的祝融剑竟是虚晃一招!   只见花辞树身体一个侧转,带动着祝融剑就此斩向邓键江的脖颈!   邓键江连忙改攻为守,用魔法圣杖将刺来的长剑敲下,随后往后退开几步,试图就此离开敌人的进攻区域。   但这一切都在花辞树的预料当中,他早就想到邓键江会使用「冰墙」,也早就想到他会用「跃迁术」来到他的身后,更想得到在自己的进攻中他会不得不仓促后退!   花辞树仿佛是一个导演,自导自演完成了情节的铺垫。   于是他毫不犹豫再次紧逼向前,双剑握在手中跃跃欲试,同时还有些莫名其妙地朝邓键江瞪大了双眼。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邓键江一边后退,一边看向花辞树的眼睛,当花辞树眼中突然间有一抹金光闪烁,他才在心中暗道不妙。   那金芒愈演愈烈,随即两道小巧的金凤凰从花辞树眼中飞出,直扑邓键江的双眼!   在这个时刻,花辞树毫不犹豫地开启「时间领域」,趁着邓键江精神恍惚的一瞬间,他的双剑便已经架在了后者脖前,若不是没有恶意,恐怕那邓键江已经人头落地!   一息之后,邓键江的脑袋不由自主地轻晃了下,金凤凰也在此时飞回到花辞树的双眸中,一溜烟儿消失不见。   邓键江还想反抗,但脖子上传来的一阵阵寒意让他完全不敢动弹。他无奈地举起双手,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当花辞树头顶上浮现出“胜者”二字,擂台下的观众霎时间便沸腾了。   这两人比拼的哪里是武功,比拼的明明是智谋啊!   第一回合是邓键江巧施障眼法,抓住时机以一式「冰星」对花辞树强行镇压。   而第二回合则是花辞树转行做导演,从言语到动作无一不在诱导邓键江按照他心中所想的那样行动,并在最终成功逼迫对手投降!   花辞树收回双剑,嘴角疯狂上扬:“承让了。”   邓键江不由咬了咬嘴唇,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真正落败,那滋味可一点儿都不好受。   “行吧。”他只丢下这两个字,然后就洒脱地向擂台下走去。   老实说,即便花辞树刚才在导演一出打斗戏,邓键江是有信心能够抽身而出的。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那许久未曾动用过的「凤天引魂术」,竟然还能这么使用。   邓键江哪里知道,这技巧还是前阵子孔馥刚刚教给他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决赛之前   南州城外,清心幽谷。   清茗子望向窗外的天空,忽然惆怅地哀叹一声:“天色不佳呀。”   他走出房门,忽而扶摇直上,悬浮空中。   循着空中的迹象,他望向西北,仿佛就在这么一个眺望中,将几百万里外的世界看得一清二楚。   越是这么看,他便越是感到凝重。   在阴郁的心情中,清茗子缓缓飘落回地,望向台阶下的清心谷。此时谷里除了一些不具战斗力的人员之外,其他人纷纷都已离去。何觥筹那家伙不知道跑哪儿去喝酒了,至于铁观音与毛峰二人则是在听说花辞树闯入最终决赛后便兴奋地朝西北赶去了。   换句话说,他便是此刻清心谷中唯一的守护力量,若是就这么离去,到时候谷中来敌,或许将没有任何一人幸免。   但在这个时候,却有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出现,他的脸上带着和蔼而从容的微笑。   “要去便去吧。”神医司逸仙轻抚着自己的白须说道,“若是真有祸来,那便是躲不掉的宿命。就算躲过了今朝,也躲不过明朝。”   这句话终于让清茗子下定了决心。   “那这清心谷,便交给你了。”清茗子一摆衣袖,就此腾空而上,只稍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畅游在天空中,他忽然看到了几只纷飞的白鹤,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   万众瞩目的少年英雄大会决赛,终于在此时拉开序幕!   凤邳城中央广场上,除了最中央的那处擂台之外,其他的擂台早已被连夜拆除,空出了极大的位置供观众前来观看。   而在擂台周边,随处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广告信息,俨然就像是后世的电视栏目一般。   “辣的味道,我知道!——卫蛇辣条。”   “怕死亡,吃宋老仙丹!——宋老药业。”   “飞一般的感觉!——小蓝单车。”   如今新兴产业如雨后春笋,不断充实着这个世界。当曾经的广告文案与武林世界中独有的事物结合在一起时,更是给人一种十分冲突的违和感。但违和归违和,毋庸置疑的是,这个世界正在朝好的一面发展。   站在宽广的擂台上,花辞树双眸微眯着,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凶狠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从半决赛到现在,已经五天过去了。   而在这五天的时间里,花辞树无时无刻不是陪在木成舟和林琅身边。而看着他们虽然日渐好转但依旧很严重的伤口,他就恨不得去找到储曜,早一点将一切都给结束掉。   但唐啸让他等,他便一直在等。只是等到最后,耐心都早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怒气却仿佛已经要炸开胸膛。   事实证明,唐啸将决赛推迟五天是一个英明无比的决定。   短短的五天时间里,无数人问询而来,还带来了数不尽的财富,那随处可见的广告便是最大的证据。   而此时此刻,终于到了胜负见分晓的时候了。   在呐喊声中,花辞树与储曜一同拔剑,随着一阵秋风吹来,两人的衣袖都轻轻飘扬着。   花辞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目光看向台下。   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看到了许多熟人。   楚湘灵、林雅儿、孔凝雪、巫方旭、邓键江、云雾、方鹿……最令他意外的是,铁观音和毛峰这两个曾向他声称今年都不会再踏出清心谷一步的老大哥也不远万里地来到这里为他加油。   由于少年英雄大会的热度持续高涨,那个曾经被林淇森用来当作转播室的高台也早已经被拆除,但他此时却挤在观众席的最前端,面对摄像头继续进行他的转播。   “……今天现场当真是人山人海啊。我们有幸请到了武林中闻名许久的方鹿方大侠!”   林淇森将麦克风朝向面带微笑的方鹿,说道:“方大侠,对于今天的战斗您有什么想法?在上一轮比赛中,您的师弟在与储曜的战斗中落败,如今还因为重伤而卧病在床,您对此会感到气愤吗?”   方鹿依旧微笑着,但那笑容看起来却十分僵硬,显然从未经历过采访的他此时十分紧张。   “当然会气愤,但那是林师弟技不如人,所以就算再气愤也没办法。今天就希望台上的两名少侠能够贡献一场精彩的比赛,这样也不枉有这么多人前来观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视野》这边提前知会过方鹿,他的回答听起来十分官方,滴水不漏。   林淇森依旧笑对镜头,说道:“方大侠的回答颇有风度啊。好,那我们接下来采访一下选手花辞树的同门师姐楚湘灵。”   但楚湘灵缺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我会接受你采访了?”   即便是面对镜头,楚湘灵的语气还是毫不客气。说完之后,她刻意与《新视野》的录制现场拉开了些距离,旋即将目光投向擂台上的花辞树,内心的担忧全都写在了脸上。   就在林淇森满脸尴尬的时候,邓键江突然凑到了镜头前,摆着造型说道:“观众朋友们好,几天不见,你们想我了吗?”   林淇森当下就绝望了。   另一边的楚湘灵却忍不住嘀咕道:“跟他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没有……根本就不应该和这种危险的家伙战斗,可他偏偏又不肯听我的话……”   林雅儿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她的表情与楚湘灵如出一辙。   即便如今支持花辞树夺冠的呼声十分响亮,但观众们大多只是看个热闹,毕竟没有什么比战胜一个手段狠辣、动辄杀人灭口的“小魔头”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而像林雅儿她们这些花辞树的亲友,此时内心却不约而同地充满担忧,什么“武林翘楚”的称号哪里有花辞树的性命重要?   擂台上的花辞树缓缓收回目光,他看着天空中只剩下十秒的倒计时,逐渐调整好自己的气息,准备好全力以赴地进行战斗。   只是在茫茫人海中一阵扫视之后,花辞树又不由感到有些遗憾。   那个一直像大哥哥一样照顾他的大师兄,即便是这样轰动的大事,依然没有出现。   老实讲,花辞树真的很想他。 第三百五十九章诡异储曜(上)   嘀嗒,嘀嗒,嘀嗒……   仿佛有时钟高悬空中,秒针正不断地跳动。   当最后那一秒终于走过,凤邳城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声,仿佛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充满着期待,这样强强对决的画面对于每一个人武林人来说都是不容错过的好戏。   花辞树依旧像过往那样,毫无保留地将双剑握在手中。   他没有着急迈步,而是继续盯着远处的储曜,后者也同样站在原地凝视着他。   根据这么多场下来他对储曜的观察,以及木成舟与林琅在和他战斗过后得来的经验,即便心里觉得诡异至极,但花辞树还是分析得出了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结果。   这个神秘的储曜,他在基本功方面的差劲并非装出来的,除了少数的几式剑招之外,他便只会用蛮力来拿大剑硬砸、硬刺,毫无技术可言。   花辞树非常谨慎,这家伙身上处处都透露着奇怪,如果稍有不慎,木成舟和林琅便是他的前车之鉴。   “怎么,闻名遐迩的‘花少侠’竟然不敢向我发起进攻么?”储曜的语气中充满着嘲弄的意味,他转了转自己的脖子,甚至将大剑扛到了肩上,全身上下似乎都非常放松。   近几个月来花辞树可是华夏武林的大名人。   不仅以一己之力劝退异人百万大军,更是在后来分发“希望的种子”,让所有异人得以在新的家园生存;在那以后,又在凤天门上击败成名已久的长老孔馥,并且在少年英雄大会上大放异彩,闯入最终决赛。正因如此,如今武林中许多人对花辞树以“花少侠”相称,这名号可不是一般的称呼,代表的是不计其数的人对他的尊敬。   花辞树没有理会储曜的言语挑衅,他向来不是那么容易受到挑拨就鲁莽行事的人。   向来习惯如闪电般出击的他今天并不想要秉承往日的风格,在他想来,就算他的防御能力相对薄弱,但让储曜率先进攻的话他能够更好地应对。   只是僵局已经形成,已经到了不得不打破的时候,眼看着储曜并没有率先出击的打算,花辞树也只好凝神聚气,踏步向前。   他的脚步不紧不慢,仿佛深入迷雾当中不得不放慢脚步,但身体却始终保持着良好姿态,如果发现大事不妙,他也能够及时地抽身后退,这般进退有度足见其功力之深厚。   储曜此时也收起眼神中的戏谑,将大剑从肩膀上放下来,双手紧紧握住剑柄。   他的那柄宽大的巨剑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那银中透黑的材质其实一点都不平凡。就这把剑本身的重量,换作一个从未修炼过但身材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来把持,恐怕连挥起来都会十分费劲。   而储曜虽然在挥使这把大剑的时候也显得稍有些笨重,但是却算得上使用得十分自如。此时他不断地凝聚力量,那双并不好看的眼睛中再一次有血丝爬上,随着大剑上浮现出紫黑色的奇异气息,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诡异至极的气势!   花辞树能够清楚地察觉到储曜身上的变化,即便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直面着敌人的那股诡异气势,竟然会有种灵魂要被抽离出来的感觉,若不是他灵魂力量强大,恐怕连动作都会受到影响。   但他能够感受到的东西,台下的其他人却似乎丝毫都感觉不到,一如他当初观看储曜战斗的情况。   这家伙的身上,还真是处处都透露着诡异啊!   这般想着,花辞树却故意使脚步变得凌乱了些,并且气息也变得紊乱,就好像已经受到了储曜气息的影响。   此时储曜眼中红意更盛,他的表情在黑色面罩的遮挡下没有任何人能够看见,但是大剑上那更浓郁的紫黑色气息却仿佛隐隐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花辞树一口吞进腹中!   当双方的距离拉近至数米之遥,储曜蓦然发出一声嘶吼,手中那柄大剑更是在此时由右下至左上,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紫黑色的痕迹!   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怨恨与嚣张,似乎在这一剑之下,花辞树必将无所遁形!   此刻的花辞树骤然变了脸色。   果然就如木成舟与林琅所描述的那般,储曜的剑招十分霸道,仿佛是天下霸主在挥斩大剑,我要斩你一刀,你便绝不能躲!   花辞树能够感觉到,在这短短数米的空间之内,仿佛有一个奇怪的“气场”。   在这个“气场”里,储曜就是那唯一的王。   他体内的灵气开始变得紊乱,原本朝前稳步迈进的脚步也在此时失去了节奏,就像是一只羔羊,眼看着就要奔向狼口!   危机时刻,花辞树连忙启动「时间领域」,在慢动作的世界里,他奋力朝左侧闪退,总算是从那怪异的“气场”中抽身而出。令他松一口气的是,那柄冒着紫黑色气息的大剑并没有扭转行径向他斩来,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储曜的剑招看似避无可避,但并不是真的绝对能够命中的招式,其剑招的关键点之一便是其周遭的诡异“气场”!   当储曜势在必得的一击落空,台下的万千观众顿时爆发出如潮的喝彩。   储曜的神秘剑法早已经在几天之间响彻武林,当那紫黑色的气息出现便宛如发射出一枚追踪导弹,绝没有击空的可能。而在储曜之前的所有战斗中,从来都没有人能够躲过这尚不知名的剑招,花辞树便是第一个例外!   擂台上,储曜也稍有些意外。   随着大剑上的气息消失,双眼中的血丝也在瞬间消散,他看向躲向一侧的花辞树,说道:“这便是「时间领域」吗?”   “你知道我的招式?”花辞树颇为意外,即便他学会「时间领域」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在没有人询问的情况下,他从来都没有透露过这个招式的名字,以至于连他身边最亲近的楚湘灵等人都不知晓武学之名。   但储曜却将他武学招式的名字精确无比地念了出来!   储曜冷哼一声道:“如此玄奇的招式却在你手中蒙尘,真是替那傅子皓感到不值。”   花辞树登时瞪大双眼,他竟然说了“傅子皓”? 第三百六十章诡异储曜(下)   “呼——”   看见花辞树成功躲过了储曜那从未失手过的剑招后,楚湘灵不由长舒一口气。   此时被她抱在怀里的孔凝雪突然摸了摸她的脸蛋,奶声奶气地说道:“湘灵姐姐,你怎么流这么多汗呀?”   楚湘灵苦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她。   楚湘灵已经有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每一个夜晚当她入睡,她就在梦中看到花辞树在储曜那把裹着紫黑色气息的大剑刺破肚子,然后用绝望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在向她求救一样。于是在这种噩梦中,她一次又一次在半夜中惊醒,哪怕天气已经非常寒冷,惊出的一身冷汗还是将被子都给浸湿了。   还好,他果然还是挡下来了。   这般想着,楚湘灵继续望向擂台上的战况。在她身边的几人这时候也与她一般无二,他们没有欢呼,只是为花辞树捏了一大把冷汗。   储曜并没有继续停留在原地,而是在总决赛赛场上首次迈步出击。   花辞树还沉浸在他的话语中:“等一下,你刚……”   一把大剑向他砸去,将他口中的话生生逼回喉中:“看招!”   这一次储曜的剑身上并没有那熟悉的紫黑色气息,而是裹挟着一股透着金黄的灵气,摇摆着向他刺了过来。   花辞树仓促抬剑还击,他张了张嘴还想要跟储曜说些什么,但后者却丝毫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大剑在储曜的手中如臂挥使,一次次的挥砍与刺击逼得花辞树连连后退。   承受着储曜的攻击,花辞树有条不紊地退后,此时他内心也忍不住感到一阵惊讶,储曜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即便花辞树双剑一起迎击,却还是有些难以应付的感觉。   但与此同时,他更加相信心里的猜测:这个家伙,除了那诡异的剑招之外,完全就像是一个“门外汉”!   无论是脚步还是剑招,到处都彰显着他的稚嫩,就算是在短短的几个回合内,花辞树都能够找到他攻击中的几处漏洞!   当花辞树内心终于笃定自己已经看清了储曜时,在偌大的擂台上,他已经被储曜逼迫得退到了擂台边缘,而但凡他的身体跌出擂台,就算身上没有任何伤势也算是在这场战斗中输了。   在无数观众的惊呼声中,面对着又一次袭来的大剑,花辞树扭动脚尖随后轻点一下,身体便弯曲着向一侧躲闪而去,同时抬剑朝着储曜的后背斩去,携着少许淡蓝色灵气的湘灵剑顿时蜿蜒直下,击打在敌人身上!   但令花辞树感到意外的是,储曜只不过是向前踉跄了半步,旋即便已经稳住身形,除了后背的衣服被划破之外,竟没有丝毫血液渗出!   花辞树不禁皱眉,心道:“这家伙……竟然会有这么强的防御力?就算刚才那一剑只用到了八成力,但也不应该一点伤口都没有才对。”   而此时储曜却用仿佛能够杀人的眼神看着他:“你竟敢碰我?”   听到这话,花辞树不由感到很莫名其妙,连皮都没有破,这也至于生气吗?   片刻之后,储曜身上气势骤然变更,隐约可见的紫黑色气息缠绕在他的周身,给予众人怪异之至的观感。   花辞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难以呼吸,此时储曜身上的气息比起之前只强不弱,他的那双眼睛里此时甚至已经看不到一丝白色。   “这是……”花辞树惊骇暴退,这样的气势他从未见识过,这是储曜从来都没有展现过的招式!   但就当他刚刚退后几步,储曜已然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旋即身体骤然前倾,迈步前冲。   无论是花辞树还是台下的观众,此时都已经完全沉浸在震惊之中。   储曜这家伙突然间爆发出来的速度,竟然比花辞树全力使用「轻羽步」的速度还要快!   只不过一个呼吸的瞬间,花辞树便看到擂台地面上出现一个个深陷的脚印,而留下这些脚印的储曜已然闯到他面前,手中大剑呼啸着朝他的脑袋重斩而下!   而更令花辞树意外的是,那种被困在怪异“气场”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他的双脚仿佛被灌了铅,呼吸短促而混乱,仿佛是空气太脏太浑浊难以呼吸一般,心脏处更是传来一阵绞痛感,眼看着已经失去了丝毫反抗的力气。   但花辞树绝不会就如此束手就擒!   他重重咬下下唇,当一阵甘涩的血液流进口中,他终于从怪异的状态中抽身而出,感受着重新夺回掌控权的身体,花辞树再一次使出「时间领域」,在那慢动作视角下依旧迅疾无比的大剑砸下之前,脚踩着「轻羽步」向后暴退!   一切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台下的观众们几乎傻眼了。他们只看到储曜如同瞬移一般冲到花辞树面前重重斩下大剑,而后者的发应速度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但是当两人再次相对而立时,花辞树的胸膛上却有血液渗出,只稍片刻就将一副都染红了。   在一阵哗然声中,花辞树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即便他已经将自己的反应速度与身体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但是大剑剑尖却还是划过他的胸膛,留下一道狭长但只有将近一厘米深的伤口。   伤口并不大,但是花辞树拉开衣服后却看到,胸膛上的伤口呈现出与木成舟和林琅一致的紫黑色,只不过颜色要稍浅一些,但这还是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似乎在飞速流逝,若不早些处理伤口,伤情只会愈发严重。   在他身前十几米外,储曜站在原地不断喘着粗气,似乎刚才的那个招式使得他消耗极大。   随着眼中的血丝散去,他藏在面罩下的脸露出了笑容,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   擂台下,毛峰此时的脸色变得格外凝重。   “这个招式是……”毛峰迟疑着有些不敢开口,但是在看到身旁的铁观音脸色也不对时,他才继续说道,“胖子,你也看出来了?”   铁观音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以来变瘦不少的他竟变得顺眼了许多,此时念叨道:“傅前辈的担忧看来果然要成真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储曜的身份   阳光正好,偌大的中央广场上人声鼎沸。   花辞树收回看向伤口的目光,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些。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及时进行治疗,这怪异的紫黑色的伤口便会急剧加大储曜的战斗成果,甚至就此丧命也并非不可能。   他又握了握剑,身上的力量似乎也正不断地流逝着,即便这个速度并没有很快,但这依旧引起了花辞树的重视。   他看着十几米外喘着气的储曜,看着他眼神中若有似无的戏谑,又看向远处的医疗室,被搀扶到门口观看这场对决的木成舟与林琅,花辞树更不愿意就此落败。   或许在储曜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但在花辞树看来,胜负可还没有定数!   随着一声仿佛汽车刹车的摩擦音响起,花辞树蓦然间蹬步向前。在身体启动的瞬间,由于牵扯到了伤口他不由变了脸色,储曜所制造的这处伤口更是比起一般的伤势还更疼痛,但这份疼痛最终还是被他忍了下来,只不过在短暂的停滞之后,花辞树便爆发出更快的速度,「轻羽步」在今天首次在进攻中发挥出百分之一百的力量!   储曜显然没有预料到此时的花辞树竟然还有这样的速度,当他终于摆出防御姿态时,花辞树已然冲到了他的面前,十几米的距离终究还是太近了!   霎时间,花辞树身上蓝光大作,他手中祝融剑在身前横斩,而左手的湘灵剑却是有上至下劈砍,仿佛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丄”一般。   由于距离太近,花辞树并没有时间去酝酿「刀光剑影」或是「清心无畏」,两柄剑蜿蜒扭转,在奇怪的节奏中攻向储曜!   率先攻击到目标的是使出横斩的右手剑,锋利的祝融剑剑身顿时抵住了储曜仓促间斩下的大剑,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是花辞树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此,他那已然由上至下劈斩的湘灵剑此时已经与储曜的脑袋只剩毫厘,剑身上的力量似乎比起祝融剑还要更强几分!   在尝试过储曜身体的防御之后,花辞树心中早已有了定计:就算你的身体那么硬,那脑袋还会有那么硬吗?   横斩的祝融剑只不过是一式虚招,而那劈砍而下的湘灵剑才是他这一次进攻真正的重头戏!   双剑在花辞树的这般挥使之下,擂台上便仿佛有两人在围攻储曜,对于后者来说,情况顿时变得十分危急。   他手中的大剑正与祝融剑纠缠不止,而除此之外便再无防身之法!   无奈之下,储曜只好松开沉重的大剑,用尽全力向后退散,但他的速度一点儿都不快,即便将头奋力后缩,却还是没能够逃离花辞树的进攻区域。   只听“刺啦”一声,湘灵剑划出一道淡蓝色的轨迹,储曜躲之不及,在头向后侧方退缩的情况下,长剑划过他的面部,那张严实的黑色面罩瞬间出现一道狭长的裂痕。   就在他奋力退避而跌到在地之际,脸上的面罩也在此刻终于宣告耐久度耗尽,“哗啦”一声破碎。   失去了面罩的遮掩,储曜的脸便一览无遗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得见储曜的真容,虽然因为自己的剑招在他的左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并且上面还逐渐有血迹渗透出来,但花辞树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那里。   他站定在原地,如遭雷殛。   这哪里是储曜,这明明就是……   “顾景恒!”   花辞树不敢相信地喊出了这个名字,而当他的声音传扬出去,围观这场战斗的无数观众也在这时候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他们或许不曾见过顾景恒本人,但是“三皇子顾景恒”之名没有人会没听说过,五个月前顾景恒无故失踪的事情也曾闹得沸沸扬扬,当时甚至不少人猜测三皇子可能已经遇害身亡,但没想到此时他竟然出现在少年英雄大会的舞台上,并且还是以“神秘人储曜”的身份!   会场上一阵阵喧嚣的声音,几乎要将这天都顶破了。   但储曜却站起身来,他拭去脸上流出的些微血液,朝着花辞树怒吼道:“谁是顾景恒,我是储曜!”   花辞树却摇摇头,看向储曜的目光仿佛带着审视的味道:“难怪我会觉得你的声音,你的体型甚至你的眉眼都有点熟悉的感觉,没想到,好好的皇子不做,竟然跑到外头来当什么‘储曜’,你们这些皇族的心思我还真是猜不透。”   即便面前的人是当朝三皇子,但花辞树对他却没有丝毫客气。当初若不是因为顾景恒,花辞树也不会被禁卫军追赶而不得不闯入“无回门”。虽然从神之塔中脱离出来的过程并算不上什么不好的记忆,甚至还因祸得福找回了父亲,但是花辞树依然记得当时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   储曜像是被撕开面具的小丑,听到花辞树的话便勃然变色。   他也不会忘记,就是因为这花辞树,他才失去了他曾经所拥有的一切,成为了如今这所谓的“储曜”!   他攥紧双拳,紫黑色气息从他的身体四溢而出,那气息前所未有的浓郁,竟一瞬间便将他全身笼罩其中,但储曜的那双眼睛却红得发亮——那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的眼睛!   而除此之外,与他站在对立面的花辞树发现了更骇人的事情。   在花辞树的视角里,他看到储曜的头顶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虚影,那道虚影与当初在陆家县里遇到的张正身上出现的虚影如出一辙,但储曜头顶上的虚影看起来要更清晰一些!   他能够看到那黑色虚影立体的五官,能够看到它残破而飘飘然的衣袍,但是容貌却依旧看不大清楚。   在这个瞬间,花辞树感受到了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死亡的气息早已经弥漫在他的四周,恐怖到令人窒息!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两道身影闯上擂台,原来是毛峰与铁观音。   “魔教后裔,安敢放肆!” 第三百六十二章一个都别想逃!   毛峰与铁观音的闯入,让这场对决彻底宣告了中断。   当他们持着长剑冷对储曜,后者依旧被笼罩在紫黑色气息之中,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自主的意识,只余下杀戮的本能。   擂台上突然间发生的一连串事件让观众们迷惑不已,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困惑与震惊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储曜是三皇子顾景恒?   顾景恒是魔教后裔?   擂台底下几乎就要炸开锅了。   而楚湘灵却不一样。她第一时间将孔凝雪放回到地上,轻移莲步,一个闪跃也冲到了擂台上。随着流光闪烁,她的手中出现了那柄淡粉红色的古琴“水中花”,其立场毋庸置疑。   巫方旭也没有继续待在台下。他闯到台上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察看花辞树的伤口,随后从虚拟包裹中拿出药粉与丹药,帮助花辞树治疗伤势。   当他看到花辞树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变回了正常的颜色,巫方旭还是忍不住一脸肉痛,仿佛损失了巨大的财富一般。   此时储曜身上的力量终于酝酿完毕,他举起手中大剑朝向天空,紫黑色的气息不断翻滚,如同无穷无尽的毒液。   而在花辞树的视角里,他看到储曜头顶上的那团黑色虚影的手上出现了一柄巨大的紫黑色长剑,仿佛一斩之下能够开天辟地。   在这般威势之下,花辞树等人便感觉到有如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扑面而来,但他们却并没有因此退缩,而是攥紧手中的武器准备好齐心协力地接下这一招!   终于,储曜手中大剑蓦然斩下,只见一道紫黑色的剑气在此刻朝花辞树等人直冲而去,威势浩大,势不可挡,掀起滚滚烟尘!   值此之际,数道冰墙忽然挡在了花辞树等人的面前,成为了他们的第一道防线。   在一阵清脆的破碎声后,那剑气余势不减,继续朝着花辞树等人撞去,顿时将所有人都包裹在紫黑色的烟尘之中!   而当那声势逐渐减小,烟尘中忽然闯出三人,花辞树居中前冲,毛峰与铁观音一左一右,三人身上同时酝酿着淡蓝色的灵气,竟然在硬抗下储曜的招式之后,试图吹响反攻的号角!   此时的储曜依旧红着双目,在挥出那道惊天动地的剑气之后,他竟然像是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继续抬起手中大剑,还要冲过去与花辞树等人决一死战。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穿着黑袍的身影忽然飘向擂台,挡在了储曜的身前。   他一摆衣袍,顿时掀起一阵狂风般的气流,将冲到跟前的花辞树三人扇飞在地!   包括脸在内,他身上的每一寸每一缕都藏匿在黑袍之中,但花辞树等人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那人正用蔑视般的眼神看向他们,直看得他们心里发毛。   “所谓正派人士,也兴这一套以多欺少的把戏?”   黑衣人的语气十分冷淡,仿佛早已经看惯了他们的作风一般,内心里毫无波澜。   花辞树站起身来,黑袍人那仿佛轻飘飘地一荡,却让他此时身体里气血翻腾,难以平静。   毛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看了一眼被黑袍人护在身后的储曜,说道:“你们果真没有死心。”   黑袍人闻言冷哼一声道:“纵是星星之火也焚不尽地上的野草,不过百年岁月,安可毁我大同教?”   所谓的“大同教”便是人们口中的“魔教”,只不过因为其名讳的象征意义与其门派的作风天差地别,正派人士便从来都只以“魔教”称之。   当黑袍人那一番话道出口后,观众们瞬间哗然不已,许多人甚至已经萌生退意,转过身就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黑袍人却一挥衣袖,顿时这广场的四周便出现了一团又一团黑影,将场中的所有人团团围住。   当有人试图闯过那无数黑衣人组成的包围圈而被直接砍下头颅之后,台下众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有异人在此时焦急大喊:“唐堂主,唐领袖!快救救我们,快救救我们啊!”   对于真正降生在武林世界不过两月之久的异人来说,死亡对于他们依然是十分遥远的事情,此时此刻面对那一个个如同恐怖分子的黑衣暴徒,向来养尊处优的他们早已经心神慌乱。   但无论有多少人在喊,无论他们喊得多大声,那被他们冠以“领袖”之名的唐啸却没有给予他们回应。而众人看到出现唐啸出现在擂台之上,登时以为见到了救世主,但是当唐啸毅然决然地站到黑袍人的身后时,所有人的心便在同一时间蒙上了一层阴郁的滤镜。   远处的木成舟看见这个画面,满脸写着不敢相信。   “今天,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走。”黑袍人拍了拍储曜的身体,后者终于从如同魔鬼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但神态却显得极为疲倦,“百年前我大同教付出的代价,现在也该轮到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尝尝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却仿佛是颁布了一道圣旨,透露着毋庸置疑的味道。   随着话音落下,数不尽的黑衣人便同时动手,顿时在广场外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约莫十五六岁的异人本来还发着大侠梦,此时却被一剑洞穿了胸膛;   观众们互相推挤,有人倒在地上遭受到无数人的践踏,很快也没有了呼吸;   从未学过任何武功的中年妇女带着女儿过来看个热闹,此时却抱着女儿倒在血泊之中……   站在擂台上的花辞树看得一清二楚,连忙焦急地朝黑袍人喊道:“住手!你快让他们停下来!”   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又向黑袍人身后的唐啸不死心地说道:“唐堂主,快下令救下他们吧。办这么大的赛事,你不可能没有事先准备好防御力量,凤雏堂呢?凤邳城城主府呢?”   唐啸依然沉默不语,他看着不断死去的人们也稍有些不忍,但眼神很快又变回了最初的坚定。   此时黑袍人却饶有兴致地说道:“清心谷的小子,你倒挺有意思。” 第三百六十三章外面的世界   花辞树眯了眯眼,看向黑袍人的眼神中充满了质疑:“你是谁?”   黑袍人似乎丝毫没有要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张口就道:“储舜。”   “储舜……”花辞树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又转过头看向毛峰和铁观音,发现除了自己以外,他们两个也都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储舜却对他们的反应毫不介意,而是忽然间抛出了橄榄枝:“我很欣赏你,当年你们的师祖傅子皓更是个顶天立地的真男人。你继承了他的武学,想必也继承了他的一切,当年所发生的的那一切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所谓‘正派人士’的嘴脸有多丑恶,我想你比我还更清楚。与其继续与他们站在一起,倒不如与我一起成就一番大业。”   老实讲,这话说到了花辞树心坎里。当初在挑选武道心法时,师祖便曾经告知他《无名功法》并不是一本真正意义的心法,里面充斥着他个人的见解与人生见闻。而在不断修习的途中,每一次突破,花辞树能够看到的过去就更多一些,如今已经突破到大师境的他更是早已经将百年前的恩怨分辨得一清二楚。   但是大环境永远都是这样。有正派便有反派,有君子便有小人,当年师祖遭受到的打击与背叛不可磨灭,但是并不能就因此而将罪归在整个正派武林上。   “我的确知道,我也厌透了他们的嘴脸。”花辞树站得笔直,向储舜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我想做的绝不是像你这样要去毁灭他们,我想做的,是从心底改变他们。”   向来波澜不惊的储舜听到这番话不由嗤笑一声:“幼稚。”   花辞树耸了耸肩道:“幼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罢了。”储舜一挥衣袖,黑袍缓缓飘荡,“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你继续怀着你那幼稚的梦,看看那番抱负究竟会给你多‘大’的力量。”   他缓缓飘向上空,从高处向下眺望,登时将凤邳城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在黑袍的笼罩下,他伸出大手朝向地面,酝酿着仿佛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   无穷尽的紫黑色灵气从他的黑袍下飘出,一瞬间便布满天空。那漫天的紫黑色灵气如同一团团乌云,狂风暴雨即将来袭!   无数人类仰头望向天空,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不断蔓延。   他们放弃抵抗,任由黑衣人摘去自己的头颅;   他们目光呆滞,耳边似乎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们流泪嘶吼,仿佛在后悔今天来到了这里……   储舜的手定格在空中,迟迟没有下一个动作。   他蓦然叹了一口气,只要这式「荒芜」使出,这偌大的凤邳城内便会寸草不生。   即便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刻终于到来,他难免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忽而望向天空,沉溺在那团冒出来的白云中。   ……   元国南方深山,这片山林里充满着瘴气,沼泽遍地皆是,无数的毒虫毒蛇在其中穿行,像是个从不该有人的荒芜之地。   在一个被无数碎石堆积而起的墙体背后,却另有一番天地。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在高耸的墙体围绕下,这深山里竟有一个彷如仙境的山谷,房屋遍地,一片又一片的农田上种着各种各样的庄稼,远处还有家禽不断地叫着,活脱脱就是一个桃花源!   农田里,小男孩仰头望向天空,眼神中充满着憧憬。   “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啊?”小男孩收回视线,向身后正在忙活的父亲嘟囔道,“我从书上看过一则故事,我觉得我们被困在这里,跟故事里的井底之蛙没有区别。”   “时候到了,就能够出去了。”父亲戴着草帽依旧忙活着自己的事,对于这样的疑问他仿佛已经回答过无数遍。   小男孩又问:“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父亲愣了一下,他的心里没有答案。他不过是一个农夫,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他何尝不想去领略一下外面的风光?   ……   小男孩长大了一岁,变得更有英气了。   这天,至高无上的教主找上门来了。   “这孩子根骨不错,我要带他到教中修行。”教主的面容和蔼,语气轻快,但是小男孩的父亲知道,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小男孩问:“修行之后,就能离开这里吗?”   教主答道:“修行之后,就能离开这里。”   于是小男孩带着无尽的憧憬,离开了小屋,住进了山谷中央的那幢巨大的屋子里。   而他的父亲却惆怅地坐在屋中,感受着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寂寞。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衰老,他也清楚地知道,等到他再也干不动农活的那一天,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   几年过去,小男孩成了半大的小子。   教主说,储舜是大同教的未来,但储舜并不关心这些。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他非常想念他。   当他偷偷从教堂中逃出来跑到农田时,他没有看到父亲,那片农田里再没有庄稼;他回到家里,依旧见不到父亲的踪影,小小的屋子里布满灰尘与蜘蛛网。   他慌了。   当他看到桌上那封遗书时,看到那行歪歪扭扭的字迹,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地流淌出来。   ……   储舜的父亲去世了。   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没有人为他解答疑惑。他变得不爱说话,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投身到修炼中,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每一天夜晚他都跑到碎石堆前,用一拳又一拳轰向墙壁,每一块碎石上都染上了他的血迹。   后来有一天,他终于听说了父亲的死因。   一个没有耕种能力的农夫失去了所有的价值,生活在谷中只是一种累赘。于是储舜闯到了教主所在之地,愤怒地质疑他的所作所为。   但教主却露出了苦笑。山谷里资源有限,如果有一天连他自己都没有了价值,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接受死亡的命运。   储舜不认同他的做法。   他像是疯了一般,向强大的教主发起了自杀式攻击。但毫无疑问,他在战斗中一败涂地。   储舜恨透了这片土地,他再次来到碎石堆前,用尽全力想要打开这层屏障,但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他看向高耸的墙体,忽然间想到了别的办法。   在漆黑的夜里,储舜将草帽背在身后,在陡峭至极的墙壁上奋力攀爬。凹凸不平的墙体很快便让他的双手血肉模糊,但他却紧咬牙关,不顾疼痛继续攀爬。   但当他终于爬到半山腰的位置时,他已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早已没有任何感觉的双手就这样从墙壁上松开,旋即一个翻转跌落山崖,重重地摔倒在地!   在意识模糊之前,储舜的脑海中尽是父亲写的那行字。   “带着我的草帽,让我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毁天!   从数十米的高空中坠落,储舜却并没有因此死去。   他的脸毁了,背后父亲唯一留给他的草帽也毁了。   躺在病床上的他仿佛已经放弃了一切,未来的生命早已没有了盼头。   教主又一次找上门来。   他坐在储舜的床头,向他说了谷里不为人知的过往,向他揭露无论是这山谷里还是外面的世界,向来都是这般丑恶。   第一次,教主告诉他“大同教”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把代表着教主地位的月牙项链给储舜,告诉他,以后他就是大同教的教主了。而他这个前教主,必须要到外面的世界尽自己该尽的义务,为大同教的未来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储舜看着教主远去的背影,将月牙项链拿到了眼前,看了很久。   十几天后,储舜重新走出了屋子。他遵从前任教主的愿望,将他的女儿迎娶进家门,随后戴着面具披着黑袍,登上谷中教堂的顶峰,宣誓对这个山谷的统治。在万众瞩目中,储舜告诉山谷里的所有人一句话。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所有人看到外面的世界。”   ……   一晃眼,已经二十多年过去,储舜不由有些恍惚。   回想起自己的父亲,回想起一脸洒脱与无畏地离开山谷的前教主,储舜终于坚定了内心。   牺牲总是在所难免,只要这样做能够让谷中居民重见天日,能够让这个社会走向真正的大同,那这样做便是正确的!   他抬在空中已然半晌的手掌登时挥下,瞬间这漫天如云层的紫黑色云雾便缓缓压下,仿佛是天空塌下来了一般!   擂台上,楚湘灵拨动琴弦,花辞树使出「刀光剑影」,邓键江挥动法杖……所有还没有放弃希望的人在这个时刻纷纷使出浑身解数,竟想要在这压抑的绝望气氛中,抓住仅剩的那一丝希望!   但是那一个又一个攻击作用在紫黑色云雾上,却没有起到丝毫效果。擂台下的屠戮还在进行着,而这崩塌的“天空”,也将要给予所有人真正毁灭性的打击!   一个人放弃了,五个人放弃了,越来越多的人放弃了。   他们不再去理会凑向自己身体的刀剑,而是仰头看着这片紫黑色的“天空”,眼神空洞而呆滞,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   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人可能会幸免于难!   对于习惯了和平生活的异人们来说,这更无异于是一枚原子弹,一枚将要毁灭一切的原子弹!   而花辞树却依旧不断地挥砍双剑。   他体内的灵气早已经在肆意挥霍中亏空,可他却依旧不愿意就这么任人宰割。   他朝天发出一声嘶吼,用尽全力抗拒着这即将降临的梦魇!   尽管这样的做法依旧没有任何作用,但他的腰杆站得格外直,就算是死,也不会留有任何遗憾!   眼看紫黑色云雾的高度只剩下不过十几米之高,即便还未与它亲身接触,但底下的人们却浑身动弹不得,更有甚至已经不堪地跪倒在地。   在人群之中,那些参与到战斗中的黑衣人们面临着同样的处境。   他们看着紫黑色“天空”,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沉溺在这番“美色”之中。片刻之后,所有的黑衣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坚定而无悔的表情,竟然做好了泰然赴死的准备!   教主要我们死,那我们便死!只要能够为“大同”作出贡献,那么就算死在教主的手下也不会一点遗憾!   他们如同一个个邪教的信徒,甘愿奉献出自己的心脏!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道身影从远处袭来。   “给老夫退!”   一声仿佛能够惊天动地的呐喊响起,惊醒了底下绝望的人群。   花辞树停下了嘶吼,他变得惊喜而充满信心,一旁的楚湘灵等人也一般无二。   “师傅!”花辞树大声喊道,这一刻他只觉得心潮澎湃,眼眶中都已然涌出了泪花。   清心谷谷主清茗子悬浮在灰黑色雾气下,汇聚着浓郁之至的淡蓝色灵气,朝天空挥出一掌!   只见一道巨大的半透明掌印就此出现在空中,仿佛开天辟地之盘古,就要这样将这天支撑起来!   这一招「浑天印」能够扭曲空间,只见在这掌印的周遭,空间变得不再平整,那紫黑色的云雾也在这时候仿佛被吸到另一个空间里去一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但那消减的速度却终究还是太慢了些。   花辞树收回脸上的狂喜之意,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担忧:“师傅的力量,似乎还不足以抵挡这漫天云雾……”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欢快的琴音忽然响彻天地,众人在无形中仿佛看到有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正在云雾底下不断地向上撞击。   “妙音姐姐!”楚湘灵看着远处漂浮而来的那道身影,脸上充满了惊喜之意。   「琴仙」妙音如天上仙子,优雅而从容地漂浮而来,双手在漂浮身前的古琴上不断拨弄,似乎只是在专心地弹奏一首曲子,与这变色的天地没有任何干系。   可尽管妙音及时到来,也不过是让紫黑色云雾下沉的速度稍慢了一些,这“天空”与地面上人们的距离已然缩减到短短十米,站在擂台上的花辞树等人更是离云雾更近一些,此时身体在重重重压之下竟连挺直腰杆都十分费劲。   人们的眼神中原本重新燃起来的希望在此刻又一次熄灭,就连清茗子与妙音这样的两名当世强者联手抵抗,竟然都无法阻挡储舜的强力一击。   紫黑色云雾势不可挡,依旧笼罩着这片天地。   清茗子苍老的脸上冒出了许多冷汗,他的后背也在此时湿透了。   妙音不再表现得那么从容,她的双手越拨越快,眼神直直地望向天空。   就在一切都将化作湮灭之际,忽然又有几道身影从天边飞来。   “柔极派江意,前来助两位一臂之力!”   一袭朴素白衣却将身材彰显得淋漓尽致的江意出现在众人面前,朝着天空不断挥动玉掌,那紫黑色云雾终于不再下沉!   “老子宁展堂的徒儿,你也想一齐杀掉么!”   向来不出世的宁展堂在此时露出桀骜不驯的表情,手中大刀不断挥斩,登时便有无穷尽的刀气撞向云雾,竟逼得后者逐渐上升!   “无极派众弟子听令,若这是‘天’,那便随我将这天给毁了!”   无极派掌门韩流白须飘荡,他攥着手中的太极剑,向着天空直捣黄龙!   轰——   这塌下来的“天”,终于在无数的攻击下猛然爆开,化作漫天细碎的碎片! 第三百六十五章“魔头”   当凤邳城得以重见天日的时候,广场上的人们还在一片呆愣之中,仿佛从那遮天蔽日的紫黑色云雾中逃出生天是十分难以置信的事情。   但随着一个人回过神发出欢呼,整个凤邳城便仿佛成了欢快的海洋,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感受着从天空落下的“碎片雨”,饶是花辞树也感到有些不敢相信,这种劫后逃生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他看着空中陆续出现的那几道身影,师傅清茗子、柔极派掌门江意、无极派掌门韩流、灵霄阁阁主宁展堂以及琴仙妙音……武林“七绝”竟然一次性来了四位,加上师傅清茗子,整整五名泰斗境强者齐聚凤邳城,共同对抗大同教教主储舜!   空中的储舜缓缓降落下来,他全身都藏在黑袍中,但在阳光照射下,藏在连帽下的脸上银色面具依稀可见。   “诸位,好久不见。”   储舜仿佛在见几个老熟人一样,朝他们打了声招呼。   无极派掌门韩流却哼了一声道:“储教主真是大手笔,竟然将年轻一辈的所有人汇聚于此,意图毁我华夏武林根基。”   储舜却饶有兴致地回答道:“韩掌门怎么不像当初那样,喊我作‘魔头’了?”   两人自然也有过恩怨。当初异人大军围攻紫禁城闹得声势极为浩大,当时的监国皇子顾景瑜便曾向各大门派发出过求救讯息,就在各大掌门试图前去救援之时,便是储舜率领着手下无数教徒将他们统统拦下,并且还用血腥至极的手段来佐证自己的恐吓绝非随口说说。   “像你这样的人,喊作‘魔头’都算是在夸赞你了。”韩流头发早已花白,只是此时无论是精气神还是身体都很健康,一点儿都没有老人家的模样。   储舜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们都会来坏我好事。”   江意回应道:“若不是你胃口太大,也不会将我们引到此处来。”   “这可不是我胃口大。”储舜的语气十分平淡,“五天之前,只要我施下「荒芜」,我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多了五天时间招惹更多的人前来,你们以为是我胃口大?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的态度。”   他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无论是你们哪个门派,都有不少年轻弟子在这凤邳城里,但如果你们愿意舍弃这些弟子,将来「七绝」依旧是「七绝」,一流门派依旧是一流门派——可惜,你们却做了错的选择。你们看那同为「七绝」的叶昊然,他可有来到这里?”   清茗子一摆衣袖,愤慨至极地说道:“听阁下的口吻,莫不是早已经将这天下当作是囊中之物?”   储舜道:“是又如何?这个天下早已经变得病态,待到我大同教执掌乾坤的那一天,一切都会在瞬间改变。”   说罢,储舜还十分可惜地对清茗子道:“可惜了。久闻傅子皓傅大侠的大名,没想到他的徒子徒孙都是这般愚忠的人,实在是令我大失所望。几个月前我给你的允诺你不会不记得,何必非要舍了幽谷来到此地掺和是非?你好好看清楚身边的这几个人,可不要像当初傅大侠那样,为正派武林尽心尽力结果却在‘同伴’的攻击下身受重伤!”   清茗子想到如今无人看守的清心谷,不由情绪有些低落,甚至不敢去想那里会发生什么。   但片刻之后他便恢复过来,朝远处的储舜道:“你大同教有你们的教义,我清心谷自然也有独属于我们的信念。或许华夏武林早已污浊不堪,但我清心谷绝不会任由武林如此崩塌,绝不会任由那么多无辜之人成为你狼子野心的葬品!”   听到这番话,储舜并没有反驳,甚至还有些欣赏。   他看着这几个丝毫不准备让步的人,忽然间发出一声豪迈的大笑。   “那便战吧!”储舜重新浮上天空,全身尽笼罩在灰黑色灵气之中,“若是你们败了,你们门派中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幸免于难。为了所谓‘正派武林’的荣誉,为了这个糜烂不堪的武林,来击败我吧!”   他一挥衣袖直奔天空而去,转眼间就化作天边的一个小小黑点,遥远而不可及。   韩流、江意等五人此时也不二话,纷纷飞向空中,奔着储舜而去。   或许以五敌一不讲江湖道义,但是五人的心中都明白,如果不合五人之力去围攻储舜,他们便不会有丝毫获胜的可能。   看着五个黑点在空中就此展开对决,即便花辞树目力极好,却也难以看到他们战斗的状况。   而此时众人也都收回心神,随着一名黑衣人再次刺死一人,凤邳城便重新化作战场,无穷无尽的战斗就此继续发生!   花辞树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虚弱不堪的储曜,向身旁的几人点了点头,旋即便迈步向前,运用着刚刚服用丹药和运功调息恢复的灵气向储曜冲了过去。   此时的战斗早已经变味了,少年英雄大会不过是一个幌子,谁是冠军也变得不重要。既然这储曜站在大同教那一侧,并且还与储舜拥有着相同的姓氏,花辞树便不会对他有任何怜惜之意。   但就在他带着巫方旭几人冲向前方之时,唐啸却大喊一声“凤雏堂”,旋即便有数十名凤雏堂伺机闯上擂台,挡在了花辞树等人的面前。   花辞树不由收住脚步,看着那边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唐啸说道:“唐堂主,枉你还是堂堂华夏领袖,竟然为虎作伥。”   唐啸不置可否,甚至连回复他的意思都没有,而是一挥手道:“解决他们。”   随着凤雏堂弟子们向花辞树等人冲去,唐啸凑过去搀扶储曜,却被后者一把推开。   唐啸却不生气,只是再次伸手用力攥住储曜的手臂向外走去,他必须要将储曜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行。   但就在他即将离去的时候,忽然有一道颤抖的声音响起。   “唐叔!”   木成舟满脸虚弱,但比起身体的疼痛,他的心才是最痛的地方。 第三百六十六章“唐叔”   整个凤邳城都不安分,即便是医疗室也不例外。   在木靖的指挥下,卧龙会弟子在第一时间便冲向医疗室,讲木成舟、林琅以及其他受伤人员都解救了出来。   随后他们便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断走向中央的擂台,因为相比之下,那里才会是最安全的地方。   唐啸停下了脚步。   他松开攥着储曜手臂的手,旋即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那个一直像是粉丝一样崇拜他的侄子,眼皮不由有些发颤。   但很快,他就抚平了内心的情绪,恢复了毫无波澜的表情。   “为什么?”木成舟看着唐啸,语气中带着质问,仿佛还带着几分乞求——他多么希望唐啸告诉自己,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但唐啸却毫无感情地说道:“你还小,你不懂。”   “我不小!”木成舟几乎是嘶吼着发出这声回答,“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唐啸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这么多年来他都不曾结婚生子,木成舟对于他来说几乎就像是儿子一样。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向任何一个外人彰显自己丑恶的真实面目,但却唯独不愿意木成舟知道这一些。   在唐啸的心里,木成舟仿佛代表着他在这人世间唯一的一处净土,一处尚未被污染过的净土。   只可惜到了今天这种时候,他也不会再是净土。   “为了达成目的,有时候就是必须要不择手段。”唐啸的语气变得冷漠,甩下这句话后便再次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木成舟却在泪眼中笑了。   “你不是和我说过,等我长大了,要和我进行一次男人间的对决吗?”他的脸色依然很难看,身体的恢复状况并没有达到预期,“我已经长大了,也该到你履行承诺了。”   唐啸再一次停下脚步。他回头对木成舟说道:“你的伤还没好,下次吧。”   木成舟却不肯让步:“和我战斗!”   唐啸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凤雏堂弟子吩咐道:“互送储公子回城主府,务必要确保他的安全。”   “是!”几名凤雏堂精英弟子应道,旋即便护送着储曜走远,消失在人群之中。   唐啸走前两步,看着这个对他来说无比熟悉的小子说道:“你想好了。就算你有伤在身,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木成舟轻咳两声,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但脸上的两道未干的泪痕仿佛透露着他内心的崩塌。   他从虚拟包裹中取出青云剑,另一只手朝前一摆:“请唐叔赐教。”   花辞树已然退到了擂台边缘,他满脸担忧之色,向身旁的木靖说道:“木叔,成舟这个状态,真的没关系吗?”   木靖的表情也稍显凝重,但却在此时摇了摇头道:“且由他去吧。”   木成舟看着唐啸,眼神很是复杂。   但片刻之后他便不再有任何犹豫,酝酿着灰色的灵气迈步向前。   但就在他刚踏出第一步的瞬间,他肚子上刚刚愈合的伤口便在刹那间破裂,流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上衣。   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双脚一阵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但很快又咬着牙继续朝前冲刺,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口正在持续扩大。   不过几秒之后,木成舟就已经冲到了唐啸面前,同时手中青云剑刺向前方,只是他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使得手中之剑也有些不受控制,并没有能够击向他真正想要攻击的位置。   唐啸面无表情,他轻盈地朝旁一躲,同时手掌拍向木成舟的后背,导致后者向前踉跄了两步。   “你现在的状态,赢不了我。”唐啸淡淡地将事实道出,他早已经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人,此时此刻早已经摒弃了过往的感情,如果杀掉木成舟能够给他带来足够的利益,他也绝不会手软。   感受着越发疼痛感的伤口,木成舟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将一切都忘却。   “再来!”他转过身再次向唐啸刺出长剑,但这一次的攻击却同样未能奏效。   唐啸一掌拍退木成舟,旋即又一个扫堂腿击出,就此将后者击落在地。   “认输吧。”唐啸说道,“这个社会很复杂,到处都有你看不到的阴暗面。收起你的天真,你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对于他来说,取走木成舟的性命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利益,与其亲手去做这个刽子手,还不如让大同教来做这个坏人。   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时,木成舟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再一次向唐啸扑了过去。   他的剑法失去了过往的凌厉,反而因为身体的不支和情绪的不稳定变得十分紊乱。   唐啸的实力也不过只有武士境,但此时在木成舟的攻击下却显得游刃有余。   他不断挥出手掌,用精妙的掌法化解木成舟的攻击,同时还在不断在木成舟的身上造成伤害。   但对木成舟来说,外在的伤害不足一提,内心的伤害才是最令他痛苦的。   几十招后,愈发严重的旧伤与不断增添的新伤让木成舟的意识变得恍惚,他本能地抬起青云剑,却再也刺不出哪怕一次剑击。   “你曾和我说,虽然风沙肆虐,但这个世界依然有它美好的地方。”   “你曾和我说,等我长大之后要带我看清楚这个世界。”   “你曾和我说,有机会要和我一起大醉酩酊,看看到底谁的酒量好,谁的酒品差。”   ……   “你说了那么多,那么多话。可到头来,原来没有一句是真话……”   说出最后一句话,木成舟眼皮重重合上,瘫倒在地面上再没有了生息。他的手松开了,青云剑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唐啸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木成舟。   他看着小舟的眉目,不由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围在自己身边,缠着他要与他一起玩闹的小孩,一晃眼,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他不曾对木成舟恶语相向,也不曾让自己与木靖的恩怨波及他,但此时看着他这副模样,唐啸不由眼皮颤抖,面露不忍之色。   过了片刻,他蓦然抬起手掌,酝酿着全身的所有力量,将青色的灵气聚集在手掌上。   既然木成舟今天难逃一死,倒不如让自己亲手了结了他,也免得他还要遭受更多的伤害。   但就在他手掌将要落下之际,一柄钢制长枪突然刺到他身前。   “休伤我儿!” 第三百六十八章化生之芒   云层之上,六道身影悬浮空中,如世外天仙。   储舜傲立在五人的包围圈中,他那身黑袍轻轻飘动,除了少许破损之外再没有任何变化,而围着他的那五人的脸色却都不大好看。   “凭你们五个可赢不了我。”储舜淡淡地说道,他没有因此而趾高气昂,反而感到有些可惜,似乎没能过足瘾。   在储舜的面前,灵霄阁阁主宁展堂不复之前端正的形象,不仅衣服破损,头发更是散乱地披在肩上。他拭去嘴角的鲜血,此时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看到他这副模样,储舜不由好奇地问道:“宁阁主,你的出现时最让我意外。几十年来你一心经营着灵霄阁的生意并借此得到功法丹药进行修炼,除非有人招惹上门,从来便不会理会武林之事,今日又何必来掺和此事?”   喘了几口气后,宁展堂也觉得身体的情况变得好多了。即便身上已经有好几处伤势,但他却没有因此而堕了气势,望向储舜的眼神中充斥着一如既往的傲意。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宁展堂是生意人,生意人更懂得这个道理。”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储舜听到这番话似乎看了宁展堂好几眼,只不过在面具与黑袍的遮挡下难以确定。   他身体微转,看遍每一人的容貌,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都记在心里。   “不得不说,你们很有勇气,至少也让我看到,华夏武林中不全是些缩头乌龟。但是战斗靠的是实力可不是勇气,你们败了,但败在我手下并不丢人。作为我给予你们的敬意,接下来我会干净利落地取走你们的性命,不让你们承受太多的痛苦。”   储舜对他们的敬意发自肺腑,因此也不介意给予他们一些恩惠。或许这恩惠太轻了些,但是换作给他们留下子孙后代?抑或放他们安然离去?储舜不会这么傻,“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早就比谁都要清楚。   紫黑色的灵气蜂拥而出,旋即在储舜抬起的手指引之下,汇聚到他的上空。刹那间,紫黑色的灵气缓缓化作一个轮盘在空中缓缓转动,尽管隔着一定的距离,每一名泰斗境强者都能够感觉到内心止不住地颤动,仿佛在向那轮盘宣誓自己的臣服。   “这招名叫‘命运轮盘’,能够死在这一招下的无不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你们当可以死而无憾。”储舜手指一摆,霎时间那紫黑色轮盘便加速旋转,奇快无比的旋转速度带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旋即便见那轮盘找准了目标,向最近的宁展堂飞了过去。   看着这飞速袭来的轮盘,宁展堂有心移动自己的身体,却因为身上的伤势而难以动弹。他感受着轮盘上的锋芒,丝毫不怀疑它能够轻而易举地切下自己的头颅。   在这一瞬间,其他四人纷纷动身想要帮宁展堂共同防下这波攻击,却比不上那那「命运轮盘」的速度,因此有心无力。   眼看宁展堂就这般站在原地“插标卖首”,其他几名泰斗都有些不忍地不敢去看。   但就在此时,一道银白色的光亮蓦然从云层底下直冲而上,径直地钻入宁展堂体内,后者全身竟然忽然充满了力量,在短暂的愣神后快速移动身体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锋利至极的轮盘!   刚刚逃出生天的宁展堂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旋即与其他几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云层下。不过一息之后,又有四道光亮冲了上来,精准地钻进了韩流、江意、妙音以及清茗子的体内。   在这不知名的光亮影响下,五名泰斗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快速恢复,身上原有的伤势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这时候,一道披着袈裟的身影也钻出了云层,他双手合十,向众人道了声“阿弥陀佛”。   “无念方丈?”   “处理寺内家事花了些时间,老朽来晚了,还望几位施主见谅。”寒山寺无念方丈语气平和而谦逊,若不是他刚刚出现时身上有一闪而过的银白色光芒,韩流等人甚至不会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与他联系在一起。   储舜悬浮在原地,看着贸然到来的无念方丈道:“没想到你无念也突破了泰斗境,看来这‘武林七绝’又要加上一位。”   清茗子皱了皱眉,他感觉到无念方丈身上有一股怪异的气息,“化生灵猿?”   无念方丈抬头按了清茗子一眼,旋即又眼观鼻道:“化生灵猿已与老朽融为一体,否则绝无突破泰斗境的可能。”   听到这话,众人都不由一副了然的表情。   难怪刚才无念方丈会有令他们所有人都恢复状态的能力,原来是得益于化生灵猿。这号称不在神兽之下的奇兽之所以闻名于世,便是因为它具备着极强的治愈能力,甚至让濒死的人起死回生都不在话下。   如此神乎其神的能力,就注定了化生灵猿的不平凡。但是化生灵猿之所以在漫漫历史长河中都不曾出现过几次,一来是因为其本身繁殖能力差,二来便是有许多人瞅准了化生灵猿的另一个用途:与人类融合。   只要得到了灵猿的允许,人类与灵猿心意相通,便能够将化生灵猿化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并由此获取更强大的能力:能够瞬间治愈伤势并恢复状态的“化生之芒”!   但只要灵猿与人类融合,那便意味着灵猿身体的死亡。待到与其融合的那个人类也死去,那原本寿命极长的化生灵猿也宣告了灵魂的湮灭。   无念方丈眼观鼻鼻观心,即便默念了无数遍佛经,他的心里依旧饱含着愧疚之意。   寒山寺守护化生灵猿已经有数百年之久,在寺外森林里的那头化生灵猿,是当世存活的最后一只灵猿。即便知道化生灵猿的能力强大,从古至今寒山寺的历任方丈以及门下弟子都没有人去打它主意,因为寒山寺的宿命原本便是守护化生灵猿。   但是面对着寺内的混乱以及混乱的天象,无念方丈无奈之下去到山洞里,与化生灵猿交流了七天七夜。   最终,化生灵猿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助他突破至泰斗境,成为有史以来寒山寺第一位泰斗!   而在平息了寒山寺的混乱之后,无念方丈便来到了凤邳城,势必要平息武林的混乱! 第三百六十七章八方来援!   木靖挺枪而出,傲立在唐啸身前。   他的面容依然那般刚毅,站在稍矮小些的唐啸面前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唐啸收回刚刚挥出的手掌,看着自己的这个“老朋友”,不由说道:“木老弟,好久不见。”   木靖对他冷眼相对,趁着他们对峙的功夫,花辞树和巫方旭已经来到木成舟身边,将他带到擂台后方进行紧急的治疗。   “不管是地球还是这里,你的嘴脸还真是从来没变过。”木靖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比起这些年来在华夏政府的忍气吞声,如今的木靖终于能够毫无顾忌地发泄自己真实的感情,不用再担心唐啸会揣着领袖的威风给他暗自穿小鞋。   唐啸冷笑道:“你这副装蒜的功夫也从来没变过。”   木靖道:“随便你怎么说,更难听的话我也听得不少。只不过,你竟然真准备向小舟下死手?”   唐啸耸了耸肩道:“他一心寻死,我不过是要让他如愿而已。”   “畜生!”木靖对着唐啸就是一顿痛骂,“这么多年的感情,说动手就动手,说杀就杀,你他娘心被狗吃了吗!”   他与唐啸相互间的恩怨已然延续了十几年,但木靖从未制止过木成舟与唐啸的接触,因为他相信不管唐啸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他放任木成舟带伤去与唐啸对战,一方面因为他希望儿子通过这个过程得到真正的成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认为唐啸绝不会对成舟下杀手。   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当初亲密无间的战友,如今竟然成了这样不择手段的奸佞!   “我的心早就死了。”唐啸冷冷说道,他身上涌现出浓郁的青色力气,张开手掌积蓄着力量,“我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随着话音落下,唐啸向前冲去,双掌上若隐若现的青光极不平凡。   木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此时也只好挺枪迎战。随着枪尖一抖,他踏着稳健的步伐向前本破,钢制长枪斜指后下方,而当他来到唐啸身前时,长枪便猛然划过一道白亮的痕迹,挑向后者的脑袋!   唐啸的身体似乎十分轻盈,只不过轻轻一扭,他便轻而易举地躲过这一式攻击,旋即左掌拍开钢制长枪的枪身,趁机向木靖挥出右掌,只要这一掌能够奏效,木靖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即便唐啸来势汹汹,木靖却十分有经验地顺势扭摆长枪以枪尾继续发起攻击,逼迫唐啸不得不强行停住自己的攻势来防御,否则这枪尾的力量便足以令他气血翻腾不止!   两人一时间你来我往,打得不分上下。而在擂台后方,花辞树等人也终于不再是悠闲的看客。   “竟然已经闯到这腹地来了。”楚湘灵躲过一名黑衣人的偷袭,不由向大环境望去,旋即更是惊讶,“怎么会……大家竟然在这些黑衣人手下毫无还手之力?”   花辞树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到处都是黑色的身影,群聚在这里的少年英杰们此时大多都焦头烂额,在黑衣人们的攻击中节节败退。   “方旭,你带林琅和成舟离开这里。”花辞树向身旁的巫方旭吩咐一声,他不等后者答应,直接便攥着双剑奔赴人群,帮助众人缓解压力。   随着琴音奏响,离擂台近些的人顿时得到了精气神的加持,瞬间便发挥出超越自身的实力,将局势就此逆转。   在古琴声中,巫方旭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召唤出无数蛊虫将自己与木成舟、林琅托举起来,艰难地飞向天空。   自从失去了极巨蛊之后,巫方旭的实力便遭遇了滑铁卢,此时指挥蛊虫托举包括自己在内的三名成年男子显得非常吃力,摇摇欲坠地在空中飘荡。好在地面上不断有人帮忙,否则巫方旭早便在路途中黑衣人的攻击中掉落下来。   他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后背更是在片刻之后就湿透了。整个凤邳城都是战场,想要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非城外不可,而、虽然凤邳城只是一座小城,但是此时的巫方旭却觉得这个城镇实在是大得让他难以置信。   剑影闪烁、漫天冰寒,在袅袅琴音中,花辞树与邓键江联手向黑衣人发起总攻,很快便有无数大同教弟子人头落地,成果斐然。   他们两个人有些形单影只的味道,但除了毛峰与铁观音之外,他们很快身旁又多了几个伙伴:南州城任之州、灵霄阁成彦、柔极派万蕾、寒山寺清远和尚、方氏世家方鹿乃至于一心要打败花辞树的沈楚彬也伴在他们身侧,共同打开一条血路!   片刻之后,不少黑衣人循着琴音而来,试图率先取走这个改变格局之人的性命,但是楚湘灵身法精妙,并且身旁还有林雅儿守护着,愣是没有任何一个黑衣人能够达成目的。   一时间仿佛战局已然逆转,但是这凤邳城究竟有太多的人,他们就算打得再怎么漂亮,影响的也不过是一个小角落的格局,并不能够改变大势!   花辞树满眼焦急之色,看着四面八方的乱战情形,他只感觉到分身乏术,恨不得有无数个自己前去帮助同伴们共同抵御敌人的攻击,但却偏偏没有一点办法。   大同教来了太多弟子,并且每一个人的实力竟然都十分不赖,这样下去恐怕不妙。   但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有一波又一波的人马涌现。   “无极派众弟子前来驰援!”   “柔极派众弟子前来支援各位同僚!”   “灵霄阁众弟子听令,与我一同追随少阁主,杀出一条生路!”   “路途遥远,寒山寺来晚一步,还望诸位施主见谅!”   “玄霜派众弟子随我杀!”   “我天罡岛也来掺和一脚!”   “火云派……”   “苍狼派……”   阴云散去,这片土地重见光明。   那笼罩在所有人身上的绝望气息在这一瞬不翼而飞,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喜!   在未曾停下的呐喊声中,武林各派的道友源源不断地加入战场,组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这个情境下,仿佛那些大同教的黑衣人才是被包围的待宰羔羊! 第三百六十九章黑色纹路   擂台上,木靖与唐啸依旧缠斗在一块儿。   木靖的枪法并没有生疏,反而在这些日子的磨练中变得愈发熟练。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直以来看似只想要以一个上位者的角度来掌控武林的唐啸竟然也拥有着一身丝毫不差的功夫,与他打得有来有回。   “九月十五日那天,去围攻辞树的人是你派去的吧?”木靖挥动长枪,发出呼啸的声响,“玩雇佣兵,真是像极了你向来的手段。”   唐啸掌风赫赫,身体如游鱼般穿梭,“是又如何?若不是你坏我好事,这片天早就是我说了算,我又何必要去接触那储舜,去做别人的走狗?意识迁移技术这么有利用价值的东西,竟然被花辞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发放出来。发放便发放了,竟然也不懂得利用那无人可比的名声,真是一个蠢货。”   木靖枪出如龙,直奔木靖的心窝而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急功近利吗?”   唐啸侧身闪过,手掌呈爪状爪向木靖的手腕逼得后者松开了握紧长枪的手,“是,你不急功近利,功利就摆在你身前,你又有什么理由去急功近利?”   眼看长枪就要摔落在地,木靖用膝盖一撞,同时另一只手挥出一掌击退木靖,重新攥住长枪,“我得到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难道别人夸奖你,你还非得一巴掌把别人扇回去吗?”   听到这话,唐啸不由冷笑一声道:“你早就拥有一切,又有什么资格阻止我去竞争属于我的一切?”   木靖默然,他没有想到,唐啸竟然依旧记挂着当年那件事,那件莫名其妙的事。   他与唐啸本是战友,彼此亲密无间,甚至唐啸还常常住在木靖的家里,就像是亲兄弟一样。   可虽然他们是战友,才能却不大一致。木靖凭借着出色的大局观与优秀的作战能力,早早就将各大荣誉收进囊中,前途不可限量。   而在这个时候,依旧只能当一名小小士兵的唐啸告诉他,他不当兵了,他要去政府里熬出一番出路。   木靖与政府里的人早就打过交道,他深知末日时代里的华夏政府里都是些多么虚伪狡诈的人,那儿的环境极其恶劣,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在里头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木靖十分珍重唐啸这个兄弟,所以劝阻他不要去趟那一趟浑水。   可唐啸却不知何时,心理变得不再阳光。他以为木靖不愿意让他功成名就才进行劝阻,两人就此闹翻,唐啸丢下一句“断绝关系”的狠话后便离开了他家,从此再无联系,直到唐啸当上领袖,成为了木靖的顶头上司的那一天才重新恢复联系。   只是那时候的联系,早已经变味了。   “你到底遭遇了些什么?”木靖挺枪而立,眼神中却充满了哀伤,仿佛念及过往心情便忍不住变得抑郁。   “少废话!”唐啸满脸怒容,他再一次冲向木靖,双掌挥动的速度更甚以往,丝毫不顾那柄可能会伤及他的钢制长枪。   感受到如暴雨般的攻势,木靖暗自心惊,唐啸此时竟如同发了疯一般,双掌不断挥向他的要害,完全没有防御自己攻击的打算,哪怕自损一千也要伤他八百!   但木靖却无心与他硬碰硬,他不断闪躲招架,束手束脚的情况下难以还手,一时间竟被唐啸占据了上风。   ……   凤邳城仿佛成了一个蚁窝。   从天空望下来,这座边境之城里到处是密密麻麻的黑点在缓慢地移动着,如果是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幅场景,恐怕不用片刻便会感到身体不适。   数不尽的武林人士从外涌来,连绵不绝的呐喊声让所有失去希望的人们重拾信心,一时间打出了压倒性的反攻之势!   人群中不乏有来自各门派的掌门或是长老,他们与年轻人们站在一线,用层出不穷的招式击杀着一个又一个黑衣人。   大同教的弟子们顿时有些乱套了,在外围的威慑下,许多黑衣人另辟蹊径,不断向内突破,逐渐聚集在广场中央的位置,而这个位置却是楚湘灵等人所在的地方。   尽管楚湘灵及林雅儿等人的身手不赖,却也招架不住那么多敌人,眼看局势岌岌可危,几名和尚也闯了进来,瞬间掀退无数敌人!   “慈心大师!清一大师!”楚湘灵停下在琴弦上的双手,看着来人惊喜喊道。   身材瘦削的慈心双手合十,他虽然是比楚湘灵整整高了一辈的长辈,却丝毫没有架子,面露笑意道:“楚施主,好久不见。”   作为寒山寺年轻一辈的真正翘楚,清一和尚则沉默地施了个礼,他把重心全部放在了附近的敌人身上,兴许是想到了此役会有多少人奔赴黄泉,心情并不是很好。   花辞树等人也及时赶到,携着不可匹敌之势闯进敌阵,每一个动作都势必会带出几朵飞溅的血花。   毫无疑问,这将是一件永载华夏武林的盛事!   或许各个门派之间都存有恩怨,或许道友之间也存有间隙,但此时的他们众志成城,共同捍卫着这个并不完美的武林!   大势已经站在了正派武林这一边,此时的一众黑衣人成了瓮中之鳖,在人数更多的武林众人的包围中遭到围剿。   每一个武林中人的心中都不由感到亢奋,胜利的果实向来美味,而他们已经快要咬到这颗果实了!   但就在此时,一道浩大的声势将所有人带回了现实。   只见一名在数人围攻下濒临死亡的黑衣人忽然用五指扎向身上的伤口,旋即他那裸露在外的双眼中便充满了狂热,在一阵兴奋至极的嘶吼声中,那黑衣人的身上瞬间有奇异的黑色纹路迅速蔓延,身体也在刹那间膨胀变大,脸上露出的一抹怪笑格外渗人!   就在他周遭的几名正派人士惊疑不定时,那黑衣人挥动手中大刀,爆发出更甚以往的速度与力量,转眼间便扭转局势,收下敌人的头颅!   而更令人惊骇的是,那名黑衣人的动作仿佛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很快便引发了连锁反应。陷入劣势的黑衣人们此时像是收到了信号一般,此起彼伏的嘶吼与随处可见的怪异黑色纹路在战场上迅速蔓延,蓦然得到的强大力量让他们得以大杀四方!   此时此刻,胜利的天平又重新倾向了大同教! 第三百七十章唐啸   唐啸如同拼命三郎,向木靖不断发动着攻击。   他的掌法凌厉而刁钻,配合灵敏的身子和不怕死的态度,将木靖打得还不了手。   “不是华夏特种兵吗?当了几年军长,当初的锐气也早就磨光了?”唐啸对频频后退如同缩头乌龟的木靖讥讽说道,他的双掌已然在后者身上造成了几处微小的伤口,只要这么继续发展下去,胜利就必定会属于他,一如当年第一次对战一样。   此时的木靖冷汗连连,甚至连攥着长枪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躲闪并不是他的长处,在不断的闪避中他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现在竟有些支撑不住了,“唐啸,你醒醒吧。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识到上面的腐朽,你是怎么和我说的吗?你说,他们污浊,他们肮脏,你永远也不会变得和他们一样,这些你都忘了吗?”   唐啸手中动作一滞,旋即回过神再次挥掌向前,脸上扬起的笑容有些发苦,“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人不是一成不变的,变成自己最不想变成的模样,是成长必经的过程。”   “什么他娘的歪理!”木靖终于挺枪还击,抖动的银色枪尖瞬间精准地刺在了唐啸的手臂上,“你看看我,我何时改变过?只要你不想,又怎么可能变得和他们一样肮脏!当年你告诉我要离开的时候,你怎么向我许诺的?你说就算环境再差也不可能影响到你,如果那里没有‘莲花’,那你就做那里唯一的‘莲花’!”   “别说了!”唐啸嘶吼一声,忍住手臂的伤势再次迎难而上,挥动手掌拍向木靖的脑袋,“你他妈的就会说老子,永远就会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模样说老子!你早就没有这个资格了,早就没有了!在地球上我是你头顶的华夏领袖,未来我也会是你坟前的武林主宰!”   木靖一咬牙,不顾自己的安危挺枪而出,从侧翼朝着唐啸的腰身一个横摆。   长枪虽然攻击范围更大,但是速度终归是慢了一些。唐啸的手掌轰在木靖的脑袋上,后者顿时感觉到脑中一阵嗡鸣,但他却强忍着晕眩和疼痛感继续着自己的攻击,顿时长枪便沉重地撞在唐啸身上,使得唐啸惨叫一声在摔倒在地面上不断翻滚。   木靖也踉跄几步坐倒在地,揉着脑袋过了半天才恢复过来。   他看着躺在那边面色难堪的唐啸,放慢了语气说道:“阿啸,现在回头也还不算晚,用下半辈子的时间来偿罪吧,你可以变成原来的你,变成原来那个嫉恶如仇、正义凛然的唐啸。或许这个过程会很艰难,但我会陪着你,像亲兄弟一样对待你,就像年轻的时候那样。”   唐啸停止了哀嚎,他静静地听着木靖口中的谆谆教诲,忽然间泪盈眼眶。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他挣扎着站起身来,青色的灵气再次覆盖上他的双掌,“我究竟做过多少恶事你根本想象不出来,我究竟做过多么丑恶的事情你也想象不到。从十几年前我对那些人笑脸相对的时候开始,我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一个永远都没有办法完成救赎的恶人……”   话说到这,唐啸大喊着冲向木靖,他奔跑的步伐十分踉跄,腰部的剧痛令他连保持直线冲刺都难以做到,脸颊上滑落的几滴眼泪随着他的奔跑也便散落在了空气中。   木靖静静地坐在地上,这一刻的他看着冲过来的唐啸,仿佛看到了那个常常挂着笑容、满脸不服输的年轻家伙。那时候的他,是个多么纯粹的人啊。   在怀念之中,木靖缓缓地放弃了抵抗。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不负责任,但是看着曾经亲密无间的挚友,他已然提不起任何战斗的欲望。   如果就这么死在阿啸的掌下,或许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吧。   他的表情变得格外平静,耳边的喊杀声越来越小,倒是铺洒在自己身上的阳光变得格外温暖,似乎世界本就应该是简单而美好的,一如当年的友谊。   但就在此刻,一道身影蓦然床上擂台,木靖那瞪大的双眼中看到,一柄巨大的重戟带着破风声,从侧翼重重地扫向唐啸!   来不及张口,木靖慌忙起身中看到,唐啸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去,如烂泥般瘫倒在擂台的边缘。   “混账!”木靖愤怒之至,一枪扫退来人,原来是曾经凤雏堂的一号人物徐瀚!   徐瀚被木靖愤怒的一枪击倒在地却并不生气,他看了一眼另一边生死未知的唐啸,露出了一份解脱的笑容。   自从他多次败给花辞树等人之后,在凤雏堂里就已然没有了话语权,唐啸像是扔垃圾一样将他扫出房门,丝毫不顾他曾经为凤雏堂做过的数不尽的事。   徐瀚早已经积怨在心,恨不得将唐啸杀之而后快。   恰好如今唐啸正式成为了这武林世界的反派,那么他动手偷袭也是为民除害的正常手段,没有人会苛责于他!   随着一身冷笑,徐瀚从地上爬起,一溜烟儿离开了擂台,钻回到人群之中。   木靖满脸紧张,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来到唐啸面前,连忙俯下身子来察看他的伤势。当看到那如同坏死一般的腰背时,木靖不由满脸哀伤。   “走,我带你去医疗室,这伤一定能够治好的。”木靖作势就欲将唐啸搭在自己肩上带走,却被后者拦了下来。   “我自己的伤势,我比你清楚。放手吧,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此时的唐啸难得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一般,表情格外轻松。   他看着伏在自己身旁满眼泪水的木靖,不由浅笑着说道:“靖哥,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哪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掉眼泪的。”   木靖摇摇头,擦了擦泪水,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这十几年过得还真是不好啊。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到现在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为了能够坐上‘领袖’的位置,我不知道向他们赔了多少笑脸,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我太肮脏了,肮脏到每个夜晚都有无数人到我梦中索命,像是永远都无法逃脱的梦魇。”   “如果当初我听你的话不要去,现在估计会过得很好吧。可是啊靖哥,我真的不是当兵的料。我没有你那么厉害的才能,就算你再怎么保护我,听着其他同胞的风言风语,我还是会很伤心,很愤怒。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你的羽翼下,我想要与你平起平坐,甚至变得比你更加优秀。还记得吗?当年军营里的队内训练,我们的第一次战斗,你还不是我对手呢……”   说着,唐啸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溅出了不少血液。他抓住木靖的手,艰难说道:“这些年我做的这些坏事,下辈子恐怕都偿还不清,但我最不该做的,就是刚才竟然想要对小舟下杀手。靖哥,你原谅我好吗?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木靖含泪点了点头,哽咽道:“我原谅你,不仅我原谅你,小舟也会原谅你。”   唐啸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说完这句话,唐啸望着天空中的那轮太阳,仿佛感觉到一阵灼灼的火正在焚烧着他的心脏。   自己的所作所为,连上天都不看不下去了吗?   随着两行泪水滑下,唐啸缓缓地闭上双眼,与世长眠。 第三百七十一章他在让我?   “这是……之前见过的‘上古秘法’?!”   看着一个个仿佛变异了一般的黑衣人,花辞树震惊万分。   他回想起当初在陆家县见到的那个黑衣人张正,他便是用同样的方法忽然间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并且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般,化成一头望见红布的野牛,狂热地像敌人发起无畏的冲锋!   即便在刚刚见识到储曜头顶上出现那道黑色虚影之后花辞树就早有猜测,但他内心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告诉他,这样可怕的秘法不可能人人都会,张正很可能就是少有的掌握了秘法的人罢了。   但现在看来,每一个大同教的弟子竟然都会!   在无数黑衣人的“变异”之下,这片天地似乎连气息都变得不大一样,每一个在阵中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从周身传来的压迫感,弱小者甚至在这种压迫中难以呼吸。   眼看情况不妙,花辞树率先醒悟过来,持剑朝着那群变得诡异之至的黑衣人们冲杀过去,双剑不断挥斩,尽管打起来更费劲了,但是对于实力高达大师境的他依旧没有性命之忧。   但其他人的情况可就没那么妙了。许多人原本就是凭着一口气在奋勇杀敌,此时敌人再次升级,之前无数武林人士驰援给予他们的信心便在顷刻间崩塌,尤其是原本就处在靠里位置的人们更是要面对多名黑衣人的联袂攻击,这种情形下哪里能够应付过来?   大势又一次向敌人倾倒,哪怕是从各自门派赶来救援的经验老道的弟子,此时举手投足间也显得极为吃力。   花辞树嗅着空气中愈来愈浓郁的血腥味,又看到一个又一个同胞在无情的刀剑中惨死,他顿时感到焦急万分。   如果就这么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最先崩溃的便会是人们的士气;而只要士气崩塌,就算有再强的修为也不可能发挥出来,到时候他们便会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而在这个时候,擂台上忽然站起一道刚毅如大山的身影。   “不要惊慌,他们这招再厉害肯定也有限制,我们人更多,不要害怕,拼尽全力与他们冲杀!”木靖高举手中钢制长枪,银色的枪头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   原住民们大多不认识他是谁,但是在场的异人却对“军神”再熟悉不过。就在木靖这么一声呐喊之下,原本早已面露绝望决定等待自己死亡的命运的异人们竟然就真的重拾信心,用奋力的嘶吼与雷厉风行的行动来相应军神的号召!   听到木靖的这声呐喊,花辞树同样感到心潮澎湃。   木靖真是无愧于“军神”之名,哪怕是在这样的场合中,就只是这么振臂一呼便能够让无数异人重拾信心,这能力几乎闻所未闻!   而就在花辞树试图继续帮助同伴们击杀敌人之时,忽然有十几道身影从远处掠过来,他们面对着数不尽的武林人士竟打出了摧枯拉朽般的攻势,生生从外围打开了一条血路闯进阵中!   “他们是……”花辞树仔细观摩了一下那十几名黑衣人的动作与身形,当看到了那领头黑衣人曼妙的身材以及极具风韵的眉眼时,他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了楚湘灵。   楚湘灵同样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看清楚那些黑衣人的样貌后,她放在琴弦上的双手都在此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个女人……果然是与他们一伙的吗?   花辞树收回目光,主动朝着那十几名与其他大同教弟子完全不在同一水平上黑衣人奔去,此时凭借着木靖的号召让异人们重拾信心,同时也使得其他原住民们鼓起勇气,如果就任由这十几人轻易收割同伴们的生命,那好不容易扳回的局势便又会在顷刻间崩塌!   除了他之外,也有其他看清局势的高手向那边赶去,片刻之后,花辞树等人便构筑起一道凌乱的防线,挡在了那十余名黑衣人的面前。   “众位施主,请留步。”慈心大师单手作礼,面对敌人讲话还十分客气。   但黑衣人们却不准备与他们客气。在为首的那名女黑衣人的挥手之下,所有黑衣人便朝着慈心等人冲了过去,他们无论从武学招式还是灵气的角度看都不大相同,但相同的是都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与迅猛的速度!   面对此情此景,花辞树等人也没有丝毫退缩的打算,他们冲到这里来便是要阻拦住他们的去路。于是慈心大师对上女黑衣人,清一和尚、毛峰、铁观音、邓键江、花辞树等人也在此时无畏地对上其他敌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来自各门各派的高手乃至于长老或是掌门,他们在此时同样表达出了绝不后退的战意!   随着这里的战斗拉开序幕,原本拥挤的人群在此时也向四周散开,给他们空出了足够宽敞的战斗场地。毕竟无论是武林人士还是大同教弟子们都清楚,他们的战斗绝不是自己可以参与进去的,若是稍微靠的近了些,说不定还会遭到误伤。   花辞树对上的是一名持朴刀的男子。   这黑衣男子沉默寡言,一上来就持刀朝他发起了凌厉的攻势,完全没有要与他交流的打算。   面对着不断斩来的朴刀,花辞树不由冷汗连连。他原本冲过来的时候还感觉到胜券在握,但此时尝到敌人的刀法,他才发现自己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他连忙摆正自己的心态,谨慎地挥动双剑迎向敌人的攻击。在“铿锵”声中,兵器的碰撞不断碰撞出一道道火花,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僵持不下。   但在战斗的途中,花辞树却逐渐感到一阵怪异之感:面前的这个黑衣男子为何身上见不到任何灵气波动?尽管他两次动用「清心无畏」试图以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拿下对手,但黑衣男子却依旧一板一眼地挥动朴刀抵挡,没有使用过任何需要灵气外显的招式。   除此之外,在数十招的对拼之后,花辞树还察觉到敌人手中的朴刀不过是一柄黄阶的兵器,在他的不断攻击下刀刃都已然有些崩坏,恐怕过不了多久,这柄朴刀就会因为失去所有耐久而散成碎片。   花辞树突然有种荒谬的想法。   这家伙,在让我? 第三百七十二章圣女彭映月   秋风从野外吹来,却吹不尽这拥挤的凤邳城。   彭映月蒙着面纱,一身朴素的黑衣却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彰显得淋漓尽致。   她朝着慈心不断出拳,小巧的拳头上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就算拳头落空,也会在落点的周遭造成一阵微弱的空间激荡。   这式「日月拳」是大同教内唯有历任圣女才有资格修习的武学,哪怕是教主都没有借阅秘籍的可能。   她记得小时候的自己亲眼见识到圣女殿下使出这一招时内心的憧憬,从那时起,她便发誓要努力修炼成为圣女,以后也成为像圣女殿下那样能够一拳轰碎巨石的强者。彭映月天赋虽然比不上储舜,但是在大同教历史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不过几年的时间后,她便成为了她曾经憧憬的圣女,接受上千人的敬仰,成为“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贵人。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圣女”二字原来代表着无尽的黑暗。   ……   广场上,慈心上前与彭映月对上一掌,顿时那股拳力便透过他的掌心直奔体内,在他体内翻云覆雨。   “竟然如此厉害。”   慈心踉跄地退后几步才将体内的诡异力量平息下去,他抬起自己的手一看,掌心处的肉竟然被绞得血肉模糊,而手臂上的衣服更是已经在一拳之下被震碎。   “敢问施主,方才这式拳法的名讳?”慈心捏捏手掌,似乎正在让自己习惯手掌的疼痛,另一只手则在身前作礼,向彭映月礼貌问道。   彭映月竟然真的开口回答了他:“日月拳法。”   “领教了。”慈心点了点头,将这拳法的名字记了下来。他虽然一直待在寒山寺内,但对武林中出名的招式都曾经领教过,的确不曾听说过这“日月拳法”。   接着,慈心又客气道:“施主实力太强,老朽一人无法抵挡只好以多欺少,还请施主见谅。”   说完,他便招呼着身旁已经结束战斗的清一和尚一起向彭映月冲去,他们一个宗师一个巅峰大师且武学招式一脉相承,此时合围之下自然发挥出巨大的力量,一时间去势汹汹,逼得彭映月不由后退几步。   但片刻之后,许是觉得烦躁了,彭映月加快脚步在慈心与清一两人之间不断腾移,白皙的拳头适时挥出,很快便将他们打得连连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击退寒山寺的二人之后,她没有着急去乘胜追击,反而将目光投向远处那道抚琴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她忽然间腾空而起,众人此时才知道彭映月竟然也是个泰斗境强者!   俯瞰着这片大地,她抬了抬手,却并没有使用什么招式。   但片刻之后,远处忽然又有一队人马从外闯来。他们同样穿着一袭黑衣,却并没有遮挡面部,在他们的右手臂上绑着一条红色的丝带,竟然是绝命堂的人!   在彭映月的指挥之下,绝命堂的刺客们便踏着碎步潜进战场之中,他们没有像其他武者那样正面迎敌,而是不断隐蔽在众人的视角盲区,寻觅正确的时机给敌人送上致命的割喉礼!   自从一年前围攻清心谷之后,绝命堂已然沉寂了一年之久。   除了少数弟子在外行走之外,他们全部都封闭在门派之中不曾外出,仿佛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一般。但只有绝命堂内的弟子知道,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们不仅得到了非常良好的修炼资源,还在刺杀之术上有了更深的造诣,如今每一个绝命堂弟子拎出来都是一名合格的刺客。   而提升他们实力的这些资源,原来是从大同教手中得来的!   眼看着大势重新被大同教握在手里,彭映月没有继续纠缠在战斗之中,而是朝着某一个方向飘去。   很快,她落回到地面上。落地的一瞬间,数名武林人士便警惕地对她举起手中的兵器,却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过去。   泰斗境强者,就算是像慈心那样的宗师境强者都不是她的对手,何况是他们?   彭映月却冷声说道:“不想死就滚开。”   在她的这声恫吓下,很快其中几人便松了一口气般逃开,但还有一个小姑娘依旧架着双掌站在她的面前,丝毫不肯让步。   林雅儿头上冒汗,她藏匿住内心的害怕,但双腿却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对于她来说,这些日子的经历给了她一个重重的巴掌,告诉她如今的她究竟有多么弱小。   她看到了彭映月与慈心和清一战斗的情形,也看到了她轻易而举腾空而起的写意,自然知道这种武林泰斗绝不是她能够应付的对手。   但是她却没有因此而逃避。哪怕心里再怎么害怕,她也不会离开这片土地,因为在她的身后是楚湘灵!   彭映月面纱下的表情有些意外,她饶有兴趣地看了林雅儿两眼,似乎对她的勇敢非常赞赏。   楚湘灵却早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她走到林雅儿的身旁,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这些日子以来,她在心里不断地自我麻痹。她告诉自己,那个女人在紫禁城上的那番话可能只是假话;她告诉自己,就算那个女人真的没有撒谎,她的身份可能也不像她属下所说的那样;她告诉自己,就算那个女人真的是圣女,也可能是别的教派的圣女……   但今天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楚湘灵心里感到十分沉重。   所以,自己其实是魔教之女吗?我的身上,原来也流淌着恶魔的血液吗?   她厌恶这样的身份,甚至宁愿自己不曾见过这个女人。   “湘灵,我们又见面了。”彭映月的语气格外轻柔,与之前的她完全不一样。   楚湘灵依旧冷漠地看着她,没有回话,反而将手放在了怀中古琴的琴弦上,似乎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彭映月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却一副丝毫不介怀的样子,反而是惊讶地看向她手中的古琴说道:“你换了一柄古琴?真好看呢。”   两人相对而立,一个满脸提防与厌恶,另一个想要靠近一些,却找不到门路。 第三百七十三章圣女   天空中,储舜双手一荡衣袖,顿时便向四周散发出一阵紫黑色的能量波,将六个不折不挠围过来的泰斗掀退到数十米外。   “老实说,合你们六人之力虽然让我伸展了一下筋骨,但你们依然不是我的对手。”储舜的语气淡漠,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尽管无念方丈不断动用体内的化生之芒,但在这番纠缠之后他也已经撑不住,此时再没有治疗他人的力量,就连自己的身上也布满了伤口。   其他五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个人都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难以想象,六个堂堂泰斗境的强者围攻储舜竟然会溃败至此,连在敌人的身上留下一处创伤都做不到。   但就在此时,云层底下忽然又窜出一人,众人定睛一看,瞬间脸上浮现出了喜意。   “我们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们有同伴,有数不尽的同伴!”柔极派掌门江意拭去嘴角的血迹,姣好的面容上依然充满着战意。   但储舜却浅笑一声:“是吗?”   正当他话音落下,那刚刚从云层下冲上来的身影竟忽然间消失在天地间,随着一抹黑影闪过,他突然来到了江意的身后,手中的匕首果决至极地划出!   江意反应极快,但是此刻的身体却已经跟不上她的意识,即便她奋力前翻,依然没有能够躲过匕首的攻击。但好在因为躲避及时没有人头落地,而是用后背扛下了这一击。   “叶昊然!”清茗子俯冲过去,挡在了江意身前冷冰冰地看着这天空中的“新人”说道,“如今已经到了华夏武林生死存亡的时刻,没想到你依然毫无良心!”   这冲上天空的人便是绝命堂堂主、“七绝”中的另一位,叶昊然。   众人之前只以为叶昊然也是过来帮助他们抵御敌人,却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间向他们发难。   眼见自己的偷袭没能取走江意的性命,叶昊然不由咋舌感到可惜,但很快他便飞到储舜的身边,直截了当地亮出自己的立场。   “对你们来说是‘生死存亡’,但对我绝命堂来说也不过是改朝换代罢了。倒是你们,一个个都老到头了还抱着如此迂腐的念头,谁主权谁当道,那是你们应该管的事情吗?”叶昊然对清茗子等人嗤之以鼻,仿佛他才是这世间唯一的明白人。   无极派掌门韩流冷哼一声,但是并没有说话。   其他几人在此时也不说话,唯独清茗子开口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是人人都是像你这样只想着保全自己的鼠辈,莫说武林能否幸免,届时世界中恐怕都不一定还有华夏。”   叶昊然冷笑一声道:“少在这里拿迂腐当正义,我叶昊然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比起你口中的‘武林’,老子更在乎我的绝命堂!作为‘那位’的弟子,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你不可能不清楚,非要像他那样为所谓的‘武林’付出一切,最后落得个只能退隐山林的结果吗?”   “我师傅是这世间真正的大侠!哪怕结果不如人愿,但他依旧不断地教导我什么是正义,什么是侠义!”清茗子字字铿锵,正义凛然。   叶昊然又反讽一句:“那你师傅可曾告诉过你,如果子民们全都死了,就算拖住甚至战胜了强敌也没有任何意义?”   在他这句话下,清茗子等人顿时惊醒。   他们透过重重云层往下望去,武林人士再一次陷入危机,在无数大同教弟子与绝命堂弟子的合围之下节节败退!   ……   楚湘灵脸上依旧是冷漠的表情,她托举着古琴水中花的手微微颤抖,但另一只手却触上琴弦,冰冷说道:“如果你还不离开,我就要动手了。”   彭映月不由眼皮颤动,她伸了伸手想要过去摸摸楚湘灵,但后者弹出的一道琴音却将她拒之门外。   “湘灵,你和娘一起离开这里。如果你想要保全你的朋友,娘也可以做主带他们一起离开。这个天就要变了,如果不走的话,这里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会幸免。”彭映月在琴音的攻击下岿然不动,她苦口婆心地劝着楚湘灵,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   “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事也不需要你管。”楚湘灵手指拨弄琴弦,越拨越快,“既然你是魔教圣女,那就注定我与你势不两立。如果再不离开,我就要用全力了。”   彭映月玉手一挥,面前便突然间浮现出一道透明的屏障,将琴音攻击统统抵挡下来。   她看着楚湘灵熟悉又陌生的脸,忍不住回忆起往昔。   十九年前,她完成了自己成为圣女的愿望,但彼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她从小敬仰的那位圣女殿下亲自将权杖交到她的手上,然后就再也不见了身影。   彭映月很想念她,但是圣女所需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就算事情都处理完了,她也不得不在理事堂的人的监视下没日没夜地修炼。每一个星期她都有短暂的外出时间,而在这个时间里,她必须要到山谷里的居民们面前展露自己善意的笑容,给他们带去快乐。   除此之外,成为圣女还给她带来了数不尽的规矩。   她不可以向外人说任何对大同教不好的话;不可以消极怠工,不为大同教的未来努力;不可以私自离开教堂;不可以对男人产生情愫……   对于彭映月来说,曾经的“圣女”在她的眼里代表着光明,但如今的“圣女”却代表着无尽的黑暗,她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囚牢之中,永生永世都无法逃脱。   渐渐的,她变得疲倦,只想要逃离这个囚牢。   在这个时候,她的生命中忽然闯进来一个男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彭映月在小河边遇见了他。他能够体会彭映月的心情,他愿意为了她冒着风险专程过来见她,他会说许多幽默风趣的话,他给予彭映月最真实也最坚实的依靠……   他就像是彭映月命中的天使,带给了她崭新的生活! 第三百七十四章参见陛下!   渐渐的,他们陷入了爱河,他们偷尝禁果,他们孕育出了新的生命。   当彭映月发现自己怀有身孕时,她终于懂得了害怕。或许她能够偷偷摸摸与那个男人继续相爱,但是等到她肚子变大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就都瞒不住了,而等待着她这个打破规则的圣女的命运令她不敢想象。   她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偷偷去找大同教教主储舜。   储舜说:“你跟庄武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不想干涉你们的自由,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就算我是教主也没有办法改变规矩。决定你命运的是理事堂,而我并没有资格去掺和理事堂的事。”   在那个刹那,彭映月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她的心仿佛都已经死了。   “但是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以‘历练’为名。”银色面具下传出储舜平淡的声音,“我可以给你一年的时间,但一年之后,你必须要和我回到山谷。”   就在彭映月面露狂喜之时,储舜说出了后半句话:“但是,你深爱的那个男人必须要为你们的举动付出代价。”   彭映月沉默了,脸上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复杂。   自己能够活下来,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能够保留下来,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含着泪道了声谢,彭映月趁着夜色去找庄武。   在得知接下来的命运时,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却一脸坦然:“从小河边见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一个可能导致圣女遭受责罚的男人,也是时候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在彭映月的怀中,庄武引剑自首,临死前脸上却满是笑意,似乎能够与彭映月相爱他无怨无悔。   后来,彭映月在年纪轻轻便已经晋升泰斗境的储舜带领下,离开了山谷。他将彭映月放在一处山林,约定好一年之后的今天会将她带回山谷,旋即便飘身离去,消失得一干二净。   山林里十分幽静,幽静得彭映月觉得内心一阵寂寞。   她在山林里缓缓步行,周遭时不时出现猛兽,却没有任何一只敢上来打她的主意。   走了没有多久后,彭映月惊讶地发现这林子里竟然别有洞天:眼前这个幽静朴素的山谷里,处处透露着令人神往的气息。   她心中好奇,便潜伏在山谷周围观察着这谷里的人们,甚至于即便他们离谷外出,彭映月都悄悄跟在他们身后。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足足一个月之久,彭映月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要将自己肚子里这个尚未谋面的孩子送到这山谷里,让她过上这样简单又与世无争的生活。   她离开了这处山林,趁着尚有时间,走遍大江南北,在每一个地方都留下自己的足迹。   当她去到楚地之时,正好遇见了一名功力深厚的炼器师。那炼器师灰头土脸、衣不蔽体,身上还散发着十分难闻的味道。但彭映月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她的眼里只有那炼器师所炼制出来的那对一银一红的鸳鸯剑。于是她走上前去,向炼器师询问这两柄剑的价钱;但那炼器师却说,这两柄剑不卖,想要得到它们就必须为他办一件事:去杀死令他家破人亡的仇家。   于是彭映月飘身而去,单枪匹马挑落了一座山寨,赢得了那对鸳鸯剑。   炼器师说,这两柄剑的名字分别叫湘灵剑和祝融剑。彭映月记在心中,她摸了摸日渐变大的肚子,心里已经有了定计。后来,在抚养楚湘灵几个月后,她将小丫头轻轻放在了清心谷外的树旁,并且留下了亮银色的湘灵剑。   直到今日……   彭映月想着想着,不觉间流出两行清泪,将面纱都浸湿了。   她稍有些哽咽地说道:“孩子,你不知道能够再次看到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楚湘灵听着她的哽咽声,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不忍地眨了眨眼,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如果我在你心里真的重要,你就不会在现在站在我的对立面,继续做什么魔教圣女。”   彭映月拭去眼角的泪水,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明白大同教为了今天究竟布局了多久,就如今武林这副兵败如山倒的情况,绝不会有一点翻盘的可能。或许你觉得我是在助纣为虐,但大同教绝不是你们口中的‘魔教’,或许手段太过血腥,但是教主的所作所为绝没有掺入任何私人感情,他想要做的,真的就是带领大同教开创一个大同新纪元!”   听到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楚湘灵不由沉默了一下,但片刻之后,她却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管你们的目的是好是坏,要让那么多无关的人为你们的野心买单,那就是错误的事情。就算一切真的如你们所愿,华夏子民也不见得会因此而快乐。我必须说,建立大同教的前辈可能是个有远大抱负、值得尊敬的人,但是到了百年前、到了现在,大同教已经走偏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邪教。”   她将心里的真心话统统道出,其中也并非没有希望面前的这个女人能够改邪归正的意思。   彭映月愣住了,楚湘灵说得不无道理,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自己的女儿教育。   就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天空变得黑暗无比,见不到任何光亮。   无论是正派亦或是反派的人们在此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地望向天空。前一刻还阳光明媚,这一刻怎么就忽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他们仔细地望向天空,紧接着不由皱眉:那团铺天盖地飞过来的究竟是什么?   数息之后,终于有人惊喜地大喊:“是白鹤!是只有皇帝陛下的手下才能骑乘的白鹤!”   原来并不是天色有变,而是飞来的白鹤数量多到难以置信,将太阳都遮挡住了!   就在片刻之后,这片天地重见光明,而空中的白鹤也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人们看到了坐在白鹤上的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益州州牧童元!”   “是启明城城主关河!”   “是安辽城城主甄彧!”   一个又一个面孔被人们识别出,来自华夏各地的城主、州牧等竟来了大半!   但过了片刻,空中出现的一道身影让广场上万人一齐下跪。   “参见陛下!” 第三百七十五章华夏帝君!   空中出现的那道身影一袭黄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英气。   他傲然立于空中,右手攥着昏迷不醒的储曜,睥睨着凤邳城中央广场上的无数人,彷如这世间的主宰。   “平身!”华夏帝王顾炀发出一道仿佛能够直击内心的声音,无论是武林正派还是反派,每一个人竟然都忍不住感到内心一阵激荡。   顾炀望着底下子民的惨状,脸上不由透露出几分愠怒之色。   他一挥手掌,便有无数白鹤从他两侧飞过,直奔地面而去。一个个武力高强的将军携着一股肃杀之气,就此闯入了凤邳战场!   而顾炀本人却携着储曜望向天空,“咻”的一声直奔天上而去,速度快到了极致。彭映月看着顾炀的动作,不由嘀咕道:“他的修为竟然又提升了。”   她回头看了楚湘灵一眼,眼神虽然有些复杂,但很快便重新变得坚定。她双脚轻轻一蹬,身体便在下一瞬扶摇直上,也奔向了空中的那片战场。   当她穿过云层之时,顾炀正与储舜对峙在一起。   “竟能从我的「煞魂掌」中恢复过来,不愧是华夏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帝君。”看着傲然立于自己身前的顾炀,储舜不由夸赞道。   顾炀答道:“华夏千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殿堂境强者在此时现世,令朕都不由惊讶不已。”   储舜惊讶道:“没想到还没动手,你竟然就看出了我的修为?就冲这一点,你就比你身旁那几位道友要强多了。”   “阁下体内仿佛有数不尽的灵气,身上传来的压迫感根本不是泰斗境强者能够拥有的,能够猜出阁下修为达到殿堂境算不上什么本事。”顾炀将手中昏迷的储曜提起来,脸上冷若寒霜,“倒是二十三年前,你竟然在朕的眼皮底下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那才是真本事。”   说完这话,顾炀将储曜随手往前一抛,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个曾经叫作“顾景恒”的儿子的死活。   储舜挪动身体,瞬息间便来到储曜的身前将他接住,颇为遗憾地说道:“原本我是希望能够让曜儿在皇帝陛下的手底下学一学帝王心术,将来也好继承新华夏的大统。只是没想到我们的皇帝陛下实力雄厚,在教育方面的造诣却乏善可陈。”   顾炀冷哼一声道:“是金子便会发光,朕的皇儿景瑜、景明、景天等具是明日之栋梁,要怪便怪你自己生了个差劲的儿子罢。”   储舜哈哈大笑,说道:“你要这么说就这么说吧。”   顾炀不再与他说话,他目光缓缓扫向周围的众人,似乎要把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记在心里。   而扫视一圈之后,他的目光便停留在了叶昊然身上。   “现在看来,当年对你们绝命堂网开一面,是朕做过最错误的一件事。”顾炀冷笑一声,看着叶昊然的目光像是能杀人一般。   听到他的这声恐吓,叶昊然却丝毫不惧:“少在这里说什么大话,依你顾炀的性格,当年如果真能毁我绝命堂又怎么可能网开一面?”   二十多年前,绝命堂前任堂主接受悬赏,带着绝命堂上百人前去皇宫刺杀刚刚登基不久的信任皇帝顾炀,却没想到这皇帝的实力非同小可,几乎将所有前去行刺的人的性命统统留了下来。从那以后,绝命堂便不得不背井离乡,隐匿于郊外苟且偷生,直到近几年才重出江湖。   顾炀冷哼一声,他不想与这种角色陷入口舌之争,那反而会让他觉得身份掉价。   他没有率先出手,仿佛在刻意拖延时间。   储舜也没有拆穿他的把戏,只是看了一眼清茗子等人,淡淡说道:“恢复得也差不多了吧,接下来就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趁着他们交谈的间隙恢复伤势的众人听到这话也并不觉得脸红,他们鼓动体内的灵气,再一次向如战神般的储舜冲了过去!   ……   空中的白鹤如黎明曙光,让心弦紧绷的花辞树不由松了口气。   他稳住自己的气息,终于能够毫无顾忌地将重心放在与持刀男子的战斗中。   此刻的两人相对而立,周身没有任何人来干扰他们的战斗。花辞树看着敌人的手中布满缺口的朴刀,不由说道:“你的武器太差了,配不上你这套凌厉的刀法。”   黑衣男子却依旧没有说什么话,而是再次迈开大步,持刀向花辞树冲了过来。   花辞树不由有些无奈,只好抬起双剑迎敌。随着不断响起的“铿锵”声,花辞树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凭借着双剑的优势以及灵气的运用没有在战斗中溃败;但反观那黑衣男子,他手中的朴刀已经崩坏得更加厉害,在身为炼器师的花辞树看来,那柄朴刀的耐久已经所剩无几,距离损坏破碎的距离可一点儿都不远。   花辞树的观察能力向来不弱,自然将这个细节看在眼中。   他在心中暗道:“既然你始终不肯动用武学招式,那我就非要逼你使用武学招式,看看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随着体内灵气的窜动,花辞树先躲开黑衣男子的劈斩,趁着后者尚处在短暂的僵直状态将右手所持的祝融剑旋转推出,只见长剑化身高速旋转的利器,直奔敌人的侧腰而去!   而这也并不是花辞树攻势的结尾。他运转「轻羽步」,双脚带过一阵淡蓝色的流光,持着湘灵剑直取敌人的脑袋,抖动的长剑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浅浅的剑影,但那剑尖上却闪烁着令人窒息的锋芒!   此刻两柄长剑一前一后击向敌人,尽管没有开启「时间领域」,但花辞树却有对这套连击具有强大的自信心:或许他这么做伤不到敌人,但是逼迫敌人动用武学招式进行防守想必还是能够办到的。   黑衣男子眉头一挑,似乎也被花辞树的突然发难吓了一跳。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似乎出现了短暂的犹豫,但下一瞬,他的身体便本能地向后倒退,手中的朴刀也下意识酝酿着灵气挥斩而出! 第三百七十六章天雷引!   锵!   只听一声脆响,祝融剑被朴刀击落在地,而黑衣男子手中的朴刀也在同一时刻“哗啦”一声变作漫天碎片。眼看花辞树已经手持长剑逼到身前,他的脚步忽然变得轻盈无比,在闪烁的淡蓝色灵气加持下,忽然向后上方进行了大范围的翻跃!   花辞树一击未果,却并没有乘胜追击。湘灵剑无力地垂在身侧,他整个人如遭雷殛,动弹不得。   “你……”花辞树俯身捡起地上的祝融剑,双手忍不住地微微颤抖,“告诉我,你是谁?”   他在心里大声地告诉自己三个字:不可能!   黑衣男子早已稳稳落地,他看着花辞树依旧一言不发,仿佛是一个哑巴。   “告诉我,你是谁!”花辞树发出一声大吼,眼角隐约噙着泪水,迈着大步朝着黑衣男子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体内如同刮起了灵气飓风,身上涌现出无穷的力量。随着双剑如狂风暴雨般疾刺而出,他抓住时间的按钮,将周身的范围变成了放慢三倍的慢动作世界,除却那道漫长的嘶吼外,那刺出的上百剑便是他愤怒的宣泄!   黑衣男子手中已然无刀,面对花辞树骤然间的发难只能仓皇后退。他伸手抓了抓,似乎在调动虚拟包裹想要拿出一柄兵器,但却好像中途又放弃了这个念想。他将双手交叉挡在自己身前硬吃了花辞树的攻击,正当他要抵御不住花辞树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剑击时,他闷哼一声,体内淡蓝色灵气蜂拥而出覆盖身前,临时出现的淡蓝色战衣如钢铁般坚硬,给予他最严实的防护!   但花辞树双手共同使出的「清心无畏」终究太过强大,淡蓝色的防卫线片刻后便悄然崩塌,一道道剑击毫无阻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当花辞树最后一击落下,黑衣男子不堪地退后数步,身上那套连体黑衣变得残破不堪,而脸上的那块面巾也在此刻消失不见,露出了原本的俊逸容貌。   这一刻,花辞树无力地松开了手,双剑坠落在地,发出两声脆响。只不过一息之后,他的眼中便已经噙满泪水,内心世界里也早已经下起了狂风暴雨。   “大师兄。”三个字符缓缓道出,他哽咽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太阳过了最高的位置缓缓倾斜,凤邳城一战竟然从上午打到了下午依旧没有停下。   在凤邳城中,观看少年英雄大会的不乏有许多异人,这些曾经生活在和平世界里的22世纪公民,在此时也已经被激发出了血性,纷纷嘶吼着投身于战斗之中,用尽全身的气力与敌人比拼。   对于他们来说,经历这样的战场是再严酷不过的事情,就算他们很早的时候就或多或少地做了心理准备,但此时亲身体会新世界的残酷,也难免心神恍惚。   天空之上,战斗依然进行着。   储舜身上那身黑袍已然出现了不少缺口,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更是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中,不复之前神秘飘逸的形象。   他荡了荡衣袖,紫黑色灵气涌动之下,将周遭与自己缠斗的敌人弹开,收获短暂的喘息时间。   “老实说,你的成长实在是超乎我的想象。「煞魂掌」没能够毁灭你,反而给予了你突破的契机,难以想象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竟然会是你们当中实力最强之人。”储舜不吝对皇帝顾炀的赞扬,后者的出现让正派人士如虎添翼,合他们七人之力竟一度让实力已然抵达殿堂境的他稍显狼狈,“今天的战斗的确让我过足了瘾,不过也差不多该到头了。”   只见天地间忽然色变,原本明媚的天气在此刻乌云密布。随着储舜体内的灵气倾巢而出,这漫天的阴云便开始闪烁起电光,煞是骇人。   此时一直趁着储舜与顾炀七人战斗间隙不断从旁伺机干扰的叶昊然与彭映月下意识地向后方远遁,他们清楚的知道教主这一招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威力。   “殿堂境强者竟有这般操控天地的能力?”感受着迅速降低的温度以及变得浓郁的水汽,清茗子不禁感到惊骇,他从未见识过这样惊天动地的招式。   除他之外,江意、无念等人此时也满脸不可置信,他们的内心不由传来一阵阵悸动,这样的感觉他们多少年来都不曾有过。在这样的威慑下,他们下意识就想要从这般危险的境地中逃脱,但是清茗子等人却压抑住心中的恐惧,毫不犹豫地留在了原地。   他们心中清楚地知道,但凡他们迫于储舜招式的威力而离开这里,要遭受灭顶之灾的便会是底下的子弟。   尽管囿于与储舜的战斗一直没能离开,但清茗子等人也知道地面上的战局十分焦灼,武林正派与大同教及无极派的弟子们正斗得旗鼓相当,这着实不易。如果就这么抽身离去,这些展现出极强韧性的华夏未来之子们便绝不可能幸免于难。   顾炀冷哼一声,即便身上的黄袍已经有多处破损,他依然保持着一个皇帝的孤傲,身上金黄色的灵气汇聚身前,迅速转化成一道金黄色的防护罩。   清茗子也毫不犹豫地凑到他的身边,调动体内的淡蓝色灵气一同形成防护罩,随后无念、江意、宁展堂、妙音也毫不犹豫地加入其中,筑起一道六色的防御线!   无极派掌门韩流仿佛在此时呆滞了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将身上的力量也调动出来,与顾炀等人共同御敌!   天色黑得吓人,仿佛一瞬间便来到了黑夜。   密布空中的阴云中电光闪烁,时不时有闪电泄出,这天雷滚滚的模样像极了末日。   储舜的呼吸变得急促,似乎酝酿这样惊天动地的招式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他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片刻之后,他将手臂抬起,伸出的食指直指天空,彷如这天地间的主宰。   “天雷引!”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无数闪电在此时从阴云中蜿蜒而下,直奔那七彩的防护罩而去。剧烈的碰撞发出一阵亮如白昼的闪光,防护罩下的顾炀七人此时满脸大汗,在崩山断水般的攻击中苦苦坚持。   终于,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那坚不可摧的防护罩出现了几道裂缝,旋即迅速向周围蔓延,顷刻间便完全破碎!余势未减的无数闪电便在此时精准地击中顾炀等人,致使他们不由自主地发出沉痛的嘶吼!   哗——   终于,空中的阴云缓缓消散,凤邳城重见天日。太阳发出灼灼的热量,仿佛在看人们的笑话。   顾炀等七人此时身上变得焦黑,分散四周重重地喘着粗气。他们一同喷出一大口鲜血,状态已然岌岌可危! 第三百七十七章师兄弟   仿佛有一道脆响,那是花辞树心碎的声音。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后者的五官、神情乃至于呼吸的节奏,俨然就是他想念了许久的大师兄。他想过很多种大师兄消失的可能,也幻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情景,可他却从没有想到,自己挂念的大师兄会以敌人的身份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为什么?”   在心碎的瞬间,花辞树身上原本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便已经不翼而飞,他的目光呆滞,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如同变成了行尸走肉。   站在他不远处的那名穿着黑衣的男子,的确就是花辞树的大师兄江谨。   他的眼眸中似乎有波光闪烁,但就当花辞树想要去捕捉他的眼神时,江谨却也变得冷漠,完全不像是花辞树记忆中的那个模样。   当身份被揭晓后,江谨也不再束手束脚。他手朝前一握,在一阵流光的牵引中,百炼刀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这柄玄阶神兵百炼刀出自钟彧之手,是当年他们的师傅清茗子与钟彧结交时所获得的赠礼。   在花辞树的质疑声中,江谨依然沉默不语。他攥紧手中的百炼刀,双腿一迈,浓郁的淡蓝色灵气裹着他的双足,他便有如空中飘荡的一根轻羽,轻盈而飘逸。随着他与花辞树的距离愈来愈近,江谨手中百炼刀抬起,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光芒,仿佛无论是人体还是钢铁都会在这一刀之下不堪地断开!   可面对着江谨的凛凛攻势,花辞树却依旧呆立在原地。他没有想要动手的念头,况且身上早已没有了力量,又谈何抵抗。   不过转眼间的功夫,江谨便已经来到了花辞树的面前。他的脚步与花辞树如出一辙,但比起花辞树的那份飘逸,他的脚步显得更为凝实,逆风使得他的衣服微微飘荡,随着右手牵引,百炼刀便斩向了花辞树!   但花辞树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百炼刀停在了花辞树的脸前,急停的刀身带起一阵狂风,使他的头发向后飘扬。   “把剑拿起来。”江谨收回百炼刀,他直视着花辞树的双眸,脸上淡漠的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刚才的锐气都到哪去了?把剑拿起来!”   花辞树空洞的眼神望向他,从他身上感受到从未感受过的陌生感。   “为什么?”   花辞树依然念叨着这三个字,他只希望眼前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大师兄能够告诉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不过只是假象,不过是与他开个玩笑。   江谨以百炼刀依次挑起落在地上的湘灵剑与祝融剑,两柄长剑飞向空中,旋即缓缓坠落,精准地掉落在花辞树伸出的双手中。   “打败我,我便告诉你为什么。”   花辞树的眼神中终于多了几分光彩。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江谨,后者的面容依然像当初那般俊逸,即便此时一身丑陋破烂的黑衣,仅仅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就散发着凛然侠气。他重拾战斗的欲望,如果等待他的是无情的宣判,那他就替师傅、替师姊、替毛峰等人亲手铲除清心谷的叛徒;如果结局是江谨另有难处,那他一定会将大师兄从泥潭中拉出来!   花辞树缓缓呼出两口浊气,双眸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这烈火不断冒着亮光,在狂风的吹荡下越烧越烈,而他的力量也在此时此刻缓缓恢复,手中紧握的长剑上霎时间涌上标志性的淡蓝色灵气,身上散发出不可匹敌的气势。   下一瞬,花辞树大吼一声,迈步向已经退回到数十米外的江谨冲了过去。他的脚步迅疾而飘逸,丝毫不像是一个在战场中已经战斗了许久的人,随着距离愈来愈近,双剑便蜿蜒而出,直奔江谨的要害而去。   他没有顾忌站在眼前的人曾经是自己的大师兄,他清楚得知道,如果自己不在一开始便全力以赴,那他在江谨面前便没有丝毫获胜的希望。   江谨的嘴角闪过一抹难以看见的笑意,他身体轻盈侧仰,手中百炼刀伺机而出,沉重的力量在刹那间爆发,竟后发居上将花辞树的剑击直接击退,旋即反客为主横刀朝他劈去,那大开大合的架势与他以往的战法完全不同,连带着自身的气质也在此刻瞬间转变。   花辞树的脚步自然也不差,「轻羽步」下意识使出,在轻盈一蹬之后身体便朝空中翻跃而去,丝毫没有要硬接江谨这一式横斩的欲望。而处在空中的他自知此时破绽百出,便将双剑一刺一斩使出,以攻代守!   “来得好!”   江谨心中赞叹一声,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花辞树,上一次与他见面还是在紫禁城的天府酒楼,那时候这个小师弟的修为与此时不可同日而语,也没有如今这般独属于自己的双剑战法。亲眼见识到花辞树的成长,江谨内心不由一阵欣慰,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扭转手腕将百炼刀改横斩为上挥。百炼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白亮的刀痕之后,迅疾无比地击向花辞树手中的两柄长剑,只听两道相连的“叮”声,三柄兵器在江谨的头顶上碰撞出一阵火光,尚在半空中的花辞树在这番激荡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落地时更是脚步一阵踉跄。   在这一个照面之际,花辞树便已经吃了个暗亏!   “一年前的他就已经是宗师境初期的强者,此时亲身体会来看,那磅礴的力量恐怕至少是宗师境中期的强者才能拥有的。”   他表情谨慎,却没有开口说话。呼出一口气后,花辞树攥着手中长剑再次向前冲了过去。周身的吵闹与拥挤在这一刻都被他屏蔽掉,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江谨身上,竟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   不过转眼间,花辞树便已经闯到了江谨的面前。他沉浸在战斗中,手中双剑不断挥击,那双瞪大的双眼不断地观察着江谨的一举一动,在隐隐闪烁的金色光芒中敌人的破绽便无所遁形! 第三百七十八章雪上加霜   天空中,顾炀七人气血翻腾,吐出一大口鲜血。   在那滚滚的天雷中,他们没有任何一人幸免,每个人身上都稍有些焦黑,灰头土脸的模样想来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吃了大亏。   “殿堂境强者竟然如此强大……”   清茗子内心震动,即便前来驰援的伙伴一个接一个,但储舜却仿佛是这天地间真正的主宰,合他们七人之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反而还被他一招攻击得伤势惨重。在此之前,他不曾见识过殿堂境的武者究竟有多厉害,即便是百年前号称“武林中最有希望突破殿堂境的天才”傅子皓也因为在正反两派的斗争中落了暗疾而不得晋升。   除却那些上古人物,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出现过像储舜这样强大的人物!   想到这里,清茗子不由眼神黯淡。他的资质尚可,但师傅傅子皓便曾说过他穷极一生都可能难以晋升殿堂境,此时在储舜的面前更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弱小,而弱小的代价则是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强者主宰这个世界而不能够加以阻止。   “看来,天真的要变了罢。”   清茗子在内心里发出哀叹,他捂着身上的创伤,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他将目光投向左右,除了华夏帝君眼中尚有熊熊烈火之外,其他人也都像他这样失去了斗志。对于他们来说,今天这样漫长而无力的战斗已经给他们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就算今天没有陨落,恐怕这段记忆也会成为将来他们晋升之路中的最大桎梏。   黑袍底下传来储舜微乱的喘息,当呼吸终于平定下来,他开口道:“这场闹剧也是时候结束了,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也面孔我都记在心里,等到我开启新的时代,我会让你们受到万人敬仰。”   他的手垂在身侧,此时微微用力便有紫黑色的灵气汇聚其上,不过是这样简单的招式,却让所有人不由心如死灰。站在最前方的顾炀看见这一招式,更是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储舜当初迫使他重伤几个月的「煞魂掌」,当初全盛状态的他从这一招中脱离出来都耗费了足足数月之久,而此刻虚弱如他们,无论是谁接下这一招恐怕便会一命呜呼。   但华夏帝君没有认命也没有后退,他是在场所有人中目前状态最好的,如果他退了,那华夏武林的希望便被他亲手抹掉了!   随着一道无声的低吼,顾炀体内金黄色灵气蜂拥而出,汇聚在他的手掌上。那曾经在储舜一掌之下变得发黑的手掌此时已经恢复如初,被包裹在灵气汪洋中亦散发出骇人的威势。   他停留在原地没有向前迈出哪怕一步,就这样倾尽全力酝酿着「皇龙掌」,等待着储舜向他发动定乾坤的一击。   代表着正派武林的七人中,只会顾炀还在抵抗。储舜将这个情况尽收眼底,旋即便飘身冲向顾炀,手掌缓缓印出。   既然他顾炀代表的是武林正派的最后一抹希望,那他就要亲手将这份希望抹去,让他们明白“大同”势不可挡!   他的速度不紧不慢,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在这缓缓前行的步调中细细看着众人眼中的绝望与不甘,然后从中体会到许久不曾有过的优越感。   当他终于来到顾炀身前时,后者身上的气势也正处在巅峰,但储舜毫不畏惧,只是缓缓地推出手掌。他在面具下的那张令人不忍直视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的气息。   随着储舜手掌前推,他掌心处的那抹紫黑色变得愈加诡异,在顾炀的视角里,他看到储舜手掌上的那抹紫黑色缓缓翻滚,那不像是寻常的灵气,反而像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哪里知道,储舜的血脉与功法都非同一般。一般的功法只能够让人循规蹈矩地修炼,但储舜所修习的「大自在神功」却是通过血脉之力的激发来获取力量,当他那独特的血脉被提取炼化与灵气融合在一起,他体内的灵气便逐渐变作紫黑色,并且天生便带有“吞噬”的属性,在长时间的修炼中也渐渐增添了几分灵性,就好像这灵气还自有灵魂一样。   正是因为这神奇的功法,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修为的顾景恒再被储舜带走之后才能够在激发血脉的过程获取滔天力量!   顾炀停止了嘶吼。他的面色凝重,体内的灵气储量在此时已然亏空,所有还剩下的金黄色灵气统统聚集在他的右掌之上,顿时散发出金闪闪的光芒,刺眼却有种尊贵的味道。   终于,顾炀重重地推出手掌,就要去与储舜诡异至极的手掌触碰在一块儿。此刻的他心里已经萌生死志,就算再这一掌下丧命,他也不会有半点后悔!   ……   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凤邳城中的人数在不断减少。若是从天空往下眺望,那代表着反派势力的黑色身影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但人数更多的正派势力人员死亡的速度更甚一筹。   相比起反派势力,尽管此时华夏武林的正派人士们同仇敌忾,在战斗中倾其所有地杀敌,但是他们终究没有什么默契,打斗起来毫无章法,这就导致他们的人数优势不仅没能成为他们的武器,反而还时不时成为相互间的绊脚石:像是数名正派人士围攻一名大同教或是绝命堂弟子却反被队友误伤的情况不断地发生着。   对于华夏武林来说,情势已然危矣。   眼看着不久之后敌人便要逐渐占尽优势,此时远方忽然有一对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军队闯入战局。每一个士兵的身上都披着钢铁战甲,他们手中的兵器闪着光亮,竟是一对从头武装到牙齿、拥有精良制式装备的队伍。   众人原以为是又有援军到来,但当他们闯进人堆大杀特杀之时,才发现这些人不属于正派也不属于反派,他们是这凤邳战局的一股全新势力!   在那支队伍之中,忽然跳出一道身着朴素长衣的身影,他的脸上戴着金黄色的面具,双脚不断踩在士兵的肩膀上,迅速地来到了人群之中。就在那落地的一瞬间,体内金黄色灵气如潮涌出,瞬间将周身的环境掀得天翻地覆!   “华夏今日如此热闹,我凛冬山也过来掺上一脚!”   原来这支队伍便是当初花辞树在凛冬山内部所见识到的所谓“工厂”制造出来的军团,而那面戴金色面具的领头人便是谷方! 第三百七十九章剑圣公羊!   凛冬山这一全新势力的加入顿时在中央广场上掀起惊涛骇浪,无论是正派亦或是反派的弟子们此刻都面临着四面楚歌的境地,场面变得混乱不堪,且对于武林正派来说,此时的处境恐怕要比之前还更为艰难!   哀嚎遍野,每个人心里好不容易提起来的那口气正逐渐消散,仿佛天空已然被撕开一道裂口,黑暗正缓缓侵袭而来。   但就在此时,天边忽然出现了一道黑点,旋即在众人的眼中迅速变大,原来是一人御剑而来。还未看清那人的全貌,只见这凤邳战场上空忽然浮现出成百上千的剑影,这些剑影并非虚妄,竟然在短暂的停滞后忽然行动起来,每一道剑影仿佛都是单独的个体,飞入战局之中不断收割着大同教、绝命堂以及凛冬山弟子们的性命!   在这些看起来完全不会消散的剑影带动下,华夏武林的正派弟子们瞬间便如虎添翼,相互配合着碾压敌人,一举扭转大势!   “是谁?”   每个人的心中都冒出了这个疑问,但是却始终没有人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正当他们想要仔细看看这个前来给予他们巨大帮助的高手是谁时,空中的那道黑点却不见变大,而是改变路径直奔云层而去,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天空战局中,皇帝顾炀体内的灵气倾巢而出,汇聚成手中的这式「皇龙掌」。此刻的他不再如朝堂上那般轻松自如,脸上青筋冒起,面目狰狞。随着储舜与他的距离愈来愈近,顾炀终于将手掌前推,就要用掌法对掌法与储舜决出胜负。   但就在此时,忽然上百道剑影在天空中闪烁,旋即剑影迅速合而为一,化作了一柄巨大无比的大剑,携着破空声直刺储舜。   那大剑虽是灵气酝酿而成,但是已经脱离了半透明的状态,俨然就像是一柄天降之神兵,散发着恐怖的威势。   储舜瞳孔骤缩,被这突然之间的攻势吓了一跳。他强行停住自己的身形,旋即向后暴退而去,岂料那柄大剑却依旧对他穷追不舍,并且飞行的速度还愈来愈快!   万般无奈之下,面对着越来越近的大剑,储舜只好调动体内灵气在身前形成护盾,但那护盾脆若薄纸,在大剑的刺击下轰然碎裂,旋即失去了防护的他便被大剑一举刺中,直接被牵引至数百米外!   天空中的众人不由面露喜意,他们看向云层外正飞行而来的身影,带着崇高的敬意喊道:“剑圣!”   此人踩在一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宽刃巨剑上,飞行速度迅疾却又十分平稳。他脸上白须飘飘,一头的白发束在头上,身上穿着朴素麻衣,仅仅是御空停在那儿,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味道。   他便是华夏武林数十年来的传说级人物,被许多人尊崇为“天下第一”的剑圣公羊!   剑圣沉浸剑道,向来不问世事。若不是三十年前现身华山之巅以一己之力力挫各大高手,世人恐怕还不知道武林中有这号人物。当时年方中年的无极派掌门韩流败在剑圣手下,便询问剑圣的姓名,但剑圣却道:“复姓公羊,早已无名”,于是世人皆以“剑圣公羊”相称。   在十几年后,当时在武林中号称“神机”的习荀为华夏武林盘点英雄人物时便将剑圣公羊尊为天下第一,与无极派掌门韩流、绝命堂堂主叶昊然、柔极派掌门江意、琴仙妙音、灵霄阁阁主宁展堂以及华夏帝君顾炀统称为“武林七绝”。当这个名号一经传扬,瞬间便响彻大江南北,但也有许多人抗议说公羊与“七绝”中的其他六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将他列入“七绝”是对他的侮辱。   对于世人来说,公羊的年纪是一个谜题。   三十年前他便是白发飘飘的模样,三十年后的今天他的模样竟没有多大改变,丝毫不见苍老的神态。   他御剑来到众人身边,怀中抱着一柄长剑闭目养神,完全没有要与他们打招呼的打算。   但韩流等人却并不觉得尴尬,别说是像公羊这样的绝世高手,就算是他们在平时都或多或少表现得十分孤傲,因此看着公羊这副模样反而还觉得理所当然,高人可不都是这样的么?   远处,那柄大到仿佛能够洞穿太阳的巨剑终于消散,显现出狼狈不堪的储舜。他那身黑袍原本就在众人的围攻中破烂不堪,此时在公羊一剑之下更是破开的一个大口,看起来丑陋无比。储舜索性直接将身上的黑袍扯开扔掉,露出了里面白灰色的衣袍,但这套衣袍的上半部分也在公羊的剑击中破开了口子,却看不见任何伤口,因为在衣袍底下竟然还有一件闪着金色鳞光的软甲!   韩流不由瞳孔一缩,说道:“竟然穿着金丝软甲?”   金丝软甲在华夏武林素有名头。除了低品阶的铠甲之外,华夏从古至今便很少有高品质的铠甲,而这金丝软甲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金丝软甲坚不可摧,又是一件穿在身上对动作不会有丝毫影响的软甲,能得到它无异于得到神兵利器,而高手穿上他更是能够攻防一体,实力大增。   在金丝软甲的保护之下,储舜虽然体内气血稍有些不顺,但稍作调整之后就已经恢复如初,虽然在公羊的攻击下很是狼狈,但他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他呼出一口气,旋即缓缓向众人飘来。当他来到顾炀等人面前数十米外的位置时便停了下来,储舜将目光投向公羊,语气中充满着意外:“没想到剑圣公羊竟然还活在世上,并且实力还有所精进,我还以为你早已经入了土呢。”   公羊惜字如金,看了他一眼后又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储舜也不生气,反而在今天头一次抱拳,说道:“久闻公羊前辈大名,还请前辈赐教。”   话说完后,储舜便御空向公羊而去,闭目养神的剑圣也在此时睁开双眼,怀中长剑悄然出鞘,两人扶摇直上,相互间的碰撞瞬间引发巨大的声势! 第三百八十章神树   将木成舟与林琅送到安全的地方后,巫方旭便原路返回,与花辞树等人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即便极巨蛊的脱离对他来说无异于重创,但是他父母留给他的蛊虫宝藏里依旧有数不尽的蛊虫,尽管威力大减,但凭借着蛊虫的数量优势他在这凤邳城的中央广场上发挥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力量。   但此时,巫方旭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朝远方望去,忽然间看到了一团黑压压的乌云正向这边压过来。但等到凑近了些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乌云,而是无数的蛊虫汇聚在一块儿正向这边飞过来。   “是蛊族的同伴们?不对!”   巫方旭原以为是新政城的蛊族之人们闻讯而来,准备过来帮他们一把,但很快他就将这个念想否决掉,因为他从那愈来愈近的蛊虫上感觉到极强的压迫感,这样的压迫感即便是当初与他对战的巫方昱都不曾有过。   而如今能够有这般强大实力的只剩下一个人……   “巫英茂!”   在众人的目光中,空中的那团“乌云”轰然散开,一只只蛊虫朝着场中飞去,无情而又刁钻地扑向人们的脖颈而去,瞬间便带起一朵朵血花,伴随死亡而响起的破碎声此起彼伏。   只听巫英茂发出一声狂笑,他手中攥着一个瘦削到仿佛皮包骨的落魄身影,此时看着底下众人的惨状却没有停留,而是在蛊虫的托举下奔向天空。   剑圣公羊的实力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   当初在华山上,他以一招「荡剑式」击败所有人时,就没有人能够估摸出他的真正实力。而此时公羊与储舜在天空中互拼许久而不见逊色,尽管储舜本身经过了长时间的战斗有所消耗,但也足以看出公羊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顾炀等人也没闲着。眼看教主被公羊拖住,彭映月与叶昊然便联袂向他们攻来,尽管他们的修为与人数都占优,但是他们此时的状态哪里比得上一直没有正面参战的彭映月与叶昊然。   因此,一时间彭映月与叶昊然竟与顾炀等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然而此时下方又传来一道声音:“哈哈哈哈,皇帝小儿,老夫终于找到你了!”   声音中充斥着猖獗,而当顾炀向下望去,无数蛊虫已经向他飞来,他躲闪不及,瞬间便被蛊虫们吸附在身,它们各自张开小口,准备要吸食这名泰斗境强者的精血,好在顾炀及时稳住身体,用灵气将蛊虫们纷纷荡开。   奇的是,这些淡金色的蛊虫明明在他一击之下已经破碎,但片刻之后竟然重新组合起来,一只都没有死去。   “何方宵小,竟然在朕面前口出狂言!”顾炀面色一冷,在他的目光中,巫英茂乘着蛊虫而来,手中还攥着他那最出色的大儿子顾景瑜。   “都死到临头了还非要这么嘴硬,就为了维护那所谓的皇家颜面么?”巫英茂将顾景瑜举在空中,后者身上伤痕累累,脸色呈病态的苍白,“你的血脉就在老夫手中,若是还敢抵抗,信不信老夫直接以掌击毙了他?”   顾炀的双眸不由微眯,张口隐隐吸气,但旋即他又冷哼一声道:“朕的血脉没有一个是孬种,你若要杀他,那就杀了他便是。”   尽管他说出这样的话,负在身后的手却不由攥紧了。   而在他这番话下,那原本虚弱不堪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顾景瑜此时也恢复了神采,他点了点头,满脸都写着“坚定”二字。   巫英茂看见这父子竟然这样的反应,心里暗自赞许,口中却道:“老夫也不是那样不讲理之人,自然不会滥杀无辜。顾炀小儿,你将神树藏匿的位置告知于我,我便将你的儿子还给你。”   顾炀这才明白巫英茂的目的,原来他竟然是为神树而来。   在华夏曾有一颗巨大的神树,它枝叶繁盛,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哪怕仅仅是坐在神树底下修为都能够微微提升。但它最大的用处并不在这,而是它的树枝,亦即神树之枝。   这神树之枝可非同小可,它对于炼器、炼丹等都有着巨大的用处,受到千万人的追捧。但神树在华夏只有一棵,且其生长又极为缓慢,因此各门各派便各自派人去守护神树,等到神树生枝之时才一同以各种方式来决定其归属。   但后来却有人打破了规则。一群觉醒了控蛊能力的人席卷神树,将所有神树的守护人屠杀殆尽,并且合力将神树迁往他处,神树在华夏就此销声匿迹,不再有人知晓神树的消息。但从那以后,蛊族之名便开始响彻华夏,他们凭借着独特的控蛊之力力战各大高手,整个武林渐渐都成了他们的天下。更有甚者,他们还将手伸到了王位上,逼迫当时的皇帝退位禅让,开创出“蛊国”政权!   但后来蛊族却发生了巨变。据传那神树原来是被蛊族迁往益州独占,原本此事并不为人所知,但是就在蛊族气焰正盛时,内部的蛊族人却为神树发生了斗争。   原来每一个蛊族人都面临着诅咒,当他们年纪来到三十岁时,如果不肯放弃自身的控蛊能力的话便会走向死亡,但神树的出现恰好解决了这个难题:只要以神树之枝为引辅以某种秘法,便能够让蛊族人挺过三十岁的难关而实力不减。   但神树之枝毕竟有限,一开始蛊族内部还能够以各种方式来决定谁来成为享用此等至宝的人,但随着蛊族人越来越多,蛊族内部便逐渐有了不一样的声音。后来在有心人的引领之下,蛊族内部为了争夺神树之枝而发生了剧烈的斗争,甚至连当时的蛊国国君都没能够幸免于难。   从那以后,蛊国政权就此崩塌,蛊族的强者也变得愈来愈少,而神树也不知道被何人盗取。就这么过了数百年后,当蛊族都要被人们遗忘时,却忽然传来了“紫禁城中有神树”这一消息。为了夺回神树,当时的蛊族强者倾巢而出前去围攻紫禁城,却没想到紫禁城早有防备,几乎将所有的蛊族人都留了下来,唯独少了条漏网之鱼。   而这件事,距今也不过几十年;巫英茂,恐怕就是当初的漏网之鱼! 第三百八十一章大师兄(上)   “神树早已经被朕销毁,那等害人之物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顾炀满脸淡漠,说话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什么?”巫英茂不敢相信,顿时瞪大了双眼,“皇帝小儿,竟敢骗我?”   顾炀冷笑一声道:“朕金口玉言,从不骗人。”   巫英茂顿时怒不可遏,他直接松开顾景瑜直奔顾炀而去,极巨蛊瞬间便出现在身前,急剧变大之后也扑向敌人,仿佛一颗行走的巨石,强大而不可抵挡。   顾炀冷哼一声,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敌人却不后退,反而调动体内灵气冲向前方,掌中如有惊雷。   而眼看顾景瑜就要坠落地面而死,清茗子适时去到他的身旁将他揽住,旋即直奔远方将他放回到地面上便重新飞向战场。   ……   花辞树喘着粗气,汗水将他额前的刘海打湿,衣服上混杂着血液与汗水,俨然就是一副将要虚脱的模样。   他握剑的双手此时虎口隐隐发抖,在过去的半个钟时间里,他已经挥出了上千剑,也挡下了不知道多少次攻击。即便他满腔怒气,但是在实力早已经达到宗师境的大师兄面前还是相形见绌。   看起来他好像在江谨面前称了半个钟之久,但花辞树心里却隐隐觉得面前的大师兄似乎还没有使出全力。   此时天空中忽然飘下一道身影,原来是圣女彭映月。她眼见底下的大同教弟子们越来越少,心里也忍不住着急,便准备回到地面上帮助教中子弟杀敌,他一个泰斗境的强者在一群实力大多集中在宗师境与武士境的武者面前俨然就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随着他的出现,花辞树蓦然感觉到面前的大师兄忽然加大了攻势。   淡蓝色的灵气汇聚于手中的百炼刀,霎时间蓝光凛凛,威势逼人,随着他右手一甩,百炼刀便突然间脱手而出,旋转着向前飞去。   「回旋斩」!   这一招花辞树认得,当初在清心谷与叶昊然战斗时江谨便曾经使出这一招,因此花辞树对它的特性了然于胸。就算自己躲过了这迎面而来的回旋斩,他也必须要提防百炼刀从后方绕弯再次袭来,否则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有了这个念想,花辞树紧盯着如同一个回旋镖飞速袭来的百炼刀,手中湘灵剑往地面一压,借着弹力向侧方闪躲,同时右手上的祝融剑用力斩下,但是并没有斩在面前的百炼刀上,而是刀身周围的气流——并不是他失误了,而是因为回旋斩会附带一股无形的刃状气流,如果不加以防备而只盯着剑身,那么那股锋利的气流便会让受击者付出巨大的代价。   随着祝融剑斩下,看似击向空气的剑身便与气流发生剧烈碰撞,强大的力道令花辞树感到心惊,甚至身体都在这股力量中变得不稳,但好在这碰撞来得快走得也快,当花辞树稍有些踉跄地稳住身形、并且还在注意着背后的百炼刀时,一道身影忽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战斗的时候不看前方,这是谁教你的?”江谨的语气十分淡漠,明明是在向他说教,却又是以敌人的身份,并且手中的拳头一点儿也不含糊,照着花辞树的脑袋就直接轰出。   此时的花辞树早已心神慌乱,他匆忙侧过头,却还是慢了半拍。当拳头擦过脸颊,花辞树感受着脸部疼痛的同时,身体也在江谨的这股力量牵引下悬浮空中,向着侧后方翻滚而下。   但就在他完全落地之前,那飞出的百炼刀果然已然旋转着飞了回来,它带着更胜之前的力量无情地斩向空中的花辞树,锋利的刀刃划过他的后背,瞬间带出一朵深红色的血花!   在这之后,花辞树终于坠落在地,后背的伤口与地面发生碰撞,顿时令他疼得龇牙咧嘴,几欲昏厥。   江谨手往前一握,百炼刀便适时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站定在原地,目光冷若寒霜,不带任何感情,说道:“看来这些日子以来,你还是过得太安逸了。”   语气平淡,却对花辞树仿若雷霆重击。他咬着牙用手撑向地面,但手臂一阵颤抖却难以支撑起来,旋即又一次跌倒在地。他的牙关已然咬紧,不断尝试着站立,在一次又一次尝试中显得颇为狼狈,到了最后甚至用一口银牙咬向下唇,在甘涩的血液刺激下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   而即便他站起来了,他的身体却摇摇欲坠,如同即将陨落的明星。   “为什么?”仿佛词汇库里只剩下这三个字一般,从战斗开始直至现在,花辞树每一次开口嘴里蹦出的字眼都没有丝毫不同。在高强度的战斗中他早已经变得灰头土脸,身上那件清心谷标志性的白底蓝边长袍也已经变得肮脏,背后更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随着衣服微微飘动,狭长的刀口若隐若现,极为骇人。   花辞树咬牙支撑着,他感到一阵阵的疲乏,背后的伤痛早已经感觉不到,但身体的无力感却颇为真实。他很想要就这么躺下来睡至天昏地暗,但是他的意志却让他继续笔挺地站在这里。   江谨望向远方,圣女彭映月已经置身人群,正忙于眼前的战斗。但从她回到地面之后,清茗子等人也纷纷落地,直到后来连战斗激烈且声势浩大的储舜和公羊二人也从天上战至了地上,依旧十分焦灼。   天色渐暗,眼看黑夜都将要来临了。这场精心筹谋的魔教围剿竟然不断出现波折,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要结束的预兆。   储舜一个闪身摆脱剑圣的飞剑攻击,白灰色的长袍在战斗中变得更破烂了些,就连脸上的那块银色面具此时也多了几道剑痕。他想遍了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圣竟然会来掺和此事,更没想到公羊的实力竟然也不声不响地晋入了殿堂境。   此时看着混乱的战局,他心底不由一沉,但已经隐隐下定了决心。 第三百八十二章大师兄(下)   他不想要动用这有伤天和的招式,但如果继续拖延下去,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变数。对于储舜来说,最难缠的人自然便是剑圣公羊,或许继续战斗个几天几夜他能够战胜这名剑道至尊,但是这华夏武林可不会给他那么多时间。   一念至此,储舜朝天发出一声怪异的长啸。在这长啸声中,只见大同教弟子们的眼眸顿时变得空洞,而那些施展了上古秘法、脸上早已经布满黑色纹路的弟子双眼中的红色也变得更浓,一个个竟然不顾身旁的攻击,如同被施加了魔法一般直奔储舜的位置而去。   尽管在奔跑的过程中有不少人被拦下,但还是有更多的人向储舜群聚而去,在那怪异的啸声中,仿佛有阴云密布天空,恐怖而诡谲的气息笼罩着这片大地。   “快拦下他们!”   “不要让他们得逞!”   尽管众人都不知道将要发生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们也能够从怪异的气氛中体会到不妙的预感。不仅他们,公羊、顾炀等人的动作更是一点儿也不慢,他们在第一时间便直奔储舜而去,在他们看来,擒贼最好的方法是先擒王,阻止可能降临的恐怖的最好方法也是前去打断储舜的动作。   但就在他们动身之际,叶昊然、巫英茂、谷方以及彭映月在同一时间组成了一道严实的防御线,竟拼着受伤的代价也丝毫不肯让步!于是在他们四人的联袂防守之下,储舜口中的长啸不曾停下,聚在他身旁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些大同教弟子们一个个单膝跪在储舜身前,但脸上的表情却仿佛已经陷入了癫狂,场面煞是骇人!   花辞树身体羸弱,但他同样注意到了那声长啸,注意到了战场中局势的悄然变化。   他依旧死死地盯着江谨,等待着这个带他进门的大师兄的回答。在花辞树的目光中,江谨回头望了许久,等到回过头来时,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眼神也变得格外柔和。   此时正兀自强撑着的花辞树见状一愣,可当他仔细看去时,江谨却依旧是之前冷漠无情的模样,随着一身嘶吼,江谨的身上竟然同样浮现出了黑色纹路,这上古秘法在他的身上施展展现出了更为强大的力量。花辞树悄然开启「凤天引魂术」,在金色光芒中他看到了江谨头顶上出现的黑色虚影,那黑色虚影比起之前储曜身上的还要更为清晰,花辞树能够看到黑袍底下腐朽的面目,也能够看到他手中举起的巨大镰刀。   那镰刀并不是用来攻击敌人的武器,在那黑色虚影的手中,镰刀割开了江谨的血肉,正肆无忌惮地吸食着他的鲜血!   花辞树内心震惊,正想要出言提醒,却见江谨的眼眸渐渐变红,旋即直接运转身法奔向储舜,仿佛已经失去了自我的意识!   “大师兄!”花辞树大喊一声想要去追,可是刚迈开两步却觉得背后疼痛难耐,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发力。此时巫方旭来到了他的身旁,指挥蛊虫围绕四周后就地为花辞树处理伤势,但花辞树却一直望着江谨的背影,眼神复杂无比。   楚湘灵来到了花辞树的身旁,显然花辞树这边的战斗她早就注意到了,更是认出了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江谨。相比于花辞树和清茗子,楚湘灵从小与江谨一块儿长大,两人都无父无母,在谷中便成了兄妹,十几年来朝夕相处是真正的青梅竹马。见到师兄的反叛,楚湘灵的内心比起花辞树还要更难受得多,但她却没有参与战斗,因为她心里明白,那是一场属于他们师兄弟之间的对决。   此时望着江谨离去,楚湘灵深深地望了一眼,旋即便凑到了花辞树身边关心起他的伤势来。   “你怎么样了?”楚湘灵眉头紧蹙,对于花辞树的状态很是担心,但后者却默然不语,内心如同一团乱麻。   长啸声终于停住,储舜站在人群的中央,环绕四周的尽是跪伏于地的弟子。此时此刻,无形中仿佛有风暴在场中酝酿,那些大同教弟子们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退散,实力稍弱的人甚至不过片刻后便瘦成了皮包骨,直至最后走向陨落化作漫天碎片。   而最令人惊悚的是,那些死去的弟子们并没有为死亡而惶恐,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们都做出了以拳抵心脏的动作,是在用生命来宣誓对教主的效忠!   清茗子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情况,顿时怒不可遏地喊道:“储舜,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这些人可是你们大同教的弟子啊!你竟然窃取他们的生命精华来转化为修为的肥料,这样做是要遭雷劈的!”   储舜却道:“为伟大的事业贡献自己,他们无怨无悔;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华夏武林的未来,为何要遭雷劈?”   柔极派掌门江意在此时不由痛骂一声:“狗屁的华夏武林的未来,你不过就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还偏要说得那么好听。这么多年干了那么多偷鸡摸狗的勾当,你大同教苟延残喘一百年,除了为祸武林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储舜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她的骂声,说道:“随便你怎么骂吧。等到此间事了,自然有人为我送上赞歌。‘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明白,待到伟业终成,我储舜便能成就神话,这个世界也能在最终走向美好的‘大同’!”   豪气冲天的声音不断朝外扩散,竟传遍了大半个华夏!储舜张开双手,享受着无穷力量的洗礼,不仅身上的伤势迅速得好转,修为更是在缓缓增加。曾经体内那坚不可摧的灵璧也在此时破开了一道小口,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便能一举冲破桎梏,将武功再提升一个档次!   “我大同教的拥趸们,你们后悔吗?”储舜目中带着电光,如同不可一世的战神。   “为大同肝脑涂地!”一致的应声如平地惊雷,让目睹着一切的武林人士们瞠目结舌!   但就在此时,储舜背后那跪伏在地的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锐利的目光。那道目光清醒而富有正气,随着眼睛中那抹浓郁的红意退散,漫布在那人身上的黑色纹路也在此时迅速退散,显现出他原本俊逸的面貌。   在储舜的狂笑声中,那道身影忽然猫着腰向前俯冲,淡蓝色灵气隐蔽在刀身之下,速度迅疾而悄然无声,当他来到储舜的身后时,后者竟还没有发现他的动作,等到他惊醒转头之际,那人手中的百炼刀便在霎时间蓝光大作,携着万钧之力发出一式横斩,恐怖的威力仿佛能够劈山断海!   远处,花辞树内心里惊雷滚滚,他不顾身后尚未痊愈的伤势,用尽全身力气直奔前方而去,与此同时发出了一声喜中带悲的呼喊:“大师兄!” 第三百八十三章无间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所有人刹那间便愣住了。   花辞树咬牙奔跑,为了跑得足够快他全然不顾背后不断遭到牵扯的伤口,哪怕血液已经顺着他的腿落到了地面上,他都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   在他那张清秀却略显肮脏的脸上,泪水已经从眼眶中冒出,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泪痕。   他想到了在江谨离开之前,自己在他脸上所捕捉到的那一抹笑意,那并不是他眼花看错,而是冷漠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大师兄向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果然……大师兄从小就正义凛然,怎么可能会做魔教的鹰犬?   想到这,花辞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早应该察觉到这一点,也更应该及时地劝住大师兄,或许他的这次偷袭真的能够奏效,可是被那么多人包围其中,他哪里还会有突围生还的可能?   花辞树双剑紧攥手中,脚步愈来愈快,他死死地盯着前方,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   “再快点,再快点,大师兄需要我的接应。”花辞树心弦紧绷,仿佛下一刻就会蓦然崩断一般。   远处,江谨手中百炼刀冒着阵阵蓝光,带着破风声横斩而出。   在储舜惊讶回头之际,百炼刀便已经触碰到他的肌肤,刀身上锋芒若隐若现,散发着强大的威慑力,只听一道弱不可闻的“噗”声,百炼刀竟轻而易举地划破了储舜的肌肤,并且还在江谨的挥使之下继续扩大着伤口。   江谨自然知道储舜身上那件金丝软甲的防御力有多么惊人,他的刀法向来大开大合,但是此时的这道横斩却格外细腻,刀刃没有斩向储舜的上半身,而是斩向了没有软甲覆盖的下腰——在江谨的眼中,哪怕殿堂境的储舜反应有多快,想要快速挪动这个上下半身衔接的地方估计也难以办到。   果然,百炼刀如同斩在了一块豆腐上一般,很快整个刀身便没入了储舜的腰身,旋即横斩而出,带出了一阵血花!   江谨的脸上充斥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他办到了,他真的办到了!   从半年前接触到大同教在华夏武林行走的暗子之后,江谨本想要直接一掌直接取走那人的性命,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大同教究竟在铺多么大的局。于是江谨将计就计,毅然决然地加入了大同教。他没有将自己的这个决定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亲如家人的花辞树、清茗子等人也不知道。并不是他非要逞英雄,而是他知道储舜是一个多么厉害的人物,他为了取得教主的信任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只要他哪怕露出一点儿破绽,那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便会统统白费。   这半年的时间对于他来说仿佛是炼狱一般。为了让教主储舜与圣女彭映月相信他的决心而不再心怀猜忌,江谨蒙着面杀死了足足一百九十六名正派人士。这个数字被江谨深深地记在心里,每杀死一人,他便用银针扎一下自己的身体,如果将他的衣服扒去,就能够清楚地数出那一百九十六道创口。   江谨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为了能够得到今天这样的机会,他做了太多的错事。他不断地在心里自我谴责,但他同时也明白一个道理:无论他的目的是否能够达成,无论他多后悔多愧疚,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也不可能因此而复活。   于是他早已经心生死志,如果能够在功成之后死在人群之中,那或许也足以向那些英魂们谢罪吧。   一斩之后,江谨轻盈落地,脸上充斥着掩盖不住的喜意。他真的办到了,他一刀将储舜拦腰斩断了!   整座凤邳城都停滞住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凛冬山弟子们愣住了。   大同教弟子、绝命堂弟子们吓呆了。   正派人士们也怔住了,但片刻后脸上的表情便转为狂喜,发出了混乱而嘈杂的欢呼声。   而漂浮空中的清茗子更是将江谨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却没有欢呼庆祝,而是第一时间向他的位置冲去,一如花辞树的所作所为。但是还没有前进两步,他就被脸色难看的彭映月挡了下来。   彭映月没有想到,自己一力向教主担保说“不会有问题”并且特意收归麾下的江谨,竟然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反叛大同教,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但在楚湘灵的话语下她早已经心情复杂,此时看到女儿的师兄竟然潜伏多日只为了这一刻,更是心如乱麻。   她本能地挡住清茗子,无论如何,她现在依旧是大同教的圣女,是教主最得力的助手。   江谨看到储舜的腰处血液汩汩流淌,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而储舜脸上唯一露出的双眼中也充满了惊骇之色,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发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腰身,手更是颤抖地摸了上去,仿佛触摸到的不是身体也不是血液,而是死亡的边界。   但不过片刻之后,储舜的腰身突然冒起一阵紫黑的光芒,他的目光投向江谨,眼神中充满了赞许:“江谨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跟武林中的那些虚妄之辈根本不一样,像你这样胸怀正义的人怎么会真心加入我大同教?”   江谨瞬间便怔住了,原来储舜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他的归顺吗?他看着储舜腰身位置那突然出现的怪异紫黑色光芒,后者的伤口竟然好像在缓缓愈合!   “你以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但你哪里想得到,这是最差的时机。”   储舜的语气平缓中带着几分傲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深深地为自己的高瞻远瞩感到自豪。这一式「魂归故里」吸食上千、上万人的生命力,能够为他增加的不仅仅是修为,只要他没有第一时间死亡,哪怕再严重的伤势都能够在那力量中缓缓恢复!   江谨龇牙咧嘴,再次迈开步向储舜冲了过去,但即便后者此时伤势还没有恢复完全,他只是轻轻一摆衣袖,便有一道紫黑色的剑浮现空中,迅猛而精准地刺向了江谨。   噗!   沉闷的声音犹如死亡悲歌,瞬间惊起万般雷霆。 第三百八十四章好人没好报   花辞树不断地跑,不断地跑。   当看到冲向天空的江谨身中一件后如断线风筝般坠落时,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脸上尽是惊恐与悲痛之色。泪水流得更快了,他的脑子如有一声轰鸣,面前是一片白亮的世界,眼前什么都看不到。   眉心处,冰魄之心正闪烁着从未如此闪亮的蓝光,仿佛在映示着他内心的绝望与悲伤。   忽然,花辞树听到了一阵清婉悠扬的琴音,那琴音不仅让他暂时恢复了眼前的视野,更让他脚下生风,奔跑的速度愈加快捷,而当另一道稍弱一些的琴音同时响起,这几乎重合的二重奏便使得他的脚步愈加迅猛,仿佛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残影。   很快,他便越过了重重障碍,径直地闯入了大同教弟子等人群聚的地方。在一道又一道接连不断的攻击中,花辞树身体轻盈如燕,不断躲避着来自周遭的威胁,转眼间便来到了最中心的地带。随后,花辞树冲向前方,鱼跃式地扑向了倒在地面上上的江谨,用自己的后背抵挡几道迎来的攻击。   刀剑斩落之下,花辞树顿时龇牙咧嘴,疼得口中唾液几乎都要流出来。但他没有大叫,也没有在这里停滞脚步,而是揽住江谨的身体,循着人群的空缺疾步冲去,顶着仿佛无穷无尽的攻击离开此地,直至终于闯出之际身上也已经伤痕累累。   他半跪在地面上,怀抱着奄奄一息的江谨,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   储舜身体缓缓恢复,在江谨那致命的一击中除了损耗更多的时间以外,竟没有丝毫的损伤,反而在「魂归故里」中变得愈来愈强大。   剑圣公羊御着千百口剑直奔储舜而去,但就在无数长剑即将刺到储舜身上时,却被后者轻松地挥手弹开,此前给予他巨大麻烦的剑圣公羊一时间竟然伤不了他一分一毫。   慈心、江意等人也发力向储舜冲了过去,他们都想要阻止恐怖的“未知”发生。彭映月还沉浸在刚才所看到的情境中变得不知所措,而谷方和巫英茂双拳难敌四手,眼看就要任由他们一起过去围攻储舜,但就在此时无极派掌门韩流忽然眼神发狠,蓦然一剑刺向身旁的宁展堂,后者反应稍慢,便被这一剑刺得血液迸溅。   “储教主,今日我无极派助你一臂之力,日后可别忘了我无极派的恩德!”韩流高呼一声,旋即眼神变得凶狠,就此投入战斗之中,实力原本就在众人中名列前茅的他顿时配合着谷方和巫英茂三人重新筑起一道新的防线!   储舜哈哈大笑:“韩掌门果然是识大体之人。放心,未来的华夏有你无极派一个位置!”   清茗子得见此景不由痛骂:“韩狗贼!百年过去,你们无极派还是只能培养出这样的无耻之徒吗!”   清茗子能够看得出来,储舜身上的力量依然在不断增加着,即便谨儿刚才冒死斩断他的身体也不过是让他提升实力的过程多了些波折,并且原本能够达到的“上限”可能也无法得到了,但这种情况下的储舜依旧不是他们所能够解决的对手。   韩流脸上露出阴笑,说道:“识时务者为英杰!”   他麾下的无极派弟子也在他的这一行为之下忽然杀向身旁的正派弟子,猝不及防下顿时有许多人脑袋落地,他们哪里想得到前一刻还在与自己共同御敌的同伴竟然会这样毫不留情地将武器朝向他们,仿佛这一整个门派全是些败类。   储舜身上的力量愈来愈恐怖,他漂浮在空中接受着大同教弟子们赠予他的力量,那强大的威势甚至让天上的阴云都四散逃开!   终于,底下的弟子们一片一片地倒地死亡,无数人同时化成碎片,场面颇为壮观。   储舜狂笑一声,张开双手仿佛在接受万人景仰。   “华夏武林,你们完了!”   ……   “大师兄,大师兄……”   花辞树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是看到江谨胸口那巨大的创口便什么话都再也说不出口。   江谨张口微笑,他的嘴边是红红的一片,连雪白的牙齿都在血液的浸染下变得一片鲜红:“辞树。”   花辞树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那个伤口,但是伤口处的触目惊心却令他心境在一瞬间崩溃。   “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我的朋友。他是神医前辈的徒弟,医术特别厉害,一定可以把你救回来……”花辞树一张嘴如机关枪一般,不断地吐出一个个字眼。他抱住江谨就要起身,但是后者却忽然伸手摸向他的脸颊。   “辞树,你听我说。”江谨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再清楚不过,连说起话来都十分吃力,“不要动,就让我和你说说话。”   花辞树痛哭流涕,但却再没有任何动作,准备好聆听师兄最后的教诲。   “等我走了以后,清心谷就要靠你来守护了。别看湘灵那丫头总是大大咧咧的,但是她的内心比谁都要敏感,所以你要多关心关心她,小丫头其实很喜欢你的。师傅年纪也大了,但偏偏心里比谁都要正义,要是他想去牺牲自己,你千万要拦着他。毛峰大哥和铁观音大哥他们也……如果你觉得值得的话,这华夏武林未来也要靠你来守护。”   江谨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他似乎将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维持自己的生命上,才能够在最后的时光里对师弟这样长篇大论地教诲。   花辞树不断地点着头,将他所说的每一字、甚至是说每一个字的语气都牢记在了心中。他的手抓着江谨的臂膀,将大师兄的衣服攥紧到有些变形,仿佛自己再抓紧一些,大师兄就不会离自己而去。   “咳咳……”说到最后江谨忍不住咳嗽,顿时一团团鲜血溅射而出,喷在了花辞树的衣服上,“不要哭丧着个脸,战斗还没有结束呢。大师兄先走了,要是让我在下面见到了你,我可不会饶了你。”   说着,江谨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解脱般的笑容。他看着天空,黑沉沉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月牙儿,虽然渺小,却在无尽的黑夜里散发着皎洁的月光。在这月光中,江谨眨了眨眼,似乎再也抵御不住涌来的困意。   “我是个好人,只是没有什么好报。”   最后的声音如梦中呓语,随着话音落下,江谨的眼皮缓缓合拢,那抬起的手也在此时无力地落下。片刻之后,他的身体蓦然变得轻盈,旋即每一分子都四散而开,整个人散作了满天星辰。 第三百八十五章竟敢杀我大师兄!(上)   在顾炀面前,与他对招的是凛冬山的掌权人,戴着金色面具的谷方。   顾炀的目光竟难得看起来十分复杂,他不断冲上前去与谷方过招,但举手投足间却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桎梏而不能够最大程度地施展拳脚。   谷方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皇帝陛下,为什么要露出这幅表情呢?难不成是忽然想到家里的老母猪就快要死了,所以心里非常担忧?诶你可别误会啊,我并不是在说你后院的那些妃子是老母猪,娘娘们一个个貌若天仙,怎么会是老母猪呢?可你要说皇宫里没有老母猪吧,那就让我很尴尬了,毕竟我总不能是在说太后娘娘是老母猪吧?”   顾炀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喝道:“放肆!”   “哟哟哟。”谷方不断挥出手掌,他的手掌上也有金黄色灵气环绕,甚至就单论灵气的色泽还要更胜顾炀几分,“我们的皇帝陛下生气啦?古言怎么说来着,‘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难不成现在准备要杀个百八十万的人来泄愤么?”   顾炀蓦然向前俯冲,手掌侧拍向谷方,带着怒意说道:“顾方,二十年来朕都不曾去围剿于你,否则今日你如何还能站在这里?你不仅不心怀感激,反而还对母后与朕恶语相对,心里还有哪怕一丝良知吗?”   谷方躲开顾炀的掌击,哈哈大笑道:“那我还真得谢谢我们的皇帝陛下了!”   “顾方,现在华夏式微,外国势力逐渐崛起,值此之际,作为皇亲国戚该做的当是攘外,为何非要与那储舜来大闹华夏?”顾炀的面色复杂,但手中招式却不含糊,又一次朝着谷方击去,掌中如有黄龙虚影隐隐跳动。   “皇亲国戚……按照辈分,你顾炀还得喊我一声皇兄!”谷方闪过顾炀击出的那道黄龙虚影,他将脸上的金色面具信手摘去,面貌竟然与顾炀有几分相似,“你顾炀夺走我的皇位,将我逼得隐姓埋名,到处流浪。如今你治下的华夏面临危机,反而要求我来帮助你?笑话!”   一旁的清茗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再看到那谷方的容貌,不由心里暗自震惊。   二十年前的事人们向来缄口不言,但皇宫里曾发生的争端清茗子却还是有所耳闻。传说当年垂垂老矣的老皇帝原本准备要将皇位传给太子顾方,但是没想到二皇子顾炀不服,不仅到宫中逼迫他的父皇废除口谕,另立储君。当时的皇帝认为顾炀虽然在武学、政治、军事等方面的天赋更胜一筹,但是太子顾方性格更加温和,更适合成为一名储君,因此对于顾炀的要求概不答应。但彼时的皇后,也就是顾炀的母亲、如今的慈林太后却不知在皇帝耳畔施了什么魔法,竟然让皇帝在临死之前改了玉口,将二皇子顾炀立为新的皇帝!   在那之后,顾炀便站在了大义的一侧。他率领军队将太子顾方、四皇子顾蔽等人率领的一众反叛军屠杀殆尽,血染皇城!在那一役中,顾炀的兄弟几乎全部丧命,却没想到太子顾方竟然远遁他乡,带着强大的力量在此时归来。   此时巫英茂还处在愠怒当中,他的眼里没有其他人,只有面前的顾炀:“皇帝小儿,快将神树交出来!”   巫英茂不相信,神树那样强大而又有价值的神物会被顾炀摧毁,这狗皇帝一定是不肯松口才骗了他,只要将他打服了,神树便能重新回到他的手中,届时开创蛊族新的神话也不在话下。   但他哪里想得到,神树确确实实早已被顾炀销毁,只不过曾有一小段神树之枝不知所踪。   清茗子见顾炀被二人围攻,他看到远处大弟子在花辞树怀中死去,内心悲怆至极,但此时却只能以大局为重,因此便投身战斗之中,帮助顾炀一同御敌。   ……   储舜傲立空中,他的周身漂浮着无穷无尽的紫黑色气息,那气息时而化剑,时而变成一只巨手,无数大同教弟子奉献给他的力量似乎在此时自有灵性,成为储舜真正的“手足”。   他体内力量磅礴,不过是握紧拳头便有“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随意一握便握住了一道闪电。   “华夏武林,你们完了!”   储舜感受着从未拥有过的巨大力量,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悠长的狂笑。此时的他有着十足的自信心,就算包括公羊在内所有华夏强者都过来围攻他,他也有信心用一拳又一拳将他们的脑袋统统轰碎!   公羊不信邪,他刚才便不断干扰储舜「魂归故里」的施用但效果甚微,此时他冷哼一声,白色的剑眉一挑,体内灵气便倾巢而出,瞬间在面前化成了一道又一道剑影。无数剑影指向前方,在公羊身前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剑阵,旋即这剑阵缓缓旋转起来,不断地向中间汇聚,转眼间所有的剑影便化作了一柄闪着金光的长剑。   公羊伸手握住金色长剑的剑柄,瞬间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想要从手中挣脱而去,但公羊的大手稳若磐石,仅仅是握得更紧一些金色长剑便稳定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黄金圣剑”,这柄由他灵气化成剑影、剑影又结成剑阵、剑阵又浓缩成剑身的长剑动辄开天辟地,这由他独创的招式所生成的长剑在品质上甚至可以比拟传说中的天阶武器!   只见公羊荡了荡黄金圣剑,旋即空余的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朝下一指,脚底的长剑便载着他直奔前方,御剑飞行的速度比起在场的所有泰斗境强者以及储舜的飞行速度都要更快。   当公羊来到储舜的面前时,他手中的黄金圣剑便径直刺向后者的心脏,迅疾而又精准,且那充满着奇异纹路的黄金圣剑更是看起来锋利至极,若是储舜不加以闪躲,恐怕只此一剑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洞穿他的心脏!   但令公羊意想不到的是,储舜真的不闪不躲,仿佛已经准备好面对死亡,然而眼神中的那份轻佻却是呼之欲出。 第三百八十六章竟敢杀我大师兄!(下)   只见黄金圣剑眨眼间便刺到了储舜身前,但与此同时环绕在储舜周围的紫黑色气息忽然向黄金圣剑扑去,一瞬间便将它包裹其中,持剑的公羊当时便感觉到一股吸噬之力从那气息中传来,几乎要将他体内的灵气纷纷抽去,甚至让他有种再停留几秒手中这柄灵气凝聚而成的神兵也会在吸噬中直接破碎的感觉。   于是警醒的公羊连忙用力抽剑,但仅仅是这样的一个过程都令他体内灵气储量快速下降,如同被迫使出了一招极耗灵气的武学招式一般。   待到他抽身退去,储舜的姿态变得愈加嚣张。他抬起手掌,瞬间便有一团紫色气息飘飞到他身前的上方,瞬间便仿佛化成了一团乌云,但这“乌云”落下的可不是雨水,而是一支支灵气化作的箭矢。   箭矢无穷无尽地向底下射去,每一支箭不仅威力强大,竟然还具有追踪的本领,只见一波箭雨过后,地面上便有无数武林正派弟子身死道消,此起彼伏的破碎声仿佛在这大地上弹奏着钢琴!   剑圣公羊信手一招,虚拟包裹中飞出上百口剑,每一柄剑的模样都不大相同,似乎是剑圣四处挑战剑道高手而缴获的战利品。公羊食指与中指并拢朝天一指,顿时这些长剑便如同有了灵性,随着他念头一动便飞向四周,帮助人们抵挡这覆盖范围与威力都大得不像话的紫黑色箭雨。   只见长剑四处纷飞,不断将箭雨斩落,但那紫黑色箭矢的数量实在是多得不像话,即便公羊耗费心神都难以顾全整个局面,武林正派弟子依旧在以惊人的速度死亡着。   众位强者在此时也纷纷各展拳脚,但是在巫英茂、叶昊然、韩流以及谷方四人的不断骚扰下仿佛一脚踩入了沼泽,不仅没有办法解救他人,连自身安危都快要难以保全。   圣女彭映月终于稳住心神,她看了储舜一眼,旋即直奔着战场而去,来到了楚湘灵的面前。   她没有再说什么劝阻的话,而是看着女儿满脸不甘奋力抵抗的模样,站在了她的身旁与她一同抵抗这无休止的重击!   此刻的凤邳城中央广场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将绝望的气氛漫向四周,尽管不断有其他人问询前来支援,但却难以缓和这每况愈下的局面!   云层遮掩住月亮,使这片天地变得更加昏暗。经历了一天的殊死奋战,人们紧绷的心弦在此时终于面临崩断。从未经历过战争、从未直面过死亡的异人们眼神空洞,在广场上如同漫无目的地奔跑着的活死人,此时还存活下来的无不是有一定修为并且具备强大心理素质的佼佼者,但是在一层又一层的重压下他们再也提不起任何的勇气。来自各门各派的原住民强者们尽管从小到大都经历过无数次战斗,但像这样高强度、动辄丧命且毫无希望的战斗他们也不曾体会过,此时同样面露迷茫之色。   “就这样结束吧!”   无数人的心里响起了一致的声音,他们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抗争过了,只是天不遂人愿,既然命运已经决定了自己会在这里死去,那此时离开人世也不过是顺应天命。   一个人放弃了抵抗便如多米诺骨牌倒下,无数人不再奔跑也不再抵抗,仰望天空中的箭雨等待着自己宿命的到来!   轻轻的一阵腥风刮来,飘在众人的鼻中仿佛要成为他们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   路边的树缓缓倒下,近处的屋宅千疮百孔,这片土地仿佛在上演着一出无声的默剧,没有嘶吼声也没有呐喊声,沉默的人们彷如行尸走肉。   但就在此刻,一声大吼如平地惊雷瞬间炸响。   “大师兄!!”   破碎声中,只见一道半跪在地上的身影仰天大吼,他的声音并不是从嗓子里传来的,而是源自灵魂!来自灵魂的呐喊带着一股彻底的悲怆,悲怆中又伴随着无止境的愤怒,巨大的声音仿佛天外来音,刹那间在无数人的耳畔炸响,近处的人们甚至在这道吼声中耳膜震破,血流不止!   在这漆黑的夜里,花辞树的额头上闪烁着刺眼的蓝光,那光亮如同地面上多了个太阳,让人们甚至无法睁开双眼。   他的眼中充斥着泪水,但眼白上却密布血丝,双眸蕴含着无穷的恨意,仿佛只是这样朝前一望,眼神便能够直接收割敌人的头颅。   花辞树缓缓站起身,他的手朝前一抓,随着一阵流光闪过,他的手中忽然出现一柄两尺五寸的长剑,那长剑通体银白,剑刃与剑锋呈血红之色,锋利的剑身上有神魔雕塑,剑首的位置则雕刻着一个繁体的“彧”字。   这柄长剑名叫“神魔剑”,是之前花辞树与钟彧分别之际,后者赠予他的重宝。虽然世人不曾听说过神魔剑,但这柄宝剑却是钟彧耗尽心血之座,恐怕是当今世上有别于五大圣器的唯一一把天阶神器!   当这柄长剑出现在花辞树的手中时,他仿佛感觉到上千斤的力量压向自己的左手,几乎就要将他压倒地底下去。但他红着眼咬着牙,在嘶吼声中缓缓将神魔剑重新抬起,旋即随意挥斩两下,便有几道劲风向四周射去,霎时间便将周遭掀得天翻地覆。   花辞树抬头望向远方,无穷无尽的紫黑色箭雨不断落下,而在那团气息背后的储舜如不可一世的大魔王,在天空中肆意猖狂。花辞树看着他那毫无伤势的腰身,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旋即手指触向眉心的冰魄之心,内心早已经被仇恨蒙蔽住。   随着一声相似的大吼响起,花辞树抬腿向前狂奔。他手中拖着那柄神魔剑,每一个步伐都格外沉重,但他却咬着牙不断前进,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片刻之后,花辞树闯到储舜面前。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片蓝意,刺眼的光芒几乎在夜晚变作白昼。只见花辞树蓦然抬剑,一个翻转甩出一道蓝色的剑刃,所过之处万里冰封!   “你,竟敢杀我大师兄!” 第三百八十七章迎接恶魔!   花辞树早已经不知道什么叫作量力而行。   “神魔剑乃天阶神器,一念神明,一念恶魔。不到泰斗境千万不可强行使用,否则不仅无法驾驭住它的力量,反而还会遭到反噬!”临别之际钟彧给予他的教诲还历历在目——但那又如何?   储舜实力高达殿堂境,甚至在「魂归故里」的加持下变得愈加强大,不仅剑圣公羊都无法伤他分毫,哪怕是合所有人之力共同抵抗都不见得是他对手——但那又如何?   你敢杀我大师兄,那我便要让你付出代价!   蓝色的剑气直奔天上而去,沿着那些紫黑色箭矢下落的路径而上,顿时便将沿途的箭矢统统冰冻。而剑气余势不减继续前行,当它与天空中那如同云层一般的紫黑色气息接触之时,随着一道蓝芒闪烁,接触的地方便被染上一层蓝色,旋即向着四周迅速扩散,只不过片刻之后,那漫天的气息竟被冰层严严实实地包裹住,空中的冰雕轰然破碎,这凤邳城里霎时间下起了冰雨!   别说是底下绝望的人群,就是储舜也看得目瞪口呆。当他看到花辞树眉心处的那抹美丽的蓝色菱形时,不由喃喃说道:“竟然是冰魄之心吗?”   他一眼便认出了花辞树的能力所在,连谷方都能够认出冰魄之心,他这个实力达到殿堂境自然也不会那么眼拙。但冰魄之心在历史长河中都不曾有过详细的记载,他又哪里能够想得到修为明明只有大师境的花辞树竟然能够造成如此石破天惊的一击!   只见那道蓝冰剑气击碎紫黑色云层之后还未消散,继续向前奔着储舜而去。   储舜并没有托大来硬承这一招,他轻盈地挪动身体,仿佛忽然间闪现到了另一边,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道剑气。而闪过之后,储舜回头继续看向那道剑气,只见蓝冰剑气去势未减,竟然直奔远处的那处高山,即便两者碰撞的位置已经离众人有非常遥远的距离,但整座山体在一剑之下刹那间遭到寒冰冷冻而化作冰山的画面却被人们看得一清二楚,下一瞬凤邳城里便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咝”声,在花辞树表现出强大的实力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而正当人们以为花辞树的那一下攻击不过是昙花一现时,他却依然睁着愤怒的双眼,踩着沉重的步伐向前冲锋,口中发出一道嘶声裂肺的吼声。   “给!我!死!”一字一顿,字字铿锵!   身旁是一个个凑过来的刀刃,花辞树的周身却不断地有寒冰环绕,不断抵挡着敌人的攻击。他紧攥着神魔剑,这拥挤的凤邳城里仿佛变得空无一人,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天上的储舜。随着“砰砰”的脚步声不断响起,花辞树的脚步愈来愈快,到后来再没有任何无极派、绝命堂等弟子敢阻拦他,甚至连正派人士们都不敢与他一同冲锋,此时的花辞树便如独占山头的老虎,无论眼前是老虎还是其他野兽,只要敢闯进他的领地他便要撕开敌人的胸膛!   片刻之后,花辞树朝前迈步,脚下便出现了一块寒冰,再迈一步,便出现另一块寒冰。他没有泰斗境的实力,他不能够御空飞行,但此时却出现了一条由寒冰转化的阶梯将他送往空中,与储舜的距离也因此而越来越近。   “杀了他,杀了他!”   内心如有一个恶魔在不断地教唆着他,大师兄死亡的场景在他脑中不断回映,此时悲伤与愤怒统治着他的灵魂世界。灵魂力量异常强大的花辞树能够感受到体内的变化,神魔剑正在蚕食着他的心神,正在掌控他的身体,但他不仅没有去抵抗这股力量,反而张开双臂去迎接恶魔——只有这样,他才会具有为大师兄复仇的哪怕一丝机会!   花辞树的身影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当终于来到储舜面前不远处时,红着眼的花辞树蓦然前冲,神魔剑上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与淡蓝色的灵气以及冰魄之心的蓝色力量交织在一起,释放着耀眼的光芒。花辞树持剑前进便如天空中划过的流星,此时此刻要撞向另一颗星球,他的吼声未曾停歇,而身上的力量也像他无休止的嘶吼一样无穷无尽!   这一回,储舜没有准备要躲闪。   他是大同教的教主,更是在「魂归故里」这一绝技下获得了所有大同教弟子的力量。此时的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更代表着那些义无反顾为他牺牲性命的教徒们,因此他不能再退。   只见紫黑色气息从储舜的体内蜂拥而出,瞬间在他手中形成了一面漂浮不定的巨盾。他持着巨盾傲立空中,尽管面具下的脸上满是谨慎之色,但身上却依旧散发着无比的自信。   “不过是冰封一座高山罢了,此前的我都可以轻易劈山裂海,此刻的我接下任何攻击都不在话下!”   储舜在心中发出了豪言壮志,语气中充满着一如既往的自信,他是这世界未来的共主,怎么可能会落败?   瞬息之后,神魔剑与紫黑巨盾发生碰撞,顿时一股气浪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冲去,艰难抵抗的人们被吹得频频退后,远处的房屋被掀得底朝天,天空中密布的云层也在此刻飞向了远处。   而在碰撞的中心地带,两人的交锋却还没有结束。   “给我破——”   花辞树愤怒嘶吼,他双眸中的红光愈来愈烈,身上的力量也愈来愈强,那触碰到巨盾的神魔剑尖上三色汇聚,竟然在那坚不可摧的防御下继续朝前刺去,不过片刻后神魔剑便刺入宽厚的紫黑巨盾之中,并且还未有停色!   “怎么可能?”   储舜脸上的面具在明亮的光芒下显得很有光泽,但那对裸露在外的双眸却瞳孔骤缩。他感觉到一阵骇人的气势从身前传来,自身所拥有所自信的血脉之力所化成的巨盾竟然无法阻碍花辞树的剑击,不过数息之后便已经被一举洞穿!   下一瞬,神魔剑上红光闪亮,失去阻碍的天阶神器便如疾电般击出,那强大的力量几乎令天地变色,昼夜更迭!   “去死吧!”   吼声响彻天地,回荡不止! 第三百八十八章杀不死的储舜   凤邳城中闪亮如白昼。   清茗子在那巨大的气浪中忍不住捂住双眼,即便他用尽全力稳住身形,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在空中后退了数个身位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看着风暴中心的花辞树,苍老的双眼中竟忍不住噙满了泪水。   清心谷向来不怎么收徒。傅子皓只收了清茗子这一个徒弟,而清茗子也只收了江谨、楚湘灵、花辞树、龙井、毛峰、铁观音以及碧螺春这七个徒弟。清茗子早便过了花甲之年,如今如师如父的傅子皓已然仙逝,而对他来说无异于儿女的徒弟们也已经死去了三个,现在最年轻的那个弟子也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敌人,或许性命也朝不保夕。   对于清茗子来说,这个世界太残忍了,残忍到他几乎要痛骂老天。但是他的这些弟子里却没有一个孬种,他们每一个都心怀正义,无论是潜伏魔教的江谨还是为兄复仇而疯的花辞树,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让他感到十分认可,让他觉得这些年的教诲都没有白费。   眼见自己的弟子们像飞蛾一样扑向火焰,他却在这后面充当看客,清茗子不由感到愧疚。   “年纪大了,竟然开始畏缩不前了啊。”   清茗子不由发出一声感叹,旋即紧握双手,眼神变得愈加坚定。师傅曾告诉他,这个世界充满着尔虞我诈,有时候你为人们付出了一切,但是你不仅可能得不到任何美誉,反而还可能会成为他们谴责的对象,所以一切跟着心走便好了,不必非要去拯救谁、拯救世界。   但是此刻的清茗子内心的念想却坚若磐石。在此之前,他还在为自己内心的迷茫而犹豫不前,但是一个江谨认可的世界,一个花辞树也认可的世界,就一定是个值得被拯救的世界!   说来好笑,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竟然在弟子的行为中才能够坚定内心,仿佛江谨和花辞树才是传道受业的老师傅,他清茗子才是那个迷惑无知的徒弟。   但清茗子却丝毫不会因此而感到尴尬,道之所存即师之所存,无贵无贱,无长无少,他的徒弟同样能够做他潜心学习的对象。   随着体内的气息逐渐平稳,清茗子紧闭双眼,整个人仿佛在瞬间进入了一种玄妙的节奏中。身上那蓝白色的长袍缓缓飘动,颔前的白髯也微微晃荡着,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欺负,鼻前也没有任何呼吸,仿佛在刹那间变作了一个死人。   但若是有一双能够透视的眼睛,便能够看到清茗子体内磅礴的淡蓝色灵气正在不断穿行,那些灵气不断闯向清茗子体内未曾探索过的领域,每前进一寸他都不由发出一声闷哼,仿佛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晚秋的冷风吹来,令他的衣袍飘荡得愈加厉害。清茗子缓缓睁眼,他的双眼中竟然浮现出黑色的十字,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他飘身向前,那儿碰撞刚刚结束。   ……   “去死吧!”   震怒声中,神魔剑毫无阻碍地疾刺而出,刺在储舜身上,顿时神魔剑剑尖上的三道光芒变得愈加耀眼,强大的力量竟然使得毫不相接的地面都颤动起来,仿佛这一击触动了地脉!   刹那间,储舜发出一声闷哼如断线风筝般向后暴退,不过眨眼间便撞到了远处那座被花辞树一剑冰封的冰山上,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轰隆巨响,整座冰山竟被他一举撞碎,而尽管如此储舜的身体竟然还没有停下来,足足向远方飞行了上千米才终于停了下来,如此遥远的距离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他的情况,是死是活犹未可知。   但储舜的败退让这片天地停滞了下来。秋风呼呼作响,吹向人们的耳畔,月光洒在了一张张震惊与不可置信的面孔上。   “死了吗?”   “不会吧?”   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浮现出了相同的疑问,他们不敢相信,那强大如同天神下凡的储舜难道就在这破天荒的一剑中就此命丧黄泉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站在高耸寒冰上的花辞树,这个连储曜都没能真正打败的武林新锐,真的就这样将剑圣公羊都无法解决的强大敌人的性命取走了?   “不可能。”   尽管人们心里期盼着储舜能就此殒命,但无论是理智与不理智的内心都在告诉他们,不可能!   如果BOSS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人了结,那他便不可能是BOSS!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一道身影便从远处飞来,在紫黑色灵气的包裹下如同飞来的流星。   “我错了。傅子皓可能收养了个蠢徒弟,但他的徒孙没有一个是孬种!”   储舜开口说道,他的面具在刚才的碰撞中已然破碎,显露出了他那惨不忍睹的容貌。而更令人意外的是,储舜身上原本穿着的那件金丝软甲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的衣服已然破碎,裸露的上半身竟有一个洞状的伤口,但伤口并没有太深。   然而尽管如此,却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不已:花辞树那三色环绕的一剑竟然不仅仅击碎了武林闻名的金丝软甲,竟然还在储舜的身上开了一个口子!   那伤口虽然不大也不深,但那是储舜奋战至今唯一获得的一处严重的伤口,这足以证明花辞树的那一剑究竟有多么厉害!   “你让我流了血,让我面具碎了,这让我很生气。”储舜抚了抚肚子上的那个伤口,双眸中头一次充满了愠怒之色,“为了发泄愤怒,也为了表示对你的尊敬,我会让你死得痛快,让你道黄泉下与你师兄相聚。”   储舜低喝一声,旋即身上便涌现出浓郁的紫黑色灵气。随着他将手伸向前方,在储舜的身前便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紫黑色掌印,那掌印明明是灵气所化却显得极具灵性,随着储舜的动作不断变换着手势,只见一个个掌印向侧边纷飞,片刻之后便有十数道巨大掌印围绕着花辞树,每一道掌印上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数息之后,储舜平复体内气息,旋即念叨了一道奇异的声音,仿佛天外来音! 第三百八十九章柔情   秋风萧瑟,漆黑的夜空中看不见一颗星星。   总共十六道硕大的紫黑灵气掌印环绕在花辞树四周,每一道掌印的手势都不尽相同,诡异的气氛令远在地面上的人们都感到心惊胆战。   储舜身前的紫黑色气息缓缓消散,他长呼出一口气,脸上神情严峻。尽管他那块戴了二十多年的银色面具已经破碎,满是伤痕的脸看起来极为可怖,但储舜却没有要继续遮挡自己容貌的意思。   对于二十多年前的他来说,银色面具是他的遮羞布;但对于如今的他来说,银色面具只不过是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物品,他早已经不再需要面具来掩盖自身的缺陷。   储舜没有准备再继续废话,他想要说的话早已说完,现在要做的事便是将狠话转化成事实。这个清心谷的小子状态十分诡异,储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呈现出这副仿若魔神的模样,但是必须承认的是这家伙着实让他吃尽了苦头。   尽管他相信花辞树那样的状态不可能持续太久,但是他内心还是难免有些焦急。少年英雄大会筹备已久,为了能够为这场为大同之路奠定基础的战斗做好准备,储舜早已经想遍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有想到的变数就是剑圣公羊以及这突然暴走的花辞树。   但是,仅仅凭借这两个变数,还不足以坏了他的大事。   只见储舜的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向前伸出手掌,手指一点一点地弯曲。随着他的这个动作,空气中的十六道掌印也在此时缓缓合拢,置身掌印中心的花辞树霎时间便感觉到巨力压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疼得龇牙咧嘴,些微唾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滑落,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仿佛就要炸开!   红着双眸的花辞树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那攥着神魔剑的手上青筋暴起,一股红色的气息从剑身上涌入体内,瞬间释放出一股奇异的力量让他的脸色好转许多。在神魔剑的帮助之下,花辞树终于能够挪动自己的身体,但随着储舜的手指弯曲的程度更大,好不容易得到的喘息空间便在刹那间消失,站在冰面上的他顿时疼得跪倒在地,耳边一阵轰鸣。   照这个趋势下去,等到储舜的手握成拳头,那花辞树便再没有任何活路!   凤邳城早已不是真正的战场,这天空中的战斗才是即将决定胜负的关键之局。   地面上的战斗早已经停息,无论是正派还是反派亦或是凛冬山等第三方势力,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此时再多杀那么一两个人已经没有意义,天空中即将获胜的人将会主导整场胜利!   所有人望向天空,在那高耸的寒冰之上,花辞树跪倒在地,疼痛地无声嘶吼。十六道紫黑掌印还在继续向中央处汇聚,渐渐的,人们已经看不到花辞树的身影,入目的尽是那一片片的紫黑气息。   储舜将手伸得笔直,他的手指不断向内弯曲,力量源源不断地释放而出。   他的心里充满着自信,哪怕金丝软甲已经破碎,哪怕肚子上出现了二十多年来唯一一处算得上严重的伤势,但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倒向他。   以无上至尊之姿捏出十六道掌印,将敌人彻底封锁,旋即以无上之力将受困其中的敌人身体发肤统统焚烧殆尽,这便是「至尊禁印」的威力。这一失传上千年的上古武学在大同教的藏书阁中躺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将它炼成;而即便是储舜,也是在晋升殿堂境之后才得以修炼成功,并且在此时的状态中方能够将武学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秘籍上曾记载,从来没有人能够从这「至尊禁印」中脱身而出,哪怕是天王老子被困在其中,都不可能有丝毫逃脱的可能。在储舜看来,用这一杀手锏来取走花辞树的性命多少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是局势所迫,这是他能够剔除这一变数的最佳方法。   而就在他即将握紧拳头之际,忽然一道闪烁着淡蓝光芒的身影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储舜飞来,那一闪一闪的光芒看起来尤为诡异,竟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一般。   储舜定睛一看,竟然是清茗子飞身而来。他清楚地看到,清茗子的双眸中是一道相同的十字,而老脸上疯狂的表情看起来极其不对劲,明明以他的实力过来参战无异于螳臂当车,但是清茗子的姿态却是一往无前!   正当储舜准备抬起另一只手来抵挡清茗子时,忽然一道身影从地下飞去,迅速来到他的身前。他不由感到吃惊,但是片刻之后便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因为出现在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得力助手、大同教圣女彭映月。   只听彭映月娇喝一声,她飞身冲向清茗子,还没飞出几个身位清茗子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让开!”清茗子爆喝一声,他没有抬起那无异于神兵利器的双手,而是依旧保持着双手垂荡在大腿两侧的姿态,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彭映月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她挥出手掌,牵引着强大的力量向清茗子轰去。无论是站在彭映月背后的储舜还是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在挥掌之际彭映月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似乎吐出了两道无声的字符。   清茗子看见了,也识别出了那两道字符是什么。   不要。   清茗子瞬间便愣住了,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看了一眼彭映月唯一露没有遮挡的双眸,竟然在其中看出了一抹柔情。   他知道彭映月就是楚湘灵的母亲,甚至在十八年前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不属于华夏武林的女强者存在。那时候彭映月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观察清心谷里的人与景,她自以为做得足够隐蔽,但彼时已经临近宗师境巅峰的清茗子自然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一开始他还不明白彭映月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但直到后来山谷外出现了一个女婴,清茗子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她舍弃了自己的女儿,但是她对自己女儿的爱意却一点儿都不会少。 第三百九十章日记   彭映月一掌挥出,刚猛掌意瞬间在敌人身上爆发,清茗子胸膛内一阵激荡,不由吐出一口热血,但就在即将倒飞之际,他还不忘强行送出一掌,仓促间的抬手掌竟然也将彭映月击退数个身位。   众人只看到清茗子如萤火虫般向前扑向火焰,仿佛要用全身的力量在璀璨中消亡,但彭映月挥出的那一掌如有石破天惊的力量,顿时将清茗子轰得倒飞数十米并且还血流不止!   人群中不由响起了一阵喝彩声,那些已经站在大同教这一方的人们此时喜不自胜,但是片刻之后他们脸上的喜意便瞬间凝结。   因为在下一刻,就在彭映月倒退回到储舜的身边时,在教主欣慰与信任的眼神中,这大同教圣女竟然从怀中挥出一掌,手掌上的力量哪里比起刚才挥向清茗子的那一掌还要更强上好几倍!   就在储舜惊愕的表情中,彭映月一掌轰向他肚腹的那道伤口,磅礴的力量在刹那间爆发而出,瞬间卷向储舜的体内!   储舜顿时感觉到一口鲜血就要从喉中吐出,但他却生生忍住,旋即抬手向前挥出一式推掌,将彭映月击退的同时自身也向后暴退。   终于,他还是没能忍住吐出一大口血,肚子上的伤口更是扩大了数倍,仿佛能够透过它看到储舜体内的器官,血淋淋的模样极为骇人。与此同时,随着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储舜原本即将握成拳头的手也早已松开,原本那紧逼向花辞树的十六道掌印也已然荡然无存!   彭映月如同断线的风筝后退着,不过片刻之后就重重地摔倒在地,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狭长的痕迹。尽管她那一掌打了储舜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殿堂境强者与泰斗境强者的差距宛若天堑,更何况此时的储舜实力更是在上万大同教教徒的牺牲下更上一层楼,即便储舜不过是仓促挥掌,那足以劈山断浪的力量顿时便令她奄奄一息。   而巧的是,当彭映月的身体终于停下来时,离她最近的人竟然就是她的女儿楚湘灵。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满是鲜血的唇瞬间绽开,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流光一闪,彭映月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本牛皮本,轻声喊道:“丫头……”   ……   “今天是2102年10月11日,小丫头应该一岁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应该在那个山谷里生活吧?山谷里面人虽然少,但是每一个人都面热心善,想来应该会对小丫头不错的吧?山谷里的那个中年大叔总是笑呵呵的,让他这样的人来教养小丫头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有那个才几岁大的小子,明明人才那么一丁点儿,结果整天捧着本书在那儿看,要是小丫头以后也能像他一样安安静静的就好了。只是小丫头刚出生的时候就很闹腾,不仅整天哭个不止,还总是喜欢捣蛋,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些麻烦。”   “小丫头,娘好想你呀,但是不管我怎么跟教主哭诉,他都不肯带我离开大同谷。有一次我想要去找教主夫人求情,但是话还没说出口教主就过来了。他告诉我说,如果我敢把怀孕这件事告诉他夫人,那很快整个山谷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不仅见不到你,他可能还要亲自把我给杀了。其实娘不怕死,但是娘真的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了。大同谷的墙壁宛如天堑,只有能够飞天才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等到娘能飞天了,一定偷偷离开这儿去找你,到时候天高海阔,和大同教再也没有一点儿瓜葛。”   “小丫头,娘已经进入宗师境了!二十六岁的宗师境,全教上下都在夸娘是天纵奇才呢,虽然比不上教主那么厉害,但好歹也算是个数一数二的天才。你现在应该已经六岁了,不知道你在清心谷里究竟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交几个朋友?娘好像去看看你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到底是像你爹多一点还是像娘多一点呢……对了,你爹昨晚还托梦给我,跟我说一定要保护好你呢,我当时在梦里直接就骂他了,娘当然会保护好你了,这还需要他吩咐么?”   “丫头,四年过去了,娘还是没有晋升到泰斗境。武学之道远比娘之前所想的要困难得多,娘感觉这四年的时间好像都在做无用功,好像再过四年也不会进步一样。最近教主总是离开大同谷,他去哪儿从来没有人知道,但娘觉得好不公平,为什么他就可以随意地离开这里,却要把包括娘在内的其他子民全都困在大同谷里?但是教主其实是个好人吧,这些年过去,大同谷里再也没有人会无故死亡,人们都能够吃上饱饭,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越来越多人成为大同教忠实的信徒了,他们说要让这个世界变成真正的‘大同社会’,这种事真的办得到吗?娘想不明白。”   “丫头,我以前什么都不愿意相信,但现在我也开始相信教主的话了。四年时间过去,娘虽然还是没有能够晋入泰斗境,但是娘却看到山谷里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这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没有争吵也没有烦心事,大同谷里的社会俨然就是圣人口中的‘大同社会’!教主实在太厉害了,看来那句‘让这个世界走向大同’的教义并不是空话,或许未来真的能够实现也说不定!等到那个时候,年轻的你就会是大同社会的居民,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丫头,这是娘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娘悄悄在空中看着你,但是娘不能与你相认,因为现在的你一定不会理解娘所做的事情。你好像有了喜欢的小子,娘很高兴,当年你爹和我没能够走到最后,但娘希望你和你喜欢的傻小子能够一直走下去。很快就要有大事发生了,到时候整个华夏武林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知道究竟会是怎么样的结果。这个日记本,娘到时候一定会给你看的,希望到时候到时候给你这本日记本的时候我们满脸笑意,而不是生离死别。” 第三百九十一章娘   对于彭映月来说,今天是心情十分复杂的一天。   能够重新见到自己的女儿,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女儿不愿与她相认,跟她站在相反的立场,彭映月也很早就能够猜到。她并没有因此而怪罪女儿,反而在心里暗自称赞清茗子教了个好徒弟,女儿能够有独属于她自己的价值观也证明着她的成长。   双方之间充斥着矛盾,但彭映月原本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立场,她极其信任教主储舜的为人处世,也相信着经此一役之后华夏会逐渐走向真正的“大同”,但接连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个让她内心震动的,是教主储舜竟然真的动用了那式「魂归故里」,将上千上万大同教教徒的性命统统化作自身的肥料,就算真的是为了那“大同”,这样的招式未免有伤天和。   第二个让她内心震动的,就是被她收归麾下的江谨竟然潜伏半年只为了在储舜身上砍上一刀,那飞蛾扑火的场面极其壮丽。   第三个让她内心震动的,是花辞树悲愤雄起,在失去师兄的悲痛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凭借着一己之力抵挡住战神般教主的攻势,一举击碎金丝软甲,并且还在储舜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颇为严重的伤势。   而更令彭映月内心难以平静的是,清心谷谷主清茗子竟然试图冲到储舜面前,以“自爆”的方式来换取徒弟的一线生机,更是为了换取这场战斗的胜利!   或许别人没有看出清茗子身上淡蓝光芒的奇异闪烁,但彭映月向来拥有着其他人不曾拥有的强大洞察力,当时无论是清茗子身上的气息亦或是脸上的表情都充斥着怪异,而当彭映月捕捉到他眼中的那抹十字时,便明白了他将要施展的武学究竟是什么。   「天地灭」,这一式在古籍中都罕有记载的武学招式彭映月恰好曾经看到过,施术者调动体内灵气奔赴体内从未探索过的领域,将那些未曾兑现的“潜力”统统释放而出,以毁灭自身的方式来让这天地都为之颤动!   在那一刻,彭映月再也忍不住了。她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站在错误的立场上,如果大同教这边真的具备着某种大义,那为何清心谷的这几个人都这样义无反顾,仿佛性命都已经变得无伤大雅,只要能够将储舜从空中斩落那一切便值了。   彭映月的内心变得迷乱,她回头看了看楚湘灵,心想着下一个冲上去自我牺牲的会不会就是自己这个久别重逢的女儿。   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就算她帮助储舜将这个世界变成了真正的“大同社会”,那这一切还会有什么意义?   在她内心游离纠缠的几个年头瞬间融合作一块儿,转变成一个坚定的信念。   她要制止事情继续这么发生下去。   于是她飞到空中,迎着清茗子送出一掌。在两人碰撞的前一刻,她朱唇轻启,念出了两道无声的字符——不要。   彭映月相信,清茗子一定会明白她的意图。别看她娇喝前冲去势汹汹,但她的手掌上却并不具备多大的力量,那环绕的淡紫色灵气并没有转化成她的力量,只是平白为她造出了一番声势。   而正如她所想的那样,清茗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受到彭映月掌击的瞬间佯装气血翻腾、向后倒飞的模样,与此同时送出一掌将她送回到储舜的身旁。   那一刻的清茗子头脑非常清晰,他相信彭映月双眸中的柔情,相信亲情是永远不会断的纽带。他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但彭映月的动作却令他不得不停止「天地灭」的释放,尽管招式的反噬依旧让他的身体遭到极大的损伤,但至少性命还是保了下来。   但这样下来,要牺牲的人不再是清茗子,而是彭映月。   “丫头……”彭映月低声喊道,眼眶中霎时间便噙满泪水。她紧紧地攥着牛皮日记本,看着身边的楚湘灵眼中充满了柔情。彭映月能够感受到生命力的飞速流逝,身体渐渐没有了知觉,想要爬起来却也因为力量的流失而难以做到。   这样的结局她并不后悔。或许处境十分尴尬,毕竟教主会愤怒于她的反叛,而正派武林的人士们也不会感谢她这样一个魔教圣女,但在彭映月看来,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难免有些可惜,十八年来都没有听过丫头叫自己娘亲呢……   楚湘灵此时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眼神有些不忍,动了动身子想要走过去,但却始终没有跨出那第一步。   她不理解,前一刻还在劝导她不要理会这场纷争并且一起离开的彭映月为什么此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楚湘灵的内心格外慌乱,她不喜欢彭映月“魔教圣女”的身份,不喜欢她丢下自己十八年而不管不顾……但是她眼神中的那抹柔情却不似作假,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慈爱的母亲看着自己孩子的眼神。   就在这时,状态虚弱的清茗子飘身落到了楚湘灵身旁。他的老脸上尽是风霜的痕迹,原本就不年轻的他在刚才的那个回合中仿佛一瞬间又老了十岁。   “过去吧,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清茗子拍了拍楚湘灵的肩膀,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彭映月,眼神中满是不忍,“或许立场不同,但她对你的爱意却非常真切,不要留下遗憾。”   在清茗子的这番话下,楚湘灵终于迈出一步,这一步就让她内心里对彭映月的防线全线崩坍。她半跪着坐了下来,颤抖着伸出小手,终于还是握住了彭映月的手。   “娘。”楚湘灵犹豫了一下,但片刻之后眼神中就充满了坚定,大方地喊出了这个称呼。   听到这个期盼了十八年的称呼,彭映月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哗啦啦地流下。她含着眼泪、笑着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好像人生如此已经不再有什么遗憾了。   彭映月将手中的牛皮本缓缓塞到楚湘灵的手中,旋即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里,这样黄泉路上还能够挂念。时间在此时变得很慢很慢,终于彭映月的双眼渐渐合上,再也没有了呼吸。当哗啦的破碎声响起,楚湘灵感受着漫天飘飞的碎片,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第三百九十二章困兽犹斗   紫黑掌印的消散,身在中心的花辞树顿时感觉到压力在一瞬间褪去,全身上下有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感。   他站起身来,比起之前,红色的眼眸中愤怒的情绪更甚。这个身体早已不再是花辞树他自己,是神魔剑在操控着他的力量,独属于神魔剑的红色力量此时与花辞树体内灵气交融在一块儿,身体里各处经脉流淌的灵气也在两股颜色的融合中变作了品红色!   品红色气息止不住地从身体里四溢而出,而被包裹在这团气息中的花辞树双眸中的红光却依旧格外显眼。   他没有去注意彭映月与清茗子做了些什么,此刻的他无异于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储!舜!”   只听一声大吼,花辞树眉心的冰魄之心蓝光大作,随着他朝前迈步,脚底便适时地出现一条通往前方的冰寒大道。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储舜暴退的方向追去,但在他头顶上却有一道比他更快的身影向前掠去,原来是御剑飞行的剑圣公羊。   两人循着储舜败退的方向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而空中的这场大戏暂时告一段落,其他舞台上的停滞也在此时结束了。来自各门各派的人们同一时间挥动武器向身旁的敌人击去,顿时广场上喊杀声四起,场面颇为血腥。   天空中,柔极派掌门江意冷眼看着韩流。   “韩掌门,恐怕你今天打的算盘要空了。”江意的语气不吝讥讽,她甚至在心里为自己与韩流同列“武林七绝”而感到耻辱。   尽管此时情势不妙,但韩流脸上却看不到太大的波澜,“现在高兴恐怕太早了。”   他虽然心里也忍不住着急慌乱,但是老道如他自然不会轻易地让情绪影响到自己。韩流一开始并没有反叛华夏武林的打算,但是当储舜在「魂归故里」的加持下变得如此强大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改换阵营。   百年来的经营让无极派变身为华夏武林无可置疑的第一大派,这并不是韩流一人的功劳,他的师父尤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如今面临华夏武林即将崩塌的时刻,韩流原本愿意与正派武林的各位道友一起奋战,但是当双方的实力差距变得悬殊,他就必须要为了保全无极派而做出改变。   正如他师父所教导他的那样,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正义,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而为了利益所谓的“底线”就是狗屁一样的东西,遵守那玩意儿的人都是些傻子。   但让韩流没有想到的是,连剑圣公羊都难以伤害分毫的储舜,竟然被花辞树这个微不足道的变数破开了防御,更是在彭映月的反叛中伤势急剧扩大,如今状态如何还未可知。   可韩流又偏偏已经改换过立场,此时就算情况不妙也没有一点儿办法。难不成要他跟大家说:“诸位道友,我刚才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现在我们一起杀敌吧!”   但其他人可不会管他是不是骑虎难下,曾经备受尊敬的韩流无疑变成了众矢之的,尽管几名泰斗境强者的状态都并不完整,但是在缺少了彭映月这一点之后武林正派便逐渐掌握了优势,胜利的天平再次倾倒,并且倾倒的幅度还前所未有的大。   楚湘灵收起了悲伤的情绪,她将牛皮日记本宝贵地收到虚拟包裹中,擦擦眼泪再次奏响琴音;林雅儿陪伴在她身旁,为她的弹奏制造出一个绝佳的环境;巫方旭指挥着蛊虫四处纷飞,纷飞的虫子如一把把行走的武器,不断收割着敌人的性命;魔法圣杖不断闪烁着光芒,身为这武林世界唯一一名魔法师的邓键江俨然成为了此时场上最大范围的杀器;清一和尚、成彦、方鹿等人也不断地施展着拳脚,无论人们来自哪个门派,此时在场上纷纷释放着最大的力量!   呼啸的秋风吹来,所有人都身心疲惫,这场战斗似乎也已经到了分出胜负的时候了。   ……   储舜身上的血止不住了。   他捂着肚子上那个巨大的伤口,原本便发白的脸上变得更加白皙。此时储舜的心里再愤怒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视若亲人的彭映月竟然会往自己的伤口撒盐,此时对于他来说心里的痛苦还要更甚于身体上的疼痛。   但此时他甚至连张口大骂的时间都没有了,因为剑圣公羊已经御剑而来,后者手中再次出现了那把黄金圣剑,此时散发的威慑比起之前还要更胜一筹。   只见公羊蓦然提速,旋即持着黄金圣剑就朝着储舜肚腹的位置刺去,明显就是一副“趁你病要你命”的架势。   储舜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朝前挥了两下,两道紫黑色的气刃便朝着公羊冲去,但公羊只不过灵巧地御剑摇摆两下便从气刃中穿过,继续奔着储舜而去。   万般无奈之下,储舜只好停下自己的脚步。公羊的速度原本就非常迅疾,此时储舜受伤之后相比之下更是迅猛无比,继续这么逃跑一定会有被追上的时候。   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双手挥荡下身前便出现了一个龙头,旋即龙头不断前伸形成一条紫黑色的巨龙。那巨龙的模样栩栩如生,甚至连飘动的龙须都一清二楚,它仰天发出一声龙吟,声音在天地间回荡不止,震得人耳膜一阵疼痛。   下一瞬,巨龙便飞向前方,它的数只龙爪不断挥舞,那锋利的指爪以及挥动间空气中响起的爆音无不彰显着龙爪的威力,仿佛只要龙爪挥出,哪怕是天底下最坚硬的东西都能够轻易抓碎。   即便储舜已经气若游丝,但他的实力却依旧不容小觑。公羊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停下自己前进的步伐,驾驭着长剑躲过巨龙的数只龙爪,旋即几乎贴着它的身体向前飞行,前行了数米之后手中黄金圣剑便刺向了巨龙毫无防备的腹部,却没想到那腹部布满龙鳞,即便是黄金圣剑这样的武器都没能够直接破开它的防御。   储舜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虽然此时的他极为狼狈,但是只要能够逃出生天,未免就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但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之际,他蓦然发现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状若癫狂,脚步沉重如灌着重铅,但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慢,此时此刻已经冲到了储舜面前,手中红边银刃的长剑旋风般刺出。   “给我死!!”   花辞树声线颤抖着,沙哑的吼声中神魔剑上充斥着品红色的气息,精准无比地刺在储舜的伤口上,瞬间品红色气息如潮般涌入其中,就此在他体内掀起狂风巨浪! 第三百九十三章尾声(上)   夜色昏暗,空气中腥味正浓。   忽然天边有一道流光袭来,那并不是流星,而是一道飞行而来的身影。   正酣战着的人们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看向天空,那道身影的身份将会决定今天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   待到空中的那道身影飞近了些,人们才得以看清来人的全貌。剑圣公羊御剑飞行,他用手臂抱住花辞树的腰,后者此时毫无生息,看起来已经昏迷过去。   一时之间,凤邳城里安静得仿佛落针可闻。来自正派的人们不敢高兴的太早,来自反派的人们则在忐忑之余依旧心怀希望,他们努力地想要看清公羊身体的状况,并且还在眺望着远方,看看另一个人是不是也会飞行而来。   但很快,反派们的希望便落空了,来自正派武林的各位齐齐发出一声欢呼。   公羊御剑来到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的擂台上,他将花辞树轻轻放下,旋即看着整个广场上的人们,脸上淡然的表情却不怒自威。   随着他食指与中指并拢朝天一指,顿时便有无数长剑冲天而起。一柄柄飞剑冲向凤邳战场,游弋在敌人身旁,精准而果决地斩下一颗颗头颅!霎时间这原本就沉闷而散发着腥臭味的战场上血腥味变得愈加浓郁,这哀嚎遍野的情形却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而公羊便是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冷酷杀手,每一次攻击都十分干净利落!   毫无疑问,这场令所有人身心疲惫的浩大战役,已经临近尾声了。   顾炀掌中游弋着金黄之气,他的掌法霸道而凌厉,即便修为没有公羊高强,但是每一击的声势却非常浩大,一时间谷方难以招架,节节败退。   “顾方,现在回头也还不算晚。”顾炀停下动作,看着面前喘息不止的谷方说道,“华夏动乱,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你愿意回来做一名王爷,朕也愿意继续喊你‘皇兄’。”   谷方的状态不容乐观,他原以为凭借自己如今的实力与顾炀相抗衡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在顾炀使出全力之后谷方才发觉两人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在这二十多年时间里缩减多少。他冷笑一声,拭去嘴角的一点鲜血说道:“比起皇位,所谓‘王爷’对我来说跟草民又有什么区别?顾炀,当年你夺走我的一切,现在就不要再假惺惺地在这里给予我什么恩惠。我绝不可能去做什么王爷,哪怕死也不过是人头落地罢了,至少我还对得起泉下的兄弟!”   顾炀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眼看着谷方向着远方遁去,顾炀却没有动身去追他。凭他的能力,想要将谷方阻拦下来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兄弟……”   久居皇位的顾炀感觉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这两个字了。二十多年前,他获得了他想要的皇位,但伴之而来的兄弟反目却一直令他内心阵痛。在夺权之前他就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看着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们为了皇位最终不得不反目成仇,并且还一个接一个死在自己的剑下,这样的回忆在他脑海里一直挥散不去。有时到了夜里,顾炀还会在梦中见到自己的那几个兄弟,他们仿佛是一个个索命的无常,总是让他吓出一身冷汗。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炀一直都知道曾经的大皇子顾方就藏匿在凛冬山中,但他从来都没有要去赶尽杀绝。   无极派掌门韩流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他目睹着一个个弟子的死亡,眼睛都快要红了。   “无极派众弟子,与我一同离开此地!”韩流高喝一声,同时冲天而起,在下坠中长剑剑尖浮现出一个宛如实质的太极,那太极缓缓转动着,片刻后便脱剑而出、急剧扩大地冲向地面,这一式「八方太极」威力强大之至,顿时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凹印,站在其上的敌人尽皆殒命!   在韩流这一剑之下,广场上便蓦然出现了一个缺口。但正当他要率领着一众弟子一起突围的时候,无念方丈、慈心大师、宁展堂、江意等人都拦在路上,并且背后还有无数弟子快速地包围过来。   “韩施主,请留步。”无念方丈合掌作礼,说话还依旧那么客气。   柔极派掌门江意的态度可就没有那么好了,她此时脸上充满了讥讽与嘲笑,“韩掌门,还要往哪儿跑?”   韩流怒道:“让开!”   话说得很大声,但却没有一个人退开。想比于大同教本身,此时正派武林的人们更厌恶韩流的所作所为,这样毫无立场、如墙头草一般的魔头还妄称什么“武林七绝”!   韩流心底一沉,索性下定决心升腾而起,试图丢下无极派的众弟子而向远方逃遁,但江意等人显然早有准备,就在韩流刚刚飞天的那一刻他们便在空中组成了包围圈,让他逃无可逃。   此时的韩流无异于瓮中之鳖,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从这牢笼中逃出,何况包围他的这些人本身实力便差不了他多少?地面上各派弟子也将无极派弟子们团团围住,如此严密的包围圈绝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逃脱。   片刻之后,终于有一名无极派弟子抵不住这样的压力,内心瞬间崩溃,朝天哀嚎:“掌门为何要叛出武林?”   这一声哀嚎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几乎每一个无极派弟子都将罪责推给了韩流,就连韩流的得意门生公孙绛也不例外。但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是徒劳,无极派已经注定是要败亡的命运,绝不会另外的可能。   没有了储舜,也没有了暴走的花辞树,此时大展拳脚的剑圣公羊俨然是一副“天下第一”的风采。   几乎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够看到他留下的攻击痕迹,而此时场上最难对付的巫英茂也被他以一人之力撵得节节败退。   “逆天而行的蛊族人,你们必须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公羊的声音格外冷酷,天空中出现了上百柄飞剑,每一把飞剑都指向中央位置的巫英茂,月光照射下长剑的锋芒格外刺眼。   就在公羊挥动手指准备施行这一式「万剑穿心」时,忽然有一道身影冲了过来。   “等一下!” 第三百九十四章尾声(下)   公羊手指一动,便有一柄飞剑指向来人,淡淡说道:“凭你这点微末的修为,也想要来救他吗?”   那飞来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同样来自蛊族的巫方旭。   巫方旭摇了摇头,又向公羊作揖行了个礼说道:“剑圣前辈,晚辈并不是要来救他,只是有几句话我必须要问他。”   公羊见他态度不错,也就点了点头收回了那柄飞剑,抱胸立在空中闭目养神。看见公羊默认的态度,巫方旭咽了口唾沫,他指挥着蛊虫将自己托举得更高一些,对面前完全动弹不得的巫英茂说道:“告诉我。”   巫英茂脸色难看,此时正为自身的处境而龇牙咧嘴,对于巫方旭的语气自然也不会有多好,说道“告诉你什么?”   在巫方旭看来,巫英茂此时的气急败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关心的是更重要的东西。   “告诉我打破诅咒的方法。你不要和我说你不知道,如果这个方法不存在的话,你也不可能能够活到这么大的岁数。你自己有多大的野心,我或者是巫方昱他们都无心去理会,哪怕你抢走了极巨蛊和黄金蛊群,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也不过就像是丢了件衣服罢了。但作为同族长辈,如果你还有哪怕一丝良知的话,就应该把这个方法告诉我,否则你害死的便是一个家族。”巫方旭侃侃而谈,他的话语中并没有太大的敌意,也没有去怪罪巫英茂的行径。实际上,他原本就不属于这个家族,极巨蛊也只代表着上一辈人的恩怨,跟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此时最重要的莫过于活下来。   巫英茂挣扎了一下,还故作凶悍地说:“你帮我逃离这里,我就把解咒秘法告诉你。”   还不待巫方旭回答,公羊蓦然睁开眼睛,他轻轻摆动了一下手指,空中的飞剑便以更为刁钻的角度逼近巫英茂,让后者伸直了身子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告诉他,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公羊冷冷说道,他原以为整个蛊族都像上百年前那样贪婪无度,但在听了巫方旭的话才明白是巫英茂的一意孤行。既然如此,他便放弃了原本想要前去捣毁蛊族的念想,个人行为自然不应该上升到整个集体。   巫英茂的脸色阴晴不定,甚至眼神中还充满着怨恨,但片刻之后还是无奈地开口说道:“你到府中我的屋子里,在书架上第三排第十二本书是一个机关,将那本书抽出来,就能够打开地底密室,在里面你就会找到你想要寻找的答案。”   巫方旭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神,似乎在确认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但片刻之后他还是将目光收了回来,如果巫英茂说的是假话,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姑且当他说的是真话。   “多谢剑圣前辈。”临走之际,巫方旭再次向公羊作揖行礼,感谢的不仅仅是他帮助了自己拿到了解咒秘法,更是感谢他的出现让这场战役的局势得以逆转。   擂台上,剑圣刚刚离开的下一刻,楚湘灵便第一个跑了上去。   她还没有从刚刚失去母亲的悲痛中恢复过来,此时看见花辞树不知死活的模样,内心更是慌乱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等到她探了探花辞树的鼻息,又查看了他全身上下有无伤势后,楚湘灵才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看起来只是昏过去了,估计只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耗费了太多的心力,休息一阵子应该就能够恢复了。   但是当清茗子凑过来后,他却带着几分悲观的语气说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楚湘灵疑惑地看向他,清茗子则指了指花辞树手中所握住的那柄神魔剑,说道:“天阶神器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数千年来都不曾有真正的天阶神器现世。而天阶神器与其他兵器早就不处于一个层次,据说实力没有达到泰斗境的人完全无法驾驭天阶神器的力量,如果强行使用还会遭到武器的反噬。但事情还没有那么简单……谨儿的死给辞树带来了太大的刺激,他眉心处的冰魄之心收集那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方使他发挥出前所未有的实力,但这势必对他的身体也有伤害。有时候宝物也是毒物,这两件至宝共同作用下,恐怕辞树想要再醒过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怎么会这样……”楚湘灵如遭厄运,她紧紧地看着躺在面前的花辞树,心里不愿意去相信师傅的话。只是这么看着,楚湘灵的眼眶又变得湿润,她伸手去擦眼角的泪水,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完,到最后捂着脸泪水却止不住地哗啦啦流下,就这样半跪在地面上抽泣起来。   清茗子的老眼也不由蒙上了一层水雾,他伸手想要去安慰楚湘灵,却又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随着凤邳城的战斗走向尾声,越来越多人来到了残破的擂台上。一开始是巫方旭、邓键江、受伤的林琅和木成舟等人,到后来连那些与花辞树素不相识的人也围绕左右,所有人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呼吸匀称的花辞树,眼神中有不忍,有尊敬,也有着祝福。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能够活下来最需要感谢的人之一便是花辞树。在储舜释放那紫黑箭雨的时候,若不是花辞树踏冰而起一剑将那云层直接击碎,现在去往黄泉的很可能就是他们了。   而花辞树所做的还不仅如此。他击穿了储舜的防御,他在储舜的身上制造出了一个伤口,更是在最终时刻一剑了结了储舜的性命。或许对于失去意识的花辞树来说,他想做的不过是为大师兄报仇;但对于人们来说,花辞树便是这片天地的救世主。   凤邳城变得安静了,安静得仿佛只能够听到楚湘灵的抽泣声和花辞树的呼吸声。   此时忽然传来“咻”的一声,剑圣公羊御剑而来,轻轻地落在了花辞树身前。他表情严肃,目光投在花辞树眉心处那个漂亮的蓝色晶体,说道:“还不至于感到绝望……” 第三百九十五章蓝贝壳   公羊这话一出,楚湘灵瞬间便停止了抽泣。就在她抬头看向剑圣之时,清茗子率先上前行礼问道:“公羊前辈,您的意思是……”   尽管清茗子岁数已经不小,但是在剑圣面前他还是十分恭敬地以前辈相称。公羊剑惊四座正是他年轻的时候,对于彼时的傅十三来说剑圣公羊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但此时的清茗子自然没有心思去表达自己的仰慕之情,弟子的性命比起什么都要更为重要。   公羊蹲下身,伸手触碰了一下花辞树的眉心,但在触碰的瞬间便有一阵冰凉的刺痛感传来,使得他非条件反射地将手缩了回来。   “尽管他已经陷入了休眠状态,但是眉心处的冰魄之心依然还在释放着威力。老夫曾读过一本秘传,上面曾经有冰魄之心的详细记载,据那纂书之人所写,冰魄之心乃不世出的秘宝,其巅峰威力甚至丝毫不在‘武林五神器’之下,而冰魄之心的力量来自于其主人所感受到的负面情绪。当诸如愤怒、悲伤这样的情绪在宿主的心里积蓄,冰魄之心的力量也就越来越强。秘传中记载,上千年前也曾有人像这小子一样因为极度悲愤而释放出无穷无尽的力量,他战斗过后也陷入了数年的昏迷状态,但后来却有一物令他得以醒转,并且还因此而拥有了更为强大的力量。”   公羊的话语不紧不慢,但话刚说完原本半跪在地上的楚湘灵便抹去眼泪焦急地站起身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地上跪得太久,她起身之时双腿不断地颤抖,看起来摇摇欲坠。   “是什么东西?”楚湘灵开口时还带着一丝哭腔,她恨不得用手去抓住公羊,让他快点告诉自己答案,但是最终理智还是让她没有做出不恰当的举动。   “蓝贝壳。”公羊没有卖关子,他站起身负手而立,“相传蓝贝壳是传说中沉在大海深处的奇物,只要将蓝贝壳放在眉心的位置,蓝贝壳便会释放出奇异的力量让人沉浸于美妙的梦境。在我所通读的那本秘传中提到,蓝贝壳是与冰魄之心齐名的至宝,两者同源而生却拥有着相反的特性。冰魄之心吸纳负面情绪,以寒冰之力掀起惊涛骇浪;蓝贝壳所需的是正面情绪,以梦境之力将世间万物止于平息。而若是这两者结合,美妙梦境便能制约梦魇,梦魇则会让宿主明白梦境并非现实,这样就有可能让他从无尽的悲痛中醒转过来。”   听到这番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惊讶竟然会有这等奇物,但楚湘灵却柳眉紧皱,眼眶中就要再次蒙上一层水雾。   “可是既然蓝贝壳是不世出的至宝,大海如此广阔,一时之间又哪里找得到蓝贝壳呢……”   她的情绪变得愈加低迷,能有解救之法自然是好事,哪怕是寻遍天涯海角她也不会退缩,就像当初为了炼制让辞树重新醒来的圣灵之液一样。但是相比于当初的那几位药材,想要得到蓝贝壳无异于天方夜谭,甚至穷极她一生能否找到都可能是个问题。   就在她忧愁不已之时,周遭却传来了陌生人的话。   “不就是蓝贝壳吗,我也帮花少侠找!”   “花少侠救了我们,我们怎么能做那白眼狼?不就是海底吗,到时候大伙儿一起去闯上一闯!”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一开始声音还特别小,但随着越来越多人站出来说话,很快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大,那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正义的力量,不仅令人心潮澎湃,还将天空中的云雾拨开,让月光得以再次洒下!   置身于这些声音中,楚湘灵看着周围每一个人脸上真诚的表情,心中不由一暖。她看向躺在地上的花辞树,在心中感慨地说道:“傻子,你现在可是大家的英雄了。”   但此时公羊手中蓦然间流光一闪,旋即他手中便出现了一个蓝莹剔透的背壳,在这黑夜里闪烁着阵阵荧光。   “不用找了。老夫曾经慕名去寻过这蓝贝壳,在东海往东八百里的地底下幸运地找到了它,只不过最后老夫却没有勇气去打开这个蓝贝壳,现在倒是刚好能够派上用场。”公羊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蓝贝壳,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即便蓝贝壳并未打开,尽管是这么仔细地盯着便让他产生一阵困意,要是就这么睡过去恐怕也会沉浸于美梦之中。   实力高强如公羊都不敢看,其他人更是如此。楚湘灵连忙上前几步将蓝贝壳捧在手中,仿佛是怕公羊突然间后悔将蓝贝壳收回去一样。   向来面无表情的公羊见到楚湘灵的动作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了些,“放心吧,既然拿出来了老夫就不会反悔。这小子今天的所作所为比什么都更宝贵,蓝贝壳给他也是理所当然。”   楚湘灵听完这话转过身就拿着蓝贝壳凑向花辞树,举止有些无礼,清茗子却在此时向公羊抱拳说道:“清茗子在此替辞树谢过前辈。”   公羊点了点头,但他看着楚湘灵就要将蓝贝壳放到花辞树眉心却连忙阻止道:“蓝贝壳与冰魄之心交融声势浩大,必须要寻个僻静的地方才行。小丫头不要着急,现在那小子只是昏迷不醒,性命并没有大碍,离开这里再行医治之法也不迟。”   为了救回花辞树的性命公羊真是非常上心,以前的他向来沉默寡言,这么多年来与其他人说的话恐怕还没有今天一天多。   楚湘灵停下动作,她转过头对清茗子说道:“师傅,那我们快回清心谷吧。”   清茗子点了点头,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剑圣说道:“公羊前辈,若是您不介意的话,不如一起到清心谷寒舍品尝清茶?”   公羊道:“品茶倒是不必了,但冰魄之心与蓝贝壳结合恐有变数,老夫必须要亲自看上一眼才能放心。”   说完之后,公羊并拢的食指与中指轻轻一挥,虚拟包裹中便飞出了数柄长剑。他踩上其中一柄长剑,而另外的几柄飞剑还闲置在地面上。 第三百九十六章英雄城   楚湘灵看了看平平无奇的长剑,又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公羊,一时间内心犹豫,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等到清茗子点了点头之后,楚湘灵才明白公羊竟然真的是要带着她们御剑飞行的意思!   她凑过去想要将花辞树扛在肩上,却显得有些吃力。这时候毛峰凑过来说道:“我来吧。”   比起消耗巨大的楚湘灵,毛峰的身体状况明显要好上许多。他轻松地将花辞树背在身后,然后踩在了其中一柄长剑上。   片刻之后,长剑飞天而起,载着一个个面孔化作流光向远方遁去。除了楚湘灵、毛峰和铁观音之外,林琅、木成舟、巫方旭、林雅儿等花辞树的挚友也都得到了这御剑飞行的机会,尽管他们心中都在为花辞树担忧,但在空中飞行着实令他们心潮澎湃。   飞剑速度极快,按这个速度,恐怕用不了一天就能够到达清心谷,到时候花辞树也就有救了。   ……   随着公羊等人离开,凤邳城中央广场上就剩下了各门各派的人。在这些人中,权势最大的人莫过于顾炀。他刚刚亲手将巫英茂这个蛊族余孽击杀,此时广场上除了少数的俘虏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具备威胁的反派。   当顾炀飘飞到擂台上空时,底下上万人便一齐单膝下跪:“参见陛下!”   这一声“参见陛下”在今天已经响起了两遍。第一次是在人们绝望的时候,皇帝陛下带着无数将军前来驰援,那声称呼中蕴含着人们重获新生般的喜悦;而这第二次则是在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之后响起,此时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疲惫,但是胜利的喜悦却让他们感到格外放松。   顾炀点了点头,双手虚抬之下便有一阵若隐若现的金黄之气卷向众人,帮助众人重新直起身来,口中念道:“平身。”   等到所有人都站直身子看向自己,顾炀脸上满是和蔼之色,此时的他放下了威严也放下了防备,看向人们的眼神中竟充满了敬意。   “二十年前,朕与各大门派定下规矩,说好只要各大门派能够在国难当头之际帮助朝廷一同抗敌,朝廷便不会干涉武林门派之间的纷争。这么多年过去,很多门派都已经将这个规矩抛之脑后,并不把朕的话放在心里,但是今天能够看到你们这么多人义无反顾地站在这里释放自己的力量,朕着实感到十分感慨。”   顾炀的目光不断扫向广场上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所有人的面貌都记在心里一般,旋即一边说道:“二十年来,华夏的绝对和平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但作为皇帝,朕却不应该满足于这样的‘安乐’。朕必须要反省自己,如果不是朕放松了警惕,华夏就不会在与元国的战斗中落败,凤邳城也不会发生今日的动乱。因此,朕必须要为今日之乱负责任。今天朕在这里向众位承诺,朕将会对各位英雄加以嘉奖,也会对死去之人的家人们送去抚慰,在未来的时间里,朕不仅要用更严谨、更有危机感的态度让华夏拥有更加美好的明天,还将会启动‘武林英雄计划’,全力促进武者的发展,让华夏成为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文武强国!”   顾炀说话时身上英气蓬发,那王者的气势在这片土地上席卷,每一个人听到他的这番话都忍不住心潮澎湃,当他的话音终于落下,凤邳城内再次出现了万人虔诚跪倒的情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如潮,回荡不止,强大的音浪几乎要将这片天都给冲破!   无念方丈双手合十,面带喜意说道:“阿尼陀佛。所谓‘不破不立’,华夏泱泱大国在今日的挫折中只会变得更加强大,善哉,善哉。”   月亮西斜,深更半夜的凤邳城里,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这片腥味十足的场地。但这么晚又有那里可去?许多人就地在凤邳城周围休憩,有搭帐篷的,有铺席子的,甚至有直接躺在地上就睡着了的。从天空向下望去,这凤邳城俨然就像是一个鏖战后的兵营,没有谁嫌弃谁,也没有谁会对其他人使坏,只是苦累了一天的他们真的需要休息了。   顾炀找到了在一处残垣下昏睡的顾景瑜,他看着大儿子身体变得如此瘦削、身上还满是伤痕,身为人王的他也不由感到一阵心疼。   “不愧是朕的孩儿。”在顾炀心里,顾景瑜身上所拥有的品质令他十分满意,他想好了,等到过些时日就将顾景瑜立为太子,让他参与朝事逐渐建立自己的朝廷班子,让皇位之争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直接终结,也免得到时候同根相煎。   妙音找到了孔馥,她带着这个曾经的挚友回到城外的故居;宁展堂带走了成彦以及灵霄阁的众位弟子,今天的战斗灵霄阁损失惨重,但是在宁展堂看来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无念方丈倒是没有离开,他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便施展化生之芒,大范围地为受伤的人们恢复伤势……   第二天一早,凤邳城中就传来了一阵阵施工的声音。在圣意中,城门口的“凤邳”刻字被抹去,变成了顾炀亲手写下的“英雄”,凤邳城就此改名变作英雄城;城中一栋栋屋子在飞快地建立着,而在城中央的位置也立起了一块巨大的石碑,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上端“英雄碑”三字入木三分!   人们渐渐离开了英雄城,经此一役后的很长时间内的主题便是“休养生息”。曾经武林第一大派无极派在此次战役中彻底除名,刺客组织绝命堂也几乎死得一干二净,倒是叶昊然逃脱及时,孤家寡人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作为方氏世家年轻一辈的领军者,方鹿才知道族中都是些什么样的角色,他宣布与方府正式脱离干系,而在各门派的逼迫之下方氏世家也逐渐销声匿迹。对于华夏武林而言,空气再也不像过往那样污浊,清新的味道沁人心脾。 第三百九十七章冰魄之心与蓝贝壳   南州城外,清心谷。   木屋里,花辞树静静地躺在木床上。他的呼吸均匀,看起来仿佛没有大碍只是睡熟了一般,但眉心处的蓝色菱形晶体却不断地闪烁着蓝光,这光芒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   神医司逸仙早已经闻讯而来,他把了把花辞树的脉搏,又对他的喉舌等部位进行了仔细的察看,最后收手时却摇了摇头道:“且不说辞树身体上的伤势微乎其微,即便是心律上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之所以昏迷不醒问题都集中在脑子里了。这次的情况跟之前那次昏迷不一样,就算再次调制出圣灵之液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有“神医”美誉的司逸仙都对花辞树的情况毫无办法,可见此次昏迷究竟有多么严重。   木床前围着公羊、清茗子、花恒等人,公羊手中拿着奇异的蓝贝壳,即便还不曾将它打开,但蓝贝壳却好像正与冰魄之心呼应,一闪一闪的蓝芒与花辞树眉心的晶体如出一辙。   公羊表情难得十分凝重,说道:“既然如此,那恐怕也就只能拿这蓝贝壳尝试一番了。”   清茗子忍不住眉头紧皱,说道:“前辈,这蓝贝壳与冰魄之心的结合之法真的能够起作用吗?如果那纂书之人是胡写一通的话……”   “若真是那样也没有什么办法。若是不采用这个方法,这小子恐怕会一辈子都昏迷下去,然后随着身体的日渐消瘦变得愈来愈虚弱,等到身体再也承受不住的那天可能就会离开人世。”说到这公羊的眼神中不由有些不忍,向来与世无争的他竟然会对一个人的生死如此看重。   清茗子低下头皱眉沉思,旋即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只能够死马当活马医了,但这样做难免还是会有风险,万一辞树……”   一旁的花恒此时抢话说道:“道长无需担忧,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不是你们的责任,我跟贱内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孩子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原本必死无疑的灾难都没有能够摧毁他,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上天一定不会这么残忍。”   花恒满脸透露着坚毅,但是眼神的波动以及藏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却将他的心情出卖得一干二净。在他身旁,罗初晴早已经泣不成声,她听到花恒的话后也抹去泪水,表情坚定地点了点头,认可了花恒所说的话。   此时楚湘灵走到床头坐了下来。她伸出白皙小手摸了摸花辞树瘦削的脸颊,眼眸中有水汽泛滥,但泪水却在她的克制下一直没有落下。   “我已经没有娘了。”   “已经没有师兄了。”   “拜托,不要让我连你也没有了……”   她的呢喃声很轻很轻,但在狭小的木屋里听起来却格外清晰。清茗子等人都将头别了过去,而罗初晴却忍不住靠在花恒的怀里轻轻啜泣起来。   楚湘灵弯下腰向花辞树的脸凑了过去,朱唇在他的脸上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点一下,当她的唇印在花辞树脸上,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流下。她闭上双眼,抓着床沿以及抚着花辞树脸颊的手都忍不住颤抖着,一如她惴惴不安的内心世界。   终于,公羊拿着蓝贝壳上前两步,饶是他这样殿堂境的强者,此时都不由感到一阵紧张。   公羊开口说道:“昨天在凤邳城中花小子之所以能够展现出如战神般的威力,所依靠的不仅仅是冰魄之心,那把红边长剑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天阶神器自有神灵,他不自量力强行使用神器,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也就是说,就算蓝贝壳真能缓解冰魄之心的力量,他也不一定能够苏醒过来,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众人闻言不由望向一旁剑架上的神魔剑,看到它那银身红刃的模样,他们便下意识想起了昨晚花辞树刺出的那惊天一剑。若不是这神魔剑本身厉害,恐怕就算花辞树有再大的能耐都无法制造出那样轰动的动静。   公羊稳定心神,他将蓝贝壳缓缓拿到前方,随着它与冰魄之心的距离愈来愈近,蓝贝壳身上散发的光芒便愈加耀眼,当公羊将它拿到花辞树眉心上方数厘米时,木屋里湛蓝色光芒宛如一轮太阳,极为刺眼。   但公羊在这光芒中却不为所动。他谨慎地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蓝贝壳上,与此同时向身后的众人说道:“所有人离开此地,免得遭受能量的冲击!”   他没想到两者接触竟然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于是连忙让人们离开木屋。他实力高达殿堂境,自然不会感到心怯,但是身后的这些人实力参差不齐,就算是实力最强的清茗子也在昨日的战斗中修为大减,公羊对他能否承受住都没有把握。   待到众人退到木屋之外,公羊感觉到时机已到,便继续将蓝贝壳凑向花辞树的眉心。就在两者即将接触之际,他迅速将蓝贝壳掰开,顿时便绽放出一道更为刺眼的光芒,而在这光芒中公羊依稀看到蓝贝壳中飘出了一个立体圆环,它旋转着飘向花辞树眉心的冰魄之心,眼看着两者即将接触,公羊感受到地面的震动,手指一挥便有无数长剑飞出,这些长剑将花辞树的四周统统围了起来,但还没有等到这严密的“剑罩”形成,圆环就已经进入花辞树的眉心,霎时间传来巨大的能量,那强大的力量如龙卷风刮过,即便是实力强大如公羊都被这能量波掀飞到数十米外的天空,那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木屋岂有安然无恙的道理?   轰轰轰……不仅仅花辞树所在的木屋崩塌,周围的几间屋子也在同一时间遭了殃。而等候在门外并没有走远的花恒等人同样受到了巨大能量的冲击,但好在清茗子及时以灵气升起了一层防护罩,这样尽管他们也倒飞很远却没有性命之忧。   公羊狼狈地飞了回来,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没想到竟然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力量,老夫的一百四十二口飞剑竟然都被统统震碎。”   所有人着急地回到了原本木屋的所在地,随着烟尘散去,一道躺在地面上的身影缓缓在众人眼前浮现。 第三百九十八章灵魂世界   “大师兄……”   花辞树在呐喊。   “大师兄!”   江谨死亡的那一幕不断地在花辞树的脑海里循环着,而每一次江谨被储舜一剑洞穿身体,他就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大吼,声音中蕴含着愤怒与凄婉,在天地间回荡不止。   他的吼声不断响起,在这个世界里他仿佛不会有丧失体力的那一刻,尽管吼声连连,他的喉咙却依旧没有沙哑,只是他的双眸中依旧是一片血红,丝毫没有自己的意识。   “大师兄!”   花辞树不时向周围发动着攻击,仿佛在以这样的方式泄愤。每当他的手脚动弹,他眉心处的蓝色晶体便散发出阵阵光芒,旋即他的全身便散发出一阵寒气。他一脚踢在墙上,寒冰便向四周扩散,霎时间将整面墙化作冰层,而当他一拳击出,巨大的力量便将那冰层击碎,哗啦啦的碎声中无数冰渣落在他身上,像是突然间下起了一场冰雨。   此时此刻的花辞树早已沉溺在悲痛之中,他没有清醒的意识,也没有操控自己身体的能力,但是迷迷糊糊中关于江谨的画面却不断进入他的脑中,随后刺痛的情绪便如同催化剂,让吼声越来越大,让动作也越来越大。   “我是一个好人,只是没有什么好报。”   这是大师兄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而这句话的每一个字眼便如火热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花辞树的心间。   在这个世界偏僻一隅,有一道身影蜷缩在角落,远远地观看着花辞树的动作。   他就是慕容儁,那道一直寄存在花辞树灵魂世界里的上古战神之魂。在两个月前,慕容儁就已经明白了千年前自己为何在巅峰之际会遭遇来自上天的惩戒,原来这个世界不过是个游戏,就像蹴鞠一样的游戏,而眼前这个家伙的父亲则是彼时游戏的操控者。只不过因为自己太过强大影响了世界秩序,那家伙便以施加天雷的手段惩戒于他,直接将他劈作了一道残魂,导致他如同丧家犬一般在天地间飘荡上千年。   慕容儁内心自然感到愤恨,如果不是花恒,他便是这武林世界高高在上的主宰,能够享受统治一切的快乐。但“造物主”偏偏不让他如愿,让他直接从天堂下沉到了地狱。不过好在一年前有人给予了他帮助,让他得以潜入花辞树的灵魂世界,伺机寻找重掌乾坤的机会。而在经过了数次的挫折之后,慕容儁隐隐感觉到,属于自己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这家伙继续这么宣泄下去总有到头的一刻,到时候就是老子发挥的时候了。”   他在心里这般想着,但身体却蜷缩得更厉害了。想他堂堂上古战神此时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显得卑微不堪,但是慕容儁心里却毫无波澜。在他想来,一时受辱并不是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相比起来能够真正得到身体的掌控权更为重要,况且到那个时候又有谁知道他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慕容儁没有贸然上前去痛打落水狗。实际上,此时的花辞树的确无异于落水狗,但是这水太湍急了,这河边的路也太滑了,慕容儁怕自己一过去就一起掉河里去了。   “冰魄之心,神魔剑……这个小娃儿的机遇未免也太好了些。可惜,得到了至宝却没有掌控至宝的能力,自然就只能反受其乱了。”慕容儁耐心地等待着,此时的他不容许有一丝风险出现,毕竟在他看来这很可能已经是他最后的一丝机会了。   老实说,沉寂了数千年的慕容儁此时在角落里还看得津津有味。明明以他这个身段去和花辞树这样的角色置气显得十分掉价,但花辞树让他受尽了苦头,现在看到花辞树吃瘪他自然也感到十分高兴。   然而他的期望很快就又落空了。   在他的视线中,这个世界的边际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一阵蓝芒,这蓝芒并不像冰魄之心所释放的那样咄咄逼人,而是十分轻柔,十分温暖,就像是母亲粗糙的手正在揉着你的后背,让你不知不觉间就来了困意。   慕容儁忽然惊醒,他瞪大了双眼,不让自己在那力量中昏睡过去。   “蓝贝壳……他们竟然找到了蓝贝壳!”   慕容儁内心震惊不已,他是千年前的上古战神,他知晓这世间的一切事物。他能够认出大同教所使用的上古秘法「死神降临」借用的是传说中死神的力量,自然也能够认出冰魄之心与蓝贝壳。他不曾听说过蓝贝壳与冰魄之心融合一事,但他知晓这两个奇物的特性,它们的固有属性十分契合,如今想来二者的融合恐怕还真能起到非常好的效果也说不定。   慕容儁咬了咬牙,他想要冲到前面去,但是那属于蓝贝壳的力量已经汇聚到花辞树的身上,只见在那力量中,花辞树不再嘶吼也不再疯狂地挥动拳脚,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整个人安静下来。片刻之后,花辞树的眉心处不再是简单的菱形,在那菱形之外还附着着一个圆环,那是属于蓝贝壳的标志。   冰魄之心与蓝贝壳,竟然真的成功融合了,它们在花辞树的眉心缓慢地转动着,交融的力量正在抚平花辞树的心伤,让他缓缓躺下来,逐渐进入梦乡。   不过片刻之后,这个世界里就响起了悠长的呼吸声,花辞树睡熟了。   慕容儁站起身来,此时的花辞树正在恢复着元气,根本就没有丝毫防备之心。即便蓝贝壳让他的情绪平稳下来,但是两个奇物想要做到完美的交融绝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也就是说,此时同样是他夺回掌控权的大好时机。   但是就当他准备向花辞树那边靠近时,他却看到后者身边隐隐有蓝色气体环绕——在灵魂世界这样的空间里,蓝贝壳与冰魄之心竟然还在释放着力量自动护主!   慕容儁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他冷哼一声,重新坐回到地面上,口中嘟囔道:“就算熬过了冰魄之心这一层,神魔剑的力量可也不是善茬,就看看你小子有没有那么命大罢!” 第三百九十九章唯一的光   清心谷后山之巅,在角落的那片空地上,竖起了一块墓碑,墓碑上刻着几个端正的大字:清心谷江谨大侠之墓。   墓碑底下空空如也,在武林世界里人类的死亡不会留下尸体,自然也不可能会有棺材。但尽管是这样一个简陋的墓碑,清心谷里也进行了非常庄重的送别仪式。   对于生活在清心谷的众人来说,江谨不仅是一个无愧于天地、有德于大众的世之大侠,更是他们十分珍重的亲人。当江谨的死讯传进谷里时,几乎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没有人流泪,也没有当场哀嚎,只是当夜晚来临之后,看到山谷里那座安静的屋子,看不到在后山上不断挥动手掌与百炼刀的身影,他们才感觉到心中一阵空落落,那种难受的感觉几乎令他们落泪。   他们才明白,至亲去世的消息传来时并没有那么悲痛的感觉,而当生活中原本属于那个人的痕迹不再出现,空荡的内心才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在江谨的墓前,清茗子端着小小的青铜酒杯,朝杯中倒满了清酒。   “二十六年前为师将你带回了谷中,当时,你还是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儿,没想到几年过去竟然变成了谷里最安静的人。小时候你说你喜欢看书,以后要入朝为官,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那时候为师真的很高兴,你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浩然正气,是为师苦修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够拥有的。为师相信,如果你真的入朝为官,这天下一定会在你的治理中变得更加美好,百姓也一定会称赞你是一名父母官。但后来你却告诉我,你不想要读书了,你想要学武功,你想要保护湘灵,保护谷里的家人们……”   清茗子的语气十分轻柔,他的眼眸中尽是怀念之色,“老实说,那时候为师真的不希望你学武功。即便为师经历的并不太多,但为师也能够分辨出来,武林中的空气实在是太过污浊,比起官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以你这样的性子,在武林中闯荡恐怕不是一件好事。为师担心你会在武林的污浊中迷失自己,大半年前你离开清心谷后便一去不复返更是让为师担忧不已,只以为你是真心实意加入那大同教,想要把这污浊的武林一举毁灭。没想到,你还是一开始的那个谨儿,你从来都没有变。”   “你是一个好师兄,但为师却不是一个好师傅。”清茗子情绪低落,苍老的双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为了你心中的正义,你愿意铤而走险,只为了在敌人的身上砍出那式致命的横斩;但为师却变得心有顾忌,如果我能够早一些使出「天地灭」,或许你就不会斩出那一刀,辞树也不会因你而暴走,你们两个也就都能保全。”   清茗子举杯朝墓碑敬了敬,随后将青铜酒杯中的酒缓缓倒在墓前的土地上,旋即又给另一个杯子满上了酒,说道:“这么多年,为师都没有与你喝过几次酒,也没有与你开诚布公地说过多少句心里话,现在想来难免感到十分可惜。来,今天为师就与你一同举杯,我们师徒俩大醉一场!”   在后山之巅的另一个角落,楚湘灵藏在丛中,远远地看着那边老泪纵横、不断往自己喉中灌酒的清茗子,内心也忍不住一阵疼痛。在她的心里,江谨的分量一点儿都不比在师傅心中轻。从楚湘灵有记忆的年纪开始,江谨就一直像是个大哥哥一样不断地照顾她,师兄总是那样儒雅有度,哪怕她闯出再大的祸,江谨也从来都不会加以苛责。   楚湘灵还记得有一回师傅离开清心谷去外面办事,她自己调皮地跑到树林里玩儿,结果不知不觉间跑得太远,找不到回家的路。她像是一个迷途的羔羊,四处胡乱地寻找着方向,但很快就再也走不动了。她害怕地坐在一棵树边,小眼神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生怕有什么猛兽跑出来将她一口给吃了,但是等到天色变暗,她就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就在她以为自己再也回不了家、再也没有人要她了的时候,一道小小的身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向坐在地上的她伸出了手:“湘灵,师兄带你回家。”   仿佛是堤坝破了个洞,湍急的河水顺着洞口极速流出,楚湘灵的脑海中开始倒映出一个又一个画面,很快就忍不住流出泪水。   她不在意这个天下会变得怎么样,说实话,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无论武林中存在着多少奸佞小人,无论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侠究竟有多么虚伪,楚湘灵一点儿都不关心。师傅教导她为人要正义,要关爱百姓,这些她都记在心里,也愿意做一名正义而爱民的女侠,但是她绝不愿意自己或者身边的人为了这个目标而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那值得吗?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   尽管楚湘灵心里这么想,但是她明白,如果师兄此时还没有离去,他一定会面带笑容告诉自己:“是值得的。”   能够以牺牲自己一人的方式来拯救这个世界,江谨绝不会对此后悔。尽管他的那式横斩最终并没有能够奏效,但是他已经为了华夏的和平发挥了最大的力量,他在大同教卧薪尝胆大半年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这就是江谨眼中的正义,义不容辞的正义。   但楚湘灵心里却不由地想着,只要是江湖就必然会有纷争,有好人自然也会有坏人。或许师兄的牺牲让武林得以变得更加美好,但这份美好并不代表着永恒,总有一天会有新的恶势力出现,会有新的虚伪小人,那这样牺牲性命只是换取片刻的美好,到那个时候又该如何是好呢?   冥冥中,楚湘灵仿佛真的看到了江谨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旋即背过身去,衣摆在秋风中微微飘荡,慨然说道:“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第四百章梦   蓝贝壳与冰魄之心一样,已经进入了花辞树的体内,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在花辞树眉心的位置,原本菱形的蓝色图案在外围加了一个圆环,并且整个图案的色调也随之变得柔和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锐利。   冰魄之心与蓝贝壳完美地融合了,但是,花辞树并没有能够醒来。   正如剑圣公羊所说,花辞树的昏迷是冰魄之心与神魔剑共同作用的结果,尽管冰魄之心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神魔剑却成了一个难题。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花辞树的师父清茗子已经启程前往京城,准备将钟彧钟大师请到清心谷来。作为神魔剑的炼制者,或许他能够有解决的办法也说不定。   此时天色昏暗,夜晚降临,花恒一个人坐在花辞树的床前,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花恒伸手将花辞树的手握住,但从他的手上却感受不到一点儿力量。四下无人,这间刚刚重建不久的木屋里格外寂静。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运用了浓重的‘武林’要素,这是不是一件错误的事。”花恒眼神柔和地看着花辞树,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看过自己的孩子了,“但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武侠小说,你在心里憧憬着能够像故事里的侠客们那样,在武林中闯荡,在五湖四海行侠仗义。明明在现实世界里只是个文弱的孩子,却这么喜欢战斗的滋味,甚至还对能够挑战更强大的敌人而激动……你一点儿都不像我,你是个骨子里的战斗民族,你的确应该属于这样的武林世界。”   月光很温柔,轻轻地从窗户照进来,照在桌上的火烛,照在花恒的后背,也照在花辞树的脸上。   “作为你的父亲,我忍不住深思,我是不是应该更多地去考虑你的安危?就算你心向武林,但如果我当初创造的是一个没有武力要素的安全世界,那你也就不会遭遇现在这样的危机,也不会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遭遇那么多的是非恩怨,不会一次又一次置身险境。当初宜年就告诉我,这样的世界具有太大的不稳定性,如果作为一个游戏世界或许并无不妥,但是作为一个以后要生活的现实世界,那我这样做未免太过儿戏。倒是卢修那小子站在了我这边,他说一成不变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有刺激的生活才会精彩,而武林世界恰好能够满足这个需求,到时候只要加入人们不会非自然死亡的要素即可。”   “我认可了卢修的说法,但直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才发现,武林世界脱离了我们的掌控,我们……并没有办法确保人们不会非自然死亡。”花恒那一头变的稍长了些的头发疏于打理,看起来好像连觉都没有能够睡好,“天不遂人愿,又好像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一般。但作为你的父亲,我总是在脑中忏悔,我有罪,无论是对那些只期盼着安全的人们还是你都有罪。若不是我拍板定下了这个世界的基调,这或许就会是个无比美好的世界。”   话说到这,花恒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了一根香烟。没错就是香烟,电路还没有能够普及,但香烟这样的产品在武林世界中出现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他看了一眼花辞树,然后起身走到门外。他看着远处的丛林,用火柴在嘴前点燃香烟,吸一口后吐出了一阵白色的烟云。   花恒没有再说话,内心里五味杂陈。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他为花辞树此时的昏迷感到十分愧疚,也为一家人的未来惆怅不已。   能够在这个世界里“死而复生”,对于花恒来说几乎就是一个奇迹。那一个个苛刻的先决条件,花辞树都做到了,正是因为自己这个疏于交流的儿子,花恒才得以重获新生,才得以见到死去20年的妻子,才能够一家人消除隔阂、重新团聚。   但团聚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说不定以后儿子的下半生都要在病床上度过,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一根烟很快就吸完了,花恒从包裹中取出了另一根烟,再一次在嘴前点燃。   ……   花辞树面前站着一道飘逸而俊逸的身影,他转过身,脸上带着儒雅温柔的笑容。   “大师兄?”花辞树不可思议地喃喃说道,尽管他已经恢复了自我的意识,但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他的记忆力,江谨明明已经死去,为什么又会在此时站在他的面前。   “师弟,好久不见了。”江谨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脸上笑意不减,“之前和你说好了过年的时候要在清心谷里相见,但没想到师兄突然遇到了些事,一时间抽不开身,现在才好不容易回来,你不会怪罪师兄吧?”   花辞树讷讷地应道:“当然不会。”   江谨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将手搭在花辞树肩膀上,拉着他向前走去,边走边道:“这些日子谷里的大家还好吗?”   花辞树正要回答,前方就出现了清心谷内的情景,楚湘灵正在那儿插着腰,柳眉紧蹙地说道:“师兄,辞树,你们两个快点儿,师傅的生辰宴都要开始了,再不快点儿就来不及了!”   花辞树和江谨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跑去,口中喊道:“来了来了!”   当他们来到清心谷里的食堂,才发现坐在饭桌上的依旧是毛峰、铁观音等谷中的众人,看不到任何一个外人。正在他们感到疑惑时,清茗子笑呵呵地说道:“之前想灵儿生日的时候请来那么多宾客,湘灵儿不是很不高兴么?今天为师生辰就简简单单,一家人一块儿吃个团圆饭就好了。”   楚湘灵俏脸上扬起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抱住清茗子的手臂撒娇道:“师傅真好!”   花辞树看着这番其乐融融的模样,不由露出了笑容。   这样的生活真好啊。 第四百零一章逆天而行   清心谷一大家子围在一块儿吃饭,其乐融融。   但就在花辞树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时,他去蓦然间一个激灵。等到他回过神来时,面前的哪里还是什么师傅师兄师姐,一张张宛如恶魔的面孔正带着阴笑看着他,仿佛是看到了喜爱的猎物一般。   如此恐怖的画面浮现眼前,这也不再是清心谷,反而如同一个红色炼狱,而花辞树很快也要变得像他们一样,成为一名面目可憎的恶魔!   花辞树忍不住瞳孔骤缩,但随着眉心一阵温暖的力量传来,他内心的恐惧便统统散去,而他的意识也变得清醒。   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不是清心谷,也不是什么炼狱,这不过就是个梦罢了。   当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花辞树心里,所有的画面便在骤然间崩塌,变成了一个白亮得刺眼的世界。   花辞树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他蓦然意识到,这样的情景自己好像已经看过了很多很多遍,甚至他还能够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自己迷茫懵懂地沉浸在周围美好的世界,几乎已经将内心所有的防线撤除,想要在美梦中沉沦。那是他的梦境最长的一次,而如今的梦境不过片刻就直接破碎,眉心总是传来温暖与寒冷交接的力量,让花辞树不会在美梦中沉沦,也不会在噩梦中悲痛。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儿一片平摊,丝毫感觉不到有任何的东西在里头。但是在镜子里,花辞树早就看到了眉心处多了个圆环的菱形晶体,即便这样让图案显得更为美观,但是花辞树心里却忍不住感到怪异——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实际上,他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总是流转于美梦与噩梦之间。但他能够猜到的是,事情正在逐渐好转,或许不用过太久的时间,他就不会在做美梦,也不会再做噩梦,他能够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从这灵魂世界里脱身而去。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花辞树的内心也逐渐变得平静。尽管每当他想起师兄身亡的情景还是忍不住心脏发痛,但是他能够控制自己尽量不去回忆那个画面。或许对于花辞树来说,大师兄离世难以接受;但对于大师兄来说,他的离开是理所应当。   但有一件事却让花辞树感到格外介意。   在这片变得白茫茫的灵魂世界里,除了他以及角落毫无生息的慕容儁之外,还有着一处异常。他仰起头,看向天空,在那同样一片白亮的天空中有一抹红色的光点。那光点总是在不间断地闪烁着光芒,似乎下一瞬就要从天空中落下,然而却有一抹蓝色的气息缠绕其上,让它一时间动弹不得。   花辞树不禁心想,等到蓝色的气息消散,那红色的光点就会落下来了吗?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十二月了。   大战之后的恢复工作依旧在进行着,这十几天的时间,或许是华夏武林最为风平浪静的日子。不知道过一阵子后会不会又出现那么多的是非争端,但此时武林中的清新空气却让人们感到非常享受。   清心谷的十二月还有着几分秋意。这儿地处南方,不像北方那样一到冬天就是一片片焦黄的落叶,谷外森林里虽然也有不少落叶,但好歹那叶子大多还能看出几分绿意,因此哪怕就是这么看着,都觉得身体没那么冷了。   这一天,清心谷里来了个贵客。那老人身材瘦削,头发花白,拄着拐杖走路还总是忍不住好一阵咳嗽。他站在冬风中摇摇欲坠,若不是身旁有个女娃儿搀扶着,恐怕就凭这东风就能够将他刮走哩。   这老人不是他人,他就是花辞树的另一个师傅,炼器届的绝对泰斗,号称“第一炼器师”的炼器宗师钟彧。   对于钟彧钟大师,清心谷的人们都不会感到陌生。清茗子与钟彧便曾在早年结缘,而巫方旭、楚湘灵等人更是在钟府中“被迫”住了一个多月,彼此间十分熟悉。   站在钟彧身旁的,是兵部尚书吴嘉之女吴雅兰。这是以前人们对她的称呼,但现在更多的人会称呼她为“伏波将军”。   曾经那个一心炼器而不愿投戎的吴雅兰,凭借着在华元之战、紫禁城之战以及凤邳城战役积累的赫赫功名,如今已经成为了华夏五品武官伏波将军,不仅手底下有一支多达五千人的军队,还破例拥有上朝旁听的资格。   对于吴雅兰来说,最近的日子格外难熬。尽管外人并不知道,但是当初在钟府见到了江谨之后,吴雅兰便在心里萌生了好感,更是在后来不断的讯息交流中品尝到“爱”的滋味。她的性子比较直,无论江谨愿不愿意娶她,她都已经想好了以后要做江谨的媳妇儿。   但后来江谨消失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出现,他却又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当吴雅兰回到京城的家中后,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沉默也好、哭泣也好,就这样度过了十几天暗无天日的生活。她的心已经死了,无论父母这么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丫鬟怎么劝她,她始终都没有办法过心中的那道坎。   要不是她的师傅钟彧找到她说,让她一块儿去清心谷看看昏迷的师弟,吴雅兰恐怕还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吴雅兰身材甚至比钟彧还要瘦削,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看起来十分缺乏营养。她搀着钟彧两个人一块儿走进花辞树的房间,脸上尽是忧色。   清茗子说道:“钟大师,路上我也和您说过了。据公羊前辈所说,导致辞树昏迷不醒的根源除了冰魄之心就是您造的那把天阶神剑,现在冰魄之心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要让辞树能够醒过来,只能看看您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钟彧看向一旁剑架上的神魔剑,忍不住叹了口气:“神魔剑一念神明,一念恶魔,我明明已经叮嘱过他,没想到他却非要逆天而行。” 第四百零二章钟彧   神魔剑银白的剑身平平无奇,但延边红色的剑刃仿佛是点睛之笔,配合着剑身上若有若无的奇异雕刻,整柄剑便透露出一股奇异的气息。   钟彧说道:“神魔剑乃是我毕生之作,剑成之日天色剧变,时而阴暗无光,时而晴空万里,那时京城的人们还以为是天公发怒,但那其实尽是神魔剑之威。为了能够锻造出这柄天阶神器,我不仅耗费了足足九九八十一天,身体还在这个过程中极度损耗,不过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就仿佛老了十岁,说是耗费毕生心血都毫不为过。而即便我锻造出此等神器,我也不曾向任何人声张。并不是神魔剑拿不出手,而是因为神魔剑太过强大也太过诡异,若是让世人知道恐怕不仅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稍有不慎华夏便会生灵涂炭。但我思虑许久,最终还是将神魔剑交到了辞树的手上,就是因为我相信他的为人,也相信他会以正确的方式来让神魔剑发挥出强大的威力,却不曾想……”   说到这,钟彧又一次忍不住叹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叹完,他便捂着嘴咳嗽不止,那声音中仿佛都蕴含着凄婉之意,令人神伤。尽管许多人和钟彧说,您老爷子的身体没有大碍,再活个几十年都不在话下,但是钟彧自己心里明白,他的身体早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清茗子不由皱了皱眉说道:“那钟大师,辞树的昏迷可有解救之法?”   钟彧顺了口气,过了大半分钟才回答道:“如果魔意没有侵袭他的内心,那我还有解救的办法,这也是我来之前所设想的状况。但没想到辞树在半个月前的战斗中竟然敞开心扉任由魔意在他的体内游走,甚至还让这股力量与他的灵气交融在一起,此时想要再将魔意抽离出来,难!”   吴雅兰不由面露丧色,她抱住钟彧如皮包骨的手臂,哀求般说道:“师傅,那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钟彧眼望着地面思索了一番,随后语气凝重地回答道:“神魔剑中有魔之意志,自然也会有神之意志。尽管他的体内早已被魔意占据,但是神念与魔意相伴相生,若他能够捕捉到藏匿在魔意中的神念,或许他就能够将局势扭转,涅槃重生。”   钟彧所说的话玄之又玄,吴雅兰有点儿听不懂,只好问道:“也就是说,只要小辞树能够脱离神魔剑的控制,做神魔剑的主人而不是它的傀儡,就能够醒过来么?”   “差不多就是这样。”钟彧点了点头道。   吴雅兰不由松了口气,她觉得还有希望;但一旁的清茗子却面色凝重,他明白钟彧所说的意思,所以清楚花辞树要想醒过来希望究竟有多渺茫。   ……   坐在花辞树床前的木椅上,钟彧静静地看着他,身旁没有其他人打扰。少顷,他才开口说道:“为师很高兴去年能够在茫茫人海中将你收作徒弟。若不是你出头拆穿太叔蕴的阴谋,为师也不可能注意到你。现在想来,真是多亏了你的那次义举,否则为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与你结识,才能够感受到你的天赋以及你内心的坦荡与正义。”   话说到一半,钟彧不由停下来咳了咳,等到咳嗽完后,他看着手帕上的鲜血,脸色不由自主地有些呆滞。   “为师已经命不久矣,恐怕等不到你醒过来叫我‘钟老’的时候了。之前为了与那太叔蕴争锋,为师跟他定下了‘炼器三年之约’,但为师可能也等不到那一刻了。其实为师早已经不在意那个赌约,人总是到快要死的时候,才觉得很多事情没有必要继续去争,太叔蕴想要第一炼器师的名头,那也就由着他去吧。但为师心里难免还是觉得可惜,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你以后在炼器一途中的造诣恐怕还要比为师更高些。为师可听说了,你为你那小师姐炼制了一柄古琴,那至少也是达到地阶的武器,而你才接触炼器多久?估计还没有到一年吧。天阶武器并不是终点,要是能够炼制出超脱品阶限制的武器,那才是真的‘炼器大师’哩!只不过为师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做到这一点,甚至连方向都没有找着。但要是你小子以后有了出息,可不要忘了把这消息告诉老头子我啊,否则为师可不轻饶你。”   说到这儿,钟彧脸上多了份笑意,笑容中更是充满了自豪与相信。他相信花辞树的能力,甚至可以想象他炼制出无敌神兵然后跑到自己墓前诉说的情景。但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散,木屋里只剩下了时不时传出的咳嗽声。   半晌,钟彧才重新开口说话,语气中充满了哀伤:“天杰那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从小就没有炼器上的才能,无论是灵魂力量也好,专注能力也好,他身上的每一个特质都说明了他并不适合成为一名炼器师。从小我就告诉他,炼器师没有什么好的,倒不如去学些别的东西,但天杰却不肯相信我说的话,执拗地要钻到这炼器的路上来。既然他一心炼器,我自然也希望他能够通过后天的努力拥有足够的才能,因此不仅将能够帮助他成长的经验悉数教导,甚至还总是在夜里为如何帮他提升水平而烦恼不已。只是没想到,他似乎从来都不了解我所做的一切,反而将自己的平庸怪罪到了我身上……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他的想法,却一直苦于不知道怎么用委婉的方式来告诉他,其实我已经为了他的炼器生涯倾尽所有。”   钟彧的脸上露出了苦笑,他看着木床床沿,老眼中竟然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水雾。   “其实就算他没有一点儿能力,我也不会怪罪他,我这一生积累的所有财富也足以让他挥霍,甚至于当一个令人厌恶、作风不良的富二代我也不会将他赶出家门。他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们之间有着永远都无法剪断的纽带。现在他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穿好吃好,不知道他有没有遇上什么坏人,要是不小心走上歧途,想要走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   天色渐渐黑了,在清茗子的亲自搀扶下,钟彧准备要去客房休息。临走之际,他看着木床上睡得十分安稳的花辞树,眼神中充满了一如既往的信任。 第四百零三章猩红的世界   花辞树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猩红的世界。这里的天空是红色的,地面是红色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片血红,仿佛是鲜血构成了这整个世界!   他忍不住目露惶恐,站起来打量着四周,抱着胸极度缺乏安全感。   花辞树总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好像来到过这个血红的世界。但当他想要去抓住记忆的灵光时却总是什么都没有抓到,仿佛那种熟悉感的确就是一闪而逝的错觉,并不是他真的来过这里。   看着四面八方,花辞树将手放到眼前看了看,连自己的手、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好像都变成了红色。他挪动双手换了个角度继续观察,当看到手上的红光在变换着位置他才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只是因为这个世界全都是血红色的才把他的身体给照成了红色,并不是真的连自己的身体都变成了血红色。   可是,这里到底是哪儿呢?   花辞树拍拍脑袋,此时的他除了知道自己叫作“花辞树”之外,脑子里再没有任何可以抓获的信息。忽然他疼得龇牙咧嘴,他将双手叠在自己的心脏位置,那儿正传来一阵阵的抽痛感,这抽痛感并非是虚妄的,而是让他实实在在地感觉到疼痛。在这心脏疼痛之际,花辞树闭着双眼,好像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一道身影,但是却怎么看都看不清。   “你是谁啊?”花辞树忍不住在心里发问,但此时那道身影却向着远方跑去,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让花辞树感到一阵焦急,“喂,喂,你等一下!”   他伸了伸手想要去抓住那道身影,可那道身影在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但随着那道身影的消失,花辞树感觉到心脏也不再那么疼痛,他不由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这个世界依旧一片血红,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任何人、任何物。   他迈开步子,向前方慢慢地走着。到处都是猩红的颜色,他走了好久好久,但周围的环境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在走路的错觉。   “沉……沦……”   忽然天地间传来一道呓语,这含糊不清的声音不知道源自何处,但声音中却蕴含着奇异的魔性,让花辞树的目光变得呆滞,仿佛在这一瞬放下了心底的防线。但很快花辞树便突然一个激灵,他瞪大了眼睛,目光惊惧惶恐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想要把声音的主人揪出来:“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仿佛刚才的声音不过是一个错觉罢了。花辞树蓦然意识到,自己再继续这样走下去不可能会有任何意义,于是他原地盘膝坐下,闭上双眼运转心法调息。尽管在灵魂世界里修炼并不会带来丝毫修为上的提升,但是仅仅是让灵气在体内流转一周天,他的心情便能够缓和许多,脑子里也得以摒弃那些奇怪的杂念。   ……   来看望花辞树的人有很多,林琅就是其中一个。   老实讲,林琅和花辞树的交情还停留在“战友”层面,两人不曾有过什么深层次的交流,也没有过什么感情上的交集,但花辞树将林琅视为朋友,林琅同样将他视为知己。无论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心里都知道,如果自己有难,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前来救援。   “方氏世家已经在华夏消失了。除了少数的方府子弟之外,留在府中未走的都是些妇孺下人,像方堂、方元良他们那些重要的人物很早就离开了。其实我心里也忍不住觉得很感慨,不管在方府的待遇怎么样,那儿都算是我的师门,如今师门不在,早就无父无母的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方鹿大兄也变得沉默寡言,他亲手导致了方府的崩塌,尽管他内心里觉得那是正确的,但那归根结底都算是他的家,也不知道他要再过多久才能够缓过来。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变成以前那个义薄云天的方鹿,就像我也相信你一定会醒过来一样。”   让人意外的是,邓键江也来看望了花辞树,不过这家伙来的时候却是满脸幽怨。   “你倒是舒服啦,逞一回英雄,现在天底下的姑娘都盼着能跟你有段姻缘。前几天我去了趟青楼,衣服都要脱了结果别人姑娘突然来了一句‘要是你是花少侠就好了’……当时我就穿上衣服直接走了,之后几天连客栈门都没有再出一步。你说说你,我把你当朋友,结果你却抢我饭碗,过不过分?要是你心里还有良知的话,就得出面帮我勾搭两个漂亮姑娘,否则我邓英俊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啊。”   恰巧在门外路过的楚湘灵听到邓键江的这番话不由笑出了声,而屋里的邓键江却忽然朝她摆了个造型,一副要勾搭她的模样。但还没有等他开口,楚湘灵就一脸失望地叹了口气道:“唉。要是你是花少侠就好了。”   这话一出,邓键江的脸色瞬间就黑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清心谷。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楚湘灵不由掩嘴轻笑。她走进屋里,帮花辞树垫了垫被子。其实花辞树昏迷在床上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自然也不可能会把被子踢掉,但楚湘灵却总是时不时过来帮他整理被子,就好像花辞树并不是昏迷过去,而是只是睡着了而已。   尽管目前花辞树的性命并无大碍,但是每一天需要处理的事情还蛮多的。到了饭点的时候要喂他流食,不然他很可能直接被饿死;尽管在武林世界里排泄物会很快消失,但是花辞树的衣服上却时不时会有股味道,因此就需要频繁地帮他换洗衣物;除此之外,还需要有人能够经常在床边看着他,以免什么时候他终于有动静了却没人知道……   这些工作一直都是花辞树的妈妈罗初晴来做。她觉得这些事儿交到别人手里有些难为情,还是自己这个当母亲的来做比较好。毕竟不管怎么说,花辞树都是她的孩子,不管再脏再麻烦她都不会介意。 第四百零四章春节   这天清晨,罗初晴一如既往地来到花辞树的屋里,拿出针线就在木椅上织起了衣服。她时不时停下动作看一眼花辞树,待看到他没有什么异样后才继续手中的动作。这仿佛已经变成了她的工作,对于这样的生活她早就习以为常。   忽然门外出现了一道身影,罗初晴扭头看去,脸上便多了份笑容:“原来是湘灵呀。怎么了,想要过来和辞树说说话吗?那晴姨就去看看厨姨那儿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着她就放下针线要向门外走去,楚湘灵却有些扭捏地说道:“晴姨,不是……”   罗初晴愣了一下,善于察言观色的她一眼就看出了小丫头的情绪,但她却有些不明所以,说道:“那是怎么了?”   楚湘灵鼓起勇气,说道:“晴姨,我是来找您的。”   罗初晴笑着动了动眉,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她将针线从椅子上拿起来,对楚湘灵说道:“来,你先坐下来,有事儿就直接和晴姨说,用不着生分。”   楚湘灵坐下来,她的双手手指在身前不断地相互捏着,似乎内心十分纠结,但随后她抬头看了一眼躺在那儿的花辞树,仿佛从中得到了巨大的勇气:“晴姨,我想以后让我来照顾辞树。”   罗初晴真的有些没想到,她知道楚湘灵只是个年纪刚到18岁的小丫头,也知道她在清心谷里从小就没有干过什么粗活,虽然算不上是养尊处优,但除了练武修炼之外估计也没有多少干活的经历,而现在这个小丫头却跑过来说,她想要接过自己的活儿,要过来照顾自己的儿子。   罗初晴的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是欣慰,第三反应则是笑着婉拒道:“湘灵的心意晴姨替辞树领了,但是你们平时都要忙这忙那,就数晴姨我最闲了。前阵子我跟岚岚学了点针线功夫,闲暇时在辞树屋里给你们织两件毛衣也不会无聊,所以不用跟晴姨抢这活儿,晴姨不会觉得辛苦。”   楚湘灵却道:“那要是恒叔昏迷了,晴姨会让别人来照顾他吗?”   罗初晴一怔,说道:“不会。”   “那就让我来照顾辞树吧!”楚湘灵握紧粉拳,水灵灵的脸蛋上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意念。   夜晚,寂静的清心谷里听不见一点儿声响。   在一幢木屋里,罗初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花恒洗漱完正准备吹灭蜡烛睡觉,看到她这副表情忍不住问道:“想什么呢?”   罗初晴扭过头看着他,表情格外认真:“阿恒,你觉得湘灵这丫头怎么样?”   花恒觉得奇怪,说道:“挺好一姑娘,怎么了?”   “那要是来当咱家媳妇儿怎么样?”   罗初晴这话十分突兀,让正拿着杯子喝水的花恒差点呛到:“你怎么这么突然?”   罗初晴道:“今天她过来和我说,以后让她来照顾辞树。我一开始还真有些不放心,但是小姑娘的动作还十分利索,虽然一开始显得有些笨手笨脚,但到了晚上的时候还真的照顾得不错。”   花恒恍然大悟,说道:“那不是挺好的吗?小姑娘这时候愿意不离不弃,不就正说明了她品质好,是个好姑娘。既然是个好姑娘,来当咱们媳妇当然不错。”   罗初晴却皱着眉道:“可是我怕,要是辞树真的醒不过来,那不就耽误人家小姑娘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忍不住流泪,但是想到儿子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她的心情还是不由变得低落了些。   花恒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放心吧,现在想那么多干嘛?时间还早,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哪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他们年轻人的事就交给他们年轻人自己决定,我们这些老人就静静地在一边儿看着就好了。”   蜡烛熄灭,屋子里变得黑暗,很快就响起了两道均匀的呼吸声。   ……   三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清心谷里到处张灯结彩,春节到了。   闭关许久的清茗子出关了。尽管他体内的损伤还没能够全部恢复,但是他依然笑容满面地出来主持大局;神医司逸仙一向是奔波命,今年也难得有个地方落脚,可以感受一番春节的热闹;何觥筹依旧在喷泉旁喝着酒,他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此时看起来却是忧心忡忡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碰上了什么烦心事;毛峰和铁观音到后山上给龙井、碧螺春以及江谨送去了好酒好菜,在墓前与他们谈了好久的话;楚湘灵的脸上看不到多少笑容,她整天都待在花辞树的屋子里,不过她倒换了身漂亮的衣衫,衣服上的刺绣与花辞树身上的衣服如出一辙,这是罗初晴给她俩编织的新衣裳。   有趣的是,春节这天南州城城主秦临还特意派了爱徒任之州到清心谷来,说是他们准备要在南州城里为花辞树立一座雕像,所以过来问问花恒他们的意见。花恒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当时就怒了,他也不顾自己不会武功而任之州武功高强,直接就张口大骂:“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还立雕像,我儿子又没有死,立什么雕像?”   其实也并不是非要别人死了才会立雕像,且不说现实世界里的伟人们,就算是打美国篮球职业联赛的球员也有不少会在退役后拥有属于自己的雕像。但是对于花恒来说现在可是非常时刻,任之州这么一开口,听在他耳朵里就不是一个意思了,那他怎么可能还会有好脸色?   花恒那嘴里可是一点儿都不留情,俨然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他又是痛斥“秦临脑子被驴踢了”,又是痛斥“春节的好心情全被他们毁了”,说得内心向来如古井无波的任之州都差点当场发作。   不过春节还是有好消息的。皇帝顾炀专程派了官员过来赞颂花辞树的功德,不仅进行了许多物质赏赐,还拟将花辞树封为华夏英雄侯,让花辞树成为顾炀在任期间唯一的一名侯爵! 第四百零五章年轻人的情事(上)   猩红的世界里,花辞树依旧盘膝坐在地上,默默运转心法。   他不知道外界已经过了多少时间,但他能够感觉到天地间散播的魔音变得愈发诡谲,各种奇怪的声音在耳边环绕,而当他睁开双眼时,更是能够看到一个个奇怪的场景,看到一个个长相奇特的生物在面前张牙舞爪。   花辞树原以为那些奇异生物会伤害他,却没想到眉心处散发出来的蓝色力量不断环绕着自己,让所有试图触碰他的敌人纷纷直接破碎。   但身体的创伤可免,心理的伤害却无处可逃。无论他怎么尽力地封闭自己的五官,但那一道道魔音却还是能够从他的耳朵传来,不断地扰乱着他的心神。花辞树所能做的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运转心法,但他明白,这股不断增加的魔音会在某一刻彻底撕毁他的防线,将他变成一个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   对于这样的结局,花辞树心里其实也并没有感到多么后悔。诚然,他不顾钟老的叮嘱强行使用神魔剑,并且还主动放开防线让魔音侵袭内心才导致了今天的结局,但如果没有这么做的话,那他也不可能以大师境的实力替大师兄报仇。   储舜实在是太强大了,他跟这世间所有的人都仿佛不是一个次元的,如今回想起当时的战斗情景,花辞树内心还是不由震撼不已。   他不知道储舜的死对于武林来说是好是坏,他没有想那么多,他所想的不过是要为大师兄报仇——一年前的他对于清心谷的浩劫无能为力,但一年后的他觉不允许自己束手旁观。   ……   春节的第二天,巫方旭回清心谷了,他骑着马进了山谷,坐在马背上十分稳当,似乎马术有了非常大的长进。   从英雄城的战事结束之后,巫方旭短暂地回了趟清心谷后就去往益州,在那儿,新政城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他。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巫方旭看起来明显消瘦了不少,皮肤也变黑了许多。但别说,这样的他看起来倒是更好看了。   坐在花辞树的木屋里,一旁红热的火炉持续释放着热量,让从外奔波回来的巫方旭感到一阵阵暖意。他舒适地哈了口气,将身上的毛皮大衣脱下,然后又搓了搓手。   “你是猪吗?这一觉睡了四个月都睡不醒。”巫方旭的语气非常不客气,要不是楚湘灵不在屋里,恐怕就算不被暴打一顿也要承受一顿痛骂。   巫方旭又呼了两口气,他挪动椅子朝火炉靠近了些,火光将他的脸照得红红的。   “之前在凛冬山的时候,为了摆脱当时的困境,我喝下了那管蛊魂药剂。啧,那味道是真的又难喝又恶心,现在想想恐怕那药剂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蛊虫呢。要不是你这家伙在冰里磨蹭半天,我可能都不会下定决心觉醒蛊魂之力。哈哈,现在想起你那时候愧疚的表情就觉得很搞笑,还特别听话地喊我作旭哥,但你小子说话不算话,就喊了几次后面就不喊了,没大没小的。不过啊,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是会觉得很愧疚,会觉得要不是你,我就不会喝下药剂;要是我不喝下药剂,也就不可能活过三十岁。”   他忽然望向窗外,虽然树叶落了一地,但清心谷的冬春之际向来是没有雪的。   “你小子就是死脑筋,其实就算没有在寒冰通道里发生的事,我可能也会喝下药剂。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老是看着你们几个在那儿大显身手,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反而还要被你们保护起来,这种感觉是真的很差劲。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巫英茂那个老家伙没有骗我,在他屋里的那个密室里真的有打破诅咒的方法,甚至还找到了他自己记录下来的种种恶行。那老家伙是真的令人作呕,不过通过解咒秘法,包含我在内的所有蛊族人以后都不用为死亡而恐惧了。算起来,那巫方昱应该算是我的族兄,他真的很有魄力,现在作为蛊族家主将所有事情都打理得紧紧有条。按照他的说法,这种承受诅咒换来的力量不要也罢,以后蛊族的小孩儿也不会再服用蛊魂药剂了,蛊族也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家族,我跟着忙前忙后,看到那些小辈们都很有精气神,我也不由感到很欣慰。”   巫方旭说着,似乎已经想象到了花辞树听到他这话会有什么反应,不由哼了一声道:“没错,我现在的确没有控蛊之力了,但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武功了?告诉你,你旭哥现在是强大的初级武者!要是你小子再敢嘲笑我,我就让你尝尝初级武者的力量究竟有多恐怖!”   说到最后,巫方旭自个儿都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太用力了,他眼角都冒出了两滴泪水。此时楚湘灵恰好走进屋里,看到他眼角的泪水不由安慰道:“哭啥呀,辞树只是睡觉睡得稍久些,你个大男人至于流泪嘛?”   巫方旭翻了个白眼,他站起身,将眼角的泪水抹掉后将毛皮大衣重新披上:“谁哭了?我巫方旭钢铁男儿,怎么可能会流泪?倒是你脸色这么差,也不知道偷摸摸哭了多少回了?”   楚湘灵当时就握紧了粉拳,嗔怒道:“找打吗?强大的初级武者想要尝尝大师境强者的拳头?”   巫方旭连忙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说道:“我要走啦。”   楚湘灵收回拳头,有些疑惑地说道:“好不容易才回来,这又要去哪儿?”   “回武陵城去。”巫方旭穿上毛皮大衣伸了伸懒腰,说道,“我那小医馆都停业多久了,那些提前交了订金的病人们还等着我去医治他们呢。医者父母心,我怎么能够放下他们不管?”   就在他义正言辞的时候,楚湘灵冷不丁说道:“最想念那个姑娘?”   “当然是小燕了。”巫方旭下意识回答了一句,随后才感受到楚湘灵仿佛要杀人的目光,连忙哈哈道,“小燕的病情最严重了,那我心里肯定最挂念她了!”   楚湘灵挥拳就要奏他,巫方旭便逃也似地跑了出去,头都不回地往谷外跑。看着他这副落荒而逃的模样,楚湘灵抱胸冷哼一声道:“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第四百零六章年轻人的情事(下)   清心谷百层台阶之上,清茗子和司逸仙站在高处,俯瞰着谷中的一切。   奇的是,清茗子的周身散发着一阵阵温暖,司逸仙仅仅是站在他身边就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清茗子负手而立,他看着策马离去的巫方旭说道:“旭儿才来了没多久就要离开,你这当师傅的怎么也不阻拦一下。”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清茗子与司逸仙的交情也愈来愈深,说话也少了那么多的顾忌,对于巫方旭的称呼也变成了“旭儿”。   司逸仙端起手中的杯子,将热茶一饮而尽,说道:“他也快要到而立之年了,想要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我哪里还能够去干涉他。”   “但是他为什么不留在这儿,你应该也想得明白吧?”清茗子说道。   司逸仙不由露出了笑容,他摇摇头说道:“年轻人的情事,你我这两个没有经验的人哪里好意思在这儿品头论足呐。”   巫方旭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他策马经过山林,惊动了许多猛兽。但许是身上染上了清心谷独有的气味,没有任何猛兽向他张开血盆大口。   他离开没多久,林雅儿也来了。真是不赶巧,她来的时候竟然都没有碰见巫方旭,似乎是从另一个方向进来的。   林雅儿已经好一阵子没有来清心谷了。倒不是她不讲情义,也不是自个儿有什么事情需要忙活,只是看到花辞树有楚湘灵在一旁照顾,她就十分放心地回南州城去了。毕竟清心谷是花辞树、楚湘灵他们的家,但她的家却在南州城里,她的父母都住在那儿,她要是死皮赖脸地留在清心谷,就算别人不说她心里也难免会觉得别扭。   林雅儿一身朴素白衣,在春节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她没有穿上喜欢的红色衣服,脸上更是看不到多喜悦的情绪。   楚湘灵看到她的到来一脸惊喜,当时就起身迎了过去:“雅儿,你来啦?”   林雅儿也笑了,她能够感受到楚湘灵真切的喜悦,对于她来说,楚湘灵说是最好的朋友都不为过。当然,这建立在把花辞树划出“朋友”这一定义的前提下。   “湘灵,你瘦了。”林雅儿拍了拍楚湘灵的手,后者稍有些病态的白皙脸色让她感到很担忧。   “这话说的,我以前很胖吗?”楚湘灵娇嗔道,她拉着林雅儿向屋里走去,“来,快到屋里坐。明明春天都来了,这天气怎么还是这么冷。”   当林雅儿进到屋子里看到木床上的花辞树时,眼神便忍不住变得暗淡了些,转过头对楚湘灵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儿。”楚湘灵笑着摇摇头,说着就要向门外走去,“我去给你倒杯热茶吧?把茶喝了身体就不冷了。”   林雅儿点点头,看着楚湘灵走远了之后才松了口气。其实喝不喝热茶都无所谓,对于她和楚湘灵这样的高手来说,这点温度对身体并没有多大影响,更何况屋里还有火炉,不觉得热都不错了。但所谓“倒茶”也不过是个由头,楚湘灵只是在给林雅儿与花辞树独处的时间罢了,而林雅儿自然是欣然接受。   老实讲,林雅儿和楚湘灵的感情真的非常好,并没有寻常女子之间的那种勾心斗角。尽管她们彼此都知道,她们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但她们两个也没有因此而互生间隙。   坐在木椅上,林雅儿静静地看着木床上的花辞树。尽管这些天来无论是楚湘灵还是罗初晴等人都对花辞树照顾有加,但是他还是憔悴了许多。   林雅儿伸了伸手,想要去触碰花辞树,但是手伸到一半后又觉得不合适,讪讪然将手伸了回来。   “这些日子,我都在南州城的家里陪着父母。自从你散发了‘希望的种子’之后,华夏各地的房价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上涨,现在我家旁边那栋屋宅的价格高得惊人,幸亏我房子买得早,否则恐怕都没地方住了。我家那屋子还不错,占地面积非常大,还有个很大的院子,里面种了许多花草,平时看着也很舒心。有机会的话你得去我家看看,到时候你肯定会夸赞我的眼光。”   林雅儿双手在身前交叉着,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就像是在说着书里的故事。   “掌门师叔让我回门派里去,她说她愿意收我作徒弟——但是我不愿意。倒不是对掌门师叔有什么偏见,在整个柔极派里,最有魅力、最令人心悦诚服的就是掌门师叔了,如果能做她的徒弟一定是一件幸运的事。但是经过了凤邳城……哦,现在叫做英雄城了。经过英雄城的那次战斗之后,我已经对战斗有些厌倦了。其实我一个姑娘家整天学人家打打杀杀本来就不对,况且我天赋也比不上你们,就算一直修炼上限估计也不高,倒不如就在城里跟着爸妈做做生意,闲暇时自个儿练练柔拳,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林雅儿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神中的犹豫却出卖了她。其实她愿意在武林中当一名女侠,但如果这个武林里没有花辞树这号人物,那她实力再强也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我很想到谷里来照顾你,但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对湘灵的爱意是无可替代的。你虽然嘴上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女人的直觉是很敏感的,知道吗?你要是现在睁着眼站在我面前,我肯定要骂你是个‘渣男’。明明不喜欢人家,又一次次踩着七彩祥云跑过来当什么盖世英雄,把人家的心都偷走了,结果却跟别人眉来眼去……”   说着,林雅儿的脸上满是委屈,不知不觉间眼眶中已经噙满泪水。她不断用手拭去眼泪,啜泣着说道:“要不是你喜欢的是湘灵,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知道吗?换成是别人,就算她是宗师境、泰斗境甚至殿堂境的强者,我也会跑过去跟她拼命,谁让她要抢我的男人?臭渣男,你这一觉怎么能睡那么久啊?要是不快点起来娶湘灵,我饶不了你!”   在木屋外,楚湘灵手中端着一杯热茶,听到林雅儿的话忍不住目光黯淡。她用力地眨了眨眼,感觉好像有风沙进了眼睛。 第四百零七章成熟的木成舟   此时的花辞树备受煎熬。   在这恐怖绝伦的世界里,他早已冷汗淋漓。眉心释放出来的蓝色力量自动护主,帮助他抵御周遭妖魔鬼怪的侵袭,但那一道道诡异至极的声音却不断地从耳畔传来,让他仿佛置身地狱之中。   花辞树尝试过操控寒冰将双耳封住,但是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反而导致那些怪异的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让他更加难受。他也尝试过将自己全身上下都冰冻起来,但起到的作用依然微乎其微。   他的内心已经近乎绝望了。他觉得迟早有一天,自己一定会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到时候说不定会疯掉,说不定会被抹掉意识,沦为魔之傀儡。   灵气在体内不断地流转着,花辞树依旧在用尽全力抵抗。他感到度日如年,但在这样的重压之下他依旧没有放弃希望,哪怕存在的希望十分渺小,哪怕他甚至找不到那份希望究竟在哪。   ……   时光如流水,悄无声息地流淌而过。   木成舟来到了清心谷。这位在英雄城擂台上伤透了心的官二代,如今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英气,显然已经脱离了以往的稚嫩,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儿。   当初木靖忙于公事,所以将偌大的卧龙会交给他处理;而如今寄居武林世界的木靖再一次退隐幕后,让木成舟正式担当卧龙会总舵主。   此时正是春天将逝、夏日将临的时候,在清心谷,这时候的天气最为宜人,无论是温度还是春风都让人格外舒服。但木成舟来得不巧,正好迎上了一场连绵的春雨,这春雨忽然在一个夜里下起来,一下就好像不准备停了的样子,哗啦啦的声响配合着阴暗的光线,让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木成舟倒是很精神,他脱下雨衣在花辞树的屋里坐下来,身上湿哒哒的像极了落汤鸡。木成舟的扮相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不仅头发变成了精神的板寸,衣服的穿搭也愈显成熟,脸上是不苟言笑的表情,俨然就是一个令许多小姑娘着迷的高冷男神范儿。   木成舟才刚坐下就往窗外望了望,屋里的楚湘灵不由露出了坏坏的笑容:“别找了,雅儿她不在谷里。”   木成舟听到这话不由面露窘色,说道:“不是,我只是看看外面的雨。”   楚湘灵轻笑了一下也没有反驳他,但是就只是这么一阵笑声都让木成舟尴尬不已。老实说,他刚才真的只是看看外面的雨,毕竟披着雨衣一路骑马赶过来哪里有赏雨的性质,况且清心谷里景色宜人,这里的景色比起外面自然是好上许多,就连雨景都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他并没说这么多话来反驳,毕竟就算这真的是他心里所想,说那么多反而有些做贼心虚一样。况且虽然他刚才的确没有在找雅儿,但是被楚湘灵这么一说倒还是有点被戳破心事的感觉。   楚湘灵端起热水壶倒了杯温水,递到木成舟手里说道:“最近怎么样?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你了,要是辞树知道你一直没来看他,估计都要伤心死了。”   其实这些时间下来,转变最大的还就是楚湘灵。她从一开始那个娇蛮的少女,到后来经历了清心谷生死浩劫之后脾气变得温顺了许多,如今更是在不断照顾花辞树的生活中性子变得更加温和,不发作的时候俨然就像是一个通世故、懂礼貌的贤妻良母。   木成舟喝了口水,水温刚刚好,让他忍不住舒畅地“啧”了一声:“忙。卧龙会的事要忙,还要接洽凤雏堂,并且还一次次地到故去的异人家里慰问他们的家人。我们异人跟你们不太一样,我们大多都活在安全、和平的世界里,因此对于死亡比起你们更加难以接受。不过如今这世道都这样了,渐渐的也没有什么接受不了。以前老是拿异人和原住民对人种加以区分,但现在感觉这两者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再过一段日子,估计武林里也听不到‘异人’这两个字了。”   楚湘灵认可地点了点头。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时间,对木成舟说道:“也快要到晚餐的时间了,要不今晚就留下来吃饭吧?你是辞树的好朋友,那清心谷就跟你家一样,用不着生分。”   木成舟也没有客气,他摸了摸饿瘪的肚子,笑着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楚湘灵笑笑:“不麻烦。那我去跟厨姨说一下,你自己在这坐会儿。”   “好。”目送楚湘灵撑着纸伞离去,木成舟望向木床上的花辞树,不由嘴角含笑,“你小子倒是有福了,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媳妇儿?”   尽管楚湘灵和花辞树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关系,甚至可能连正式的牵手都还没有做过,但是无论是木成舟还是其他身边的朋友或是亲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不可抹去的情愫。   靠在木椅背上,木成舟身体十分放松。虽然这样坐没坐相,但木成舟并没有顾忌那么多。尽管木椅靠起来并没有那么舒服,但是木成舟还是不由自主地眯上了眼,仿佛从来都没有这样放松过。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木成舟险些就睡过去了。他连忙坐直身子,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看着躺在木床上的花辞树,木成舟沉默了一会儿,旋即才自顾自地开口说道:“老实讲,那天英雄城里发生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觉得难以置信。”   “唐啸……那个曾被我视作亲人的华夏领袖,竟然一直都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他不是好人,不是表面上受到人们赞颂的好领袖。他是个小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一个为了达成目的不折手断的小人。我不愿意这么说,但这么长时间过去,我也渐渐想明白了。我和我爸一直都有着矛盾,最让我气愤的事情就是当初他在我妈生重病的时候竟然不管不顾,冷血得好像只有工作才是他在意的东西一样。但是前阵子我爸和我说,那时候他是迫不得已无法离开岗位,唐啸竟然威胁他说如果他敢离开岗位,就会将我爸的手下一个个整死,最后再轮到他。” 第四百零八章四皇子   木成舟叹了口气,眼神格外复杂:“我从来没有想到事实会是这个模样,因此几个月的时间以来,我都逼迫自己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只要忙碌起来,我也就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是是非非。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你永远想象不到人类的内心究竟能够有多么丑恶。”   哗啦啦……窗外的雨一点儿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木成舟看向窗外,用鼻子嗅了嗅:“其实下雨天并不扰人,雨天的味道还特别好闻,但是如果你走到了这片雨中,你就不喜欢这雨了,因为雨水浸透了衣服,冰冷了你的身体,这跟你在屋里看到的、闻到的不太一样,你自然就不会再喜欢了。”   顿了顿,木成舟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坚定:“但是只要身体足够硬朗,不管雨有多大,哪怕没有人在一旁撑伞也不会感冒。我不像你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我的身体很好,所以我也不会怕这狂风暴雨,反而还会湿着身子期盼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木成舟的话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因为他相信,如果此时花辞树真的能够听到他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在清心谷吃晚饭,木成舟并没有感到害羞或是尴尬,反而在饭桌上像是跟谁都熟一样,口才比起之前进步了哪里止一星半点。最让人意外的是,向来不喜欢与大家一块儿吃饭的何觥筹都来到饭桌上与木成舟对饮许久,两人醉眼朦胧的模样仿佛终于遇到了人生知己。   夜深了,清心谷陷入了沉寂。连绵不绝的春雨忽然停了,在谷中的一间屋子里,木成舟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夏天过去了,秋天也过去了,冬天的到来令人们有些猝不及防。   木成舟在华夏武林的名声越来越大。在他的经营之下,卧龙会不仅吸纳了凤雏堂的所有资源,还吸引了许多人争相加入。人们愿意加入卧龙会的理由也非常简单,那便是卧龙会的待遇真的非常好。   在木成舟的规定下,每一名卧龙会弟子都能够凭借自身对门派、对武林的贡献来换取功法、秘籍等宝物,每一个人都有机会享有门派中最珍贵的资源;除此之外,木成舟还严令禁止门派内出现党派勾结的事情,防止老弟子对新弟子欺压等现象出现;卧龙会还成为门中弟子最坚实的护盾,哪怕是有仇家找上门来,只要弟子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错事就能够收到门派的保护……诸如此类的福利令人难以相信,卧龙会在武林中的名声越来越好,在人们眼中俨然就是个“良心门派”。   正因如此,卧龙会在武林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尽管在实力上稍逊一筹,但是在整体规模、发展前景以及门派风气等方面已经有了成为一流甚至超一流门派的影子。   而作为卧龙会毫无争议的总舵主,木成舟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自满,而是兢兢业业地经营着庞大的卧龙会,不断地在门派中对弟子们进行心理建设,引导人们成为像江谨、花辞树等人那样的正义侠客。   ……   花辞树终于明白了眉心处的变化。   当他在一次巧合的机会中使用了蓝贝壳之力让自己陷入沉睡,他就知道了眉心处多的那个圆环是什么。当初和楚湘灵等人一块儿往凛冬山寻找冰魄之心的时候,他们就曾去过一间叫作“蓝贝壳”的酒馆,酒馆的主人就告诉过他,世间有蓝贝壳这样能够让人进入美梦的奇异之物。   但是花辞树并没有高兴得太久。在那个许久没有经历的美梦中,他看到世界又重新变得猩红,那些样貌古怪的魔物又一次朝他追了过来,俨然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花辞树瞬间就惊醒了。他想明白了,即便他知道了眉心处多了蓝贝壳,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却没有太大的用处。与其让自己陷入美梦然后在美梦中做噩梦,那倒不如不要使用蓝贝壳的力量,让自己清醒着直面那些困难。   花辞树内心希望着能够有人来点醒他,告诉他应该如何摆脱此时的困境,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已经谁都指望不了了。想要离开这里,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   ……   在花辞树昏迷一年之际,清心谷中来了一名稀客,当他出现在清心谷口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将他认出来。   他就是云雾,从小在云雾森林里长大的“野人”云雾。   一年时间过去,云雾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他穿着虽然简单但材质上佳的衣袍,原本散乱的头发也在精心打理之后束在冠上,看起来跟一年前那个用夜明珠换了一身装扮的云雾不大相同:从视觉层面来说,一年前的云雾像是个暴发户,而一年后的云雾则像是个素有涵养的公子哥。   云雾来到花辞树的屋里,昏迷了一年的花辞树瘦得厉害,只不过性命还没有大碍,但是云雾看着还是十分不忍。   他坐下来,缓缓说道:“花兄,别来无恙。”   云雾的吐字十分清晰,虽然语速不快,但是话说出来却十分流畅,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只会一两个字、一两个字地说。   他手指抓着自己的衣袖,说道:“我还是有点不习惯穿这种衣服,还是像以前在森林里那样穿破破烂烂的衣服比较自在。但是父皇对我有很多要求,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反对他。”   说到这,云雾的脸上浮现出了苦笑,半晌才继续说道:“我成了华夏的四皇子。觉得不可思议吧?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二十四年前大同教教主储舜将他儿子储曜与一名皇子调包,企图以此来霍乱华夏政权,没想到的是,我就是那被调换的四皇子。如果不是那名偷偷送我出宫的太监身上私藏了一小节神树之枝,我也不会知道我竟然有这样的身世。” 第四百零九章外敌   云雾忍不住感慨,对于人生的变幻唏嘘不已。   “巫英茂夺走了我的神树之枝,后来父皇就派人找到了我,将我接回到紫禁城中。他不仅没有嫌弃我是个在森林里长大的野人,反而还悉心教养,真诚地对我以礼相待。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几乎都住在紫禁城中学习礼仪、语言等等,最重要的是还得到了父皇功法秘籍的传承,现在已经达到了大师境的水准。父皇称赞我说以我的天赋,以后达到泰斗境都不是太大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晋升泰斗境,但是这种有亲人关心自己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说着,云雾摸向了自己的腰间,那儿有一块色泽上佳的玉佩:“不仅父皇没有嫌弃我,皇兄、皇弟们也都对我十分客气,他们还送了我许多礼物,生怕我不习惯皇宫里的生活。我听说历朝历代,到了皇权更迭的时候都是非常凶险的,尤其皇室子弟之间的矛盾更是明显,但我在皇宫所感受到的却不一样。大皇兄已经成为了华夏的太子,父皇一心要在以后将皇位传给他,其他皇兄对此也没有异议,兄弟之间的关系十分和睦,真的令我十分意外。不过这当然是件好事,大皇兄的确是下一任皇帝的最佳人选,兄弟能够和睦相处,以后也能够一起为华夏发光发热。”   在云雾的心里,这一年的时间仿佛是梦一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怎样的身世,他无父无母,云雾森林才是他的再生父母。如果不是那天花辞树路过云雾森林将他从蛊族众人的手中救下来,并且将他带到了蛊族新政城从而引发了一段恩怨,否则那神树之枝也会一直都只是他用来乱劈乱砍的武器,他也不会成为地位显赫的四皇子。   老实说,这样的身份一度让云雾觉得很不习惯,他还是更喜欢云雾森林里的环境,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云雾一度想要逃离紫禁城回到云雾森林里去,但顾炀却告诉他,以后绝不会束缚他的自由,但是他一个堂堂九五之尊也不能接受自己的骨肉没有教化,所以必须要云雾留在紫禁城中学习。等到时机成熟了,如果云雾想要再离开也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他。   云雾也并没有因此而改名,他没有改姓“顾”,他依旧叫作云雾,在华夏皇族里就是特立独行的存在。顾炀给予了他许多恩惠却不求回报,但云雾却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情,不管是以怎样的方式。   忽然,云雾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许多。他看着木床上的花辞树,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现在华夏世界里风平浪静,但是外面的世界却暗流涌动。”云雾语气沉重,眉头紧蹙,“听父皇说,华夏境外出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势力,叫作‘基地联盟’。那个势力的实力极为雄厚,他们的成员以异人为主,不仅统治着包括美帝在内的多个国家,还在世界各地不断地扩张着,大有囊括四海之意。虽然现在他们手指头还没有伸到华夏这边来,但是等到你与海外异人订下的和平协议到期,恐怕华夏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了。”   说着,云雾不由叹了口气:“即便父皇励精图治,华夏百废俱兴,但两年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大幅提升国力是非常不现实的事。也不知道到那个时候,华夏能不能抵抗外敌的侵袭。”   最近,花辞树又有了新的发现。   在一次不经意的感知中,他发觉自己所处的世界也并不是真的全是一片猩红。他从世界的边际捕捉到了一抹金黄之色,尽管当他想要去仔细地察看时金黄之色就蓦然消失不见,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但花辞树相信自己的判断,那绝不是错觉。   果然,在后来的一次机缘巧合,花辞树又从另一个位置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金黄之色。这一次他看得犹为仔细,虽然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但是花辞树却能够感受到那个方向隐约传来了一道正气,那股力量让他身体一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是害怕也不是恶心,而是那股力量让他身体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感受过的舒服,与这猩红炼狱天差地别,让他仿佛置身仙境。   正因如此,花辞树的内心变得格外亢奋,连带着这么多天的煎熬仿佛都已经抛之脑后。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而那抹金黄之色仿佛就是上天在回馈他的坚定与努力,在这座紧闭的屋子里开了一道窗,告诉他希望一直存在!   从这以后,花辞树就觉得自己有了方向。   尽管他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消瘦,也能够感受到怪异魔音对自己内心不断造成的创伤,但花辞树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他一边默念着功法休养生息,一边在猩红的世界里寻找那抹金黄。就算这样做的效率一点儿都不高,甚至还会在过程中遭受到更大的痛苦,但花辞树只是紧咬牙关,没有任何怨言。   成功向来都没有捷径,尤其是想要从谷底爬到山尖更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花辞树明白这个道理。   花辞树不会知道外界究竟过了多少时间,也不会知道他在这猩红炼狱中究竟受困了多少时日,但是在清心谷里的人们却对此一清二楚。或许在外界的许多人看来,花辞树已经没有再醒过来的可能,他现在躺在木床上俨然就是一个“植物人”;但是上至清茗子下至打扫卫生的下人,清心谷中的每一个人都对花辞树充满信心,他们相信花辞树在努力地与命运抗争,也相信终有一日花辞树会醒转过来。   清茗子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但是体内的创伤却是完全不可逆的,如今实力大幅下跌,修为勉强维持在泰斗境,也几乎失去了继续晋升的潜力;司逸仙依旧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总给人一种很老的感觉,但是身体的各处机能却都没有大碍;花恒在清茗子的指导下也开始了修炼,他这副在神之塔顶吸收了不知道多少灵气的身体将他变成了一个练武奇才,在武功上的进境快得惊人;楚湘灵依旧坚持每天照顾着花辞树,身上的功夫也不曾落下……   日子一天天过,很快冬去春来,春节又一次来临。 第四百一十章钢铁战士   遥远的西方,在这片被称作“西域”的广阔土地上,一个个钢铁战士踏着沉重的步伐,在地面上留在很深的足印。   每一个钢铁战士都身披着沉重的战甲。他们的战甲与华夏等地打仗的盔甲并不相同,红色的战甲覆盖着他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头上也戴着严实的头盔,但盔甲的连接处却非常柔软,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动作。   这是一支钢铁之军,若是凛冬山那支队伍站在这些人面前,那无异于小巫见大巫。   钢铁战士们不断朝前迈步,远处城头上流矢不断,但没有任何一根箭能够射破战甲,即便箭矢上附上火焰,洒上火油,钢铁战士们依旧发肤不伤,脚步不止。   在城头上不乏有来自地球的异人,他们看着钢铁战士们越来越近,终于用独特的西方语言惶恐大叫:“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他们的防御怎么可能会如此强大,这是跨时代的军团,这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恐怖军团!”   喊叫的声音不仅无法阻挡钢铁战士们的脚步,反而让城头上的人们自乱阵脚。那些金发碧眼的士兵们早已心如乱麻,他们脸上尽是忧心忡忡的表情,交头接耳之际更是浮躁不已。   毫无疑问,属于他们的士气在此刻已然彻底崩塌,甚至已经有人悄悄丢下武器离开,做一名按律当斩的临阵逃兵!   上千名钢铁战士继续前进。当他们不受阻拦地来到城头下,每一个人都抬起了手臂,对准了巨大的城门。随着阵中一人的一声大喊,所有人便扣动机关,顿时有无数钢铁手臂飞出,喷着火焰向城门加速撞去!   他们伸直的手还在定格着,原本覆盖在手上的战甲少了一截,露出了肉色的皮肤。   轰!   在那无数钢铁手臂的共同撞击之下,巨大而坚硬的城门轰然倒坍!当那飞出的钢铁手臂回归他们的身体,钢铁战士们便机械而整齐地继续向前迈进,仿佛每一个人都是没有感情的杀手!   城门后有无数士兵,悍不畏死地冲杀出来,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活下命来。在凄厉的哀嚎声中,钢铁战士们就这样闯入城中,将里头掀了个天翻地覆。   过了许久,当城里再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出现,部分钢铁战士重新回到了城门的位置,他们单膝跪在两侧,似乎在恭迎着什么大人物的到来。片刻之后,一个穿着黑红配色战甲的人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眼中,他的脚步不疾不徐,但是每迈一步却都能够走出十数米的距离。在他胸膛中央,一个圆形的凹槽里不断释放着红色的光芒,那俨然就像是巨大能量的核心。   “盟主!”所有钢铁战士齐声高呼,向他宣誓着自己的效忠。   ……   春节的时候,吴雅兰难得有了休假的机会。   她没有待在京城的家中,而是策马赶来清心谷,给花辞树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师傅他老人家已经走了。他早已经病入膏肓,就连神医前辈都对他的病情束手无策。”吴雅兰格外哀伤,双眸已经失去了神采,“前阵子我还去看望了师傅,看起来精气神还不错,没想到才过了几天他就不声不响地走了。据钟府里的人说,师傅走得时候很安详,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能够听到你再在他耳畔喊一声‘钟老’。”   “当初的三年之约也作废了。在师傅的葬礼那天,太叔蕴也来到了钟府悼念师傅。我能看得出来他那伤心的表情不是假的,他是打心底为师傅的离去感到十分可惜。当初他们互不对眼,这么多年师傅一直在他头顶上像座大山一样,想来现在他也能够释怀了些吧。”   “天杰大哥也回了钟府。那天我看到他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就变得憔悴了许多,身上也多了些诡异的气息。我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当初离开钟府的时候他一定带着满腔恨意,可能还一直想着要怎么报复师傅,怎么向师傅证明他自己……但是在看到师傅的那张遗像时,他足足在那儿站了几天,也不知道作为儿子的他,内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吴雅兰说罢又叹了口气,她已经好久没有笑过了。   离开花辞树的屋子后,吴雅兰走上后山,来到了江谨的墓前。   她看着上面“清心谷江谨大侠之墓”那几个字,以及印在最上方的小小江谨头像,眼眶里不觉间噙满泪水。   她在墓前坐了下来,从怀中拿出一块淡蓝色的手帕擦了擦眼泪,旋即看着这块手帕说道:“你已经走了一年多了。从我们上次见面到现在,估计都要有两年了吧。当初你来到钟府的时候,我看着你,你也看着我,那个时候我感觉心里好像有小鹿乱撞,砰砰砰地直跳。”   “后来我主动要了你的联系方式,在系统中与你互相添加为对方的好友。别看我好像平时大大咧咧很外向的样子,但在感情上我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你不知道为了走出那一步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在那之后,你就常常与我互通信息。你就像我所想象的那样,明明在作风上是个光明磊落的好男儿,但是面对情事却比我还要腼腆。我那时候心里还纳闷儿,你怎么就不能够更勇敢一点,更主动一点,非要表现得像是个榆木和尚似的。但后来想想小辞树也是这样,我也就释怀了。你们清心谷,就是盛产大猪蹄子。”   吴雅兰将手帕舒展开,看着上面绣得精美的小鱼儿,不由痴痴地笑了起来:“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送了我这块手帕。我问你为什么上面有一条小鱼儿,结果你从怀中拿出了另一条手帕,上面绣着一朵水花。你说你就像是水,而我就像是一条小鱼儿。那时候我就痛骂了你两句,水没有鱼还可以好好的,但是鱼没有了水却活都活不了,你是不是太自恋了些?当时你那不知所措的模样我还记在心里,想不到像你这样的男儿还能有那样的一面。”   说着说着,吴雅兰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眼角又有泪水冒出来,她连忙拿手帕去擦拭。   “阿谨,你说的没有错,你就是水,我就是那条小鱼儿。我现在就好像被冲到了岸上,不断地扑腾扑腾,好像快要死了却又还没有到死的时候。你明明说好了不会丢下我不管,却非要一声不吭地去做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说到最后,吴雅兰忍不住掩面而泣,她的泪水一直流,一直流,像是永远都流不干一样。 第四百一十一章依约是湘灵(上)   西域的某座岛屿。   一只只钢铁巨兽不断向前,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心生畏惧,全身战栗。   这里充斥着奇怪的语言,但无论是谁都能够听懂他们的哀嚎。当一个个殊死抵抗的士兵倒下,这座岛屿的人们便再也没有一点儿士气,每个人都再也提不起丝毫作战的欲望。   这些钢铁战士们每一个都是常胜将军,他们去遍了西域的每一个角落,这座岛屿便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终于,岛屿的拥有者带领着丢下武器的人们出来跪地,向侵入者表示最真挚的臣服。在他的手中,有一对巨大的白色翅膀,翅膀上的羽毛干净而美丽,尽管它没有生命,但那羽毛微微飘动的模样实在是美轮美奂。   在钢铁战士们的后方,缓缓走出了另一个战士。他身上的战甲富有光泽,黑红的配色在杀戮中蕴含着几分美感,胸膛处那引人瞩目的红色核心依旧在散发着光芒。   “盟主!”   所有钢铁战士一齐跪下,戴着头盔的脑袋低得仿佛要贴到地面上。   “盟主!”   岛屿上的所有人五体伏地,用颤抖的声线喊出这声称呼。   “盟主!”   声音在这天地间回荡不止,一道道重叠的声音如惊涛骇浪,不断拍打着礁石!   被称作盟主的人却看起来没有丝毫触动。   他伸出手接过岛屿主人手中的白色羽翼,毅然决然地安置在自己的后背上。就在羽翼触碰战甲的瞬间,翅膀上忽然散发出强大无匹的力量,竟然轻而易举地穿透战甲,直接融入那人的肉身。那翅膀的连接处直接穿透他的皮肤,像两柄刀刃一般刺入他的后背,他不由闷哼一声,后背流出不少鲜血,但不过片刻之后,那对羽翼便在他的后背上轻盈地煽动起来,带动着他直升天空之上,从此以后天高海阔任他遨游!   人们不由望向天空,仿佛在望着一位战神。   ……   花辞树的手中有一把寒冰之剑。这把剑并不是什么稀罕货色,只是由他操控寒冰之力而形成的一柄冰刃罢了。   他挥动着寒冰剑,不断地刺向周遭的妖魔鬼怪。每一次刺到妖魔的要害便有一团红色的血雾爆出,比起以前,花辞树的剑法在凌厉和诡谲中更添了几分柔和,他的剑击变得松弛有度,总是能够耗费不大的精力来换取巨大的战果。   某种程度上来说,花辞树的剑法已经朝着“化境”步进。他跟剑圣公羊追求的飞剑之术不大相同,他追求的是至简的剑道,不奢望着能够制造出多大的声势、同一时间击败多少敌人,而是要用手中之剑刺破最坚硬的壁垒,平平无奇的一剑释放出山崩海啸般的力量。   在花辞树所处的这个世界里,猩红色依然是主色调,但其中已经有了些许不同。在他的头顶上空,有一片形状不平整的金色领域,那儿光芒璀璨,散发着一股有别于这个世界的神圣气息。每当花辞树看向天空,他都会感觉到一阵着迷,仿佛在那光芒中自己的心灵都得到了净化。   联想到钟彧曾在自己耳边的叮嘱,花辞树也早已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在这个不受控制的灵魂世界里,占据主体的猩红色以及不断传来的诡异魔音是属于“魔”的力量,而天空中的那抹他不断开辟出来的金黄则代表着“神”的力量。这两道截然相反的力量看似不可共存,但是神魔剑的存在就是在证明两者共存的可能性。正是由于他任由魔的力量侵袭自己的身体才导致了今日的困境,那么他现在应该做的便是让神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等到二者能够分庭抗礼的时候,或许他就能够从这囹圄中脱身而出。   寒冰剑挑落怪物的头颅,花辞树原地盘膝坐下,默念心法。   自从他操控着灵魂力量将曾经的那抹微不可闻的金黄开拓成现在这般大小之后,花辞树就感觉到自己受到的压力变小了许多。得益于此,他才能够在闲暇之余在这个世界里磨炼剑法,让这里的磨难变成了挑战,不断提升着自己的实力。   当气息调养结束后,花辞树睁开眼,双眸中如同射出了一道电光,身体仿佛是一柄锋芒逼人的利剑,充满着蓬勃的锐气!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夏天悄悄到来了。夏天的傍晚散发着余温,清风从树林里吹来,倒是格外凉快。   楚湘灵坐在花辞树的木屋里,手中翻看着一本牛皮日记。她正看到一半,罗初晴敲了敲门,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又在看日记呢?”   楚湘灵笑了笑,将牛皮日记收回到虚拟包裹中:“没什么事,就随便看看。”   那是属于她母亲彭映月的日记,一年半的时间以来,楚湘灵已经翻看过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她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日记本,小小的本子被她视若珍宝,尽管里面的纸张原本就有些褶皱,但是楚湘灵却依旧尽力地保护着它。   对她来说,日记本里就住着她的母亲,她必须要保护自己的母亲。   楚湘灵扶着罗初晴坐下,说道:“晴姨是过来看辞树的吗?我刚刚才帮他擦过身子、换过衣服呢,正好也快吃晚餐了,我去问问厨姨有没有给辞树做好饭吧。”   罗初晴却拉住了她的手,打量了一下楚湘灵的身体,脸上满是怜惜之意:“你瘦了。”   楚湘灵一愣,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她一直都陪伴在花辞树左右,悉心地照顾着他。看起来好像活儿不多,但是当照顾他的日常起居等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难免也会觉得疲惫。楚湘灵不曾觉得委屈,能够照顾花辞树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是罗初晴这一句带着母亲般口气的话顿时就让她觉得有些绷不住了。   楚湘灵忍住想要流出的眼泪,笑了笑说道:“也没有啦。那我先去找一下厨姨吧?”   罗初晴起身拉着她,让她重新坐了下来。   “待会儿再去找厨姨,晴姨有些话想和你说。”罗初晴说道。 第四百一十二章依约是湘灵(中)   楚湘灵有些意外,但她还是很乖巧地坐着。   罗初晴说道:“其实晴姨年纪也大不了你多少,你别看辞树都这么大了,但是晴姨因为种种原因,真正算起来现在可能也还没到三十岁呢。”   当初在现实世界里,罗初晴在生下花辞树后就难产而死,后来花恒凭借罗初晴的DNA在武林世界中将她重新塑造出来,相当于在花辞树成长的那十九年时间里她都一直处在休眠状态,并没有真正的人生经历。   楚湘灵颇感意外,她并不知道这回事,听到这话顿时就张圆了小嘴:“我还想着晴姨保养得好才看起来这么年轻呢。”   罗初晴笑笑道:“我是想说,我们年龄差得不多,所以在晴姨面前不要太过紧张,把晴姨当作姐姐,有什么话不要不敢说,直说就好了。”   楚湘灵点了点小脑袋,扎好的马尾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   罗初晴牵住楚湘灵的手,看了一眼花辞树后说道:“你喜欢辞树吗?”   楚湘灵怔住了,显然没有想到罗初晴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很快她的小脸蛋就爬上了两朵红霞,楚湘灵害羞地低下了头,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但是等到她再抬头看到罗初晴还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时,楚湘灵才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其实花辞树和楚湘灵的事情每个人都清楚,但罗初晴就是希望能够亲耳听到楚湘灵的回答。   “那你可以不要再喜欢他了吗?”罗初晴的眼神格外认真,顿时就让楚湘灵脸色僵住了。   “什么?”楚湘灵很意外,她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罗初晴拍了拍她的手,深深吐出一口气后说道:“晴姨很喜欢你,也很希望你能做我们家的媳妇。但就是因为晴姨喜欢你,晴姨就更不希望你把自己的青春都浪费在辞树身上。辞树以后不知道还醒不醒得过来,倒不如你不要再喜欢他,去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罗初晴脸上的表情纠结不已,为了说出这些话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楚湘灵沉默了。她的双手在腿上纠缠在了一块儿,把自己的肉都捏得变红了。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哀伤,眼睛里隐隐有着水雾,但又始终没有泪水掉下来。片刻之后,楚湘灵的眼神蓦然变得坚定,她抬起头,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我很喜欢他。”   此时的罗初晴情绪也很悲伤,听到楚湘灵这句话也忍不住愣住了。   “我很喜欢辞树,非常非常喜欢辞树。除非他亲口说他不要我了,不然我绝不会离开他。我知道晴姨是一番好意,但是辞树就是属于我的幸福,我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了。辞树会醒过来的,他一定会醒过来,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会醒过来,所以晴姨也一定要相信他才行。但就算他永远都醒不过来,我也不可能会离他而去,直到头发白了我也不会后悔,能够陪在他身旁我并不会觉得孤单。”   真心话向来最是动人,楚湘灵没有害羞也没有流泪,脸上是一副执拗的表情,但那份执拗看起来却很温暖也很可爱。   晴姨不由破涕为笑,她转过头看向木床上的花辞树,笑骂道:“臭小子,听到了吗?”   她这话一说,楚湘灵的俏脸登时就又红了。   罗初晴亲昵的摸了摸楚湘灵的脑袋,眼神中充满了溺爱:“辞树能够被你喜欢,真是这傻小子的福气。你这么多年都无父无母,也不知道都受了多少苦头。不管他以后能不能娶你,对晴姨来说你都是我们家的媳妇儿,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就唤我作娘吧。”   楚湘灵害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片刻之后才小小声地喊道:“娘。”   晚霞照耀大地,整个清心谷都笼罩着一层红色的纱幕。   楚湘灵扶着花辞树半坐起来,端着碗碎米粥喂他吃饭。花辞树依旧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他在木床上躺了一年半后身上的皮肤都变得更白了些,但是无论是身板还是脸色都看起来很不健康。   楚湘灵用调羹舀起一勺碎米粥,在嘴前吹了吹后,轻轻地喂到花辞树的嘴里。   等到花辞树将米粥咽下去后,楚湘灵拿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发怔。   “都一年半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   楚湘灵的声音很轻,语气中带着一点儿幽怨。但她并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只是太想念那个心甘情愿受自己欺负的小师弟了。   “你娘今天劝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她说她很喜欢我,所以不希望我继续把时间耗在你的身上。我当然拒绝了她,但是现在想想又觉得不值得,你这个傻小子,哪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呢。”   楚湘灵说着说着,脸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挂上了笑容。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情景。那时我刚刚听从师傅的吩咐到外面去护送国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清心谷多了个白白净净、一脸没睡醒的傻小子。其实你那时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儿像是贼啦,只是我看你傻傻的样子特别好欺负,所以才故意过去欺负一下你而已。没想到你竟然能入了师傅的眼,成了我的小师弟。哈哈,想到你第一次乖乖喊我师姐的模样我就想笑。”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这辈子都没怎么见过男人吧,对你越看越顺眼,越看越顺眼。那回绝命堂前来围攻清心谷,我拉着你跑到后山上,其实你知道吗?那时候明明大敌在前,但我拉着你手腕的时候心却是扑通扑通地直跳。无论是师傅还是龙井大哥他们,大家都在为了保护你而战斗,我也不例外,我绝不希望你落到敌人的手中。那时候看到你像是一个傀儡一样走出来说你愿意束手就擒,我看着你脸上的表情,心里的痛苦甚至比身体的创伤更让我难受。”   “之后我被妙音姐姐带走了。她治好了我的伤势,并且还把我收作了徒弟。妙音姐姐人很好,她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很冷淡的样子,但只有我知道她依然有着一颗少女心。有一次我故意把她灌醉,她醉眼朦胧地和我讲述她跟凤天门掌门孙正卿的爱情故事,我听着可惜之余,却发现脑海里总是浮现你的身影。后来我终于有机会去找你了,在云雾森林里苦苦寻觅,甚至差点被猛兽吃了。还好最后还是找到了你,你那时候一脸惊喜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第四百一十三章依约是湘灵(下)   楚湘灵轻手轻脚地喂着花辞树喝粥,慢慢地讲述着过往。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似乎让花辞树的眉头都不知不觉舒展了许多。   “你为了救我强行吃下了金舍利,当我离开看到你那欣慰而解脱的眼神时,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后来为了救你,我跟书生、胖子他们一起走南闯北,真是吃尽了苦头。但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后悔,只要能够把你救回来,我吃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后来我们一起闯荡。陆家县、凛冬山、紫禁城、凤天门、英雄城……在华夏的许多地方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当你被禁卫军逼入神之塔无回门时,你知道我有多愤怒吗?如果不是他们一直拦着我,我当时就会去和那禁卫军首领以及三皇子拼命。好在最后你还是平安归来,身体没有大碍。”   说着说着,一碗碎米粥就喂完了。楚湘灵放下碗勺,但是并没有急着将花辞树放平躺下去,毕竟他刚刚吃完饭,这样半坐着更有利于消化。她细心地为花辞树擦去嘴角的粥米,静静地看着他。   忽然,楚湘灵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了那柄红粉色的古琴。手指轻轻地划过琴弦,便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琴音响起,声音很小,并不扰人。   “前年生日的时候,你送了我这柄古琴。你告诉我这柄古琴叫作‘水中花’,我还一直不得其解,以为只是你起名困难症犯了随意取的一个名字。但是这一年半的时间过去,越来越多属于你们异人的玩意儿出现在了这个世界里,不仅什么电线电缆正在大范围地铺设,还带来了一些新兴的曲乐。我听到他们唱歌的时候真的觉得不可思议,那奇特的歌唱方式真的让人耳目一新。在那些歌中,我还听说了一种来自东南方的方言叫作‘粤语’,粤语歌似乎在歌曲里非常受欢迎。当时我听到粤语的时候觉得很有意思就特意去学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一首叫做‘水中花’的歌曲。”   楚湘灵忽然笑了,即便这些日子下来她的脸色变得憔悴了些,笑起来依旧非常好看。   “人们说大多数男人都不解风情,我也一直觉得你就是个榆木脑袋,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家伙竟然还知道什么叫作‘浪漫’。武林里的好男儿哪个不是直来直去、胸怀坦荡,如果遇到了喜欢的姑娘,他们就会真诚地向那个姑娘告白;倒是你这傻子,还非要用这么隐晦的方式来暗示,连那么简单的几个字都说不出口吗?要不是我恰好听到了那首歌,我又哪里会明白你的意思?”   话说完后,楚湘灵沉默了一会儿。她扶着花辞树,将他轻轻地放平躺下来,然后又帮他垫好了被子。   天色渐渐暗了,屋子里也变得十分漆黑。楚湘灵起身在旁边的油灯点上火,黄澄澄的光将屋里照得敞亮。她坐在木椅上,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花辞树。玉指纤纤,轻轻地碰了碰花辞树的脸;秋波阵阵,凝视的眼神中充满柔情。   过了一会儿,忽然一阵困意来袭,楚湘灵不知不觉就伏在了床沿上。即便姿势并不好看,但她闭着双眼呼吸均匀的模样像极了睡美人。古琴水中花静静地躺在桌上,睡梦中的楚湘灵仿佛又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歌曲。   “这个深夜里,没法可以安睡。   卧看天空洒泪任寒风吹。   冰冷的梦里,没法跟你相聚。   也许心里的泪未能抹去。   缘份让我去握碎彼此相爱太苦累,   不想跌进这火堆但愿忘怀甜梦里。   还是让我去面对尽管加上我的罪,   丝丝温馨的发堆我愿来占据。   如倒映水中的鲜花只可看看未能摘去,   如飘于风中的花香虚虚渺渺淡然逝去,   然而让我见着你不想多次去躲避,   风风雨雨我都不畏惧但求共醉。”   ……   华夏北部匈奴,其领地比华夏还要更大一筹。   匈奴是马背上的国家,游牧军队赫赫有名,所过之处鸡飞狗跳。但如今,这片巨大的疆土也面临着易主,钢铁之师所向披靡,即便是匈奴部落中最强大的战士也避免不了被斩首的命运。   身着红黑战甲的盟主骑在马背上。他所骑的并非寻常之马,俨然就是一座巨大的水晶雕塑,但这雕塑却偏偏活灵活现,竟然拥有着真正的灵魂。   在匈奴部落里,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水晶圣骑。   在密密麻麻跪倒在地的人群前,红黑战士背后纯净白皙的巨大双翼蓦然扇动,连人带马径直地飞到天空之上。在红黑色的头盔中,他的双眼望向南方,那个方位是偌大的华夏。   他看了一眼视线中显示的时间:2121年8月15日,距离那个日子还有一个半月。   他伸出手,在眼前握了握。仿佛在这个简单的动作里,天下都已经尽收囊中。   ……   最近,花辞树感觉自己脑袋疼痛无比,精神都快要分裂了一般。   在他所处的环境里,从天空到地面,整个世界对半而分:一边是璀璨的金黄,而另一边则是渗人的猩红。他的猜测并没有错,既然神魔剑中的魔意已经侵袭了自己的身体与内心,那么神念自然也存在着,只不过需要他去寻觅、去开垦。   果不其然,他捕捉到了隐藏在漫天猩红中的那一抹金黄,旋即倾尽全力地去感受神念的力量,让神念的威力愈来愈大,直到今天达到与魔意分庭抗礼的地步。   这是他原本便期望出现的情形,但等到这一天真正到来,他才发觉自己想得太过简单。在花辞树的耳畔,一边传来的是奇异而神圣的“神音”,另一边则是一直以来都在耳边响彻的诡异“魔音”。两股力量不断作用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味道。   无论他运转心法也好,将自己全身冰冻也好,神与魔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一次次冲撞,它们互相较着劲,仿佛要证明什么才是真正强大的力量。而身处碰撞的中心,花辞树几乎已经动弹不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备受煎熬! 第四百一十四章摧枯拉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华夏之外的武林世界到处插上基地联盟旗帜的消息传来时,华夏各地不免人心惶惶,连紫禁城中的顾炀都愁白了头。   基地联盟的强大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当那些钢铁战士作战的画面出现在灵魂论坛里,哪怕是熟知后代科技的异人们都忍不住惶恐惊惧——在这个世界里怎么可能会出现那样强大而不可摧毁的战甲,那凭借机关杀人的技术又是如何制造出来而不受系统的天谴?   众所周知,武林世界开放快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不乏有像信号枪这样的产品被制造出来,但是任何具有科技性质的产物都不可能具有攻击性,这也正是手枪、炮弹等物没有被重现出来的原因。   作为地球面临崩坏之际的亲眼目睹者,包括花恒在内的一众设计师都清楚地知道热武器对世界会带来多大的伤害,因此在这一方面进行了非常严格的把关。   但现在那些钢铁战士们的确使用的不是热武器,但他们身上那些战甲、战甲中所蕴含的机关,完完全全就是在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那样不合规矩的产物究竟为什么能够存在?   当花恒看到那些画面时也是震惊不已。   他着重地将目光聚焦在那个身着红黑战甲的人身上,凭他的眼光,他能够看出来那个人的战甲比起其他人甚至还要再整整高上一个档次。   这些战甲绝不是用正常的炼器手段制造出来的,很可能也不符合常规的品阶规则。虽然战甲所具备的力量与防御都格外强大,但在严格意义上它们并不在当初设定的热武器范畴之内,因此才得以存在。   华夏不乏有许多专家仔细地揣摩战甲的构造,想要通过技术将类似的战甲制造出来,但是像他们这样通过非炼器手段而制造出来的战甲却格外脆弱,甚至连普通长剑的攻击都无法抵挡几下。   花恒捏着下巴深思,当初构建这个世界时耗费了非常多的时间与精力,在很多细致的地方也并非由他亲自操手,光是仔细地检查其他工作人员的成果就足足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当时的他作为总设计师,给予了手底下那些熟络的员工们不小的自由度,因为只有给予了他们足够的信任,才能够合众人之力尽快地将武林世界正式完工。   而问题,似乎就出在了这个环节上。   在武林世界的规则体系中出现了一个他之前没有察觉到的纰漏,随后有人利用了预先在武林世界中设立的新型手法量产了这些质量奇佳的战甲,从而组建出了那样强大的一支钢铁之师。   也就是说,那个身着红黑战甲的“盟主”或是他的某个手下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之前潜伏在武林世界开发团队中的卧底!   “卢比·卡修斯……”   花恒揣摩着基地联盟盟主的名字,这个明显是外国人的名号他在此之前不曾听说过。开发团队中自然也有着外国人,但花恒清楚地记得在人员名单中并没有这个人。   花恒摇了摇头,现在再深究究竟是谁导致了这一切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目前的危机。如果一直没有对付那些钢铁战士们的对策的话,等到今年的十月份一到,“国庆日协议”对他们就不会再有任何威慑力,届时铁马冰河入华夏,怕不是要被掀个天翻地覆!   他努力思索着,太阳落下又升起,几天的时间过去花恒依旧想不出任何办法。在权限上,他并没有修改武林世界规则的权利,因此也没有办法给那些战甲打上“非法”的标签;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基地联盟炼制战甲究竟使用的是什么流程,那么想要用同样的战甲去抵抗外敌也变得很不现实。   花恒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九月份,距离十月份真的不远了。   ……   2121年10月1日。   在这个后世的国庆日,华夏中却没有丝毫喜庆的气息。当凌晨的钟声响起,冥冥中便仿佛有一层阴影笼罩在华夏上空。在无数人的惶恐中,一只只“钢铁巨兽”从四面八方侵入华夏的领土,强大而冰冷的杀戮能力让华夏边防力量形同虚设。   当消息在灵魂论坛中炸开时,几乎所有人都呆滞了。他们原以为那样强大的战甲顶多能够配备出一个上千人的军队,但是从边境传回的讯息来看,钢铁战士的数量恐怕要达到上万乃至数万之多!   好在经历了英雄城的惨烈战斗之后,华夏武林各大门派与朝廷站在了同一战线,第一时间便驻守在华夏边境抵御敌人。但奈何基地联盟如同过境蝗虫,完全拦不下来。   在那些钢铁战士中,身着红黑配色战甲的领队更是强大得不像话。他鲜有出手的时候,但仅仅是一次出手,就将一个城镇中的所有士兵斩杀殆尽!   他骑着水晶圣骑,背上宽大的天使之翼张开,仿佛是踏着云层而来,在所有人心里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阴影。   仅仅几天之后,无数人跪倒在卢比·卡修斯的威慑下。并不是华夏人没有骨气,而是前面那些殊死抵抗的人不仅没能取得多大的战果,反而死得格外惨烈!   没有人谴责他们的行为,反而有越来越多人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华夏的泰斗境强者齐出,想要挽狂澜于既倒,但包含公羊在内的强者们竟然都不是卢比·卡修斯的对手!   而卢比·卡修斯并没有下杀手。他凭借着绝对的实力将公羊、清茗子等人击退后,继续带领着钢铁之军征服华夏的每一个角落。投降的人们丢掉尊严苟延残喘,而有志之士也选择了暂避锋芒,他们互相商讨对策,逐渐在华夏形成了两个聚集地。   一个是代表着华夏最高权威的京城,而另一个地方却有着出人预料:既不是具有象征意义的英雄城,也不是城防力量强大、经济繁茂的东海城,而是东南交州境内的南州城! 第四百一十五章兵临京城   之所以是南州城,其实跟花辞树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尽管他依然躺在木床上昏迷不醒,但是在将近两年前他在英雄城所创造的事迹给予了人们极大的鼓舞,他在华夏武林中俨然变成了名声显赫的大英雄,在人们心中几乎快要成为图腾般的存在。   如今面对着华夏全线告破的局面,那些还有志气要反抗的人们便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南州城。他们拼尽全力在南州城周遭布下了天罗地网,誓要死守南州城。钢铁战士们曾与他们发生过战斗,但是在发现南州城是块硬骨头后就转而先去进攻其他城镇,很快南州城就成了华夏南方唯一的一片净土。   清心谷的位置人们大多都知道,但没有几个人到谷中打扰。他们只是默默地驻守南州城,等待着花辞树的苏醒。尽管许多人都明白花辞树在两年前展示出的战斗力很可能只是昙花一现,但他们依然对事情出现转机怀揣着希望。   当初大同教教主储舜只身一人就险些将华夏新老精锐尽灭,而如今卢比·卡修斯的实力丝毫不在他之下,并且还率领着战斗力惊人的钢铁战士们在华夏发动冲锋,仅仅是看一眼他们战斗的情形,就几乎致使华夏人们被压迫得难以喘息!   华夏京城,城门紧闭。   作为华夏的核心之地,京城的城防建设十分出色,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更是增设了许多城防器械,将京城打造成了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塞。   宽广的街道上只有着一个个身披盔甲的士兵,每一幢房屋都紧闭着门窗,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一个居民。若是有人从天空中俯瞰京城大地,一定会忍不住震惊不已:此时的京城里到处都是军队,偌大的华夏之在这些士兵们的填充下显得格外拥挤,粗略看来士兵的数量竟有着数十万之多!   在京城中央处,富丽堂皇的紫禁城内群臣聚集,正在商讨着作战对策。   人群中有一名面容刚毅的老者,他乃是当今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吴雄。吴雄上前一步,作揖向座上的皇帝说道:“陛下,舍弃华夏各地而将军队群聚京城,这样的策略在微臣看来还是不妥。如今战火四起,华夏各地已然沦陷,纵使京城有再强大的军队,恐怕也已经没有了士气,这样如何有获胜的机会?况且如今致使四海之地生灵涂炭,即便最终取胜恐怕也得不偿失啊。”   吴雄作为两朝元老,向来在皇帝面前敢言他人所不敢言。他不曾参与过朝廷的党派之争,身为一名宰相却更像是一名谏臣,总是直言不讳地点明帝皇的错误。   经过两年的时间,顾炀的身体变得更加精壮,在精气神上也更甚以往。坐在皇椅之上,顾炀一直保持着肃穆的表情,此时听到吴雄的话便开口回道:“敌人来势汹汹,除了毕其功于一役之外,朕别无选择。况且在华夏各地朕早已派人传去密令,让各个城池的城主、各个大州的州牧率领百姓投降,这样方能够免除不必要的牺牲。”   吴雄又道:“但并非所有人都选择放弃抵抗,陛下不会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愿折腰,以螳臂当车之姿付出了生命。”   顾炀沉默了,过了片刻才说道:“那他们便是华夏的英雄。”   这句话落下之后,太和殿里久久没有声音。诚然,如果让军队在各个大州、城池各自为战,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钢铁之军逐个击破,走向全军覆灭的结局,但是眼看着那些一腔正气的人们用生命的代价来向华夏正声呐喊,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内心伤感。   忽然殿外有士兵闯了进来,口中大喊:“陛下,敌人来了!”   京城的周围是四面高高的城墙,围绕着墙壁有一条宽达十米的护城河。在城墙外平坦的旷野上,此时能够看到远处有密密麻麻的身影缓缓向京城逼近。他们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每一次落足都会致使这附近的土地颤抖起来,彷如地震一般。   顾炀出现在城头之上,浮在半空中眺望着远方。他的表情看清来十分平淡,但是负在背后的双手却不觉间已经握紧,实在是眼前的这支钢铁之师散发的威慑力太过恐怖,甚至让手握数十万重兵的他都毫无自信。   片刻之后,兵临城下。   在钢铁战士之中,有一道尤为靓丽的身影。他骑着水晶圣骑,背负天使之翼,胸膛处能源之核持续释放着光芒,在盔甲覆盖的脸上,双眸中如含电光。   人群中开出一条宽广的道路,卢比·卡修斯骑马缓缓来到前方。他抬起头,目光对上了京城上方的顾炀,却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自己覆盖着战甲的右手举向天空,握紧的拳头上没有任何灵气波动,却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对于华夏乃至全世界的人来说,他们对于这个动作已经再熟悉不过。当盟主的拳头指向天空,对面的人只有两个选择:投降或者死亡。   顾炀仿佛看不懂他的手势一般,只是冷着脸抬起了手。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城头上的无数弓箭手便拉动弓弦,当顾炀将手挥下,便有无数箭矢射出。每一支箭矢都闪烁着冷芒,带着破风声直奔基地联盟战阵而去。这些箭矢的品质与寻常箭矢存在着巨大差异,在漫天的箭雨下,天空仿佛都变黑了。   但就在华夏一众弓箭手期待的眼神中,所有的钢铁战士拳头斜伸向天空,在箭雨即将落下之际无数铁拳飞出,竟然在一刹那组成了一面广阔的“拳墙”!   只听“砰砰砰”的碰撞声不断响起,箭矢扎在拳墙之上不痛不痒,它们彷如在额上写着“王”字的猫咪在张牙舞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当一根根箭矢无力地从拳墙滑落,飞在空中的铁拳便在同时回到每个人的手上。而最前方的卢比·卡修斯在这波箭雨中动都不动,似乎像这样的攻击还不值得由他出手一般。他的手依然高举空中,既然顾炀指挥那一波箭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那他堂堂基地联盟盟主自然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挑衅。   只见卢比·卡修斯拳头向前挥去,仿佛发动了一次拳击,而在他的这个手势之下,钢铁战士们便迈步向前,黑压压的人群一同步进,声势浩大! 第四百一十六章意志   清心谷里,气氛压抑。天空中云层密布,太阳将自己藏匿起来,阳光透不过云层,天地间维持着刚刚好的光亮。   在地面中央的喷泉附近,此时能够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木成舟、邓键江、林雅儿、林琅、方鹿……就连去往武陵城经营医馆的巫方旭都回到了清心谷。   他们有的靠在树上,有的坐在喷泉沿上,有的站在原地发愁,还有的在附近踱步不止。   过了一会儿,百层阶梯上忽然传来了一道开门的声音,众人不由抬眼望去,是清茗子出来了。等他来到山下,楚湘灵第一时间忧心忡忡地上去搀住他的手臂说道:“师傅,你身体还好吗?”   清茗子笑了笑道:“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修为倒退,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都没有办法参与战斗了。”   他说得倒是云淡风轻,但其他人听到这话心里的愁绪却变得更深了。   前阵子武林各大高手联手对抗卢比·卡修斯却无功而返,据说每一个人都受了严重的内伤。原本他们还以为只是谣言,但此时看到清茗子虚弱的状态才明白那并不是假话。   木成舟收到了一条简讯。他打开系统界面一开,脸色便不由一沉。   “基地联盟已经兵临京城城下了。”   当他将卧龙会弟子传给他的画面展示给众人看后,大家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些。   “但其实他们要围攻京城的事情大家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他们在征服了南方之后又将北方城镇逐一击破,显然最终就是要围攻京城的。”林琅的心态倒是要好一些,其实京城和南州城都会面临一样的挑战,只不过是时间顺序问题罢了。   楚湘灵忧心忡忡道:“那京城能够拦得住他们吗?”   清茗子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道:“拦不住。”   尽管在场的所有人在心里都不看好这次交锋,但没有人会像清茗子这样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三个字。不管希望再小,他们依然心存希望,所以此时听到清茗子的回答一同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楚湘灵焦急了:“那为什么我们还要留在南州城?倒不如一起聚在京城,说不定合我们所有人之力会有获胜的机会!”   清茗子却看向天边,悠悠说道:“机会有,但不在京城。”   ……   京城之战一经爆发,便掀起惊涛骇浪。   数十万华夏精兵对数万钢铁战士,巨大的人数差让华夏看起来好像是占优的那一方,但实际战斗爆发之后才发觉,钢铁战士依旧是钢铁战士,那所谓的精兵在他们面前毫无“精”可言!   在天空中,有几只向来只有皇帝顾炀授权才能够骑乘的白鹤,在白鹤上的人们此时正从不同的角度实时录制着这场战争。并不是他们胆大包天、偷骑白鹤,他们现在的行为是受到顾炀所允许的,并且基地联盟方面也十分默契地没有将他们击落。   在卢比·卡修斯看来,让更多的人看到基地联盟的强大是一件好事;而在顾炀看来,无论此役是成还是败,他也必须要让华夏的上亿子民看到这些英雄们战斗的过程,如此方能够无愧于心。   正因如此,无数人关注着这场战斗。他们有的畏缩在受到基地联盟统治的领域,祈祷着华夏能够翻转运势,让那些战无不胜的匪徒付出代价;他们有的与家人围在一块儿,祈祷着自己那年轻体壮、誓要保家卫国的孩子不要在这场战争中付出生命;还有的人远在国外,他们在基地联盟的统治下,期盼着强大的华夏能够拯救世界!   这是一场万众瞩目的战争,也是一场无论成败都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战争。   此时的钢铁战士们面临着从未遇到过的强大阻力。华夏毕其功于一役的做法让京城固若金汤,他们依旧可以用钢铁战甲挥出一下下能够打爆敌人脑袋的拳头,但是京城中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他们生生用一条条鲜活人命的代价来换取对敌人的抵抗!   你钢铁战士很厉害,我一对一打不过你,二对一打不过你,但只要人数足够多,就一定能够将你从那身乌龟壳中拽出来,将你的头颅生生摘下来!   在所有的华夏士兵心中都有着这样相同的信念,他们不畏惧死亡,他们不会在敌人的拳头前退缩。为了心中的正义,为了华夏泱泱大国的尊严,为了远在家乡的妻儿老母,他们没有后退的理由!   或许他们能够丢盔弃甲,在敌人的威慑前束手就擒。但那样丢掉的不仅仅是盔甲,丢掉的更是作为一个华夏人的尊严!   于是士兵们仿佛化身为喋血战士,他们向恶狼一般向敌人扑过去,用团结的力量完成对一个个钢铁战士的击杀。而作为双方势力的最强者,顾炀和卢比·卡修斯却一同漂浮空中,始终没有动手。   看到这一幕的人们不由心里焦急,但是很快就有人在灵魂论坛上作出了解释。   顾炀与卢比·卡修斯可能存有某种默契,让手下们去捉对厮杀而身为上位者的他们却不参与其中的默契。对于华夏来说,岌岌可危的战况似乎非常需要顾炀这样一位泰斗境强者的援助,但是如果顾炀参与其中,就意味着卢比·卡修斯也同样会动手,到时候是亏是赚非常容易想明白。   人们恍然大悟,但是看着画面中频繁飚溅的鲜血,内心却依旧难受无比。看着同胞在为了国家而付出性命,任谁看在眼里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清心谷中的众人同样关注着战况,他们听着画面中不断传出的喊杀声,心情压抑到了极致。   楚湘灵忍不住用请求的眼神看向清茗子:“师傅,我不明白……”   清茗子情绪同样十分低落:“这是他选择的结局,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意志。”   毫无疑问,清茗子口中的“他”指的便是皇帝顾炀。   天色渐渐黑了,这场战斗直到夜晚都还未见分晓。   楚湘灵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一幢小屋,那屋里头,花辞树依然平稳地沉睡着。 第四百一十七章易主   月星隐曜,京城里外变得漆黑无比。   在这样的环境中,基地联盟的战士们依旧没有退兵的打算,甚至在攻势上还要更为勇猛。外人不知道的是,钢铁头盔中有着夜视仪的功能,在黑夜里比起敌人有着更为明亮的视野,因此到了黑夜反而更具优势。   华夏军也没有撤退,乌泱泱的人群不断顶向前方,无论哪里有同伴战死,很快都会有人顶替他的位置,拼尽全力与敌人厮杀。   城墙上不断有弓箭手射出钢刃箭,趁着战斗的间隙向敌人铺设箭雨,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起到了不菲的效果。   背靠着高耸的京城城墙,但华夏却并没有采取固守城池的策略。并非他们不理智,而是因为他们清楚这些钢铁战士们对城墙、城门等的威慑力。如果任由他们来到城门前,当他们再次运用铁拳将城门破开攻进城内,届时华夏也不得不在地面上迎战,而且那样的话还会受到城门处狭隘的空间限制,无法发挥人数上的优势。   这场战斗像是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一样,直到第二天、第三天的太阳升起,战争还未能够分出胜负。钢铁战士们就如同一个个永动机一般,在这样高强度的战斗中竟然还丝毫不见疲色,而华夏的士兵们也只是凭着心间的一口气坚持着战斗下去,哪怕已经疲倦到眼花缭乱、提不起刀了,他们依然能够奋不顾身地冲锋向前,将华夏军人的风骨彰显得淋漓尽致。   几天时间过去,曾经数十万精兵的数量很快就跌破六位数,只剩下数万身心疲惫的士兵。而在这样惨烈的战斗中,基地联盟的钢铁战士们也只不过损失了将近两万之数,双方阵营的数量第一次来到了同一水平线,而这样的战况对于华夏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整个华夏上空都笼罩着一层阴影,挥之不去。   华夏有着数亿的子民,青年与中年男性更是达到上亿之多。此时在灵魂论坛中看到同僚们浴血而死,他们便忍不住怒从中来,恨不得连夜赶到京城,为他们也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但是他们空有这样的想法,却没有施展的余地。如今在华夏的各个角落,虽然存留的钢铁战士不多,但是每一座城池都有基地联盟的士兵把守。这些士兵样貌风格迥异,看起来是来自于世界各地的战士。他们的战斗力虽然比不上钢铁战士,在人数并不劣势的情况下,凭借着强大的战术执行力将华夏子民们的反抗之火生生摁灭!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纪律性极强的军队与临时拼凑在一起试图突围的散人队伍天差地别,如今华夏军队几乎全部都聚集于华夏,修为高强的武林人士也群聚南州,其他地方的人们空有热血也没有办法释放自身的怒火。   南州城里人满为患,每一个人都在关注着京城之战的战况。   在这片领地里,不知不觉间木成舟成为了领军人物,除了异人之外,素有实力与名声的原住民们此时也愿意听从木成舟的指示。   两年的时间过去,木成舟引领着卧龙会不断发展,如今在人们的眼中已然跻身一流门派的行列,门中弟子众多,不仅囊括原住民与异人,还有不少原本实力便出众的无门无派的强者被吸引到卧龙会去。与此同时,木成舟还时常运用卧龙会的资源来帮助受困的武林人士以及百姓,这两年来数不尽的善举自然而然地为木成舟赢得了非常好的贤名,名声大有盖过当初唐啸的趋势,因此木成舟也逐渐得到了整个武林的认可。   木成舟刚刚从清心谷回到南州城来,他有心待在自己的挚友身边,但如今更重要的还是主持大局。   “京城完蛋了。”   “数十万精兵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等到京城覆灭,就轮到我们南州城了……”   人山人海中不乏有许多看衰的声音,他们将内心的忧虑说出口,不知不觉便让身边人的情绪变得更为低落,整个南州城里都弥漫着恐惧悲伤的气息,如果此时敌人冲进城中,他们甚至连抬手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木成舟心中同样难受,但是他却把清茗子那句“有机会,但不在京城”记在心里。既然机会不在京城,那获胜的机会必然就在南州城,也就是说,华夏依然有着获胜的希望。虽然他不知道究竟要如何获胜,但是木成舟相信最终胜利会属于华夏,矢志不渝!   他登上一幢房屋上,向在场的所有人慨然发言。凭借着这两年来培养出来的独特个人魅力,人们的情绪逐渐好转了些,总算是没有再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   但就在这时候,有人看着画面中的战况,忽然惊呼一声:“敌人进城了!”   ……   华夏士兵们战斗力早已经大打折扣。不说他们没有这样连着酣战几天的经历,哪怕是放眼历史长河中都鲜有这样的战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状态变得愈来愈差,即便此时还有数万精兵的数量,但哪怕刨除双方的战甲,那些钢铁战士们的状态也比起他们要好上太多。   他们有的手中大刀还没劈出,忽然间心脏一阵抽痛,竟然就这样当场猝死。城头上射箭的弓箭手们再也拉不动弓弦,几天的时间里他们不知道究竟射出了多少箭,双手早已经酸痛得毫无知觉,几乎连抬起手来都做不到。在这样的情势下,钢铁战士们便大发神威,很快就将这些闯到跟前的士兵统统击碎,一举踏入城中,而城门的告破几乎便宣告着这一战局中华夏军团的溃败!   铿锵铿锵……   钢铁战士们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闯入城中。这座繁华而历史悠久的千年之都,在这一刻张开了双臂,等待着敌人的蹂躏!   一个个华夏士兵的头颅被敌人摘去,画面中几乎已经听不到哀嚎的声音。并不是他们来不及哀嚎,也不是有什么巨响盖过了他们的声音,而是士兵们已经疲倦到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几个小时过去后,钢铁战士们终于完成了对华夏士兵的歼灭,华夏京城在这一刻宣告易主! 第四百一十八章华夏帝君!   京城的街道上,到处是喷溅的鲜血。没有任何一个身着黑色盔甲的士兵,在房屋之间一道道红色的巨大身影整齐排列,不过片刻之后就将紫禁城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原本还待在太和殿内的群臣此时来到了紫禁城城墙上。除了紧闭的城门之外,紫禁城几乎没有任何防御的力量,但是这些臣子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他们中的许多文臣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都不为过,但此时面对兵临城下的情景却毫不退缩,俨然已经做好了与华夏共存亡的准备。   顾炀依旧漂浮在半空中,他同样几天几夜都不曾合眼,但是这场战争下来他不仅没有任何动作,连话都不曾说过一句。此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紫禁城,看到了城墙上一脸无畏的文武百官,看到了在后宫中虔心祈福的三千佳丽,眼神中似乎有几分怀念。   但片刻后这份怀念的情绪便消失得一干二净,顾炀将负在背后的双手自然地放松下来,旋即手掌向上,伸向前方。   而卢比·卡修斯看见了他这个动作,默不作声地翻身下马,双拳架在身前,摆出了防御反击的姿态。那水晶质地的宝马此时自然而然地坠向地面,虽然下落的高度不低,但是落在地面上时却如蜻蜓点水,并没有多大的动静。   卢比·卡修斯并没有骑在马背上与顾炀战斗,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样更方便一些,还是在通过这一举动羞辱华夏的帝皇。   随着一声尖锐的破风声,顾炀率先发动了攻击。他闪电般向前飞去,身上的金黄色灵气早已充斥全身,此时手掌推出,一式「神皇掌」就欲击出!   这「神皇掌」非同小可,作为皇室的传承武学,神皇掌之威甚至能够达到惊天动地的程度,如今被实力精进的顾炀施展出来更是声势浩大!   然而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华夏帝君,卢比·卡修斯却不闪不避。他背后天使之翼扇动,蓦然间便有一阵强大的气流奔向四周,与此同时身体在这股力量中极速地升向天空,不过眨眼间连影子都见不到。   顾炀却清楚地知道卢比·卡修斯的去向。他没有取消手中的招式,而是改变方向向着上空飞去。空气中的冷风此时化作了一道道刀刃,在天使之翼的影响下整片天空都变成了卢比·卡修斯的主战场,冷风吹打在顾炀的脸上,不知不觉间竟然让这名泰斗境强者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微小的刮痕,甚至随着他飞到更高的位置,脸上已然有血液流出!   与此同时,一冲飞天的卢比·卡修斯终于出现了人们的视线当中。他化作了一个黑点,随着黑点愈来愈大,这名长着翅膀的红黑战士此时从天而降,伸出的一只拳头径直朝向下方,带着一阵凌厉的气流直奔下方的顾炀而去!   他的速度极快,无形中似乎有一道圆柱形的能量将他包裹其中,而随着他向下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胸膛处的能源之核便释放出耀眼的光芒,使得卢比·卡修斯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红光之中。   隔着上百、上千米的距离,站在紫禁城城墙上的文武百官忍不住双脚战栗。即便是远远地站在底下,他们就已经能够感受到卢比·卡修斯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如此更是难以想象他们的皇帝陛下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顾炀口中发出一阵低声的嘶吼,以此来排除内心的恐惧。他的手掌上充斥着金黄色的灵气,虽然比不上卢比·卡修斯身上的红色能量那样刺眼,但是两人互相接近的过程中也仿佛在空中形成了金黄色与红色的对冲,场面格外震撼。   轰!   碰撞终于发生,拳头对上了手掌,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天空中的云层在他们的战斗中瞬间消散,而处在碰撞中央底下的紫禁城周遭仿佛面临着一次地震,人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着,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高大雄伟的紫禁城也在此时多处破损,摇摇欲坠。   在巨大的气流影响下,文武百官、后宫佳丽们忍不住捂住了双眼。当他们努力地睁眼去看天空中的战况,那道金黄色的身影竟如断线风筝般坠落,轰隆一声摔倒在空地上,让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   “陛下!”   文武百官不由沉痛呼喊,他们看着九五之尊受到这般屈辱,恨不得拔出长剑上去与敌人刺刀见红!   「神皇掌」的确足够强大,但是顾炀与卢比·卡修斯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即便顾炀这两年的时间里突飞猛进,但是在能源之核、天使之翼两大神器以及身上那品质极佳的战甲加持下,就算是当初的储舜在此恐怕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攻击。   在巨大的凹坑中,顾炀身体动了动,导致无数碎石滚落。当他终于站起身来,破碎的黄袍与身上的伤势令文武百官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但顾炀自己却仿佛失去了痛觉,甚至右手衣袖处变得空落落都不为所动。他的表情依旧是过往的那般肃穆,仅仅是站定在那里,就释放出一股无人可以比拟的威严。   即便脸上布满风尘,顾炀依然目光如电。在无数人的注视中,他缓缓升上天空,浮空的身影摇摇晃晃,但没有任何人阻止他的动作,仿佛在向皇帝致以最后的敬意。   顾炀不断上升着,直到高得足以俯瞰整座京城时他才终于停了下来。繁华的京城里道路宽广,房屋整齐划一,在平常时候能够看到人们在道路上不断走着,即便地方再大依然还是人山人海。   念及这座千古之都的历史,顾炀心中自然有着波澜。但在这一刻,华夏早已经没有什么不可失去了。   随着他依然健全的左手向前伸出,顾炀的周身蓦然闪烁着淡金色的荧光,光芒一闪一闪,释放着奇异的气息。   仅仅片刻之后,忽然一股无形的气流散开,与此同时京城的四面八方也在同一时间有金色的光点闪烁,整座京城也便沐浴在了金光之中! 第四百一十九章死得其所!   金色的京城,在白昼里依然显得格外耀眼。   四散在京城每个角落的金色光点释放着光芒,这光芒愈来愈大,几乎让所有人都被笼罩在了这一片金意之中。整个京城都颤动了起来,蓦然间密布的乌云让这京城在金光中显得更是神圣!   此时此刻,无论是紫禁城外的上万钢铁战士还是站在紫禁城城头上的文武百官乃至于皇宫后院的三千佳丽,每个人在这耀眼的光芒中竟然不约而同地感到心悸,一阵阵抽痛让他们几乎难以喘息,头晕目眩地几乎跌到在地!   在世界各地观看着此情此景的人们也不由震惊不已,皇帝陛下是如何制造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又即将要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清心谷里,面容苍老的清茗子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忍,说道:“果然如此。”   楚湘灵又好奇又是焦急:“师傅,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清茗子道:“皇帝陛下要通过今天这一役,为华夏政权画上一个句号。”   一旁的巫方旭还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楚湘灵却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紫禁城与皇室……今后都将不复存在了么?”   林雅儿不由惊讶挑眉,说道:“可是又何必非要这样?陛下毁华夏皇室的根基,不会觉得对不起历朝历代的先贤么?”   清茗子摇摇头,说道:“与其说是在毁华夏皇室的根基,倒不如说是在用华夏上千年的积淀来博一个可能存在的未来。”   在他的目光中,顾炀傲立于空中,手中金黄色的灵气缭绕,脸上的表情彷如虚脱。   在顾炀体内,金黄色灵气已然遍布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遭受着撕裂的处境,而无穷的力量也从中散发而出,给予宿主最强力的支援!   在红黑的战甲中,卢比·卡修斯的眼神变得格外深邃。   他飞行到天空中,观览整个京城的情况。就这么一观之下,卢比·卡修斯的瞳孔便忍不住骤缩,他自然能够洞察出顾炀的意图,而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闭上双眼略一感受,便能够清楚地察觉到整座京城都释放着仿佛可以崩山裂地的能量,而这跟能量正在不断地积蓄着,与最高的临界值差距估计已然不大。而他手下的这支钢铁之军全部都群聚紫禁城前,想要从这偌大的京城中快速逃脱,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也就是说,他手下的这支军团已经没救了。   卢比·卡修斯并不心疼自己部下的死亡,内心里对于他们即将面临的命运毫无愧色。在他的眼中,这些手下不过就是工具罢了,而工具是能够轻易重新制造出来的东西,并不值得珍惜。   他没有阻止顾炀的动作。实际上,卡修斯也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他的动作,顾炀的头顶有一个金色的圆环,那个圆环如同与天神签订的契约,在顾炀的招式正式完成之前,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力量都绝没有办法伤害他一分一毫。   卡修斯凝视着顾炀,半晌之后忽然开口道:“顾炀,你确实是个好皇帝。”   这是顾炀第一次听到卢比·卡修斯说话,但是他并没有丝毫要回答他的意思。在他的牵引之下,无数的金色光点早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金色光岩,从天空望下去俨然已经组成了一个奇异的大阵,向城中的所有人与物都铺开了天罗地网!   高空中的顾炀喘息不止。他的头发忽然之间变作了病态的苍白,脸上的皱纹配合着伤势尤为可怖,但是他伸出的那只左手却宛如千年磐石,纹丝不动。   在万众瞩目之中,顾炀缓缓将手掌合拢。   “龙神一怒!”   原来那些光点所组成的并不是大阵,而是一条蜿蜒盘踞在地面上的神龙!   只见所有光点忽然按照规律连接在一块儿,旋即一条栩栩如生的金色神龙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龙须轻轻飘荡,一块块金色的鳞片缓缓显形,覆盖在神龙的身上更添几分威武,当那神龙睁开双眼之时,天地间便在一瞬间阴云密布,刮起了狂风暴雨,一道道闪电在云层间闪烁,如此足见神龙之威!   金色神龙一张口便骤然发出了一道极具岁月感的吟声。在无数人的战栗下,神龙冲天而起,长长的身子不断摇摆,穿过了无数云层却依然未能够看到它的龙尾。待到它整个身子穿行在雷雨狂风中后,金色神龙调转方向,直奔着底下的京城而来,那压迫感、那骇人的威力,让人甚至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在京城的土地上,钢铁战士们依旧沉默不语,他们的身体甚至连动都不曾动过,仿佛没有看到也没有感觉到神龙之威,而无力地瘫倒在紫禁城城头上的文武百官在风雨中眼含泪水望向天空,口中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呐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中充斥着浩然正气,也蕴含着所有人对帝王的心悦诚服。当这道声音落下,金色神龙也如期而至,轰然撞在了京城土地上,顿时激起一层层金黄色的气浪,将包含着人类、建筑物在内的一切全部摧毁,片甲不留!   在这一瞬,华夏的千年古都京城就此湮灭。这偌大的土地变得坑坑洼洼,仿佛是遭到了星球坠落般的冲击,那残破不堪的模样让人不敢相信这片土地曾经是那样的繁华。   天空中,顾炀的脸色苍白得渗人。在这个时刻,他头顶上的圆环闪着金光,仿佛有一股吸力从头顶上传来,将他的所有生气统统吸走,只留下一具空壳躯体。   仅仅片刻之后,他头顶上的圆环轰然碎裂,散作了星星点点,缓缓向更高的天空飞去。而顾炀也在此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毫无支撑地向地面坠落。他的眼睛一张一合,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京城繁华的景象,但是眼睛重新睁开后,底下又变回了此时的荒芜之地。   顾炀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了一个笑容。他望向南方,嘴唇不断动着,仿佛发出了一道无声的音符。   “朕这一生,死得其所!” 第四百二十章南州战役   华夏帝君死了,这个从古至今最为强大的帝皇就此离开了人世。   没有人想到京城之战会是这样的结局,人们也终于明白了华夏军方与武林分据两地的意义。顾炀用数十万华夏士兵、自身的命以及京城这座千古之都换取了对钢铁战士们的歼灭。   牺牲的三者几乎都无可替代。如果不是聚集了数十万精兵于京城,基地联盟很可能就不会将所有的钢铁战士聚集在一起。如果没有这数十万精兵的牺牲,敌人便不会相信顾炀的决心;如果选择决战的地方不是京城而是其他地方,敌人也很可能会意识到其中有诈;而如果不是顾炀调动隐藏在京城地底数千年的龙脉,也不可能释放出这式震古烁今的「龙神一怒」!   这是顾炀选择的结局,他这个向来高人一等的帝皇,竟然选择让自己化作华夏未来这朵鲜花的养分。京城与龙脉的毁灭甚至比他的死亡还更为严重,哪怕华夏承受住了基地联盟带来的这次旷古危机,未来也再没有属于帝皇家的气运,“皇帝”之称就此消失于华夏也说不定。   当顾炀那式「龙神一怒」大发神威时,那些骑着白鹤开启录制功能的人们无一幸免。人们并没有能够看到京城最后的情景,但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道慨然之声却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直到有京城附近城镇的人假借寻亲之名去到了京城,将京城那片荒芜的景象展示过人们看时,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五味杂陈。在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中,有对京城覆灭的可惜,有对皇帝赴死的震撼,也有对基地联盟的仇恨。   但没有人认为战斗已经结束,没有人认为卢比·卡修斯那个家伙会死在京城的土地上,一天之后当那道骑着水晶马、背负双翼的身影出现在南州城上空时更是映示着他们猜测的正确。   此时此刻的南州城里弥漫的再也不是恐惧与悲伤,他们在木成舟的带领下,含着满腔的愤怒等待着卢比·卡修斯的降临。   他们不可以害怕,也不可以退缩。为了能够战胜基地联盟,华夏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而他们作为武林世界里华夏的中流砥柱,他们不能够让华夏人的死白白浪费!   卢比·卡修斯手下那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钢铁战士并没有出现在南州城里,这让人们忍不住松了口气。如果在死去了那几万名钢铁战士后卢比·卡修斯又在短短的时间里重新建立起那样的军团的话,那必然会成为所有人的梦魇。   但尽管钢铁战士们没有来,卢比卡修斯却依旧率领着一支看起来数量无穷无尽的队伍。这些由世界各地的战士们组建而成的队伍在基地联盟里有一个听起来格外讽刺的名字——和平之军。   他们与和平一点儿都不搭边,反而说是发动一场场战争的恐怖分子都不为过。这些士兵的动作整齐划一,眼神看起来都有些空洞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诡异的味道。   在卢比·卡修斯的一声令下,和平之军就此展开了对南州城的围攻。他们并不像钢铁战士们那样不畏惧任何攻击,他们身上并没有能力出众的战甲,无论是箭矢还是火油等作战器械对他们都有着巨大的威胁,甚至城门和高大的城墙就已经成为了阻隔他们前进的天堑。   但是这天堑却被卢比·卡修斯轻易摧毁。他将四个城门轻易击碎,将城防器械统统摧毁,为和平之军铺设好攻城的阳光大道。   在这一刻,新一轮的战争便宣告着开始,这场即将名留青史的“南州战役”也在此时拉开了序幕!   当卢比·卡修斯准备要亲自到城中动手之际,天空中漂浮起了几道身影。   灵霄阁阁主宁展堂、柔极派掌门江意、寒山寺方丈无念、琴仙妙音以及华夏武林的最强者,剑圣公羊。   这五人出现在空中,形成了对卢比·卡修斯的围攻之势。其实他们都已经与这基地联盟盟主有过对战的经历,在华夏边际那场轰动的战斗中,他们五个人加上顾炀以及清茗子都不是卢比·卡修斯的对手,只不过因为在战败逃亡之际清茗子主动承担了断后的任务,他们才没有受到那么严重的伤势。   之前合七人之力都不是卢比·卡修斯的对手,如今只剩下带有伤势的五人又怎么会有胜利的希望?但他们都没有退缩,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卢比·卡修斯只能够由他们来抵挡。   剑圣公羊依然满脸冷色。他御剑而飞,看着那一身战甲的卢比·卡修斯,脸上写满了不服气。他是不世出的强者,几十年前在华山上一剑挑落各大高手之后就自以为天下无敌手,没想到却在两年前不敌大同教教主储舜,如今凭借自己一人更是做不了卢比·卡修斯的对手。他向来很少说话,但此时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他想要战争卢比·卡修斯,这是源于一名强者对胜利的渴望。   而其他几人的表情则比他更为谨慎、更为悲观。性情比较开朗的灵霄阁阁主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四位道友,今天已经准备好与我一同赴死了么?”   柔极派江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直以来都对男性抱着敌视态度的她觉得宁展堂在这些人中最为油腻。但是她也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老实说她不认为这场战斗会有胜利的希望,甚至在心里觉得京城的那番牺牲其实毫无意义。   琴仙妙音一向冰冷出尘,没有与他们说过哪怕一句话。倒是无念方丈心态较为不错,双手合十说道:“阿尼陀佛。生死皆为注定,我等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耳。”   但无论抱着怎样的情绪,他们都各自施展拳脚,向卢比卡修斯围攻而去。哪怕这一战必定会输,那也要坚持到底,直至真正溃败的那一刻。   而在地面上,无数武林人士冲锋向前,他们迎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和平之军,面临着无数未曾见识过的武学招式,拼尽全力去斩下一颗颗头颅,如同斩灭基地联盟的恶念! 第四百二十一章真正的意图   清心幽谷,草叶郁青。   十月份的清心谷格外清凉,秋日的舒爽在树丛包围山谷里更是明显。这儿安静得只能够听见轻轻呼啸的风声,仿佛是整个华夏乃至整个世界剩下的唯一一片寸头。   在一幢简朴的屋子里,花恒操控着眼前的系统界面,脸色变得格外凝重。在翻阅了无数他尚还有权查看的数据库之后,花恒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最终闭上眼睛,呼出了一口浊气。   此时的花恒心乱如麻,他没有想到自己着手创造的世界里竟然会隐藏着这样的设定。若不是这些日子下来他不眠不休地不断探查数据库中的异常,他恐怕还想其他人一样对基地联盟的意图一无所知。   毫无疑问,卢比·卡修斯在下一盘大棋。人们只以为他要用武力的方式将整个世界踩在足下,但唯有花恒自己意识到,这个不知身份的恐怖分子有着更长远的目光。   花恒将清心谷的人们全部都召集在了面前。老实讲,花恒在清心谷里的身份多少有些尴尬,他是清茗子徒弟花辞树的父亲,与清心谷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关联,因此自然也没有号令他人的权力。   但是在这些日子的居住下来,花恒早已经成为了清心谷中的一部分,而清心谷在礼节方面向来也没有太大的讲究,因此此时这多少有些越俎代庖意味的动作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不满。   看着眼前的每一张面孔,花恒的脸色无比凝重。   “我终于知道他的意图了。”   谨慎的语气令人们不由讶异,当事情的真相从他口中道出后,清心谷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   南州城内,战争如火如荼。   从天空向南州城内外的地面俯瞰,无数的黑点碰撞在一块儿,不同的功法酝酿出的不同灵气交织在一起,将南州城变成了一个花色的海洋。但这海洋却不会让人想要徜徉其中,不断飘来的血腥味让人只想要远离这个地方。   和平之军的实力非常不赖,这些士兵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佼佼者。就单论双方的平均水平,华夏武林的人们实力其实是比不上和平之军的士兵的。毕竟虽然华夏地大物博、人口基数大,但是跟整个世界比起来自然还是会存有差距,好在这支千里迢迢过来征辟华夏的和平之军中超过大半的士兵都依然驻守在华夏的各座城池,因此据守在南州城内的华夏人们还有着人数上的优势。得益于此,双方一时间战得旗鼓相当,即便死亡在所难免,但短时间内绝不会有溃败之势。   而天空中的战局却没有那么乐观。   此时的卢比·卡修斯身骑水晶圣骑、背负天使之翼,在空中的速度达到了十分惊人的地步。江意等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如果卢比·卡修斯想要逃离此地的话,他们不会有任何办法,而实际的情况是他并不需要逃脱,仅仅凭借着自身的力量他便能够将所有人挑落马下。   剑圣公羊手中紧握着黄金圣剑,他御剑而飞,蓦然闯到卢比·卡修斯面前刺出了刁钻的一剑。但卡修斯却没有凭借速度躲闪的意思,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向前伸掌,手心忽然间释放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将飞到身前的公羊直接震飞到数百米外。   妙音弹奏着古琴,一道道奇特的琴音响起,她毫无保留地演奏着毕生所学,但是却多少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味道,卢比·卡修斯甚至连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在身体的周围构筑起一道无形无色的防护罩,将所有的音波攻击统统抵挡下来。   江意飞身向前,在她凌空挥掌之际便有无数无形的刀片涌向前方,随着手掌的不断挥动,凌厉的掌风汇聚成一柄柄杀人不见血的利刃直奔卢比·卡修斯而去。作为一名柔拳上的大师,江意更擅长的是贴身的肉搏战,但是在敌我实力的巨大差距下她也只能够运用自身的掌风来进行战斗,但显然收效甚微。   宁展堂的拳脚功夫大开大合,冲到卢比·卡修斯身前便扭转着身子踢出一击重脚,绚丽的光芒在脚上汇聚,这一脚如同能够将一颗星球都直接踢碎一般!但只见红黑战士极速升空,在躲闪了这一击之后身下的水晶圣骑迈着轻快的步伐,竟然凌空消失般来到了宁展堂的身后,他重拳出击径直地轰在宁展堂的后背上,后者顿时便吐着鲜血向前翻滚而去。   身为如今华夏武林最晚晋升泰斗境的强者,无念方丈也不会在此时退缩。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叨着一些令人听不懂的佛语。当他的声音终于落下,身上蓦然升腾起明亮的青色光芒,化生灵猿的巨大虚影笼罩在无念方丈身上,那巨猿与他一同推出手掌,霎时间一道金光闪闪的手印便向前飞去,简单的手印上似乎蕴含着无穷的佛念,仿佛能够将世间一切统统净化一般!   “回头是岸!”   无念方丈的内心响起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大喝,金色手印直奔着卢比·卡修斯而去,任他如何躲闪都无法逃脱掉这道掌印的追击!这是无念方丈未曾动用过的最强杀招,若不是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又参透佛语实力得到晋升,这式「回头是岸」绝没有办法使出。   眼看着卢比·卡修斯避无可避,他背后巨大的天使之翼蓦然将他的全身包裹在内,竟然就这样径直地承受这雷霆一击!只见在这金色掌印的轰击之下,卢比·卡修斯瞬间被震飞到数百米外,但等到掌印消散之后,他又毫发无伤地回到了众人面前,仿佛任何惊天动地的招式都无法伤害他一分一毫!   卢比·卡修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向他们动手,他的脑袋微微地转着,不知道在干什么。似乎对于他来说华夏这几名对他来说最具威胁性的泰斗、殿堂境强者都不足挂齿,还有更重要的事物值得他去关注。   但看到他这番动作的妙音却不由奇怪地呢喃一句:“他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第四百二十二章请族伯赐教!   方鹿并没有留在清心谷,他跟着木成舟一起回到了南州城,准备与大家一同捍卫华夏的荣耀。   京城之战的景象给方鹿的心里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这些日子以来,他渐渐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背离了本心。当初他在武林中闯荡的时候,就立志要成为一名行侠仗义的正义侠客,正是因为这一志向,这些年来他在华夏武林有着不少善举,名声更是早有领军青年一辈的态势。   但是不知为何,他发现自己这份心渐渐变得浅薄,他不再像以前那个稚嫩的自己,为了伸张正义能够付出全部努力。当方鹿看到结识不久的江谨为了武林而孤身赴敌营,看到华夏堂堂的九五之尊为了武林的未来而甘愿付出巨大的代价,他的心里只感觉到了一阵阵愧疚,久久不能释怀。   而如今英豪已逝,如果华夏还需要一名牺牲者,方鹿必然会带着满腔正义第一个冲到台上,哪怕需要付出的是自己的一切——其实他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了,从方氏世家在华夏除名的那一刻起,他在武林中也不再有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   方鹿攥着长剑,在人群中大杀特杀。   他的修为已经来到了宗师境,在地面上这些没有达到泰斗境人们中当属最强的战斗力之一。“方氏快剑”的称呼在方鹿的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他手中长剑频频刺出,每当紫色的电光闪过,就必然会溅起数朵血花。   每一个使剑的人都拥有着不同的剑道,即便是修炼同样的功法武学,方鹿与同门中的林琅、族长方堂等人也不太相同。方鹿追求的乃是正义之道,当他执剑是为了伸张心中的正义,他手中的快剑便无所不破!   在人群中不断来往,方鹿就像是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脚步。他的身上溅满了血液的痕迹,无论刺出了多少剑,方鹿都好像不会疲倦一样。但片刻之后,方鹿的动作却慢了下来,他面对着身前的一名蒙面男子,久久都没有动手。并不是他感到了畏惧,也不是他不知道从何下手,只是不管面前的这个人如何用面巾遮挡自己的面孔,方鹿依然能够一眼将他认出来。   “族伯。”片刻的停滞后,方鹿开口喊出了这声称呼。站在他身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随着大同教的覆灭消失得一干二净的方氏世家的族长,方堂。   方堂对于自己被认出来也并不感到意外,他索性直接将面巾扯去,面含笑意地看着方鹿说道:“好久不见了,贤侄。”   方鹿沉默了,这一刻南州城里似乎只剩下他与方堂二人。他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恰好就站在方府的大门外,门前那两座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杵在那儿张牙舞爪,看起来竟然还像小时候那样吓人。似乎是看在他的面子,两年的时间过去偌大的方府都未曾受到摧毁,只是地面上的灰尘与落叶让整座府邸看起来格外荒凉。   剑疾如电,身轻似燕。   这是多年来世人对方氏世家的美誉,也是过往南州人最为自豪的一句话。方府扎根在南州城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虽然这依然是属于华夏朝廷的城镇,但是在世人的眼中南州更像是方氏世家的领地。只不过一个阴差阳错,方氏世家一夜之间在华夏除名,成了遭人唾弃的过街老鼠。   看着眼前方堂熟悉的容貌,方鹿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的母亲生下他之后便难产而死,父亲则在挑战敌人的时候不慎落败而亡,从小到大说是由方堂带大的都不为过。尽管方堂对自己的亲身儿子方元良等人存有私心,但是这并不算过分,而方堂对方鹿几乎视如己出,这么多年的时间耗费心力将他培养成了一名赫赫有名的大侠,这份养育之恩绝对值得方鹿铭记一生。   但没想到的是,致使方氏世家覆灭的名单里,方鹿赫然在列。   “对不起。”   方鹿开口说出了这三个字,这一刻眼神也黯淡无光。即便在理性的那一面方鹿相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但是从情感方面来看他这样大义灭亲无异于是方氏世家的叛徒。   方堂笑了:“哪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能够那样大公无私,我反而在心里赞扬你呢。”   他这话不含丝毫虚伪的味道,或许方府的结局不如他意,但后来方鹿的做法恰好符合他对这个侄子的期望。   看着这个曾经亲切又和蔼的族伯,方鹿眼神中隐隐有着波动:“族中的大家,现在还好吗?”   方堂点了点头,嘴角上扬的模样充满着自信:“如今方府坐落于华夏东方的出尘岛上,那座岛屿已经在卡修斯盟主的统治之下,他将整座岛屿都赐给了我们方氏世家,族中的小孩儿都在那里茁壮成长,他们还有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方鹿说道:“所以,继依附大同教后,你把基地联盟当作了方氏世家的下一个靠山。”   “是。”方堂没有否认,尽管方鹿这话说得并不好听,“一旦选择了一条路,就必须要将这条路走到底才行,族伯我别无选择。”   方鹿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抬动手中长剑,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并不是他挥了太多次剑累了,只是此刻的方鹿内心之痛苦难以言喻。   方堂也若无其事地抽出长剑,他朝着方鹿摆开了架势,微笑道:“你和我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一起过招了。正好,我现在就检验一下你的武功,要是没有让我感到满意的话,这三天你可就都得在屋里闭关练武了。”   方鹿脸上露出了一份惨然的笑容,方堂的这番话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他教自己练武的情景,那时候要是剑法没能够达到族伯的标准,他就会被锁在屋里磨炼剑技,知道族伯对他的剑法满意为止。   记忆中的画面在眼前消散,方鹿攥着剑双手抱拳,朝方堂说出了一句小时候常说的话——   “请族伯赐教!” 第四百二十三章非一人之谷   窸窸窣窣,树林里传来一阵穿林打叶声。   清茗子目光一凝,望向谷口的方向,爆喝一声:“来者何人!”   即便他此时已经动不了武,但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洞察力并不会因为受伤而消失。在清茗子身旁,楚湘灵、毛峰、铁观音等人谨慎地提防着林子的方向,他们知道此时的南州城正在遭遇着什么,因此也知道清心谷不可能会一直保持清静,敌人的到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在他们的目光中,树林中的人也不再隐藏,索性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叶昊然!”看着来人的模样,清茗子不由双眸微眯,说道,“你竟然还没死?”   两年时间过去,叶昊然看起来更为年迈,但是双眸中那份阴冷的味道却不减当年。   “清心谷,老子又来了。”叶昊然冷声说道,俨然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   清茗子冷哼一声道:“哼,看来我们的叶堂主又做了别人的走狗。”   叶昊然也不生气,只是环顾四周说道:“花辞树呢?叫他滚出来,老子要取了他的命!若不是他,老子又怎么可能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清茗子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说道:“痴心妄想,我的徒儿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叶昊然哈哈大笑:“清茗子,你当我叶昊然是傻的吗?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是你身上气息的虚弱我一眼就能看出。三年前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又有什么底气说这种大话?”   清茗子闻言瞳孔骤缩,但片刻之后便恢复过来,冷眼望着叶昊然说道:“清心谷可非我清茗子一人之谷。”   在他的身旁,楚湘灵、林雅儿、毛峰和铁观音四人早已磨刀霍霍,手中攥紧各自的武器,面对一位泰斗境强者却毫无惧色。   叶昊然也不再废话,他双眼打量着清心谷里的每一幢房屋,并不知道花辞树如今究竟身处何处。作为曾经的武林七绝之一,两年前叶昊然被迫逃离京城这片土地,自然而然地投奔卢比·卡修斯麾下。尽管他的手下已经全部葬送在英雄城中,但卡修斯盟主却依然十分尊重他,不仅给予了许多物质上的支持,还给予了他很大程度的自由。   叶昊然的心里的确十分怨恨花辞树。到了他这个修为、这个年纪,这样埋头逃窜的模样令他的内心感受到了极大的屈辱,而这份屈辱便逐渐转化为了怨恨——只有将花辞树的头颅斩下,才能够泄他的心头之恨。   正因如此,叶昊然原本也去往了南州城,但是在人群中迟迟没有寻到清心谷众人的身影后便直奔郊外丛林,赶到了清心谷。他并不在意南州城里战况如何,他只想要把花辞树揪出来,用自己的匕首将他身上的肉一点一点刮下来!   只听他呼出一口沉重的鼻息,骤然踏步向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匕首,闪着亮光直奔近处的清茗子而去。   清茗子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去,并没有与叶昊然发生战斗的意思。此时的他并没有战斗能力,所以在这种节点也不会强行逞能。   而在他退后之际,楚湘灵玉指触上琴弦,「摄魂曲」就此奏响。   两年的时间里楚湘灵的武功进境极快。她除了照顾花辞树的日常起居之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提炼灵气、打磨琴技。在经历了英雄城的那次战斗后,楚湘灵绝不希望自己再像那次一样束手无策,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只有让自己变成足够强的强者,才能够将想要保护的人挡在身后。   「摄魂曲」一经奏响,叶昊然前扑的脚步便不由自主地稍微停滞。他仔细地看了一眼弹琴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个三年前挡下自己一剑的丫头不仅没有死去,如今更是已经步入宗师境,前途不可限量。但是对于他来说,如果是妙音的「摄魂曲」可能还会有些作用,楚湘灵的「摄魂曲」对他的影响说是微乎其微都不为过。   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叶昊然继续飞奔向前,双耳封闭之下将琴音隔绝在外,手中的匕首上裹挟着黑色灵气,散发着巨大的威慑力。   但此时毛峰与铁观音却抽剑顶向前方,淡蓝色灵气汇聚全身,他们手中长剑陡然刺出,凌厉的剑芒让叶昊然都不得不费心躲闪,而与此同时林雅儿已经凑到他的身前,戴着白色血狼坎水手套的双手骤然挥出,带出一阵无形的掌风!   在四人的联手迎击之下,叶昊然只好停下脚步,扭曲着身子向后躲闪,暂时地拉开了距离。   楚湘灵、林雅儿、毛峰以及铁观音四人并排而立,秋风吹动他们的衣衫,散发着蓬勃的英气!   ……   南州城内是一副混乱不堪的景象。   木成舟手持青云剑,引领着卧龙会乃至整个华夏武林的人们进行着战斗。漫长的战斗容易让人感到烦躁,而木成舟要做的便是让他们坚定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念,毕竟只有坚持下去,华夏才有获胜的可能。   青云剑是皇帝顾炀年轻时候的佩剑,当初顾炀将这柄剑赏赐于他,木成舟便一直铭记在心。在目睹了皇帝与京城的湮灭,木成舟看着这柄青云剑时便好像能够看到那个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喜怒无常的皇帝,也正因如此,木成舟自知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与使命。   两年时间过去,木成舟已经隐隐有成为人们领袖的趋势。尽管他并没有这份心,也不曾预料到这一点,但是木成舟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要为南州城内相信着他的武林人士们负责,也必须要为华夏上亿充满期待的人们负责!   皇帝陛下已经离去,此刻的他必须要挑起重担,带领华夏的英雄们将那盘已经下到一半的棋给赢下来。   青云剑上灰色灵气缠绕,木成舟不断甩动长剑,向最需要自己攻击的地方频频释放剑气,总是能够帮助众人扭转局势。他不再像当初那样锋芒毕露,他的眼里只有胜利! 第四百二十四章为华夏而战!   方鹿在空地上不断腾移,动作之快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影。   紫色灵气包裹着全身,他在四周留下足迹,忽然间找准时机,手中长剑带着电光刺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刺到了方堂面前。   “来得好!”   方堂赞叹一声,同时执剑向方鹿正面迎去。他身上的紫色灵气看起来要更为雄浑,但是在色泽上并不如方鹿那般纯粹。随着手中长剑向下一荡,方堂便巧妙地化解了方鹿的攻势,旋即他向前略一迈步,紫色灵气汇聚手中,同样的电光在剑身上闪烁,这一刺击的速度甚至要比方鹿快上一线!   方鹿不慌不忙,方堂的剑击快,但他的身法更快!只见他身体蓦然一个欺身,旋即双脚不断落在地面,整个人便在地面上倒退着走了一个闪电的形状,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敌人的攻击。   方堂笑道:“没想到你身法又有进步,现在的我估计都跟不上你的脚步了。”   方鹿抱拳回答道:“族伯一式「疾电」之快,让我自愧不如。”   方堂点点头,两人相互间谈笑风生、互相尊敬,丝毫没有在战斗的样子。片刻之后,方堂挪动脚步,口中说道:“接下来便轮到我进攻了。”   随着体内灵气的运转,方堂脚上也多了抹紫色的光芒。他目光一凝,身体在骤然间飞身向前,彷如电光一闪,他便已经来到了方鹿的身旁。与此同时,紫色的灵气汇聚在长剑之上,方堂忽然间好像从天地间消失不见,但片刻之后竟闪现在方鹿的身后,手中长剑已经带着锋芒直刺他的后背而去!   方堂的实力早已经达到宗师境后期,距离泰斗境只有一步之遥。尽管这些年来这一步方堂都没能够真正跨越过去,但是他的实力在宗师境这一层次的强者中说是独占鳌头都不过分,方氏世家百年来传承的武学在他手上更是炉火纯青,就如现在这式「环剑式」,一经使用便会让敌人血肉横飞!   但方鹿对方氏世家的武学了如指掌,对于方堂的实力也早有预期。方堂仅仅是一个起手式,方鹿那敏锐的双眼便洞察出了他的意向。只见他迅速地扭转身体,长剑携着破风声向后上方的空气挑去,下一瞬那里果然出现了方堂的身影,两柄长剑碰撞之下方鹿竟然不落下风!   而这个碰撞仅仅是「环剑式」的开始。围绕着方鹿的位置,方堂仿佛进入了某种奇异的节奏,他不断变换着位置送出剑击,但方鹿却每一次都能够精准无比地找到他下一次出现的位置,在原地积蓄着灵气抬剑抵挡,以如此强硬的方式来破解这一招玄妙的招式。   方鹿的动作果决而精准。他记得当初方堂在传授他这式「环剑式」的时候,方堂就曾经告诉他,想要破解「环剑式」除了以绝对快的速度逃脱剑意的锁定之外,就应当以足够强大的力量来破坏每一次剑击,这样才能够毫发无伤,否则着急逃脱只会反手其乱,然后在剑招中无所遁形。   而现在的方鹿便做到了这一点。他的洞察力,他的剑法,他身体的柔韧性,无不向他提供了巨大的支撑,让他得以轻而易举地完成对剑招的破解!   当「环剑式」使用结束,方堂站定在方鹿面前,眼神中满是赞许:“你才32岁就有现在的这等造诣,过不了几年你估计也能够赶超我了。”   说完,方堂忽然眼神有些飘忽,喃喃了一声:“只可惜……”   方堂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方鹿却明白他的意思。方鹿的内心自然也有波澜,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当方堂与大同教搭上线准备要与武林为敌的那一刻起,他方鹿就已经不再是方氏世家的一份子,如今两人虽为叔侄,但已经彻底地站在了对立面,毫无回头路可言。   一念至此,方鹿没有再有半点犹豫,他闪身向前,长剑再一次刺出。   这一刺,仿佛要将所有的恩怨统统终结。   混乱的南州城里,从城门外的空地直到城内的屋宅,到处都是人们互相作战的身影。偌大的南州城都容不下这么多人同时存在,足以想象那到底是多么混乱而拥挤的画面。   人们的装束并不相同,除了卢比·卡修斯所率领的和平之军穿着一致的橙色军装之外,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服装。正因如此,乍一看华夏武林的人们仿佛就是一支脆弱不堪的杂乱军团,战斗力浅薄无比。   忽然间,从南州城北方的方向出现了一支全新的队伍,他们身披黑色盔甲,手中制式武器隐隐发亮。就这么一眼望去,每一个士兵手中的装备竟然都已经入了品级,在市面上价值千金。尽管他们身上的装备还不能够与钢铁之军相提并论,但是跟此时场中的所有人比起来简直就是VIP玩家和普通玩家的差别!   在队伍的最前方,有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尽管他往常时候总是戴着金色面具,但是两年前在英雄城的现身便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存在。   “凛冬山!两年没动静的凛冬山又来了!”   “谷方……不对,是顾方!当年因为皇位之争而败逃的顾方回来了!”   顾方一脸严肃,仅仅是往那儿一站,就让人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威严。而正当华夏武林的人们满脸提防、以为凛冬山又一次前来趁人之危时,顾方却率领着手下的部众杀向了入侵华夏的和平之军!   顾方不断挥动着拳掌,他身上金黄色灵气环绕,在战场上俨然是一个大杀器。   他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谷方了。两年前他含着恨意逃离英雄城,携着寻找时机重夺皇位的意图而重新打造出了新的战士。他并没有对顾炀释然,不管后者说得再怎么漂亮,顾方都决定好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但是当京城那恢宏而凄凉的画面传入他眼中,顾方便发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或许,是时候改变了。这一次,他要为之战斗的不再是皇位,也不再是仇恨,而是这华夏的泱泱河山! 第四百二十五章金红相间   清心谷后山之巅,花辞树静静地躺在平台上,依然没有要醒转过来的迹象。而在他的身旁,除了远处厨姨、罗岚岚等谷中人外,还坐着邓键江和何觥筹两人。   何觥筹抓着圣葫芦,仰起头“吨吨吨”地喝了一大口酒,喝完之后还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酒嗝。在邓键江嫌弃的眼神中,何觥筹将圣葫芦向他递过去:“来一口?”   邓键江皱着眉头,摆摆手说道:“不了不了。”   何觥筹醉眼朦胧地盯住他看了几眼,缓缓摇了摇头:“又是个不识货的小子。”   邓键江无心与他争辩,只是听着山谷里传来的打斗声满脸焦急,自言自语道:“待在这里也实在是太憋屈了。”   何觥筹一只腿膝盖蜷缩,左手很放松地放在其上;另一只腿自然地在地面上伸直,右手则攥着圣葫芦。此时听到邓键江这句话,他不由轻笑了一声:“让你在这待着就好好待着,别整天想着去掺和些有的没的。”   邓键江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希望湘灵姑娘不要有事,那么好看的脸蛋要是被刮花了就太可惜了。”   何觥筹口中的酒差点就喷了出来。   “合着你小子关心的根本就不是战况如何呗?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都没有听过吗?”何觥筹一脸鄙视,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道德败坏的坏小子。   邓键江耸耸肩,在何觥筹的眼神中泰然自若:“谁说湘灵姑娘就是朋友妻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我也不见得就没有机会。再说了,人都喜欢欣赏美好的事物,我就希望能多看她漂亮脸蛋几眼,怎么了?”   说着,邓键江还兀自摇了摇头感慨道:“单身狗哪里会懂这个道理啊。”   何觥筹虽然是原住民,但是他又不笨,一下子就听出了邓键江的意思。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你那么厉害,不也是单身狗么?”   邓键江脸皮极厚,仰望天空满脸忧伤:“有的人单身是因为他只能单身,而有的人单身是因为他选择了单身啊。”   何觥筹杀意凛然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自顾自喝自己的美酒:“少在老子面前嘀嘀咕咕,要是惹得爷不高兴了,你可没好果子吃。”   邓键江寸步不让:“谁怕谁啊,整得谁不是个宗师境似的。”   远处坐在一块儿担忧战局的人们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的愁绪更浓郁了:“他们再这么吵下去,不会打起来吧?”   司逸仙哑然失笑:“放心吧。这两个家伙就互相过过嘴瘾,大敌当前他们还是会知道方寸的。”   罗岚岚满面愁容,想要到平台边缘去看看底下的战况,又害怕这样做会让敌人发现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从而给铁观音等人平白无故地制造麻烦。   但在她的心里,她真的十分担忧,毕竟三年前叶昊然来闯清心谷时她亲眼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因此对于这个绝命堂堂主由浙江近乎本能的恐惧。   “神医前辈,不让他们两个下去参战真的没关系吗?”终于,生性害羞的罗岚岚鼓起了勇气向司逸仙发起了询问,声音软糯而动听。铁观音正在底下与敌人战斗,尽管罗岚岚与他还没有真正确立关系,但是在她的心里铁观音早已经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她绝不希望铁观音在战斗中有什么闪失。   司逸仙笑笑:“你要相信他们。”   但等到罗岚岚稳住心神之后,司逸仙的脸色却变得有些沉重。其实他心里也很没有底,但是将邓键江和何觥筹藏起来是花恒制定的策略,而这个策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要比这场战斗的结果本身更为重要。   猩红与金色交织的世界里,花辞树发觉自己变得越来越轻松了。   无论是天空还是地面,是远方还是近处,金黄色与猩红色互相缠绕,让四周看起来有种诡谲的气息。   天地间不再有魔与神的声音相互斗争,整个世界都变得极为安静,但花辞树却时不时张口念叨一些晦涩难道的话语,俨然就是此前不断折磨着他的神音与魔音!在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煎熬后,花辞树早已将两种声音都记在了脑中,此时亲口念出来更是为了加速这个世界的融合——在他看来,只要这个世界变成统一的颜色,那神念与魔意才算是达到了真正的共存,而那将会是他苏醒的时刻!   他一会儿念着魔音,一会儿念着神音。尽管他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但他还是忍受着痛苦寻找着脱离这个世界的契机。冥冥中花辞树好像感觉到了有人正在现实世界里对他进行着召唤,似乎武林世界又到了需要他的时刻,这让他不由加快了动作。   花辞树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着什么,也不知道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么,但他绝不希望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只能够面对已经无法挽回的局面。   慕容儁盘膝坐在地上,紧皱眉头地看着花辞树。神魔剑侵袭的是花辞树的灵魂,慕容儁自然不会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而花辞树此时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两年的时间一闪而逝,慕容儁看着这个世界的变化不由瞠目结舌。   当花辞树在英雄城里失去意识大杀特杀的时候,慕容儁作为一名看客,只以为他灵魂的崩溃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却没想到花辞树不仅平稳度过了冰魄之心这一难,更是在神魔剑施加的痛苦中生生承受下来,如今似乎已经胜利可望!   慕容儁的意识已经存在了数千年。尽管这数千年的时间里他的灵魂大多处在飘荡的状态,但他见过的人何其之多,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像花辞树这样具有此等韧性的人类。   慕容儁的心里五味杂陈。三年的时间一转而过,这一刻的慕容儁才蓦然感觉到自己似乎再也没有翻身做主的机会了。他想起三年前那道给予他希望的双手,忍不住埋怨起来——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如果早知道今日会是这样的结局,倒不如放任他一直流浪。 第四百二十六章方氏的未来   叶昊然身法诡谲,却迟迟不能打开局面。   作为一名实力达到泰斗境的刺客,他在身法上的造诣毋庸置疑,但是如今是白昼时分,且清心谷里并没有太密集的地方供他躲闪,因此并不能够隐藏起来潜伏出击。   当一名刺客不得不在明面上与你发生战斗时,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就已经赢了一半。   此时的场面十分出乎叶昊然的意外。   清茗子的受伤的确如他所料,但他没有料到的是楚湘灵四人实力竟然精进得如此之快,相互间的配合更是十分有度,饶是以他泰斗境的修为,似乎短时间内都没有办法摘取胜利的果实。   他着重地看了一眼楚湘灵,这个小姑娘在战斗中发挥的作用超乎他的想象。尽管楚湘灵的琴音并没有妙音那么大威力,但是她在琴曲的转换上非常出色,前一刻还在弹奏「摄魂曲」,下一瞬忽然转成「破釜沉舟」,旋即毛峰、铁观音以及林雅儿三人便适时发动攻击,增强的力量让叶昊然都有些难以适应。   叶昊然收回心神,他扫视了那些屋子一眼,心中忽然有了定计。或许短时间内他并不能够取走楚湘灵四人的性命,但那本来也不是他的目的。   一念至此,黑色灵气一闪,叶昊然直奔着周遭的房屋而去,而楚湘灵等人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四人在同一时间向着叶昊然追了过去,但就在他们的攻击即将攻击在叶昊然身上时,他们却又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并不是他们受到了什么阻碍,只是……这儿是他们的家园,他们哪里下得去手来摧毁自己的家园?   后方的清茗子却忽然爆喝一声:“不要收手!”   现在是非常时刻,房屋没了可以重建,家园毁了也可以再造,但若是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楚湘灵四人当下沉住气,心无旁骛地向叶昊然发动攻击,但叶昊然的速度何其之快,在他的引领下四人的攻击全部都施加在了房屋之上,不仅没有能够伤害到他分毫,反而将清心谷毁得毫不像样!   过了半晌,当最后一幢房屋挥去,叶昊然望向后山之巅,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   “无胆小儿,你果然又在那儿!”   ……   南州城内,方府门前。   方鹿执剑而立却气喘吁吁,明明是凉爽的秋日,身上却满是汗水。他看着站在身前的方堂,后者同样是一副十分疲倦的状态,但两人的身上都没有什么伤势,在长达将近一小时的时间里互相对拼了成千上万剑,战况之激烈让他们各自手中的宝剑都遭到了磨损。   作为新晋宗师境的青年,方鹿将自身的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与方堂走的是俨然不同的道路,而拥有更佳天赋的方鹿尽管落后着两个小段位,却凭借着品质更好的灵气而在与方堂的对拼中不落下风。   这是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情况。要知道,方堂虽然没能成为泰斗境强者,但是他在宗师境强者的行列中成名已久,甚至早有人称他为“泰斗境下第一人”,而如今这样一个成名已久的强者竟然不能够完成对一个初入宗师境的毛头小子的压制,方鹿的实力便可想而知。   方鹿看见方堂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你今天,原本就是冲着我而来的吧。”   方堂道:“没错。”   方鹿呼出一口气,握着长剑的手忽然传来了一阵疼痛感,原来是他不知不觉间握得太用力了。   “你今天,原本就没有想要活着回去吧。”方鹿死死地盯着方堂的双眼,仿佛想要看清他的灵魂。   方堂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局,双方谁都没有动手,同时谁也没有说话。等到周围的喊杀声再次变得激烈,方堂才开口打破了僵局:“继续战斗吧,该结束了。”   方鹿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弯下,沉住重心做好了进攻的准备;而另一边的方堂与他是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时间两人便如同是彼此的镜像。   紫色的灵气在两人的体内肆意流窜,忽而涌到身体之外,磅礴的灵气将他们笼罩在一片盎然的紫意之中,看不清他们的身体,也看不清他们的神情。   忽然间灵气冲天而起,在天空中化作了一片紫色祥云。那紫云并没有停留在空中,在稍微的停滞之后便以更快的速度直奔方鹿与方堂手中之剑,强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为之一震。   紫色灵气汇入剑中,不过数息之后就消失得一干二净。此时此刻,方鹿与方堂都好像持着普通的长剑,但唯有他们自己知道,此时长剑中究竟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两人对上眼,同时抬动长剑。   随着脚步迈出,方鹿与方堂如闪电般向前突进,只听“嘭”的一声,电光火石间两个人擦肩而过,互相来到了对方的位置,只不过从正面相对变成了背面相对。他们那迅猛的速度竟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碰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随着一阵哗啦声响,方鹿与方堂手中之剑在同一时间化作了粉末!   在那极速的碰撞中,二人的宝剑竟然都未能幸免,足见剑中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方鹿虎口爆出一阵血花,他的右手遭受到巨大的创伤,此时无力地垂在身侧,似乎再也无法使上一丝力气。随着他转头看去,在武林中名声显赫的方堂族长此刻右胸位置血流不止,狭长的伤口看起来尤为可怖!   眼见方堂倒下,方鹿没有一丝犹豫,脚下酝酿灵气在第一时间冲到了他的面前。   他跪坐下来,伸手想要去碰方堂,却又害怕自己的动作会让后者更加疼痛,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两个颤抖的字符:“族伯……”   方堂的口中满是鲜血,气息正在飞速衰弱,但他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笑容。   生命快速地流逝着,方堂用尽全力伸出手拍了拍方鹿,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元良已然遭我放逐。方氏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信任   碎片飘飞,繁若星空。   在方鹿的眼前,方堂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尽管他的剑在后者身上留下来巨大的创口,但是方堂却一点儿都不怪罪于他,反而面含解脱般的笑容。   “元良已经遭我放逐,方氏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这是方堂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方鹿听得一清二楚,也将他话中的意思理解得一清二楚。在这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战斗过程中,方鹿早已经察觉到了方堂的目的。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与自己战斗,但方堂根本没有要赢的打算,他来到南州城就是为了死在自己的手下。   方鹿心思缜密,很多事情一点就懂,根本不需要别人多言什么。尽管场面上看似乎是他的实力足够强大,面对一名宗师境巅峰的强者都毫不逊色,但是方鹿对族伯的实力早就有着全面的了解,因此也能够感觉出来方堂究竟只使了几成的功力。方堂并不想要赢他,他只想要用自己的死以及亲生儿子的放逐,换取方氏在正派武林的一线生机。   看着碎片缓缓消散,方鹿的脸上还有些迷茫。   “这样做,值得吗?”   他在心里自言自语,说道:“在我心里有正邪之分,但在你的眼中原来只有方氏的未来以及可能的结果吗?”   方堂放逐了方元良,将后者逐出了方氏世家之列。他原本想要更狠一点,直接将亲生儿子的性命当众取走,但是最终还是无法做到那么残忍。在方鹿的眼中,方堂的举动并不难理解。他放逐与大同教有所牵连的方元良,在此献出自己的性命,并且无论是在英雄城还是南州城都没有让方府之人参与其中,为的就是让方氏能够摆脱叛出武林的恶名。而方堂则以死来向天下人谢罪,一人将所有的骂名与罪责统统承担在背,这样无论南州此役谁赢谁输,方氏世家都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全。   方鹿内心触动。他望向东方,据说如今的方氏世家就坐落于那边的一座小岛,方府的孩子们还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未来。他心想着,此时的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与方府的背离是立场问题,但族伯生生用他自己的死将立场问题彻底清除,在此之后方鹿也没有理由再去憎恨方府,即便他清楚方府中究竟有多少糟粕。   或许等到此间事了,自己也应当回家了吧,方鹿在心中这样想到。   ……   清心谷里,在那变作了废墟的地面上,叶昊然脸上浮现出狞笑,望向了后山之巅的位置。   “无胆小儿,你果然又在那儿!”   即便从下往下看视野极度受限,但叶昊然却仿佛能够直接看到躺在后山之巅平台上的花辞树一般。所有的木屋都已毁去,就连百层台阶上清茗子和司逸仙的居所都不例外,而偌大的清心谷里能够藏人的地方也就只剩下那后山之巅了。   叶昊然清楚地记得,三年前他承接沈楚彬的雇佣率领门下弟子来到清心谷逮捕花辞树,那时候的花辞树就像是胆小鬼一样一直躲在后山之巅上,只能够看着那些为了保护他的人们浴血奋战,最终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一念至此,叶昊然也不再犹豫,他直接升腾而起,直奔后山之巅而去。而楚湘灵、林雅儿等人看见他的动作不由面露愠色,纷纷迈步朝着他追了过去,但他们又没有御空的能力,哪里能够追得上叶昊然?   叶昊然飞到足够高的位置,他便能够将后山之巅上的情形一览无余。当看到花辞树果然躺在后山上时,叶昊然脸上的表情更添几分玩味,但是在看到了邓键江和何觥筹的身影时双眸却不由一凝。   “为什么他们会留在后山上而不来与自己战斗,难道仅仅是为了保护花辞树?”   叶昊然这般想着,但在看到山下追上来的楚湘灵等人后就停止了这番念想。他身体骤然加速向前俯冲,却像是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墙上一般,一时间竟然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伸到后山之巅的范围内。   清心谷中隐藏的阵法又一次开启了。在武林世界里鲜有人钻研阵法,但清心谷的开门祖师傅子皓却是个在各个方面都具有极强天赋的天才,他在阵法上也有所成就,这金汤阵浓缩了傅子皓经年累月的功力,普通的泰斗境想破开阵法的防御无异于天方夜谭!   邓键江和何觥筹本来还在互相较劲,此时看到叶昊然的动作不由愣住了。   “他脑壳被门夹了吗?”邓键江愣愣地说道。   何觥筹耸了耸肩,赞同道:“应该是,不然干嘛要拿脑门在那儿撞。”   叶昊然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心里气愤不已,却又一时那他们没办法。恰好此时楚湘灵的琴音如约而至,凌乱的声音让他的心里更为烦躁,于是便将满腔的怒火统统施加在四人身上,手中的动作愈来愈大,显然是拿出了真功夫!   清茗子也来到了后山之巅上,他轻而易举地踏入平台,金汤阵似乎对他并无任何防备。   花恒来到了清茗子身旁,说道:“道长,要不还是让他们两个动手吧?”   清茗子摇摇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在足够近的距离只要动手就能够被感应到的话,那倒不如不要动手。”   花恒看了花辞树一眼,又看向外面的战局。兵器不断碰撞发出声响,琴声频繁转换听起来尤为怪异,呼喊的声音也不绝于耳,一时间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花恒眉头紧皱:“但叶昊然无论怎么说都是泰斗境的强者……我担心继续打下去,湘灵他们会有什么闪失。”   清茗子望向楚湘灵等人,眼神中充满了信心:“凭他们四人之力,就算无法取下叶昊然的首级,也绝不可能会落败。我了解他们有几斤几两,所以我相信他们的能力。”   他与司逸仙不一样,清茗子眼神中的信任不似作假,他真的不认为楚湘灵等人会在战斗中落败。 第四百二十八章陷阱   叶昊然身上黑气缭绕,身影不断闪烁着,彷如一个神出鬼没的恶魔。   他手中的匕首闪着凛凛寒光,骤然间直奔楚湘灵而去。在此番战斗中那永不断绝的琴音最让他烦躁,因此叶昊然攻击的第一选择自然就是楚湘灵。随着身体蓦然一个前冲,他手中的匕首已然凑到楚湘灵面前,黑色的灵气在匕首上爆发,让这式攻击变得愈发强大!   而面对着叶昊然的凌厉攻势,楚湘灵却不慌不忙,只不过玉指节奏稍一变换,短促而尖锐的琴音响起,无形中便有一名刺客飞奔向前,直取叶昊然的首级!   楚湘灵没有躲避,她选择了硬碰硬的方式。并不是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强大的自信,而是她相信身边的战友会在同一时间给予她最强力的支持。   随着「萧萧易水」的奏响,叶昊然前冲的脚步蓦然一滞,一道五色组成的防护罩忽然浮现在他的周身,是他曾用来抵挡清茗子「浑天印」的「五光罩」!   在这层防护罩的帮助之下,琴音的攻击由此得到隔绝,而正当叶昊然准备将匕首刺向楚湘灵之时,一胖一瘦两道身影蓦然间闯到他的眼前,两人同时爆喝一声:“虎蛇剑法!”   长剑如捕食之毒蛇,摇摆不定地向叶昊然刺去,耀眼的淡蓝色灵气汇聚下长剑释放着强大的威慑力,仿佛只要一经刺中便能够造成难以抵挡的伤害。   但叶昊然作为一名泰斗境强者,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却毫不慌乱。只见他一挥手,身前突然浮现出数柄黑色的灵气飞刀。那飞刀去势汹汹,在空气中猛然停滞住释放出刺眼的光芒,下一瞬便轰然爆炸。   而在这爆炸之中,叶昊然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楚湘灵的后背,他毫不犹豫地送出手中匕首,直刺楚湘灵的后颈!   但就在危急时刻,林雅儿竟然不知何时早已经等在了楚湘灵背后。眼见叶昊然果然出现在这个位置,她的双手便携着掌风挥出,精准地落在了叶昊然的后背上。那双掌中仿佛蕴含着一股吸力,仅仅是这样一个接触的瞬间,叶昊然便感觉到体内的灵气飞速流逝,而随着林雅儿再度挥出数掌,他只感觉到愈发难受,连前进的速度都受到了阻碍。   尽管林雅儿并没有能够破开他的防御,但是「化气绵掌」这一武学叶昊然也有所耳闻,若是任由她的厉掌落在自己身上而不管不顾,他的状态恐怕会在短时间内遭到极大的影响,甚至灵气亏空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于是叶昊然扭转方向将匕首划向林雅儿的脖颈,但后者却早有准备,快速地俯下身子躲过了匕首的攻击。正当叶昊然还要继续攻击,毛峰和铁观音已经从爆炸中抽身而出,两柄长剑抖动着刺出,时快时慢的节奏令人难以捉摸,这「清心剑法」俨然早已经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一时间,叶昊然就这样一脚踏入清心谷四人设下的陷阱,面临着腹背受敌的险境。   此时楚湘灵也已经调转头来,她抬腿架起古琴,双手在琴弦上肆意拨弄。   噔噔噔噔噔——   愈来愈急促的琴音扣人心弦,却在即将达到爆发点时忽然停滞,只听节奏变幻,琴音由快变慢,又重新由慢转快,声音密集高亢却不显突兀,让人有种平步青云之感。但声调却又在陡然间转换,琴音变得凄婉而哀伤,直让人提不起劲来。   这一曲流畅的「夕阳箫鼓」一经奏响,与楚湘灵不过隔着数米之遥的叶昊然便感觉到自己似乎提不起力气,忽然间他心里所有战斗的欲望都被消除,只想要坐在地面上等待着傍晚的夕阳到来。   这样的念头在叶昊然的心里一闪而过,但就是这电光火石间的泄气让他身上所有酝酿好的灵气消散,而此时的他却身处林雅儿、毛峰和铁观音三人的近身包围圈中!   当叶昊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时,他仓促之间只来得及再一次开启「五光罩」,期盼着这一式防御武学能够帮助他脱离此时的困境。两柄长剑一左一右如期而至,毛峰和铁观音积蓄着全身的力气,朝着叶昊然释放出暴雨梨花般的攻势,无数刺出的长剑在五光罩上留下一道道激荡的痕迹,一时间竟没有办法破开防御。   但此时刚刚使用了「夕阳箫鼓」的楚湘灵却也没有停手,她抬动因为过于用力而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抚上琴弦,快速地奏响了「破釜沉舟」,为他们给予最大程度的支持!   在身体全方位能力的加强下,毛峰和铁观音的剑击更为凌厉,眨眼间那如同蛋壳的五光罩便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而这道裂痕又在一刹那极速扩大,最终扩散为整个五光罩的破裂!   咔啦——   破碎的声音尤为悦耳,当五光罩消失的那一刻,林雅儿欺身来到叶昊然的身前,手掌毫不犹豫地挥向他的心脏。当戴着白色坎水血狼手套的柔软手掌印在叶昊然的心脏上时,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她体内蜂拥而出,在掌心处轰然爆发!   无独有偶,毛峰和铁观音两人也并未停下动作。两人的长剑带着铮鸣声直取敌人要害,一个刺向眉心,另一个刺向后颈,那凌厉的剑式丝毫没有留给敌人反应的时间!   噗噗噗——   沉闷的声音接连响起,林雅儿的「断脉掌」掌力穿过皮肤,直冲向叶昊然的心脉;毛峰之剑剑尖没入他的眉心,却被头骨阻隔着没能够继续深入;而铁观音的长剑则穿过叶昊然的后颈,将半截剑身都留在了他的身体里头。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了。叶昊然瞠目结束,眉心与脖颈流出大片大片的鲜血,体内的动荡致使他七窍流血,模样极为惨烈。   他没能够逃脱四人的这次伏击,此时身体是实打实得受到了伤害,气息的迅速衰弱也不似作假。   一阵秋风吹过,叶昊然的瞳孔变得涣散,随着毛峰、铁观音和林雅儿收回手中的动作,堂堂“七绝”之一、武林中有着显赫凶名的绝命堂堂主叶昊然就此轰然倒下! 第四百二十九章自食其果   当叶昊然的死亡声在寂静的清心谷响起,这声音恍如隔世。   林雅儿脸上写满了迷茫,她没有想到她们竟然真的杀死了叶昊然,杀死了一名泰斗境强者。   铁观音此时虽然气喘不止,但是脸上却满是笑容,他勾住毛峰的肩膀说道:“你这‘瓮中捉鳖’的计谋可以啊,没白读那么多书哈。”   毛峰气喘吁吁的,压根儿没有心思去跟他斗嘴,说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在基地联盟的凶名在华夏传扬之后,这些时间里楚湘灵等人便常常待在谷里一起进行着配合战斗。他们吸取了英雄城中的教训,心想着只要他们能够帮忙拖住一名泰斗境强者,那么己方的清茗子等泰斗境强者就能够脱身去参与更高层级的战斗。   而在刚刚的战斗中,正是他们已经磨炼许久制定的战术——瓮中捉鳖。   他们以楚湘灵的骚扰式琴音为基础,吸引敌人将她视为头号目标,随后当敌人前来攻击时在前方部署好严密的防守,引导着敌人绕到楚湘灵背后进行攻击,随后早早隐藏在楚湘灵身后的队友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旋即全部人有序地将力量在敌人身上,在「夕阳箫鼓」的作用下致使敌人避无可避!   尽管参与这场战斗的人比起他们演练时少了邓键江与何觥筹,但是在少了两人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还是将战术彻底地发挥出来,并且由此完成了对一名泰斗境强者的击杀!   此时楚湘灵四人都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奋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别看他们好像没有战斗多久,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体内灵气几乎都已经亏空,此时虚脱得像是再也站不起来一样。   后山之巅上,邓键江和何觥筹也停止了斗嘴,他们看着山下的情景脸上也写满了惊讶:“他们竟然真的办到了?”   清茗子笑呵呵的,抚着白髯对于战斗的结果十分满意。   过了一会儿,楚湘灵四人回到了后山之巅上。他们刚一进来,性情软糯的罗岚岚就向铁观音扑了过去,眼角还有泪水:“你吓死我了。”   铁观音拍拍罗岚岚的后背,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不怕不怕。”   在铁观音心里,他简直已经幸福到了巅峰——这种有人担心自己的感觉真的太好了,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姑娘?   毛峰一脸嫌弃地离开了他们两个身边,但又哪里有人看到他眼角羡慕的泪水?   楚湘灵来到花辞树的身旁坐了下来,看见他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眼神便忍不住有些波澜,但片刻之后她又露出了微笑,美艳不可方物:“我们打败了叶昊然,给碧螺春大姐和龙井大哥报仇了。”   其实要说起报仇来,叶昊然几乎是清心谷所有人的仇人。不说因为叶昊然而死的龙井和碧螺春,楚湘灵正是遭受了叶昊然一招「紫电拳」而险些丧命,而花辞树更是因为绝命堂的包围而不得不投入敌人的怀抱。   罗初晴很担心楚湘灵,满脸愁容地过来拉住她的手,对身体的各个角落都检查了一下:“没受伤吧?”   楚湘灵笑眼盈盈,说道:“就一点点小伤,不碍事的。”   原来在她的双腿在叶昊然那几柄「暗飞刀」爆炸之后受到了波折,不过只是皮外伤罢了。   罗初晴撩开裤摆看了一眼她的伤势,赶紧把她拉起来,把她带向巫方旭那边:“什么小伤,不好好处理的话到时候变严重了可怎么办。”   巫方旭作为一名强大的中级武者,如今也是回归了自己的本行,身上足以称道的也就只有医术了。他原本在武陵城继续经营自己的小医馆,但是在卢比·卡修斯的凶名传来时他便回到了清心谷。当时楚湘灵就问他为什么回清心谷,巫方旭则是义正言辞地回答说:“倒不是安不安全的问题,我主要是为了能够到我师傅身旁尽孝。”当然了,没有人听信他的鬼话。   在罗初晴的目光中,巫方旭如履薄冰地帮楚湘灵上了些药粉,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眼睛都不敢乱看。   虽然罗初晴年纪不大,并且平时都表现得很温柔,但当她眼神一眯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这是这两年来清心谷里的人们总结出来的道理,甚至有一次邓键江过来看望花辞树的时候对楚湘灵耍嘴皮子都遭到了极为恐怖的制裁,因此罗初晴在这些人中也算是有了赫赫凶名。   清茗子站在山边,看着叶昊然流下的血迹,不由摇了摇头。   人们常说英雄相惜,虽说叶昊然在清茗子眼中绝算不上英雄,但是从两年前的英雄城之战到如今的南州战役,看到一个华夏的泰斗境强者就这样陨落,他心里自然还是会觉得有些可惜。   “其实就算你三年前来闯清心谷,夺走了龙井和春儿的性命,若是在华夏的危急关头你依然站在华夏的这一侧,我也不会对你抱有一点儿敌意。”   “师尊说武林里错综复杂,人心比想象的还要更险恶。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他的话,觉得人总会有良知,但是你绝命堂和无极派却着实给了我当头一棒。”   说着,清茗子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容上多了份愁容,但片刻之后又重新舒展。   “以利益为先也不能就说是错的,只不过很多时候有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如今你为了利益也为了仇恨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因为轻敌连「背水一战」这样强力的招式都没有使出来,也算是自食其果。”   他话刚说完,花恒又来到了他的身旁。花恒看向谷口的方向,站在后山之巅上隐约能够看到南州城的模样,但因为隔得太远看得并不太清。   “叶昊然挡下来了,但是真正的困境可还没有到来。”   花恒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但是眼神却凝视着前方,似乎还在想着更深层次的事情。   清茗子双眸微眯,双手负在身后,秋风吹荡下身上的白蓝衣袍与脸上的白髯微微飘荡,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偌大的武林世界,又怎么可能由他一人主宰!” 第四百三十章卢修   南州城内,战火依然未曾停歇。   在城中的上空,卢比·卡修斯迟迟没有对底下的人动手,也没有费尽心力地取走五名华夏强者的性命。他只不过用频繁而快速的走位以及简单的防御手段来抵挡他们的攻击,而头盔中的双眼却一直扫视着城中之景,不知道在寻找着些什么。   忽然,他的脑海中仿佛闪过一抹灵光,于是上升到足够高的位置,俯瞰这整片大地。   他望着附近的地形,看到了一个渺小却有秩的林中山谷,那儿显然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而且手下的和平之军还不曾将战火烧到那个位置。也就是说,那里是除了南州城外,他基地联盟铁骑还未踏足的唯一一个地方。   头盔下,卢比·卡修斯抿了抿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化作一道流光直奔清心谷而去,那速度快到极致,仿佛空间都遭到了撕裂一般。   而公羊等人看到他的动向,心里不由暗道一声糟糕。他们没有理会南州城内的战局,而是紧跟着卢比·卡修斯的身影向清心谷赶过去。他们心里清楚地知道,清心谷里有更为重要的东西。   清心谷里,花恒还在与清茗子说着话。   “现在他还一直没有过来,那就说明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灵魂论坛虽然对所有人都开放,但是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情,所以不会知道剩下的两件在谁手上,也不会知道我们清心谷的存在。除此之外,他手下的那些人并不是在真心地为他卖命,或许是受到了某种控制,沦为了只知道战斗的战争机器——从钢铁之军和和平之军的举止上来看,这种猜测应该没有错。”   清茗子点了点头,又不由叹了口气:“这样的话,说到底那些来自外国的战士们也算是无辜人,不知不觉变成了他人的棋子,或许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杀了多少人。”   花恒的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他看着远方,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在他心里有一个猜测,而他绝不希望这个猜测成为现实,那样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次沉痛的伤害。   忽然,他看到远方天空中有一个黑点,而那黑点放大的速度格外得快。   “他来了!”   这一声喊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他们握紧各自的兵器,站起身迎接敌人的到来。但还不等他们有太大的反应,卢比·卡修斯背负双翼、身骑圣马,如流星般撞向了这片领域。他那伸出的红色拳头看起来格外坚硬,而在速度的带动下那拳头便落在了后山之巅上金汤阵支撑起来的无形防护罩。   只听“砰”的一声,强大到泰斗境强者都无计可施的金汤阵竟在他这一拳之下轰然碎裂,整座后山都颤动起来,这一刻仿佛天地都为之变色!   平台上的所有人都努力控制着身体,楚湘灵则是保护在花辞树的身旁,防止他出现任何闪失。当震动停止之后,卢比·卡修斯抬动拳头,将目标朝向了站在一起的邓键江和何觥筹,用流利的汉语说道:“我感受到它们的气息了,把它们交出来。”   邓键江和何觥筹都有些意外,他们没想到卢比·卡修斯一上来就精准地找到了他们。正当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花恒仰头看着空中的卢比·卡修斯,双眸中竟浮现出了血丝,用颤抖的声线喊道:“卢修!”   声音在山林间回荡,基地联盟盟主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动作。他看着花恒这个完全没有看过的面孔,却感受到了极为熟悉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卢比·卡修斯打开系统窗口一顿操作,解除了笼罩着头部的严密头盔,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这卢比·卡修斯不仅不像寻常的外国人那样金发碧眼,反而长着一头乌亮的黑发。他的容貌也不像坏人般穷凶极恶,在有几分刚毅之余还格外白皙。   “恒哥。”卢比·卡修斯对花恒喊道,但眼神却依旧是毫无感情的冰冷。   当看到了他的容貌果然如记忆中的那个模样,花恒内心便如有惊涛骇浪。尽管这么多天下来他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真正看到他时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你……”   花恒还未问出口,卢比·卡修斯便回答道:“卢比·卡修斯是我原本的姓名,卢修只是我给自己在华夏起的名字。”   花恒道:“但你明明是在华夏长大的,你的容貌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地道的华夏人。”   卢比·卡修斯道:“但这并不影响我是个美帝人,即便可能只有八分之一乃至十六分之一的血统。”   “怪不得。怪不得在武林世界基本完成之后你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原来是自知做了亏心事所以没脸见人。”花恒冷笑一声,双眸中的波澜却说明了他依然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卢比·卡修斯依旧面无表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瞒得过别人,但你可瞒不了我。的确,那么长时间的共事让我早就对你无所防备,所以对你处理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太大的关注,毕竟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是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凭借在武林世界尚且存有的些微权限将所有的数据几乎都重新复查了一遍,而在那几处我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署的可都是你卢修的名字!”花恒内心愤慨,带着一点血丝的双眼中却充斥着几分杀意。   眼看卢比·卡修斯陷入沉默,花恒又道:“未来式的战甲科技,控制思想的嵌入式芯片,这都是你的手笔吧?”   卢比·卡修斯依然没有回话,似乎默认了他的话。   “而最最重要的是……”花恒伸出手直指卢比·卡修斯,气得全身上下都在颤抖,“你竟然不知何时凭借一己之力,在早已失去控制的武林世界里强行植入了这样一个设定——集齐五神器的人能够获取武林世界的管理者权限!” 第四百三十一章混世魔王(上)   秋风吹来,清心谷里还是清新的味道。   面对着花恒的质疑,卢比·卡修斯依旧是冷漠不掺感情色彩的表情,说道:“没错,这的确是我所做的。我只是办到了你没有办法做的事,没必要这么气急败坏。”   花恒仿佛内心已死,眼神如同看穿了尘世:“是,你本事大,能够在武林世界里安置我们原本最想要夺回的管理员权限。如果你依然是之前的那个卢修,我不仅不会对你恶语相向,我反而还会赞扬你的所作所为,甚至将自己的职位拱手相让都不在话下。但你根本就不是那个卢修,你现在就是一个被权欲熏了眼、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卡修斯在这番话下内心却没有起半点波澜:“我这么做也只不过是跟随本心。”   “你的本心就是暴行、就是杀戮、就是以让世人痛苦为代价满足一己私欲吗!”花恒痛斥出声,愤慨至极!   卡修斯仿佛油盐不进,说道:“基地联盟创建已久,我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领袖,所以我必须要为我的兄弟而战。”   花恒哈哈大笑:“兄弟……竟然有人在植入芯片控制了他们思想之后,依然把他们叫作兄弟!如果他们是兄弟,那我们又算是什么?那么多个日夜的同舟共济,在你的心里难道也算不上什么吗?”   卢比·卡修斯似乎不想再继续这样的交谈。他没有理会花恒的质问,只是抬起拳头对准了邓键江和何觥筹,颤动的战甲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但花恒却不依不饶,对于他来说卢修的转变依然让他难以接受。   “卢修,你忘记我们的理想吗?那时候你说,要打造一个没有危险的全新世界,让地球人再也不用为热兵器与无法解决的病毒而担忧苦恼,让每个人都能够过上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我还记得当时你说这番话时双眸中的星芒,为什么忽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模样?你告诉恒哥,你是不是遇上了些什么,恒哥一定帮助你解决难题……”   然后话还未说完,卡修斯却怒吼出声:“把神器交出来!”   他的怒吼盖过了一切声音,在这山林里回荡不止,尤有气势。正当他的铁拳向着邓键江和何觥筹二人极速飞去时,天边忽然涌来五道身影,他们眨眼间便来到了后山之巅上,合力挡在了铁拳之前。随着五道灵气的涌动,他们合力使出的巨大力量便将铁拳瞬间掀飞回去!   “我们来晚了。”寒山寺无念方丈双手作礼,表情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在他的身旁,江意、宁展堂、妙音以及公羊俨然在列,他们看到邓键江和何觥筹还安然无恙就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显然也早已经知道五神器聚集的意义。   眼见他们到来,卢比·卡修斯操控系统界面让战甲覆盖上自己的头部,冷声说道:“我已经对你们网开一面,你们却非要这样不依不饶,我生气了。”   随着话音落下,他座下水晶圣骑的双眼蓦然变得敞亮,公羊当即大喊道:“快躲开!”   在众人仓促躲闪之际,只见那只水晶马的眼中射出两道能量柱,所照射之处变得破损不堪,哪怕是坚硬的巨石都在这光柱的扫射下直接碎裂,足见其威力之强大。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剑圣公羊便执剑向着卢比·卡修斯冲了过去。他手中的黄金圣剑此时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似乎是因为在刚才的战斗中遭到了持久的磨损,但作为此时华夏最强之人,剑圣公羊绝没有退缩的理由。   只见公羊一跃而起,一柄长剑从他的虚拟包裹中飞出,来到了他的脚下。他御剑向着前上方的敌人冲去,手中黄金圣剑一阵激荡,猛然拥有了更为强大的力量。随着距离愈来愈近,公羊将手中圣剑斩出,速度并不算快,但是剑身上蕴含的强大能量绝对不容小觑!   卢比·卡修斯身下的水晶圣骑上并没有马绳的存在,但这不知究竟是活物还是死物的圣器似乎与他心灵相通一般。随着他脑中一个念头闪过,水晶圣骑变换目标,双眼发射激光向公羊发动追击,但公羊御剑的速度非同小可,激光攻击并未能够奏效。   但这并没有出乎卢比·卡修斯的意料。他不闪不避,脸色冷如寒霜,准备用正面的攻击让华夏明白蝼蚁与巨人的差距。只见他胸膛中央处的那抹圆形的红色核心释放出愈发耀眼的光芒,旋即便有无穷的力量涌向他身体的各个角落。他捏了捏拳头,轻微的动作却传来了空气炸响的声音,随后卢比·卡修斯便径直地将拳头向前送出,这一拳一经挥出便散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气势!   二人就这样毫不花哨地正面碰撞在了一起。当黄金圣剑与红色铁拳相撞,霎时间轰动的声响便响彻天际,只见公羊手中的黄金圣剑眨眼间便碎裂成星星点点,铁拳的余威作用在他的胸腔,赫赫有名的剑圣瞬间便飞速向后方坠落,竟然在后山之巅上摔出了一个巨大坑洞!   清茗子第一时间凑了上去,在这样危险的环境里巫方旭也没有一丝怯场,来到公羊身旁做好了为他治疗的准备。而在这坑洞之中,公羊仿佛成了一团死物,足足过了数息才艰难地爬起身来,衣服的破损与嘴角的血迹让他看起来格外狼狈。   “你没事吧?”清茗子问道。   公羊摆了摆手,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空中如混世大魔王的卢比·卡修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但他不说话,却不代表胜利者也会不说话。   “你们以为,这整个世界的土地我是怎么打下来的?”卢比·卡修斯傲然说道,“这个世界里早已没有人能够做我的对手,哪怕是你剑圣公羊也不例外!”   话语猖狂,却没有人能够说出一句反驳的话。片刻之后,还是柔极派掌门江意怒极咬牙,率先飞身向空中扑去:“臭男人,有什么好嚣张的!” 第四百三十二章混世魔王(下)   江意并非孤身迎战,宁展堂、无念方丈以及妙音都在同一时间与她一起发动了攻击。   他们并不认为卢比·卡修斯所说的话有错,也不认为自己这四个人能够将他挑落马下,但是华夏人骨子里的自尊让他们不可能束手就擒!   在公羊身旁,清茗子望向了花辞树的位置。花辞树依然处在沉睡当中,但在他身旁却有一柄红边银刃的宝剑,正是致使他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神魔剑。   清茗子说道:“公羊前辈。神魔剑是当世唯一的一柄天阶神器,如果由您来执掌这柄神器,兴许能够如虎添翼。”   公羊在剑道浸淫上百年之久,在剑法上的造诣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况且他又是华夏现如今唯一的一名殿堂境强者,如果能够由他来掌控神魔剑,实力大增几乎是万分肯定的事。   但公羊却摇了摇头,说道:“且不说老夫向来不夺人所好,据说神魔剑这样已经步入天阶的神器会自行择主,既然曾经使用它的辞树小子并没有死去,那就说明神魔剑并没有否认辞树剑主的身份。而老夫若以非剑主的身份去尝试执掌神魔剑,反而会受到其力量反噬,百害而无一利。”   清茗子叹了口气:“那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了吗?”   公羊调整了一下气息,呼出了一口浊气。他不顾身上的伤势,毅然决然地重新踏入战场,向这世界最为强大的统治者冲了过去。或许公羊此时的状态已经十不存一,但他内心的韧性绝非一般人能够想象。   在花恒的身旁,罗初晴死死地攥住他的手臂,带着一点儿哭腔哀求道:“阿恒,不要去掺和这件事,我们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现在辞树依然昏迷不醒,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花恒拍拍她的手,脸上尽是柔情:“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我不信!”罗初晴不停地摇着头,死活不肯让他走,“你的实力跟他哪里能比,要是他的拳头落在你身上,你可能就没命了知道吗?”   花恒露出了惨然的笑容:“我知道。但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如今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既然是我犯下的错误,那我就一定要亲自去弥补这个过错,不然我于心不安。”   他挣脱罗初晴的手,迈着步向前跑去,宛如奔赴烛火的飞蛾。   当花恒冲到平台边缘时,恰好四名泰斗境强者都被卢比·卡修斯震退,而后者距离地面也不过数米之遥。花恒在悬崖边停下脚步,酝酿着体内的淡蓝色灵气结出一个个手印,仿佛在身前酝酿着一场风暴。   当卢比·卡修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花恒的招式也已经积蓄完毕。   「浑天印」!   硕大的半透明掌印在花恒身前浮现,旋即顺着他的目光迅速地冲向卢比·卡修斯,看起来竟然威力不俗!   卢比·卡修斯显然也很意外,但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他只不过展开背后的双翼一荡,巨大的气流便轻而易举地将掌印震碎,并且还将地面上的花恒也掀翻在地。   卢比·卡修斯看着花恒说道:“我不想杀你,所以你也不要逼我。”   花恒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写满了不甘。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在清心谷里向清茗子学艺,尽管清茗子一直说只是从旁指点而不愿与他建立师徒的名分,但花恒在清茗子手下学了非常多的武学招式,武功进境快得令人难以想象。这式「浑天印」便是清茗子的拿手招式,尽管他刚才释放的时候并没有清茗子那般强力,但是他几乎将实力发挥到了极致。   仅仅两年的时间过去,花恒便从一名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变成了宗师境的强者,这一方面得益于这副身体在黎明之城的灵气浸养中得以塑造,另一方面也是花恒的修炼足够刻苦。但是无论如何他终究还是慢了一年,无论他怎么修炼都无法与其他强者相提并论,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卢比·卡修斯挡下来也并不现实。   花恒笑了:“你不可能会杀我。这么多年来以兄弟相称,我不相信你会对我下杀手。”   卢比·卡修斯听到这话,抬起拳头对准了花恒,胸膛处能源之核绽放光芒,一式飞拳已经跃跃欲试。   数息之后,花恒眼中的笃定变得慌乱与绝望,因为卢比·卡修斯真的向他动手了,丝毫没有留情!   飞拳在花恒的眼中迅速变大,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扑鼻而来的劲风。此时的花恒已然避无可避,他想要挪动脚步,却感觉怎么也没有办法逃离飞拳的攻击范围。此刻的花恒的内心如同一汪死水,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要这样离开人世。一想到这,花恒想要回头再看一眼自己的妻儿,却看到了一柄极速飞来的长剑。   飞剑倒飞而来,剑柄蓦然撞在了他的侧身,巨大的力量将他就此击落山崖。眼看花恒从后山上坠落,宁展堂飞速前来抓住了他的身体,将他重新带回到了后山之巅。   铁拳落空,飞剑也在同时回收。公羊攥住那柄飞剑,不由松了口气。如果不是他早已有所准备,此时的花恒必然已经成为一具死尸。   花恒瘫坐在地上,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对他来说更难受的还是心理的创伤。他没有想到,将近二十年的称兄道弟竟然真的在卢比·卡修斯的心中一文不值,他所以为的“兄弟”,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恐怖分子。   公羊气喘吁吁,又一次凌空向卢比·卡修斯冲了过去。其他四名泰斗境强者也不例外,这五位如今华夏最为强大的武者正为了华夏的未来拼尽一切!   而卢比·卡修斯仿佛在花恒主导的那出闹剧里变得更加冷血,他不再收敛自身的锋芒,三大神器在同一时间同时发挥力量!   天使之翼只消一荡,强大的气浪涌向四周,将整片天空化作了充满刀光剑影的领域;水晶圣骑抬起前蹄蓦然向虚空一踩,轰鸣的声音中五名强者便在同一时间面露难色;而当卢比·卡修斯胸膛处的能源之核绽放出刺眼的红光,他的双拳飞出,精准地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在这番动作之下,公羊、宁展堂、妙音、江意以及无念无一幸免,五名强者一齐摔在后山之巅上,一时间了无生息! 第四百三十三章圣杖有灵   后山之巅上,五名华夏强者躺倒在地,看起来颇为狼狈。   正当他们想要重新站起来继续抗争时,卢比·卡修斯却并不准备给予他们这个机会,他飞速来到了五人面前,伸直的手指竟有如一柄利刃,精准无比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当他重新浮上天空,公羊等人竟如同一滩烂泥,躺在地上脸色极为难看,似乎连站起来都已经无法做到。   “我原本并不想对你们动手,毕竟华夏是个我曾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做事没必要做那么绝。但既然你们如此不依不饶,我便废了你们筋脉,毁去你们数十上百年的功力。”卢比·卡修斯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   但听到这话的其他人却面露震惊之色,他们看向五名强者的眼神都充斥着不忍。对于到了这个层次的强者来说,废除武功甚至是比取走他们性命更为严酷的刑罚,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绝对强者变成没有武功傍身、任人欺负的弱者,任谁都不可能会觉得好受。   卢比·卡修斯望向邓键江和何觥筹,说道:“最后再问你们一次,神器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亲自去拿?”   邓键江从虚拟包裹中取出魔法圣杖,在手中攥紧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收回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谨慎与提防,在强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却没有放弃抵抗的打算。   而何觥筹也站直了身子,虽然因为喝了太多酒而眼神稍有些迷离,但双脚却如同扎根在地面一般,站得格外的稳。其实何觥筹向来是山崩海啸当前却依然不管不顾的性格,在他眼里很少有比美酒更重要的东西——或许只有好友清茗子在他心里还能够占有一定的地位。   两年前的英雄城之战他并未参与,那会儿他正在华夏寻觅美酒,哪怕知道英雄城里电闪雷鸣也完全没有要参与其中的意思,因为无论谁胜谁败都与他没有关系。   但如今何觥筹是不得不提起作战的兴致,因为敌人就是奔着他手中的这个圣葫芦而来的,而圣葫芦陪伴他多年早就已经是如同伙伴的存在,他绝不可能拱手相让。   “我明白了。”卢比·卡修斯说道,他的语气极为平淡,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他的心境一般。   他骤然提速,眨眼间便来到了两人的身前。此时清心谷最强的便是宗师境,与卢比·卡修斯的差距宛若天堑,此时在他的速度下邓键江和何觥筹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反应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砰!”   沉重的铁拳径直轰在两人身上,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他们便如断线风筝般向后方倒飞而去,各自手中的神器也在猝不及防之下掉落在地——他们原以为等待着自己的是一番苦战,却没想到彼此的差距这么大,大到他们连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   卢比·卡修斯停滞在两人原先的位置,俯下身子去捡两件神器。他先将圣葫芦攥紧手里,圣葫芦一顿挣扎,但在他强大的力量握持下渐渐没了声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沦为他人之物。   何觥筹眼见此景爬起身就冲了过去,但卢比·卡修斯背后的天使之翼轻轻一荡,就将他掀飞到更远的位置去,动作简单却让何觥筹无法抵挡。   卢比·卡修斯将圣葫芦收入囊中。他将手伸向魔法圣杖,心想着自己提前铺好的路终于就要走完,内心便格外激动。没有人不想成为世界的主宰,而此时主宰的座位正等待着他上前落座!   但就当他那钢铁覆盖的手掌要去触碰魔法圣杖时,后者忽然间浮空而起,悬挂空中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卢比·卡修斯奇了。他看向远处还跌坐在地的邓键江,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他身上有任何的灵气波动,反而这柄魔法圣杖竟仿佛变身为一个黑洞,不断吸噬着周遭空气中的灵气,逐渐释放出极为强大的气势。   邓键江坐在地上笑了:“魔法圣杖哪里是你可以轻易染指的东西。”   他想起在他还弱小的时候,那一个个想要强行夺取魔法圣杖的人惨死的画面,眼神中便重新充满了自信。   魔法圣杖名列五神器之中,但同时又是别具一格的存在。当法杖在邓键江的手里时,或许只能够释放出宗师境的力量;但是当有人觊觎法杖想要强取豪夺时,魔法圣杖本身所蕴含的能量便无法想象!   卢比·卡修斯飞向空中的魔法圣杖,想要再一次强行将这柄最后的神器收入囊中,但魔法圣杖却蓦然绽放出红色的耀眼光芒,下一刹那整个清心谷里便下起了暴雪,这式「霜雪」比邓键江所施展的声势更大。   在这暴雪之中,魔法圣杖继续释放着光芒,忽然以法杖为中央释放出一股铺向四周的推力,强大的冲撞力将近在咫尺的卢比·卡修斯直接震飞到数十米外!   卢比·卡修斯真的震惊了,他能够看出邓键江的实力只有宗师境,但此时魔法圣杖上所拥有的力量强大得令他难以置信,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他一咬牙,重重地扇动天使之翼。在这对白色羽翼的扇动下,磅礴的气流便由此掀起,瞬间便将漫天飘飞的白雪吹得偏移轨迹,而在暴雪中心的魔法圣杖也在此时隐隐颤抖,在暴风中吃力地坚持着。   卢比·卡修斯一拍身下水晶圣骑,后者的双眼便射出了两道红色的激光柱,直奔空中的魔法圣杖而去。眼看法杖就要被激光击中,魔法圣杖却在空中移动起来,灵活的动作令人不敢相信。   在轻松地躲过激光攻击之后,魔法圣杖再一次绽放出红色光芒,天空中飘落的雪花纷纷旋转起来,化作暗器直奔卢比·卡修斯而去。此刻天空中无数白色雪花迎着狂风向前飞舞,极速旋转中还发出一阵阵铮鸣声,仿佛割开了空气,从一条全新的道路向前冲锋——这一式「凌霜飞絮」,在此时看起来尤为骇人! 第四百三十四章叫我耶雷米亚斯殿下!   滔天雪花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滑的弧线,极速地向前方飞去,那是一个多么震撼的场景!   卢比·卡修斯面色一沉,扇动双翼冲天而起,却见哪怕他已经离开了「霜雪」的施展范围,那些雪花竟不依不饶地向他追去。   天使之翼重重一荡,扇出一股劲风。这劲风中如有一柄柄无形的刀刃,锋芒尤甚,却在与雪花的交锋中占不到上风!   万般无奈之下,眼见雪花当前,卢比·卡修斯只好用天使之翼包裹住自己的全身,一次来抵挡这一轮攻击。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身处黑暗中的他只觉得身体在雪花的攻击中不断颤动,甚至让他以为天使之翼这样的神器都无法挡下魔法圣杖的这一次攻击。   好在片刻之后声音愈来愈小,他打开双翼,尽管羽翼上多了许多碰撞留下的痕迹,但卢比·卡修斯全身上下依然完好无损。他飞回到众人的视线中,尽管隔着头盔人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脸上却已经写满了愠怒。   他没有说话,只是身上三大神器都在同一时间运作,铁拳颤动中已然蓄势待发。   而魔法圣杖也在此时极速吞噬着附近的灵气,旋即在空中缓缓汇聚成一个蓝黑色的巨球。这巨球不断膨胀,越来越大,仿佛要遮天蔽日一般。   “我的天,「冰星」原来能够变得这么庞大的吗?”邓键江感受着越来越暗的光线,不由震惊地嘀咕道。这蓝黑色巨球的尺寸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从一开始只有一丁点儿大的小球逐步变成了此时仿佛有一幢房屋那样的大小,并且还没有停滞下来,似乎还要继续变得更加庞大!   卢比·卡修斯都为之惊讶,他心想着不能够再拖延下去以免夜长梦多,于是飞身向前,红色铁拳划过空气,重重地向冰星砸了过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铁拳竟直接洞穿了巨石,并且余势不减地向魔法圣杖冲去。四处迸溅的碎石块落在后山之巅上,邓键江躲闪之际不由暗道可惜:“如果再给法杖一些时间,等到冰星变得足够大,估计他也不可能能够那么轻易地化解这个招式。”   魔法圣杖在空中向后继续退散,自有灵性的它此时选择了暂避敌人的锋芒,但卢比·卡修斯却大有不死不休的意味,凭借着天使之翼赋予他的速度不断在空中追逐着法杖,丝毫没有给法杖预留出施展法术的空间。   后山之巅上,何觥筹从远处的清心湖里走了回来,抓着酒缸一口一口地朝嘴里灌,心情看起来极为郁闷。   清茗子关心问道:“没事吧?”   何觥筹摆了摆手也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喝酒。失去圣葫芦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失去一名挚友,但偏偏自己又不是敌人的对手,因此他心里的憋屈与难过可想而知。   此时空中魔法圣杖与卢比·卡修斯的追逐只能说是旗鼓相当,但是邓键江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凝重。   “这样下去恐怕……”   一旁的楚湘灵不解问道:“怎么了吗?”   邓键江面露担忧之色,说道:“在面临其他人的强取豪夺时,魔法圣杖能够自行拥有强大的力量来制裁敌人。但是因为不是我在操控,所以魔法圣杖所运用的也不是我体内的灵气,而是将空气中的灵气吸纳之后加以使用。但是空气中的灵气向来较为稀薄,而圣杖此时移动速度很快,运用的招式动辄毁天灭地,这样继续战斗下去势必会因为供不应求而丧失力量。”   话音刚刚落下,空中的魔法圣杖便遭受到卢比·卡修斯一拳轰击,虽然本身并没有因此而受损,但这俨然就是一个信号。在这一拳命中之后卡修斯的攻势也变得愈发凶猛,渐渐的魔法圣杖变得越来越迟钝,不仅没有还手之力,连凭借速度逃脱的机会都已然失去。   终于,卢比·卡修斯来到了“步履蹒跚”的魔法圣杖面前,伸出手一把将它握在手中。魔法圣杖还在不断挣扎,但在强大的力道握持下也渐渐没有了动静。   清心谷里变得安静了,秋风的呼啸声是这儿唯一的声音。   五神器,终究还是被他成功聚集了,武林的这场闹剧,似乎也要就此告终。   但还不等卢比·卡修斯有任何动作,在后山之巅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这空间裂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无论是卢比·卡修斯还是华夏的众人,他们都觉得这空间裂缝是对方搞出来的把戏。   片刻之后,在万众瞩目中一只白色的爪子从空间裂缝中伸出,旋即一道渺小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人们面前,撕开空间来到此地的是一只猫,但这猫却穿着金袍,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十分违和的气息!   花恒一眼认出了它,喊道:“耶雷米亚斯殿下!”   别人可能不认识他,但是花恒却对它有着极深的印象,毕竟当初他在神之塔内苏醒,第一眼看到的除了花辞树就是这只斯尔波猫,神之塔顶黎明之城的统治者耶雷米亚斯!   白猫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称呼,旋即它抬起头,看向了空中攥着魔法圣杖的卢比·卡修斯说道:“铁疙瘩,你可知罪?”   猫说人话,除了花恒之外所有人都震惊了!卢比·卡修斯也不意外,他几乎全程参与了武林世界的制作,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猛兽可以说人话这样的设定。而听到白猫唤穿着钢铁战甲的自己作“铁疙瘩”,卢比·卡修斯也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   “你是什么东西?”隔着战甲,卢比·卡修斯开口问道。   白猫双眼一眯,手中白色灵气酝酿,只是向前一指,便有一把宽大的白色柱剑直奔空中的卢比·卡修斯而去。那柱剑去势极快,饶是卢比·卡修斯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柱剑擦过他的腰身,在钢铁战甲边缘留下了一个缺口。   卢比·卡修斯眼睛瞪大如斗——这是他这身战甲第一次出现破损!   与此同时白猫漂浮到空中,声音中自有无尽的威严:“叫我耶雷米亚斯殿下!” 第四百三十五章守护者   花辞树在神魔剑的力量中受尽苦头,但是慕容儁置身事外,不仅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反而将这两年时间里花辞树这副躯体周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的慕容儁在关注着灵魂世界变化的同时,也在打量着现实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实际上,当他看到天空中那道红黑色的恢宏身影时,他也忍不住感到惊讶——即便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他都能够从卢比·卡修斯身上感受到一种极为熟悉的气息。   并不是慕容儁真的见过他,而是此时卢比·卡修斯身上所蕴含的力量之强大,那种纯粹在力量层面上的熟悉感格外强烈。千年前的他也如现在的卡修斯这样,凌驾于这个世间而找不到敌手,尽管彼此所走的道路并不相同,所修炼的功法与战斗的方式更是天差地别,但是当实力强大到一定境界时,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   慕容儁清楚地知道,这个武林中究竟在面临着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那震撼人心的京城之战同样落在了他的眼中,当高高在上的皇帝义无反顾地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那股气概透过画面、呼之欲出,让活了上千年的慕容儁都感到难以置信。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或者说……是他已经太老了。   他看着不断挥斩长剑、念叨奇音的花辞树,渐渐地陷入沉思。   ……   “叫我耶雷米亚斯殿下!”   白猫傲立空中,身上的金黄色衣袍闪闪发光,格外耀眼。   它将伸出的猫爪收回,负手而立的模样威严十足,在人们眼中也不再是一只白猫,而是一个执掌天地的王者!   几乎所有人都呆滞住了,他们没有想到这只口吐人言的猫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仅仅一击就将他们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战甲刺破,并且动作看起来还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卢比·卡修斯也为之一愣,他伸手触碰了一下腰间战甲的破损,感受到碎甲边缘的平滑程度后脸色变得格外严峻。   这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猫是个绝对的硬点子,其实力绝对还在全盛状态下的公羊之上。   至于自己与它究竟孰强孰弱……卢比·卡修斯心里并没有底。   场面僵持着,但在白猫背后不远处的花恒却已经收起了欣喜的情绪,仔细地用双眸打量着这只如今在人世间独一无二的斯尔波猫。   在白猫出现的第一瞬间,花恒自然感到格外欣喜。尽管在黎明之城里完全没有办法估量出白猫的实力,但是强大是必定的,问题只在于究竟有多么强大。而当这样的一名强者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且将要挽狂澜于既倒,没有人会感到不高兴。   但是在兴奋过后,等到花恒沉下心来思索,他的脑海中却会浮现出不同于他人的想法。作为武林世界的总设计师,尽管在开发后期武林世界不可控地自动发展,但是这个世界的基调毫无疑问是由他主导着定下来的,耶雷米亚斯的出现与这个世界有着巨大的冲突感。   或者说,整座黎明之城的存在便十分违和,而黎明之城的首领斯尔波猫将这种违和感增大了无数倍。   即便花恒将自己的身体安置在黎明之城外的失落遗迹里,但他进行这个操作的时候神之塔顶就只是一片空旷的土地,绝没有黎明之城存在。   也就是说,黎明之城以及斯尔波猫,都是武林世界失控后的产物,而它们存在的意义……   正当花恒还在苦心琢磨的时候,卢比·卡修斯开口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   白猫双眼微眯,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等待着他后续的话语。   卢比·卡修斯端详着手中的这柄魔法圣杖,淡淡说道:“夺走了我们的权限然后据为己有,我说的对吗?”   话语不轻不重,但后山之巅上的人们却远没有他这样淡定!   花恒瞪大着双眼,看着白猫的背影支支吾吾地说道:“你就是……”   白猫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得仿佛能够洞穿人心。它没有再像在黎明之城中那样喜欢嬉戏玩闹,冷若冰霜的猫脸上看起来极为陌生。   “也算不上据为己有,只不过是让这个世界拥有真正的公平罢了。”白猫气势凌人,看向卢比·卡修斯的目光中蕴含着几分恶意,“而你却偏偏要将这份公平再次抹去,那我就不能够放任不管。”   卢比·卡修斯笑了:“两年前华夏同样面临着一场浩劫,那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主持公道?”   白猫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大同教教主储舜野心不逊于你,但他征服世界靠的是大同教上百年来培养出来的精英班底以及自身近乎无敌的实力,无论成败与否都合乎自然规律,我自然不会干扰;但你却凭借一条本不该存在的指令想要强行奴役整个世界,如此不合规矩的手段我耶雷米亚斯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白猫义正言辞,说话之际仿佛肩膀能比天宽,身躯能撑天地,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浩然正气!   但此时卢比·卡修斯却紧紧攥着圣葫芦与魔法圣杖,身上隐隐有光芒闪烁:“那你来的未免也太晚了些。”   白猫伸手一挥,又有两柄柱剑直奔卢比·卡修斯而去,凌厉的攻势瞬间打断了他的动作。   “若不是你将五神器齐聚一堂,我也不会识别出数据库里存有异样,更不会来到此地。即便我未能够将事情扼杀在萌芽之际,但现在赶到也算不上晚。你骗得了别人也骗不得我,想要将五神器归一,哪里是那么轻松就能够办到的事!”   躲过了两柄飞刺的灵气柱剑后,卢比·卡修斯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融合神器的动作。他发觉这五柄神器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迅速融合,整个过程似乎被延长了许多。他看着白猫脸上笃定的表情,也明白了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处境。   耶雷米亚斯将会成为他这场征服之旅中的最大阻碍,但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这只白猫或许有强大的实力以及高于他的权限,但还远没有达到无法反制的地步。 第四百三十六章白虎!   烟消云散,阳光正好。空中的战斗一触即发,白色与红黑色的身影纠缠在一块儿,一时斗得不可开交。   身着金袍的白猫气质独特,在战斗中不断将白色灵气化作各式各样的武器,飞行的速度之快丝毫不逊于卢比·卡修斯;而这个意图奴役世界的联盟之主坐拥五大神器,一时间并不能够物尽其用,施展起来不免有些捉襟见肘。   地面上,五位被废除筋脉的华夏强者此时被搀扶到了后方,正在接受司逸仙与巫方旭二人的联合治疗。虽然这神医师徒二人并没有能力恢复他们的武功,但至少能够防止筋脉破损对身体产生后续的影响。   公羊忽然之间好像老了数十岁。他活了上百个年头,若不是晋升殿堂境恐怕也早已一命呜呼。如今让他得以延年益寿的武功修为尽废,公羊便不复曾经仙风道骨的模样,面容枯黄、皮肤褶皱,俨然就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虽然武功尽失、老态尽显,但双眼却如以往那般明亮。此时看着空中不断碰撞着的一人一猫,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   “若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恐怕这位猫使大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花恒将他的话听在耳中,心里也是格外赞同。尽管他的眼神比不上剑圣那样敏锐,但他也依稀能够看出卢修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大。五柄神器蓦然间落在他的手中,光是适应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如今卢修正是借着战斗的机会逼迫自己协调使用五神器,其进步的速度几乎肉眼可见。   花恒的表情变得复杂。尽管他对卢比·卡修斯的所作所为内心里充满了憎恨,但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卡修斯在战斗上极具天分。他原以为辞树能够心分二用同时精炼地使用双剑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却没想到卢比·卡修斯正在逐渐适应对五柄神器的同时使用。   白猫的实力并没有花恒所想的那么强大。他原以为白猫作为武林世界变动后的产物,应当拥有着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权限与力量。但是无论是从它身上的气息还是它所说的话中都能够得知——他并没有卢比·卡修斯所追求的真正的管理者权限。   换句话说,白猫击败卢比·卡修斯并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天空中,白色灵气不断挥洒,白猫的身体内仿佛有着宇宙,灵气就如同那一颗颗数不清的星星,就好像无论它怎么施展都无穷无尽一般。它极尽发挥着自身的想象力,各种各样的进攻方式层出不穷,在人们看来仿佛是一场视听盛宴。   灵气兵刃不断飞速向自己冲击而来,卢比卡修斯身上的战甲布满伤痕,身下的水晶圣骑更是不断遭受着冲击,但神器坚韧至极,短时间内丝毫看不出会有在攻击中破损的迹象。在这接连不断的攻击中,卢比·卡修斯咬牙硬撑,凭借着惊人的学习能力与适应能力竟然生生抵御住了白猫那山崩海啸般的攻势!   忽然天空中飘起了熟悉的白雪。雪花飘摇,看起来似乎毫无章法,但彻骨的严寒却在清心谷里迅速蔓延。在卢比·卡修斯手中,魔法圣杖正在释放着赤红色的光芒,这柄自有灵性的神器终于背弃了原先的主人,在强者面前选择了屈服。   忽如其来的白雪令白猫为之一愣,还不等它有什么后续的动作,天使之翼极速扇动,带动着雪花与风刃直奔它而来。与此同时,水晶圣骑双目闪烁,两道仿佛能够洞穿一切的能量光柱便从它眼中射出,圣葫芦倒悬空中向下洒落无数酒水,酒水在空中飞舞前冲而去,迅疾而凶猛,而卢比·卡修斯胸膛处能源之核释放重重威压,无论是雪花风刃还是酒水能量光柱,所有的攻击在此时便如虎添翼!   仓促之际,白猫只来得及在面前生成一面纹路靓丽的灵气护盾,所有攻击如期而至,碰撞中发出一声巨响,白猫整个身子便在这波攻击潮中向后方飞去,呼吸间便不见了身影,竟不知究竟被击飞到多远之外!   得见此景的花恒一时心如死灰:“完了。”   尽管白猫在数息之后便从远方回到了人们面前,但在清心谷众人的眼中,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而给予了他们巨大希望的耶雷米亚斯殿下也终将败在卢比·卡修斯的魔爪下。   白猫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淡定,即便它体内的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是敌人给予他的压迫正在持续变大,而刚才的那一波攻势几乎就宣告着他完成了对五神器的组合运用。   作为维护这个世界平衡的使者,白猫对神器的力量并不陌生,也清楚地知道多把神器组合在一起会拥有多么强大的威势。如今卢比·卡修斯已经能够熟练地运用五神器,那么距离他将五神器合而为一便已然不远。   一念至此,白猫不再犹豫。它在空中向下趴伏,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猛虎。与此同时,晶莹剔透的白色灵气从它体内蜂拥而出,在它的周身极速旋转,瞬间白猫整个身体便被包裹在白色的烟云中,那动静让整座后山都颤动起来,无数碎石也在此刻抖落山崖!   片刻之后,烟敛云收,天空中的那道身影重新浮现。它的身躯庞大无比,四肢刚劲有力,微微晃动的白毛浓密而尽显尊贵,尤其额前那个金色的“王”字更是点睛之笔——这哪里还是什么穿黄袍的白猫,俨然就是一只巨大的白色猛虎!   只听一声轰鸣般的巨响,白虎仰天放声长啸,这啸声竟引得树木一棵接一棵倒下,整个清心谷连带着远处的南州城都震动起来,仿佛整片大地正在面临着一场毁灭力十足的地震!   人们捂住耳朵,在震动中努力维持着自身的平衡。   在花辞树的周身,楚湘灵等人将他严实地保护起来,倒是放在剑架上的神魔剑不知何时滑落,不知不觉间躺在了花辞树的身旁,但两者并未接触。   而直面吼声的卢比·卡修斯不堪地用天使之翼将自己保护起来,却依然难忍这透过缝隙传来的滚滚音浪,只好紧闭着双眼难受地承受着啸声的袭击。   就在啸声刚刚停止的一刹那,白虎张开虎爪往身前一划便轻而易举地撕开了空间裂缝。它穿缝而过来到了卢比·卡修斯的身后,向还未反应过来的敌人张开大口,锋利尖锐的虎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哧!   在卢比·卡修斯那没有任何防范的后背上,白虎张口撕破钢铁战甲,生生衔下来一大口猩红血肉! 第四百三十七章天色变暗了   剧烈的刺痛感让卢比·卡修斯瞬间清醒,他重新张开天使之翼,如老鼠般向前逃窜,得益于极佳的反应速度,他总算是从危险的牢笼中抽身而出。   一边转过头一边伸手触碰,卢比·卡修斯感受到背后恐怖的伤口忍不住龇牙咧嘴。好在能源之核正在缓缓释放着力量,止住了伤口扩散及恶化的趋势,虽然做不到消除伤势的地步,但至少能够让他接下来的战斗免受这处伤势的干扰。   看着伤口,卢比·卡修斯的眼神不由变得凝重。他从未了解过斯尔波猫是什么样的猛兽,也没有想到白猫竟然会在顷刻间变身成为巨大的白色猛虎。高亢的虎啸震慑天地,撕裂空间的极致速度令人惊叹,而白虎的咬合之力更是夸张至极。他的这身战甲说是武林世界最为坚硬的护甲都不为过,不仅被白猫的灵气轻易洞穿,更是被白虎的虎牙轻松撕裂,这让卢比·卡修斯甚至怀疑起了这身战甲的质量。   而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白虎变身之后的噬咬突袭找准了他背后没有连接到天使之翼的血肉,那儿正是他背后最为薄弱的地方!   “守护者……低于管理者却无限接近管理者的权限么?”卡修斯自言自语道,望向白虎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或许白虎并没有系统权限强行让他折服,但是卡修斯深知自己在白虎的面前恐怕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因此只要给它找到机会,自己就必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种感觉,还真是不舒服呢……”   耶雷米亚斯向着逃遁至远方的卡修斯怒目而视。它身上再没有黄袍,强壮的身躯上只有飘动着的尊贵白毛。老实讲,耶雷米亚斯并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身体的过度强壮让素有修养的它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没有文化的大汉,那不符合它对自我的认知。   它虽然是一只猛兽——哪怕是再稀有的物种,它终究也是只猛兽。耶雷米亚斯喜欢人类的文化,因此它学会了人语,学会了人类的穿衣方式,学会了人类的思维……除了长得不像人之外,耶雷米亚斯比任何人类都要更像人类。   但当它释放血脉之力变身白虎之后,所有那些它所追崇的人类痕迹便在顷刻间消失,它不再是黎明之城高居庙堂的耶雷米亚斯殿下,而是丛林里的一头嗜血猛兽。   后山之巅上,林雅儿看着耶雷米亚斯的新形态怔怔出声:“这就是传说中四大神兽之一的白虎吗?”   花恒摇摇头:“武林世界里并没有四大神兽之说,就是所谓斯尔波猫都不是我们的设定。现在它不是什么神兽白虎,它就是简简单单的白虎,但这只白虎恐怕比所有老虎加起来都要更加强大。”   罗岚岚依偎在铁观音的怀里,愁眉苦脸地说道:“胖哥,白虎能打赢那个铁疙瘩吗?”   铁观音强撑着说道:“一定可以的。”   但其实在场所有习武之人都清楚此时的局势。即便耶雷米亚斯变身白虎拔得头筹,看似落了下风的卢比·卡修斯此时可丝毫没有溃败的势头——双方依然还处在相同的起跑线上。   ……   铿锵铿锵,铠甲摩擦的声音格外悦耳。这支身披红色盔甲的队伍在南州城内势如破竹,他们手中巨剑挥向的敌人没有一个能够幸免,强大的装备以及军队般的纪律性让他们无可抵挡。   顾方不苟言笑地指挥着士兵继续向前冲锋,很快木成舟来到了他的面前。   对于凛冬山这支突然冒出来的援军,如今身为南州群人之首的木成舟也颇感意外。他在一旁观察了许久,原以为顾方可能还想要耍些什么花招,但是这支训练有素的队伍真的一心站在了华夏武林的这一侧,他们将矛头对准了和平之军,哪怕被华夏武者误伤也绝不还手。   “顾掌门!”在顾方面前,木成舟抱拳礼貌地称呼道。尽管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顾方的真实身份,但无论顾方是敌是友都不会提起他与先皇的那层关系,毕竟先皇顾炀与他都未能相认,如果提起来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先皇的不敬。而作为一个势力之主,将顾方称为“顾掌门”便再合适不过了。   顾方将目光投向木成舟,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他似乎也很长时间没有被别人像这样正式地称呼了。   “顾掌门,真没想到您会来到这里。”木成舟由衷说道,但话语中并无恶意。   顾方略有些沉默,随后回答道:“前来完成吾弟之遗愿。”   声音中竟有些沧桑的味道,他再不像两年前那样追名逐利,顾炀之死、京城之灭似乎让他变了许多。   木成舟斩下身旁敌人的头颅,又说道:“那您可知道,几位皇子并没有在京城丧命?”   顾方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他说道:“当真?”   捕捉到顾方眼神中的那抹喜意,木成舟心里也感到十分欣慰:“在基地联盟入侵之前,几位皇子就已经被我们秘密转移。虽然他们并不甘愿躲藏起来,想要与他们的父皇共进退,但为了华夏的未来我们还是强行将他们藏在了华夏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等到此间事了,他们也能够重见光明。”   顾方闻言不由豪迈大笑:“好!好!”   他一边笑一边望向北方,似乎在为长眠于京城废墟下的皇弟由衷高兴。要知道如果华夏在这次风波中坚持下来了,那么那些皇子可是皇位毫无质疑的候选人,他顾方哪里还有当皇帝的可能?但木成舟却从这笑声中听出来,这个曾经满腔仇恨的皇太子似乎已经真正地将欲望放下了。   一想到这,木成舟心里便十分畅快:“顾掌门,那我们便一起惩处这些蛮夷,还华夏一个朗朗乾坤如何?”   顾方大笑道:“好!”   于是在二人的号令之下,群聚南州城的无数武林人士便围绕在凛冬山众士兵旁,巨大的队伍竟如一辆冲锋陷阵的坦克,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   ……   白虎与卡修斯沉默相对。   他们都不是爱说话的主——耶雷米亚斯寻常时候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是在白虎状态下它说一个字都嫌多。   二人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白虎便在空中迈动四足,极速向着卡修斯冲了过去。白色的身影飞速向前,便如天边划过的一道流星,眼看两道身影即将碰撞,卢比·卡修斯极速升腾而起,时而凭借着天使之翼赋予的御空能力拉开距离,时而挥动魔法圣杖在空间内实现跃迁,一时间竟是展开了一场没有碰撞的追逐战。   灵气在空中激荡,色彩在云层绽开,实力低微些甚至连他们的动作都难以看清。   忽然空中传来一道轰鸣之声,白虎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那落下的速度丝毫不曾停滞,不过片刻后便落下了后山山下,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烟尘滚滚,耶雷米亚斯一时生死未知。   卢比·卡修斯从高空中缓缓降落,此时身上的五柄神器正隐隐建立起联系,俨然就像是一个整体。虽然腰身与后背的战甲破损以及裸露出的伤口让他看起来岌岌可危,但此刻卡修斯身上所散发的气势远远强于之前,甚至还在变身白虎的耶雷米亚斯之上。   五神器之间相生相合,其契合性在卡修斯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哪怕五神器还并未合一,此时的白虎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地面的巨大坑洞传来声响,白虎从中飞驰而上,在灵气包裹下恍如一辆飞速行驶的战机,不顾自身安危向敌人冲去。   但卡修斯却如逆流不动的礁石,任你多大海浪都不可能有毫厘移动!只见他五柄神器在同一时间绽放光芒,天使之翼扇动风刃,水晶圣骑射出光柱,圣葫芦酒水流淌,魔法圣杖召出火焰巨球,能源之核再给它们提供倍增的力量。   轰!   所有的攻击在同一刻炸开,那逆风向上的白虎便如流星般陨落,在坠落中制造出彷如天崩地裂的动静!   远处的树林里惊鸟纷飞,清心谷却陷入了寂静。这个向来幽静的山谷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仿佛这里没有野兽也没有人类,甚至连树木花草之流都不复存在。风也不吹了,太阳也遮蔽起来,除却天空中那道不可一世的身影,这儿什么都没有了。   后山之巅上,惊恐的情绪正在人群中蔓延。即便是像清茗子、剑圣这样素有胆识的人此时也忍不住瞳孔紧缩,那角落处“清心谷江谨大侠之墓”石碑也不知何时侧倒在地。   幸运的是,墓碑并没有摔碎。可墓碑虽没碎,却是碎了无数人的心。   此时此刻的华夏乃至整个世界的上空都仿佛充斥着黑暗,黯淡无光的世界里看不见一分一毫的希望。   耶雷米亚斯再没爬起来了,它恢复成原先的白猫形态,嵌在深坑中动弹不得。   后山上尚有一战之力的人们也感觉到四肢无力,再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南州城里,木成舟与顾方率领的大军停滞不前,他们望向郊外清心谷的方向,似乎也已经感受到此刻的异样气氛。   东南海岸一座小岛上,云雾与顾景瑜望着天空中密布的乌云,喃喃说道:“天色变暗了……”   刺骨的绝望在全世界范围内不断蔓延,人类必然会铭记这一天,因为这绝望到几乎窒息的感受将会在未来几年、几十年的生命中不断被回想起,这挥之不去的梦魇将让这个世界黯无光彩——武林世界,再不是自由的国度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终局之战(上)   猩红与金黄交织的世界里,此刻与之前又变得不尽相同。   这两股色彩不再如斑马线那样泾渭分明,而是如同一块铺满了黑白棋子的棋盘。在这个世界的中央,花辞树盘膝运转功法,同时口中念叨着奇异的音符,周遭的世界在这音符影响下缓缓转动,而他自己也紧皱着眉头,似乎念出这些声音也让他倍受煎熬。   在他身旁有一道他此时看不到的身影,他与花辞树的面貌如出一辙,但身上却要多一些邪魅的气质,正是待在花辞树灵魂世界中的上古战神慕容儁。   没有人知道慕容儁原本的面貌是怎样的,哪怕是慕容儁本人恐怕也已经将那副肉身的模样忘在脑后。他以灵魂状态飘荡于世间,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有过面貌,直到进入了灵魂世界才拥有了与花辞树相同的面貌,不过独特的嗓音、气质以及记忆让他依旧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对于灵魂世界的变化,慕容儁早已经见怪不怪。此时的花辞树有着冰魄之心与蓝贝壳护体,所以哪怕看起来再怎么没有防备,慕容儁都不会上去触碰花辞树,这种自寻死路的走法慕容儁绝不会做。   他不像花辞树囿于神魔交织的世界而对外界一无所知,慕容儁清楚地知道这两年的时间里外面都发生过什么,也能够清晰地看到此刻漂浮在清心谷上空不可一世的卢比·卡修斯的身影。   “这味道,真是让人感到熟悉啊。”   慕容儁看着卢比·卡修斯自言自语道,脸上尽是怀念的表情。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里绝没有像卢比·卡修斯这样的“铁疙瘩”,却有着像卢比·卡修斯一样强大的人。   回忆起那时候的自己,慕容儁的脸上便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千年前的他打遍天下无敌手,什么王侯将相纷纷要在他面前卑躬屈膝,那是何等的畅快?没有人能够对他指手画脚,也没有人有资格成为阻拦他的绊脚石,他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整个世界都必须匍匐在他身下,他是那个时代真正的王者!   慕容儁记不清自己究竟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但他其实真的算不上什么好人,甚至在千年后的现在还一心想着要完成对花辞树的夺舍,恢复往日掌舵乾坤的风采。   但仅仅三年时间过去,慕容儁却发觉自己的心好像变了。他不再是那个无所顾忌的战神,渐渐变得心存顾虑。不知道究竟是这两年时间里花辞树的那一个个朋友在耳畔留下的话语太令人心动,还是飘荡世间的上千年岁月太过迷惘,慕容儁恍惚中发觉自己现在更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他看向一旁的花辞树,这家伙对武林世界所遭遇的危机一无所知,只是依然在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醒过来而拼尽全力。慕容儁相信他有朝一日真的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醒过来,但到那个时候物是人非,这片天地尽在卢比·卡修斯的统治之下,纵然花辞树有通天本领都无济于事。   慕容儁甚至能够想象到,这个面临任何危机都不曾放弃过的偏执小孩,到时候在无力感中会是怎样的绝望。   他转过头望向另一边,卢比·卡修斯在天空中开始了融合五神器的尝试,此时再没有任何人打扰。这是一个追崇力量的世界,而这个家伙正在使用非常规的方式让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神,届时凭借着所谓的“管理者权限”或许能够长生不老,并且将整片大陆变作他统御的后花园。   慕容儁眼神中多了份狠光:“当年老子称霸天下无敌手,好日子没过上多久就被天雷制裁;如今你小子走些旁门左道就想要收获我所不能拥有的一切?哼,未免也想得太好了。”   他将视线转向一旁的花辞树,后者依然在为脱困而付出努力。   慕容儁叨咕道:“反正不管怎样都没有办法再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倒不如成全了你小子得了。”   他自言自语着,包括花辞树在内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他的话语,也只有他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违心的话。   心脏怦怦直跳,慕容儁本能地感到一丝恐惧。其实像他这样的人早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当这样的一刻真正到来,饶是已经有上千年生命的他也不由有些迟疑。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迟疑很快就变成了坚定。慕容儁向花辞树伸手,仅仅是靠近了些许距离,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便从花辞树的眉心释放出来,迅速地在慕容儁的手前形成了蓝色墙壁,是冰魄之心与蓝贝壳在向敌人发出示警。   慕容儁顿了顿,却没有再这股力量中退缩。他将手继续前伸,当触碰到那道微小的蓝墙时,不仅有极致冰寒的力量沿着手掌向他全身蔓延,头脑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些恍惚,仿佛被强迫着重新去观看早已经被他忘在角落的记忆。   慕容儁并没有退缩,也没有在蓝贝壳的梦境之力中昏沉过去。他咬紧牙关,手继续向前,继续向前,蓝色的冰层缓缓覆盖向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由下而上甚至要将他那正遭受着折磨的头部也笼罩在内。   但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花辞树的身体,顿时如潮的力量从慕容儁体内涌出,而他的双眼竟然白得发亮,变得尤为诡异。   慕容儁放声嘶吼,然而他却听不到自己嘶吼的声音。他仅剩不多的力量正在快速的流逝,最核心的灵魂正在遭受着撕扯。这并不是蓝贝壳与冰魄之心的手笔,而是慕容儁启用上古秘法抹去自身灵魂的意识,将灵魂化作对方的养料!   “啊——”   嘶吼的声音不断在这个世界回荡着,直至慕容儁尽失灵魂的空壳躯体轰然碎裂,这儿才重归宁静。   一股怪异的感觉在花辞树的脑海里油然而生,他的脸色不断变换,难受至极。   但仅仅数息之后,花辞树蓦然睁开双眼,铮亮的双眸仿佛包罗万象。凭借着这双眼睛,花辞树看到了两年来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每一张面孔,听到了他们道出的每一句话语,他好像能够看到世间万物,又好像能够看到远古之景,一切都变得不大一样,而他只感觉到身体里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随着气势的爬升,遍布这个世界的猩红光点与金黄光点在此时迅速地旋转起来,它们相互融合在一块儿,眨眼间便将整片天地都恢复成过往的白皙!   花辞树环顾四周空白的世界,捏了捏拳感到苦尽甘来的爽快:这儿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一直待在这里的慕容儁不见了,他永远地从武林中消失了。花辞树知道他刚刚做了些什么,在慕容儁的献祭下他的灵魂也变得空前强大,并且似乎还得到了自己不曾拥有的能力。   花辞树也知道慕容儁在做出这个举动之前说了什么,那并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刻意说给他听的话。但是在灵魂融合之后,花辞树更能够知道慕容儁那个时候心里的真正所想,因此此时心里也不由地感到感慨。   “如果华夏今日真的有救,那你慕容儁当是首功。”看着慕容儁身死的位置,花辞树庄重地开口说道。   随后,花辞树闭上双眼,再一睁开便是现实世界中的场景。长达近两年的“瘫痪”让花辞树的身体瘦削了许多,不仅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连睁眼都十分难以适应。但在此时此刻,花辞树体内却拥有着远远超出躯体本身的力量,那力量在他的经脉间不断冲撞,让躺在地面上的他疼痛并舒爽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而在寂静的清心谷里,这样微不可闻的声音却令所有人都将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楚湘灵一直都陪抱在花辞树左右,因此当声音传来时她听得最是清楚,也最是确定这声音的来源。当她再看到花辞树睁开的双眸,笼罩在她内心深处的阴云便在一瞬间消散。   花辞树,醒过来了。   他捏了捏拳头,感觉到全身有用不尽的力气,而曾经阻挡他前进的桎梏也已经被统统打破,此刻竟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花辞树看向一旁,他感觉到了十分熟悉的气息。随着信手一握,花辞树攥着神魔剑一个鱼打挺站起身来,身上简陋的白色衣衫在秋风中微微飘荡,素来由楚湘灵打理的整齐刘海左右晃动,瘦削的身影却让人感受到满满的希望。   花辞树回来了!   罗初晴与花恒不由破涕为笑,而清茗子等强者此时却在高兴之余面色凝重:“这股气势……”   “辞树!”楚湘灵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眼眶中已有泪光闪烁。这一刻她等了太久太久,但等到真正到来竟有些不知所措。   花辞树脸上露出了一份温暖的笑容,看向楚湘灵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感动与爱意。他走上前去,一把将楚湘灵拥在怀中。轻嗅着楚湘灵身上的淡淡香味,花辞树将头埋在她的三千青丝中,眼中带着泪光说道:“你瘦了。”   楚湘灵紧紧地抱住花辞树,此时此刻的感受太不真实,不真实到她双手使上了极大的力气,生怕花辞树忽然间在自己的怀中逃走。她紧闭着双眼无语凝噎,花辞树温热的体温让濒临绝望的她终于有所依靠。   花辞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两年来楚湘灵对他的悉心照顾花辞树已经一清二楚,心里说是没有波澜是完全不可能的。像是这样的一个姑娘,花辞树只想要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将她保护起来,绝不愿看到她再受到一点伤害。   花辞树轻吻楚湘灵的脸颊,缓缓从她的怀中挣脱。温香软玉在怀,并非花辞树不心动,也不是楚湘灵不够迷人,而是花辞树心知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他去做。   他攥紧神魔剑迈步向前,跑着跑着忽然向空中一跃,身体不仅没有下落,而是在不断地向空中爬升。依靠纯粹的身法绝不能达到这个效果,此时花辞树的浮空本事值得所有人惊讶:这个家伙,修为至少已经达到了泰斗境的层次!   卡修斯进行五神器融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关注后山之巅上发生的变动。当花辞树从睡梦中醒来,那股陡然爬升的气势都令他为之侧目,但这并不足以令他感到心悸。   此时融合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候,神奇之间相互呼应,斑斓的色彩相接,看起来煞是好看。而浮空而起的花辞树沐浴在一片湛蓝中,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打断卡修斯的动作,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南州城。   清心谷与南州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尽管在后山之巅上依稀能够看到芝麻大小的南州城,但这样的距离想要看清那里所发生的事情极为艰难。即便强大如卢比·卡修斯,他也并不是因为叶昊然命丧清心谷注意到这里,而是在上升到足够的高度之后看到树林环绕中这个还不曾被征服的山谷。   但是,此时的花辞树恰恰能够看清南州城所发生的一切。在长达两年的磨炼以及慕容儁的献祭之后,花辞树的目力在不知不觉间达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就好像眼睛里就配备着一枚望远镜一般。   他清楚地看到,南州城内以顾方与木成舟为首的“大军”正在向所谓的和平之军发起冲击,这支临时形成并且人数越来越多的华夏武林军竟有几分铁血之军的味道。尽管如此,那些不言不语的外国武人依然毫不畏惧地挥动武器,呆滞木然的模样如同一个个机器人。   花辞树知道在自己醒来之前,自己的父亲与卢比·卡修斯说了些什么,再联想到当初顾方安置在邓键江身体里的芯片,就已经将事态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些来自各国各地的武人并非真心实意地助纣为虐,至少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大概是受到芯片控制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行为。现在双方这样无休止地战斗下去,损失的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无论死的是华夏还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武人,都是惨痛的损失。而或许在一个个家庭中,都有人正等待着他们回家,期盼着能够再一次看到他们的笑脸。   并非花辞树圣母,两年前的那场战斗华夏已经损失惨重,他更是永远地失去了尊敬的大师兄。武林世界里有着武功的设定,实力为尊也没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世界里就应该像现在这样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中,为了一个人的私欲而血流成河。   这个世界绝不应该是这个模样,凌驾于所有人头上的所谓“管理者”也本不该存在。人人生而平等,或许在各个国度都有着诸如皇帝臣子的存在,有些人身份更为尊贵,另一些人却显得平庸,但从来没有永恒的上位者,只要时机得当,野鸡尚能够变身凤凰,这才是社会能够长久存在而不崩溃的原因。   而所谓的“管理者”与神明又有何区别?无论拥有这个权限的人究竟是谁,他必然就高人一等,必然就能够视所有百姓如粪土,能够肆意妄为地控制整个世界,哪怕将一切掀得天翻地覆也不会有任何闪失。权力既是美酒亦是毒药,拥有举国之权的皇帝中尚有不少昏君,但昏庸之主终会灭亡;而拥有举世之力的“管理者”如若是个恶人,又有谁能够对他加以制裁?   想要征服世界的人何其之多,像成吉思汗、屋大维这样的伟人也曾经在世界上打下大片大片的版图,但人们并不会认为他们不遵守规则,因为像他们这样的雄主挥洒了无数的血和汗,他们所率领的军人有着与他们同样远大的抱负,因此才能够征服整片大陆,才能够千古留名。   但如果像卡修斯这样奴役群众、罔顾生灵性命,为了完成一己私欲而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如若真的掌舵武林,那这片天哪里还有重见光明之日?   扑通,扑通,扑通。   花辞树能够感受到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他的脑海里有着复杂的情绪,分不清到底是愤怒还是紧张,亦或者两者皆有。他蓦然明白了自己从睡梦中醒过来的使命:人类已经没有其他的家园了,武林世界是所有异人与原住民们的家,他必须捍卫属于这个世界的和平与安全,无论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花辞树闭上了眼,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中不仅仅有不远处的卢比·卡修斯,还有南州城内那一个个来自五湖四海的面孔,甚至还有顾炀携整座京城覆灭的情景。武林世界的动荡仿佛无穷无尽,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花辞树却丝毫不为此而感到疲倦,他那坚毅的表情中仿佛在映示着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花辞树睁开眼,双眸竟然一片湛蓝。眉心处的圆环与菱形正闪烁发亮,随着他目光向前方远眺,南州城上空忽然间浮现出一片片蓝色的云。没有一点儿征兆,笼罩着整片南州城的蓝云便开始下起了雨,那滴落的雨滴并非透明,每一滴都呈现出晶莹的蓝色。当雨滴落在人的身上,人们不禁惊讶于这雨水的温度寒冷如冰,更惊讶的是随着更多雨滴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竟不约而同地感到困倦,一个接一个昏睡倒地。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过去,南州城内无论是华夏还是来自基地联盟的战士全都昏睡过去,他们一片又一片地躺倒在地上,呼吸均匀、面含笑意,进入了美妙的梦境!   花辞树擦了擦额角的汗,忍不住微微喘息起来。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卢比·卡修斯的性命我会取走,但是华夏子民以及那些受到奴役的外国人我也要救!”   蓝贝壳拥有让人沉入美梦的能力,而冰魄之心则掌握着寒冰之力,花辞树将寒冰化作水滴,在其中糅入蓝贝壳的力量,眨眼间就完成了止戈的目的。   虽然蓝贝壳的力量分散到海量雨滴中不再那么强烈,但是让南州城内所有人暂时陷入美梦依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能够阻止卢比·卡修斯,届时将和平之军体内的芯片一一摘除,一场无意义的斗争便可以就此免去!   清茗子看着花辞树的动作,眼神既是欣慰又是担忧。欣慰于花辞树的心系百姓,又担忧他这样的做法会耗费太多的精力,导致最后不是卢比·卡修斯的敌手。   公羊的脸上尽是风霜,武功尽失的他刚刚在司逸仙的治疗中恢复了些元气。此时颇有些辛苦地站直身子,看着空中的花辞树喃喃道:“两年前的你给华夏带来了奇迹,两年后的你又会带来些什么呢?”   楚湘灵双手交叉而握,紧蹙的眉梢与不忍直视的双眸在映示着她内心的慌乱与担忧。忽然她从虚拟包裹中取出了古琴水中花,紧紧抱着古琴却没有要弹奏的意思。楚湘灵心中清楚,凭她的修为此时拨弄古琴无异于在为花辞树添乱,她将水中花抱在怀中就像是抱着花辞树一样,仿佛她这么抱着花辞树就一定不会出事。   花辞树深呼出一口气,气息也在这一刻变得平稳。   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整个武林世界的敌人卢比·卡修斯,眼神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怯懦,有的只是熊熊的怒火与无边的战意。   随着手腕一抖,神魔剑在阳光照射下闪过一抹光芒,格外刺眼。花辞树向着卡修斯凌空迈步而去,口中大喝:“卢修,纳命来!”   卡修斯早已经严阵以待,他不闪不避,轻轻挥动魔法圣杖,身前便浮现出一道火焰缭绕的巨墙:“没礼貌的小子,按辈分你也该喊我一声卢叔!”   火焰巨墙宽大至极,完全阻隔了花辞树前冲的去路。但花辞树却将火焰巨墙视若无物,抬起神魔剑便向前一横一竖挥出十字斩,看不见灵气波动的动作却轻而易举地破开了火焰巨墙的防御。他从那道缺口中穿过,竟然毫发无损地来到了卡修斯的面前,神魔剑霎时携着崩山裂地般的力量砸下。   “如你这般无耻残忍的小人,有何资格做我花辞树之叔!”   卡修斯并不意外花辞树能够闯过火墙,却没有料到他闯过火墙竟然如此轻松。与其说那火墙是卡修斯所做的防御,倒不如说是为了测验花辞树能力所设下的障碍,火墙背后的他身上力量早已经蓄势以待。   随着身上红光大作,圣葫芦中蓦然涌出了许多火红的液体,竟然是火热至极的岩浆!岩浆落在卡修斯的拳头上,魔法圣杖也在同时绽放着光芒,顿时卡修斯的拳头看起来便如同裹着一层熊熊燃烧的烈火,伴随着热浪骤然轰出。   这一拳乃是火焰之拳,其不仅拥有着卡修斯身上全部的力量,还拥有着几乎可以焚尽万物的火焰!   “嘭!”   剑与拳发生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这一刻仿佛天地都为之变色,无尽的风浪向四周散开,竟使得后山上的人们身体摇摆不定,山谷外的树木更是一片接着一片倒下!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隐约有焦急的声音传来,人们在狂风中难以视物,因此也不知道这一次碰撞中究竟是谁胜谁负。直到有人勉强睁开眼睛看向天空,发出了一声狂喜的呐喊:“花辞树没有输!”   顿时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对于他们来说,花辞树没有输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们甚至不敢期盼花辞树能够在这个照面间获取胜利,因为那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   风渐渐变小,花辞树依然悬浮空中,神魔剑自然地垂在身侧,身上的衣服竟没有丝毫破损。他的虎口微微颤抖,在刚才的碰撞中强大的力量让他手中的神魔剑都险些脱手,足见敌人那一拳之恐怖。   花辞树抬起神魔剑,在自己的眼前翻转着看了看。依然是银白的剑身,依然是红色的边刃,在那花辞树能够隔着长剑感受到的炙热温度中,神魔剑竟看不出丝毫损耗。   这一轮交锋,是他赢了。花辞树看向前方,卡修斯在他一击之下倒飞数十米才得以停住,虽没有性命之忧,但手上覆盖的战甲已经破损得一干二净,整条手臂都裸露在外,看起来极为狼狈。但让花辞树更为在意的是,他在那只手臂的关节位置看到了一个火焰烧伤留下的疤痕,这个疤痕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看起来并不起眼,但看到的那一瞬花辞树双眼都不由瞪大了。   这只手,他曾经见到过。   不,或许不应该说是他见到过,而是应该说他身体里融合的属于慕容儁的那一部分灵魂曾经见到过!   在慕容儁的记忆力,他之所以会脱离飘摇于世的状态来到花辞树的灵魂世界,就是因为曾经有一双手将他的灵魂抓取下来,硬生生地塞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那不是真正存在于世界的黑暗地带,更像是数据层面的黑匣子。慕容儁在那里并没有等待多久,当他得以重见光明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在花辞树的灵魂世界里。尽管那时候的慕容儁灵魂力量极为薄弱,但他清晰地记得那时候他对于自己出现在花辞树的灵魂世界里感到多么疑惑,也清楚地记得那双手是什么模样。   现在,事情终于水落石出。   花辞树冷声道:“原来就是你将上古战神慕容儁丢进我的脑海中,让我饱受折磨!”   此刻的卢比·卡修斯身上的红黑战甲多处破损,看起来极为狼狈。他索性扒开战甲,将这身已经残破不堪的装备直接丢弃,露出了原本的面貌。卡修斯的长相并不显老,面容白皙而刚毅,身板也显得十分瘦削,在黑色西装裤与白色破损衬衫的衬托下头部有些显大,看起来十分病态。   卡修斯的脸上充满了愤怒,眼神犹如阴鹫一般狠戾。他的右拳上正冒着血液,方才对拼不仅让他战甲破碎,右手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定的伤害。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身上出现的第二个伤口。尽管伤口并没有很严重,但卡修斯却有种脸面被别人扒下来的感觉,因此内心震怒无比。   就在他将要发怒之时,周遭五神器缭绕的红芒愈来愈盛,他的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快,这样的变动令他重获自信,仿佛一切又重新被他掌控在手中。   “就是我干的,那又如何?”卡修斯放声喊道,嘴角带着一抹不甘示弱的冷笑。此刻的他看着花辞树,犹如在看一只蝼蚁。   花辞树凌空踏步,再次向着前方冲了过去。他的双手紧握着神魔剑,体内澎湃的淡蓝色灵气在经脉间迅速穿梭,这让他的脚步愈来愈快,身上的力量也愈发具有威势:“那你就要后悔自己做了这件事,否则此刻的我也不可能会如此强大!”   面对着花辞树更甚以往的攻势,卡修斯却停留在原地放声狂笑:“可你终究来的太晚了!”   正当花辞树携着千钧之力砸向卡修斯,后者竟然是一副完全不准备防御的姿态。在一阵刺眼的红色光芒中,花辞树神魔剑砸下,却如同砸在铜墙铁壁上,不仅长剑寸步难进,那力量竟然还反弹而来,径直地将花辞树震飞到数百米外,体内已是气血翻腾!   “这是什么?”花辞树感到不可思议,刚才他所感受到的防御力量根本就不是常规的防御手段,他甚至有种荒谬的念头——卡修斯刚才仿佛拥有了任何攻击都无法打破的“绝对防御”!就好像此时的卡修斯变成了一个“不可伤害物体”一样,哪怕山崩地裂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此时的花恒只感觉到全身无力,表情变得格外难看:“他真的成功了。”   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后山之巅上的人们清楚地知道花恒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罗初晴依偎在花恒的怀里,素来性情刚烈的她此时也不由泪盈眼眶:“阿恒……”   她仅仅说出了这两个字便开始哽咽,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到结局会多么惨淡。   花恒揽住罗初晴的肩膀,轻拍着安慰自己的妻子。但花恒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看着天空中那抹红色的光亮,依旧是面如死灰。   在他们不远处,罗岚岚拉着铁观音的手,又是焦虑又是期盼地问道:“胖哥,辞树能够赢下来吗?”   这是她第二次问铁观音,但此时的后者再也无法违着本心说出让她能够放心的话。   楚湘灵依旧站在那儿,一双柔荑在胸前紧握。   她在为花辞树担忧,又在为花辞树祈祷,不变的是她依然在心里相信着花辞树——对于楚湘灵来说,花辞树就是那个脚踩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无论敌人看起来有多么强大,她深爱的这个男人都会给予她最坚实的依靠。   妙音从一旁走了过来,轻轻摸了摸楚湘灵的小脑袋。妙音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当年的她也像湘灵现在这样,矢志不渝地相信着自己的男人。她认为相信是具有力量的,男人会携着爱人的信任与依靠战无不胜。   刺眼的红光依然没有消散,花辞树的心中也不免有些慌乱。他看向后山之巅上的人们,一眼就看到了一袭蓝白衣衫的楚湘灵,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花辞树便如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重新拾回了斗志。   他不可以慌,也不可以怕,他是如今整个华夏武林的依靠,更是那个两年来寸步不离的姑娘心里的依靠。   “什么狗屁管理员权限,不过是投机者的戏码。”   花辞树再次向前发起冲锋。他脚下灵气缭绕,那并不是在启用「轻羽步」,这套曾经给予他巨大帮助的身法在实力达到这个层次时已然有些过时。此刻的花辞树直接以灵气驱动身体,手中神魔剑携着蓝芒迅疾刺出,依旧是熟悉的「清心剑法」!   “砰!”   攻势毫无悬念再次被动化解,花辞树这一刺击未能奏效,反而又一次被反弹的力量震飞。   但花辞树却没有放弃,他不信邪:“我就不信还真破不了你这个龟壳!”   他不断地飞向前方,驱使着神魔剑从一个又一个方向刺出,甚至还强忍着反震的力量使出了一式「清心无畏」,最终却反受其乱,退避之余嘴角已经渗出了一抹鲜血。   正当花辞树再一次如飞蛾般前扑时,红光中传来了卡修斯的鄙夷之语:“不愧是花恒的儿子,一样的偏执,一样的愚蠢。”   话音刚落,卡修斯所在之处忽然炸开一重重强大的气浪,将花辞树掀飞到遥远的天边;红光漫天,刺眼的光芒将白昼都化作了红色炼狱,即便人们闭上双眼也能够感受到红光的毒辣!   片刻之后,等到光芒散去,风儿也不再呼啸,人们睁开眼重新看到卡修斯的身影。   黑色的西装裤将他的双腿衬得极为修长,失去了右手臂衣袖的白色衬衣上仿佛一尘不染。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挂饰,大概一根手指大小的神龙状水晶静静地靠在他的胸膛上,看起来极不起眼。   卡修斯伸手将胸前的挂坠端起,略一观摩后便志得意满地放声狂笑:“从此以后这世间就由我一人主宰,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掣肘于我,什么礼义廉耻、道德观念统统不复存在,我一人就代表着这片土地的规则!”   “放你娘的屁!”   一声痛骂响彻天际,花辞树从远处飞来,他携着满腔的怒气执剑直奔卡修斯,速度与力量的结合让他散发出极为骇人的威势。   卡修斯稳若磐石,只是表情中多了几分玩味。   “我对你花辞树手下留情,你却偏要以为我好欺负?也罢,就让你第一个尝尝‘神明’的力量!”   只见卡修斯伸手向上一勾,地面便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旋即直径约莫三米的土地忽然从平整的地面耸起,恍如一把巨大的柱剑斜插云天!那土地上升的速度奇快无比,竟然比花辞树的飞行速度都更胜一筹,不过眨眼间便从他前飞的方向扎出,将慌忙中摆出防御姿态的他轰然撞飞!   花辞树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如倒飞的风筝般摔落在地,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但他甚至连嘴角的鲜血都没有拭去就爬起身来,嘶吼着不信邪地再次奔向卡修斯,悲壮如走向战场的死士!   卡修斯的嘴角露出一抹狞笑:“无知的蝼蚁,你对‘神明’的力量一无所知!”   他挥动双手,地面便有一片土地仿佛被挖空般升腾而起,随着他双手一捏便破碎成一块块碎小的石头。当卡修斯双手挥向前方,这漫天的碎石便在同一时间冲向前方。   “咻咻咻咻——”   碎石带着破风声向前飞去,极致的速度竟让人觉得那不是碎石,而是天边的一场流星雨!   “噗噗噗噗——”   空中的花辞树避无可避,碎石精准无比地击打在他的身上,在龇牙咧嘴的表情中身体顿时便爆出无数血花,即便是自动护主的蓝贝壳与冰魄之心都无法将碎石们阻隔下来!   此时的花辞树便如同蝗虫过境中的稻草人,在这疯狂的攻击中摇摇欲坠!   “住手!”   眼看着空中花辞树的惨状,后山之巅上的楚湘灵眼角含着两滴泪水,紧闭着双眼放声大喊道。这一声呐喊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即便她知道这种时候出头会有怎样凄惨的结果,但楚湘灵却依然义无反顾: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看着深爱之人受尽折磨却不言不语!   楚湘灵将水中花架在身前,白皙纤细的玉指瞬间奏响了声乐:“给我住手!!”   杀意凛然的琴音直奔天空,但落在卡修斯耳中的效果就像是被一只蚂蚁咬了一下一般。他果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向了后山之巅上,尤其放在了水灵的楚湘灵身上。   身体状况惨淡的花辞树顿时目眦欲裂:“卢修,你想要干什么?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卡修斯大笑道:“哈哈哈哈。你放心,我绝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我只是要让你的亲人、爱人亲眼目睹我在这里蹂躏你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将手向着后山之巅一挥,无形中便好像有无数数据更改,后山之巅上的所有人在同一时间疲软到地,他们顷刻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甚至连站起来都无法做到!   而此时的卡修斯再度将手一挥,这个世界骤然色变,整片天空变成了恐怖的猩红,红光照耀下让他看起来极为渗人。   这就是管理者的力量,是凌驾于世间万物的“神明”的力量!这天,这地,这人,这物,所有的一切全都可以由他肆意掌控,这里是一个游戏世界,但同时又仅仅是卢比·卡修斯一个人的游戏! 第四百三十九章终局之战(下)   花恒趴在地上,艰难抬头看着卡修斯说道:“卢修,你卑鄙,你残忍。我与你朝夕相处十多年,那时候的你很善良、很单纯,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卡修斯露出狞笑,睥睨的目光犹如不可一世:“我向来都是这样,你身边的那个‘卢修’只不过是我想要给你看到的‘卢修’,只不过是我为了今天而压抑本性罢了。花恒,是你太天真了!”   话音落下,卡修斯转而看向花辞树:“我本不想要这样做,但是你的儿子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到我到现在都有种心悸的感觉。你在他身上没少下功夫吧?花恒,少在那里说我破坏规则,你为你儿子破格做的事情难道还少吗?”   在获取了管理者权限之后,卡修斯便已经撕破脸面,露出了多年来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面目。   他抬手向上一挥,天空中便忽然间乌云密布,没有一滴雨水落下,却有紫色的电光在其中闪烁。转眼之间,一道道雷电从云层劈下,巨大的电柱精准地落在花辞树的身上,剧烈的疼痛令后者放声哀嚎,头脑混乱!   楚湘灵哭了,眼泪顺着她的脸蛋落在地面上:“你住手,快住手……”   罗初晴也哭了,声音中还有些不知所措:“我的孩儿,我的孩儿!!”   崩溃了——所有人都崩溃了!   有的闭眼别过头去,不忍看到这副画面;有的像楚湘灵与罗初晴一样,忍不住流出泪水;有的则像花恒与巫方旭,向着卡修斯破口大骂;有的心如死灰,感慨华夏乃至整个世界的命数已尽……   “啊啊啊!!”   雷电加身,花辞树依然疼痛地放声哀嚎。实力得到提升的他无论是灵魂还是肉身都极为强大,但再强大也扛不住这般持续不断的电击。他的精神变得恍惚,在寒冰通道中的那个噩梦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他看见父母正向自己招手,不停地喊着:“辞树,快过来呀。”可在他们的背后却长着恶魔的尾巴。   他看见大师兄目露红光,扛着百炼刀向着他疯狂袭来,但刀身却是通红的,仔细一看竟然是还未干涸的血液。   他看见楚湘灵绝望地摔倒在地,手腕上的那串墨绿色细珠手链断了,细珠碎了一地。   他看见整座清心谷崩塌,他所热爱的这个家园分崩离析,这个世界再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   “啊!!”   花辞树的双眸在这一刻都红了,他在宣泄着自己的疼痛,也在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想要逃,想要逃出这无穷无尽的雷电狂潮,也想要逃出这无穷无尽的梦魇。他的灵魂甚至都开始了战栗,精神恍惚间只能够听到卡修斯猖獗至极的笑声,而这笑声便如同恶魔之语,让他痛苦不堪。   忽然,一抹白色的光亮从地面上被砸出的巨大坑洞中飞出,如流星般向着卡修斯冲去,片刻之后那抹光亮便轰然撞向他胸前挂着的神龙吊坠。   “这是什么?”   卡修斯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向自己的胸口,那儿光芒闪亮,无法看清;又看向地面,在那处耶雷米亚斯砸出的坑洞里,此时从碎石堆中伸出了一只猫爪,刚才的那抹光亮似乎就是拜它所赐。   “你做了什么?”卡修斯抬手朝向了耶雷米亚斯的方向,言语中充满了威胁,“回答我,你做了什么!”   白猫扒开碎石,从坑洞中艰难地爬了起来。它看起来尤为狼狈,白毛上血迹与灰尘混杂,完全没有往日的尊贵。此刻的白猫抬头望着卡修斯说道:“你以为管理者就真的能够掌控一切吗?作为这个世界和平的守护者,我可以让你暂时失去所有的权力。”   “什么?”卡修斯双眼瞪大,他看向胸口,那儿光芒散去,神龙水晶周边忽然多了一副枷锁,将神龙困在其中无法挣脱。与此同时,天空重回白昼,雷云消散,卡修斯忽然感觉到一阵从背后传来的危机感,他紧急转身向上架起双手,顿时便有一把红边长剑重重砸下,只听“砰”的一声,卡修斯整个人向后下方倒飞而去,跌入丛林之中,用原本就有伤口的后背撞碎了一棵又一棵大树!   花辞树已然从雷云中抽身而出,身上的衣服都在电击中变得焦黑,并且还充斥着一股焦味。他的双眸中仿佛蕴含着电光,喘息中脸上写满了愤怒,愤怒的由头分不清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再次出现在脑海里的噩梦。   耶雷米亚斯纵身一跃,来到了后山之巅上与众人站在一块儿。花辞树看着它,能够感觉到它此时气息的薄弱。他一直都知道白猫并没有死去,但比起刚才,这个时候的白猫状态还要更差一些,仿佛那道从它体内射出的白芒让它愈加虚弱。   “那是‘神龙锁’,是原本属于我的守护者权限。相对应的,卡修斯胸前的水晶挂坠名为‘神龙’,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管理者权限。”白猫说道,“管理者能够左右这个世界,天地间的任何事物都能够成为他发起进攻的凶器,普通人不管有多深的道行也绝没有办法抵挡。为了防止这样的人真正出现,武林世界早就有所提防,从而衍生出我这样的守护者。凭借我的权力,管理者的神龙吊坠会失效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便是事情的转机。”   花辞树听完这话咧嘴一笑:“这样就够了。谢谢您,耶雷米亚斯殿下。”   远处丛林,卡修斯身影忽然一阵闪烁,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他后背的伤口看起来更严重了,而双臂上亦是鲜血直流,虽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但在花辞树一剑之威下也不免受伤。   “混蛋!”   卡修斯发出一声怒吼,已经成为管理者的他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威还要如此受到挑衅。   耶雷米亚斯在后山之巅上冷哼一声,说道:“我从没有窃取你们的权力,将你们权力收回来的是这整个世界,而我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产物罢了。的确,守护者并没有掌控世界的权限,但恰恰就能够阻止像你这样利欲熏心的恶人!”   卡修斯再度挥起双手,想要像刚才那样调动天地万物,但预想中的情景却没有出现,世界的风平浪静让他的动作尤为愚昧。卡修斯这才接受了管理者权限暂时被封锁的事实,这让他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甚至伸手去拽胸前挂坠上的神龙锁,却又一时束手无策。   卡修斯崩溃了,崩溃到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无法接受自己苦苦得来的权限竟然没有办法发挥作用。   此时花辞树已然冲到了他的身前,手中神魔剑疾刺而出,眼看就要刺向他的脖颈。在这危急时刻,卡修斯的双眸中重新恢复神采,忽然身体如同定格住了一般,神魔剑毫无阻碍地划过他的要害,却发现没有任何着力的感觉,原来只不过是一道残影。   此时的卡修斯出现在花辞树身后的不远处,脸上重新充满了自信。   “什么狗屁的守护者,幸好我也留有后手。即便管理者权限受限,但五神器合一化成的神龙吊坠可不仅仅赋予了权限,它同时还是远超五神器力量的圣器!就算仅仅凭借这圣器的力量,你们也绝不可能会是我的对手。”   花辞树道:“话可不要说得太早。”   他转过身,紧了紧手中神魔剑,看向卡修斯的表情依然淡漠。   淡蓝色灵气在花辞树体内不断闯荡,他的经脉极其通畅,灵气流淌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眉心处圆环包裹菱形的图案正隐隐发亮,牵引着一股力量落在了他手中的神魔剑上,为神魔剑银色的剑身与红色的边刃覆盖上一层寒冰,同时在寒冰的周遭还有一道微小的蓝色光芒环绕,那是属于蓝贝壳的力量。   花辞树迈步向前,仿佛在空中有一条属于他的道路一般,动作格外流畅。他的双足充斥着灵气,但灵气并未外溢,而是隐藏在内里激发着他所拥有的潜力。   只不过一眨眼间的功夫,花辞树便来到了卡修斯身前。他闭上眼在脑海中一阵回忆,旋即睁眼之际手中长剑便疾刺而出,极快的动作引起一阵音爆,而长剑划过的痕迹竟如同一道闪电。   滋滋!   电流声响,这一刺击终于来到了终点,眼看就要刺入卡修斯的脖颈,后者却在一瞬间完成了逃脱,圣器赋予他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就好像时时刻刻都是在空间中跃迁一般。   后山上的清茗子却不由凝神,“这一招是……方氏世家的「疾电」?”   卡修斯伸手拭去手臂上残留的血液,脸上的表情中充满了不屑。   “神龙锁又如何?”卡修斯张开双臂,脸上是自信的笑容,“你无法打败圣器加身的我。等到神龙锁一旦失效,你们所有的努力便付之东流,所怀抱的希望也就不复存在,届时你们又如何能够奈何得了我?”   卡修斯面目可憎,那狰狞的脸庞恍如一尊恶魔。他傲立空中,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损,却充斥着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气质。   后山之巅上的人们已经不再受到系统的力量影响。他们站在一块儿,紧紧地看着空中的战况。   巫方旭就在离花恒较近的位置,此时开口问道:“恒叔,那个卢修说得是真的吗?”   花恒表情很是忌惮,努力转过头去与他说道:“他没有说错。依照耶雷米亚斯殿下所说,守护者所拥有的神龙锁只能够限制管理者一段时间,等到时效一过,恐怕就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够限制得了他。”   巫方旭面露担忧,比起自身的安危,他更担心的是此时正在战斗的朋友:“那辞树岂不是危险了?”   “也不尽然,除非……”   “除非什么?”巫方旭追问道。   “除非辞树能够赶在时间结束之前,完成对卡修斯性命的了结。”花恒说道。   ……   花辞树一言不语,此时的他能够感受到滔天压力,这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将神魔剑侧摆,再次向卡修斯冲了过去。灵气在他体内流动的路径又有些不同,此时花辞树手中之剑竟如一条毒蛇,仿佛要择人而噬。   随着长剑一抖,神魔剑尖忽然爆发出蓝色光芒,恍惚间那仿佛是毒蛇吐出的蛇杏,正向着敌人伸去。   得见此景的楚湘灵愣了。花辞树此时的招式俨然就是她曾经精通的「虎蛇剑法」,而花辞树明明不曾学过这门武学。   「虎蛇剑法」迷惑性十足,若是攻击能够奏效,灵气所模拟的虎蛇之毒便会在敌人的体内蔓延,只要使剑者实力足够强大,届时虎蛇之毒发作纵然是神仙都难救。   然而毫不意外的是,卡修斯又一次轻松地躲过了花辞树的招式。   这一回卡修斯没有再一味逃避,圣器可不仅仅提供他躲闪的能力。   “就让你尝尝圣器的威力吧。木龙之息!”   随着卡修斯意念一动,神龙吊坠便释放出七彩光芒。在这光芒下,清心谷外丛林中的所有树木在同一时刻连根拔起,只留下一片坑坑洼洼的旷野。所有树木直插云天,迅速地在高空中混杂在一起,竟然在片刻之后化成了一条庞大无比的木龙。   随着卡修斯手指轻点,那木龙便有了眼睛,有了灵魂,它庞大的身子在空中缓缓摇摆起来,张口发出的龙吟震慑天地,直令人全身战栗。   木龙双眼直盯着花辞树,它张开大口,口中忽有强大至极的能量汇聚,旋即能量柱轰然射出,其强度恐怕有水晶圣骑的几倍甚至十几倍。   但花辞树却冷着脸,在这样的攻击中岿然不动。并不是他非要硬抗,而是此刻他身后的方位正好是后山之巅,如若他躲开攻击,受难的恐怕就是后山上的人们。   手指轻轻划过神魔剑剑身,花辞树凝神聚气,酝酿剑意。   他站定在原地,长剑直指前方,忽然在神魔剑的周围出现了一把又一把悬浮的飞剑,这些飞剑看似剑影却看起来尤为逼真。漫天剑影在神魔剑旁环绕旋转,它们逐渐向神魔剑靠近,毫无阻碍地融合在一起。当最后一道剑影落在神魔剑上,花辞树手中拿的好像不再是神魔剑,而是一把巨大无比的长剑!   清茗子坐不住了:“这……这是方氏世家的绝学,「疾影剑」?!”   扩大了无数倍的神魔剑在花辞树挥使之下向前刺去,瞬间便与木龙之息发生触碰。碰撞之际气浪滚滚,空间都不由激荡,但执剑的花辞树却在其中怡然不惧。他怒吼一声,将巨大的神魔剑推向前方,巨剑竟能够与木龙之息分庭抗礼,花辞树仿佛在抵挡着一股洪流,他在这股洪流中彷如中流砥柱,直指木龙之息结束后还不曾退后哪怕半步!   「木龙之息」停滞了。卡修斯瞪大着双眼,早已变得病态的脸上充斥着震惊,“不可能,不可能。”   卡修斯着实被花辞树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怎么可能能够挡下「木龙之息」?   卡修斯不信邪。他将手向前一挥,那巨大的木龙便游向花辞树,奋不顾身地以身体向敌人发起冲撞,龙爪时刻准备着给予敌人沉痛一击。   但「疾影剑」还未结束,花辞树飘飞空中,攥着巨剑与木龙游离相斗,空中上演的俨然就是“勇者斗恶龙”的戏码。片刻之后,当笼罩在神魔剑外的巨大虚影消散,木龙庞大的躯体也是由头到尾一一开始肢解,如此强大的招式竟然就这样被花辞树生生抵挡下来!   花辞树喘息着,在刚才的交锋中耗费了巨大的精力。但卡修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并不能像刚才一样调动天地灵气,圣器虽然威力巨大,但汲取的却是他体内的灵气,而卡修斯的强大向来是建立在神器与圣器的基础上的,他体内的灵气并没有浑厚到能够肆意施为的程度。   卡修斯可以不进攻,他并不是应该着急的那一方,但花辞树却知道时间紧迫。神龙锁是有时间限制的,尽管它封锁的时间有多长他并不知道,不过可以想象的是如果继续这么拖延下去,那神龙锁终有失效的时候。   于是在略微调整气息之后,花辞树再次向前方冲了过去。灵气潮涌,神魔剑骤然一式下斩,无形剑气就此射出,但卡修斯却再一次闪现离开。   “是成舟的「四方剑气」!”林雅儿捂嘴轻呼。   一击未果,花辞树再次迈步奔向敌人,长剑在空气中巧妙摆荡,动作轻柔却自有力道,忽而斜斩而出,充斥着无法抵挡的味道。   “这一次竟是无极派的「无极剑法」。”宁展堂忍不住挑起眉头,他曾经跟韩流过过招,对于这一式武学再熟悉不过。   卡修斯甩手挥出一掌,无形气浪滚滚,将花辞树强逼在外,「无极剑法」被迫中止。但花辞树却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他长剑指向天空,手指划过剑身,灵气覆盖在剑身上,片刻后便从神魔剑飞出无数灵气飞剑,布满整片天空。蓝色飞剑尤为精致,终于在花辞树神魔剑剑指之下统统飞往敌处,漫天飞剑肆意飞行,场面尤为壮观。   这回轮到公羊吃惊了:“这……是老夫的「飞剑式」?”   公羊所使用的「飞剑式」乃是使用虚拟包裹中的无数飞剑,而花辞树现在竟然是在用纯粹由灵气所化成的飞剑来施展这一招式!作为剑道强者,公羊清楚地知道要将灵气外显并且形成如此逼真而有威力的飞剑是多么困难的事。   漫天飞剑从各个方位向卡修斯飞去,在他的视角看来这几乎就是一场“剑雨”。卡修斯不断挪动自己的身体,但这些灵气飞剑却仿佛锁定了他的气息一般,竟然不依不饶地改变轨迹向他飞来。无奈之下,卡修斯索性在身前奋力拉起一个漆黑的空间裂缝,这裂缝将这些灵气飞剑吞噬得一干二净,他也才因此免受这些飞剑的侵扰。   接下来花辞树便在众人面前大展才艺。江南剑派的「烟雨剑法」,方氏世家的「环剑式」,沈楚彬曾施展过的「雷霆斩」……任何叫得上名字的剑法,任何曾经被花辞树见过的剑法,此时此刻竟然都被他完整的复刻出来,不仅没有一丝瑕疵,反而还在威力上有更大的长进!   清茗子直感到不可思议:“现在的辞树,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武道奇才了么?”   楚湘灵也在为花辞树祈祷之余看得目瞪口呆,说道:“三年前他在南州城里复刻出其他人的武学,我还以为只是昙花一现,没想到现在竟然……”   “三年前也好,现在也罢,这都不是辞树自己真正拥有的能力。”清茗子负手说道,“传说千年前曾出现过一位武道奇才,名为慕容儁。那慕容儁实力强大,任何招式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就能够完完全全地复刻出来,凭借着这一本领,他将天下间几乎所有上等的武学都据为己有,武林中也就再也难逢敌手。正是因为慕容儁的强大,人们将他称之为真正的‘武道奇才’,从那以后也就再没有任何人敢称自己为‘武道奇才’了。”   顿了顿,清茗子继续说道:“当年慕容儁遭受天雷惩治,在世间飘荡千年后进入了辞树的灵魂世界内,妄图完成夺舍、重掌乾坤。但后来经过一系列的事情,慕容儁的灵魂已经十分弱小,在辞树的灵魂世界里再没有任何威胁。如今从辞树的现状来看,这位上古战神恐怕已经抹去自我意识,献祭自己,化作辞树变强的肥料。也正因如此,辞树才能够获得慕容儁天下独一份的本领——武学复刻!”   众人一阵哗然,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天空中战斗不曾停歇。   光从修为的层面上来看,卡修斯认为花辞树的修为必然在全盛状态的公羊之上,并且超出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一开始卡修斯还不断寻求机会进行反击,但到了后来他便只能够抱头鼠窜。他显得极为狼狈,在坐拥圣器的情况下他竟然不是花辞树的对手,一时间没有还手之力。   实在是花辞树的攻击招式实在是太过层出不穷,他防备起来极为吃力。有几次在挡下花辞树的攻势后卡修斯试图反击,却险些被敌人难以预料的招式命中,几个险象环生的回合之后,卡修斯便将心收回来了。   卡修斯心里明白,他在空间内跃迁逃亡或许对灵气的耗费非常大,但是花辞树使出如此繁多的武学招式也绝不会轻松。即便后者的灵气储量可能高他一筹,但卡修斯心里却有着十足的自信——等到神龙锁失效的那一刻,届时他可调动天地万物,可以无敌于世,那时候灵气耗竭的花辞树又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在又一次躲过花辞树的剑击之后,卡修斯看着喘息不止的花辞树放声狂笑:“哈哈哈哈。花辞树,我承认你的实力的确令我意外,但是你根本没有办法毁灭我——明白吗?你根本毁灭不了我!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等到神龙锁破碎的那一刻,你让我吃的苦头我必定会加倍奉还!”   花辞树擦了擦额角的汗,他不知道自己进行了多少次攻击,也不知道自己使出了多少式武学,但穿在身上的蓝白衣衫已经几乎要湿透了。   一阵阵倦意从体内传来,花辞树却是咬牙硬撑。他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但凡有一刻的放松,身上的力量恐怕就再也难以凝聚,而作为华夏武林的顶梁柱,他决不能倒下。   “谋划了十几年才得来今日光景,现在却在为不会被我杀死而洋洋得意。”花辞树说道,“卢修,你真该往上摸摸,你的脑袋前面根本就没有脸面。”   却在这时,卡修斯胸前封锁神龙的枷锁忽然闪烁起来,一闪一闪的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卡修斯顿时便笑得愈加猖狂:“花辞树,你的时间到头了。”   花辞树一咬牙,又一次冲了过去。神魔剑充满着力量,但攻击却依旧毫无意外地落空。   卡修斯的移动能力实在惊人,着实令花辞树感到束手无策。可他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神龙锁,手心都在不觉间出汗。   没时间了。   他感受着体内肆意挥霍过后已经十不存一的灵气储量,越发感觉到此刻形式的严峻。   待到管理者权限恢复,卡修斯就将会无人可挡。这一刻,俨然已经到了武林世界真正的生死关头。   花辞树抬起神魔剑,右手缓缓抚过剑身。神魔剑材质稀有,摸起来有一股冰凉的感觉。他又伸手摸向自己的眉心,冰魄之心与蓝贝壳正微微发亮,释放着轻微的热度。   “呼——”   花辞树闭上眼,长呼出一口气。他的脑海里又开始倒映曾经的画面,记忆将他带回到大师兄的身旁,聆听江谨留下的谆谆教诲。   “如果你觉得值得的话,这华夏武林未来也要靠你来守护。”   画面变幻,在花辞树的脑海里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林琅、邓键江、木成舟、林雅儿、巫方旭、花恒……所有人都在像他笑着,直到最后画面定格为一张温婉而俏皮的笑脸。   花辞树记得很清楚,这是在清心湖里,他第一次看到楚湘灵向自己露出笑容。不过是一道浅浅的笑容,却令他在昏迷的两年里魂牵梦绕。   画面不断闪过,他回忆起清心谷里的痛心,云雾森林里重逢的喜悦,一路相伴的快乐,以及两年时间里寸步不离的柔情。   “丫头。”花辞树下意识喊道,但楚湘灵的身影却越走越远。他睁开眼,看到了后山之巅上的楚湘灵,蓦然觉得那真是一道动人的风景。   花辞树笑了。   他笑得很轻,又笑得很温暖,闪着水光的双眸中尽是爱意。有人说少年不知情滋味,但花辞树却在心里尤为笃定——这就是爱情,独属于他与楚湘灵的爱情。   楚湘灵感受到他的目光,忽然间慌了。   “辞树……?”   楚湘灵下意识地伸了伸手,像是要去抓住花辞树一样,但她全身上下忽然间失去了力量,心脏仿佛漏了半拍,这让她身体都不觉间变得僵硬。   天色变得橙红,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夕阳时分。   花辞树留恋地看着她,旋即缓缓地闭上眼睛。两滴泪水从他的眼角直接滑落,而花辞树的内心却在此时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要为武林世界,为那些支持着他的亲朋好友,为自己心里最重要的那个女孩孤注一掷。   花辞树不知道这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但是他绝不后悔。   随着双眸睁开,花辞树眼神极为坚定。他空余的右手轻轻一抖,虚拟包裹中的湘灵剑与祝融剑便在同一时刻被他攥在手中。他并不是要展现骇人的“三刀流”,这两把陪伴了他很长时间的长剑他将要另作他用。   体内灵气顺着经脉流动,悄悄注入湘灵剑与祝融剑中,同时花辞树灵魂一阵颤动,忽然间元气大伤,但从表面看那儿却是风平浪静,仿佛花辞树什么都没有做一般。   锐利的目光望向卡修斯,花辞树右手一抖,湘灵剑与祝融剑便向前直飞,速度不快不慢,仿佛就是花辞树黔驴技穷,灵气枯竭到只能够使出如此不温不火的招数。   卡修斯本已跃迁习惯,但此时看到双剑飞得如此缓慢,他注入到圣器中的灵气也不由停滞。他看了远处的花辞树一眼,看到后者此时正在艰难喘气,卡修斯心里便忍不住感到一阵好笑。   你花辞树,也已经绝望了吗?还是说,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我平白无故地耗费灵气?   卡修斯改变了心意。他没有再使用体内仅剩不多的灵气实现空间跃迁,反而将注入其中的灵气收回体内。面对着缓慢飞来的双剑,卡修斯抬手一拍,双剑果然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拍飞,这甚至没有耗费他太多灵气。   但就在手与剑接触的下一瞬,这两柄达到玄阶、品质极佳的宝剑忽然炸开!   “什么?”   碎裂的剑片四处飞溅,其中还有两小块微不可见的碎片扎在了卡修斯身上。碎片的攻击力不高,仅仅刺入了卡修斯约莫数毫米的皮肤表层,那感觉也只是像突然被虫子蛰了一下。   卡修斯不明所以,但悬在远处的花辞树却内心亢奋:他的起手式,完成了!   花辞树凝神聚气,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在此刻倾巢而出,没有任何一丝保留。   眉心处蓝光闪烁,天空中的水汽似乎不知不觉间变得更浓郁了,直给人一种潮湿的感觉。与此同时,变得橙红的太阳射来的阳光中竟然有几分蓝意,似乎引人发倦,这让卡修斯不由自主地遮住了眼睛。   神魔剑那红色的剑刃上有一道红色流光缠绕,看起来尤为奇异。   卡修斯慌了,他从周遭嗅到了一股怪异的气息,这让他有一种仿佛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他紧急地催动神龙吊坠想要像往常那样进行空间跃迁,但下一刻他便瞪大双眼、瞳孔骤缩——扎在卡修斯身上的细小碎片此时散发着一股灼烧感,隐隐约约好像有金色的凤凰虚影在他眼前浮现;他惊悚地发现自己的跃迁能力竟然遭到了限制,此时纵然他如何紧急地催动神器,预想中撕开空间的感觉却迟迟都没有出现。   “你对我做了什么?!”卡修斯惊恐呼喊,内心一阵发毛,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一脚步入了死门关。   花辞树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只有一声响彻天际的怒吼。空气中水汽凝结,无数冰粒飞速向卡修斯身体集结,霎时间便将他埋藏在一片寒冰之中。阳光照射在这片寒冰上,其中所蕴含的若有若无的蓝色光芒让正在奋力挣扎的卡修斯偃旗息鼓。   与此同时,花辞树动身了,而这一刻的画面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花辞树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他动弹之际仿佛身体分裂,天地间出现了四个同样的面孔。四个花辞树同时向前冲锋,他们攥着同样的神魔剑,一个由上,一个由下,一个由左,一个由右,四道身影同时划动神魔剑,顿时在空气中留下四道凌厉到撕裂空间的剑痕。随着四道身影重新在前方合而为一,那四道剑痕所笼罩的区域里便有无数剑气肆虐,恐怖的力量让那整片空间都几欲崩塌!   刷刷刷刷——   天地间只有剑气纵横的声音,在攻击中寒冰被率先击碎,露出了其中卡修斯原本的面貌;而下一瞬心神尚在迷离中的卡修斯便在其中遭受千刀万剐般的滋味!剧烈的疼痛感终于让他回过神来,卡修斯张口嘶吼,奋力挣扎,却怎么都逃脱不了这剑气囚牢!   清茗子看呆了。他问身边的公羊,甚至连敬语都忘了加上:“你见过这个招式吗?”   公羊也与他同样震惊:“不曾见过。”   数十秒后,剑气停滞,空间恢复如初,而其中的那道身影已然化作道道碎片消失不见,只有一枚栩栩如生的神龙水晶吊坠缓缓从空中落下。 第四百四十章最终章   花辞树保持着收剑的动作,纹丝不动。   当后方的动静止于平息,花辞树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两眼一黑,松开神魔剑径直地从空中向下坠落。   卡修斯死去了,没有任何人欢呼。   神魔剑下坠了,没有任何人争抢。   代表着管理者权限、已经无主的神龙吊坠落下了,也没有任何人去关注。   此时此刻,后山上的所有人发出一声惊呼:“辞树!”   这里所有的一切,恐怕都不及花辞树一人重要。   ……   湘灵剑与祝融剑永远地破损了,再没有一丝恢复的可能。   作为花辞树最后一击的起手式,双剑绝不是卡修斯所想的那样,只是花辞树想要耗费敌人灵气的戏码。花辞树在剑身内注入了灵气,这让双剑得以向前平飞而不至于受重力而下坠。更重要的是,花辞树还在其中注入了灵魂的力量。   那不同于炼器、炼丹时灵魂力量的运用,也并不是「凤天引魂术」那样温和的控魂手段,花辞树生生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撕扯下来,注入到双剑之内。   “千年前吾步入无敌之境又有所感悟,创造了这式「灵魂锁印」。这门武学需要施术者以牺牲部分灵魂为代价,借由某些媒介释放威力,中术者将没有任何挪动身体的办法,即便强大到可以撕扯空间恐怕都束手无策。然吾不曾使用过这门武学,只因为撕扯灵魂太过凶险,轻则元气大伤,重则神魂俱灭。”   这是花辞树与慕容儁灵魂融合后,修为大幅晋升后从「无名功法」中洞悉到的一段感慨。一门创造出来后连创造者都不曾使用过的武学却还有着如此笃定的描述,花辞树一开始也不由嗤之以鼻,但到了最后时刻他也只能够孤注一掷。   不得不说,他有赌的成分,而那位被赞誉为“华夏之光”的前辈傅子皓傅师祖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灵魂锁印」果然奏效了,这让花辞树在与卡修斯战斗中“无法锁定敌人方位”这一最大问题得以解决。   在此之后,冰魄之心与蓝贝壳相继发挥出最大的能量。前者引发空气中水汽共鸣,最终化成冰粒完成对敌人的封锁;后者借由太阳之光释放梦境之力,让毫无防备的卡修斯迷离梦境,失去抵抗之力。   而最后完成对卡修斯的绞杀的招式,被花辞树称之为“剑气囚牢”。这门武学并非清心谷的武学,也不是花辞树在记忆中复刻出来的招式,而是花辞树在长达两年的神魔世界中潜心钻研出来的独创武学。   对于彼时的花辞树来说,没日没夜地修炼以及抗衡神意魔念着实枯燥,钻研独创武学算是他的自我消遣——能够创出来固然是好事,要是不能够创出来,那就当做是纯粹在打发时间。   实际上,在醒来之前,花辞树都未能够完成这门独创武学。但是当慕容儁的灵魂与他融合,神意魔念合而为一,花辞树便在一刹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悟。正是那份感悟,让他完成了对「剑气囚牢」的创造,进而酿造成最终美满的结局。   对于武林世界而言,卡修斯的死便是最圆满的结局;但对于清心谷的人们,对于楚湘灵,对于花辞树来说,结局是圆满的吗?   ……   花辞树醒过来时直感觉到头晕目眩,头痛欲裂。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艰难地坐了起来,感觉头脑仿佛要炸开一般。迷迷糊糊中他看向身旁,不仅楚湘灵候在左右,清茗子、花恒、公羊、耶雷米亚斯等人也都在床前等候。   花辞树苦笑道:“我又昏过去多久了?”   楚湘灵小走一步,一把将他抱住,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啜泣起来。   一旁的清茗子笑呵呵道:“没多久,一夜而已。”   “原来才一个晚上。”花辞树拍了拍楚湘灵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这个向来十分坚强的姑娘,又道,“卡修斯他?”   “死了,绝没有可能逃脱。”清茗子回答道。   花辞树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不过我的身体状态却好像不怎么样,修为也已经……”   司逸仙骂道:“能够活下来就算是万幸,还想着什么修为不修为的。混小子,要不是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我恨不得就上来敲敲你的脑袋。”   作为悬壶济世的神医,司逸仙很少有发怒的时候。他此时这副生气的模样不似作假,实在是花辞树撕扯灵魂这一动作太过凶险,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使出这样的武学实在是太过儿戏。   清茗子也道:“你以为不准再使用那个招式,听到没有?”   花辞树苦笑着点了点头,“谨遵师傅和神医前辈教诲。”   过了一会儿,楚湘灵才从花辞树的怀中退回来。她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眼睛都已经哭红了,看起来格外憔悴。   还来不及花辞树心疼,耶雷米亚斯手中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来到了他的床边。他将手前伸,在花辞树面前缓缓打开,原来是五神器合一化作的圣器、能够赋予管理者权限的神龙吊坠。   “卡修斯死了,但神龙吊坠并没有毁去。从一个守护者的角度,我原本想要将神龙吊坠带走,以免你们人类会为了这神龙吊坠再次动荡不安;但是从一个伙伴的角度,是你击败了卡修斯,是你为武林世界赋予了未来,我自然不能夺人所好。”   花辞树没有客气,他将神龙吊坠接了过来,看着那栩栩如生的神龙水晶满脸感慨。   “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小玩意,武林已经动荡了三年啊。”   ……   神龙吊坠易主,花辞树成了武林世界的管理者。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大手一挥,将那些已经被捆绑起来的和平之军的战士们体内的芯片取出,为他们夺回了自由。   他做的第二件事,是复原京城的景象,让华夏千年古都重新焕发光彩。   完成了这两件事后,花辞树就将神龙吊坠摘了下来,藏在了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角落。权力是美酒亦是毒药,花辞树深谙这个道理。比起掌控一切的权力,他更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回归和平,更希望自己能够过上梦想的平凡生活。   时间过得很快,基地联盟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创伤也被不知不觉间抹平。   在南州城外竖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那是“盖世英雄”花辞树执剑的景象。他不是什么管理者,他是这武林世界和平的捍卫者,是所有人心目中无可争议的英雄。   木成舟成了人民的领袖,但他并没有执掌整个华夏。他将藏匿在东南小岛上的顾景瑜迎回京城,恭迎新帝上位后辅佐朝廷治理华夏。   林雅儿被木成舟的诚意感动,最终还是嫁给了他。她没有再打打杀杀,而是成了木成舟珍爱的贤内助。   巫方旭终身未娶。他一直都在经营着武陵城的小医馆,渐渐有了“武陵圣手”的美誉,虽然不住在清心谷,但也时常会与花辞树等朋友会面。   花辞树与楚湘灵成了婚,他也成了清心谷的下一任掌门。在成婚数年之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那男孩面世之后没有哭哭啼啼,而是睁着好奇的大眼打量着世界,看起来极富灵性。   后来花辞树和楚湘灵一起为他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那名字非常好听,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江谨。   「全书完」 完本感言   从2019年1月11日,到昨天2019年10月11日。足足273天的时间后,我尝试写作的第一本小说——《武林之侠客行》终于完结。   但其实细细算来,我真正开始写这本书的时间还要早得多。   我翻看了一下记录,在2018年2月1日我在跟女朋友的聊天中说:“我刚刚又把自己写的七八千字否决掉了呢,因为感觉写得没有逻辑,背景设定得也不太好。写小说好难哦!”   这跟我的记忆吻合了。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开始创作这本小说就是在去年的寒假,在我大二学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这样算的话,我写这本书花费的时间达到了617天。   617天完成一部字数刚刚破百万的小说的创作,效率并不高。平均算下来,我每天只写出来1620字。即便刨除在大学里因为学习、实习而没有写小说的日子,日均更新字数这一指标恐怕也只能够达到2000出头,连3000都没有达到。   而全勤奖的要求是每天更新4000字——换句话说,日更4000字是起点对作者的基本要求,估计有很多很多的作者都能够做到这一点。   我不是一名高效的作者。并不是我对这本书不上心,实际上我在写这本书时反而投入了非常多的精力。但是除了有一段时间我感到文思泉涌连着几天日更上万,其他大多数时间里我都写得非常吃力。我所了解到的是,有许多作者尤其是一些大神日更上万是非常轻松的事情,而且写作还是他们之中许多人的副业。他们仅仅用中午、夜晚的时间就完成了日更上万,而且还要兼顾正业工作等事宜,是真的非常了不起。   我没有他们那么厉害。说实在话,在写了这上百万字之后,我依然觉得我还是网文圈的小白,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在这本书写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萌生退意——我觉得这本书写砸了,从一开始的设定上就砸了。   抛开我的个人情愫,从一个毫不相关的读者角度来看,我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写的这本书里有多大的吸引力。金手指?没有。背景有趣吗?并不。有老武侠小说的情怀吗?也没有。文笔吸引人吗?还差得远。   你们知道这本书究竟有多差吗?我可以给你们讲讲这本书的数据。   这本书字数达到了106万,但是只有350个收藏,其中还包含在创作之初由于无知而发红包吸引的“僵尸”读者。总订阅是874,章节平均订阅是4,单章最高订阅是8,你们可以看到的总推荐票数为1428。   上述的这些数据全都是真实的,足见成绩之惨淡。   毫不客气地说,这是一部非常失败的作品,而这也正是我在后期写作时显得十分挣扎的原因——作为一名作者都觉得不好看的话,又怎么可能行云流水地将故事继续写下去?   但我终究还是写下来了。说来好笑,坚持下来的动力非常简单:我不想我在网文的第一次尝试以“太监”告终。   这一路走来也曾有过数次放弃的想法。   “小说写砸了,这样写下去毫无意义。”   “根本就没有人看,没有人看的作品有什么继续写的理由?”   “前期的背景、人物设定都太过随意,剧情要进行下去真的好难。”   我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做好了开新书再战的准备。但每一次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我女朋友总是会在一旁给予我鼓励,鼓励我将故事继续写下去,有没有其他人看不重要,至少她一定会看。   于是我想,将这后续的写作当作是对自己毅力的考验,也是对自己写作水平的磨炼。期间我姐姐、我朋友等等,很多人都劝我说,既然不想写了,那就随便写写让故事结束不就好了,但我却拒绝这么做。如果故事无厘头地草草结束,那么完结与不完结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我在前期设下的那些铺垫如果没能发挥作用,那么我甚至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一关。   然后在痛并快乐的煎熬中,这本书终于是来到了完本的一刻。   啊。说实话,真的是松了一口气,像是悬在心里的那口剑终于消失了一样。现在的我不用再有什么负担,我可以先专心准备毕业论文,寻找合适的工作,并且在这期间多多阅览大神们的作品,努力在未来成为一名及格线上的网络作者。   这么惨淡的成绩劝退我了吗?   “没有。失败只会令我更加强大。”中二又没有自知之明的薯格如是说道。   ……   「关于没填的坑」   我最后悔的就是在前期写作的时候没有列出细致的大纲,很多人物的出现、剧情的走向都是随性而为,这就导致在前期出现的一些人物和剧情显得多余和突兀,并且还导致我在后续的创作中为了强行填某些坑而设定了一些违和的剧情,这着实让我很难受。而最后那些没能填上的坑或是没能处置的人物,我是真的无计可施。   「关于结局」   在半年前对这本书成绩死心之后,我就罗列了一份非常细致的大纲,细致到那时候就已经定了结局的基调。我原本的打算是依据剧情的发展准备了BadEnding,但是等到最终写到结局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么做太过残忍——花辞树已经在我的笔下到处受罪了,如果最后还要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就太惨了,我于心不忍。   至于在最终章里提到的花辞树和楚湘灵儿子的名字,或许有些人看来会有些突兀,但是大师兄在男女主人公的心里都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甚至在大后期剧情的推进与江谨密不可分,所以设置这样的结局我认为合情合理,不必有太大的反应。   「关于读者」   最后,衷心地期望看到这里的读者能够在章评那儿冒泡留言。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说的,那就简单地打个卡,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你对我有什么建议,请大胆地在评论里说出来,只要没有涉及到人身攻击我都会虚心接受。   感谢阅读。   真香的薯格   2019年10月12日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